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盛唐風流武狀元 作者:尋香帥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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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anderyang 2009-4-7 00:58: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8 475733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12 22:27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33章 神都祭師
    仲夏的清晨,微風習習,晨鳥呢喃。樹葉上飽含的雨露尚未完全退去,潤潔的叢林,一陣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現在正是寅末卯初時分,神都洛陽的城門,剛剛開啟不久,但已是人流熙動,熱鬧非凡。商旅過客,遊人仕子,和巡哨的衛士甲兵,有條不紊進出城門。高大聳立氣勢恢弘的神都城門,宛如頂天而立的巍巍天神,威嚴雄壯,睥睨蒼穹,見證著此刻世界上最繁榮和富強的王朝,從每天甦醒後的每一時刻。

         熱鬧非凡的神都城門前,四架精緻大器的漆頂馬車,篤篤的停在了城門前。像這樣氣勢不凡的馬車隊,在神都這種高官雲集的地方並不少見,過往的百姓大多只是略略掃過一眼,就匆匆離開,各自忙活手中的活兒去了。連戍衛城門的衛士,也對它視而不見。開放的國度繁榮的都城,往來的商旅、使節大可以放心大膽的自由出入,根本沒有繁瑣的盤查與手續,頂多就是例行公式的抽樣看一下身份文碟。

        第一架馬車上,桐油門板被從裡面被拉開,趕馬的把式車伕跳下轅板,掀起紫色的綢幔,低首道:「大人,神都到了。」

         秦霄從車門邊探出頭來,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意,一縱身跳出車廂,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唔——終於到了!坐了半月的馬車,這骨頭都要酥軟了!」

         身後范式德慢騰騰的從車廂裡走出來,略略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腿腳,仰頭看著神都城門,撫髯歎道:「卑職已有兩年未到過神都了。看來,神都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和莊嚴呵!」

         後面的三張馬車上,依次下來三名女子、一名身形魁梧異常的千牛衛將軍,和一個渾身黑得發亮的巨漢,扛著兩口大木箱。眾人紛紛舒展著四肢,歎發各自的感歎。

         眾人這麼一聚到一起,反倒吸引了許多的目光。且先不論三名女子出眾的榮顏,光是李嗣業和鐵奴鶴立雞群的誇張身形,就讓許多過往的路人咋了咋舌。

        紫笛樂哈哈的叫道:「哇哈!兩年多沒有來了呢!神都還是老樣子哦!」

         秦霄道:「我可還是第一次來呢。本來是來神都覲見皇帝陛下的,沒想到數日前她病癒就離開神都上陽宮,回了長安大明宮。索性是來了,我們就進去走走吧,順道也好去祭奠一下我的恩師。」

         李仙惠略有些發怔的抬頭看著巍然屹立的城頭,輕捂著胸口,默默無語。秦霄走到她身邊,低語道:「怎麼樣,仙兒。再次回到神都,感慨良多麼?」

        李仙惠淡然的笑了笑:「的確。看著熟悉的一切,卻又有種物事人非滄海桑田的錯覺。二年多前的一個深夜,我就是從這個城門裡開始了逃亡的生活。沒想到,我還能有機會再次回到這裡。」

         對於如何安置李仙惠的問題,秦霄一直苦思對策。原本打算,將她留在江南楚仙山莊的。可後來仔細一細量,如果說她的事情真要暴露,留在哪裡都是一樣。在江南,自己鞭長莫及,若要出事或許還會更麻煩。與其這樣,還不如帶到身邊,稍有個什麼異樣,也好隨機應變。這樣雖然有某些隱患的存在,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其實,打從一開始,秦霄就做好了這樣的打算和心理準備。而且,在他的潛意識裡,容不得李仙惠再像之前那樣,和自己分置兩地。那種牽掛和擔心的感覺,實在是太不爽了。

        一個男人,若是連個女子也保不了,彈指殺千人,也是懦夫一個。秦霄這樣不止一次的對自己說過。

       眾人稍事活動打理了一下,便準備進城。剛到提腳,一個手執拂塵的小太監急忙忙的衝他們跑來。

       「敢問,哪位是江南道巡查使秦大人?」小太監低眉順目。

       「我就是。」秦霄上前一步,「公公有何貴幹?」

         小太監連忙垂首行禮:「秦大人,我家王爺命小人在此恭候多時了。但王爺他今早又有急事出城,要傍晚方回,特令小人請秦大人先行到府上休息,他稍後便到。」

       「你家王爺?敢問是哪位王爺?」

       「回秦大人話,是相王三公子,臨淄王。臨淄王有言,命小人一定要接到秦大人。小人每日在此等候,已經四五天了。」

         秦霄心中略略歡喜,是李隆基哦!於是道:「沒想到,臨淄王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估計是我通過驛站傳遞的消息被他知道了。好吧,請公公帶路,本官正欲前往拜會臨淄王。」

         半月前動身的時候,秦霄曾在驛站發過一道奏折,報之皇帝巡獵江南完畢,要回京交旨。那時候武則天還在神都,估計這消息也就讓李隆基知道了。

         李仙惠深深的呼吸,按捺住心頭的激動和感慨,緊跟在秦霄身邊,和大家一起走進了神都城門。

        寬闊平整的街道兩旁,林立著高大雄偉的四方形住房和商舖。四處可見往來的人群,絡繹不絕的馬車駝隊,鱗次櫛比的各式招牌,身著各類不同民族服飾的外籍駐客。整個洛陽的大街熱鬧非凡,生機勃勃。!李嗣業咧著大嘴笑了:「真是個好地方,跟長安不相上下呢。就是不知道,哪家的酒肉最香,哪裡的姑娘最……」猛然看到紫笛衝她怒目而視,生生的將後面半句話給嚥了下去,左顧右盼的躲開她的逼視。一向面色不變的鐵奴,也略顯得有些興奮,因為數年前,他就是到了洛陽後,才被徐小月買了下來的。此次算起來,也可以說是故地重遊了。

        小太監領著眾人,穿街過巷的走了好一陣,也將神都街市的景致收了一角在眼中,然後在一座大宅院前停了下來,垂首道:「秦大人請,這裡便是臨淄王府了。小人先行進去通報略作打理。」

         秦霄領著眾人走進了這棟氣派非凡的王府。剛剛入府,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拱手行禮道:「秦大人安好!小人是臨淄王府的府丞,名叫杜三,也就是王爺的管家。王爺有急事外出,命小人先行接待大人與諸位在府中安歇片刻,他稍後便回。」

        秦霄點點頭微笑:「嗯,那便有勞杜大人了。」

       王府的府丞,也是六品銜了。雖然只是王戚內侍,但稱之為大人也並不為過。

          杜三將秦霄等人請到大堂,先拜上了茶水,馬上開始打點早膳,安頓臥房,忙得井井有條。過了一兩個時辰,李隆基仍未歸來,秦霄便叫住了一個小廝,對他道:「這位小哥,可知道狄國老墓園所在?」

        小廝點頭:「回秦大人話,小人知道,狄國老墓園,就在神都城東的白馬寺,距此去約有十餘里。大人有何吩咐,只管說。」

    秦霄道:「我欲前往拜祭,還得煩請小哥領路。」

    小廝自然是連連點頭應允。

    范式德上前:「大人,卑職與你同往。卑職曾與狄公有過數面之緣,理應前往祭奠。」

    「我也去。」李仙惠走到秦霄身邊。

    「哈哈,我也要去呢!」紫笛歡快的跳了起來。

    「你憑什麼去?」墨衣、李嗣業和范式德異口同聲。

    「要你們管哩!我喜歡,出去玩呵,怎麼能少了我。」

    秦霄呵呵的笑:「好吧,就我們四人前去。你們在府裡好生歇息。」

    出得臨淄王府,小廝已經準備好了兩輛馬車,載著秦霄等四人,朝城東白馬寺而去。過了沒多久,秦霄在車廂內就聽到一陣鐘鼎聲響,和遠遠傳來的頌佛之聲。

    白馬寺,到了。

    唐朝的佛教,也可以說是空前的發達。不管是李家的皇帝,還是武則天,都推崇佛教。各地的寺廟如雨後春筍紛紛破土而出,而且大多都是香火鼎盛,更不用說是白馬寺這樣的老牌寺院了。寺中僧侶極多,終日裡來前禮佛拜經的善男信女川流不息,極是熱鬧。

    小廝領著秦霄等人,走了約摸盞茶的工夫,到了一塊墓地前停下。

    秦霄立在那一片簡單樸素的墓地前,眼前彷彿回現了狄仁傑富態的身形與和藹可親的笑容,心頭感慨萬千。

    十年前,狄仁傑調離彭澤後,秦霄就再沒有見過他了。沒想到,再次相見,已經是陰陽兩隔,物是人非。秦霄緩步走到墓前,輕輕撫摩著那塊墓碑,神色慼然的輕聲長歎道:「恩師,不孝不才的學生秦霄,來看您來了……」

    墓碑下還有一些香燭祭品,看似來時常有人前來祭拜。秦霄親自動手略作了一下清理,擺上了自己帶來的香燭,恭恭敬敬的叩拜了下去,眼圈不自覺的就有了一些刺痛,彷彿有淚要湧出來。

    十年了,除了母親病故的時候,秦霄再沒有這種衝動和激盪的感覺。可每每一想到狄仁傑,他就忍不住會有一些莫名的感傷。如今面對他的墓塋,更有些感情無法自已。

    秦霄行過禮儀剛剛站起身來,身後就有人輕聲的「咦」了一聲,還快步朝眾人走來。秦霄回頭一看,不由得驚喜喊道:「光遠大哥,是你!」

    來人是個年約四十餘歲的漢子,驚愕的呆了一呆,疑惑道:「你是……」

    秦霄興奮的道:「光遠大哥,是我啊!秦大郎,你不記得了麼?」

    來人驚喜的仔細上下打量了秦霄一陣:「是,是你!大郎,真的是你!」

    來人正是狄仁傑長子,狄光遠!

    秦霄抓住狄光遠的手,激動說道:「光遠大哥,近十年沒見了,你還好麼?」

    「好,好!」狄光遠也是激動不已,輕拍著秦霄的手,「大郎,我聽說你得了天下武狀元,還到江南當欽差去了。怎麼會到了這裡?」

    秦霄歡喜道:「本欲前來神都交旨,不料皇帝陛下已離神都去了長安。於是特意前來祭拜一下他老人家。說來慚愧,恩師去世近三年了,我竟一直未能前來。光遠大哥,你……一直住在神都麼?」

    「嗯,來了就好,好!我一直留在神都,為先父守墓。」狄光遠是個老實忠厚的漢子,此時見了秦霄,只顧著激動了,一時也挑不出什麼詞兒來,「大郎,到家中述話吧。正好有先父的遺囑要交給你呢!三年了,我終於等到你來了呢!」

    狄光遠的家,離白馬寺很近。出寺向北走了不到盞茶的時間,就看了一間獨立的小木屋,看來是狄光遠為父守墓特意建造的。屋中的擺設也是極其簡單,僅有一些日常生活必須用的物什。

    狄仁傑的三個兒子中,唯有長子狄光遠沒有入仕為官,於是這為父守孝三年護墓的責任,自然落到了他的頭上。

    一行眾人進了屋子,狄光遠歉意的笑:「真是抱歉,我這屋子裡一直沒認真打理過,寒酸得緊,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大家不嫌髒的話,就湊合著床上坐坐吧。」

    秦霄笑:「無妨。光遠大哥,你說恩師有遺囑給我,在哪裡?」

    「哦,在這裡!」狄光遠打開衣廚,拿出一個小包袱給秦霄:「還留了些小物什給你,你自己看看。」

    秦霄打開包袱,見裡面包著一副竹製的弩箭,和一封書信。

    這副弩箭,不是十年前恩師要離開彭澤的時候,我送給他做紀念的麼?秦霄睹物思人,回想起當年的點滴,內心又有了一些激動起來:沒想到,事隔多年,恩師直到臨終前,也沒扔了這個粗濫的小玩藝兒……

    展開書信,秦霄默讀起來:

    「霄兒賢契:

    為師臨終昏憒,有數言留之與你:

    為師知你文武人才,終非池中之物。並已經在皇帝陛下面前,舉薦於你。他日你若風雲際會一展豪情壯志,切記心中,勿忘一個「李」字。

    書不盡言,賢契自行斟酌,珍重,珍重!」

    寥寥數語,卻讓秦霄反反覆覆看了數次。

    看著狄仁傑熟悉字跡,秦霄終於還是強忍住了,沒有當著眾人的面,流下淚來。

    最可貴,男兒淚……

    心中,勿忘一個「李」字!

    秦霄心中默念數次,喃喃道:「恩師放心,學生,記住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12 22:28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34章 楊玉環?!
    離開白馬寺的時候,正值晌午。一行人沒有坐上馬車,沿途緩緩步行,欣賞神都郊外的景致,順道看能不能找到一家客棧,解決午飯的問題。

    秦霄本來有心邀請狄光遠住進江南楚仙山莊,也算是對恩師的後人,盡一點心意。後來仔細一思索,又打消了這個主意。一來他為狄仁傑守孝護墓的時間未到,二來雖然按李重俊的話講,這莊子「遲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但怎麼說畢竟暫時還不是。萬一事情落實不下來,到時候害得狄光遠要搬出來,豈不是掄起耳光甩自己一巴掌。這種丟人的事情,還是少幹的好。今後若有機會,再將狄光遠請到身邊來吧。像他那樣的人,特別適合做一個管家,有條不紊踏踏實實,又老實忠厚的。

    眾人且走且聊,漸漸的都快靠近神都城了。這時旁邊一撥行人走過,正議論紛紛的說道:

    「哎呀,真可憐!一夜之間,若大的一幢宅子燒成了白地!」

    「可不是!全家老幼,居然都被燒死了呢!」

    「官家的人來查驗了,說是廚房燒水失了火……哎呀,真是天災人禍說不清!」

    秦霄請住一個路人問道:「這位大哥,你們剛才,正聊什麼呢?哪家失火了?」

    路人見是個翩翩公子,馬上答道:「這位公子,是剛到神都的吧,這種消息也不知道?昨天城東城外,河南縣土曹大人楊大人家裡,發生了大火災,一家子人,全被燒死了呢!真是可憐!」

    旁邊一人插言道:「是啊!官家的人正在查驗打理呢。真是慘不忍睹啊!」

    秦霄道:「河南縣土曹大人家裡?敢問,離此有多遠?」

    「從這兒往北走三四里,就到了。」

    秦霄謝過了兩個路人,對李仙惠他們說道:「聽來挺可憐的。既是同僚,不妨前去探視一下。大家若是累了,可在前面客棧等我。」

    「不累不累,快走吧!」紫笛興沖沖的朝前先走了。有熱鬧的地方,就少不了她的影子。

    李仙惠笑呵呵的對秦霄說道:「秦大哥,你不是破案上了癮吧?以為那裡又有什麼可疑的事情?」

    「哪有!」秦霄笑,「這回我可是真心的想去看一下,看能不能幫上一點忙而已。這裡可不是我管轄的江南。我一個小小的四品御史在神都這地方,就跟一隻小螞蟻似的,隨便遇到個大官兒就能衝我吆喝,我哪敢到處滋事惹麻煩。」

    范式德道:「大人此言差矣。四品御史官銜雖不大,可上至丞宰下到州官,都可以予以彈劾。早些年,不是還有人談御史色變麼?比如說來俊臣、索元禮之流,連狄國老都吃過他們的苦頭不是。」

    李仙惠聽范式德滔滔不絕的說了一陣,不由得笑道:「敢情范先生,把秦大哥跟來俊臣這幫酷吏相提並論了?」

    范式德立馬驚道:「我……我哪有!大小姐……你,你可別挑卑職的字眼,欺負卑職!」

    秦霄呵呵的笑:「走吧,快到了。」

    楊府到了,一片黑土焦瓦,果然觸目驚心!

    殘垣斷壁,燒焦的屋樑,傾倒的石柱門楣,還在冒著一陣殘留的黑煙。一群捕快衙役,正在清理現場,看來燒焦的屍體都集中處理了,府前的道路上,橫著十餘具棺材,都嚴嚴實實的蓋著蓋子。旁邊圍觀的路人都隔的遠遠的,大多捂著鼻子竊竊的議論。那一堆棺材邊,只有一個五十餘歲的老婦人低跪在那裡,默默無語的燒著紙錢,旁邊跪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子,將頭縮在老婦的懷裡,嚶嚶的哭。

    秦霄剛走到破敗的府門前,立馬就有一個衙差上來擋在他的身前,委婉說道:「這位公子,現場尚有殘餘的火星,隨時還可能有斷壁倒塌,頗有幾分危險。我們正在清理,請公子遠離。」

    神都的居民和辦差的差役官員們,都養成了一個好習慣,那就是,待人接物一團和氣。除了『倉稟實而知禮儀』的客觀因素,另外,在神都這種地方,可能隨便抬眼見到的某個不打眼的人物,就是朝中的大臣閣僚,或是王公貴冑,得罪了,可沒什麼好處。

    秦霄也不讓衙差為難,笑了笑:「差大哥,我與楊大人,雖是素未謀面,卻也是同朝為官。聽聞他家中出事,特意前來看視一下。楊大人家中的這場火災,查明原因了麼?死傷情況如何?」

    衙差神色微變,拱手道:「回大人話,昨日子時時分,楊大人家突然失火。一家人都在酣睡之中,全部被燒死了。今晨京兆尹大人已經匯同法曹、司曹等大人,細加查驗過了,確認是廚房失火引起的,並抓捕了畏罪隱匿的下人,這才派我們來收拾打點。所有屍首,都已經裝斂入棺,待做過道場,不日就要下葬了。」

    秦霄見他說得詳細認真,點頭微笑:「謝差大哥,你去忙吧。我不進去了。」

    李仙惠和紫笛已經走到了那個燒紙錢的老婦人身邊,輕聲細語的和她略略聊了幾句。見秦霄過來,李仙惠上前告訴他道:「真是可憐!一家人死了個盡絕。這個老婆婆懷中的小女孩子,剛剛忘故了雙親,是前來投靠楊大人家的,剛到神都,沒想到卻要給親人收屍。這個老婆婆,就是小女孩子的姑姥姥,也是個孤寡老人。她不遠萬里將小女孩子從四川帶到神都來,卻只見到這麼個景象。」

    秦霄微微點頭,不由得動了一些惻隱之心,蹲到老婦人身邊,低聲道:「老婆婆,你們,還有親人麼?」

    老婦人搖頭哽咽:「沒有了。我懷中抱著的孩子,剛剛雙親亡故,無依無靠。老婆子更是早早的就寡居了,一直都寄居在她家中。本來是帶她來投靠神都的三叔楊玄珪楊大人的。沒想到,我們辛辛苦苦走了兩三個月,剛到長安,卻見到眼前這般景象……真是老天爺要絕我們哪!」

    「老婆婆,節哀,別太傷心了,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的。」秦霄衝她微笑,然後輕輕拉了拉小女孩子的手,輕聲道:「小妹妹,跟大哥說說話好麼?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子倒也還機敏,也挺懂禮貌,從老婦人的懷裡鑽了出來,恭恭敬敬給秦霄作了一揖,如同乳燕呢喃一般的說道:「我叫楊玉環,我從四川來的。這家失火的楊大人,是我三叔。」

    秦霄微笑的撫撫她的頭:「真是聰明機靈的好孩子……等等,你剛才說,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子眨著淚水朦朧的大眼睛,天真的看著秦霄:「大哥哥,你耳朵不好麼?我剛剛說過了,我叫楊——玉——環!」

    楊玉環?!

    不是吧!!!

    秦霄緩緩的站起身來,眼睛直直瞪著眼前這個,長得珠圓玉潤甜美可人的小女孩子,心中喃喃的想道:楊玉環……楊玄珪,雖然我對歷史一知半解,但電影電視還是看過的。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四大美女之一,楊玉環楊貴妃,從小雙親亡故,是寄居在叔叔楊玄珪家中長大的。後來才機緣巧合的認識的唐玄宗李隆基之子,壽王李瑁,開始了她傳奇而富有爭議的一生。

    關於歷史上的這個女人,實在沒必要多費筆墨的介紹了。

    秦霄嚥了一口唾沫,感覺嗓子口兒一陣發乾:話雖如此,可是這楊玉環……出現得也太早了點吧!按理說,李隆基到了五十多歲才遇到她,那時候,她才正當妙齡。算起來她怕是早出生了十幾二十年了!看來,這一回,我闖下的禍不真不小,又是一個因時空異變提前出世了的人物。

    老婦人見秦霄神色斗變,不由得驚慌道:「公子勿怪,小女孩子不懂事,老婆子代她向您賠不是了!」

    李仙惠也奇聲道:「你怎麼了,秦大哥?」

    秦霄回過神來:「哦,沒什麼。老婆婆,不關玉環的事,沒關係。對了,你們現在,有什麼打算沒有?」

    老婦人長歎一口氣:「哎,能有什麼找算。幸得楊大人昔日官府的同僚們看仡,攢了棺裹將他們盛斂了,好歹能讓他們入土為安。辦完這些事情,我就在神都找個府第當下人去,混點粥湯錢,供這孩子吃喝。就怕,我年老體邁,沒人願意收留我了。」

    李仙惠在旁聽了一陣,湊到秦霄身邊,低語道:「秦大哥,這一老一小的,真可憐。不如……我們收留他吧?反正,也吃喝不了多少,怎麼樣?」

    秦霄點頭微笑:「我也正有此意,仙兒倒跟我想到一處了……嗯,老婆婆,你若是沒有好的去處,我倒是可以收留你們。不過,我住的地方在江南,你們若是願意,我就派人送你們過去,怎麼樣?」

    「這……」老婦人猶豫不決,「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老婆子愚昧,自身這條性命倒是不打緊,死活是入了半截黃土的人了。可是這這小外孫女兒,卻是從小詩書門第裡出來的,不敢誤了她……公子恕罪!」

    旁邊范式德聽了有些生氣,忿忿道:「你這老婦,好不識趣。莫非還把我家大人,看作匪類麼?大人好心好意肯收留你們,真是莫大的恩惠了,真是!」

    「范先生!」秦霄止住范式德,微笑道:「我叫秦霄,當朝御史中丞,江南道欽差。」

    「姑姥姥,你別猶豫了。」一直眨著眼睛打量著秦霄的楊玉環倒是說話了,「這位秦大人,肯定是好人,連我都看出來了呢。還有,他的官兒肯定也挺大的,因為他在這裡跟我們說了好久的話,那些官差都不敢過來趕他走的!」

    紫笛嘻嘻的笑了起來:「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可是,他可不是什麼好人哦!壞蛋來的!」

    老婦人輪了輪眼睛,仔細想了一想,突然道:「你……你就是那個身為當朝武狀元、狄國老的學生秦霄秦大人?」

    李仙惠微笑:「正是。」然後伸手抱起跪在地上的楊玉環,摸了摸她粉嘟嘟的小臉蛋兒,笑道:「真是個少見的美人胚子呢!還這般的聰慧有禮,真是難得,一看就知道,是書香名門出來的孩子,可惜落魄成這個樣子了。秦大哥,我們把她留在身……」

    李仙惠沒有想到,秦霄不等她說完,就揮了揮手打斷了她的話,而且毫不理會的繼續和那老婦人說道:「怎麼樣,老婆婆,你願意麼?」說罷,還從腰間解下一個錢袋子遞給她:「這裡有一些錢,你可以用作路上的盤纏。這邊的喪事,我也可以為你代勞,保證辦得井井有條,讓他們風光下葬。你若是沒有意見,就請即刻啟程,我去僱馬車送你們,好麼?」

    老婦人雙手捧著錢袋,呆呆的看了秦霄好一陣,終於下定決定一般的說道:「好……秦大人,老婆子,代楊家的先人,向您磕頭作揖了!你的大恩大德,我老婆子今生來世,都做牛做馬來報答。

    旁邊圍觀的路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了。

    秦霄見人多嘴雜,也不便多說什麼,便請老婦人站了起來,然後對紫笛說道:「笛兒,你先坐馬車回王府,請你姐姐到城門口來與我匯合。記得,要快。還有,在鐵奴的箱子裡,拿兩根金條過來。」

    紫笛疑惑的看著秦霄:「紫笛馬上去辦……可是,大人找我姐姐到城門口乾嘛呀?」

    秦霄朝老婦人和楊玉環努了努嘴:「沒辦法,只能辛苦墨衣,送她們先回楚仙山莊了。」

    紫笛恍然大悟,隨即氣憤起來:「為何非得要找我姐姐,我莫非就不行麼?」

    秦霄笑:「你連自己尚且照顧不好,如何照顧別人?你若有你姐姐一半的穩重細心,這差事我也交你辦了。」

    「哼!總是瞧不起我!」紫笛恨恨的跺了跺腳,朝停在路口的馬車跑去。

    李仙惠疑惑不解的看著秦霄,低聲道:「秦大哥,你今天……真是奇怪!」

    秦霄走到李仙惠身邊,牽了牽楊玉環粉藕一般圓乎乎肉墩墩的小手,輕語道:「一時解釋不清,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12 22:28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35章 兄弟,我這是在拯救你
    神都城門口,一輛新漆的馬車前,秦霄將兩根金條和一封剛剛在文房四寶閣臨時寫的書信,一併交給墨衣,並叮囑道:「沿途注意安全,花費用度不必節省。到了楚仙山莊,多替這祖孫倆置辦一些生活用品。還有,這封信,請你代轉給莫雲兒。早去早回,我們在長安等你。」

    墨衣謹慎接過,鄭重點頭:「大人放心。」

    車廂裡,楊玉環探出頭來,用她稚嫩的聲音說道:「大哥哥,江南遠麼?我們去了江南,你還會來看我們麼?那裡,有沒有和這裡一樣高大的城門、漂亮的馬車,和紅鬍子藍眼睛的外邦人呢?」

    秦霄上前一步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玉環放心,江南很美,你一定會喜歡的。大哥哥一有空就去看你,陪你玩好麼?你路上要聽這位墨衣姐姐的話哦,她會照顧你們的。」

    「嗯,玉環知道了!」楊玉環像小雞啄米一般機靈的點著頭,過了半晌,又很認真的說道:「謝謝你,大哥哥。我記得,你叫秦霄,是武狀元,是欽差對麼?」

    老婦人連忙止住她:「玉環不得無禮!豈能直呼大人名諱,老爺在世的時候,是這般教訓你的麼?」

    秦霄呵呵的笑:「無妨。再見了玉環,我們一有空,就都會到江南來看你,陪你玩的。」

    楊玉環揮著她粉嫩的小手:「大哥哥再見!長鬍子的伯伯再見!漂亮的姐姐們再見!」

    秦霄和李仙惠等人都忍不住輕笑起來:「真是個懂事聰明的小姑娘!」

    馬車篤篤的漸行漸遠,消失在遠方的官道轉角處,秦霄等人才提步往回走。

    李仙惠忍了好久的話,終於說了出來:「秦大哥,你今天做事,真的很怪異。為什麼不同意將她們留在身邊呢,莫非還嫌棄了麼?這應該不是你習慣的做法呀,仙兒想不通了。」

    秦霄訕訕的笑了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給她解釋。

    把楊玉環留在身邊?

    開什麼國際玩笑!

    好不容易想個法子讓她遠離京城,遠離皇族,就是為了避免自己知道的那段歷史出現。

    雖然讓大唐走向衰落的「安史之亂」並不是楊玉環主觀上的錯,可客觀上講,她也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責任。李隆基對她的龐信,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還因此變得碌碌無為,昏庸不堪,引起政治腐敗,大好的一個盛世江山,就這樣慢慢的毀在了李隆基的手裡。

    若是將楊玉環留在身邊,天知道什麼時候,陰差陽錯的他會不會跟楊玉環認識了!那段歷史,又鬼使神差的故伎重演。

    秦霄甚至在那封書信裡,都「殘忍」的對莫雲兒要求道,不得允許楊玉環離開江南半步。若是這次楚仙山莊被朝廷收回,就讓她帶著楊玉環一起回道觀,修道去!儘管現在的女道士,有許多都跟「艷」字扯上關係,當了道士,反道比在俗家更能接近男子,算是假托修道遊戲紅塵。但有莫雲兒在旁邊盯著,自己時時注意,料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留在楚仙山莊的錢財,也足夠這兩人過一輩子的了。當時秦霄清點財產準備交給李重俊帶回長安的時候,正巧紫笛不在,之前交給她保管的那一箱「嫁妝」兩千兩黃金便成了漏網之魚,於是秦霄只好「被迫」收入囊中,臨走時留了一半在楚仙山莊給莫雲兒由她支配,算是莊裡的花銷用度和對她的報答獎勵。

    秦霄甚至惡毒的想過,將楊玉環賣到異邦去。但回頭一想,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挺可憐挺無辜的,自己要是這樣做,就太昧著良心了。而且,楊玉環也並不是安史之亂的核心所在。真正的要害,在於晚年的李隆基本身身上,導致了唐王朝一步步走向衰落。

    好吧,有我秦霄在,「安史之亂」還想鬧起來?安碌山,史思明這類的角色,我秦霄就是用暗殺的手段,也要把你們做掉!

    要不是這樣,我秦霄豈不是白白在21世紀活了二十幾年?

    哼,安史之亂,我讓你亂,我讓你亂!!

    秦霄沒有回答李仙惠的話,自己腦海裡卻天馬行空橫七豎八的胡思亂想起來,只聽旁邊范式德對李仙惠說道:「大小姐,大人做事,除非他事後跟我們解釋得一清二楚,否則我們是猜不來的,也沒必要去猜。若是事事都要說得清楚明白,大人也會累得夠嗆。」

    秦霄突然對范式德心生無限感激。

    李仙惠輕歎一口氣:「那好吧。既然秦大哥不想說,我也不問了。正如范先生所言,秦大人辦事,沒必要跟我們解釋得那麼清楚明白,不是麼。」

    秦霄聽出來了,李仙惠的聲音裡,隱隱有一些不快,只得賠笑道:「對不起仙兒,這件事情,現在實在是沒法兒跟你解釋。但我答應你,日後到了時機成熟的時候,必定跟你說清楚好麼?」

    李仙惠慚愧的笑了起來:「對不起秦大哥,我似乎……一時還沒有習慣過來,說話做事想問題,還是有點以前那個所謂的『郡主』的影子。嗯,以後我會注意改過來的,好好的做我的秦仙兒。」

    「切——」紫笛今天被人大大的看扁了一回,本來就滿肚子的不爽,現在嗡聲嗡氣的低聲說道:「什麼嘛,分明是……仙兒,你湊過來,我說給你聽!」

    李仙惠半驚半疑的湊了過去,紫笛賊兮兮的在她耳邊嘀咕了好一陣,然後看到李仙惠掩著嘴忍俊不禁的起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紫笛:「不——會——吧?」

    「咦,這有什麼!很正常來的!尤其是像他這樣的傢伙!」紫笛的聲音拉得長長的,看似對秦霄很是不滿。

    秦霄看著她們的表情和紫笛的鄙夷語氣,不用聽她們的悄悄話,也明白紫笛那丫頭說了什麼。秦霄破罐子破摔一般的想道:好吧,為了大唐社稷,我秦某人忍辱負重的默認了。

    不就是說我喜歡小孩子麼,甚至是有不良性取向的『童孌癖』麼?或者用21世紀某些新新人類的話來說,蘿莉控?

    隨便隨便,反正咱是大唐的男人麼,怎麼玩都是風流人士,隨便你們怎麼想好了。

    不過,呃——把楊玉環當蘿莉來養,的確有那麼一點點的……強大了。

    很好,很強大。原來,我也可以是這麼邪惡的!秦霄心裡真是有點哭笑不得。看來,這個莫名其妙的黑鍋,一時半會的是沒那麼容易摘了去了。

    回到臨淄王府的時候,李隆基已經回到府裡好久了,正和李嗣業興高采烈的聊著江南火鳳案時的情形。看到秦霄進來,李隆基從椅子上一跳而起,飛步跑到階前抓住秦霄手,歡喜說道:「哈哈!好兄弟,我總算是見到了你了!快來快來,你給我詳細講講,你到江南辦那件案子的情形。記得,要很詳細,一點也不能落下哦!」

    秦霄哈哈大笑:「這裡沒有外人,都是我的一些親密好友,我可要叫你阿瞞了哦?」

    「哎呀,大哥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計較這些!叫就叫吧,我大哥不叫,誰還敢叫?」李隆基急不可耐,「義興王那個傢伙,根本就不會說話,問他江南的事,他除了說『精彩』,再就是『過癮』,除此之外,就沒詞兒了!你說急死人不!我不管,你今天就是跟我說上一天一夜不睡覺,也要給我說清楚嘍!」

    秦霄的身後,一直戴著面具的李仙惠,悄悄的躲到了紫笛的背後,強忍著心中的激動,沒有將那句『三哥』叫出聲來。她從小就跟這個堂兄李隆基的感情很好。李仙惠收得最仔細最珍愛的那對臂玉環,就是李隆基的母親贈給她的。

    范式德和堂中的李嗣業等人,則是微微的驚愕,沒想到秦霄居然能跟一個郡王稱兄道弟,親密無間到這種地步!

    李隆基拖著秦霄衝進正堂裡,對在旁侍伺的總管杜三說道:「快去準備酒宴哪,還愣著呢!大哥,你這次倒霉了。你若是不把江南好玩的事兒跟我一次說清楚,休想離開這臨淄王府。」

    秦霄哈哈大笑:「阿瞞,你若是這樣留著我,到時候我誤了交旨日期,皇帝陛下要砍我的腦袋,你可以負責再給我接上去!對了,義興王現在在哪裡呢?」

    李隆基環視了一遍秦霄身邊眾人,不動聲色的說道:「他呀,因為江南的功勞,回京後就被表為左衛大將軍,負責皇城南衙禁衛,現在可算得上是跟北衙千騎羽林衛的大將軍武懿宗並駕齊驅了。兩人整日裡瞪眼睛吹鬍子,你不服我,我不睬你,明爭暗鬥鬧得正歡呢。哪裡還記得我這個兄弟。我因身無職務,在長安閒著也沒什麼事,索性回到神都逍遙自在了。那些煩心的事兒,眼不見,心不煩。」

    秦霄暗暗想道:眼不見,心不煩?唬誰呢!你若真是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傢伙,還能勵精圖志的帶來開元盛世?估計便是韜光養晦之舉吧!他日你若是真的當了皇帝,像安史之亂這種事情,只有要我秦霄在,斷然是不會讓它發生的。

    至於楊玉環,不出什麼特大意外的話,你們應該沒機會混到一起了。還有類如安碌山、史思明、李林甫、楊國忠等輩,也千萬別讓我秦霄撞著!

    兄弟,別怪我讓你無形之中損失了一個美女嬌娘,我這是在暗暗的拯救你,拯救你的江山呢!

    嘿嘿!!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12 22:32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36章 偶遇犯婦
    晚宴散後,連日來車馬勞頓的眾人紛紛回房休息,唯獨秦霄被李隆基生拉死拽的留了下來。

    二人慵懶的並排躺在柔軟厚實的西川棉花毯鋪就的臥榻上,淺淺的啜飲著宮廷裡密制的葡萄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欣賞著眼前那個花枝妖嬈的舞伎,獨舞著一段名為《綠腰》的著名柔舞舞曲。

    秦霄已經將江南的事情十之八九的跟李隆基說了個清楚,唯獨關於李仙惠的處理,卻有些含糊其辭。

    李隆基把玩著手中的琥珀碧玉杯,眼神飄乎的瞟著那個舞伎柔軟婀娜的身姿,撇了撇嘴,輕描淡寫的說道:「大哥,這次你江南的差事,的確辦得很漂亮,很完美。但是,你幹了一件最大的蠢事。」

    秦霄淡淡的笑,眼睛盯著杯中朦朧剔透的葡萄酒:「哦,我幹了什麼蠢事?」

    李隆基嘖嘖的搖頭:「大哥明明是聰明人,為何要在小弟面前裝傻充愣。你分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我知道你指的什麼。」

    秦霄微笑的看了看李隆基,若有所思的說道:「但你能告訴我,還能有什麼別的好辦法麼?」

    李隆基略抬了一下眼睛,看了秦霄片刻,緩緩的搖了搖頭,無奈的歎了口氣:「的確,我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辦法。但是,我是站在我的立場上看的。只是我有些奇怪,大哥完全可以採取一個更穩妥、對自己更有利的處理辦法。比喻說,從根源上消除隱患。可是你沒有,而是採取了最冒險地辦法,將她帶到身邊……所以,我才說。大哥這回,真的是干了蠢事。」

    秦霄呵呵的笑:「我若是當真採取了那種『更穩妥、對自己更有利的處理辦法』,你還會認我這個兄弟麼?還配做你的兄弟麼?我秦霄雖然不是什麼大忠大賢之人,但基本地做人良心和好壞是非還是分得清楚的。不該死的人,我是絕不會見死不救的。更不用說,是讓她死在我的手上了。」

    李隆基長歎一聲,搖搖頭:「大哥。從感情上講,我真的很感激,也很敬佩你這次的舉動。但是,站在一個明智地立場上說,我倒是希望,你採取的是那種『穩妥』手段。大哥聰明過人,文武全才,只是混跡官場的日子還不長,對這其中的厲害關係,知之不詳。你要知道。在朝堂之上,任何一個小小的閃失和失誤,都會是致命的。黨爭伐鬥。雖然看不見刀槍劍戟,卻比戰場上的廝殺拚搏,更加凶險,而且詭秘難測。說這些,並不是說我有多反對你這樣做了,相反的。我很開心,很高興。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要多多留意一下自己的舉動。現在。你已經是朝中醒目的人物了,一舉一動,都要分外謹慎小心才是。」

    秦霄感激地看著李基隆,對他舉了舉酒:「謝謝你,阿瞞。有你這樣的好兄弟在身邊,大哥就不會孤軍奮戰。終有一天,事實會證明,我這樣做,是對的。」

    李隆基無奈地笑,舉杯飲酒,然後道:「但願如此吧。剛才我聽你說完了江南案子的事情,也讓我堅信,以大哥的能力,你要辦的事情,肯定能成功。不過,歷朝歷代以來,許多的例子都有說明,越是忠誠不二不拘小節的臣子,越容易招來禍事。所以,大哥應該多多注意一下,學會圓滑和世故一些。朝堂之上,能不得罪地,就要拉籠;就算得罪了的,也不要明裡跟他撕破臉皮。而且,就算立場如何衝突,朝堂之上也應該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恆地利益。大哥,你覺得,我說得對麼?」

    「厲害!」

    秦霄心中不由得驚聲讚道!

    這些話,居然從一個只有十七八歲的李隆基嘴裡說了出來。看來,這傢伙,就是個天生的政治家!

    秦霄讚歎說道:「對,說得極對。阿瞞,在這方面,大哥的確很蠢笨,還要多多向你學習才是。他日我回朝交旨後,就要整日裡和那些王公大臣們相處了,阿瞞有空,還要多多提點我一些才是。」

    「哈哈,大哥你太謙遜了!還說什麼『提點』,我這也是紙上談兵呢!」

    李隆基哈哈大笑,「要是耍起真的來,怕是我自己也會手忙腳亂,哪裡是那些混跡多年的老傢伙的對手。大哥天賦過人智慧聰明,相信很快就能將這些東西,駕輕就熟的。到時候,可別忘了提點我這個小弟才是。」

    「哈哈哈!」

    二人放聲大笑,又飲下了一杯。

    一曲《綠腰》舞終了,李隆基擺了擺手,示意歌伎下去,然後對秦霄說道:「大哥,帶我去見見她吧。」

    秦霄深吸一口氣:「行!」

    此時夜已入深,王爺府裡的人,多半睡了。二人從臥塌上起了身,一齊朝李仙惠的房間走去。

    如果說,之前在長安第一次遇到李隆基的時候,秦霄對他的印象,是個只知道風花雪月聲色犬馬的公子哥兒,那麼,這一次的長談,讓秦霄徹底明白了,李隆基這個傢伙,還真的是具備了很深熟的政治智慧,和過人的洞查力。同時,心思細密,思慮周全。比起他那個帶兵出身粗枝大葉的堂兄李重俊,的確是高明了許多倍。

    「就算立場如何衝突,朝堂之上也應該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這樣的道理,他在十七歲的時候就能明白,足以見得他的早熟老辣。若是假以時日,他定然能變成條人精。而且,他明白了這樣的道理,若是再換個角度。站在帝王地位置去思考,要想看清手下臣子的意圖,一點也不算是難事了。能做到這些,那就是帝王之術了。

    十七歲的李隆基,就已經開始暗暗的練就「帝王之術」秦霄的心裡。也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該害怕。感覺,挺複雜。不過現在,他和李隆基地兄弟情誼,正處於一個「蜜月期」那一點略略的不安,算是被掩蓋了。

    李仙惠居然還沒有睡。掌著一盞燈來打開門的時候,先是看到了秦宵,滿臉欣喜;然後看到了他背後的李隆基,臉色抖變,嘴唇也微微發起抖來,怔怔的站在那裡,一時忘了請二人進屋。

    秦宵輕笑:「仙兒,我們,能進來麼?」

    「哦,噢……」

    李仙惠尷尬的笑。「秦大哥快請進,殿……下,請進。」

    三人入座坐了下來。李仙惠給二人倒上茶水,靜靜的坐著,避開李隆基地眼光,將手低低的壓著。

    「仙……兒……」

    李隆基沉沉的低聲喚道,「你……還好麼?」

    李仙惠遲疑的抬起頭來,激動的看著李隆基。然後又看向秦宵,見他衝著自己溫柔的笑著,才鼓起勇氣,聲音顫抖的道:「我……很好。你好麼。三哥?」

    「好。」

    李隆基面上露出欣喜之色,動情的拍了拍李仙惠的手。「你受苦了!」

    李仙惠緊緊咬著嘴唇,呆呆的看著李隆基,搖頭:「沒有。我很好,真地!現在我才知道,什麼是生活,什麼是人生。之前的仙兒,活得一點都不開心。現在,有秦大哥照顧著我,我真的很滿足。我地每一天,都過得十分的充實。我知足了。」

    李隆基發自內心的開心,笑了:「那就好!你過得好,這比什麼都重要。你的秦大哥,是我的結義好兄弟,你跟著他,我放心。」

    旁邊秦宵訕笑,暗暗的道:什麼『你地』秦大哥,『我的』好兄弟。要把我拆得分了麼?

    李仙惠臉上泛起一屢紅暈,眼睛又瞇成了彎月芽兒,低低的點頭:「嗯……秦大哥,他人很好。」

    李隆基哈哈的笑了起來:「嗯,是好地,就不要放過。趁他還沒有娶親,趕緊下手啊!」

    秦霄哭笑不得,在李隆基肩頭擂了一拳:「胡扯什麼!哪有你這麼說話的!」

    李隆基一臉奸笑:「我看你們兩人,也是彼此有情有意,幹嘛這麼躲躲閃閃,遮遮掩掩的?現在我替你們點破了這層窗紙,莫非不好麼?嘿嘿,他日若是擺起婚酒,我還是個大媒人哩!哎……哎喲,大哥饒命,仙兒饒命,我知道錯了!」

    三人秉燭而談一夜未眠,笑語歡聲。

    翌日清晨,秦霄不顧李隆基苦苦挽留,執意離了臨淄王府,啟程往長安而去。任期已過,若不早早回京交旨,怕是要被責怪的。李隆基也不再造次強留,親自送他們出了城門,一直送到了京縣河南縣境內,才依依不捨的策馬而回。

    眾人依舊乘著馬車,沿官道而去。中午時分,途徑一片小樹林裡,太陽正大,天氣炎熱起來。恰巧此處有一個小小的換馬驛站,秦霄便喝停了馬車,請眾人一起進去喝杯清茶休息休息,待避過了午時的毒日再走。

    驛館的館丞查驗過秦霄的官印文碟之後,馬上安排了休息住處,涼茶果品,也依次的承了上來。

    正在這時,驛站裡還來了兩個差役,押著一個渾身帶傷蓬頭垢面的女犯人,脖項上還戴著一面木枷。其中一名差役極不耐煩的沖驛丞嚷道:「快上茶水,這鬼天氣,真是要渴死人了!」

    另一名差役則是怒氣沖沖的推了那個女犯人一把,罵咧咧的道:「惡婦,都怨你!大熱的天,讓爺爺送你去縣南刑房,真是晦氣!反正遲早是一刀,換作我是縣令大人,當場砍了多爽快!」

    原本專心吃著水果的紫笛看到這個情況,信手扔了手中的雪梨,柳眉一挑就要衝上去,恨恨的罵道:「臭男人,就知道欺負女人!」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12 22:33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37章 咬指斷誓
    那個婦人被衙差這麼一推,如同枯枝敗葉般的就倒了下去。脖頸間戴著的大木枷,「彭嗵」一聲砸到地上,轟然作響。婦人的雙手也被鎖在枷裡,也不能伸出手支地,只得任由木枷卡著咽喉,劇烈的咳嗽起來,看似就要背過氣去。

    紫笛的一對粉拳捏得咯吱作響,再也坐不住了,使勁力氣要站起身來,要衝上去狠狠教訓一下那兩個大搖大擺坐在那裡喝茶的衙差,卻被李嗣業的一隻大手壓在肩上,絲毫動彈不得。

    李嗣業咧開大嘴,衝著紫笛憨笑:「我還以為,只有我最喜歡鬧事惹麻煩呢,沒想到,現在身邊還多了一頭小母牛犢子,比俺老李更衝動哩!」紫笛忿忿的一呲牙,做勢就要往壓在自己的肩頭李嗣業大手咬去,恨恨的道:「還好意思說,虧你這種大男人還自詡是英雄好漢,一點正義感和同情心都沒有!」

    李嗣業嚇得飛快縮回手,嘖嘖的驚歎道:「好凶悍的娘們!有大人在這裡,你少滋事。這種事情,大人自會有主張的,你別壞事就好。」

    秦霄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別鬧了,然後對范士德說道:「范先生,你過去看著。對那兩個衙役說一聲,叫他們別虐待那個犯婦,讓她站起來,大熱的天,給點水喝。」

    范士德拱手而去。

    秦霄他們坐在驛站裡間,而那兩個押犯人的衙役就在門口喝著水。看似不準備多作停留。范士德上前跟他們說了兩句,然後兩個衙役慌忙拱手回話。

    稍後范士德回來,對秦霄說道:「大人,卑職問過了。這名犯婦名叫蘇小憐,是河南縣人士。四天前。因涉嫌謀殺親夫,被婆家人一狀告到了河南縣衙,然後被拘押審問,現在正要押往縣南重刑牢房。」

    「四天?」李仙惠遠遠看了一陣,皺了皺眉,憐憫地說道,「才四天的時間。怎麼就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折騰成了那個樣子。那些個縣官衙差,也太很心了點吧?」范士德道:「是啊,大小姐。卑職也有些奇怪。按我大周律法,像判論這類重大的民案訴狀,先要問明情由,查驗供詞。如若仍未弄清,就要明令立案,會同縣內法曹有司,合同校驗各類證據。再次審訊時,犯人若再不肯說招供,方可用刑。從受訟到立案、取證。前後就至少需要六到七天的時間。現在方過了四天,卑職就看到,這名犯婦已經是渾身帶傷……」

    「范先生,你地意思是,河南縣令判定此案,可能並未按既定的程序來辦是麼?」秦霄道。「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永徽律》中明文規定了審理刑獄的程序流程,就是像剛才先生所說的那樣。如若沒有照辦,最高可判當職官員杖刑七十對麼?」范士德點頭稱是:「大人好記性。《永徽律刑訟》中,正是如此規定的。」

    被任命為御史欽差後,在下江南擔任巡查使之前,秦霄就將大周的律法惡補了一番。現在應用地,是唐太宗命長孫無忌等人編撰的《永徽律》秦霄當時就驚歎不已,因為唐朝的律法,實在是太完善太細緻了,他甚至懷疑,長孫無忌等人是否也有穿越的嫌疑,將21世紀的律法知識也應用了進去,然後改篇成了這一套「有封建特色」的律法?

    秦霄站起身來,說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又是職責所在,過去看看吧。雖說這裡是京縣河南縣。我不太好直接干預查案,但管管那些辦案不力的官吏還是可以的嘛!」范士德嚅咧了一陣,欲言又止。秦霄視而不見,直接走到了兩個衙役面前。

    兩個衙役看到秦霄過來,驚疑的站起身來,拱手垂頭而立。

    秦霄瞟了仍舊趴在地上的那個犯婦一眼,見她如同稻草一般凌亂地頭髮,將整張臉都遮住了,看不清面部。乾瘦枯槁的身體,顯得羸弱不堪。背部和臀部滿是紫黑的血跡和傷痕,好多地方還結了血痂流著膿水,將衣服和皮膚粘在一起,旁邊還有幾隻蒼蠅嗡嗡地的飛來飛去,不時上去盯咬一陣。

    秦霄皺了皺眉頭,劍眉略挑,沖那兩個衙差說道:「扶她起來,松枷,給她點吃喝。」

    「這……」

    其中一名衙役遲疑道,「大人,這刑枷封條,是縣衙親封的,小人安敢造次將它取下來?」「少囉嗦!」秦霄知道,范式德已經跟他們說了自己的身份,於是也懶得同他們廢話了,眼睛一瞪擺起了官威,「按大周律,克減刑犯飲食,肆意虐待者,或飲食時不予去刑枷者,可判杖六十;若因虐待將刑犯致死,判絞刑。如今她虛弱不堪,天氣炎熱又極易染病,性命只在一息之間,若有什麼差池,你們兩人也逃不了干係!」兩個衙役嚇得渾身一陣哆嗦,連連應諾,將那個婦人從地上扶了起來,還跑去找驛丞要飲水食物去了。

    整個大唐時期,從太宗手上起始,「驛站」都是一個很有特色的存在。除了傳遞住來的重要公文,還要負責接待過往辦事地官宦人家。驛站中,飲食馬匹從從來不缺;各類器具用品,臥室廚房,比之商用的客棧毫不遜色,而且,是完全免費的。尤其是到了現在繁榮的大周時期,有地驛站,甚至比高級客棧還要打理得更好,用「豪華」來形客一點也不過分。這一點,倒是很像21世紀時的「招待所」有錢才好辦事,縱觀所有封建王朝,也只有大唐。將這種旅驛福利設施,打理得如此完備。

    李仙惠略略上前幾步,看著那個婦人蒼白如紙的臉龐,憐憫地說道:「這位大姐,你……可有什麼冤屈麼?若是有的話。可對這位秦大人講。他或許可幫幫你。」

    婦人原本還顯得秀氣的臉龐,此刻卻是表情呆滯神情麻木,一雙如同死人般泛著冷灰的眼睛,略略瞟了李仙惠一眼,沉默不語的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接過衙役給她地飲水和饅頭,慢條斯理心不在焉的吃喝起來。旁若無人一般眼睛直直的盯著地面,彷彿都不會轉動了。

    李仙惠被她瞥了這麼一眼,感覺身上一陣發寒,起了好一陣雞皮疙瘩,不自覺的退後一步,靠到了秦霄身邊。

    身後的衙役按過話來說道:「這位大小姐,你別跟這個悍婦說話。這個婦人,真是好不知死!謀殺了親夫,被拘到案後,任憑縣令大人如何詢問。如何動刑,都死活不肯說一句話。今日本要被判絞刑,但她又突然發瘋撒潑一般的叫囂起來。說沒有殺人。嚇!誰信呢!你看她那鬼樣子,嚇都能嚇死人了!她不殺人,誰能殺人哩!」「住口!」秦霄低喝一聲,衙役慌連退到一邊,閉口不敢說話了,秦霄道:「若都像你這般,僅憑自己的妄自猜度就判案定刑,這大周地天下,還不亂套了?這位大嫂,你叫蘇小憐是麼?你連日來不肯供述,為何今日又要翻案呢,你可有冤屈麼?若有冤屈,可以對本官說說。或許本官,能幫幫你。」

    蘇小憐癡呆的轉過頭來,看了看秦霄,癡癡的傻笑起來:「我沒有冕屈,我耍他們的!我就是讓他們用刑,早點打死我算了。」

    紫笛差點跳了起來:「你瘋啦!哪有你這樣的人哦!」蘇小憐白得彷彿魚肚一般眼睛瞟了紫笛一眼,毫無生氣的說道:「他死了,我還活著有什麼意思?只盼能早點下去陪他罷了。若是自己尋死,免不得還被他家人唾罵說我畏罪而死。就讓這些當官的,將我活活打死吧。不要判什麼秋後處決,或是流放三千里。那太難熬了。若是被打死,或許能讓他的家人消消氣,將我與他葬在一處吧。」

    「荒謬!」秦霄生氣的瞪了蘇小憐一眼,「居然還有你這麼愚昧的女人!你若是死在刑訊中,你夫家地親人,只會一直相信你是謀殺親夫的兇手,怎麼有可能『消氣』,將你與他合葬?!」蘇小憐發瘋一般的叫道:「我沒有殺他!沒有!我寧願死地是我,我寧願為他而死,我怎麼會殺他!」包得滿嘴的饅頭糊糊也從她的嘴裡噴了出來,弄得下頜胸前一片狼籍。

    兩個衙役上前一步按住她,就要再往她脖頸上套木枷:「你這悍婦,給我老實點!這位大人好心好意想幫你,你還不識抬舉使瘋撒潑!」沒想到,那個乾瘦的婦人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一把力氣,使勁一把推開了那兩個衙差,將左手食指塞嘴裡,惡狠狠的一把咬了下去。頓時,半截手指被她自己咬斷了下來,吐到地上,一陣血肉模糊。蘇小憐瘋狂地喊叫道:「我沒有殺他!沒有!我蘇小憐咬指對天發誓,若是我殺了我的夫君馬成乾,願受天打雷劈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看著地上半截手指,和滿嘴是血的蘇小憐,眾人都驚駭住了。李仙惠更是慌忙跑到一邊,差點嘔吐起來,紫笛連忙上前扶住。

    秦霄心頭也是一陣駭然,這個女人,還真是凶悍!而且,從她的行為舉止裡,秦霄彷彿看到了一樣東西,就是那種『哀莫大於心死』地心境。一個人,若是心都死了,也顧不得什麼疼痛、受傷,更不用說儀表、禮節這些東西了。

    秦霄衝著兩個衙役凜聲低喝道:「替她止血,然後帶回牢房,仔細看管,不可再行虐待!」然後對身後眾人揮了一下手,道:「走,去河南縣縣衙。」

    范式德急急上前兩步,低聲道:「大人,眼見交旨日期將近,再為這樣的小事浪費時間,怕是不好吧?若是再橫生枝節耽誤了時間,回朝可是要受罰的。」

    秦霄不耐煩的說道:「范先生以為,這是小事麼?當官的,眼見百姓冤屈疑案視而不見,那還當官作甚,不是有句話,叫人命大於天麼?再說了,這還是我的職責所在,若是河南縣誤制判這一案,錯殺好人,我也有瀆職之罪。沒碰見便罷了。既然碰見了,豈能置之不理?」秦霄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出來,其實也就是堵堵范式德這個老迂腐的嘴,說給其他人聽聽的官腔客套話罷了。以他骨子裡21世紀軍人的血性,看到了眼前的這樣一幕,實在是沒理由視若無睹。

    蘇小憐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此時又恢復了那副麻木癡呆的群子,頹然的搖著頭:「這位大人,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官兒有多大,但你若是能判我個斬立決,就去河南縣衙吧;否則,你還是別多管閒事了。再拖拖拉拉的審來審去,我幾時才能脫離苦海,下去陪他?」「你……你這女人,真是個十足的蠢貨,蠢貨!!!」李嗣業一直強忍著沒有發作,此時再也按捺不住了,「世上居然還有這你樣的蠢貨!真是氣煞俺也!大人,咱別管這趟子鳥事了,讓河南縣衙活活打死她得了!關我們屁事啊!」秦霄也是咬牙切齒,煞是有些氣憤,但好歹強忍住了怒氣:「李將軍,你說的話,的確很有道理,本官也很想那麼做。但是,連你都覺得,這個蘇小憐的舉動,很奇怪對麼?既然是這種奇怪的事情,若不將它弄清楚,我這心裡,終歸是放不下這塊疙瘩。廢話不說了,走吧,去河南縣衙看看再說。估計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一行眾人離了驛站再上馬車,朝河南縣縣衙而去。少頃過後,就到了縣衙門口。

    身著千牛衛官服的李嗣業早早跳下車來,威猛凜凜恍如天神降世的往衙門門口一站,朝那幾個值哨的衙役吼道:「當差的,進去叫你們家縣令老爺,速速出來迎接御史大人!」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12 22:51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38章 胡人縣尉
     李嗣業的這一嗓子一吼下去,衙門屋簷上的瓦片都幾乎要抖落了下來。那兩個衙役更是驚愕的瞪圓了眼睛,不知所謂。定了定神後,才看清眼前是個悍猛無比的千牛衛將軍,那可是皇帝的親勳衛卒,千萬不能得罪的主,才慌忙屁顛屁顛的跑上前來,絲毫不敢含糊的拱手行禮,其中一人回道:「將軍,縣令大人因有公務要辦,於三日前離開縣衙,到長安去了,到今未歸。」

    「什麼?」

    李嗣業聲如奔雷,「那就叫縣尉出來。不會連縣尉也不在吧?縣尉若是也瘋出去了,就叫縣丞。總之,速速叫人出來迎接!」

    縣尉,就是相當於現在的副縣長一般,縣令不在的時候,就由縣尉全盤接管縣中的事務。縣丞就是分管各類事物的「部長」了,比如說楊玉環的三叔楊玄珪,就曾任河南縣土曹,就是分管道路與交通的官員。

    這時秦霄已經走了過去,逕自大搖大擺的往縣衙內走去,根本無視那兩個小衙役的存在。兩個衙役慌忙跟了上來,在秦霄身後怯怯的問道:「敢問大人,高姓大名,小人也好進去通報。」

    秦霄身後的范式德說道:「當朝御史中丞,秦霄秦大人。速叫你們河南縣主事的出來!御史前來查驗,還敢托大不成?」

    「是是是,小人馬上就去!」

    李仙惠等人,也從熱得如同蒸籠一般的馬車上下來,和秦霄一起,坐到了正堂裡,個個汗流浹背。衙役們急忙忙的送上了茶水,還有幾人,站在一邊用大蒲扇給眾人扇風。

    秦霄忍不住想偷笑:當官的感覺,挺好。人力自動風扇,效果也還不錯嘛!

    過了片刻,一個身著綠色官袍的中年漢子。急忙忙的跑到了正堂,跪倒在秦霄面前:「河南縣縣尉葛顯業,拜見御史大人,迎接來遲,萬望恕罪!」

    秦霄一抬手:「葛大人免禮。本官只是恰好路過此地,見了一樁案子,才特意拐進來準備查驗查驗的。」

    葛顯業見秦霄單刀直入,連官場習慣的客套都免了,不覺有些微微的驚訝,站起身來回道:「敢問秦大人,是哪件案子?」

    秦霄道:「四日前,你們是不是受理了一件謀殺親夫的案子?犯婦名叫蘇小憐。今日本官在路上遇到她了。她咬指為誓,對本官說,她是冤枉地。本官見她身上多處受刑,於是懷疑你們河南縣在審案時,越過了既定的司法程序,於是特意進來過問一問。」

    葛顯業微微驚了一驚,現在看來,這個叫秦霄的年輕御史大人,還是來者不善啊!他轉了轉眼睛。回話說道:「秦大人方到此地,可能對案情瞭解不是太詳細。由於縣令大人進京辦事,本案,是由下官審理的。期間多有些曲折情由,可否容下官,慢慢解釋給大人聽?」

    秦霄一聽,正中下懷!我就是要藉著查劾你辦案不力,來找你瞭解案情的!於是說道:「既然如此。那好吧。本官就聽葛大人詳細說說。」

    葛顯業詭密微笑:「那,下官煩請大人借一貴步,後堂述話。大人的左右隨行和家眷,下官已安排了歇涼奉茶之處,萬萬不敢怠慢。」

    秦霄會心一笑,起身道:「那好吧,就依葛大人的安排。」

    心裡卻暗暗好笑道:這到好,現在我無論到了哪裡,總有些傢伙會請我『後堂借一步說話』,無非就是哀哀求情或是討好巴結,有的還使上行賄的手段。這些伎倆,我在江南可是都習慣過來了。

    來到後堂後,秦霄才仔細打量了一陣眼前的這個葛縣尉,相貌平平,身形也不出眾,屬於那種,隨便走到哪裡,都容易被人群淹沒的角色,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秦霄看他的五官和神色,總是感覺有些異樣,細細的思索了一陣,開口問道:「葛大人,你,不是漢人吧?」

    葛顯業呵呵的笑答道:「大人真是好眼力!下官雖然來到大周快二十年了,行為舉止都已經習慣了這裡的風俗,而且,下官的母親也是漢人。但是,下官的父親,卻是胡人。」

    「哦,原來是這樣。」

    秦霄淡淡的笑,心裡暗道:混血兒,怪不得看著有點怪怪了。胡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哪種「胡」人呢?契丹?回紇,突厥?仰或是中東那邊過來的外籍?算了,無所謂吧。自從唐太宗實行各民族大融合以來,各種外胡都紛紛入住到了中原,與漢族雜居到了一起,水乳交融密不可分。中國後來的五十六個民族,有很多都是大唐朝時候,在這種大包容環境下進入中華的。現在胡人當官為將的,也屬常見了。

    葛顯業垂首拱立在秦霄身邊,低語道:「秦大人,下官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秦霄知道,花花腸子要耍起來了,於是不動聲色地微笑:「但說無妨。」

    葛顯業湊得近了一些,恭聲說道:「其實下官,早早聽聞了秦大人的大名。大人在江南闖下的名號,也是如雷貫耳。只是不知,大人到河南縣來,就是特意為了這件民案麼?」

    秦霄聽得清楚,想得明白,這葛顯業話裡的意思,大概是嫌自己多管閒事了,一個江南道欽差,沒事跑到關中的河南縣來問什麼民案?而且,言外之意大概就是指,我是來借道「敲詐」他們一番地吧?你們這些傢伙,看來還真是做賊心虛啊,平日裡,肯定是幹下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秦霄略有些慍怒的看著葛顯業,語氣盡量顯得平靜,但透出一股不快來:「照葛大人的意思,本官倒是多管閒事了?」

    葛顯業驚慌道:「大人誤會了!下官萬不敢有此念想。大人貴為御史,我們這些州縣官員見了,難免會心裡會有些打鼓,不知道又做錯了什麼事情,若得朝廷派人來徹查了……於是才斗膽問問大人。」

    秦霄心裡冷笑:看來,的確是幹了一些見得人的事嘛!要不然,幹嘛怕見御史?不過,這次我倒還真的是多管閒事,問問這件民案來的。

    秦霄頓了一頓,說道:「葛大人多慮了。本官的本意,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除此之外別無他意。本官看到那犯婦蘇小憐身上,所受刑罰傷痕纍纍。但據本官所知,從受案到今天,才短短四天的時間。葛大人,可是嚴格按照刑律程序來辦的?可有問辭、取證、立案,再行拷訓的?」

    「這……」

    葛顯業額頭,滾落幾滴冷汗下來,怔怔的道,「實不瞞大人,由於死者家屬鬧得很凶,將下官逼得急了,下官在公堂之上問話時,她又左右不吱聲。下官一時糊塗……尚未明文立案,就……就動了刑了……」

    秦霄撇了撇嘴,微微的冷笑:「看來,葛大人倒也還算是誠實。不過,要是嚴格究查起來,葛大人的這種做法,可判杖刑七十,葛大人自己可知。」

    葛顯業擦了擦額頭冷汗:「是是,下官知錯……願罰銅代罪,並無怨言!只是,這刁婦甚是頑劣,抵死不招,下官也是無可奈何呀!」

    所謂的「罰銅代罪」在唐代時稱為「銅贖」但凡犯了事要受罰的,除了死刑,都可以用「罰款」來抵罪。這些,就是唐朝法律跟現在最大不同的地方了。像葛顯業這樣,明明要仗刑七十的,交上七十貫銅錢,就可以免罪了。但若是窮苦人家交不出贖銅,這頓板子可就在所難逃了,若是結結實實的下狠手打起來,足以將人打得殘廢半死的。

    秦霄心裡歎了口氣,暗暗道:唐代的法律,畢竟更多的是保護封建地主階級的利益……果然是什麼樣的時代,就有什麼樣的產物哦!

    不過,秦霄的真正目的,也並不是真要將這些當官兒的怎麼樣,他只想借此來弄清楚,這個奇怪的蘇小憐,為什麼會弄得哀莫大於心死,只想早早去陪伴那個,她涉嫌殺死的丈夫呢?

    「要不這樣吧。」

    秦霄輕輕撫著手裡的茶盅,淡淡說道,「本官,對這件案子,也煞是感興趣。願以私人的身份,一起幫助葛大人來查理此案。葛大人覺得如何?」

    「好啊!」

    葛顯業馬上面露喜色,「秦大人在江南的事情,下官早有耳聞。大人真不愧是狄國老的學生,精於推理斷案。若得大人幫忙,下官可就真的高枕無憂了!」

    秦霄微笑:「既然這樣,那好吧。葛大人,不妨先領我去看看死者的屍首再說。不過葛大人千萬記得,本官,現在可是以私人『朋友』的身份,在協助葛大人查案。」

    葛顯業拱手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能結識秦大人這樣的青年才俊朋友,下官真是三生有幸啊!大人您請,下官這就帶你去停屍房,查驗死者馬成乾的屍體。」

    秦霄站起身來,跟著葛顯業朝外走去,心裡轉念一想,暗暗的道:這個葛顯業,弄清了我只是為查這宗『民案』來了以後,怎麼就表現得如此高興了?之前他還緊張兮兮的要請我到「後堂敘話」呢。莫非,他暗地裡,真的還幹著一些其他見不得人的勾當?見我沒有發覺,才欣喜自若了麼?

    有點可疑。不過,現在看來,也只能先放在一邊,料理蘇小憐的案子再慢慢觀察打算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12 22:54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39章 奇怪的屍體,奇怪的嫌兇
    陰寒的停屍間裡,馬成乾的屍首,孤零零的躺在那裡,身上蓋著一席青布。為了防止屍體腐壞,停屍間的位置選得倒還算好,背陽的一座大樓身後,旁邊有兩株大樹遮陰,而且,停屍間時常更換著深井裡取來的冰冷井水,氣溫比外面倒是要低上了許多。不過,整個停屍間,就顯得很是有些陰冷潮濕了,隱隱的有些令人不寒而慄。

    秦霄掀開蓋在馬成乾身上的青布,這才發現,儘管保管妥善,馬成乾的屍體,還是微微的有些發了臭,皮肉都有鬆弛化漲的現象了,身上還起了一些屍斑。他渾身赤裸著,體形十分肥胖高大,估計有一兩百斤重。肚子高高的鼓起,像是懷胎數月的孕婦,眼眶都已經有些下陷了,大肉鼻,厚嘴唇,臉上一層層的肉堆起,表情有些扭曲,好像死前十分的痛苦。

    正在這時,葛顯業差人將驗屍的仵作請了來,一個身形瘦小,背都稍有些佝僂的男人,名叫陳果,大約四十歲的樣子,臉上時常沒有任何表情,眼睛游移飄乎的樣子,倒有幾分像死人一般,了無生氣,做事也是慢條斯禮,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秦霄看了陳果幾眼,開口問道:「你就是查驗此屍的仵作麼?與本官說說,當時有何發現?」

    「是,大人。」

    陳果拱了拱手,走到屍體身邊,先是瓣開了馬成乾的嘴,說道:「牙槽紅潤。牙齒完好,舌苔顏色正常,並非走於中毒。」

    「鼻腔沒有淤血,鼻部被有被擠壓地痕跡,舌頭位置正常。並未回縮變形,也並非死於窒息。」

    「全身上下,沒有利器留下傷痕;陰部器官也沒有受傷的痕跡,並非死於擊打陰部;皮膚沒有淤血,腦臚沒有傷痕,也並非是死於鈍器狠命敲打。」

    秦霄皺了皺眉:「那依你之見,他的死因是什麼?」

    陳果搖了搖頭:「回大人話。小人也感覺十分的怪異。照此情形來看,此人,倒像是正常死亡,或是心臟驟停導致突然暴斃。不過,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此人地陰囊緊縮,腹部卻出奇的脹大。」

    秦霄上前,按了按刀成乾的肚皮,軟塌而沒有了彈性的皮膚,按下去就是一個指印。但過了沒多久,就像皮球一樣的彈了起來。陰囊也如同陳果所說的,連同都緊緊縮成一團。倒是有點像沒發育的孩子了。

    秦霄道:「這不是縮陽回腹麼?」

    陳果微微驚了一驚,答道:「大人果然見識寬廣。小人當初,也是這麼想地。可是單從表相上看,還不足以如此判別他的死因,或者,是死後再縮陽也有可能。」

    秦霄搖了搖頭:「那倒是奇了。難道一個大活人,死了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對了,他臨死前,最後是跟誰在一起?」

    葛顯業答道:「馬成乾是個走馬幫的商人。常年不歸家中。四天前才剛剛回到家,就跟他的小妾,也就是那個蘇小憐在一起。第二天早上,就突然死在了家了。於是,馬成乾的家人,就將蘇小憐一紙訴狀告到了縣衙。」

    秦霄奇道:「回家才過了一夜,就死了?於是你也就默許,是這個蘇小憐殺了馬成乾對麼?」

    葛顯業低頭答道:「下官慚愧,下官,當初的確是這麼認為的。而且,當時並沒有外人在場。大人您說,還能有外人進來殺了馬成乾,而不留下絲毫的傷痕麼?而且,如果不是蘇小憐犯下的事情,她為何不為自己辯解呢?偏偏到了最後,又發瘋一般地翻供,下官氣她不過,於是就……打了她三十庭仗。」

    秦霄歎了一口氣,搖頭道:「可憐這個苦命的蘇小憐,多半是要被你冤枉了。她死了男人,比誰都傷心,還被弄成了刑犯受審,內心的傷感和痛苦可想而知。你知道麼葛大人,他這樣突然翻供,就是要你對她用刑,她想用肉體上地痛苦,來麻木內心和傷痛罷了。我們為官斷案,要多問幾個為什麼,想清楚犯人的動機和意圖,判斷準確一點,再用弄逼供才說得過去。你這樣……實在是有點過了。」

    葛顯業奇聲道:「大人,照您那意思,馬成乾的確不是蘇小憐殺死的?」

    秦霄緊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搖搖頭:「我也不能馬上斷定。我說了,至少要弄清楚,人家地意圖再說。這樣吧,你安排一下,將蘇小憐帶來見我。還有馬成乾的至親親人,從他們嘴裡,或許能多得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葛顯業拱手道:「是,下官,馬上安排。」

    「嗯,你去吧。」

    秦霄擺了擺手,再度走到馬成乾的屍體身邊,用了幾份暗力,查驗了一下他渾身上下地骨骼,均是完好無損,幾個重大的死穴,也沒有被金針扎過的痕跡。然後才仔細的檢查了一下他的每一寸頭皮、皮膚,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最後,才將眼神定格到了他高高隆起的肚皮上。

    馬成乾體格肥胖,但他的這個肚皮,卻是鼓得有點誇張了,彷彿一個大圓球一般,格外醒目。

    秦霄心中暗道:恩師留給我的《懷英手扎》裡,對於如何驗屍,也涉及得不少。眼前的這個馬成乾的屍體,沒中毒,沒受傷,也沒被封穴導致心臟驟停血脈逆流,唯獨腹脹縮陽……照這樣看來,馬成乾的死,就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可能了,這個案子倒也還是簡單。只是奇怪,為什麼這個蘇小憐,明明不是兇手,卻不肯回駁呢?難道,當真如她自己所說,是因為和馬成乾感情太過於深厚,他一死,自己也不願活了,想早早隨他而去,甘願受刑而死麼?

    動機,情由,都有些牽強附會,說不通……秦霄冥頭苦想著,漸漸的走出了停屍間,朝正堂而去。

    李仙惠等人接到秦霄,急急問道:「怎麼樣啦?」

    秦霄搖搖頭:「有些怪異。這男子的死因,倒是容易弄清楚,案子本身,也沒什麼曲折離奇的地方。唯一讓人不懂的是,這個叫蘇小憐的女人,為什麼就是不肯為自己辯駁呢?」

    李仙惠淡淡的說道:「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吧?一個女人,失去了心愛的男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而且,她還被人指控,謀害了她的男人,這就更加深了她的痛苦呀!女人的心性就是這樣的,秦大哥,你或許,在這方面還不是很懂吧?」

    秦霄愕然的愣了愣,看著李仙惠認真的表情,笑了笑說道:「或許,是吧。看來,關於如何判定一個女人的心裡狀態,如犯罪動機,這方面,我還要多向你學習才是。」

    紫笛恨恨的跺了跺腳,低低的罵道:「呆頭!不解風情的呆頭!」

    秦霄裝作沒有聽見一般,大搖大擺的自顧找了張椅子坐下去,心裡嘿嘿的想道:什麼呆頭、不解風情的呆頭,你當我真是那種愣頭小子,不明白李仙惠的意思麼?莫非,還要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跟李仙惠肉麻兮兮的感慨一番麼?我可是「大人」「大人」要有點矜持懂麼?

    過了許久,蘇小憐被帶到了,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毫無生氣的樣子,呆呆的跪在那裡。

    秦霄說道:「扶她起來吧。不能坐,就站著。這般跪在那裡,遲早膝蓋破了站不起來。」

    李仙惠和紫笛上前,將她扶了起來。蘇小憐擺了擺手,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們是好人。但有時候,好人好心,不一定是辦的好事。你們把我叫來,是不是想告訴我,秋後處斬或是流放幾千里,用多少多少贖銅就可以買罪是麼?免了吧。莫說是沒錢,就是有錢,我也不會買的。只求速死。」

    秦霄聽她固執的哆嗦了一陣,忍不住有些心煩,低聲喝道:「人明明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麼只是一心想著死?死就能解決問題麼?你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簡直就是毫無價值,你夫君也是枉死一趟。你這女人,好不糊塗。」

    蘇小憐無動於衷:「死便死了,還有什麼價值不價值的。死都不怕,還怕別的什麼東西麼。」

    秦霄真的忍不住想衝起來扇她兩個耳光,但一看到她那副可憐樣,又生生的忍了下來,心裡鬱悶的想道:還真是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這種怪人也還真是少見了,喊了冤叫了屈,卻又還是一心求死。

    莫非,真的如同李仙惠所說,這女人失去了至愛,就會變成她這樣的行屍走肉麼?這麼說起來,這個蘇小憐,倒也還是個用情至深的人了。

    只是,秦霄有一種隱隱的直覺,這其中,總有某些不對勁的地方,具體是什麼呢?自己一時也拿捏不準。看來鬧這麼久,還一直沒有接觸到真正的核心,至少,沒有觸動到蘇小憐內心深處,隱藏得最深的那根心弦。

    秦霄無奈的長歎一口氣,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罷了,將她帶下去吧。弄間獨室,好生看管著。別讓她有什麼閃失就行了。」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12 22:57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40章 翠涎寶玉
    蘇小憐剛剛被帶走,葛顯業派去請馬家親屬的兩個衙役,就跑回來了。葛顯業奇聲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馬家來回可有三十多里地。」

    衙役答話:「回稟大人。這馬家親屬,倒不是小人請來的。剛出縣衙沒幾步,小人就看到,馬成乾的正妻和母親帶著兩個小廝,怒氣沖沖的正朝縣衙而來,說要報案。小人正好順道,將她們領來了。人就在堂外呢!」

    「又要報案?」

    葛顯業奇聲道,「這兩個潑辣的女人,還想幹什麼?秦大人,你看,這……」

    秦霄道:「這不正好麼。葛大人你先別急著開堂正審,先請她們進來說說吧,究竟是什麼事情,看她們是來幹什麼的,說不定還能提供一些新的線索。我們,在側堂聽著就行了。」

    葛顯業點頭應允:「去,將那兩個婦人叫進來。」

    秦霄等人迴避到側堂。

    片刻後,兩個肥臃笨拙身著素裝的女人,被帶了進來。其中一個年齡稍少,但也有近四十歲了,估計便是馬成乾的正妻;另一人則是馬成乾的母親了,大約六十歲的樣子,頭髮花白,卻也穿戴整齊,看似保養得還算不錯。

    兩個女人一進堂門,就爭先恐後的衝到葛顯業面前,嘰嘰喳喳的吵了起來。

    正妻聲音尖利,語調高亢:「縣尉大人,我們要報官!」

    馬成乾的老母居然也是中氣十足,連吼帶叫:「舉報那個小賤人蘇小憐!原來她還盜走了我兒子收藏的寶貝!」

    葛顯業鬱悶的一吼:「別吵!什麼事慢慢跟本官說清楚。馬大娘,你說。」

    馬大娘急急說道:「前些日子,我們還不知道。今日才聽我兒子的心腹小廝說起,原來我兒子平日裡收藏得有一塊極其珍貴的寶玉,名叫『翠涎玉』,據說價值萬金!可恨我這不孝的兒子。居然都沒有和我說起過,獨獨只在蘇小憐那個賤人面前賣弄過。我們翻遍了我兒子的遺物和存物什的地方,也沒有見那塊寶玉,定是那蘇小憐見財起意,夥同姦夫謀害了我兒子,還將此物據為己有。」

    葛顯業道:「寶玉?小廝?那小廝何在?」

    「就在堂外。」

    「喚他進來!」

    內堂的秦霄聽得清楚,心中想道:翠涎寶玉?新線索!

    少頃過後,一個名叫馬三的小廝被喚了進來,跪拜說道:「小人就是馬成乾馬老爺生前的跟班小廝。常年隨他在各地經商。老爺半年前得了一塊稀世寶玉,名叫翠涎玉,說是準備暗地裡送給他的小妾蘇小憐,要小人緊守口風,不能讓大娘和老太太知道。」

    葛顯業道:「既然是準備送。那你們為何又來舉報,說蘇小憐偷了寶玉呢?」

    馬三說道:「回大老爺話。馬老爺說是說了,可沒過兩天,他又說不送了。小人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後來馬老爺整天將那塊寶玉帶在身邊,誰也不讓看一下。還鄭重叮囑小人,不要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包括……蘇小憐!」

    「怪哉!」

    堂外的葛顯業,和堂內的秦霄,幾乎是異口同聲。

    兩個女人尖叫起來:「大人,蘇小憐這個淫婦,肯定是知道了此事。才見財起意,夥同姦夫……」

    「住口!」

    葛顯業一聲厲喝。「本官面前,容不得你們如此叫囂信口雌黃。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們且先退下,堂外候著。容本官想一想。」

    稍後,葛顯業急急的跑到後堂,一臉焦切地看向秦霄:「大人,依您看來,此事如何?」

    秦霄道:「僅憑眼前的這一些說辭,是胡亂猜想不出什麼結果的,尚須調查取證。你將那個馬三,單獨叫到後堂來。本官先問他幾句。」

    葛顯業差人將馬三叫了進來,對他說道:「馬三,這位是本官的上司,專司刑律的秦大人。問你什麼話,要照實來說,稍有誆騙,重責不饒!」

    馬三自然是唯唯諾諾,不敢推搪。

    秦霄打量了這個馬三一陣,三四十歲地漢子,相貌普通,身體結實,粗布褂衣,方布頭巾,典型的跟班小廝打扮。

    秦霄道:「馬三,你跟隨馬成乾多久了?他對你,很是信任麼?你跟著他走南闖北走販商貨,都負責一些什麼事務?」

    馬三答:「回大人,小人馬三,跟隨馬老爺已經有十幾年了。其實小人算起來,是馬老爺的遠房親戚,馬老爺對我,也十分的信任,常常將收帳、取貨這些事情交給小人打理。連日常的開銷花費錢物,都是小人管理的。走商的時候,馬老爺更是讓我幫他記些賬目,有些不太重大的交易,也交給小人處理。」

    秦霄點了點頭:「看來,馬成乾的確對你很信任,連翠涎玉的事情,也只對你說,沒有告訴家裡的妻妾母親。你還記得,馬成乾是如何得到這塊寶玉的麼?」

    「小人記得,但是不太清楚詳細的內情。」

    馬三作回憶思考狀,說道:「半年前,小人跟隨馬老爺,到了大周與突厥邊境的朔州,老爺獨自出去了半日,回來的時候就歡天喜地,說得了這麼個寶貝。當時老爺就信口說,回去要送給蘇小憐。可隔日,他又說不送了,還叮囑我,不要將寶玉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秦霄皺了皺眉,心裡想道:看來,這塊寶玉的來歷,倒有些蹊蹺!說不定,就是事情的關鍵所在。獨自出去半日,就得了這麼個寶貝,還是在突厥與大周的邊境地帶……

    秦霄道:「馬三,你說過,馬成乾的許多賬目都是由你管理的。這塊寶玉的來歷,你知道麼?馬成乾,花的什麼價錢,將這塊玉買來的?還有,馬成乾對蘇小憐十分地寵溺麼,他竟然要瞞著正妻和老母,將玉送給蘇小憐?」

    馬三道:「回大人,小人當時也覺得奇怪,因為這塊寶玉,並不是交易得來的。當時小人就管著馬老爺手中的幾乎所有錢物,與當地的一些突厥商人交易馬匹、絲茶等物。馬老爺當時,並沒有找我拿錢購買這塊寶玉。蘇小憐是一年前,老爺在朔州認識的。當時就將她買了回來,十分的寵溺喜愛,常常趁在外走商的機會,給她帶禮物回來。」

    秦霄聽出了一些端倪:「怎麼,又是朔州?你家老爺,時常去朔州麼?蘇小憐,是什麼出身來歷?」

    馬三想了一想,答道:「朔州是邊境,和突厥人做生意,一般都在那裡。只要不是兩國開戰的時候。老爺每年都會去一兩次,販些絲茶布匹過去,挺賺錢的。跑一趟,能抵得上在其他地方折騰半年。蘇小憐的來歷,小人就不是太清楚了,也沒聽馬老爺仔細提起過。估計,就是朔州某個尋常百姓家的女兒吧。」

    秦霄喃喃想道:突厥,寶玉,朔州邊境,買來的蘇小憐,看來,蘇小憐和這寶玉的來歷,但是出處相同,都是從大周與突厥的邊境朔州來的。二者之間,會有什麼聯繫麼?

    秦霄繼續問道:「馬三,那塊玉你見過麼?四天前馬成乾從外地經商回來的時候,身上,是不是也帶著這塊寶玉?」

    馬三猶疑地搖了搖頭:「這塊玉,馬老爺將它看得極緊。小人也只在他買來的那天,仔細看過幾眼。後來,馬老爺就很少將它拿出來了。只是偶爾在沒了旁人的時候,馬老爺獨自一人將它拿出來細細地看,有時還發呆。小人也是偶爾撞到才知道的。至於四天前他回來的時候帶沒帶在身上,小人就真的不知道了。只是按理說,老爺應該是不會將它落在其他地方的。平日裡,他都將這塊翠涎寶玉,細細的藏在貼肉的內衣之內,連睡覺也不取下來地。」

    秦霄點點頭:「好吧,暫時先問你這些。不過,葛大人隨時會將你叫來問話。近日內,不要離開河南縣。沒事了,你去吧。」

    馬三拜首而去。

    問完話,秦霄一個人慢慢的踱著步子,獨自細細地思索了起來。旁邊的葛顯業、李仙惠等人,都靜靜的不出聲,眼睛隨著秦霄的身影晃動,場面煞是有些怪異。那情形,倒像是秦霄在表演獨角戲了。

    片刻後,秦霄才感覺出一股異樣,環眼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笑道:「你們,都這樣盯著我做什麼?我臉上又沒有寫字。」

    葛顯業見秦霄出聲打破了沉默,急忙上前幾步問道:「秦大人,審了這麼一通,可有什麼有用的線索麼?下官但覺得,這個馬成乾本身就有些怪異。還有那塊什麼翠涎玉,還是來歷有些古怪。」

    旁邊紫笛長長的「呵」了一聲,自得意滿,滿是不屑的說道:「有什麼大怪異,有什麼古怪的嘛!要弄清楚這些還不簡單,直接找蘇小憐問清楚不就得了,有什麼難辦的嘛!」

    李仙惠連忙拉了紫笛一把,低聲責怪道:「還不住口!兩位大人在此,哪有我們插嘴逞能的份兒!這些事情,秦大人和葛大人都心中有數的。你呀,還是少說兩句吧。那蘇小憐死活不開口吱聲,要能審出個結果來,還不早審了。真是的……」

    紫笛訕訕的道:「那是他們不會審嘛!換作是我,是我……算了,當我沒說,我又不是御史、縣尉的。哎呀,我若是當官兒,肯定比你們強!」

    秦霄聽這丫頭鬼扯連篇了一陣,反到覺得心頭一亮,呵呵笑道:「好啊。這一次,我還就請你來審審。說不定,當真能得到一些,我們預料不到的好結果。」

    紫笛犟嘴道:「什麼嘛,審就審!我,我,我……我這回,非要證明給你們看!」

    葛顯業看得好一陣哭笑不得,湊到秦霄身邊,低聲道:「大人,這……這樣不好吧?哪裡有派個布衣女眷去審犯人的道理。這要是傳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紫笛得意的挑眉瞪眼,心裡暗暗想道:嘿,我就知道你們不敢!這不,讓我撿了個大便宜,過了一回嘴癮吧,嘿嘿!

    李仙惠連連將紫笛拖到一邊:「紫笛姐姐,你別鬧了。這事正煩心著呢,你讓大人早早處理完了,也好回京交旨,別誤了大事。」

    紫笛志得意滿的擺擺手:「沒事沒事,這些呀,我心裡有數,你別慌哈。」

    李仙惠看著紫笛一副小人得志大出風頭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低聲笑罵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麼沒大沒小的丫頭。有外人在此,你就稍稍收斂一下吧。」

    紫笛將頭點得像雞啄米:「知道知道,我已經很收斂了。」

    秦霄面無表情直直的看著紫笛,心裡將一些事情考慮得清楚了,開口對葛顯業說道:「葛大人,我是說真的。我的確打算,讓這個丫頭,去找蘇小憐問話。」

    此言一出,幾乎在場的所有人,同時驚聲道:「為什麼?」

    秦霄一臉壞壞的微笑:「因為,第一,她是女的;第二,她主動請纓。怎麼了,紫笛,看你那副驚訝的樣子,是不小心吃下了蒼蠅,還是後悔了不敢呢?」

    「誰……誰不敢啦!」

    紫笛強打語氣,狠狠的道:「我都說過了,我肯定能比你們審得好!」

    「嗯,那是一定的。不然,我也不會派你去了。你不是一直怪我,不交差事給你辦麼?那好,眼前的這個差事,也唯獨你紫笛能辦。」

    秦霄繼續一臉壞笑,衝她招手,「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必須該問到的一些問題。其他的,就隨你自由發揮了。」

    紫笛環眼看了一下四周,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頓時感覺到一陣興奮和刺激,屁顛顛的跑到秦霄身邊,將耳朵湊了過去:「說吧。」

    秦霄強忍住笑意,在紫笛耳邊低語了一陣。

    小丫頭還只聽到一半,就嘩的一下跳了起來,一臉變得通紅,氣憤的喊道:「你……你好過分!我一個姑娘家,你居然讓我去問這種問題!我不幹啦!」

    秦霄哈哈的笑:「我就說吧,這紫笛,就是只紙老虎,來不得真格的。癩蛤蟆打哈欠,口氣是蠻大。一要真正辦起事來,一點用也沒有。哎,沒辦法,我還是另請高明去吧。」

    「等等!」

    紫笛一跺腳,咬牙切齒一般的說道:「幹就幹!不就是跟她問一些個問題麼?簡單死了,我干了!你們,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說罷,紫笛拍拍屁股,大搖大擺的朝拘押著蘇小憐的後堂偏屋走去。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12 23:02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41章 死得如此淫蕩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對葛顯業說道:「葛大人,蘇小憐的事,就交給這個丫頭吧。馬成乾的死因,相信馬上就能清楚了。我們趁這段時間,去馬成乾家裡看看。應該還有某些線索的。」

    眾人都疑惑不解,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李仙惠擔心的說道:「秦大哥,紫笛真的行麼?蘇小憐那個女人怪異得很,這樣將事情交給紫笛,是不是太冒險魯莽了一點?」

    秦霄自信滿滿的微笑:「放心吧,只要她按我說的去問話,就肯定能行的,沒事。你還別真的小看了這個丫頭。雖然她一副沒心沒肺無所拘束的樣子,其實也是個鬼精靈,心兒細著呢。」

    李仙惠眨巴的著眼睛,曖昧的笑:「秦大哥,什麼時候對紫笛也這般的瞭解了呢?」

    秦霄使出了慣用伎倆,裝傻,目不斜視語不變調:「哦,相處日子長了,自然就瞭解了。仙兒,你和范先生,留在縣衙內休息吧。我與李將軍、葛縣衙,去一趟馬成乾家裡,馬上回來。」

    李仙惠淡淡道:「我……不能去麼?」

    秦霄眨了眨眼睛:「你還是留在這裡休息吧。天氣太熱了。葛大人,我們走吧。」

    兩個肥臃的女人帶著路,將秦霄和葛顯業等人,請進了馬成乾生前的房間裡。秦霄一看房間的架式,不由得皺了皺眉著,因為現場已經被翻得稀巴爛了,估計就是那兩個女人,在搜尋那塊寶玉時幹的。

    秦霄對葛顯業說道:「葛大人,你莫非沒有叮囑過,不要破壞現場麼?現在這裡亂七八糟的了,對查找線索。很是不利。」

    葛顯業慚愧說道:「下官,叮是叮囑過了,但沒有嚴令。這馬成乾的母親和妻子。向來潑辣出了名的,下官都不太願意跟她們打交道。所以……至從帶走了馬成乾的屍體後,也就沒再回來過了。」

    秦霄心裡冷哼一聲:昏官!這樣的人,能斷個屁地案。先給你記上一筆,到時候一起算帳。

    現場雜亂不堪,最重要的證據搜集地——床上,還正是被翻得最亂的地方。幾乎連被褥都要被撕成碎片了。看來那兩個女人,還真是窮盡心思去找那塊寶玉了,對馬成乾地死。所表現出來的傷心還不如對這塊寶玉的關心程度。

    蘇小憐是養在外宅小妾,住的一套獨立的房子。小小的一個院落,簡樸平實,沒有特意的什麼裝點。院中有一口水井,上面架著打水的轆轤和繩索等物。秦霄走到井邊看了看,一股幽寒地氣息隱隱撲面而來,倒是一口滿水的井。

    兩個女人耐不得煩,又嘰嘰喳喳將葛顯業圍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吵開了。秦霄看著心煩,暗暗將那個叫馬三的小廝叫到一邊,對他問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我。答得好,本官有賞。答得不好,以誆騙御史罪論處。你聽明白了麼?」

    馬三慌慌的點頭:「大人請問。打賞是萬萬不敢想的,有話我一定照直了說。老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也希望能早日尋出真兇,還他老人家一個公道來。」

    「嗯……這便好。」

    秦霄點點頭。問道:「你先回答我,是誰,最先發現馬成乾的屍首的?」

    馬三答道:「自然是蘇小憐。那天快要天亮地時候,她突然驚聲大叫起來,我因為住的近。最先跑了過來,然後就看到,老爺暴屍在她房中了。「「那,除了你和蘇小憐呢?誰最先看到?「「當時小人嚇壞了,就去報官。當晚只有我陪老爺到偏宅來,於是應該沒什麼別的人進來了。老夫人,和夫人。由於住得離這裡稍遠,收到消息的時候,反倒來得比官差們要晚一些。最除了小人和蘇小憐,應該是葛大人,最先看到老爺的屍首了。「葛顯業?秦霄心中一疑,隨即又問道:「我再問你,葛大人,與你們家老爺,十分相熟麼?「「應該……應該是挺熟的。我見老爺,給他送過幾件禮物,都是從突厥那邊販來的寶石之類的東西。葛大人,似乎挺喜歡突厥的物什。哦對了,上次老夫人大壽,葛大人還去祝過壽,他跟老夫人和夫人,應該也都比較熟。」

    秦霄想道:我說怎麼這麼奇怪,兩個女人,再凶悍潑皮,也沒有理由耍到官家人頭上去地道裡。原來是老熟人,才這般沒了顧忌。估計葛顯業,平日裡還在馬成乾那裡,得過一些什麼好處,導致兩家的關係,如此「親密無間」了。葛顯業這傢伙,為什麼之前不自己主動跟我提起呢?

    秦霄又問道:「你請來了葛顯業等人,他們就將馬成乾的屍首收了去還是什麼?還有,你當時進屋的時候,有看到馬成乾身上的那塊寶玉麼?」

    馬三說道:「葛大人帶人進來之前,屋裡一直只有蘇小憐一個人在。當時小人都嚇壞了,哪裡還注意到這些呢!再說了,老爺平日裡都將這塊玉藏在帖肉地地方,除非是像蘇小憐那樣跟他親近的人,否則誰還能接觸得到呢!所以小人才猜測,是蘇小憐盜了老爺的寶玉。然後小人將這些告訴了夫人和老夫人,請他們去告狀子。」

    秦霄點點頭:「好吧,暫時先說到這裡。這些話,不要對任何人提起知道麼?」

    馬三機警點頭:「小人明白,大人放心。我抵死也不跟別人說起。」

    秦霄暗暗想道:這個馬三,知道的事情還真是不少,而且,他本身自己,也脫不了嫌疑,算是比較關鍵的人物。現在看來,最有可能下手擄走了寶玉的人,就是在馬成乾死後最先接觸他的屍體地人。按可能性大小排列,依次是:蘇小憐、馬三、葛顯業。

    秦霄想了一想,說道:「這樣吧馬三。你跟我們一起回縣衙。本官隨時有話要問你,你這兩天,就住在縣衙裡吧。」

    馬三自然是不敢推托,答應了下來

    秦霄等人又在四周搜尋了一番,找那兩個女人也分別問了話,基本上再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於是打道回府。

    回到縣衙裡,葛顯業就去忙活手裡的一些公務去了,馬三也被秦霄特意安排得鐵奴住到了一間房裡。秦霄還特意暗暗地叮囑鐵奴。要他將人看緊了。

    李仙惠和紫笛歡喜的接到秦霄等人,尤其是紫笛,興奮驕傲得不成了樣子,搖頭晃腦,好一陣耀武揚威。

    李嗣業咧嘴笑道:「這丫頭,莫不是上街撿了錢了,高興成這副德性。」

    秦霄明白,這丫頭肯定是得懲了,於是呵呵的輕笑了一陣。獨自將紫笛叫到一邊,問道:「問到什麼了,說給我聽聽。」

    紫笛眉飛色舞地樂道:「哈哈!這下你不會小看我了吧?其實我也有我的長處嘛!像這種事兒,也就只有我能辦得來。」

    「好吧好吧,你厲害,快說吧,發現了什麼。」

    紫笛的臉瞬間紅了,左右看了一陣,低低說道:「看來馬成乾。的確是那樣死的哦!真有夠狠的,在飽吃了一頓蘇小憐給他準備的肥雞美酒之後,居然……」

    秦霄忍住沒有笑出聲來,一臉正經的問道:「居然什麼?」

    紫笛瞪著眼睛,伸出一隻左手。極其尷尬的說道:「五……五次!」

    秦霄呵呵地笑了起來:「好吧,除此之外,你還問出了什麼?」

    紫笛乾咳了一聲:「再也就沒什麼有用的消息了。無非就是妻妾爭寵啊,馬成乾的妻子如何欺負蘇小憐這些了。」

    秦霄現在已經明白了一些事情。關於馬成乾的死,他早已料了個八九不離十——死於「陰寒淫疾」用現在的醫理講,狄仁傑的《懷英手札》裡也略有記載,體虛之人。勞累過度暴飲暴食之後,過度縱慾,然後又被寒氣侵身,這便是「陰寒淫疾」症狀就是,腹漲如鼓,一股冷熱寒氣壓在腹腔內,不能散去。然後,伴之以陰囊急劇萎縮,馬上暴斃。

    紫笛剛才說的「五次」自然就是指馬成乾在暴死當晚,跟蘇小憐在床上做了五次。小別勝新婚,不過這哥們也太狠了一點,顧不得身胖體虛和旅途勞累,連命都不要了也要做。然後紫笛不說他也想到了,這樣熱的天,沒完沒了的做,豈能不熱。像他那樣地人,又特別容易流汗發虛,耐不住熱。於是跑到院中的井裡,用涼水這麼一衝。好吧,這哥們,之前就吃了一肚子的油膩酒食,這一淋下去,胰腺腎臟等等五臟六髒都受了內傷抗不住了,就想不完蛋也難了。

    秦霄暗自在心中總結道:關於馬成乾的死,完全可以說,只是一個意外,沒有什麼很難解釋的地方。若是假設蘇小憐是要存心用這個方法來弄死馬成乾,那也未免太荒謬,太沒有道理了。她若是想要馬成乾死。完全可以採用其他有效的辦法,犯不著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而且,這種方法,也並不能保證一定有效。於是,這個假設,是完全不能成立的。

    所以說,整件事情當中,蘇小憐都只是個無辜的傷心人和受害者。她或許,是知道了一些馬成乾地死因,才羞於啟齒一直不替自己辯駁。因為她認為,就算將這些話說出來,也沒有人願意相信;而且這種私密的床第之事,也沒有人去做證。同時,她又認為自己雖然沒有殺死馬成乾的想法,更沒有動手去殺他,可馬成乾的死,估計跟那晚沒完沒了水深火熱的「愛」有關係。於是心中也有了深深愧意和自責。這些想法和念頭交織起來,使蘇小憐痛苦不堪。於是,索性什麼也不說,任由葛顯業那個昏官拷打,只求速死,下去陪馬成乾。

    看來,「萬惡淫為首」這句話還是有點道理地。馬成乾一個活得挺滋潤的富翁,就這樣死於淫蕩了!卻害得他的心肝兒小蜜,現在比死還難受。
xanderyang 發表於 2009-4-12 23:04
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42章 真正的疑點
    紫笛又細細的說道:「原來,這個蘇小憐之前原本就跟馬成乾暗地裡好上了,被養在外宅。然後嫉妒的主母,趁馬成乾外出經商私底下將她給趕了出去。後來馬成乾又好不容易地的將她找了回來,還從此不理睬那頭肥豬一般的馬夫人了,差點沒休了她。每次回家,除了拜見母親,就直接到蘇小憐的外宅來。」

    秦霄點了點頭:「看來,這個馬成乾跟蘇小憐,感覺倒還是不錯嘛。也難怪主母生妒,要將她賣了。主母賣個小妾,在律法上沒什麼大不了,可是從感情上講,馬成乾可就饒不得他的正妻了。這也就不難想像,為什麼馬成乾死後,蘇小憐也沒了活下去的勇氣。她根本就再也沒了立足之地,那個妒心成災的主母,到了最後,也萬萬饒她不得。其實,像馬成乾這樣的商賈之家,隨便出些贖銅,讓蘇小憐免受一些皮肉之苦,也是道義上應該要做的事情。可是那個主母和老夫人,非旦不出贖銅,還火上澆油的再來告刁狀。真是最毒婦人心……」

    「喂,你說什麼啦!」

    紫笛忿忿的喝道,「什麼叫『最毒婦人心』!你別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好不好!放著還有仙兒妹妹在這裡呢!」

    李仙惠撲哧笑道:「好啦,紫笛。別老是這麼鑽牛角尖跟秦大哥過不去好麼?尤其是在辦正事的時候。我們若能幫上忙自然是好,如若幫不上什麼忙,就像我這樣在一旁靜靜的看,靜靜的聽,不給他添亂子,就最好了。」

    秦霄隱隱從李仙惠的話裡,聽出一股怪怪的味道。想起了之前離開衙門時,李仙惠曾輕描淡寫的要求跟著一起去,可被自己拒絕了。現在想起來,自己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太忽略她的感受了?或者說,只是將她擺在了一個受保護、受照顧的位置?以李仙惠那種外柔內剛的性格,是斷然不會喜歡,當這種擺設花瓶和被保護對象的。

    好吧,解決完眼前的事情後,再跟她好好聊聊。還希望不要有了什麼隔閡和誤會才好……其實,要我對紫笛她們發號施令,或是帶著一起出去辦事,似乎沒有任何不妥地想法。可是,要我將李仙惠也這樣一般的對待。總感覺,有那麼一點不自然。她在我的意識裡,先入為主的形象太明顯了。因為我這個穿越分子,對於歷史上的她,是略知一二的。現在一個完全與歷史不同了的李仙惠在我眼前,總感覺有那麼一點不真實,或是……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讓我不知不覺地將她看作了某個象徵、重要的物品,而不是一個簡單的普通的女人。

    哎呀,這人的感情,還真是奇怪。為什麼我總是忘不了她是永泰郡主,而不是一個普通普通通的女子。一個純粹的與我共患難的紅粉知己呢?這對李仙惠,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點?

    秦霄的腦子,倒是越想越遠。越想越糊塗了。旁邊李仙惠輕輕碰了他一下:「秦大哥,怎麼發起呆來了呢?想什麼呢?」

    「哦,沒事。」

    秦霄笑了笑。看著李仙惠:「仙兒,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呢?」

    李仙惠淡然的笑道:「剛才說到,弄清楚了馬成乾的死因,和蘇小憐抵死不肯說話的原因了。這件案子應該就算完了吧?我看,你還是早早解決這裡的事情,回京交旨吧。萬一弄得不好,皇帝可是會責罰的。」

    秦霄仰頭看了看天:「眼看快要天黑了,索性住上一晚吧。而且,似乎還有一些什麼事情,沒有弄清楚。紫笛,剛才你跟蘇小憐問的話,都記下來作為供辭,讓她畫押了麼?」

    「那當然。這麼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不敢忘記了。」

    紫笛抖出一疊紙頁,「今後呀,我也能幫著你斷案子了不是,嘻嘻!你不會再嫌棄我沒用,辦不了事了吧?那蘇小憐開始也是死活不開口,我耐著性子,曉之以禮,動之以情,呼哈哈,總算是讓她開口說話了。不過,你教的那些話呢,也還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用處。哈,我在她面前,說起了你推論的馬成乾的死因,她馬上情緒大變,就肯跟我說話嘍!」

    秦霄和李仙惠都哈哈的笑了起來。「好吧,你最有用,你最厲害。」

    秦霄笑道,「將供辭拿去給葛顯業吧。讓他也見識一下,我們紫笛女俠的厲害。順道告訴他,馬成乾的真正死因。他若是不明白或是不相信,就讓他找個妓院的老鴇子問問,是不是有這樣的事情。再或者,劃開馬成乾的肚皮看一下,裡面是不是滯壓了一股氣,胃裡也是殘留的油膩食物和烈酒。」

    紫笛訕訕的吐了吐舌頭:「這種難為情的事情,幹嘛要差我去嘛?你自己去不好麼。男人之間,正好說話。」

    秦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要不,你和范先生去吧。我,還另有一件事情要去辦。」

    「什麼事?」

    二女異口同聲的問道。

    「那個,奇怪的仵作。」

    秦霄輕聲道:「按理說,像他那樣的專業驗屍官,像這種連妓院老鴇子都應該明白的死因,他沒理由還弄不清楚。那麼,原因可能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明明知道馬成乾的死因,卻暗自藏著不肯說出來。你們說,這難道不奇怪麼?」

    二女相視一眼,齊齊點頭。

    秦霄說道:「嗯,仙兒,你……」

    「我知道,秦大哥,你去忙吧。」

    李仙惠笑容淡淡,「仙兒在縣衙裡休息就好。你盡快辦完這裡的事情,早早動身赴京吧。」

    秦霄略略點頭「哦」了一聲,看了李仙惠幾眼,提步朝停屍房旁邊的仵作間走去,心裡暗暗想道:看來,仙兒還真的是以為,我把她當成花瓶和被保護對象了嘛。以她溫情婉約的性子,不想跟我挑明了說罷了。換作是紫笛,早早跳起來抱怨了。嗯,以後有時間,一定要跟她解釋一下。免得她對我。還有意見了……身邊多了幾個女人,這事兒,果然就要多了許多。怪不得人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呢。

    一直靜靜的李嗣業此時開口說道:「大人,俺也在想,為這種鳥事折騰到這裡,也就行了。還是早點回京吧。」

    跟了秦霄這麼久,他養成了一個最好的習慣。就是秦霄辦正事、思考的時候,不打岔不多嘴,保持絕對的安靜。一有差譴,才像上了發條的一樣,開始行動辦事。

    「唔,好吧。」

    秦霄漫不經心的點點頭,「找到那塊寶玉,馬上就走。」

    李嗣業低低地嘟囔:「一塊玉麼,值幾個鳥錢……」

    葛顯業手上的公務挺多,秦霄也就沒一直拉著他作陪了,和李嗣業自行找到了仵作間,差人喚那個仵作陳果前來。

    過了沒多久。下人來報,那個陳果在秦霄問過話以後,推說身體不適。先行回家休息去了。秦霄皺了皺眉頭,暗暗感覺有些不妙,對那下人道:「你知道陳果家在哪裡麼?帶我前去。」

    下人回道:「回大人話。陳果是個光棍單身,就住在縣裡。離縣衙約有十七八里地。平日裡陳果都是吃睡在縣衙的,今日不知為何,告病回家了。」

    秦霄嚯的一下站起身來,對李嗣業密語叮囑了幾句,李嗣業拱手而去。然後秦霄叫上那個仵作間的下人,一起跑到縣衙馬廄間,也顧不得通聲招呼,快鞭飛馬的就朝陳果家裡飛奔而去。

    儘管如此,趕到陳果家的時候,也已經是天黑了。

    陳果家門上,一把銅鎖當關。

    秦霄一腳踹開陳果那間小木屋的房門,陰暗不明的小屋裡,空空如也。下人拿出火褶子,掌起燈來。

    好傢伙,也不在家呢!玩失蹤?

    仔細搜尋了一陣後,秦霄倒也沒發現什麼異樣,只是聞到,屋內有一股淡淡的藥味。找了一會兒,在床頭的櫃子裡,發現一包藥粉。秦霄拿出來聞了一聞,心中想道:「居然是突厥白藥!以他的職業,整天跟各種刀斧為伍,偶爾劃傷兩處地方,也是正常的。但是這個小小的仵作,怎麼會用到,這種中原少見、突厥人密制的治刀傷的白藥呢?」

    突厥人,馬成乾走商的突厥邊境的朔州,來自朔州的翠涎玉,還有那個,有著胡人血統的葛顯業……秦霄猛然想到了什麼,跑到屋外,仔細看了一陣自己剛才騎來的那匹馬,看著它的鬃毛,被剪成了整齊的三縷,然後還有形狀奇特的馬鐙,心頭猛然一亮——突厥三花馬!

    怪不得,自己剛才腳踩在馬鐙上,總感覺有些不習慣不自然,原來,是突厥人特製的那種窄小緊扣的馬鐙,特別適合在戰馬上用的,能讓人踩得更穩!還有那種三鬃並立的馬鬃,也是突厥人習慣的做法。因為馬是突厥人至愛之物,將它修繕打理得漂亮而有個性,是一件很值得榮耀的事情。

    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跟突厥扯上了關係呢?

    這些,才是真正的疑點所在!

    當初狄仁傑在幽州任大都督時,與突厥人打的交道不少,將這些所見所聞的細節,全都記載到了《懷英手札》裡。秦霄讀得爛熟,將這些都牢牢記在了心裡。

    秦霄將那個下人叫了過來,問道:「剛才在馬廄的時候,我見此馬看似最為雄健,就挑了它。此馬,不會是你們的縣尉大人的坐騎吧?」

    那個下人疑惑的看了秦霄一眼,奇聲道:「正是葛大人坐騎。小人當初還奇怪呢,秦大人怎的一眼就挑中了馬廄中最好的一匹馬呢?看來秦大人,還是個相馬高手呀!」

    秦霄全然沒理會了那個下人的吹牛拍馬,翻身急急的騎上那匹三花馬,朝馬成乾母親家中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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