第一七九節 刀劍
襄樊曾經是一座極其繁華的大型城市。廣闊的市內區域在有限的肉眼視距下根本無法全部籠罩。充斥於其間大量高低不平的散亂廢墟更在充當障礙物的同時成為居心叵測者的最佳藏身之所。十七小隊的潛入路線是以城市西面的居民區順序而進。抵達中央廣場的邊緣後就地寄託地形伺機觀察。整個行進路線僅為單點縱入。除了經過已知區域這座廢棄城市的其它角落裡究竟還隱藏著什麼奧秘?雷成自然無法知曉。人類可能是地球上同時兼具懶惰與勤勞兩種相反特質的唯一生物。在明創造出大量高科技產品的同時人類的日常生活也越來越多地依賴這些能夠幫助或代替自己勞動的東西。這種可怕的惰性甚至會改變人類未來的全部進化歷程。在兩地間往來走路是人類的最基本行動方式。隨著汽車的出現依靠這種交通工具。人類能夠更加快捷輕鬆往來兩地之間。雙腳閒置時間一長肌肉的萎縮、骨胳的退化、神經靈敏程度下降……一系列問題自然也隨之產生。這是單純以享受為主習慣性思維能兼本能反應引的惰性退化。當然這樣的退化幅度不大。只要稍加鍛鍊身體同樣可以再次恢復原來的狀態。
亞洲聯邦擁有世界上最完善的太空探測技術。以地球軌道空間站為主軸數以百計的監控衛星不分晝夜二十四小時對地面所有角落進行搜索。在這些最仔細的窺視者面前任何異動都將一覽無餘盡收眼底。在聯邦人眼中聯合衛星監控系統是本國最引以為自豪的驕傲。在旁人看來高懸在太空中這些密密麻麻的鋼鐵鏡頭根本就是一群打著合法旗號堂而皇之觀看自己**的窺視者。和所有人類一樣聯邦軍方已經習慣以衛星監控系統當作自己的眼睛。沒有人會相信自己眼睛裡看到的世界純屬虛構。隱藏於其中的陷阱也將成為步入死亡的最好接引。由於隨身衣物較為特殊的緣故之前戰鬥中的東瀛潛伏者在衛星監控系統的鏡頭面前絲毫沒有任何顯示。雖然衣料的碎片已經上交科研部門進行分析鑑定。可是在全部結果出來以前。在寬大的監視屏幕上這些蝸居在地球角落比老鼠蝨子更加令人厭惡的傢伙。仍然無法顯跡。就在城市的東面與雷成所在位置略微偏差的一幢廢墟裡。數十名身著特製服裝的黑衣人正滿面不甘咬牙切齒地望著廣場上已經上演的這一幕。身材矮小的他們手持各種火力強大的輕型武器。從服飾徽記來看與之前襲擊十七小隊的潛伏者應屬同一陣營。就在這些人的中央一個被殘牆斷垣圍成的方格內部。有五名渾身顫抖眼中充滿恐懼手足雙雙被縛。唇間還被塑料膠帶牢牢粘住的可憐女子。衣不遮體的她們在密集的黑色人群中顯得尤為突出。
兩名帶隊的黑衣人默不作聲地站在矮牆邊。手持高倍電子望遠鏡從放大的視界裡仔細地觀察著天使們的所有動靜。「近藤君向總部報告吧……任務……已經徹底失敗。」站在左邊身材略高的男子面無表情地輕輕搖了搖頭。「渡邊隊長!無論如何請讓我試一試。」站在其身側略矮的男子神色激動地執意要求著。「不行——絕對不行——」被稱作渡邊的男子不假思索地斷然拒絕:「徒勞是無益的舉動。不要多言近藤大尉立即執行命令。」「對不起請恕我無法執行……」說著近藤突然轉身衝進背後的人群。以極快的度從地上拎起一名被縛的女子擋在面前。右手則靈活地摸出一把閃爍著寒光的鋒利匕死死架在臉色慘白的女囚脖頸上。「近藤!你瘋了嗎?」渡邊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戰場抗命……你應該明白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試一試!」近藤彷彿一隻被困的野獸般無比絕望地嗥叫著:「我絕不能讓神國的重建希望就此毀滅。求你隊長就讓我去吧……」在面罩的遮擋下沒有人能夠知道渡邊的神色究竟如何。只是從口鼻處過濾器中出的沉重呼吸。卻無法掩飾其內心正在進行著激烈的爭鬥。「去吧!我會給你提供必要的掩護——拜託了!」渡邊的聲音聽起來活像地獄深處的鬼魂。「謝謝!」近藤似乎不善言辭。只是微微略一點頭。便轉過匕柄端朝著無法動彈的女人喉頭重重一擊。隨即將昏迷中的她橫扛在肩也不多言。猛然躍身朝著廣場深處天使最為密集的地方疾奔而去。望著逐漸遠去的身影面罩下的渡邊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狠毒的冷笑。
「帶上所有活祭。全體隊員立即轉移。」這道無比突然的命令讓所有聽者震驚不已。當即一名隊員不禁疑惑地問出聲來。「隊長……現在撤退……那麼近藤君他……」「不要廢話!立即轉移!」渡邊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如果你願意留下陪他一塊兒死我絕不反對!」儘管無法理解面前所生的一切也沒人願意被當作傻瓜白白留下來送死。幾分鐘後除了獨自衝向廣場的近藤所有的黑衣人已經全部掉轉方向。順著自己隱密的來路悄然離開紛亂無比的城市廢墟。由於距離與視線的關係潛伏在廢墟裡的十七小隊自然無法得知城市另外一端正在生的異動。加之上萬名天使無比浩大的聲勢以及這些混亂的生物能量徹底阻礙了探測波動的進入。形跡詭密的黑衣人小隊暗中撤離絲毫沒有引起雷成的半點注意。此時廣場中央的孕育之花已經盡碎。就在無數結晶狀的黑色花萼破片從半空四濺開來帶著無比華麗的毀滅絢爛即將緩緩掉落地面之際。被諸多天使上下環繞的中空花體內部突然閃耀出一股直徑約莫數米無比刺目的錐狀紅色光芒。紅!彷彿太陽一般熾熱。彷彿人血一般鮮豔。更彷彿終結死亡的宣告一般強烈、突然、神秘。雷成清楚地看見:紅色光錐的尖端正在以明顯的度飛快上升。其下部的光線源頭也隨之急劇擴大。數秒鐘後環狀的光源直徑已經擴大了整整一倍。而那與之連帶在一起的銳利紅芒也完全突破了最上層天使的阻攔。帶著無比迅猛的勢頭徑直刺向昏沉的天幕。
紅芒本身並不可怕。與其本身詭異莫名的熾色相比更加吸引旁邊觀察者們視線的卻是與之附帶的強大殺傷力。圍繞花體起攻擊的天使數量過千餘。它們不是普通的下級生物。而是戰鬥力高達五級以上的強大存在。然而如此強悍的一支軍隊。卻在驟然爆的紅芒面前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所有被籠罩在紅芒範圍內的天使活像被某種無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地撕裂般瞬間被分割成無數的肉塊。在一片淒厲悲慘的哀鳴中轟然墜地。圍堵孕育之花起攻擊的整個天使方隊頃刻間已不復存在。包括雷成在內十七小隊所有的旁觀者都被眼前慘烈無比的屠殺所震驚。如果以人類的詞語對之進行概括恐怕也只有「壯觀」才能將之形容一二吧!漫天飛舞的血雨在空氣中激起一片腥濃的殺氣。無法分辨其本來面目的散屍碎肉連帶表面大量潔白的羽毛。早已被沾染成紅白參半的異物。不過在雷成看來這種事不關己的殘酷之中分明帶著幾分莫名的滑稽。不知為什麼眼前的景象總會令他不由得聯繫起幼時菜市場上被宰殺的活雞。唯一的不同那時候的雞在沸水中浸泡過渾身羽毛皆被拔光。而現在的天使卻直接被人連皮帶毛活活劈成了碎片。「分析結果出來了。似乎是某種無規律亂射的切割性能量。」陳章已經接獲心計中心對紅芒的能量頻率分析。只是這樣的結果卻給雷成腦海中已有的問號蒙上一層更加撲朔迷離的薄霧。
切割性能量的最顯著代表應屬刀劍之類的物理性冷兵器。當刃鋒高劃過空氣時帶起的銳利流向就是能量性質已經被小幅度改變的單頻切割波動。如此龐大的紅芒如果真的純粹以此類能量構成。在動攻擊的瞬間得需要多少刀?多少劍?
這朵孕育之花裡沉睡的究竟是什麼生物?
彷彿是想要為他內心的疑惑做出解釋般。絞殺完周邊所有天使的紅芒也在剎那間急劇縮小著自己的所在範圍。短短數秒後龐大無比的芒光已經縮成一團僅有數米大的熾紅色芒心。隨著血腥的顏色逐漸淡化核心的內部終於顯出了被掩蓋多時的殺戮本體。頂盔貫甲的人形生物。高大、威猛。殺氣騰騰。與之前所見的平將門和建御雷神相比其身上的盔甲形式完全相同。只不過單就顏色來看卻是慘白間攙有微末的淡赤。乍看之下只覺得太過肅殺太過冰冷。能量計讀器顯示:對方戰力略高於七級。而且正在急劇下降。紅芒散去的瞬間空中的天使已經在飛快改變自己的陣形。它們相互配合以目標為中心徹底封死對方所有逃路。以自己潔白寬大的翅膀手中鋒利的鋼劍無比默契地組合成一道連綿密實的戰幕。雷成只能將自己的所有意識全部放開。在可能的情況下把大腦探測限度的邊緣儘量朝著廣場深處拚命延伸。數千名天使分從上、中、下三面。將整個廣場中心全部圍裹在內。乍一望去彷彿一隻完全用白色羽毛製成的巨大的半球。無數隻翅膀來回煽動之際帶起陣陣旋風的同時更將半球的所有表面縫隙全部填塞得沒有絲毫遺漏。在肉眼視線完全被阻礙的情況下除了依靠能量進行探測的相關儀器。能夠窺得「半球」其中秘密的僅剩下純粹的意識波動。
憑藉人的思感雷成清晰地「看」到巨大天使群中所生的一切。一身淡色盔甲的生物。正圓睜通紅的雙目幾欲眥裂般無比仇恨地望著面前厚厚的天使大陣。左右雙手各自持有一把形狀古怪的劍形兵刃。銳鋒無比的劍鋒正死死指向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敵人。「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而來!」陣列前一名領隊的六級天使無比聖潔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威脅的跡象:「津經主你不過身具欺世神族之中的保管之責。交出你手中的十握劍和草雉劍我巴列達以尊貴的力天使之名保證會放你一條生路。」「生路?哈哈哈哈——」聞言津經主怒極反笑:「八嘎……天使一族有什麼了不起?區區一個力天使居然也想從本神手中巧取豪奪?不要以為人多就是本事。你的手下不過都是些戰力貧弱的能天使。真打起來企求告饒的還不知道是誰呢……哈哈哈哈!」「無知的罪人!你根本就是在自尋死路!」帶著淡淡的憐憫力天使巴列達冷笑著搖了搖頭:「現在的你根本無法揮真正的實力。剛才的一擊的確威力驚人。卻已經耗費了近半的能量。就算不用我們這些尊貴的力天使出手你也不可能活著離開。」「倚仗人多算什麼英雄?」被點破心事的津經主神又急又怒。「你說對了我們的人的確比你多得多!」巴列達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將手一招。近旁一隊早已躍躍欲試的持劍天使頓時從半空附沖之下。鋒利的劍尖正直對著場中驚怒無比的人形生物。「居然是津經主神?怪不得會弄出如此之大的陣仗……。」利用意識窺視其中的雷成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絲訝然。古代東瀛神話中津經主神被稱為刀劍之神。至於那個天使巴列卡所說的十握劍和草雉劍更是被東瀛列代典籍中記載的神兵利器。難道龐大的天使軍團突然降臨。其中的緣故僅僅只是為了這兩把武器嗎?
雷成緊張思索的同時廣場中央的戰況已經分出了高下。借助手中的兩把兵刃津經主在身前腕起數團碩大的劍花。被之籠罩的天使無一不被捲進其中活活絞碎。漫天飛舞的潔白羽毛掩蓋了肅殺寒冷的劍光。更欺騙了更多僅憑勇力盲進的天使。
頃刻之間一隊天使僅剩不到半數。以津經主神為中心的地面鋪滿了厚厚一層沾連著羽毛的爛肉碎骨。就連他自己的身上也被覆蓋了一層粘稠暗淡的紅漿。那血既有對手留下的。也有著從他自己身體內部流淌而出的部分。「欺世神族無法得到妖精王的祝福。你的傷勢也得不到任何恢復。」巴列卡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最後再說一次:交出你手中的武器。否則——死!」「八嘎……你們這些該死的傢伙我一定會祈求天照大尊降下災禍助我復仇。就算天使一族的數量再多也絕對不是我高天原八百萬神族的對手!」津經主的傷勢極重。依靠死死杵立在地面的雙劍支撐這才勉強保持著必要的平衡。不過就算傻瓜也能看出:這其實不過是做困獸之鬥。只需再有一隊天使加入戰鬥他必死無疑。「哼哼哼!殺吧!多殺點兒給老子死得越多越好!」旁觀的雷成抱著一種幸災樂禍的心理。急促地交代陳章幾句後獨自竄出廢墟。以極快的度小心翼翼地從側面潛近了廣場的邊緣。
在與之相對的方向決心必死的黑衣人近藤同樣貼近了自己的目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