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民國投機者 作者:有時糊塗 [已完結]

 
jf5385 2009-4-19 19:16: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4 836527
jf5385 發表於 2009-4-19 19:28
第十六節 誓言

  平定商團後,蔣介石雖然忙得團團轉,但心情卻很舒暢。在平定商團的戰鬥中,由黃埔軍校學生組成的學生軍初露鋒芒,一舉攻佔西關商團總部,為徹底平定商團立下第一功,受到各方讚譽,再也沒有人敢說派一個連就繳械的話。現在第二期學生已經入校,教導團也正在組建中,從江蘇安徽招的士兵正陸續前來廣州。最重要的是孫中山答應從蘇俄援助的槍械和款項中撥出相當部分用於組建教導團而且教導團就在黃埔,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組建一支雄師征戰疆場。
  莊繼華終於可以確定歷史還是按照既定的路線發展,整個人又回到原來的模樣,這反而讓蔣先雲等人更確定他是因為對當初北伐判斷不佳產生情緒波動,特別是蔣先雲有了孫中山臨時副官的經歷後,對莊繼華的更是另眼相看;反過來莊繼華對蔣先雲也推崇備至,倆人雖然有一些觀點不同,私交卻越發好了。

  10月23日馮玉祥電邀孫中山北上主持大計,10月27日孫中山在韶關發表通電響應。

  北方局勢的變化自然成為黃埔島上軍校學生們議論的中心話題,對馮玉祥的革命舉動持讚賞態度居多,對孫中山北上持樂觀態度居多。但莊繼華在蔣介石面前卻持相反態度,而蔣先雲卻截然相反。

  「…,總理北上大可不必,馮玉祥邀請總理北上目的有二,其一,聯合我們對付奉張和皖段,其二,是掩蓋自己發動政變的真實原因,博取民眾支持。受革命感召只是其中的次要原因,從他發表的善後處理辦法我們就可以知道他沒有什麼政治主張。」

  「文革,你認為馮玉祥倒戈的真實原因是什麼?」蔣介石溫和的問。他現在很想聽聽莊繼華的判斷。在半年之前莊繼華判斷直奉戰爭將以直系敗收場,當時雖然震驚卻也沒真的相信,沒想到一語成讖,既然讓他說中了。這樣的判斷,蔣介石自問自己做不出。

  「他與吳佩孚的矛盾是利益分配不均,主要是上次直奉大戰後,馮玉祥原希望得到河南的地盤,可是吳佩孚卻把河南給了自己的親信,更絕的是戰前馮玉祥是陝西督軍,戰後吳佩孚連陝西督軍也不給他了,馮玉祥只落得個檢閱使,由此積累的矛盾在這次戰爭中形成總爆發。吳佩孚獨掌直系大權,除曹錕外誰也不買賬,因此在直系內部成功培養出反對派,今日也算自食其果。」莊繼華在韶關看了些資料,歷史知識豐富了。

  「你對總理北上的結果怎麼看?」蔣介石繼續問道。

  「學生以為不會取得任何結果。張作霖和段祺瑞絕不會讓總理掌握政權,實現三民主義。目前北京局勢取決與馮玉祥張作霖段祺瑞,其中任何倆人聯手都能壓倒其餘一人,在政治上張作霖段祺瑞比較接近,而且他們的主子都是日本人,這兩人聯手的可能性較大。馮玉祥一旦退縮,總理在北京就缺少實力支持,要想有所作為根本不可能。」莊繼華是堅決反對孫中山北上的,原因無他,參觀中山陵時就知道孫中山死在北京,因此他把話說得很死,希望能鼓動蔣介石反對孫中山北上。

  「校長,文革這個判斷我以為是有道理的,但我還是認為總理應該北上。」蔣先雲插話道:「目前北京是中國政局的中心,全國的目光都注視著北京,國民希望看到總理到北京處理善後,就算不能解決任何事情,但只要總理去了,就沒有辜負國民的希望。」

  「可是不能取得任何結果的。」莊繼華反駁道。

  「不,至少可以取得一樣結果,那就是揭露張作霖和段祺瑞軍閥禍國的本質,讓國民看清這伙傢伙,進而更同情革命,支持革命。」蔣先雲自信的說道。

  「與其將時間精力浪費這上面,不如安心整頓廣東,準備東征陳炯明。」莊繼華不服氣的嚷道。

  蔣介石看著莊繼華微微一笑,在這點上他實際認同蔣先雲的判斷,不過他感到有點抓住莊繼華了。這個人精明過人,手段圓滑,但卻非常實際,只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結果,既然如此那麼你就跑不出我的手心。他看看倆人,心力非常滿意,這兩人是一時瑜亮,共產黨有蔣先雲,我有莊繼華,不,蔣先雲我也要拉過來。

  「文革,你別激動,這點上我支持巫山,總理北上利大於弊。」

  「可是校長,….,」莊繼華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總不能說孫中山去了就回不來了。

  「如果總理此去能取得結果最好,不能也能達到巫山所說的效果,對革命是有利的。」蔣介石擺擺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我找你們來是有另外一件事,這次平叛我們黃埔打出了威風,總理非常高興,因此他提出由我們黃埔軍校出面將廣州的各個軍校的青年聯合起來。總理的這個想法很好,我想讓你們倆來具體籌備,就由文革為主,巫山協助。」

  莊繼華還不死心,還在想怎樣才能把蔣介石繞進去,讓他去阻攔孫中山北上。其實這點上他高看蔣介石了,自從陳炯明叛變後,孫中山對軍人掌權非常警惕,所以一直不讓蔣介石插手黨務政務,除了黃埔軍校黨部外,蔣介石基本不能干預校外事務,黨內地位也就相當於一個候補委員。

  「可是,校長,總理身體不好,此次北上事務繁雜,總理身體不知能否支持。」莊繼華還想作最後的努力。

  「文革,這事就不要說了,總理的身體是不好,可是總理一向以國為先,以身許國,這個理由是攔不住總理的。」蔣介石似乎明白莊繼華想法,不過他也沒想到孫中山此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文革,我剛才說以你為主,巫山協助,你有什麼想法。」

  莊繼華心裡暗歎一下,也認可蔣介石說的話,就算告訴孫中山此去會一去不復返,孫中山也會堅決北上。

  他清理了一下思路,隨後就感到有些不對,便說道:「校長,我以前沒做過這樣聯合會,巫山以前領導過罷工,有這方面的經驗,還是我給他跑腿吧。」

  蔣先雲笑道:「文革,不要謙虛,罷工和聯合會可是兩回事,我認為你完全能行。像上次辯論會和劇團,你不都做得很好嗎。」

  「我那是低難度,你可是高難度,做的不好,可要砸咱們黃埔的牌子。」

  蔣先雲不由一笑,蔣介石也微微一笑,倆人都習慣莊繼華的說話方式了。

  蔣介石卻不管了開始不講理了:「誰負責都行,你們倆把這件事做起來,不要讓我失望,更不要讓總理失望。」

  莊繼華想想覺得還是多拉幾個人,於是建議道:「校長乾脆再抓幾個壯丁,像李之龍、賀衷寒、曾擴情他們也抓來。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多拉幾個,就頂好幾個諸葛亮了。」

  蔣介石終於忍不住笑了,他就知道莊繼華要這樣,總是在想辦法把自己藏起來,然後尋找對自己最有利的結果,而且他說的這些人國共都有,這也讓他放心了。

  「你們商量辦。」他實際上也沒太在意這樣的聯合會,只是孫中山的吩咐他不能不做,至少要做個樣子。

  莊繼華無奈,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個聯合會會發生什麼,但感覺不好。

  蔣先雲卻很興奮,他早就想成立一個這樣的組織,只是進校以來一直沒時間籌措,現在名正言順了。

  10月28日孫中山在廣州召開軍政會議討論應對北方局勢變化的政策方針。

  11月3日孫中山發佈大元帥令,命令大本營胡漢民留守廣州,代行大元帥職權,建國軍總司令譚延闓駐守韶關。為配合孫中山北上,國民黨中央向全黨發出秘密通告,指出「總理此次北上,乃應北方各同志之要求,期於北方黨務之進行,有所發展,並非輕與各派講求妥協」。號召「凡我同志,當及時努力宣傳組織,以期團體日固,勢力日充。」

  11月10日孫中山發表《北上宣言》,在這篇宣言中他全面闡述了自己北上的目的及正理立場,提出「國民革命的目的,在造成獨立自由之國家,以擁護國家及民眾之利益。」對外要「取消一切不平等之條約及特權;變更外債之性質,使列強不能利用此種外債,以致中國坐困於次殖民地之地位」。對內要實現「以民族、民權、民生三主義為基本,而因應時勢,列舉救濟方法,以為最少限度之政綱」。主張「召集國民會議,以謀中國之統一與建設」。

  11月12日,孫中山出席廣州各界歡送會並發表演說。鼓勵大家把廣東建設好,使之成為革命的策源地。這個演說與莊繼華前世的演說出現較大的差別,最大的差別在於東征討陳,而不是北伐。在這個演講中,孫中山告誡全黨東征討陳是鞏固廣東根本之地的必然舉措,要求廣東同志積極努力達成此目的。

  13日莊繼華無可奈何的看著孫中山登上永豐艦北上,他首次感到無能為力,他找不到一絲辦法來阻止。

  永豐艦途徑黃埔,黃埔師生全體列隊於岸邊,蔣介石登艦,請孫中山登岸與黃埔師生話別,孫中山第五次也是最後一次踏上黃埔。在胡漢民、汪精衛等人陪同下孫中山乘汽艇上岸,似乎知道自己很難再回到這個自己寄予最大希望的校園,他一一巡視了學員宿舍,教室,食堂,觀看了學生表演的戰術演習。

  隨後孫中山向全體學生發表了簡短而熱情的演講。

  「今天我要去北京了,因為北京發生政變,曹錕吳佩孚被推翻,這是我黨北方同志運動影響的結果。但是革命是不是因此成功了呢?我要說沒有。馮玉祥、胡景翼等通電說不過問政治,這是很危險的。革命是什麼,革命就是政治,是關係全國民眾的大事,現在馮玉祥等發動於前,不問政治於後,任其發展,故此次北京革命,絕無成功希望。這次事變雖然不能取得中央革命的效果,但我還是要去,這是因為只有我去了,表明我黨的態度,才能影響北方的人民,以後的革命才會進步。…,民國建立已經十三年了,國家依然紛亂,軍閥橫行,戰火不休,其中而黨內部分同志意志消沉,忙於追逐名利,在這些同志看來,革命就是開公司,投身革命就是入股,將來等著分紅;可是我要說革命不是開公司,投身革命不是入股,不是為了分紅,投身革命是為了挽救中國,挽救民眾,因此唯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革命才有成功之希望。」

  …

  「今天黃埔學生,能忍苦耐勞,努力奮鬥如此,必能繼承革命事業,必能繼續我之生命,實行我之主義。凡人總有一死,只要死得其所……若二三年前余即不能死:今有學生諸君,可完成我未竟之志,則可以死矣!」

  孫中山的厚望讓在場師生無不熱淚盈眶,熱血沸騰。蔣介石廖仲愷隨後發表講話,告誡全體學員牢記總理訓導,為革命努力奮鬥。

  莊繼華上台代表全體學員接受孫中山授予的國民革命軍教導團團旗。

  隨後蔣先雲大步上台,立正,舉起右手,握緊拳頭,轉身,面向孫中山。

  全場近千人同時舉起右拳,一字一句從胸腔中噴出:「我們向總理宣誓,牢記總理訓導」

  「我們向總理宣誓,牢記總理訓導」

  「堅決與軍閥帝國主義鬥爭到底」

  「堅決與軍閥帝國主義鬥爭到底」

  「願為民族獨立解放流盡最後一滴血」

  「願為民族獨立解放流盡最後一滴血」

  「我們宣誓。」

  「我們宣誓。」

  千個年輕的喉嚨吼出的聲音,高亢熱烈。

  「我們宣誓……」

  千張年輕的面容,莊嚴激動。

  「我們宣誓…..」

  千道堅毅的目光,閃爍著狂熱。

  「我們宣誓…..」

  千條挺直的身軀,聳立在獵獵軍旗下,任狂風呼嘯,任烈焰高漲,無畏無懼。

  「我們宣誓…..」

  ……

  …….

  他們在這個時代裡受過較高的教育,在國家危亡,民族危機時,沒有選擇逃避,沒有尋找僻靜的港灣,無怨無悔的投入到黃浦,在今後二十餘年裡,他們的血將灑滿中國大地,他們之中的多數人沒有活到和平來臨,可是,此刻他們只有一個念頭,救中國。

  「獨立揚新令,千營共一呼;介石,你帶的好兵!」孫中山興奮的大聲說道,左右隨員卻各有心思,劉震寰、楊希閔面色不豫,胡漢民汪精衛目光閃動,蔣介石志得意滿。

  永豐艦漸漸遠去,載走了近代中國最偉大的人物。孫中山12月31日到達北京,1925年3月12日病逝,靈柩安厝於北京西山碧雲寺內石塔中,直到1929年5月才由國民政府安葬於南京中山陵。

  這是這個時代目前最讓莊繼華傾佩的人物,無數次的失敗絲毫沒有削弱他的勇氣,每次他都以百倍的勇氣重新站立起來,率領他的支持者們發起又一次進攻,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他甚至願意為他獻出所有「聰明才智」,願意為他而戰。在最後確定自己無以為力後,莊繼華向蔣介石建議舉辦這樣一場儀式,他希望能帶給這位可敬的長者、民族解放的先驅些許慰藉。
jf5385 發表於 2009-4-19 19:30
第三章 風起廣東

第一節 端倪(一)(修正)

  (由此本書進入輕度歷史幻想中)
  11月24日廣州碼頭,科埃爵士號郵輪旁的碼頭工人敲響上船的鐘聲,在碼頭等候的人群開始陸續上船,鄧演達提皮箱隨著人流緩緩前行,檢票的船員機械的查看著登船乘客遞出的船票,侍者不時為登船的白人提行李領路。看著侍者卑微的笑臉,鄧演達只是在心中微微歎息,沒有侍者來搭理他,他只是一個四等倉的乘客,這些侍者伺候的是一二等倉的乘客。等鄧演達找到自己的艙位時,已經有兩人在船艙裡整理自己的舖位了。把行禮放進船艙後,鄧演達回到甲板,他沒有依著船舷,而是筆直地站立在那裡,雖然離開了軍校,常年保持的軍人作風已經在他身上刻下深深的印跡。

  離開碼頭後,科埃爵士號沿著航道從長州炮台外側繞過,鄧演達遙望小島,現在應該是早課時分了,他這樣想著,漸漸的小島愈來愈遠,江面越來越寬,船的速度漸漸加快,視野裡小島漸漸模糊。

  當宋希廉來告訴他鄧演達離職的消息時,莊繼華正在教室裡看書,他沒有與賀衷寒他們一起出去,實則因為他心裡很亂,還有種突然間失去方向的混亂,孫中山回不來了,沒當想起這個,心裡就莫名的湧起一種哀傷,讓他無法集中注意力。

  「鄧主任辭職?胡說吧,別亂傳小道消息,學什麼不好非要學包打聽。」莊繼華不耐煩的對宋希廉說。

  「不是小道消息,佈告欄裡已經公佈了,不信你去看。」

  莊繼華一聽,連忙起身,快步向教室外走去。

  走出室外,就看見佈告欄前圍著一群人,莊繼華心裡一沉,腳下加快。

  「命令

  為加強我黨軍事教育,原教練部代理主任、學生總隊隊長鄧演達,奉大元帥府代理大元帥胡漢民命令赴歐洲考察德國、法國之軍事教育,為不耽誤軍校教學,鄧君於民國13年11月18日向黃埔軍校政委廖仲愷、校長蔣中正提出辭職,經校黨部研究後同意鄧君辭去軍校教練部代理主任,辭去學生總隊隊長,軍校教練部代理主任暫由王柏齡兼任,任命嚴重擔任學生總隊隊長。此令。

  民國13年11月23日黃埔軍校政委廖仲愷,校長蔣中正」

  莊繼華邊看邊聽周圍同學的議論。

  「鄧副主任怎麼不去俄國呢?」

  「去俄國幹什麼,這麼俄國顧問在,那不是多此一舉。」

  「德國是戰敗國,他的軍事有什麼好考察的,還不如去日本。」

  「這下完了,空想理論家主掌教練部二期那些小子要倒霉了。」

  「就是,到時候還不知鬧什麼笑話呢。」

  「文革,你說呢,校長怎麼會任命王柏齡來主管教練部?」

  「不知道,校長有校長的考慮,這事我們管不了。」莊繼華說完分開眾人就走了。

  賀衷寒從後面快步趕上來,見莊繼華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驚訝的問道:「文革,你怎麼啦?是不是病了。」

  莊繼華搖搖頭,還是什麼也不說,只是腳下速度變慢,蔣先雲、李之龍和宋希廉也趕上來了。見他的樣子都有些驚訝,連聲問怎麼啦,莊繼華困難的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一下。」

  於是眾人有陪著他回到宿舍,李之龍勸他上床躺一會,莊繼華搖搖頭,坐在椅子上,背對眾人,慢慢的說道:「你們去忙你們的吧,我想靜一會。」

  蔣先雲見他的樣子,也不再說什麼,就招呼大家出去,讓莊繼華一個人留在宿舍裡。

  眾人走後,莊繼華鬆開風紀扣,然後把頭埋在手臂上。「鄧演達也走了,以後怎麼辦才好呀。」他低低的呻呤道,彷彿一條受傷狼,在悄悄的添著自己的傷口。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歷史的。他根本不相信佈告上說的屁話,鄧演達離職肯定是受到蔣介石的排擠。

  鄧演達深受孫中山和廖仲愷的信任,蔣介石根本不敢明著對他下手。在軍校教官中王柏齡跟蔣介石最緊,其次為顧祝同,而鄧演達是少有可以頂撞蔣介石的人。但王柏齡卻一直以教授部主任的身份干涉教練部的工作,在與鄧演達的爭執中,蔣介石常常有意無意的偏袒王柏齡。王柏齡的成功讓顧祝同、劉峙等教授部教官很受鼓舞,紛紛插手教練部工作,而且常常是在蔣介石面前,以顯示他們的能耐。這導致教練部與教授部紛爭不斷,教練部的工作受到很大干擾。

  現在蔣介石得逞了,更讓莊繼華感到寒心的是剛才那些同學的議論,莊繼華有一種無力感,他們幾乎完全沒有看到鄧演達的離開是軍校內制約蔣介石力量的一大損失。

  莊繼華首次開始懷疑當初加入黃埔的決定是否正確,他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如果自己一直跟著蔣介石,那麼4.12時自己的手上難免會沾上共產黨人的血,而這卻是他根本不能作的。如果跟著共產黨走,自己躲得過那麼多次的肅反嗎?現在他感到加入黃埔可能是個錯誤,是一時衝動,但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今後怎麼辦。莊繼華想不出辦法來,腦子裡亂糟糟的,於是習慣性地從槍架上將自己的槍取下來,將零件一一取下排好排好,然後拿起擦槍布逐一擦拭。這是他有槍以後養成的習慣,遇到難題就拿出槍來玩「肢解」,以掩蓋自己的煩躁。

  緩慢的機械的擦拭著。腦子裡一遍混亂,一會是自己向遊行群眾開槍,一會是自己被五花大綁押赴刑場。

  「砰」宿舍的門被推開了,一群人走進來,還邊走邊爭論。莊繼華依然在專心的玩「肢解」,甚至沒有轉身。

  「文革,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莊繼華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想什麼呢?不舒服就休息,玩這個作什麼。」肩上被輕輕的拍一把。

  莊繼華回頭一看是宋希廉,後者正疑惑的看著他。

  莊繼華見他臉上的關注神色,心裡有些感動便說:「不用擔心我,已經好很多了。」

  見他看著自己桌上的零件,便解釋道:「我只是閒著沒事,練習一下分解組合。」

  「去,去,閉著眼睛都拿第一的人,還練這玩藝。你對那篇文章怎麼看。」宋希廉放心了,便問道。

  「那篇文章?」莊繼華迷惑不解的問道。

  宋希廉這才想起,莊繼華還沒讀過那篇文章,便從鄧文儀手中抓過一張報紙,遞給他:「就是這篇。」

  莊繼華接過來一看,是《民國日報》,上面頭版,標題:跨黨者的黨性。作者赫然寫著謝持。

  謝持在這篇文章中質疑共產黨員加入國民黨的目的,認為共產黨員借加入國民黨之際大力發展,國民黨有被共產黨從內部顛覆的危險,提出共產黨員應該退出國民黨或放棄共產主義信仰。

  「滿嘴噴糞,管他幹什麼。」莊繼華一目十行的快速掃瞄後,沒好氣的說道。然後把報紙丟過腦後。繼續擦自己的槍。他本來對將來就有些悲觀,這篇文章無疑又給他添堵了。

  「哈哈,滿嘴噴糞,太對了。」幾個人轟然大笑。莊繼華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回過頭來一看,心裡知道壞了。

  蔣先雲、楊其剛等人哈哈大笑,賀衷寒、鄧文儀、曾擴情等人卻臉色鐵青。

  「謝持是我黨元老,也是黨的中央監察委員,文革,我不同意你這樣侮辱他。」鄧文儀義正詞嚴的說道。

  見鄧文儀的這個樣子,莊繼華知道自己無心之下的脫口而出有點傷人。其實在前世,這樣語言已經不算什麼,但在這個時代卻是很嚴重的冒犯,這也許是進化的緣故。不過此時他卻沒有打算妥協,誰讓這個謝持撞上老子心情不好呢。

  「黨國元老,監察委員,好大的官帽。如果他的見識就這麼點,也就是個吃棺材本的貨。」

  「你,….。」鄧文儀氣憤的指著莊繼華,大聲道:「你到底是國民黨員還是共產黨員,你怎麼能這樣侮辱本黨元老。」

  「不管國民黨員還是共產黨員都要支持總理的三大政策,謝持這是在攻擊總理的三大政策,我倒要問問你他謝持還算是總理的信徒嗎?」楊其剛毫不含糊的反駁鄧文儀。

  「不能將反對跨黨與反對三大政策等同起來,謝公並沒有反對三大政策。」曾擴情辯解道。

  「讓共產黨員退出國民黨,或者放棄共產主義信仰;這不是等於否定總理的聯共政策嗎?」劉仇西質問道

  「當然不是,在黨內合作之外還可以進行黨外合作,跨黨本身而言就是一個人有兩種信仰。我倒想問問你的信仰究竟是什麼。」賀衷寒也不客氣,直指問題的核心。

  「總理說過,三民主義與共產主義不衝突。」劉仇西的回答有些軟弱。

  「可是卻是兩個政黨,那麼你發展黨員時是為那個政黨發展黨員呢?」賀衷寒感到了這種軟弱,立刻加強進攻。

  「我們共產黨員做事向來光明磊落,說是幫助國民黨發展就一定是幫助國民黨發展,絕不會打作國民黨的旗子發展自己的組織。」楊其剛立刻給賀衷寒頂回去了。

  「哼哼,這話需要事實來證明,你能證明嗎,你能證明貴黨發展的黨員是真心向著我們國民黨的?恐怕不能吧。」賀衷寒諷刺道。

  「你,你這是欲加之罪。」楊其剛憤怒的說,自從擔任中共黃埔特別支部的組織委員後,他對黨內的事務有了更多的瞭解。自從與國民黨合作之後,黨組織的發展已經很緩慢了,這一年來黨員數量不但沒有增加,反而有下降的趨勢,黨內有些同志已經頗有微詞。現在居然有人還懷疑本黨的行為,他感到非常傷心和氣憤。

  「如果不是欲加之罪,那麼你拿出證明來。」鄧文儀得意的說。

  這種事情怎麼證明,楊其剛憤怒得不知如何回答。

  「這種事情只能靠時間來檢驗,時間會證明我黨的光明磊落,也會證明這些欲加之罪的荒謬。」蔣先雲穩定的毫不激動的聲音立刻把楊其剛的情緒穩定下來。蔣先雲說完之後,看看大家,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來後,又開口道:「君山說聯共可以採取黨外合作的方式,我認為這是可以的,可我又想總理難道沒有考慮這種形式嗎?顯然不是,總理顯然考慮過黨外合作的方式,可是為什麼總理沒有採取這種形式呢?可見這種形式有其弊端,所以總理放棄了,轉而採取黨內合作的方式。所以謝持的這篇文章是非常錯誤的,我們應該堅決反對。」

  精彩,絕對精彩,莊繼華暗挑大拇指,這蔣先雲要是去當律師的話絕對是金牌大律師,幾句話就把化解了賀衷寒的攻勢,把局面從被動中解脫出來,同時利用對總理的崇拜,以疑問巧妙的挑起聽眾的思索,讓聽眾跟著他的思路走,最後自然贊同他的結論。

  賀衷寒一時語塞無法反駁蔣先雲的話,只好沉默的下來。鄧文儀見賀衷寒不說話,自己一時也找不到理由來反駁蔣先雲,也就沉默下來,只是狠狠的盯了莊繼華一眼,這讓莊繼華感到莫名其妙,其實他不知道,他現在在黃埔同學特別是那些國民黨員同學中的地位很高,這些同學一致認為,蔣先雲出手,只有莊繼華能擋,反之亦然。今天鄧文儀指責莊繼華,那麼肯定不能指望莊繼華開口反駁蔣先雲了。
jf5385 發表於 2009-4-19 19:30
第二節 端倪(二)

  看著賀衷寒鄧文儀的樣子,莊繼華感到這些人還是挺可愛的,認輸挺乾脆,還不是一個成熟的政客。

  不成熟的政客?他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現在這群黃埔學生應該還是一張白紙,至少還可以畫上幾筆,那麼我為什麼不能給他們畫上幾筆,蔣介石的力量基礎來自黃埔,如果能動搖這個基礎,那麼能否避免4.12事變呢?這個想法突然一下冒出來,立刻強烈的誘惑著他,要想退出黃埔已經不可能了,唯有避免最壞的結果。

  「巫山,你這口才要不去當律師絕對是浪費人才,」莊繼華先開個玩笑話,眾人都笑起來,場面中氣氛一下緩和過來。莊繼華整理一下思緒,接著說道:「謝持這篇文章的錯誤在於,他指出的問題是他想像出來的,你們看整篇文章沒有絲毫事實,全是憑空捏造,在論據不成立的情況下,提出的解決方法更是危及國共合作的基礎。」

  「黨內合作實則是總理要求的,而非共產黨提出來的。其實這種合作方式對共產黨而言是不公平的,於我黨而言卻是非常有利的。」

  「對共產黨不公平?為什麼?」賀衷寒不解的問道,蔣先雲和楊其剛也露出不解的神情。

  「公平的做法是黨外合作,兩黨地位平等,平等的參與革命活動。」莊繼華先沒有說明為什麼,而是先說明什麼是公平,然後才說:「黨內合作,在兩黨關係上就定死了,這就好比,共產黨是小夥計,我黨是掌櫃的,而且小夥計永遠不能爭當掌櫃。大家想想是不是這樣?」

  「那麼誰是東家呢?」楊其剛對這種比喻有些不滿意。蔣先雲卻若有所思。

  「人民呀,人民是東家。我們只是東家請的掌櫃和夥計,夥計做得好,人民可以讓夥計當掌櫃,掌櫃做得不好,掌櫃可以降職為夥計。而現在卻是夥計永遠是夥計,掌櫃永遠是掌櫃。」

  「所以我很奇怪這樣佔便宜的事情,為什麼我黨有些黨員看不到,要我看來,共產黨員反對才是正常的,我們國民黨員應該堅決擁護。而不是相反。」

  「這好比拜菩薩,本來合十作揖即可,卻非要三跪九叩,外帶香油錢。這豈不是讓和尚白白佔了大便宜。」

  眾人會心一笑,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莊繼華這是拿王柏齡開涮。連賀衷寒他們也樂了,尷尬的氣氛一下子沒有了。

  「文革,你和巫山搭伙肯定打遍法庭無敵手,對方會三跪九叩求著接受你們的條件。」賀衷寒笑著說道。

  「革命成功以後,文革,我去找你,我們合作開個律師行,到時候你可不能推托。」蔣先雲雖然臉上掛著笑,眼裡卻閃過一絲憂慮。

  「行呀,到時候大家都來關照生意,有官司的要打,沒有官司的,創造官司也要打。」

  眾人更是大笑。

  「如果夥計想要成為掌櫃,那怎麼辦呢?」蔣先雲笑著問道,賀衷寒卻警惕起來。

  「那就只有修改遊戲規則。」莊繼華毫不含糊的回答道。

  大家一下安靜下來,賀衷寒等人臉上掛滿嚴肅。

  「夥計就是夥計,怎麼能當掌櫃的。」鄧文儀插口道。

  「不,雪冰,拿破侖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以不想當掌櫃的夥計不是好夥計。夥計想升職是人之常情。」莊繼華正色的說到。

  「修改遊戲規則,怎麼改?」賀衷寒問道。

  「現在的規則是掌櫃的就是掌櫃的,夥計就是夥計;掌櫃的幹得再差也是掌櫃的,夥計幹得再好也只能是夥計。這個規則沒有競爭性,不能調動掌櫃和夥計的積極性,所以公平的方式是,掌櫃的幹得差可以降職為夥計,夥計幹得好可以升職為掌櫃的。前提條件是夥計是夥計,掌櫃的是掌櫃的。」

  「那麼你的意思是要夥計和掌櫃的分開,那麼和謝持有什麼分別?也是噴糞?」鄧文儀明白過來便譏諷道,賀衷寒有些詫異的看看他。

  「當然不一樣,我提出了規則,保住了店,而謝持卻是要拆店。」莊繼華立刻反擊。

  「這個規則是什麼。你就明說吧,這裡沒外人。」宋希廉有些跟不上了,他是這群人裡年紀最小,閱歷最低的一個,到廣州考黃埔都是受陳賡的蠱惑,進入一隊後和莊繼華混得很熟,兩人已經由同學升級為朋友。

  「就是店規,先定好店規,然後才能執行夥計掌櫃的升降職,否則掌櫃和夥計就會各做各的,到最後會把店給拆了,受害的只有東家。」莊繼華還是不敢明言,他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人給蔣介石打小報告。

  「店規?」楊其剛疑惑的問道。

  「對,嗯,最好先成立一個董事會,由董事會制定店規。」莊繼華想想說道。

  成立董事會,這個董事會代表什麼?這下連蔣先雲也不太明白了。

  「董事會就是由掌櫃的、夥計和店裡的其他人,比如賬房,再加上東家的代表組成,他們制定店規,考核掌櫃的業績,掌櫃的做得不好就把他撤了,重新選掌櫃的,這樣夥計也就有機會升職為掌櫃的。」見大家不明白,莊繼華便解釋道。

  眾人面面相窺,還是不太明白,店規、董事會,跨度有些大,有些根本跟不上趟了。

  「文革,你就直說吧,這個店規和董事會是什麼?別打啞謎了。」劉仇西有些不耐煩了,這種猜謎似的對話讓他很不習慣。

  「對,文革,直說吧,董事會是什麼?店規是什麼?」宋希廉也湊合上來,他也費了好多腦子,還是沒想明白。

  莊繼華想想決定還是說明白:「直說就是國民政府和憲法。」

  國民政府和憲法,眾人恍然大悟,但很快楊其剛就開口道:「文革,你走得太遠了吧,總理去北京商談新政府的事,你卻在這裡談拋開北京政府成立國民政府,這合適嗎?」

  「制定憲法,那麼臨時約法呢?」鄧文儀也反對道

  「對,文革,總理去北京商討新政府事宜,現在提國民政府合適嗎?還有,憲法的問題,民國以來,一直以臨時約法為憲法,為了維護臨時約法,本黨也曾發起過護法戰爭;現在卻要否定臨時約法,我們如何向國民交代,而且黨內維護臨時約法的元老也有不少,他們肯定會反對的?」賀衷寒問道

  「嗯,其實在革命取得進一步發展之後,比如打到南京之後。再談成立國民政府、制定憲法也許會好些。可是現在的局勢逼我們不得不考慮,先成立國民政府,制定憲法。」莊繼華說道。

  形勢發展的逼迫,眾人不解的看著莊繼華,聽他的進一步說明。

  「黨內合作是總理制定的政策,很多人只是出於對總理的尊敬,才支持這項政策,但這不表示沒有人反對,正是考慮這個,總理在一大之後進行了三民主義演講,也曾專門撰文說明,可是這些人只是暫時偃旗息鼓,他們隨時有可能再次攻擊這項政策,謝持的文章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沒什麼,只要他們出來,我們就和他們鬥爭,直到把他們徹底打敗。」楊其剛信心十足。

  「徹底打敗?楊兄,勇氣可嘉。」鄧文儀陰陽怪氣的說道。

  「如果這種爭鬥持續下去,革命陣營有可能分裂,看看楊兄和雪冰兄就知道了。」莊繼華半真半假的開個玩笑:「即便革命陣營不會分裂,也會遲滯革命發展。」

  「你認為成立政府,制定憲法能彌合國共分歧?」蔣先雲皺眉問道。他心裡有些不贊成莊繼華的觀點,即便孫中山與共產黨也有分歧,可見即便成立政府分歧照樣存在。

  「不能,可是可以對分歧和解決分歧的方式進行控制。」莊繼華似乎明白蔣先雲的想法:「要想完全沒有分歧是不可能的,其實就算貴黨黨內也有分歧,可是為什麼貴黨沒有因分歧而分裂呢?那是因為貴黨有黨章黨紀,黨章黨紀就控制了分歧了,提供解決了分歧的方式,不是這樣嗎?」

  蔣先雲默默的思考,這時他有些被說動了,他是黃埔支部的支部書記,對黨內分歧比楊其剛瞭解更多,他無法當面否認。莊繼華接著說道:

  「對於國家而言憲法就是控制政黨分歧,控制解決分歧方式的最佳手段。」

  「控制解決分歧方式?」蔣先雲感到有點毛骨悚然,賀衷寒感到驚訝。

  莊繼華在暗示什麼?一定是這樣,蔣先雲心中在想。難道他認為國民黨會對共產黨動武,可是現在國民黨要依靠蘇俄提供資金和武器,武力鎮壓共產黨對國民黨只有害處,沒有好處。如果不是,那麼他是什麼意思呢。蔣先雲感到迷惑不解。

  莊繼華到底要說什麼,控制政黨分歧?他為什麼要提這個。賀衷寒同樣不敢小視莊繼華,但莊繼華這種天馬行空的談話方式,讓他一時摸不清莊繼華的真正想法。

  莊繼華把眾人的神色看在眼裡,不知道該不該把話挑明,猶豫再三,決定還不干把話完全挑明,只好看看蔣先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間蔣先雲迷惑不解的樣子,心中歎口氣,轉換話題:「其實我們不必爭論,只要記住,國共合作是總理制定的策略,是革命發展的基石,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做到凡是不利於國共合作的話不說,凡是不利於國共合作的事不做。記住我們的誓言。」

  「說得好,」莊繼華回頭一看,政委廖仲愷校長蔣介石和幾個軍官從門外進來,帶著袖章的執星官大聲喊道:「立…正。」

  宿舍裡的同學立刻原位站好。

  廖仲愷走到莊繼華面前:「說得好,這兩個凡是應該刻在每個革命者的腦子裡。」

  他們一行人走到門口時正好聽見莊繼華的最後半句話。

  莊繼華眼前一黑,差點摔倒,怎麼搞出個兩個凡是,政委這可不能亂蓋。

  「同學們你們要記住國共合作是總理倡導的,反對國共合作就是反對總理。有人說共產黨依靠國民黨發展,那是一葉障目,我們國民黨的發展他們就看不見,短視。」廖仲愷對謝持在報上公開要求共產黨退出國民黨非常生氣,他認為謝持作為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未經黨的允許就公開質疑黨的政策,是對黨的一大決議的挑戰,應該嚴肅處理,為此他已經報請孫中山,給予謝持處分。

  「你們馬上就要畢業了,應該加強學習,跟你們說過多次,不要空談政治。你們還年輕根本不懂。國家為什麼這麼亂,就是軍人干政的結果,我不希望我教出的學生以後都去作軍閥,明白嗎?」蔣介石面沉似水有些生氣的說道。

  「是,校長。」

  室內一遍寂靜,這時的蔣介石在學生中的威信還是很高的,他的話在某種程度上比廖仲愷的話要管用。這些學生一見蔣介石生氣,就不由緊張起來。

  廖仲愷這時往旁邊跨出一步,從身後露出一個年青的軍官,介紹道:「同學們,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新任政治部主任周恩來周主任。」

  莊繼華一陣眩暈,終於出現了,我怎麼把他忘記了,歷史還是沒有改變,他仔細的看著周主任的臉,感到與前世的照片還是有些不同,還要瘦些,不如前世儒雅,現在的樣子更像一把出鞘的利劍,至於周主任說些什麼他根本沒聽清,只是盯著那張帶著微笑的臉,這一剎那他感到未來好像不是那麼悲觀。

  ….
jf5385 發表於 2009-4-19 19:31
第三節 匯報

  周主任的到來不但讓莊繼華看到「前途」光明,同時也讓蔣先雲感到「前途」光明。中共黃埔一期支部雖然已於8月成立,受廣東區委直接領導。但黨內對在軍隊中發展組織似乎並不熱心,除了組織人員報考黃埔軍校以外,廣東區委對黃埔支部的指示也就是要求努力學習,團結同學,反擊右派言論。
  蔣先雲甚至有時在想上級領導似乎並不看重軍隊工作,不願在軍隊中發展組織。其實他的這種想法有些接近當時中共高層的主流意識。

  陳獨秀曾經發表文章認為孫中山領導的革命之所以失敗,在於過於注重軍隊,而忽視發動群眾。這種認識成為當時黨內的主流意見,在國共合作之後,共產黨更是放棄了在軍隊中的發展,組織青年黨員報考黃埔主要目的是在政治上支持孫中山改組國民黨,黨的工作主要集中在宣傳上面。

  不但蔣先雲有這種失落感,楊其剛李之龍等能接觸黨內高層的人也有。蔣先雲不知道新來的政治部主任是什麼態度,不過他感到周主任既然能來擔任軍校政治部主任,那麼說明黨對軍隊的工作開始轉變,因此當天晚上他就迫不及待的找周主任匯報工作。

  政治部在辦公樓一樓東側。以前政治部很少有人來,邵元沖擔任政治部主任時,是住在廣州城裡,每天下課就坐船回城了,政治部幹事有一個獨立的辦公室,就在主任室的對門,秘書甘乃光很幸福的獨自享用這個辦公室,因為政治部的秘書兼幹事兼政治教官只有他一個,當然他也沒有住在這裡。

  一期都快畢業了,政治部幾乎沒有策劃組織過任何活動,辯論賽、劇團都是學生自發組織的,負責宣傳鼓動的政治部成為軍校學生最不熟悉的部門。

  蔣先雲一絲一絲不苟的按照軍校條例向周主任敬禮。後者正在燈光下看文件,邊看邊用筆在一張紙上作記錄,抬頭看見他,說道:「先雲同志來了,隨便坐,稍微等一會,我馬上就完。」

  蔣先雲打量屋內,簡單,這是他對辦公室的第一印象。

  空間被一副屏風隔成左右兩個部分,右邊大約占三分之二,顯然這是周主任的辦公區。辦公區這邊靠牆放著兩張沙發,中間是小茶几上放著四五個茶杯,對面擺著兩張籐椅。屏風後面隱約顯示放著一張床,床頭好像還有一張寫字桌。

  一會兒,周主任放下筆,站起來,見蔣先雲坐在那裡,便走過來,提起水瓶給蔣先雲倒水,邊倒邊說:「對不起呀,你第一次來我這裡,就讓你等這麼久。」

  「主任工作忙,我等會是應該的。我自己來。」蔣先雲一面站起來,一面伸手要接過水瓶。

  周主任擺擺手,示意他坐下:「你坐,坐下,不用客氣。」

  放下水瓶,周主任坐在沙發上說道:「先雲同志,我剛來對軍校的情況不熟悉,雖然廣東區委的同志介紹過一些,但很多細節他們也不清楚,你是黃埔第一期直屬支部的書記,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周主任,今天我來就是向你匯報工作的。」蔣先雲說道。

  接著蔣先雲便把黃埔支部自成立以來的工作一一向周主任作了匯報。包括血花劇社,青年軍人代表會等等。

  「先雲同志,上級對黃埔支部還有過那些指示。」周主任平靜的道。蔣先雲從他的神態上看不出什麼傾向。

  「支部成立時曾指示我們努力學習,團結同學,反對右派,後來對血花劇社有過一些具體指示,節目要更有革命性,不但要在學校內部演,也要到其他學校和工農中去演,根據區委指示,李之龍帶劇社到農講所、師範學校、總工會去演出過。」蔣先雲回答道。

  「上級的指示是正確的,」周主任說道:「你對下一階段的工作有哪些想法?」

  「關於下一階段的工作,」蔣先雲感到自從周主任擔任廣東區委委員長後,周主任對黃埔的態度明顯與前任不同,不是重視而是非常重視。

  「下一階段我認為我們的工作中心應該圍繞青年軍人代表會展開,利用這個組織團結更多的同學,同時也可以擴大我黨在軍隊中的影響。」

  「嗯,很好,這個思路正確,青年軍人代表會應該成為我黨的有力組織,必須把他牢牢掌握住。除此之外,還要辦一個刊物作為代表會的機關刊物。」

  「你的工作主要放在青年軍人聯合會上,血花劇社的工作讓李之龍負責,要多出些有宣明的革命思想的劇作,那個北伐我看就很好,很感人,是誰寫的?」

  「那是莊文革寫的,那是我們第一個節目,血花劇社就是因它而來。」蔣先雲隨後解釋了劇社冠名的來歷。

  「呵呵,文革還有這份才力,不簡單。」周主任問道。

  「文革才華才華超群,他的政治態度我看算是中派,他一方面不贊成我黨的一些政策,另一方面卻堅決支持國共合作。」蔣先雲仔細回憶莊繼華的言談,便講述了將從茶館開始到前些時候宿舍的一些言論。

  「這些都是他說的!」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周主任很驚訝,很難相信這些話出自這樣一個年輕人之口,這需要高深的理論修養和長期的具體實踐才可能總結出這些東西。

  周主任沉默的思索著,他心裡隱隱感到這個莊繼華的觀點雖然與黨內的認識不同,但卻不像是惡意,不過如果認同這種觀點,那麼黨的許多重大政策都要作出改變,他拿不準。

  思索片刻,他慢慢的對蔣先雲說:「他的這些觀點我也不太清楚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有待於實踐的檢驗,你要繼續影響他,即便不能讓他轉變觀點加入我黨,也務必使他不至於滑向右派。」

  停頓一下,周主任又說:「不過你的主要工作依然是青年軍人代表會,盡快發行中國軍人報。另外,政治部缺人,我向蔣校長提出將你、李之龍、楊其剛、洪劍雄等同志抽調到政治部工作,擔任見習幹事,蔣校長已經同意了。」

  聽說要到政治部工作,蔣先雲很興奮,這位周主任是從法國歸來的,據說還去過馬克思的故鄉德國,能在他的直接領導下工作,自己的提高肯定很快。興奮過後,蔣先雲突然想到莊繼華的話,他心裡又湧起一陣不安,猶豫要不要告訴周主任。

  周主任注意到蔣先雲的神態變化,便問道:「怎麼啦,是不是有什麼其他想法,到政治部只是暫時的。」

  「不是的,主任,」蔣先雲最後決定還是講出來,因為莊繼華的判斷一旦成立,那麼黨可以採取措施,於是蔣先雲就把莊繼華的話如實報告。

  周主任眉毛一揚說道:「先雲同志,看來你很相信莊繼華的判斷了。」

  蔣先雲一聽這話愣了愣,隨即醒悟過來,自己是不是太相信文革的判斷了,可是為什麼會這樣?蔣先雲回想起他與莊繼華的交往,從宣俠父開始到商團、孫中山北上,文革的判斷無一不准,政治敏銳更在自己之上,憑直覺他認為文革這麼說決不是無的放矢。

  周主任見他的神色變化,似乎知道他的心態變化,不過他也對莊繼華產生濃厚的興趣,這個人居然能對黃埔一期直屬支部書記產生如此大的影響,便說到:「談談莊繼華吧,看來他對你的影響很大。」

  蔣先雲默默的點頭算是承認了,隨後就從莊繼華對宣俠父事件到最近的鄧演達辭職以來的的分析判斷、議論,以及每次的結果都詳詳細細的講述一遍,最後說道:「以我對文革的瞭解,他做事從來都是有目的的,而且他說這些話時總是拿眼神提醒我,所以我認為他是在提醒我黨。我沒想明白的是他提醒我黨什麼。」

  周主任這下明白蔣先雲為什麼對莊繼華的話這樣重視了,如果說中國革命道路的認識,還只是虛無縹緲的理論上的問題,那麼這些準確的判斷已經近乎神了,蔣先雲不受影響那才奇怪。奇怪的是這樣的人才區委在介紹情況時為什麼沒有提醒呢?

  「他想提醒我們什麼呢?」這個問題同樣留在了在周主任的腦海裡。

  「明天下午你與莊繼華到政治部來,我們詳細談談青年軍人代表會的問題。」

  隨後周主任又問起學生們對目前政治課的反應,對政治部的工作有哪些要求,軍校裡的各種活動等等,周主任問得很細,也就是蔣先雲平時留意,換個人來還真不好回答。

  幾乎與此同時,蔣介石住宅裡也在進行一場談話。

  ….

  「校長,文革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加入共產黨了。」

  「不會,這是從美國人那裡學的,美國實行的就是這種兩黨輪流執政的方式,他在美國長大自然要受到影響。」蔣介石相信自己的判斷,莊繼華是個實用主義者,絕不會相信虛無縹緲的共產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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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雙雄三傑

  第二天,天空陰沉沉的,風裡的腥味更重了,蔣介石例行巡查完校園後,在回辦公室的路上遇上廖仲愷。廖仲愷雖然擔任黃埔軍校的政委,但他兼職太多在黃埔島上的時間很有限,現在軍校不像剛開張那會,那會他每兩三天就要上島送錢,現在蘇俄援助的經費已經足夠軍校開支,因此他上島的時間更有限了。
  兩人寒暄數句後便並排向辦公樓走去,蔣介石問廖仲愷回校有什麼事,廖仲愷歎息一聲說道:「還不是那批俄械的事,朱培德、趙梁棟見天找我要,說什麼同是總理的部隊,要一視同仁,朱培德甚至說湘粵邊界湖南趙恆惕的軍隊調動頻繁,有進犯廣東的嫌疑,他的部隊裝備不足,一旦打起來,將難以抵擋。」

  蔣介石臉色陰沉,自從俄國援助到後,各軍就像聞著血腥的蒼蠅,紛紛盯上那數量達8000支的槍械,不但逼總理,也逼他蔣介石,現在又逼到廖仲愷那裡去了。

  「不行,總理走前說過這批槍械不能分配要全部用來裝備新軍,連許司令都不行,除非他們願意整編軍隊,整編多少給多少。」

  「恐怕他們寧願不要,不過他們這次要的不是上批的,這不第二批俄國援助的軍械幾天後就到,他們要的是這批。」

  「也不行,仲愷兄,決不能開這個口,一旦鬆口,其他各軍也會蜂擁而上,到時候你給還是不給。再說這些軍隊良莠不齊,像劉震寰楊希閔之輩是不是真心革命還很難說。還是那句話不整編軍隊一槍一彈不給。」蔣介石毫無商量餘地。

  「這我知道,我找你的原因就是,」廖仲愷低聲說道:「我聽說有人想劫持這批軍械,所以我想也交由你保管,其他人我不放心。」

  蔣介石一聽停下來,抓住廖仲愷的手說:「好,你放心,交給我的槍械一槍一彈都不會少,如若有失,我願受黨紀軍紀嚴懲。」

  「我不放心你就不會交給你了,」廖仲愷說:「不過這只是傳言,是不是真的還很難說。你只要小心點就行了。」

  「空穴來風,絕非無源;有人鋌而走險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倒要看看誰敢來我黃埔搶東西。」蔣介石話中流露一股狠辣。現在的黃埔再也沒人敢說派一個連就能繳械的話了,雖然教導團形成戰鬥力的只有一營,但蔣介石信心十足。

  隨後蔣介石又有些奇怪的問道:「那些人怎麼知道俄械什麼時候到。」

  廖仲愷苦笑一下:「廣州城裡暗探還少嗎?行營裡恐怕也乾淨不了。」

  蔣介石聽後默默無言,看看廖仲愷,又看看跟在身後的廖仲愷的那個衛兵,似乎要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辦公樓門口,這時就見何應欽急匆匆從裡面出來。何應欽見到蔣介石和廖仲愷,忙向兩人敬禮,蔣介石問道:「敬之,你這是要去哪裡?」

  「校長,我去看看三營駐地的房子搭起沒有,士兵明天就要上島了,昨天我去看三營的住房還沒搭起,真不知道軍需部在做什麼。」何應欽沒好氣的說。

  「這個周駿彥,你去見他,就說我說的,今天建不起來,叫他以後就不要上黃埔島了。」蔣介石真生氣了,何應欽答應一聲就要離開,蔣介石又叫住他:「教導團的訓練方案和軍官名單你作好沒有?」

  「出來前,已經交給張秘書了。」何應欽轉身要走,忽然又回過身問道:「校長,聽說政治部周主任把蔣先雲、李之龍、楊其剛都要走了?」

  「對。」

  「那可不行,蔣先雲我還想讓他當連長呢?他們都在我要的名單內。」

  「你不要擔心,那只是暫時的。」見何應欽有些著急,蔣介石安慰道。

  「暫時的?肉進了狼嘴,還出得來。校長,教導團可是校軍試點,最優秀的畢業生都應該分到教導團來。」何應欽不信,開始強調教導團的重要性了。

  「這就是我煩心的地方。」蔣介石苦笑著對廖仲愷說道:「各部門都要人,而且都要最好的,一個蔣先雲,一個莊繼華,都搶著要,誰都不肯鬆手。」

  「每個人都提出一大堆理由,都說自己這裡重要,都要求照顧。」

  廖仲愷微笑道:「黃埔學生受歡迎你這個校長應該高興呀,不過….,恐怕我也要煩你了。」

  蔣介石不解的看著他:「你不會也要人吧。」

  廖仲愷說道:「我不要人,我那裡是省政府和工人部,暫時還不需要黃埔學生。」見蔣介石鬆口氣,便接著說:「不過有人找我向你要人。」

  蔣介石知道被捉弄了,何應欽笑道:「廖政委也學會作弄人了。」

  廖仲愷笑道:「什麼學會!我可不像你們校長整天扳著臉。」

  蔣介石苦笑道:「都是那些人。」這些人真會找人,廖仲愷的面子他不能不給。

  「主要是鐵甲車隊,吳鐵城也說想從黃埔要些人去,另外還有就是施卜羅綺園,不過他們只是要求派人幫助訓練。」

  「工人糾察隊,農民自衛軍?」

  「對。」

  「商團剛平定下來,又冒出兩個,仲愷兄,軍隊應該掌握在政府手中。」蔣介石說道。

  「這是共產黨建的,與商團有本質的區別,再說,又不是軍隊,沒什麼大不了。」廖仲愷認真的說道,他知道蔣介石反對成立糾察隊和自衛軍。

  「國之利器不可授之以人。」蔣介石也很認真的說道。

  「國共合作建黨建軍,沒有蘇俄的武器裝備,我們也不可能建立軍校和校軍。況且學生裡不是也有共產黨員嗎。」

  「其他的我都支持,就是軍隊不行。」

  「都是一兩百人的小武裝,還是用不著因為這個損害兩黨關係。」

  「隨你吧。」蔣介石見無法說服廖仲愷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校長,那幾個人呢?」何應欽沒有放棄。

  「你就不能讓我想想。」蔣介石思考一下便問:「你下午能不能回來?」

  「沒有問題,我把校長的話告訴周駿彥就回來,校長的話他不敢不聽。」何應欽見有希望了,趕緊答應。

  「好,趁仲愷兄在下午我們開個會,把分配定下來,你們當面談談。」蔣介石又對廖仲愷說:「不過今天中午你就回不去了。」

  蔣介石這樣說是有原因的,黃埔建軍是仿造蘇聯,規定沒有政委的簽署,蔣介石的命令一慨無效。

  「回不去就不回去,還省心了。」廖仲愷揮揮手。

  何應欽隨後離開,他很有把握在開會的時候把想要的人都抓過來,誰讓咱教導團是目前的重點呢。

  下午畢業生分配會議結束後,已經是四點多了,參加會議的各部主任從會議室裡出來就回各回辦公室,臉上的神色卻各不相同,最得意的莫過新任教導團長何應欽,最沮喪的莫過周駿彥,剛出門便開始發牢騷:「媽的,軍需部就是後娘養的,要你幹事時就來找你,恨不得眨眼功夫就給他變出來,有好處就不記得了,老子又沒有三頭六臂。」

  嚴重心情也不好:「枕琴兄,你叫什麼苦,你好歹還能維持,我呢,三期招生已經開始,馬上就要進校了,你看吧,到時候沒有區隊長,我就要求從二期學生中抽調。」

  何應欽心裡很得意,但面上還是安慰嚴重:「立三兄,二期學生我決不會和你爭,我這也是沒辦法,如果教導團帶不好,上下我都不好交代。」

  「得,得,得了便宜還賣乖。」嚴重沒好氣的說:「蔣先雲你要去也沒什麼,莊繼華你就不能讓給我呀;莊繼華要了,關麟征給我留下也行呀。」

  「我不是沒跟你搶陳賡嗎?」何應欽乖巧的說。

  「去你的,你以為我不知道,要不是政委說話,你難道不搶?」嚴重立刻提醒他。

  何應欽嘿嘿笑了,不再說什麼了。王柏齡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事前他就分析過,他很悲哀的發現他主管的教官部沒有任何優勢,畢竟這些剛畢業的學生不可能立馬就當教官,所以在會上他說話最少。

  「還是周主任聰明動作快,昨天就向校長要人了,賀衷寒、李之龍,三傑就要了兩個。」王柏齡想把嚴重的火引向周主任。

  「那裡,雙雄三傑,三傑之上有雙雄,那雙雄不是去了教導團,嚴總隊長那裡不是也去了陳賡嘛。再說我這政治部說是一個部其實就我和甘乃光,我就是光桿主任,不向校長要人,我向誰要。」周主任不動聲色的將王柏齡的話給擋了回去。

  不過他想起剛才的會也有些好笑,當他交給蔣介石政治部名單時,何應欽一聽蔣先雲、莊繼華、賀衷寒、李之龍、楊其剛、陳賡等人都在名單上,當場差點跳起來,直接嚷道雙雄三傑你全要,絕對不行!那樣子完全沒有儒將的風度,其他人也非常驚訝,他有些不明白雙雄三傑什麼意思,還是嚴重向他解釋雙雄三傑的含義,什麼李之龍的嘴,賀衷寒的筆,陳賡的腿等等。

  黃埔有三傑,

  口誅筆伐踢斷腸,

  過了三傑鬼門關,

  三傑之上有雙雄。

  不知誰編的這個順口溜,還挺押韻。不過能要到李之龍、楊其剛、賀衷寒也算能緩解一下政治部的人荒。

  眾人也知道周主任說的是實情,何應欽正要開口,蔣介石的秘書張靜愚上來對何應欽說道:「何總教官,校長請你去他的辦公室。」

  周主任回到辦公室前,正要開門,卻看見蔣先雲和莊繼華在對面的辦公室裡與甘乃光聊天。就聽見甘乃光說:「你莊文革又在耍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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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試探


  「甘教官,我能耍什麼花樣,真是就想賺幾個稿費花花。您給引見引見。」
  「《民國日報》是什麼報,廣東省黨部的機關報,賺稿費不用上這裡吧。國華報,越華報,七十二行,不行嗎。」

  「那些都是小報,廣東第一大報是誰,《民國日報》首當其衝,咱黃埔的人要上就上第一報,否則不是給咱黃埔丟人嗎。」

  「你就那麼肯定你的文章能發表。」甘乃光笑著問他

  「嗯,當然啦,我的文筆連巫山都很佩服的。不信,你問他。」

  「是…..嗎?我怎麼從不知道你寫過什麼呢?」那個是嗎拖得老長。

  「那….不能怪我,得怪巫山,君山他們,每次寫好就被他們拿去了,然後….」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然後怎麼啦?」

  「然後…就被鎮壓在兩座大山下了,我是有苦難言呀。」

  哈哈哈,蔣先雲首先笑起來,甘乃光隨後也大笑起來。

  周主任也不禁莞爾,這個莊文革有些意思。

  「那你就起來革命,推翻兩座大山嘛」周主任笑著走進去。

  見他進來,莊繼華和蔣先雲立刻站起來向他敬禮,同聲說道:「報告,學員莊繼華(蔣先雲),奉命前來報道。」

  「坐,坐下,你們在聊什麼,這麼熱鬧。」周主任笑著問。

  「呵呵,沒什麼,就是開玩笑,周主任,您剛來還不知道,只要莊文革在,就是想不熱鬧都不行。」甘乃光笑著解釋道:「我不是在《民國日報》當過編輯嗎,這小子,纏著我要我引薦一下《民國日報》的編輯,要寫文章賺稿費。」

  「哦,那行呀,你就給他引薦一下嘛,不過稿費嗎,當然要共產了。」

  「那當然好了,文革,你說是吧。」甘乃光揶揄道。

  「周主任,長工還管吃管喝,您比地主老財還厲害,我投降還不行嗎」莊繼華抱拳求饒。

  「哈哈」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到我辦公室去吧,就不打擾甘教官備課了。」周主任看看甘乃光桌上翻開的書本,知道他是在備課。

  與此同時,在校長辦公室裡,蔣介石正拿著一份文件與何應欽談教導團。

  「敬之,我看過你的訓練計劃和軍官配置,這個,需要作出些調整。」說完看看何應欽,何應欽老實的坐在那裡,沒有一點表示。

  「二營的營長不變,還是陳繼承,三營營長我看由劉峙擔任。」

  「至於黨代表,第二營茅延楨,三營蔡光舉。」任命黨代表本不是蔣介石職權範圍之事,不過蔣介石沒打算遵守。

  「蔡光舉?」何應欽有些驚訝,他當然知道這個人,這是他的貴州老鄉,因為這層關係平時與他走得比較近,而且這次分配他也有心把這個老鄉調到他的麾下,好好培養,將來也就是他的一個臂膀。但他沒想到蔣介石居然會讓他擔任營黨代表,要知道現在總共才三個營,營長無一不是黃埔教官,蔡光舉擔任營黨代表,那麼他是黃埔學生中第一個擔任營級職務的人。如果是莊繼華或者蔣先雲,他何應欽絕不會吃驚。

  看到何應欽有些驚訝的表情,蔣介石有些得意,便說:「蔡光舉我是瞭解的,雖然不如莊文革和蔣巫山,但也是黃埔一期的佼佼者,而且也是我們國民黨中少有的擅長宣傳的人才。哼」說到這裡蔣介石鼻孔哼了一下:「我看並不是只有共產黨才會宣傳。」

  何應欽這才有點明白蔣介石為什麼破格使用蔡光舉,但他還是有一個疑惑。

  「為什麼不用莊文革呢?校長是不是擔心他是cp?」

  「不,文革絕不會參加cp的。文革我想讓他去帶兵,他是個帶兵的料,你看看他搞的那個訓練方法就知道了。另外,把莊文革與蔣先雲分開使用,莊文革先讓他當連長,蔣先雲的宣傳鼓動能力很強,讓他當黨代表是人盡其才。」

  「明白了,校長。」何應欽這下明白蔣介石的意圖了,cp分子不能當軍事主官,只能作黨代表。這樣既防止共產黨掌握軍權,也對各方面有所交代,讓共產黨無話可說。

  「明白了?我看你是誤會了,」蔣介石掃了他一眼,然後淡淡的說:「cp擅長宣傳鼓動,我們國民黨員在這方面就是不如人家,黨代表是發揮他們的長處。」

  何應欽見蔣介石虛晃一槍又收回去了,心裡知道這是蔣介石不願落人口實,他的真實目的還是不讓cp帶兵。可是何應欽還是漏算了蔣介石的一個意圖,那就是蔡光舉的任命中還有一個目的是對何應欽的警告。

  何應欽私下籠絡學生的小動作,蔣介石洞若觀火,但他不想制止,不過今天他要告訴何應欽,你的那些小動作我都知道,你不是在籠絡蔡光舉嗎,好,我就提拔他。我已經出價,下面就要看你的回報了,回報自然是忠誠,這樣你和你籠絡的人我都可以放手使用。

  何應欽讀懂了蔣介石的前半部分意思,卻沒有讀懂後半部分。

  蔣介石看看他,然後又說:「教導團的訓練一定要抓緊,又有一批新兵快到了,我的意思是再編一個團,讓王柏齡當團長,你們團的訓練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為新團總結經驗,你要邊訓練邊總結。」

  聽到蔣介石說王柏齡將擔任二團團長,何應欽嘴角輕蔑地一撇,空想理論家,他早知道學生們給王柏齡取的外號,不過他也摸清了蔣介石的意圖,王柏齡就算什麼都不是,但他對蔣介石忠誠,所以蔣一定要用他。

  蔣介石把手中的文件交給何應欽:「你拿回去修改一下。」

  「是,校長。」

  「今天請你們來,是我對青年軍人代表會有幾個想法,想和你們倆討論一下,看能不能行。」周主任邊給兩人倒水邊說。

  確實如傳說那樣平易近人,莊繼華想到前世的一些關於周主任的傳說,連忙說:「我也是第一次搞這樣的團體,沒什麼經驗,其實巫山比我強。」說完看看蔣先雲,有些歉意的說道:「我當時就對校長說,我給巫山跑腿,可是校長….」

  其實莊繼華是真不想搞這麼個組織,在這方面他繼承了前世的習性——不喜歡政治,平時學校裡有什麼政治性的話題,他是能躲就躲,實在躲不了才發表那麼幾句。至於那些名人演講,如果能不聽,就決不去,不過他沒躲過幾次,不是蔣先雲就是賀衷寒非要拉上他,在那些慷慨激昂的會場,他總激動不起來。最讓他煩的是會後,話題總要被議論幾天,有時他惡意的設想,是不是應該在黃埔開間迪吧,讓這些精力旺盛的學生去那裡消耗一下。所以他很願意將這個青年軍人代表會交給蔣先雲來操作,反正他也喜歡。

  「文革,你又來了,當初粵軍講武學校的章利民王橋生氣勢多高,要不是你舌戰群雄,他們能這麼快加入。你再說那話可就沒意思了。」蔣先雲說道。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說了,我想聽你們談談目前有哪些困難。」周主任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兩人對面。

  「我感到成員發展慢了。」蔣先雲說。

  「什麼事都作什麼事都沒結果。」莊繼華說道。

  「對,問題找到了,那麼你們認為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如何改變呢?」

  「輪值制。」莊繼華說道:「目前我們採用的是各學校輪流主持,由於各校之間互不服氣,上期未完成的事,下期不願接著作,反而願意另作一件,這樣就成了事事都作,事事無成。」

  莊繼華分析過形成目前局面的原因,前世的公司裡也曾經出現過這樣的問題,不過那可以用物質的方式解決,現在這種情況,他有點束手無策。

  不過周主任這麼說卻讓他起了些心思,青代會裡有蔣先雲,周主任不可能不瞭解情況,昨天晚上蔣先雲很晚才回來,黃埔軍校雖然不如前世軍校管得那麼嚴,晚上學生也是不能出校的,而楊其剛始終在寢室,中間李之龍和陳賡還來串了次門,那麼蔣先雲幹什麼去了,只能是找周主任來了。想到這裡他心裡泛出些許不舒服。

  「我們宣傳的力度不夠,要加強宣傳說服工作,現在的問題沒有時間,也許畢業後就能多些時間。」

  「看來你們都清楚問題所在,不愧是黃埔雙雄,昨晚你走後,我反覆考慮很久才得出這兩條。」周主任說道。

  莊繼華聞言心說名不虛傳,自己這裡剛有些不爽,周主任就看出來。其實他又想差了,周主任根本沒打算瞞,因為他認為以莊繼華的才幹不可能猜不出蔣先雲昨晚來找自己的事。今天他的目的是見見莊繼華這個人。

  「既然我們達成共識,那我提兩條建議,你們斟酌。」周主任說的很客氣。青代會是一個學生組織,目前還不屬於政治部管轄,經費由校長辦公費中特支。

  「請周主任指示。」莊繼華和蔣先雲同時說。

  「談不上指示,我的想法是,既然有些人願意加入,有些人不願意加入,那麼可以先吸收願意加入的,不願的轉變態度後也可以;所以可以改目前整體加入的形式為個人加入。」

  「其次,輪值制既然不適合,那麼是否可以改為常務制,比如成立一個常務機構,成員由會員推舉。」

  牛人就是牛人,一夜之間就找到了解決辦法,莊繼華大為歎服,這種折衷辦法非常巧妙,原有的青代會只作了少量改變,但路卻一下子通了。用前世的話來說就是轉換觀念,其實很多事情只要轉換一下思路,或者說換個角度想問題,那麼你會發現解決問題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只是很多人喜歡一條道跑到黑。

  蔣先雲也立刻認識到新方式的優點,他很些興奮,彷彿看到一個新世界的誕生。

  「最後我認為青代會最好還是要有一個宣傳喉舌,先雲同志說要辦一張中國軍人報,我看很好。」

  「這是我的幾點意見,你們看能不能行。」

  「我看行。」莊繼華沒有絲毫猶豫,未來總理的指點豈有不行的道理。

  蔣先雲卻說:「我建議乾脆該青年軍人代表會為青年軍人聯合會,代表是表示整體加入,聯合則是表示自願加入。」

  莊繼華想想覺得不錯,代表自然是要代表某一組織或團體,改為個人加入,那麼代表會顯然不適合新的發展方式。

  「我贊成。」

  周主任滿意的笑了,莊繼華今天給他的印象不錯。

  「好了事情辦完,我們說點題外話,文革,我聽巫山同志說起過掌櫃和夥計的故事,我有些好奇,想和你探討一下。」

  今天莊繼華沒說什麼,而且很配合,但周主任不滿意,他還想再深入瞭解莊繼華,嚴格的說這是他第一次見莊繼華,但他相信蔣先雲對莊繼華是有些影響的,所以他決定繼續談下去。

  「哦,」莊繼華有些意外,蔣先雲向周主任匯報這是在他意料之中,而且也是他希望的,但周主任現在就與他談,他有些意外,他認為以周主任的謹慎,應該還要觀察自己一段時間。

  「那麼不知周主任是怎麼看這個問題的。」莊繼華決定先看看再說,他也想知道現在周主任的態度,進而窺視他們高層的態度。
jf5385 發表於 2009-4-19 19:32
第六節 接觸


  「在你看來掌櫃和夥計不會最終會分道揚鑣,所以你要成立董事會,還要制定店規,如此保證掌櫃和夥計始終走在一起。是這樣嗎?」周主任問道。
  莊繼華想想這種說法沒有誤解自己的意思,便點點頭。

  「你認為他們散伙的原因是什麼呢?」

  莊繼華沉默會說:「他們的經營觀念不一樣。」

  「可是現在雖然有些差別,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對,可是他們採取的手段不一樣。」

  周主任思考會說:「可是我們認為,夥計可以和掌櫃的一起把店經營好,掌櫃的身體雖然有些毛病,但還能治癒。」

  莊繼華想想說:「我曾經有個朋友,有一次他生病了,我要送他去醫院,但他拒絕了,他說他沒病,可是他的確病了,我堅持送他去醫院,所以最後我們爭執起來,他打了我一拳後就走了,此後直到我離開,他也沒來送我。」

  周主任默默的思考一會說:「你的那位朋友可能有些糊塗了,掌櫃的卻是清醒的,他也認為他有病,所以他要夥計時常幫他。」

  「不一定吧,小病不治大病難防。」

  這話一出口莊繼華就意識到壞了,孫中山現在還沒死呢。果然,周主任直視著他,似乎要將他的愛你管內心看穿。

  「你認為掌櫃的有可能會糊塗起來?」

  莊繼華沒開腔,他選擇了沉默。

  周主任也不說話,房間裡一時顯得安靜,窗外的樹葉沙沙著響。

  「起風了。」蔣先雲看看窗外,起身去關窗戶,他的步履沉重,他完全聽懂了兩人的啞謎,心情很沉重,也很驚訝,文革太大膽了,他竟然懷疑總理。

  莊繼華心知兩人誤會了,但他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看著蔣先雲把窗戶拉過來,靈機一動。

  「我喜歡晴天,特別是廣州的晴天,碧海雲天,陽光燦爛,多好;雨天總是讓我感到陰冷,可是誰也沒辦法讓天空一直保持晴朗。」

  周主任若有所思,他有些明白了。也就順口接下去:「風雨可以洗滌塵埃。」

  「暴雨可能成災。」莊繼華立刻接口道。

  「暴雨可以預防,正好可以因此修繕水渠、河道。」

  「有些雨可能來得很突然,是難以預防的。」

  「天氣變化總有徵兆。」

  莊繼華明白周主任聽懂了他的話,蔣先雲見兩人又談起天氣變化,愣怔一下也明白過來,便說到:「天要下雨誰也阻止不了,況且雨後的空氣不是更清新嗎。」

  天要下雨誰也阻止不了,莊繼華沉默了,如果阻止不了,那麼自己又該作何選擇呢?所以…。

  「如果讓暴雨變成細雨不是更好嗎,即可清新空氣,也可以修繕水渠河道。」

  「不應該害怕暴風雨,應該像海燕那樣迎接暴風雨。」蔣先雲反駁道。

  「可是暴風雨有可能把店給摧毀了,東家就要經受更多的痛苦。」

  「可是,文革,你想過沒有,在你的設計中,店規是一個很重要的規則,但如何保證所有人遵守店規呢?現實是打破店規的行為很多。」周主任接著就提出一個問題,關於暴風雨的問題告一段落。

  辛亥以來,臨時約法屢屢被北洋政府破壞,而且中國幾千年來的政治環境始終是實力說話,而非依靠法律,有實力者可以隨便破壞法律,遠的如李世民,近的張作霖、段祺瑞,所以周主任的問題就非常尖銳了。

  莊繼華思考片刻後說道:「應該首先解決董事會的問題,有了強大的董事會,店規自然能得到維護。」

  周主任點點頭:「那麼董事會要是破壞店規呢?」

  「不會,」莊繼華斷然說道:「店規是由董事會制定的,董事會依靠它治店,如果他破壞店規,那麼店就散了。」

  「可是掌櫃認為他可以成立一個新董事會。」

  「不然,掌櫃破壞舊董事會,那麼也就有其他董事會成員破壞新董事會。」

  周主任點點表示接受這個結論。這場啞謎下來,他感到這個莊繼華在一些問題上確如蔣先雲描述的那樣思慮深遠,在另一些問題上卻有些片面,甚至有些理想化。

  莊繼華這時感到自己有些軟弱,老人被牽著走,所以他決定改變這種狀況,而且談這麼久,還沒有摸清他們高層的看法。

  「主任,其實還有個問題,」莊繼華看看周主任:「夥計和夥計的朋友是否相信掌櫃的病能好。」

  「當然,當前夥計和掌櫃是朋友,夥計的朋友也認為掌櫃的病能治好。」周主任不動聲色地說道。

  「恐怕是夥計的朋友下的結論吧。」

  「這是他們的共識。」周主任滴水不漏,心裡卻暗暗吃驚,他怎麼知道本黨內高層的分歧,難道是蔣先雲告訴他的,他不由看了蔣先雲一眼,卻見蔣先雲也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可是我不太相信夥計的朋友,他們的有些行為令人不解,而且他們並不瞭解店,也可能不瞭解掌櫃的,可是卻對店的經營和夥計與掌櫃的關係指手畫腳,我擔心以後可能會因為他們導致夥計和掌櫃的分手。」莊繼華一下子拋出這個問題,讓周主任和蔣先雲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夥計和掌櫃都認為朋友是可信的,而且這與掌櫃目前的認識不同。」周主任嚴厲地說到。莊繼華的話幾乎讓周主任立刻將莊繼華劃到右派的一邊,而且是屬於比較危險的那類。

  「現在是這樣,可我說的是將來,是下雨以後。我的意思是夥計應該盡快自己拿主意。畢竟這是店裡的事,而朋友也有店,他的店也要經營,不可能完全為夥計的店而損害他的店的利益,甚至有可能為了他的店,而損害夥計的利益。」莊繼華毫不退縮的看著周主任。現在已經大致知道中共高層的認識,儘管有些失望,他還是決定提醒他們,然後結束這場談話。

  「我們不這樣看,掌櫃和夥計一致認為朋友是真誠的。」

  「那麼今年6月北方發生的事是什麼,就算夥計認為是正常的,那麼掌櫃認為正常嗎?以後西北、東北如果發生類似的事情,夥計該如何自處,掌櫃會怎樣判斷。」

  周主任和蔣先雲同時閉口無言。24年6月外蒙古宣佈獨立,蘇聯派兵進入蒙古,保護蒙古的獨立,另一方面又與北京政府簽訂《中俄解決懸案大綱協定》,這個條約是孫中山和國民黨強烈反對下簽署的,為此,孫中山與鮑羅廷發生激烈爭吵,差點斷送聯俄的三大政策。但是中共的態度卻是支持簽署條約,毫無疑問,這是共產國際為他作的決定。

  「掌櫃的手上有刀,那麼夥計手上至少應該拿條棍子。」

  這話又將他從右派中拉回到中派偏左中來。

  莊繼華和蔣先雲離開後,周主任感到自己還是拿捏不準莊繼華的政治態度,整場談話莊繼華只在最後時刻露出鋒芒,其他時候都是在耐心的解釋他的想法,應該說是很配合的,也一度使周主任認為已經掌握了他的政治態度,但他對蘇俄的態度,以及建議中共自己掌握武裝力量的卻讓卻又讓人迷惑,前者是絕對的右派言論,後者是極端的左派,國民黨明確表示不願中共染指軍隊,甚至連廖仲愷這樣的著名左派也不願中共染指軍隊,工人糾察隊和農民自衛隊的人數都有明確規定,以前成立的工團軍和農團軍雖然在平定商團時立過功,但事後也全部解散。莊繼華居然提出中共要自己掌握軍隊。

  晚飯後,不但莊繼華沒有說話的興趣,蔣先雲也沒有興趣,經過這樣一場談話後,誰都不想再說什麼,他拿本書坐在桌前,也不知看進去沒有,莊繼華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回想與周主任的談話。宿舍裡顯得比往常安靜許多。

  莊繼華努力回憶歷史,當初周不是也在廣州,也在黃埔,可是中山艦事件依然發生,4.12中共依然沒有還手之力。想到這些,莊繼華又一次感到不安,自己是不是對他寄予的希望太高,就算能說動他,他能決定中共高層的決定嗎?要知道蔣介石現在是還是一個「紅色將軍」,至少蘇俄的顧問們是這樣認為的。

  4.12象塊石頭一樣壓在莊繼華的心上,如果不對現狀作出改變是不可能避免的。莊繼華再度盤算能依靠和調度的力量,結果他發現他一無所有,同學?賀衷寒是國民黨,蔣介石的支持者;蔣先雲,共產黨,黨內合作的支持者;讓他們支持自己,蔣先雲那裡就肯定不行,賀衷寒那裡好像也作不到。

  還是前世好,不用玩政治,莊繼華在心裡歎口氣,泡吧、泡mm,上網小日子多舒坦,與現在比就是天堂了。想到上網,他不由想起自己在網上發起的話題《吊帶裙下多少誘惑》,也不知道有多少板磚和鮮花。想到這個,他忽然想起個主意,我再這裡也起樓呀,看看有多少跟帖。

  殊不知,這個一時起意差點讓他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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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風暴

  廣州東校場西側的小院內,綠樹掩映著一座灰色的兩層小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總顧問鮑羅廷的住所,又被稱為鮑公館。鮑公館是目前廣州的政治心臟,這與小樓主人的地位是一致的,對國民黨而言鮑羅廷是孫中山請來的總顧問,對共產黨而言,鮑羅廷是共產國際的代表,因此這座公館裡每天都有很多人進進出出。按照鮑羅廷的習慣,如果沒有其他人在場,與共產黨人和廖仲愷這樣的國民黨左派都在樓上的書房中商談,其他人則是在樓下的辦公室中。
  「啪」鮑羅廷揮臉色鐵青,將手中的報紙重重的拍在桌上,報紙上的大標題赫然寫著《國民政府、憲法與國民革命》。鮑羅廷大聲咆哮,一抹鬍子在憤怒中戰抖:「胡漢民今天問我,共產黨員是不是要退出國民黨,共產黨是不是要放棄國共合作,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寫這樣的文章,難道不知道這樣的文章會嚴重影響我們和國民黨的關係。我想知道這篇文章是誰寫的。我還想知道你們對這篇文章的看法。楊,你們宣傳部知道嗎?」

  宣傳部秘書楊匏安是個清瘦青年人,梳著這個時代很常見的大背頭,聽完張太雷的翻譯後說道:「這件事我們宣傳部不知道,雖然在上個月將民國日報劃歸宣傳部主管,實際上還是廣東省黨部在操作,報社中的人也是以前的那批人,因此具體恐怕要問陳秋霖。」

  「延年同志,這篇文章是我們黨內同志寫的嗎?」張太雷問道,他是鮑羅廷的秘書兼翻譯,經常作為鮑羅廷的代表出席廣東區委的會議,將廣東區委的決定報告給鮑羅廷同時也傳達鮑羅廷的意見或命令。

  他知道鮑羅廷生氣的原因,上午代元帥胡漢民來到鮑公館,直接就問共產黨是否要退出國民黨,然後拿出了那張報紙。

  陳延年搖搖頭:「我看不像,你看,『沒有政府即無法制定法律,無法對人民提供法律上的保障,工人農民往往只能通過罷工抗租等手段維護自己的利益,在這過程中,由於缺少政府的引導和法律約束,時常顯得簡單或粗暴,其成果也無法得到保障;其過程更易引起部分人士對革命的恐懼。』,我黨黨員是絕不會這樣認識工農運動的,這樣的話與鄒魯謝持的觀點是相吻合的。」

  聽完張太雷的翻譯後,鮑羅廷這才冷靜下來,仔細回味張太雷剛才給他念的內容,感到陳延年說得不錯,這樣的話不像是共產黨員說的。

  「『北洋政府就像一個小姑娘,誰上台,誰就重新打扮她一下,但這種打扮只是表面上的,這些政府實質是一樣的,無一不是以賣國為己任,爭先恐後苦爹叫娘的撲進帝國主義的懷抱,簽訂一個個賣國條約。』,罵得痛快。」瞿秋白還沒有看過這篇文章就被叫來開會,正抓緊時間看看究竟寫了些什麼讓總顧問如此生氣,看著看著文人習性上來了,忍不住對其中的文字叫好。

  「總顧問,我倒認為這個改之提出的盡快建立國民政府,制定憲法還是可取的,北京的那個散發腐屍臭的北洋政府應該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中了,到了我們成立一個新政府的時候了。而且我認為他是同情我黨的,兩黨地位平等,那不是意味著我黨即可取得公開的合法地位。」陳延年對鮑羅廷的激動有些不以為然。總書記陳獨秀一直反對與國民黨進行黨內合作,在這近一年中黨內合作已經使黨的發展受到制約,黨員數量基本沒有增加,有些地區還出現下降趨勢,黨內已經有同志開始抱怨。

  「不,陳,你還沒有認識到它的錯誤,這是打著法律的幌子來反對發展工農運動,以提高我黨地位為誘餌,破壞聯俄聯共的三大政策,這個改之是比鄒魯謝持那樣的右派更壞的反革命,他的用心極其險惡。」鮑羅廷不滿的瞪了瞿秋白一眼,敲著桌子大聲說道。

  「總顧問說得對,用西方法學觀點來誣蔑偉大的工農運動,說什麼,引起部分人士的恐懼,部分人士是什麼人,不就是資產階級嗎,工農革命他們當然要恐懼。」楊匏安插話道。

  「也不像鄒魯謝持那樣的人寫的,『三大政策已經成為革命發展的基礎,但關於國共關係卻有些不正常的言論,這種不正常言論實則是兩黨地位不平等造成的,部分國民黨人將共產黨看成國民黨的附庸,之所以有這種認識,除了國民黨長期佔據國內第一大黨的地位而養成的視其他黨派為無物的慣性思維外,就是因為沒有一個保障各黨地位平等的憲法。』,這顯然與鄒魯謝持的主張背道而馳,這個改之更像主張黨外合作。」瞿秋白這時看完整篇文章,提出了他的看法。

  「黨外合作,是不是陳獨秀。」鮑羅廷馬上想到陳獨秀當初與自己激烈爭論,堅決反對黨內合作,要求保持中共的獨立性。

  「獨秀同志主張沒收一切土地,進行重新分配,這個改之卻提出制定土地法,以規定最高地租的方式來改善農民的經濟。與獨秀同志的主張完全不同。」譚平山分析道。

  今天在廣州的中共主要人物都被召集到鮑公館中開會,現在除了新任廣東區委委員長,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人周E來還沒到外,其他人都到了。

  「楊,你查一下,這個改之到底是誰?」鮑羅廷現在有些平靜了,只要不是共產黨員寫的,那麼國民黨就無法拿它來攻擊中共。

  「不用了,我知道,」隨著話聲,周E來從外面進來,看見他進來,瞿秋白站起來,拉過一把椅子:「E來,坐,你總算到了。」

  「沒辦法,我下課後才接到的通知,馬上就過來了,」周E來坐下後解釋道:「這篇文章是軍校的一個學生寫的,名叫莊繼華。他不是我黨黨員,是國民黨員。」

  鮑羅廷這下明顯鬆口氣,隨後警覺地問道:「他的政治態度是什麼,他為什麼要寫這樣一篇文章,背後有沒有人指使。」

  「應該沒有,莊繼華在軍校學生中威望很高,是學生領袖之一,是血花劇社的發起人,青年軍人代表會的發起人之一;他與我黨黨員蔣先雲共稱為黃埔雙雄,政治上應該屬於中間派系,對我黨比較同情,支持國共合作。」接下來周E來向與會者簡單介紹了莊繼華在黃埔的一些言論。

  「從這篇文章來看,與莊繼華平常的言論吻合,應該是他自己所為。」

  「E來同志,你要注意你的立場,寫這樣文章的人,對我黨還比較同情?」張太雷對周E來對莊繼華的判斷極為不滿:「這是典型的右派思想,是隱藏極深的右派,應該發動軍校學生對他進行批判。」

  「太雷同志,據我瞭解他曾經當過孫中山的臨時副官,深受廖仲愷和蔣介石的賞識,如果我們貿然發動對他的批判,會激化我黨與國民黨左派之間的矛盾。」周E來耐心的解釋道。

  周E來的話讓鮑羅廷本要說的話又嚥回去了。鮑羅廷猶豫了,他在幾天前收到遠東局書記維辛斯基的信,在信中維辛斯基告訴他,遠東局對中國革命有一個新方案:北方方案。這個方案的重點是促成馮玉祥與孫中山聯合反奉,因此接下來將大力增加對馮玉祥的支援力度,使其發動武裝反奉,而他鮑羅廷在必要時要說服孫中山放棄廣東,從海路將軍隊運至北方。

  任務本身就極難完成,而在這個節骨眼上這個莊繼華跳出來說什麼成立新的國民政府,還要兩黨平等,他實在難以想像,這個莊繼華怎麼會這麼巧,憑空給計劃增加了難度。幸好他不是共產黨員,否則孫中山會怎麼想,只有天知道了。

  如果莊繼華知道共產國際有這麼個計劃,他肯定將這層樓給拆了,打死不當樓主。本意只想試探廣州各政治團體對他的建議的反應,沒想到卻捅了馬蜂窩。

  不過周E來的一番話卻讓鮑羅廷改變了主意,決定對這件事來個低調處理,但也要表態,於是鮑羅廷說道:「周,軍校學生的思想工作要加強,在這場爭奪學生的戰鬥中不能輸給右派,你在軍校中要批判這篇文章,但動作不要太大。楊,你們宣傳部下的報紙要加強管理,民國日報中要有我黨黨員,《嚮導》也要發表幾篇批判文章。我過幾天就要北上了,在我不在廣州期間,局面要保持穩定。」

  相對於鮑羅廷的憤怒,國民黨中央商務部部長伍朝樞卻神情輕鬆地坐在院中香樟樹下的石凳上與廣州《民國日報》的副主編盧山鳴聊天,這時僕人引進一穿灰長衫的中年人,灰長衫看見兩人,遠遠的招呼道:

  「雲老,嵩皓老弟,外面風聚雲湧,二位卻在這裡躲清閒,好逍遙呀。」

  「濟遠兄,管他外面什麼風,雲老這裡有定風針,不用怕」盧山鳴似乎知道他所說何事。

  濟遠走過來,一眼就看見石桌上的《民國日報》,嘲諷道:「嵩皓兄,民國日報什麼時候改換門庭的,怎不請我去喝杯酒呀。」

  「哈哈,真要改換門庭我一定請你。」盧山鳴笑道。

  伍朝樞端起茶壺,在各個茶杯上一一輕點,然後笑瞇瞇的招呼濟遠:「這是今年的毛峰,最是敗火。」

  「我可沒火,不過話要說在前面,明天的《廣州群報》和這周的《香江週刊》都要和嵩皓打打擂台。」

  「好,算上我一個。」話聲中進來一穿西裝的老者,盧山鳴當然認識,正是中央監察委員謝持。

  「銘三,來得正是時候,這茶剛好。」伍朝樞招呼來人。

  「銘老。」

  「銘老。」

  盧山鳴和濟遠站起來向來人抱拳施禮,謝持並不理會盧山鳴,反是走到濟遠面前:「我來之前就和瀘生商量好了,待會他會把文章送到《民國日報》,嵩皓你這個副主編不會不讓發表吧。」

  「哪能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盧山鳴笑道:「二位誤會了,這事都是雲老安排的。」

  「哦…。」謝持狐疑的看看盧山鳴和伍朝樞。

  「呵呵,這事呀,我現在也不清楚,不過當初我拿著文章去找雲老,雲老看後就讓我先出版,這不我今天也是來問問雲老,到底是怎麼想的。」

  伍朝樞將茶杯端至嘴邊,輕輕將茶水吸進嘴裡,再將杯子輕輕放下,然後好整以暇的對三人說:「我就是要發表這篇文章,因為這篇文章是一個引子,可以引出一篇更大的文章。一大的時候我們還看不明白,現在已經很清楚了,共黨的企圖就是借我黨力量發展自己的組織,然後從內部顛覆我黨。可是我們看明白了,不等於其他同志明白了,現在好了,有了這篇文章,可以讓更多的同志警醒。」

  「改組本就是總理上了俄國人的當,儘管我們一再勸說,總理卻始終沒有醒悟,為什麼呢?因為共黨善於偽裝,現在白紙黑字俱全,共黨無可抵賴,這篇文章除了要平等地位外,其他的都是共黨故意拋出來亂人耳目的,所以我們就抓住這點,攻擊這點,打亂共黨的陣腳。讓總理和那些受共黨蒙蔽的人清醒過來,認清蘇俄和中共的真面目。」

  三人這才恍然大悟,紛紛叫好。

  「這下共產黨可要荒了手腳,嵩皓幹得漂亮,兄弟不知緣由,老弟不要見怪。」濟遠笑著向盧山鳴賠不是。

  盧山鳴嘿嘿笑道:「我有什麼功勞,這都是是雲老籌劃之功。」

  「嵩皓老弟這次你可立大功了,給老朽說說,你是怎麼發現這篇文章的。」謝持問道。

  「銘老,說來巧了,那天那個改之來報社找主編陳秋霖,正好陳秋霖出差,要等兩天才回來,於是我就問他找陳主編什麼事,他就拿出篇文章給我,當時我沒注意,還與他聊了幾句,才知道他是黃埔學生,是通過甘乃光來找陳主編的,因為有事耽誤了一天,沒想到陳主編就出差了。聽他這麼說我反留心了,甘乃光跑到黃埔去後尾巴翹上天,與共黨打得火熱,我想看看究竟是怎麼文章,這一看才發現其中有玄機,於是我就去找雲老,雲老讓我就這樣發出去。」

  「不過,那個莊繼華似乎不是共產黨員。」盧山鳴猶豫一下說道。

  「共黨都是秘密黨員,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濟遠決斷地說。

  「濟遠老弟說得對,他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由不得他。」伍朝樞斬釘截鐵的說。

  「黃埔是什麼地方?廖仲愷蔣介石是什麼人?都是些親共分子,沒有這些親共分子,總理也不會被迷惑,沒有他們,我黨要乾淨得多。」謝持毫不客氣地說。

  「對,打倒他們。」

  ….
jf5385 發表於 2009-4-19 19:33
第八節 十問(修改)

  江湖險惡呀,莊繼華在書報閱覽室裡翻著手上的報紙,歎口氣,還有幾張報紙散亂的放在桌上。幾天來他一直在翻報紙,查看回帖。他悲哀的發現都是板磚,沒有頂。右派的板磚是扔向平等地位;共產黨的板磚砸向限制工農。右派是以《民國日報》、《廣州群報》,《香江週刊》為陣地,共產黨則主要是《嚮導》。
  這些板磚不但砸向他莊繼華,也開始波及黃埔軍校,《廣州群報》就質問黃埔軍校到底是國民黨辦的還是共產黨辦的,是為國民黨培養人才還是為共產黨培養人才;廖仲愷蔣介石究竟是國民黨員還是共產黨員。

  《群報》點出黃埔軍校後,在軍校裡產生一些議論,不過耐人尋味的是知道莊繼華是作者改之的一期同學都保持沉默,蔣先雲賀衷寒每天下課就往廣州城裡跑,不到晚上絕不回來,看來青軍會發展迅速;李之龍每天排戲,與外校的關係突然好起來,連續出校演出。

  莊繼華正邊看邊想,有人從背後拍拍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是曾擴情。曾擴情也沒說什麼只是遞給他一張紙,左上豎排印著士兵之友四個大字,這是最近由政治部主持的一張油印小報,主編是楊其剛,這些莊繼華也知道。

  莊繼華很莊重的拿起來那張紙,一副拜讀的樣子,自從《嚮導》開始拍磚之後,他就知道軍校內部肯定有磚頭飛過來,不過好幾天沒見反應,他還有些奇怪,現在終於來了。

  《國共合作決不容動搖》作者陳浩,《改之究竟想要什麼?》作者余灑度;這兩人莊繼華都認識,陳浩是一期的,余灑度是二期;莊繼華在李之龍那裡遇見他幾次,這人用前世的話來說就是很沖,爭著當主演,當不上就挑主演的刺,讓李之龍很是頭疼,不過他的口才和形象不錯,李之龍又捨不得放棄他。

  「看看學弟板磚的含金量如何。」莊繼華咕噥一句,曾擴情在旁邊沒聽清楚:「你說什麼,板磚?」

  莊繼華邊看邊搖頭,唉,這個板磚沒砸到要害呀:「唉,寫得不錯,滿篇口號,充滿激情。」

  余灑度在文章中譴責莊繼華企圖利用政府壓制工農革命,他認為建立國民政府的主要目的是發展並鞏固國民革命的成果,而這兩者都需要充分發動群眾,莊打著保護工農的旗號實則是限制工農,譏笑莊繼華被高漲的工農革命嚇壞了,試圖舉起資產階級的法統來維護資產階級的利益,殊不知這件外衣只是紙做的,風一吹就破。文章最後號召要學習法國雅各賓派,堅決打擊一切退縮和妥協的行為,將中國革命進行到底,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看他的樣子,曾擴情有些不滿:「你還笑,笑啥子,瓜娃子都欺頭上了。」著急下,四川口音脫口而出。

  莊繼華嘴角劃過一絲戲噱:「擴大哥,著急有啥子用,難道能封住別人的嘴,讓他們說去吧。」

  他真不著急,也不害怕,他的心裡素質早在前世就鍛煉出來了,前世論壇上的板磚比這厲害多了,心理素質不好的早被拍暈了。所以呀,有心穿越的同仁,一定要多發帖。

  儘管如此,莊繼華還是以此為借口,不再管青軍會的籌建,真心實意萬般情願的交給蔣先雲和賀衷寒。

  曾擴情看著他的樣子,無可奈何的說:「都打到面前了,你就沒打算反擊。」

  這下莊繼華明白他來做什麼了,於是面不變色的問:「反擊誰?是《嚮導》還是《群報》?」

  曾擴情指指莊繼華手中的油墨紙:「還能有誰,外面我們不管,這裡還輪不到他們說話,他們以為黃埔雙雄是吃素的。」

  莊繼華似笑非笑的說道:「哦,那就更不能了,校長說過要至愛精誠,要團結,我們一期要給後面的學弟樹立榜樣。」

  然後小聲的關心的樣子勸曾擴情道:「擴大哥,最近這段時間最好離我遠點,不然會把你牽連進來的,我現在就是個是非窩。」

  曾擴情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個莊文革呀,別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

  「患難見真情,還是擴大哥夠義氣夠朋友。」莊繼華「感動」的說。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就這麼閒扯,曾擴情打抱不平,莊繼華東拉西扯繞圈子。

  閱覽室進來一群人,倆人也沒在意,邊看報邊聊天,不時發出低低的笑聲,那群人朝這邊看看,認出莊繼華,便低低的議論,一會從中走出一方臉膛,直接走到倆人面前:「莊文革,《國民政府、憲法和國民革命》是你寫的?」。

  莊繼華抬頭一看,心說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便點點頭:「是我。」順口又問:「怎麼沒去排練,你們今天不時要排部新戲嗎。」

  「這你別管,你看了我的文章嗎?」見莊繼華點頭:「有什麼感想?」

  「寫得不錯,很有激情。」莊繼華對對方的無禮似乎視而不見,還順口開玩笑:「在田他們正在排練,你要不去,我可就去搶主演了。」

  「演出不重要,」余灑度眼中閃過一絲怨恨:「我要和你辯論,你敢嗎?」

  莊繼華心中奇怪,這個余灑度怎麼啦。

  他知道周主任為血花劇社寫了出新戲《革命青年》,余灑度好不容易才搶到主演,現在居然不去排練,卻跑來和自己辯論,這要求進步也太過。

  原來余灑度在排練的時候不按劇本說台詞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說台詞,而且在台上大搞「搶鏡頭」,遭到李之龍的批評,而鄧文儀堅持要把他換下來,這本來與莊繼華毫無關係,但怪就怪這兩人在批評余灑度的時候一再引用「以前文革就說過….」等等,余灑度進而認為這是一期學生因為他發表了對莊繼華的批評文章在對他進行報復,於是驕傲的他罷演了。

  「有啥子不敢的,你以為你是哪個?」曾擴情大喜之下川音重現。

  「辯論什麼?」莊繼華拿起報紙:「辯論這個。這有什麼可辯論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保留各自的看法吧。」莊繼華可不想被別人當槍使。

  「哼,莊文革,別以為有人護著你,你就可以狂,我是點了你的名的。」余灑度對周主任將莊繼華的名字從文章中刪去非常不滿,他認為莊繼華是學校右派的一面旗幟,不打倒他就不能打退右派學生的進攻。

  「哦,名字嘛,不是給人叫就是給人寫,否則要名字做什麼,你可以繼續點。」莊繼華這下知道政治部的那位主任對自己還是照顧的。

  這時那群人已經圍過來了,曾擴情一看全是二期學生。莊繼華滿不在乎的樣子讓余灑度感到自己受到輕視,因此就更生氣了。

  「莊文革你不是號稱黃埔雙雄嗎,怎麼不敢與我論戰了?是徒有虛名還是根本就是個膽小鬼。」余灑度大聲挑釁道

  「別污了我們黃埔軍校的名聲,你這右派分子,我們向校長請願,開除莊文革。」人群中有人叫道。

  這邊發生的事情把閱覽室的其他人也吸引過來。

  「開除文革,誰這麼大口氣。」從人群後面傳出個聲音,卻沒看見人,不過莊繼華笑了,這是胡宗南的聲音。

  果然從後面走進來一個小個子:「請願?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是黃埔軍校,別把地方學校的習性帶到黃埔來。進校幾個月了,還是老百姓的習慣,這幾個月你們都在做些什麼。」胡宗南一副老大哥的模樣,他的年紀本來就比較大,在一期中也就範漢傑能和他比,曾擴情還比他小一歲。

  一期學生對這幾個「高齡」同學都很尊重,認為他們如此「高齡」還能投身黃埔,更別說人家范漢傑都當上團長了還要進黃埔從小兵做起,這本身就是值得尊重的。況且他們在軍校中也的確努力,特別是胡宗南,有過報名的經歷後,他進校後生怕被人瞧不起,於是處處爭先,6個月下來,不管什麼科目都名列前茅,平常在學校裡他也就服倆人:莊繼華和蔣先雲。因為這倆人不管什麼科目都壓他一頭。

  現在看見莊繼華被圍攻,而且還是些二期的學弟,胡宗南忍不住就出面替莊繼華抱不平。

  「革命不分先後,端什麼老大哥的架子。」余灑度不屑的漂了一眼胡宗南。

  胡宗南大怒,正要發作,莊繼華抬手制止住他,周圍的一期學生一下就安定下來。余灑度這群人這下才清楚莊繼華在一期中的份量。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若能回答,我就與你論戰,公開論戰,你一個人上也行,你們一起上也行。」莊繼華見事態有可能擴大,趕緊制止。

  「這可是你說的。」余灑度毫不退讓,而且充滿信心。

  「第一個問題:農民需要幾畝地才能滿足他們的基本需要?其中包括吃飯穿衣、生病、孩子上學等。」

  余灑度心中一笑,自己出身農家豈有不知之理,正要開口回答。莊繼華卻緊接著提出下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工人工資最少多少才能滿足他們的需要?」

  余灑度心中大安,心想就這,楊其剛把莊繼華說得太邪乎,看來黃埔雙雄也沒什麼。

  「第三個問題:劃分大中小地主的標準是什麼?」

  余灑度差點笑出來,這不是自己隨便說了嗎。

  「第四個問題:推進生產技術發展的動力是什麼?為什麼?」

  余灑度感到有點麻煩了。

  「第五個問題:你的文章裡說要做革命的雅各賓派,也就是說雅各賓派是最革命的,那麼已經掌握政權的雅各賓派為什麼會被推翻?」

  余灑度頭皮有些發麻,他只是從一些文章和黨內文件中知道雅各賓派這個名詞,雅各賓派還掌握國政權?

  「第六個問題:蘇俄有沒有法律,它制定法律的目的是什麼?」

  余灑度開始後悔了,開始相信楊其剛對他說說過的話,難怪一期只有陳浩寫了篇不痛不癢的文章。

  「第七個問題:2000年來我中華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可是為什麼資產主義沒有誕生在封建制度高度發達的中國,而是誕生在落後的歐洲。」

  「第八個問題:當今中國有哪些社會階層,他們對革命的態度分別是什麼?失去他們對革命有哪些影響?」

  我應該回去排演節目。余灑度痛苦的想。

  「第九個問題:蘇俄為什麼會與北洋政府簽訂條約,而不是與廣州的大元帥府簽定條約?這是否表示蘇俄與帝國主義支持的北洋政府妥協?是否與他支持中國革命的表示矛盾。」

  「第十個問題:中國與蘇俄有哪些不同的國情,這些不同對中國革命有哪些影響?」

  余灑度完全傻了,他根本沒想到莊繼華會問這些,他以為莊繼華只會就文章進行發問,他自認對莊繼華的文章進行了充分的分析,可是沒想到這些問題沒有一個是針對文章來的,一時之間他有些措手不及。

  莊繼華看著他的樣子,淡淡的說:「如果回答出來,你隨時可以來找我。」說完,又看看余灑度,「好心」的說:「要不要我給你開張書單。」他心裡卻知道,余灑度根本不可能回答出來,這些問題涵蓋了社會學、經濟學、政治學、歷史學、法學。更要命的是有幾個是幾十年後才提出的,這時根本無解。

  隨後他分開眾人,大搖大擺的向門外走去,留下余灑度面紅耳赤的站在那裡。

  余灑度不甘心的嚷道:「我也有十個問題,你能回答嗎?」

  「拾人牙慧,毫無創造性;挑戰的是你,你就要敢於應戰。」莊繼華頭都沒回。
jf5385 發表於 2009-4-19 19:33
第九節 局勢

  歷史在1924年底出現一點偏差,在另一個時空孫中山北上之後,譚延愷擔任北伐軍總司令,繼續北伐,而後在贛州戰役中失敗,東征之前與贛軍糾纏在贛南,另一支稍早出發的軍隊則創造了奇跡,樊鍾秀率領7000豫軍,橫行五省,轉戰2000餘里,於萬軍中殺出一條血路,最後到達豫南。但在這個時空,歷史改變了運行軌跡。
  平定商團之後,孫中山在廣州部署東征陳炯明,可還未實施就北上了,譚延愷的贛軍於是停留在韶關,對江西取防禦態勢,但樊鍾秀卻如另一時空那樣率軍北上了。

  樊鍾秀豫軍皆是河南子弟,思鄉情切,對停止北伐很不理解,軍心動搖,迫於無奈樊鍾秀向孫中山要求單獨北伐,孤軍北伐自然受到廣州軍政大員的反對,孫中山於是向樊鍾秀保證一年之內消滅陳炯明,然後北伐。沒想到孫中山北上之前,樊鍾秀又來要求北上,並提出總理到北京,身邊沒有一支靠得住的軍隊是不行的,自己在河南,一旦北京有變,可旦夕而至。如此孫中山才同意樊鍾秀北上。

  孫中山決策改變,譚延愷停留在韶關和樊鍾秀的北上卻影響了徘徊在湘黔邊界的川軍熊克武和東江陳炯明,進而影響到第一次東征。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說,先說說熊克武。

  熊克武是四川人老同盟會員,參加過廣州起義,辛亥革命時組織蜀軍政府,後參加二次革命,失敗後逃亡,護國戰爭時在蔡鍔部效力,後組建川軍第五師,然後參加四川的軍閥混戰,1918年孫中山任命熊克武為四川督軍,楊庶勘為四川省長,由於熊楊之間矛盾重重,熊克武對孫中山任命楊為省長大為不滿,轉而走向聯省自治的道路,孫中山曾派蔣介石入川,但蔣介石走到夔門即被熊克武派人攔回。在時任廣州大元帥府秘書長謝持的支持下,楊庶勘與川軍國民黨派系的石青陽、呂超等聯合倒熊,熊克武則聯合劉湘、劉存厚等川軍進行抵抗,這場戰爭熊克武先敗後勝,最終將國民黨的其他派系徹底趕出四川,隨後熊克武與劉湘又爆發戰爭,這次熊克武是先勝後敗,最終敗出四川,帶兵退到滇黔邊境,唐繼堯和熊克武也有宿怨,也派有重兵監視熊部,熊克武彷徨無計之下派但懋辛到廣州希望能參加北伐,同時把部隊帶到湘黔邊界。孫中山表示歡迎,不過孫中山告訴但懋辛短期內不準備北伐,讓熊克武把軍隊帶到廣州來,隨後但懋辛隨孫中山北上。

  熊克武收到但懋辛的信後卻猶豫了,直到25年初才開始率軍向廣東進發,當然這是後話。不過他這一耽誤就沒有能參加第一次東征和廣州平叛,也成為莊繼華為他羅織的一大罪狀。

  再說陳炯明。退回東江之後,陳炯明無時無刻不想重返廣州,23年陳炯明曾經發動過一次反攻,打到廣州城外時遭到樊鍾秀豫軍的反擊,三個主力師被擊潰,至今陳部官兵對樊部豫軍還心有餘悸。商團陳廉伯來與他聯繫時他還有些猶豫,現在孫中山北上,最有戰鬥力的樊鍾秀豫軍也北上了,這讓他有了些底氣,於是他從香港回到惠州,籌備西進重返廣州。

  前者的動作莊繼華不知道,後者莊繼華從報上得知。他不知道東征具體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但從這些報道中他感到東征就快要開始了。自從他發出十問後,余灑度始終沒來找過他,《士兵之友》對他的批評雖然還在繼續,但調門下調八度,也再沒有餘灑度的文章。不過他暫時也沒有心思卻操這些心,他現在要參加的是畢業演習。

  「敵人已經佔領瘦狗嶺至石牌地區,並前出至石龍一帶,我軍的任務是反擊敵軍,奪回瘦狗嶺。」嚴重介紹完敵情後看看坐下的各分隊長,然後說道:「這是你們在軍校的最後一次演習也是你們的畢業演習,我雖然擔任指揮官,但校長吩咐過了,行動都由你們執行,我只負責指揮協調。導演部設在珠村北帝廟,考評組成員和協調員將跟隨每個小分隊行動。行動方案由你們討論後提出,我批准之後上報導演部。」(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是否叫導演部,查了許多資料也沒有搞清楚這個問題,這裡就借用現在的叫法。)

  一聽這話,下面的蔣先雲、胡宗南、黃維、許繼慎、陳賡、范漢傑等幾個分隊長立刻興奮不已,要知道前幾次演習,都是由上級制定好方案,他們只是執行而已,這次卻幾乎完全有他們作主,之所以說幾乎,那只是他們提出的方案要經過嚴重的批准。

  「對面有多少敵人?」黃維問道。

  「大約兩個營,教導團一營和二營,總數大約九百人。」嚴重答道。

  「指揮官是誰?」蔣先雲又問道。

  「教導團參謀長朱棠。」

  「敵人是否已經佔領石龍?」

  「不知道。」

  「敵人的兵力部署是什麼?」

  「不知道。」

  連續兩個不知道,讓眾人情緒冷靜下來,開始感到事情有些棘手。敵人總兵力近九百人,是他們的兩倍,瘦狗嶺屬於白雲山南麓是方圓幾十里中地勢最高的山頭,以弱勢兵力仰攻優勢敵軍,難度可想而知。

  嚴重見眾人不在言語,便提醒道:「你們的時間只有三天,出發地就是我們腳下的魚珠炮台,三天內沒有拿下瘦狗嶺就算你們輸。」

  眾人感到有些束手無策,敵情不清,誰也不敢提出作戰方案。

  「怎麼樣諸位,別啞巴,說話呀。」嚴重笑著問道。

  「總隊長,這導演部不給個方案也就算了,怎麼敵情也不給呀。」胡宗南抱怨道。

  「我看這樣,派人偵察,查明情況。」蔣先雲建議道。

  「對,我去。」許繼慎自告奮勇。

  「文革,你怎麼不說話,這可不像你。」嚴重知道莊繼華最近的麻煩,但他是個純粹的軍人,不想也不願介入政治;他欣賞莊繼華,不希望他就此沉淪。

  「你去不行,我建議陳賡去。」莊繼華開口道,雖然他現在身陷麻煩中,但演習中還是擔任一個分隊的分隊長。

  「我怎麼不行。」許繼慎不服氣的反問道,莊繼華的十問雖然針對的余灑度,也讓一些共產黨員心裡有些不舒服。

  「你的軍人習性太明顯,而且你的口音還有一些湖南味,容易引起懷疑。我可不想演習剛開始就失去一位分隊長。」莊繼華一點也不顧忌:「陳賡就不一樣了,純正的廣東話,而且扮什麼像什麼,天生的演員。」

  眾人一下全樂了,陳賡笑道:「文革,你既然知道,當初為什麼不讓我演主角,非要我扮個女人,讓李之龍撿個大便宜,害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名角是啥味。」

  「切,你還不便宜,那可是第一女主角,可別不拿女主角不當角呀。我可告訴你,當心我把你的這話告訴金慧淑,讓她找你去。」

  「別,別,老兄,就當我沒說。」陳賡臉色有些發白,連忙告饒。

  這個金慧淑是廣東法政學堂的學生,血花劇社在法政學堂演出後,金慧淑就找到李之龍要求轉學到黃埔讀書,李之龍剛一猶豫,立刻就被冠以歧視女性的罪名,接著從李之龍的思想根源查起,帽子一個接一個,把李之龍嚇得面無人色;陳賡實在看不下去,在旁邊接口說黃埔軍校是不是招收女生要校長政委說了算,金慧淑立刻掉轉槍口對準陳賡,而李之龍立馬就跑,回校後陳賡臉色發白的大罵李之龍不夠朋友。從此血花劇社成員談金變色,視法政學堂為畏途。

  「那可不行,在座的可都聽見了,」莊繼華一本正經的說道,心裡卻想起當初陳賡害他請客的事情:「你總得表示表示吧。」

  陳賡腦筋一轉就明白了:「好你個莊文革,這事還記著呀。」

  「當初我可損失十塊大洋,那可是我四分之一的財產,今天怎麼也得找一點回來。」莊繼華嘿嘿奸笑兩聲。

  「小心眼,小氣鬼,典型的葛朗台。」陳賡怒罵道。

  「你罵得越多我記憶力越好。」莊繼華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蔣先雲笑道:「對,到時候我給你作證。」

  胡宗南有些莫名奇妙,他不知道金慧淑是何許人也,但三人的態度讓他極為不滿,他敲敲桌子,大聲道:「這是在開戰前會議,你們閒扯些什麼。」

  嚴重根本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看著三人在輕鬆的開玩笑,但他心裡卻讚賞不已:這是大將之才,其他人不如此三人。

  臨戰能做到心中不慌的人才能擔當重任,而只有心中有數有招的人才不會慌。

  「別急呀,壽山大哥,等我和陳賡把帳算清楚了再說。」莊繼華不慌不忙的說。

  蔣先雲笑道:「陳賡說句痛快話吧,行還是不行,大家可都等著的。」

  陳賡不服氣的說:「我不就說句女主角嗎,況且我也沒瞧不起女主角的意思呀。」

  「我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的喲。」莊繼華和蔣先雲互相擠擠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你們難道要…捏造….」陳賡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嘿嘿,莊繼華和蔣先雲同時奸笑,陳賡臉上一陣變色,終於妥協:「好吧,大不了請你們一頓。」然後不服氣的說:「文革你可要小心點,我遲早要找回來。」

  莊繼華哈哈一笑:「我小心著呢,吃飯是小事,可別為這耽誤偵察。」

  「去去,得了便宜還賣乖,大不了第一個月的餉就算沒領。」陳賡沒好氣的說道。

  「那就行,不過你打算去哪兒。」蔣先雲問道。

  「不是說石牌已經被佔領了嗎,我先去石崗,再去石牌。」陳賡說道。

  「不,這樣不行,你不能直接走石牌過去,而要從南面繞道走灘村,玉卉、楊村,石牌回來,回來路上要特別注意石崗的兵力情況。」莊繼華說道。

  「走這麼遠?來得及嗎」鄭洞國問道。

  「我贊成,石牌的防範肯定很嚴,直接去哪裡恐怕不行。」許繼慎說道。

  「我也贊成,但是只派陳賡一個人去恐怕不夠,保險起見,再派兩個組。」胡宗南補充道。

  「對,壽山大哥說得有理,讓仇西帶人去,向石龍方向作戰術偵察,由擴大哥帶人向石牌以北作戰術偵察,最好抓兩個俘虜回來。」莊繼華建議。

  「可是這樣我們也只清楚了石牌敵人的情況,那麼瘦狗嶺附近敵人的部署呢?」

  「陳賡多帶幾個人,在楊村分兩路,一路向瘦狗嶺方向偵察,一路走石牌方向。」蔣先雲想想後說道。

  「嗯,這樣好,節約時間。」胡宗南點點頭。

  「陳賡,你可別冒險,總隊長下個命令,陳賡必須走石牌方向。」莊繼華看看陳賡,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知道他在打壞主意,便提醒道。

  「好,這個命令我下。」嚴重說,他也看出這幾個都不是什麼好鳥,抓別人心思一抓一准。

  「好,就這麼定了。」

  「同意。」

  「同意。」

  「那麼我就上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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