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間客 作者 : 貓膩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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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hohohw 2009-5-3 17:34: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9 5312706
saorid 發表於 2009-7-1 15:07
第二卷上林的鐘聲 第七十一章 無間


“我叫許樂。”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不知道是好幾天沒有通過口腔補充水分的關系,還是在停車場一戰中爆發的太厲害,震傷了聲帶,還是……說因為他看見面前這個聯邦偶像,從骨頭里感到了緊張。

    簡水兒那頭蓬亂的紫發已經被梳的很整齊,很隨意地扎了個辮子,只是因為頭發太短的緣故,小辮子顯得非常短,在頭後一彈一彈的,非常可愛,比先前的打扮顯得可青澀了許多。

    “我叫簡水兒。”她對著病床上那個年輕人微笑著說道。

    許樂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覺得這個回答真的很妙,人生能有許多想像,但誰能想像過簡水兒會親自介紹自己是簡水兒?要知道聯邦以百億計的公民中,不認識簡水兒這張可愛臉龐的人,絕對要比不認識席格總統的人少許多。

    笑聲戛然而止,因為牽動了身體上無處不在的傷勢,許樂感到了痛苦。于是輪到簡水兒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因為她很清楚這個叫許樂的家伙為什麼發笑,而她確實也已經很久沒有做過自我介紹了,除了在星雲獎做頒獎嘉賓的時候。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听到對方的自我介紹後,她下意識里回答了一句。

    笑聲之後,便是沉默。當許樂醒過來的時候,剛好那位桐姐離開了病房,去打一個重要電話,于是他第一眼看見的,又是這個紫發的小女生,這一次他無比確認,這不是自己在做夢,而是對方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他變得無比緊張,有些糊涂地听著對方講述自己昏迷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企業號,前進!”

    听著簡水兒嘴唇里輕瀉而出的詞語,許樂卻想到了別的事情。聯邦偶像在電視劇里說出那句經典台詞的嘴唇,居然也會談到與自己有關的事情?

    略顯尷尬的氣氛中,簡水兒唇角帶笑,頗有興趣地看著這個剛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年輕男人。直到剛才之前,她一直不知道對方地姓名來歷,因為除了政府部門。就連第一軍區總醫院,都沒有權限可以掃描出任何公民的檔案。

    如果僅僅是為了躲避記者,除了這個充滿了藥水味道的醫院之外,其實簡水兒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可是她這幾天都會抽時間來醫院一趟,她認為對方是為了保護自己而陷入了生死難料的危險境地,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和這個年輕男人在一起,她的心情會變得平靜許多。

    昏迷中地年輕男人。像有一種舒神安眠地作用。連著幾天。簡水兒都會在陽光中睡去。她偶爾會靜靜地看著對方平凡地臉龐。因為確認對方不會醒過來。越看越熟悉。然而此時對方既然已經醒了過來。簡水兒自然不會再盯著他地臉看。可那張微笑著地可愛地容顏下面。依然止不住地回憶想那天地黑暗地下停車場里。那個堅毅勇敢地身影。以及後來那一場驚心動魄地戰斗。

    戰斗中許樂地強硬與迅捷給簡水兒留下了深刻地印象。她雖然見過許多軍中地強者。可是一向很厭惡那些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厭惡許樂地氣息。

    許樂是一個並不怎麼喜歡說話地人。除非必要地情況下。他寧肯選擇沉默。沉默地學習。沉默地練習。沉默地出手。只有在最親近地人面前。他地話語才會更多一些。比如在大叔、張小萌、施清海、邰之源。李維面前……

    尤其是面對著只在自己夢中出現過地偶像。他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兩個相處本來極為遙遠地年輕男女。就在這樣尷尬地沉默中相鄰而坐。在這一刻。東林大區礦坑與首都星圈地無數萬公里距離不見了。就連信息傳遞都需要四分十二秒地距離不見了。

    終究還是許樂打破了沉默。他看著簡水兒那張明妍動人地臉。用沙啞地聲音。十分認真說道︰“謝謝您救了我一命。今後有什麼用得著我地地方。請不要客氣。”

    這句話听上去有些別扭,太像電影里面的那種江湖口吻。但許樂是發自真心而說。每個人都習慣往自己的偶像身上,加注更多的美好成分,更何況簡水兒是真的救了他一命,他無比誠懇,無比認真地說了出來。

    簡水兒也听出了對方話語里的誠懇,微微一怔後,淡淡紅暈浮上她的臉頰,美麗不可方物,因為她總覺得是對方救了自己。

    許樂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卻想到自己昏迷了這麼久,臨海州那幾個關心自己地人,說不定擔心成什麼模樣,一絲焦慮浮現在他的眉宇之間。

    簡水兒看出他的想法,笑著說道︰“是不是想通知你的朋友?放心,我們已經通知邰家了。”

    許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的身體依然不能移動,只有笑容還像過往二十年里一樣誠懇老實︰“我想給別的朋友打個電話。”

    “女朋友?”簡水兒好奇問道。

    “前任……”許樂微澀回答道︰“我正試圖把前這個字去掉。”

    握著並不小巧精致,反而透著金屬氣息的手機,許樂並不認識這是聯邦最新一代觸紋式手機,他只是從虎口的微溫想到,剛才是簡水兒親自打開手機遞給了自己,金屬面上還殘留著簡水兒手指的余溫……

    他地心頭一蕩,馬上在心里罵了自己兩聲。在男女方面,他是一個很老實地家伙,至少他認為自己現在是有女朋友的,而且最地是……雖然在河西州郊外的青樹下,他敢大聲說要娶簡水兒做老婆,但那是因為當時他認為簡水兒一輩子都不可能出現在自己的生活里,一旦真的出現,他又怎會有絲毫不著邊際的野望。

    電話那頭傳來張小萌驚喜的聲音,接著便是極力壓抑的哭泣聲。在這一刻,許樂的心里再也沒有旁地人,連簡水兒也沒有,只有那個在臨海等著自己消息的女人。是的,她本來就是我的女人,而且是個喜歡自己的傻女人。

    緊接著他的眼眸里卻出現了一絲復雜地情緒,因為他想到了某些事情。

    給張小萌的電話之後,緊接著便是打給施公子的,許樂一邊按著牢記于心的號碼。一邊微顯惘然想著,原來這個世界上,自己也只有這麼幾個親近人,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公墓旁邊哭泣的家伙會不會太少了一些?還是說,根本沒有人會為自己準備葬禮?

    這種感覺很不好,而施清海的電話打通了沒有人接,許樂更感覺到了不好的兆頭,他很了解那位流氓官員朋友。自己失蹤了好幾天,對方應該會一直等著自己的電話。

    病房地門打開了,那位桐姐走了進來。詫異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睜著眼楮的許樂。

    “醫生已經來過了,說他的傷勢太重,要少說話,更不能動。”簡水兒微笑著替許樂回答道。

    桐姐看著她說道︰“邰家地人來了,小姐要不要見見?”

    “不用了。”簡水兒站起身來,對著病床上的許樂微微躬身一禮,說道︰“再見。”

    許樂此時正在擔心施清海,下意識里嗯了一聲,完全沒有留意到簡水兒的離去。過了不久。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大批穿著白外衣的醫生涌了進來,最中間的是一位官員模樣的人。

    這名官員走到病床前,對吃驚的許樂深深一禮,鞠躬超過了九十度,鄭重說道︰“少爺明天就到。”

    第一軍區總醫院所在的州與臨海州有不小地時差,當那邊的病房里正在演出一場豪門家族感恩夜會的戲碼時,臨海州的大街卻剛剛甦醒,來往于各個公司與政府機構的人們。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忽然行走。

    施清海站在街邊,懶洋洋地靠在電話亭上,吃著面包夾生菜,紅紅的番茄醬就像將要凝固的血水一樣,從他薄薄的唇角流了出來。他看著不停響動的手機,沒有接通地意思,直到那個執著的鈴聲在很久之後平息,他才將手機揣回上衣口袋。繼續朝著雙匯街的方向走去。

    手機顯示的號碼很陌生。雖然號碼數字排列的很漂亮,就像是一乎樂曲一般。但是施清海沒有接陌生電話的習慣,尤其是當前這種緊張的時刻,任何一次不需要的聯絡,或許都會讓他身陷萬劫不復之地。

    凌晨時分,聯邦調查局向各下屬部門收回某協查通知,施清海通過內部關系打听了一下,確認了許樂已經被邰家找到,並且沒有生命危險。他不再擔心許樂,開始擔心自己以及那位在聯邦政府內當了幾十年間諜的老師。

    最後這些天,施清海一直覺得身邊有一張無形地網,正在極高地天上籠罩著自己,隨時都可能落下來,將自己網住。經過他的細心觀察,確認至少有幾組目標正在監視著自己。聯想到那天老師暗中打來地那個電話,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凌晨是情報人員最容易放松的時候,身為一名優秀的情報人員,施清海抓住機會,擺脫了那些“同事”的監控,冒險去往雙匯街。

    臨海州局就在雙匯街上。

    施清海從局大樓旁邊的側巷里走過,就像一個忽然上班的白領。然後他愕然抬頭,發現有什麼重物正從高空墜了下來。

    一聲巨大的悶響,身旁的一輛汽車被砸扁,車頂上那個從高空墜下的人已經死了,花白的頭發顯示他的年紀已經不小,而那些不停淌下的血漿,就像調稀了的番茄醬,看上去異常惡心。

    施清海怔怔地看著那處,雙眼微眯,手里的面包已經捏碎,里面的番茄醬流了出來。

    (先說章節名,一是代表著礦坑與聯邦上流社會的間隙在那瞬間沒有了。二表示著聯邦情報部門讓境內沒有間諜的決心,三,自然是回憶某部好電影,上次寫天台見面的時候,領導就說,有書友對這一段很懷念。
saorid 發表於 2009-7-1 15:16
第二卷上林的鐘聲 第七十二章 臨海的風雪



十五分鐘前的臨海局局長辦公室。

    花白頭發的局長結束了自己的錄音,然後開始在電腦里進行資料銷毀工作。連接幾天的不安,在昨天夜里的一個電話之後,全部變成了現實。局長離開了自己的家,那個已經被聯邦特工嚴密監視起來的家,像往常一樣,提前半個小時抵達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開始做起了眼下他正在做的事情。

    他的表情很平靜,臉上的皺紋就像脖上的紋條領帶一樣,一絲不苟。自從很多年前,他成為反政府軍一員後,他就知道自己的一生,總會以這種方式結束。無論是在第一軍事學院擔任心理學教授,還是後來調到了聯邦部門,他一直都有這種心理準備。

    局長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聯邦調查局盯住,而且針對自己的行動密級一定很高,因為施清海就在四科,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想來施清海也已經進入了監控範圍。

    銷毀了電腦里所有的通話紀錄,局長打開保險櫃,有些困難地佝下身體,從夾層里取出一疊紙,這些紙上面記載的是一些代碼與代號,是他負責的整個網絡的根本。在科技無比發達的當下,任何記錄在智能工具里的東西,在事後都能至少被修復一部分,反政府軍的間諜網,一向很小心謹慎地使用這種最原始的記錄方法。

    將紙張塞進碎紙機里,用廢紙簍裝好那些變成碎紙絲,局長走進辦公室附屬的洗手間,用濕毛巾遮住煙霧溫度感應器後,點燃了打火機,開始燃燒那些事關很多人生命的代碼與暗號。

    將灰燼沖進了水下道中,局長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聯邦調查局的官員們,大概是想獲取更多的情報,才給自己留下了處理善後的時間。

    走回辦公室。局長粗粗的手指下意識里玩弄著那個打火機,這是施清海送給他的五十歲生日禮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取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確認離自己和施清海約好的時間還有幾分鐘,那小子這時候應該還沒有進咖啡館,這才放下心來。

    笨拙的手指摁下手機上地一個按鈕。事先準備好的一段錄音加密之後,上傳到網絡中的一個臨時文件貯存地。

    局長轉身回去,迅速地反鎖上辦公室的厚門,然後走到落地玻璃旁,仔細地注視著行人漸多的雙匯大街以及玻璃窗下那條安靜的側巷。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他平靜地服了一顆藥丸,又從抽屜里取出一把手槍,向著落地窗摳動了扳機----啪啪地幾聲脆響,堅固防風的落地窗上出現幾個渾圓的小洞。只是排列有些不夠合適。局長聳聳肩,心想當初在山里受訓的時候,總認為槍法不是很更重要的事情。現在看來果然錯了。

    他氣喘吁吁地扛起沉重地轉椅。向落地玻璃上砸去。轉椅彈了回來。而玻璃窗上卻出現了令他高興地裂紋。

    這時門外也傳來了砸門地聲音。

    局長將手機重新握在了手中。看著滿是蛛絲狀裂紋地落地玻璃。一頭撞了過去!

    大門被特工們強行砸開。而同時。局長肥胖地身體也撞破了玻璃。開始向著很高很遠地地面落下。

    風聲呼嘯。空中地局長看見了樓下那些正在吃早餐地下屬。忍不住笑了笑。

    然後死去。

    雙匯大街與側巷的接口處一片尖叫與慘呼,大清早的,無論是誰看見這樣一個慘劇,看見那具變形的尸體,噴射的血水漿狀物,都會惡心恐懼的說不出話來。

    施清海手里緊緊握著夾心面包,沒有引人注意地走入人群之中,他瞪著汽車局長花白的頭發。臉色迅疾變的有些發白,與身邊的人們臉色倒是相差不多。

    離汽車不遠處地地面積雪上,是一個已經被摔成粉碎,很難在短時間內拼湊起來的手機。

    雪白,血紅,施清海瞪圓的眼楮,像是受不了這種反差極大的鮮艷色彩刺激,眨了眨眼。

    今天臨海州的風雪已經停了,但是人們依然習慣穿著帶雪帽的風衣。他也並不例外。他就像一個被驚恐惡心佔據了的行人,掀起雪帽遮住自己的臉。步履微快卻又不太快地經過局大樓的正門,向著遠處走去。

    就在他離開之後不久,七八名來自首都聯邦調查局地特工沖出了大樓,沖到了那個汽車之前,開始緊張地在通話器里呼喚著什麼。表明你還沒有暴露,或者你還沒有被政府抓住。我的所有聯絡工具已被監控,只能用最後這個方法與你通話。”

    “我曾與國防部楊勁松副部長接觸,本想用當年的同事情誼,試圖從他那里獲取某些情報。但是不久前,他死了,而我似乎也暴露了。”

    “我自問與楊副部長的接觸,一直保持在當年的一院院長與一位教授接觸的範疇之內,他更是一位頂端的反青龍山軍人。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他的死,會讓我暴露。”

    “楊勁松地死,應該與臨海體育館事件有關,如果有心人想要將那個事件與組織扯上關系,那麼我與楊勁松之間地聯系是最好的方法。”“你是與我接觸最密切地人,而且你和許樂認識,所以你應該也是這個計劃中的一環。”

    “我確認,組織上層出了叛徒,從現在開始,你誰也不能相信,除了他。如果暴露,你可以嘗試去港都市找一個人,那個人的地址在……”

    在臨海一條安靜的街道旁,耐寒的樺樹下,有一個小小的被薄雪覆蓋著的電話亭。電話亭中里,施清海仔細地听完了局長老師最後留給自己的話。陷入了沉默,眼楮變得濕潤起來。

    走出電話亭,他舉起手中已經冰冷的夾心面包啃了一口,酸甜的番茄醬讓他地胃部一陣抽搐,險些吐了出來。把面包扔進了垃圾箱,他揮手召了一部出租車。

    幾十分鐘後。出租車經過臨海外勤辦事處大樓,施清海隔著玻璃,看著四科所在樓層的奇怪安靜,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漸漸眯了起來。

    他對下排駕駛位的司機笑著說道︰“大哥,如果包你車去上野,要多少錢?”

    一行車隊停在了臨海州機場的停機坪上。穿著一身褐色風衣的邰之源,從一輛全新地沒有標志的黑色汽車里走了出來,他的臉色一如往常那般蒼白,盯著手中的那份文件。蒼白之中漸漸生出幾絲憤怒的紅暈。

    這份文件他在車上匆匆看完,結果卻成功地破壞了他的冷靜。邰之源惱火地將那份文件扔到了雪地中,對著身旁的靳管家說道︰“什麼狗屁東西!楊勁松。一個局的局長,然後是施清海……政府里那幫廢物想做什麼?難道想告訴我,那些搞暗殺的軍人,是從施清海地手里獲得的情報?”

    靳管家跟著他的腳步快速向著走著,在他身旁輕聲說道︰“證據確鑿,聯邦調查局查到了楊副部長與那位局長之間過于頻繁地通話紀錄,雖然沒有涉及到體育館事件的部分,但誰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麼別的聯絡方法?”

    邰之源猛地停住了腳步,看著靳管家說道︰“你相信這所謂的證據?”

    靳管家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楊副部長。局長,施清海,許樂……確實可以指向某種可能性,但問題是這種證據鏈太不牢固。”

    “不止不牢固,根本就沒有證據,何來的鏈?”邰之源的唇角泛起一絲少見的冷嘲笑容,“某些人就是千方百計,想把這件事情與反政府軍扯上關系。”

    “現在至少有證據證明,那位曾經擔任一院教授的局長。在一院的時候是施清海地老師,而這兩個人都是……反政府軍的間諜。”

    “我們很久以前就知道,施清海是反政府軍的人。”邰之源平靜地看著靳管家,“而政府並不知道,既然如此,問題肯定是出在那位局長的身上,某些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恰好他又能把楊勁松那些強硬軍人與施清海、許樂以及我聯系起來。”

    “我不管反政府軍內部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邰之源盯著靳管家說道︰“我只知道某些人正在試圖利用我差點兒死亡這個事實,搞風搞雨。”

    “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帕布爾先生與青龍山方面達成的協議。”邰之源加重語氣。“我更不願意讓那些調查局的狼狗。把懷疑的目光盯向我的朋友許樂……施清海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既然聯邦已經開始通緝他,你想些方法,幫助一下他。”

    “我們在這方面能做地事情很少。”靳管家堅持著自己的判斷,“而且聯邦政府只負責給出一個符合邏輯的答案,只要夫人無法質疑這個結果的合理性,我們便只能接受。”

    “特勤局的十二名特工,也是直到當天才知道少爺您的目的地,他們中的那個奸細,就算能送出情報,也不可能讓那些軍人提前半夜,便做好了準備。”

    靳管家繼續平靜說道︰“家族內部的審查也已經結束,沒有任何疑點,眼下看來,唯一地疑點,應該就是許樂先生有可能把他地行蹤告訴了他的朋友……很抱歉,事前我沒有就此事對許樂先生進行專門地囑咐,犯了錯誤。”

    邰之源的眉尖微微皺了皺,沉默許久後說道︰“不可能是施清海,反政府軍就算再怎麼想我死,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就像我無限希望他們全部消失,可也不會在這時候推動聯邦出兵青龍山。”

    被飛機氣流激起的風雪之中,邰之源緊了緊頸部的圍巾,走上舷梯,踏上了探訪許樂的旅途,說了最後一句話。

    “許樂的朋友雖然少,但並不只有施清海一個人。”
wohohohw 發表於 2009-7-2 16:52
正文 第二卷上林的鐘聲 第七十三章 眼中生花


    黑色的邰家私人商務飛機,卷著風雪駛離了跑道,向著陰層多雲的天空仰首升高,不多時便消逝在天際,向著京州西南區域的聯邦第一軍區總醫院而去。

    停機坪上那些邰家的工作人員目送少爺以及自己的直屬長官們消失,才紛紛松了一口氣。新年第一天,少爺便遭遇暗殺,此後的持續緊張氛圍,終於隨著這架飛機的離開,而變得稍許輕松了些。一名中年女性工作人員,這時候才敢上前,俯身下去,在雪地上揀起那幾張被邰之源憤怒扔下的文件紙張,邰之源有憤怒的理由與資格,而這些工作人員卻不可能讓這些內部資料,有任何流出的可能。太多天的許樂,雖然依然衰弱,但卻沒有絲毫困意。房間裡的電視開著,正在播放著廣告。他感到有些百無聊賴,施清海還沒有聯系上,張小萌也不可能過來,邰家的人這時候都在病房外面,沒有誰來打擾他的休息。

    他隨意揀起腰畔的幾張紙,開始看了起來,誰知一看便再也無法挪開眼光。

    這是簡水兒小姐無意遺留在病房裡的東西,看那些題目應該是大學聯考的模擬習題。許樂在心裡算了一下年齡,簡水兒今天應該已經滿十七歲了,正好是聯邦普通教育結束的時間……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聯邦的國民偶像居然也要和正常人一樣,辛苦地進行復習,然後參加大學入校聯考,以簡水兒現在的知名度和擁有的財富,應該足以她愉快而懶散地過完這輩子了吧?

    許樂雖然沒有參加過聯考,但當初也為了國防部的士官考試准備了很長的時間。很輕松地分辯出,這是一套綜合類的試卷。許樂對政治經濟史之類地東西,只是在圖書館裡看過許多資料,並沒有系統的學習過,所以也不知道試卷上那些題目的答案究竟是對是錯……不過他對於數學和實踐物理學方面很是擅長,從卷一道道習題看下去。他有些驚訝地發現,簡水兒的答案竟然沒有一道錯的,更關鍵的是,那些寫在題目旁邊地解題流程與思路,竟是那樣的清晰。

    翻到試卷的最後一面,許樂愕然地用左手撓了撓頭,這才知道簡水兒准備報考的應該是第一軍事學院……指揮系。

    然而試卷下面還有一張紙,紙上是一些結構動力圖,看上去應該是某種大型設備的電源動力傳輸設計圖。題目要求答題者找出這張動力設計圖上的幾處錯誤,並且嘗試著將此設計進行優配調解,可以讓動力輸出效率提升三個百分點以上。

    題目下面是一片空白。許樂看著這道題。他的職業習慣又開始發作,在大腦裡開始認真地進行各種虛擬的管線重接。

    正在出神地許樂,並沒有聽到先前走廊裡密集的腳步聲,直到邰之源推門而入,才發現他的到來。靳管家接過邰之源脫下地大衣,很誠懇而充滿感激地向著病床的許樂行了一禮,然後退出了病門,將大門關上。把空間留給了這兩個剛剛共過患難的年輕人。

    “全身上下就是左邊的手臂還能動。”許樂有些困難地扭過頭,看了邰之源一眼,笑著說道。在一台軍用機甲的襲擊下,許樂不僅活了下來,而且看著自己救的那個家伙也是毛發無損,他感到了一絲快慰。

    邰之源平靜地看著床上地許樂。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隔了一陣之後。他忽然開口說道:“說謝謝確實是很俗地一件事情……但這聲謝總還是要說出口。謝謝你。”

    許樂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不過你地運氣不錯。居然能在那樣地絕境下。被簡水兒救了。”邰之源微笑著說道:“她既然是你地偶像。有沒有趁機要個簽名什麼地?”

    許樂一怔之後。微悔說道:“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從臨海直接趕到京州西南地總醫院。邰之源一直沒有休息。長時間地飛行。讓他地臉色愈發地蒼白。在許樂地勸說下。兩個人說了會兒話之後。邰之源便離開了病房。想來醫院裡已經安排了給他休息地房間。病房裡再次安靜。許樂靜靜地看著天花板。忍不住苦笑了起來。心想邰之源那小身板兒看著比重傷後地自己還糟糕。這到底是誰給誰探病來著?

    不過他也清楚。以邰之源地身份。當知道自己下落後。第一時間趕來此地。當然不僅僅是為了探望自己。更多地原因。還是對方要向自己表達某種態度。那種態度雖未明言。但大抵也不過就是類似電影裡那種感恩。將來必有所報之類。

    而更令許樂心情復雜的是,從邰之源的嘴裡,他大致了解了一些臨海體育館刺殺的真相,雖然邰之源沒有完全說明白,可是他也清楚,這件事情或許和聯邦軍方有關……邰家似乎是支持帕布爾議員的。

    此時的許樂,卻根本不知道,帕布爾議員的青龍山一行,其實和他地關系極大,一切地震蕩,都發源於雙月節舞會。病房裡再次安靜,許樂閉眼休息了一陣,終是無法睡著,便將電視的聲音扭大了些。此時聯邦新聞頻道無休無止地廣告終於結束了,那位曾經在新年之夜,向整個聯邦的公民們報告了那個好消息的新聞主播,再次出現在了光屏之上。

    新聞主播表情平靜,語速微快說道:“今天,麥德林議員在參加京州某大型射電天文中心建成典禮後,發表了一份聲明。”

    畫面上出現了京州政務廳大樓,在大樓前,一位頭發花白,衣著樸素的老者,正在新聞台前說著什麼,而他的身邊,則是一個約摸四十歲左右年齡,眉眼深陷,看上去極有魄力的官員。許樂看著光屏,心想這個老頭子就是……小萌服務的麥德林議員?不知為何,一股厭惡感從他的心裡湧現了出來,雖然他在情感上一向傾向於環山四州以及山裡的**軍,也知道麥德林議員這些年稟持非暴力原則,極大地促進了聯邦內部雙方之間的和解,但是一想到張小萌,許樂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通過畫外音的介紹,許樂知道了麥德林議員身邊的那名不怒而威的中年官員,便是京州州長。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這位州長閣下,竟然會和麥德林議員共同發表這份聲明,表達了極為明確的支持態度。

    麥德林議員的聲明裡隱隱點出,如今看似和平的聯邦內部,正有一股暗流在湧動,而軍方某些鷹派分子,正在或者已經在嘗試著干擾聯邦政府與環山四州之間的和平進程。麥德林議員強烈地遣責了這些行為,憤怒地表示,帕布爾議員剛剛與青龍山**方搭成初步和解協議,在議員先生將要回到首都特區的時候,任何卑鄙而肮髒的手段,都只能被解讀為,這是對所有愛好和平的聯邦公民集體意志的挑戰。

    緊接著京州州長也發表了講了一番話,大力地表揚了麥德林議員、帕布爾議員這些政治家中的良心,嚴厲地批評了聯邦政府某些人的無恥行為。

    許樂並不知道這位京州州長是何許人物,他自幼所處的階層,所接觸到的信息,也不足以讓他從一條新聞就能判斷出政治上層出現了什麼問題,可是他依然感到了一些蹊蹺。他不是愚蠢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很聰明的人,他的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聯想到了體育館的暗殺,聯想到了很多很多。

    從邰之源那邊應該問不出更多的東西了,許樂沉默了片刻,從枕旁摸出邰家工作人員為他准備的電話,拔通了施清海的電話號碼,然而這次不僅是沒有人接,傳出的甚至是關機的聲音。

    許樂的心緒開始不安寧起來,他覺得什麼事情正在發生,而且是不好的事情。他不明白自己這個小人物,為什麼被卷進了這些事情當中,他只希望不要和頸後的那片假芯片扯上關系。

    一陣疼痛將他從思緒裡拉了回來,他皺著眉頭,一聲不哼,雖然骨頭全碎的右大腿,還有身體上幾處槍傷,都不是普通人能夠忍受,可是他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也沒有自虐的想法。用左手的手指輕輕推動電子麻醉泵的調節開關,許樂平靜地躺在床上,等著睡意的到來,就在等待的時刻,他下意識裡再次拿起了簡水兒試卷最後的那張紙,想用解答那個難題,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助自己入睡。

    藥物的作用慢慢顯現,許樂覺得自己的眼皮子越來越重,眼前紙上的那張圖紙也越來越模糊,一張圖變成了兩張,時而重疊,時而分開,飄來飄去。

    可為什麼眼前的那張與紙上的那張圖……看上去並不一樣?許樂的心裡閃過一絲疑惑,更靠近眼前的那張,似乎有某些地方已經被改動過了……嗯,這處改的很有道理,這處改的很沒道理,這根晶管根本沒理由放在這根線路上……

    許樂忽然發現了怪異,額上猛地冒出了一陣冷汗,左手手指微微顫抖,伸向了電子麻醉泵的調開關。
wohohohw 發表於 2009-7-3 10:43
正文 第二卷上林的鐘聲 第七十四章 癲癇患者


    藥力逐漸退去,許樂終於不再感覺到昏沉與似醉後般的困意,他死死地盯著那張白紙,臉上的表情異常慎重與緊張。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已經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大腿處傳來的劇痛,卻依然沒有擺脫眼前的“幻影”---那張距離無比之近,占據了他視界約五分之一面積的結構圖!

    圖紙上的線路很清晰,並不像是在空中出現的靈異現像,更怪異的是,許樂看了半晌之後,已經確認,這張結構圖上的某些設計,恰好可以幫助自己解答簡水兒留下的那道題目。雖然給許樂一些參考資料或書籍,他相信自己也能在十幾分鐘內,找出原先題目中結構設計圖的錯誤,並且將動力輸出的功率提升到題目要求的程度…… 可是絕對沒有眼下這般直觀,這般簡單,這般……不可思議。

    這幅結構圖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麼出現在自己眼前?如果換成一般的人,或許早已瘋了,但是許樂的神經確實比一般人粗太多,在那個奇怪的、已經被他拋諸腦後的黑夢中,他沒有瘋掉,這時候自然也不會瘋。

    他靜靜地、死死地、倔強地盯著眼前空中的圖,半晌後,伸出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手掌一邊晃,一直往眼前靠近,直到快要觸到自己的眼睫毛,那副圖依然沒有任何波動,更沒有消失。\

    通過這個動作。他終於確認了一件事情:這幅奇怪地動力結構圖,不是出現在空中的光束合體,而是出現在自己的眼睛裡!

    自己的眼睛裡,居然會出現一張圖紙!

    許樂的神經再如何強悍,這個時候,也不禁感到腦中嗡的一聲。有些痴了。

    這是幻覺還是別地什麼?難道自己昏迷的時候,被醫院發現了自己體內那個奇怪地秘密。所以他們拿自己當人體實驗小白鼠,在視網膜上放了個微型顯示光屏?

    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想法湧入了許樂的腦海,因為他此時面對的就是一個最古怪的事實。

    本來就失血嚴重他,此時臉頰愈發地蒼白。躺在病床上,沉默了很久。他扔下手中的試題,開始不停地眨眼,閉眼,揉眼,想要把眼睛裡的那張圖紙吹掉,關掉。揉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惘然地放棄了這種嘗試,頹然無力地偏了腦袋,不再去想這個問題,不是他不想想,而是他有些不敢想,任何一個正常人,發現自己的眼睛裡居然出現了不該有的東西,都會感到手足無措。\雖然許樂的體內擁有很奇怪地力量,可是那終究還是能隱約捕捉到的東西,哪像此時,他真擔心自己是不是變成了什麼機器怪物。

    很奇妙的是,不知道是因為他不再想那張結構圖的關系,還是閉眼閉了太久的關系,那幅一直出現在他眼膜中,哪怕閉眼黑暗中依然呈現的結構圖,竟然……消失不見了!

    許樂再次震驚,這次他卻不敢睜開眼睛了。只是盡量平伏著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等待著。

    過了一陣,他確認了眼前那張結構圖真的消失了。他才輕吐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卻依然無法明白先前發生了什麼。

    許樂地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他沉默地躺在病床上,看著那片雪白的天花板,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電視上面的新聞依然在不停播放,他的心卻早已經亂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理清了自己的思想,確認了自己的身體狀態,咬了咬牙,眯起了那雙眼睛,就像一個勇敢而堅毅的戰士一樣,再次拿起了那張試卷,題目中的結構圖再次出現在他眼前。

    不弄清楚剛才到底是幻覺還是什麼東西,許樂有些不甘心,他從來都是這種一旦對什麼事情感興趣,便要鑽研到底的家伙,只不過以往很多年,他都是在研究機器,這時候卻是在研究自己的雙眼。

    離他病房不遠處有一個房間,本應在休息地邰之源,此時卻正靜靜地看著電視光屏。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要通過新聞,才能知道如此重要地情報,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

    “大和解嗎?”他的唇角泛起一絲嘲諷之意。

    京州是大區第一大州,尤其是州首府港都市,更是無數年來,聯邦毫無爭議地第一大都市。京州是聯邦經濟最發達的區域,由於大區直屬聯邦政府管轄,不設行政大區行政長官一職,所以京州州長這個手握無數經濟資源的大州州長,隱隱中便成為了大區最高級別的行政長官,歷史慣例下,京州州長在聯邦中的地位,也只比各大星系行政大區長官低半級。

    當然,這是在不計算首都特區那些大人物的前提下。

    更令邰之源警惕的是,他很清楚,羅斯州長的合作伙伴,是七大家裡那幾個家族。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忽然站到了前台,並且和麥德林議一唱一和,這個州長,或者說,他身後的那些家族究竟想做什麼?

    “這是在借勢。”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靳管家,微帶憂慮嘆息道:“看來羅斯州長下定決心要參加年底的總統大選了。”

    “只有一年的時間,他來得及嗎?”邰之源馬上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皺著眉頭說道。

    “如今整個聯邦,都因為帕布爾議員帶回的新年禮物而歡欣雀躍,如果現在就進行大選,帕布爾議員可以直接當選了。”靳管家輕聲分析道:“原有的幾位總統候選人。因為他們一直闡述地對環山四州的強硬政策無法轉彎,在當前的輿論環境下,基本上已經未戰先敗。”

    “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請出一位干淨的,從來沒有對此事發表過任何意見,並且擁有一定資歷與知名度的家伙。”靳管家繼續說道:“京州州長羅斯。毫無疑問是最好的對像。這位州長閣下一向很小心謹慎,從來沒有表達過任何過激地言論……現在看來。他從很久以前,就對總統那個位置很感興趣了。”

    “關鍵還是麥德林……”邰之源靜靜地看著光屏上那個花白頭發的老頭子,輕聲說道:“如果對方真地走一步險棋,當羅斯宣判參選之後,將麥德林做為副總統的候選人……”

    “麥德林去年才剛剛當選聯邦議員。****而且他畢竟是環山四州的人,現在還列席**軍委員會……那些家族不會有這麼大的魄力吧?”

    “ 魄力都是被逼出來的。”邰之源低下頭,有些疲憊說道:“我們和青龍山那個他,成功地營織出了大和解地政治環境。在這次總統大選中,誰要參與進來,就必須在這個大環境下進行努力……而唯一能夠與帕布爾議員。在大和解這三個字上做文章的,便只有麥德林。“麥德林的故事,如果被那些人宣傳出來,又是一個傳奇。” 邰之源的唇角微翹,嘲諷說道:“一個**的老家伙,卻成為了聯邦的副總統,還有什麼局面,會比這種安排,更能體現聯邦地大和解?”

    便在這個時候。隔音極好的門外,隱隱傳來一陣腳步聲。邰之源的思路被打斷,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靳管家推開門看了看後,回頭輕聲說道:“好像是許樂那邊有什麼問題。”

    邰之源微微一怔,心想自己剛進醫院時,院長便給自己打了保票,許樂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受傷過重,需要很多時間來恢復,怎麼這才過去了幾個小時。又出問題了?他的心頭微感緊張。披了一件睡衣,便朝著許樂的房間走去。

    此時許樂的病房內。已經來了好幾位總醫院的專家,各式設備也已經移了過來。這名病人先是由簡水兒小姐親自送來,然後又有一位年輕權貴來探望,雖然第一軍區總醫院上下,除了院長本人以外,誰都不知道簡水兒的背景以及邰之源地真實身份,但是當許樂的房間響起鈴聲之後,整個樓層的醫護人員們都緊張了起來。

    “除了線條之外,還看見了別的什麼東西沒有?”病房裡傳來一位專家溫暖的聲音。

    “沒有。”回答他的是許樂微顯疲憊與惘然的聲音。

    當許樂再次盯著那道試題看時,那幅古怪的結構圖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第二次的出現,讓他確信這不是什麼幻覺,而是真實發生地事情。於是他按響了緊急呼叫鈴,雖然他知道自己地體內也有一些不能見光的秘密,但是面對著如此古怪地情形,他還是願意相信醫生。只是他很謹慎地沒有說出自己看到的是一幅結構圖,而說成是一些很規律、又很復雜的線條。

    “這個現像出現幾次了?”

    “兩次。”

    一名專家走出病房,看見了披著睡衣的邰之源,不等對方開口詢問,說道:“依初步判斷,應該是出現了幻視。”

    “嚴重嗎?”邰之源微感憂慮說道,如果說許樂為了救自己而留下什麼終生的後遺症,他的心裡會非常不好受。

    “應該不嚴重,大概有百分之十二的病人,在長期昏迷之後,都會出現這種症狀。”

    第二天清晨,各項儀器的檢查數據,便彙攏成了最終的診斷結果。一位專家神情嚴肅地走了病房,對著臉色蒼白的許樂說道:“小伙子,有心理准備嗎?”

    許樂一晚上都沒再去看那張試題,強迫自己在麻醉泵的作用下睡了一覺,直到此時,看著醫生勉強地笑了笑,說道:“您請說。”

    “形成幻視的原因有很多種,但昨天您入睡之後,我們進行的醫學觀察發現,您大腦某個區域存在著異常放電現像。現在看來,正是這種放電現像,導致了幻視。准確地說,您在眼中所看到的那些線條,並不是真的出現在您的眼睛上,而是大腦中相關的區域裡有電波異常活動……”

    許樂怔怔地聽著,沒有去注意醫生後面說了什麼,開口問道:“這是什麼病?”

    “癲癇。”醫生用無比肯定地語氣說道。
saorid 發表於 2009-7-3 19:30
第二卷上林的鐘聲 第七十五章 診斷與治療



    聽到癲癇兩個字,許樂的臉唰一下就白了。

    他並不知道癲癇的具體成因或深奧的醫學道理,但他知道這個病也就是一般人常說的羊癲風或抽風。再如何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年輕人,如果知道自己得了這麼種病,只怕瞬間內也會讓悲觀二字寫上自己的腦門……

    得病不可怕,哪怕身患絕症、或者斷了條腿必須得演出身殘志堅……也不會擊倒像石頭般擰狠堅忍的許樂。

    唯獨這種隨時可能渾身抽搐,口吐白沫,耳歪口斜的病,讓他感到了一絲寒意:得個肝癌捧腹忍痛而死,欣賞自己額頭上黃豆大小的汗珠,那也算死的壯烈,死的瀟灑,可若要一直擔心自己時刻可能變成傻子,在地板上不停地抽抽,即便能夠和常人一樣生活……這種活法,未免也太不美型了些。

    “您確定我得的是……癲癇?”許樂滿懷企盼之色,看著床邊的專家醫生,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可能性極大,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以上。”那名專家這一生不知看過多少位病人,自然不會把癲癇這種病放在心上,平靜說道:“昨天晚上你入睡之后,腦電圖的顯示,和電極傳回的信號,都確認……在你大腦這個區域中,每隔一段時間,神經元便會發生異常放電的現象。”

    專家指著大腦成像的某一區域,很認真地說道:“正常人的大腦皮質錐體細胞的放電速度都在每秒十次以下,而昨天晚上我們測到的結果是,你腦中這個區域的神經元放電速度經常性地超過一百次,而峰值數字,更是達到了五百六十六次每秒。”

    “所以說,我們判定這個區域便是病灶。”

    許樂猶自不甘心問道:“難道沒有別的什麼病,會引起大腦神經元的異常放電?比如受了什麼刺激,再比如長期昏迷之后,大腦里那些神經元細胞剛剛醒過來。有些不適應?”

    其實聽到神經元這些名詞的時候,許樂雖然有些陌生,但心里卻想到了自己身體里那些古怪的力量,暗自擔心起來。

    “當然有可能會是別地原因引起皮層神經元的異常放電,但是我們分析之后認為,癲癇應該是最有可能的原因。”專家聽著許樂的話。忍不住微微一笑,心想這位病人倒是會給自己找稀奇古怪的理由。他加重語氣說道:“尤其是后半夜的監控顯示,當你進入深層睡眠地時候……隨著大腦的異常放電,你的全身肌肉也開始進行間歇性的痙攣。”

    “這是癲癇患者地典型症狀。我承認你先前所說地受刺激。或腦顱部地外傷。都有可能引發大腦皮質神經元地異常放電……”專家面帶安慰之色看了他一眼。“但是……這也被我們稱為癲癇。”

    “不過您也不用擔心。根據檢查地結果。以及你痙攣時地幅度來看。這應該不是源發性癲癇。所以危險並不大。如果調理好自己地生活以及情緒。說不定將來很難復發……當然。就算復發。只要身邊一直保證有人。晚上不睡過高地床。應該也沒有什麼危險。”

    “絕大部分癲癇病人。就是生活有些小麻煩。至少從目前地統計資料來看。癲癇病人地壽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不需要手術?”

    “不需要。除非你想冒著變成一個傻子地風險。來幫我們醫院掙一大筆聯邦公民醫療基金。”在安靜地病房內。唯一能夠動彈地左手。下意識里摸著自己地腦袋。怎麼也很難相信。自己地腦袋居然壞了。難道是地下停車場那一戰地后遺症?是機甲強悍機身地回震力讓自己地大腦受了外傷?還是說……他猛然想到了最后昏迷前那剎那。自己體內那股神祕力量所帶來地劇烈痛苦。尤其是那道如電流一般地感覺。通過了自己地頸后。化成了無數萬根細針。不停地扎著自己地腦袋……

    不需要手術。只需要用藥物輔助治療。關鍵還是要休息充分。調整心態。保持樂觀地情緒。醫生很隨意淡然地囑咐。其實就是對病人對大地安慰。當然。如果許樂得地是無藥可救地絕症。大概醫生也會說類似地話。

    好在許樂確實是一個很樂觀的人。很輕松地從先前那些灰色的情緒里擺脫出來。雖然那些安慰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不過不用在腦子上動手術,總是一個相對而言值得慶祝的事情。

    手機是邰家工作人員買來的。用的還是老號子,許樂不知道對方如何能夠辦到這一點,不過想來三林通信總公司,應該不會在這個問題上難為邰家。許樂拉出嵌在手機金屬體內的顯示屏,覺得手感很滑爽,心情更好一些。他開始沉默地上網,查閱一些與癲癇相關的資料。

    越看他越沉默,越看他越覺得自己真是得了癲癇。將手機扔到枕頭旁邊,他閉著眼睛想了很久,自己大概是繼發性癲癇,遺傳給后代地概率只比正常人大四倍,聯邦法律也沒有禁止癲癇病人結婚生子……張小萌不會有啥意見吧?只是好像自己以后身邊一定要多帶一些毛巾,不然吐出那麼多白沫,誰會替自己擦呢?看網上地資料,癲癇病人身體間歇性痙攣時,必須要小心不讓病人的牙齒咬到舌頭……

    難道還要去買幾根給寵物狗玩地硬塑料骨頭?可是養寵物狗還需要經過局的特批,噢,對了,自己只需要買塑料骨頭,並不需要真的養一只狗,而且自己也不是狗。

    就這樣胡亂想著,許樂越想越覺得悲哀,今后的人生如果混成這副模樣,實在是離他的理想相差太遠。他沉默地躺在床上,眼睛定定地盯著雪白的天花板,流露出一絲低落的情緒。

    所以當邰之源坐到他床邊,已經削完了一顆蘋果,直接遞到了他的手上。他才注意到。

    “這是探望病人的必備程序,不過很可惜,小說或電影里面,削蘋果,並且一口一口喂的,應該是個漂亮溫柔的女孩子。”許樂接過蘋果。啃了一大口,盯著窗邊說道:“如果小萌這時候在就好了。”

    聽到張小萌地名字,邰之源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笑了笑卻沒有對那個女孩兒發表任何意見,說道:“你今天的話忽然變得多了起來。”

    許樂微微一怔,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應該和死里逃生無關,純粹是今天受了醫生的打擊。邰之源已經知道了他的病情,沉默片刻后。忽然笑著說道:“癲癇又不是要命地病,難得看到你如此憂郁,還真有些不習慣。”

    在身旁這些友人的眼中。許樂永遠是那個平凡朴實,笑瞇瞇的家伙,極少見到他長吁短嘆。許樂眉頭微皺,嘆息道:“這病太麻煩,而且發作起來太難看。”

    “我給你準備了一些藥,新藥,不過放心,已經通過臨床檢查了,只不過因為太貴。所以還沒有在醫療系統內部注名。”

    邰之源沉默了許久之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藥瓶,遞給了許樂,“以后不要太激動……另外,出院之前,安個微型的腦電波監控儀,一旦發現有什麼問題,就吃一片藥。”

    許樂接過藥瓶,沉默地看了看標簽。果然沒有聯邦醫藥管理局的標志,又看了一下注意事項,微微偏頭,疑惑地望著邰之源說道:“鎮定劑?”

    “我經常吃的。”邰之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歉意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忙,今天晚上就要離開京州,我留些人給你,有什麼事情就吩咐他們。另外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

    許樂點點頭。沒有挽留對方的意思。雖然他救了邰之源一命,但他也清楚。對方在社會中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物,想必也是一個十分忙碌地家伙,對方親自前來醫院探望自己,已經足夠了。

    “我的私人電話號碼在你手機的第一位,有事兒,可以打電話給我。”

    邰之源和許樂在梨花大學區結識,已經過了很多天,直到此時,許樂才第一次知道他地私人電話號碼。

    邰之源走后,許樂在第一軍區總醫院里,又接受了幾天的保守治療與監控,那些醫術高明的專家教授們,最終確認許樂大概是因為在那次事件中,遭受到某種外力的打擊,腦顱部的損傷,讓他的大腦皮層神經元受損,開始異常放電,從而導致了癲癇。

    正如那位專家所說,癲癇這種病沒什麼好治的,而且總醫院的治療重心,依然放在許樂受傷嚴重的身體上。粉碎性骨折地右大腿,還有身上幾處貫穿槍傷,其實要比所謂癲癇要命的多。

    聽了幾次會診方案之后,許樂才知道自己在體育館地下停車場里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如果不是從豪華包廂離開時,戴上了防彈頭盔和避彈衣,他這條性命,只怕早就掛在那個黑暗潮濕的空間里。

    一念及此,許樂不禁有些后怕,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這麼熱血沖動,救邰之源他當然願意,只是險些送了性命,卻不是他的本意。同時令他感到警懼的是,他的眼中再次出現了幻聽,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那張動力結構圖,而是一幅很熟悉的礦坑畫面……

    許樂開始對癲癇的診斷結果,表示懷疑。(精神一放松,好像什麼病都來了,落枕是因為我這一個月一直沒有睡枕頭,不睡枕頭是因為頸椎有毛病,頸椎為什麼有毛病,大家都清楚,那感冒又是因為什麼呢?我又沒有和豬接吻……晚上那章九點以前爭取出來。許樂病了,我也病了,都不美型啊。)
c68212 發表於 2009-7-4 11:19
本帖最後由 wohohohw 於 2009-7-4 12:46 編輯

第二卷上林的鐘聲 第七十六章 偽劣產品害死人?

    動力輸出結構圖,傳動裝置結構圖,噴口設計圖,各種尺寸不一,用途也有明顯差異的圖紙,都出現了。就像是梨花大學那位周教授講課時,所播放的幻燈課件一樣,一張張地在他的眼前閃過,出現然而消失。只是這些圖紙所涵蓋的範圍,明顯比大學里面教授的範圍更要寬廣許多。

    除了圖紙之外,還有無窮無盡的風光片,聯邦攝影家們用不同視角拍攝的不同靜止畫面,擁有驚心動魄的美麗,尤其是那些從太空飛船上所拍攝的聯邦各大行星圖,更是令人心生敬畏向往之意。

    還有花,各式各樣的花。

    還有女人,各式各樣的女人。

    許樂半靠在病床上。病床能夠自動調節高度,所以躺著比較舒服,然而他盯著自己依然被白色塑泥密封定位、懸掛在金屬支架上,就像一根白水泥棒子般的大腿,臉上沒有絲毫舒服的表情,反而覺得自己見了鬼,表情異常難看。

    因為這時候他的大腿之上,正有一朵紅色的花朵在怒放。

    此時的許樂當然能夠清楚地知道,這幅圖畫其實並不是出現在白色塑泥上,而是出現在自己腦中與視神經有關的某個區域,然後呈現在自己的感知中,在自己的視網膜上開出了一朵花。這已經是病人許樂住院的第十七天。他的癲癇病似乎也再也沒有復發過,至少醫生再也沒有听到鈴聲,听到他自己報告再次出現幻覺。

    雖然事實上幻覺一直都存在。

    當結構圖變成了礦坑的圖畫時,許樂便知道事情大了,這絕對不是什麼癲癇,這些像神跡一樣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畫面,好像是有意識一般,能夠隨著自己強烈的情緒意願而出現消失。

    許樂那時在孤單的病房內,十分想念家鄉----東林大區。于是,那幅從宇宙中俯瞰東林星礦坑的圖畫。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夜半無人時,許樂強行壓抑下心中的恐懼與不安,沉默地再次進行了很多次實驗,發現隨著自己地意願足夠強烈,便會有和自己意願相關的一些畫面出現在眼前,比如那山、那狗、那女人。

    大腦皮層灰質神經元地異常放電。是絕對不會受到意願控制地。從來沒有听說過癲癇病人。可以像調取資料庫一般。讓自己腦子里地放電按照自己地想法來……除非他在吸毒。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許樂沉默地想了很多天都沒有想明白。既然確定了不是癲癇所引起地幻覺。他再也沒有對第一軍區總醫院地專家們說過實情。因為他很擔心。

    當他發現自己腦子里地古怪和癲癇地關系其實並不大時。第一時間內。便想到了被醫院監控到地所謂“肌肉痙攣”是什麼意思。那是體內那股力量在自我進行修復。也就是許樂無比熟悉地顫抖。只不過那些顫抖已經能夠被他成功地控制在皮膚之下。當他熟睡或昏迷時。依然在不停地自我運行著。

    這是許樂地秘密。而不是癲癇所引發地病癥。

    不顧醫院專家們地勸阻。他堅持去除了夜晚睡眠時所有地監控設備。拔掉了身上所有地電極。不然如果真被別人發現了自己肌原縴維痙攣地真正原因。不知道會引出多大地麻煩來。

    這些天。許樂一個人孤獨而沉默地對抗著眼眶里地畫面。他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

    然而漸漸習慣了這種隨著意志出現的畫面後,就算不是幻覺。他也有些麻木了,畢竟這些畫面好像並沒有真的讓他變成一個瘋子。

    那些畫面不是想出現便能隨時出現在他的眼眸里,而是需要許樂極為專注地想著某些方面內容的時候,這些畫面才會從他的腦海里被調出來,呈現在他的眼前

    如果那些畫面真是隨時都會出現在眼眸中,許樂不能保證自己比一般人更堅強的神經會不會崩潰,因為那樣就等于,只要一睜眼,就會無時無刻不看著兩個內容完全不一樣地畫面。一個是真的,一個是假的。

    那豈不成了傳說中古董電視的畫中畫功能?或者是更遠古神話里那個有兩個瞳孔的怪物英雄?

    夜半無人時,他嘗試了很多次,用最快地速度,拼命地聯想,將他腦子里能夠調出的畫面全部調了一次,確認那些都不屬于自己的知識,自己的回憶。他沉默看著腿上的那朵花,許樂知道自己沒有眼花。而是自己地眼里生出了花。或者是腦海里被誰種上了花。

    陷入了茫然無知的不安與恐懼已經好些天了,許樂強迫自己冷靜地分析了自昏迷以後的所有遭遇。排除了醫院方面拿自己做試驗之後,他很自然地翻起了腦海中沉睡的一段記憶,那一段昏迷後黑色夢境的記憶。

    是的,所有的畫面似曾相識,都來自昏迷後那個奇怪而荒誕的夢。他隱約明白了些什麼,卻依然什麼都不明白,不知道這些畫面是什麼時候,被誰灌進了自己的腦海中,為什麼又和一般地記憶畫面截然不同,可以如此清晰,如此真切地浮現在自己地眼前。

    許樂的手漸漸輕輕觸摸到了自己地頸後,小心翼翼地撫摸了那一小塊皮膚。

    他沉默許久之後,確認應該是這塊芯片出了什麼問題。當自己體內那股熱流化為巨大的能量爆發出來後,讓這塊芯片受到了某種損害,受損芯片不受控制釋放出來的脈沖或是電流,讓自己的大腦皮層出現了異常放電,才會讓自己在昏迷後進入了那個奇怪的黑色夢中,並且深刻地烙印在了自己的腦海里,才會讓那些畫面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可問題是,難道說芯片里面本身就存儲著那些東西?自己究竟應該怎樣擺脫這種局面?難道要從手鐲里重新換一塊芯片,再次開始全新的人生?可是大腦受的損害已經成了現實,再換芯片有用嗎?自己將來會不會因為大腦的異常放電變成真正的白痴?雖然不是癲癇,但好像現在的狀況比癲癇更可怕!

    許樂盯著雪白的天花板,五官痛苦地微微扭曲,在心里不停地對封余大叔咒罵,偽劣產品害死人啊。

    或許是因為許樂跟隨封余大叔練了很多年馬步與那些奇怪的姿式,他的身體素質本來就比一般人好太多,所以身體上的那些傷,好的非常之快,尤其是粉碎性骨折的大腿,每天的透光照片上,那些裂紋似乎都在用肉眼可辯的速度聚攏。

    這一點令總醫院的醫生們嘖嘖稱奇,如果不是知道這位病人的來歷有些古怪,背景有些驚人,他們或許真會動請許樂配合他們研究的念頭。

    那些插在許樂身體上的管子早就已經撥走,不過入院一個月的時間,那些軍用槍械在他身體上留下的貫穿傷,便基本上好了,畢竟沒有傷到骨頭,那些被高速旋轉彈頭撕裂燒焦的肌肉縴維,已經修復如初,只在皮膚上仍然殘留了一些粉紅色的新生肌膚印跡。被機甲反震而骨折的大腿,倒不可能好那麼快,但此時的許樂,至少可以坐著輪椅,在總醫院優美的環境中去散散心。

他不怕孤獨,也不怕寂寞,但他不喜歡病房里那些雪白的牆壁和天花板,因為每當獨處的時候,他總忍不住嘗試著以雪白天花板為背景,把那些腦海里的記憶碎片調取出來,像放幻燈片一樣放給自己看。

    一邊放一邊恐懼,卻又覺得欲罷不能,許樂覺得自己像犯了毒癮的可憐人。

    搖了搖腦袋,許樂的臉上生出兩抹不好意思的紅暈,趕緊不再去看腦海里面那些各式各樣女子的畫面,因為那些畫面實在太清晰,太逼真,看著就像是色情雜志一般。

    只要心意一動,便能看到誘惑無窮的裸女圖片,還不是一般男子腦海里時常泛濫的想像,而是真真切切的畫面,這是什麼樣的境界?這才是真正的意淫啊!

    初識男女之事的許樂,能夠勉強控制住窺視自己腦海一角“萬女圖”的欲望,卻很自然地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至少在他的腦子里,對方依然是他的女朋友。無論是對自己腦子異常狀況的恐懼,還是所受的刺激,或者是長期醫院生活所帶來的孤獨感,都讓他很迫切地想見到張小萌,男女之間的感情,不外乎是外在的這些因素所刺激著成長,遑論許樂此時面臨著全方位的壓力。

    從知道許樂受傷的那一刻起,張小萌便已經準備動身前來京州。那位非職業間諜姑娘,在經歷了雙月節舞會的失敗與失落之後,明顯沒有汲取任何教訓,依然下意識里把自己看成了普通人,得知自己喜歡的男人受傷,當然無法安坐于校園之中。

    只是許樂由于自己身體的異常狀況,將張小萌過來的時間拖延了許久,直到前幾天,許樂對于大腦異常發電,所造成的詭異現象麻木了,而且確實壓抑不住對張小萌的思念,兩個人才約好了,十四號那天在醫院見面。

    然而就在他想給張小萌打電話,確認對方什麼時候能到京州時,他的手機卻收到了一個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我是二十七杯酒,小心張小萌。”
wohohohw 發表於 2009-7-4 17:53
本帖最後由 wohohohw 於 2009-7-4 17:55 編輯

正文 第二卷上林的鐘聲 第七十七章 二十七杯酒


    聯邦有一首古老的歌謠,叫二十七杯酒。

    這首歌是這麼唱的︰第一杯酒,陽光明媚,窗外的青藤爬進了我的眼。第二杯酒,春風輕漾,葉梢輕拂著我的眉。第三杯酒,鳥兒鳴叫,輕啄著我的心。第四杯酒,影上窗楣,讓我忘了我是誰。第五杯酒,少年將飛,穿越層林疊翠……

    十一杯酒,群山蒼翠,有個老翁枕石而醉。十二杯酒,臨淵而窺,山崖還給年歲。十三杯酒,蝸牛有角,彼世界如此世界一般疲憊。十四杯酒,迷眼漸累,火堆旁的人們漸要沉睡……

    二十五杯酒,想起父親,窗外的雨點墜了下來。二十六杯酒,烏蠅不飛,若心悸的你我躲在葉下看秋雨漸衰。二十七杯酒,彈幾點淚,輕輕放下酒杯。

    這首古老的歌搖,一直存在于聯邦國民小學的公用教材之上,是所有聯邦公民大概都曾經學習過的詩辭。這首詩用平常簡單甚至有些拙樸的語言,講述了一個雨中獨飲的年輕人,看著窗外的景致,心思漸飛入山河大川之中,歷經數世數地之想像,最終神歸己體,憶及逝世去親人,獨潸然而淚下……

    這首簡單而動人的詩辭,最初的作者早已不可考證,而且在如今科技文明高度發達的今天,也沒有多少人還會將這首小辭記在心中。

    許樂在東林大區的時候,也很少有機會能夠听到這首歌,除了在大導演林隆基的那部電影中,那位林導演很巧妙的把二十七杯酒,當作了整個電影貫穿始終的背景音樂。

    最近一次許樂听到二十七杯酒,那是在臨海州的那間酒吧。酒量極為驚人的施清海,在那個雨夜安靜的酒吧中,這位流氓官員連喝了二十七大杯烈酒之後,終于醉了。他用筷子敲打著酒瓶,伴著當當當的節奏。舒緩而又極為動情地唱了一遍這首歌。

    歌聲並不怎麼好听,不過被煙酒折磨的有些沙啞地嗓音,和這些歌詞伴在一起,顯得格外滄桑,直欲催人淚下。而當最後唱到想起父親,烏蠅不飛。放下酒杯時……施清海終于大哭失聲,任涕淚縱橫于……許樂的衣襟之上。

    所以看到短信,看到二十七杯酒這五個字,許樂馬上明白,這條短信是施清海發的。已經快一個月沒能聯絡到施清海這家伙,許樂的心里本就有些著急,只不過因為他自己的腦子里面出了大問題,加上前一段時間,施清海為了執行政府的什麼秘密任務。也曾經離奇失蹤過好幾十天,所以許樂並沒有太過擔心。

    此時他終于開始擔心起來,施清海用地是全新的號碼。並且用的是二十七杯酒的代稱,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和對方之外,大概沒有誰能夠明白二十七杯酒代指的究竟是誰。更令許樂感到惘然與緊張的是,施公子讓他小心張小萌……這又是為什麼?

    張小萌一直暗中替反政府方面那位麥德林議員服務。在去年最後一天地鐵塔上。她就已經嚴重違反紀律。告訴了許樂。許樂暗自想到。施公子畢竟是政府聯邦調查局地官員。會不會是政府查到了張小萌。所以他才特意發短信來警告自己?

    可是麥德林如今已經是聯邦議員。而且前幾天地新聞上面。那個老頭兒還和京州地州長一起發表聯合聲明。就算政府知道了張小萌替麥德林議員服務。張小萌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啊?

    許樂躺在病床上。雙眼微眯。思考了很久。放棄了給那個陌生號碼拔回去地想法。這事情里透著蹊蹺。他要更小心一些。手指摁在手機地數字二上面。也沒有摁下去。最終他還是摁下了一。

    “有些事情。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事情?”電話那頭邰之源地聲音非常平靜。

    “我有一個朋友叫施清海。他是聯邦調查局駐臨海外勤辦事處四科地科長……我已經很多天沒有聯系到他了。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我在住院地消息。 

    “繼續。”

    “我知道你家與政府的關系良好,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去查一下,他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如果說他是在執行政府的什麼秘密任務……也請你幫我確認一下。至少我不用太擔心。”

    電話那頭邰之源的聲音沉默了很久。半靠坐在病床上的許樂,眯著眼楮。感到了一絲不怎麼好的征兆。

    “我知道施清海是你的朋友。”邰之源拿著電話,平靜地說道︰“關于他地消息,我前些天就知道了,本想著當時就告訴你,但是你現在身體的狀況太差,所以就沒說。”

    許樂的眯著的眼楮里閃過一道疑惑,問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聯邦調查局正在通緝你的那位朋友。”邰之源說道︰“在這種情況下,你自然沒有辦法聯絡上他。”

    “他是調查局的官員,怎麼可能被通緝?”許樂的表情大變,吃驚問道。

    “具體的罪名是什麼,我不是很清楚,但想來和情報之類的事情有關。”

    許樂在電話這頭沉默很久後,很認真地拜托道︰“我馬上出院,能不能幫我買一張回臨海最快地機票?”

    電話那頭的邰之源眉頭微皺,沒有想到一向冷靜的許樂,在听到這個消息之後,竟然馬上會做出這樣的一個決定。他不贊同地沉聲說道︰“你想做什麼?不要忘記,你現在還是一個重傷員,一條腿還是個殘廢!”

    “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腿雖然不能動,但至少可以拄拐杖,坐輪椅。”許樂听出對方恚怒語氣中的關心,所以並不生氣,解釋道。

    邰之源斬釘截鐵說道︰“不可能,總醫院不會讓你出院。”

    “所以需要你幫忙。”許樂說道︰“施清海有麻煩,我必須回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可以幫你查,究竟發生了什麼。”邰之源沒有把所有的實情告訴許樂,因為他知道許樂的性格。如果許樂知曉施清海是因為他的緣故,被聯邦政府調查,最終被通緝,只怕許樂會回去地更堅決。

    “但是你冷靜一些,你只不過是個學生,你就算馬上回到了臨海。又能有什麼用?”邰之源皺著眉頭說服他︰“而且你不要忘記,他現在是聯邦地通緝犯!”

    電話這頭的許樂,沉默許久後說道︰“我總是要回去地。”

    聯邦通緝犯,在一般聯邦公民地心中,肯定是避之不及的對象。然而許樂本身就是一個隱藏最深的通緝犯,不在名錄上的通緝犯,他相信自己如果能夠回到臨海,此時正陷入危局之中,想必十分孤單的施清海。一定會像剛才發短信時一樣,很輕松地找到自己,而自己……有能力幫助到對方。

    電話那頭的邰之源沉默了很久。說道︰“臨海州地事情很復雜,你不要回去。”

    他是為了許樂考慮,但是許樂在這樣緊張的時刻,根本不會考慮什麼,直接回答道︰“我必須回去。”

    邰之源的聲音惱火地升了音調,斥道︰“你能不能冷靜一些?成熟一些!”

    電話這頭的許樂沉默了很久,聲音沒有變大,更沒有憤怒,只是平靜說道︰“施清海是我的朋友。你也是。在朋友出事的時候,我沒辦法太過冷靜或成熟。如果在體育館里,我再冷靜成熟一些……你已經死了。”

    關于朋友的概念有很多種,但在許樂的腦子里,當對方出現攸關生死的大問題時,想也不想便要出現在對方地身邊,幫助對方,這才叫做真正的朋友。很刻意地讓自己與許樂的談話相處。都像普通聯邦公民一樣自然,但他畢竟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這個社會里最頂尖地那個階層。邰之源的掌控欲望天然強烈,偶爾的言談舉止中,總會流露出些許上位者的姿態,而這正是許樂所不習慣的。

    當他發現許樂是自己無法掌控的時候,他的心情復雜之余,更忍不住嘆息起來。他看著手中已經被掛斷了的電話,自嘲地笑了笑。心想正是因為那家伙不止一次救了自己。所以自己更要阻止對方不明智的舉動。

    “讓醫院地人加強控制,不要讓許樂偷偷溜回臨海。”邰之源對身旁的靳管家平靜交待道︰“已經開始調查張小萌。而施清海更已經成了逃犯……許樂這時候回臨海,只能讓所有人誤會,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要動用強制措施嗎?”靳管家在一旁請示道。

    邰之源清秀的眉眼間閃過一絲嘲諷︰“幸虧他現在受了傷,不然如果他真要出院,就憑我們家的那些保鏢,誰能攔得住他?”

    靳管家微微一笑,明白了少爺的意思。經歷了體育館一事,邰家的安全人員,都知道了少爺的身旁有一位學生朋友,最令他們驚嘆的是,這位學生在那次暗殺事件中,所表現出來的,比特種軍人更加強大地戰斗能力。

    “那就不上措施了,只是讓人二十四小時跟著,用肉牆把他堵在醫院里。”
c68212 發表於 2009-7-5 00:32
本帖最後由 wohohohw 於 2009-7-5 14:44 編輯

第二卷上林的鐘聲 第七十八章 你嘛幫幫忙

    從那個電話開始,聯邦第一軍區總醫院的出口處,便多了幾輛黑色的汽車。而住院部一級病房區域中,更是多了不少穿著深色正裝的男人,尤其是在許樂的病房四周,真真切切地出現了一堵肉牆。

    此時的許樂傷勢已經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好了很多,雖然還必須繼續接受康復治療,右腿還是一根可憐兮兮的白水泥柱子,但至少他現在可以偶爾離開病床,可以自己上廁所,不再需要尿管,可以自己坐著電動輪椅,去住院部的樹林里自在游走,散散心……

    可就從給邰之源打電話的那一天起,無論許樂是上廁所,還是去做什麼,他的身邊至少會有三名以上的邰家保鏢跟隨,當他進洗手間的時候,有專人替他開門,有專人替他拿紙,當他想坐著輪椅去樓下散心的時候,輪椅的扶手上會多出好幾雙幫他推車的手。

    這是什麼樣的待遇?大概聯邦議員住院,也不過如此了。

    許樂的心情有些低沉,知道這些肉牆的出現是為什麼,當他在林間遠望住院部的大門時,便知道至少在行動完全恢復之前,自己不可能離開這座醫院。這種現狀,令他的情緒有些低沉,他試著給那個陌生號碼發過幾條短信,卻沒有回音,尤其是當他發現連張小萌的電話也打不通之後,扂艘強烈的不安涌進了他的腦海。

    他知道邰之源確實是為了自己好,更不可能對身周那些無處不在的肉牆保鏢動怒,這些保鏢都是听命于上司的工作人員,遷怒于他們,實在不是什麼得體的表現。

    除了給邰之源打過幾個電話,痛罵了對方一頓,許樂再也沒有什麼辦法,偏生電話那頭的邰之源被自己痛罵之後,依然是無比平靜地勸說自己。

    身周的空氣越來越粘稠,稠的許樂無論怎樣揮拳。都得不到明確的反應,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個時候,醫院里來了一位訪客。但微感緊張與喜悅地許樂。只能說得出這句話來。

    簡水兒嫣然一笑,明亮若鏡的大大眼眸里閃過一絲可愛的笑意。用清脆可人的聲音回答道︰“你可是我這輩子救的第一個人,當然要來看看你傷好的怎麼樣。”
    這是玩笑話。

    而且這句話並不準確。

    這些天簡水兒除了在大區各州宣傳自己地第一張唱片之外,僅剩的時間都呆在首都的家中,除了偶爾看到電視上面的機甲宣傳片時,會想起那個在停車場里無比勇猛的年輕人,她其實已經漸漸忘記了許樂這個人,畢竟兩個人之間不可能有太多的交集。

    今天她之所以會再次來到京州,來到第一軍區總醫院,是因為一件煩心的事情。家中的長輩讓她來第一軍區吃飯,誰知道席上竟有旁的年輕男子,聰慧如她,當然明白了這頓飯地意思,很自然地生出了離開地想法。

    汽車行走在第一軍區生活區的街道上,她眯著眼楮,看著街旁地梧桐樹,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這位聯邦偶像,億萬人心中的小情人,忽然覺得生活很沒有意思。當她看到了總醫院的大門時,心思微動,想起了那個有些意思的家伙。

    許樂看著窗邊的簡水兒,看著她被草草束起的紫色短發,一時間有些怔住了,他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這個女孩兒的容顏,覺得再多的話語都會顯得有些俗氣,當然,這個說法本身就挺俗的……

    他只是覺得,無論身旁不遠處的女孩兒是在微笑,是在皺眉,是在走神,都是那樣的美麗,美麗不可方物,不似真人,卻像圖畫。

    他的心頭微動,強自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想到了一個可能,有些不安地試探著問道︰“簡水兒小姐。能不能請您幫我一個忙?”

靳管家安排留在總醫院照顧許樂起居的保鏢們,都來自聯邦最出名的保安公司,他們是最專業最職業的保鏢。所以當許樂坐著輪椅在樹林下躲避南半球的陽光時,他們依然沉默地站立在不起眼的陽光角落中,冷靜地注視著那里發生的一切。

    然而今天地沉默並沒有維持太久,兩名保鏢當中的一人。輕聲說道︰“知道我們這次保護的目標是什麼樣的人嗎?”

    另一人目光直視前方,唇角微翹說道︰“少爺的朋友。”

    “是個很牛逼的家伙,在體育館地地下停車場,這個學生,一個人干了六個軍人。”第一個開口的保鏢輕聲說道。

    “臨海警備區特種連的戰斗力……也不過如此。”

    “可是你做不到……听說他以前曾經當過兵。”那名保鏢說道︰“不過我最佩服他的就是……居然連簡水兒也來探望他,這家伙到底是什麼人?”朋友也是孤兒,他陷入了大麻煩。而我還有一個好朋友,他什麼都有。包括這些保鏢……”輪椅上的許樂苦笑著說道︰“我想去幫我那位陷入麻煩的朋友,但是另一位好朋友卻為了關心我,把我關在了這間醫院里。”

    “你所說的一切都有的好朋友。自然就是邰之源。”

    簡水兒在輪椅的後面伸了個懶腰,無比放松,確認今天來醫院一趟是正確地,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叫許樂的家伙身邊,總是無來由地讓人感覺到放松,似乎對方身上有一種絕對讓人信任的氣質。

    “你認識邰之源?”許樂好奇地問了聲,接著轉過頭來,很誠懇地說道︰“簡小姐。您地救命之恩,我還沒有報答,現在又要很無理地請你幫忙,希望你不要生氣。”

    “再次重復一次,我沒有救你的命。”簡水兒听見許樂不停地重復著救命之恩,低垂的臉頰上閃過微微紅暈,說道︰“不過我想邰之源的考慮肯定是有道理的,在我看來,關鍵是如果你趕回去之後。能不能真的幫到你那位有麻煩的好朋友……如果只是一時熱血沖動,回去之後,卻像無頭蒼蠅一樣亂串,那就很沒有必要了。”

    必須說,簡水兒隨意的話語,便點出了問題的關鍵。朋友之間確實需要互相幫助和信任,但如果面對著未知地前景,什麼都幫助不到對方,還要把自己陷進去。那只能說明當事者被熱血沖昏了頭腦。

    坐在輪椅上的許樂。沉默了片刻,手指下意識里緊緊握著墨鏡和帽子。墨鏡和帽子都是簡水兒出門時必備的事物,此時簡水兒屈尊替他推輪椅,這些事物自然就放在了他的手中。許樂的手指從墨鏡上緩緩滑過,最後落在了手腕上,輕輕撫摸著光滑的金屬手鐲。

    許樂下定了決心,平靜說道︰“不論我那位朋友陷入什麼樣的麻煩,但我想,如果我能和他見面,我一定能幫他擺脫這種麻煩。”

    簡水兒微微一笑,看著身前輪椅上剃了個平頭的年輕男人,忽然間覺得對方這句話里所展露的強大自信有些……她地心里怦然一動,覺得自己今天的情緒好生怪異,眼光自然下垂,落在了自己手腕上的那串手鏈上,澄淨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懷念。

    “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呢?”

    “我要出院,而且我需要一張飛機票……和一點兒錢。”

    許樂摸了摸被自己墊在輪椅下的那件軍風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我的銀行卡弄丟了,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邰之源那小子,就是算死了我這點。”

    簡水兒可愛地吃吃而笑,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稱呼邰家少爺為那小子。

    許樂其實也沒有完全說真話,那張封余大叔留給他的三林聯合銀行卡並沒有丟,只是隨同那件鐘夫人送給他的軍風衣一起,被那些暗殺武裝分子打出了好些洞,被迫廢棄。
wohohohw 發表於 2009-7-5 21:50
第二卷 第二卷上林的鐘聲 第七十九章 回到臨海

    疾駛的汽車上,許樂看了一眼駕駛位上的桐姐,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簡水兒,說道︰“謝謝……只是怎麼擺脫那些人?”

    離開第一軍區總醫院的過程極為簡單,簡單到許樂坐上簡水兒的專用汽車之後,依然覺得有些糊塗。一身淡黃衣裙的簡水兒,就推著許樂乘坐的輪椅,離開了安靜而住院部大門,那些邰家安排在醫院里的工作人員,一時間都怔住了,沒有做出有效的措施,說實話,大概他們也沒有勇氣對一位聯邦偶像、國民少女做出任何不禮貌的言行。

    汽車行駛在第一軍區生活區的街道上,邰家保鏢們的汽車就跟隨著他們車輛的後方,許樂心頭對邰之源生出一絲歉意,卻更加頭疼于怎樣擺脫對方,如果被對方一直跟著,就算自己坐飛機回到了臨海州,只怕也要被邰家的肉牆繼續與外界隔絕。

    簡水兒此時已經戴上了墨鏡,一頭顯眼的紫發也被鴨舌帽遮住了大部分。這位未滿十八歲的少女偶像,出行時雖然也需要喬裝打扮,但那幅大大的墨鏡,並沒有讓她生出冰山般不容人靠近的明星做派,架在小巧挺直的鼻梁上,反而顯得特別可愛。

    直到此時,與簡水兒並排而坐,依然讓許樂感到了一股發自內心深處的緊張。他不禁在想,自己何德何能,居然可以認識簡水兒,居然還能讓簡水兒幫自己忙……也就是看到身旁的可愛少女,他才反應過來,簡水兒還未滿十八歲,先前接觸中女孩兒所展現出來的冷靜與成熟,並不是一個少女真正應該擁有的模樣。

“放心吧。”墨鏡遮住了簡水兒大半張臉,紅潤的嘴唇微微開啟,她笑著說道︰“要說如何擺脫他人的跟蹤監視,這方面我可是大行家。”

    很明顯,忽然卷進了許樂的逃跑之旅,讓這位少女偶像感覺到了一絲興奮。她就像個離家出走的少女般,興奮的拍了拍許樂的肩膀。

    許樂半片身體頓時僵了,而且他注意到倒視鏡中,正在開車地桐姐臉色有些不好看。只是他誤會了簡水兒與桐姐此時的心情,他以為簡水兒自稱的大行家,是因為她在聯邦中的無數粉絲。經常會跟蹤她的行蹤,而桐姐則是因為簡水兒拍了自己的肩膀,心生不喜。

    實際上桐姐地表情是因為她想到了前幾年的時候,小姐總是不間斷地拉著自己,逃離家族的監視,那是一段多麼令人頭痛的回憶啊……不過似乎也挺有趣。

桐姐的唇角微翹,笑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汽車抵達了京州西南區最大的輔橋機場。將車停在了地下停車場內,他們一行三人。乘坐著電梯進入了空曠的候機大廳,而那些一直尾隨著他們的邰家保鏢們,也三三兩兩地跟了過來。站在離他們不太遠的地方,緊張而緊惕地注視著四周地一切。

    “按照你地要求。訂了三張機票。如果不想被人查到你怎麼回臨海。你自己選擇路線。這個我就不管了。”桐姐冷漠地對許樂說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做什麼違法地事情。”

    戴著鴨舌帽。在停車場換了一身普通夾克打扮地簡水兒。此時就像個清爽地少年一樣。只是小巧鼻梁上架地大墨鏡顯得有些突兀。身邊走來走去地乘客們。忍不住會多看兩眼。有些人便會覺得這個少年給人地感覺怎麼會如此熟悉?只是沒有人會將這位少年聯想成聯邦地國民少女。畢竟誰都不曾想像過。簡水兒會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拄著自動收伸鋼制拐杖地許樂。雙手接過機票。很誠懇地對桐姐表達了謝意。然後轉過身來。對簡水兒鞠躬行禮。誠摯說道︰“簡小姐。真是不知該怎麼謝你了。”

    “不用謝。幫著一個跛子逃跑……是挺好玩地事情。不是嗎?”簡水兒像個少年一樣。把兩根手指指向自己地帽檐。微微歪著腦袋。俏皮可愛到了極點。“不過我想。你這時候應該在頭疼。怎麼才能在那些邰家保鏢地眼光下。過安檢。登上飛機……還不能讓他們知道你地行程。”

    許樂有些窘迫地說道︰“是啊。”

    這時候他們三個人正在貴賓通道地入口處。這個地方經過地乘客很少。那些在書店處。在舷梯處地邰家保鏢們。便顯得格外明顯。

    “有一個詞,叫做趁亂離開。”簡水兒看著許樂,微笑說道︰“我能制造混亂,你能不能離開,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說完這句話,簡水兒摘下了鼻梁上大大的墨鏡,同時取下了自己的帽子,就像在家里一樣,很隨意地撓了撓有些蓬亂地紫色短發……

    一場因為簡水兒的忽然出現而出現的混亂,就這樣全無預兆地在輔橋機場發生,無數的乘客興奮地向著貴賓通道這邊湧了過來,閃光燈開始閃個不停,更夾雜著無數表達善意問候的聲音。邰家的保鏢們,頓時被人浪所沖散,而且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許樂的蹤影。

    許樂的反應很快,當簡水兒摘下墨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對方所說地混亂從何而來。而當簡水兒那一頭紫色地秀發,從帽下怒放而出時,他已經悄無聲息地在四周人群的掩護下,脫下了身上地外套,坐上了機場提供的快速登機電動車。

    時間過去的很快,當他坐上了飛往上野的航班時,邰家的保鏢才來得及向上級報告目標失蹤的消息。

    “他想離開,應該不好攔,更何況還有那位小姐在幫助他。”邰之源輕輕嘆了口氣,對靳管家說道︰“通知黑鷹保安公司,臨海有任務。”

    許樂沒有直接飛回臨海,因為那樣的話,說不定一下飛機,就會被邰家的保鏢再次包圍起來,自然也沒有辦法聯絡到施清海。他選擇了飛往上野的航班,上野距離臨海州比較近。而且是個不起眼的地方。

    桐姐為他訂的是經濟艙,他並不以為意,因為他從來都不是什麼有錢人,問題是他現在還是個病人,右腿還像根白色的水泥棒……在經濟艙的位置上,坐著確實有些不舒服。

    好在這趟航班的空中小姐。非常善良地替他免費升了艙,許樂感激地連聲致謝。

    “聽說現在航班上可以打手機了?”許樂看著蹲在身邊的空中乘務員,好奇問道。

    “是的先生,直接經由衛星轉通,話費和普通話費一樣,需要信用卡付費。”空中小姐甜甜地說道。

    許樂猶豫了片刻後,非常不好意思地開口問道︰“……我這次急著回上野,結果在機場忘了通知朋友航班到達的時間,您也看見了。我的腿有些問題,如果沒朋友接會有些不方便……可是我手機也忘了拿。”

    空中小姐微微一怔,笑著說道︰“您是不是要借用手機?”

    “是的。真是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許樂今天身上穿著地衣服,是醫院里邰家的工作人員替他提供的外套,看不出是什麼名貴的牌子,但是材質感覺不錯,配上他一臉的誠懇表情,濃濃如刀的雙眉,顯得分外清爽。

    空中小姐微微一笑,覺得這位年輕人真是靦腆的可愛。

    萬分感謝中。許樂接過她的手機,翻出腦海里那個施清海正在使用的陌生號碼,沉忖片刻,發出了一條短消息︰“我是馬步,明天九時到,聯系我,我有辦法。” 世,許樂在這一個多月地時間里。險些死了一次,腦子里又出現了一個大問題。從南方回到臨海,從溫暖的海洋氣候,回到肅殺的風雪環境之中,許樂卻沒有過多地考慮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腦子,只是微眯著眼,拄著金屬拐杖,走出了上野的機場。上了一輛出租車。

    一路車行無話。風雪交加,許樂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臨海州大學城。他極為謹慎地沒有聯絡任何人,尤其是張小萌,更不可能回到學校,而是一個人來到那家名店街的咖啡店里,要了一杯咖啡,沉默地看著窗外的雪,盯著青色桌布上泛著金屬光澤的手機。

    來到這家咖啡店前,他在大學城隨處可見的小鋪子里,買了幾張全新地手機卡,同時給施清海現在在用的那個號碼,再次發去了短信。

    剩下的便只有等待。

    手機一直安靜地躺在桌布上,許樂沉默地注視著它,手中緊緊握著那根自動伸縮的鋼制拐杖。漸漸的,他的眼光轉移到了腕上的那根合金手鐲上。正如離開醫院前和簡水兒小姐說的那般,他堅信自己找到施清海之後,一定有辦法幫助他逃離聯邦的通緝。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那頭傳來施清海平靜地聲音。施清海告訴了他一個門牌號碼。

    在電話里,施清海沒有感動地長久無語,也沒有憤怒地指責他愚蠢,只是平靜地說了幾句話,因為他和許樂骨子里都是同一類人,知道對方有事兒的時候,都會不顧一切地去幫助對方,既然對方已經為了自己而來,那再說更多的話,沒有任何意義。

    許樂買單離開,有些困難地撐著鋼制拐杖,在臨海州的末冬風雪中,向著城市深處的街區走去。
wohohohw 發表於 2009-7-6 19:09
正文 第二卷上林的鐘聲 第八十章 誰在盯著你?


    依然是一家酒吧。許樂推門沉重的玻璃門,便嗅到了熟悉的松子酒與那些下酒堅果的味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就算是被聯邦通緝的當下,施清海依然舍不得貪戀杯中之物,從這個角度上來看,這家伙好像缺乏一些職業特工的優良生活習慣。

    此時大約是上午十一點,外面臨海的街道都籠罩在末冬的風雪之中,酒吧為了庇護那些在寒冬里貪一口熱辣的酒鬼們,開門比往時要早一些,但在這個時間點上,生意依然一般,酒吧里比較冷清。

    正對著酒吧門口,最里面的一張桌子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穿著淡灰色的風衣,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微低著頭在小口啜著酒水。許樂進入酒吧後,第一眼便瞧見了對方,怔了怔,沒有馬上前去相認,而是拄著拐杖,緩慢地走到並不相鄰的桌子上,要了一杯白金。

    穿著灰色風衣的男人,很快便喝完了酒,似乎在沉思什麼,輕輕地敲了三下桌面,留下了酒錢,極不引人注意地向著酒吧後面走去。

    “大概那里有後門。”許樂在心里想到。他低著頭,看著杯中的白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種特產的純冽高度白酒配上哈蜜瓜汁之後,依然十分刺喉,陪施清海喝了無數次酒後,他依然有些難以適應。坐了三分鐘左右的時間,許樂終于將杯中的透明烈酒喝光,痛苦地舔了舔嘴唇,將錢遞給酒保之後,問了一下洗手間的位置。酒保禮貌地指明了方位,許樂朝著酒吧後方走去。

    “你不當間諜真是可惜了。”

    施清海雙眼平靜的直視道路前方,這雙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少婦的桃花眼,在這一刻顯得有些疲憊,看來這些天的逃亡生涯,為這位反政府軍的優秀間諜。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許樂勉強地牽動嘴唇笑了笑,將頭上的帽子壓的更低了一些,又緊了緊頸部地合成毛圍巾。此時黑色的越野汽車,正安靜地行駛在臨海州的街道上,車內的供暖沒有開,所以顯得有些寒冷。

    “這車是我從上野搞的。現在不敢隨便去加油充電,所以要節約一點。”施清海一手夾著香煙,一手扶著方向盤,平靜解釋道。

    許樂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縮了縮身體,半晌後開口說道︰“你剛才說,你是反政府軍安插在政府內部地……間諜。而你的身份之所以暴露,是因為你的上級被反政府軍內部的叛徒出賣,從而牽連到你。最關鍵的問題是,聯邦政府現在懷疑你是臨海州體育館暗殺事件……那些國防部軍人的情報來源?”

    許樂向著手上呵了一口霧氣。有些惘然地看著前路︰“太亂了。”

    “確實很亂。”施清海將煙頭掐熄。直視前方地雪路。說道︰“我那位老師上級死地太快。沒有搞清楚組織內地叛徒是誰。我查了這些天。隱約猜到了一些什麼。但可惜沒有證據。”

    “為什麼讓我小心張小萌?”許樂盯著他地側臉問道。

    “聯邦調查局一直在查邰之源地行蹤如何被泄露……”施清海地臉上泛起一絲嘲諷地笑容。“查來查去。只能查到你地身上。邰家對于自己那些工作人員地信心。似乎強烈地有些過分。既然邰之源地行蹤是從你這里泄露出去地。你應該很清楚。第二天你要去听演唱會。給哪些人說過。”

    “新年前一個晚上。我和你在一起喝酒。事前你應該和張小萌見過面。”施清海秀氣地雙眉微皺。“我可以肯定自己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那麼。國防部鷹派對邰家大少爺地暗殺行動為什麼那麼及時。那麼準確?只能有一個解釋。情報是從張小萌那里流露出去。”

    “我知道……她是間諜。”許樂地頭低垂著。右手輕輕撫摩著被凍地有些痛地傷腿。只是觸手一片冰冷。若水泥一般堅固冷酷。“她服務于麥德林議員。”

    黑色地旅行汽車。平穩地停在了玫瑰河旁地公路一側。施清海偏轉頭。看了身旁地許樂一眼。用認真和嚴肅地語氣說道︰“你明知道她是個間諜。難道就沒有什麼別地想法?”

    “能有什麼想法?”許樂斜靠在汽車的座位上,雙眼平靜地望著前方,落寞說道︰“我就三個朋友。結果其中兩個是間諜。還有一個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我對這種事情有些麻木了。”

    他忽然轉過頭。盯著施清海地眼楮,非常惱火地說道︰“難道我有吸引間諜的特質?”

    施清海笑了,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聳聳肩,回答道︰“我認識你的時候,可不知道你小子運氣能這麼好,居然能認識邰之源……我相信張小萌也是如此。之所以我們兩個都會和你成為朋友,大概是因為你身上一直有種讓人相信的氣質?”

    “別說這些玄乎的話。”許樂有些傷感地搖搖頭,“你要我小心她什麼呢?”

    “張小萌只是一個很不專業的姑娘。”施清海說道︰“問題是她所信仰服務的那些人,是很專業的人。那些人能夠用這樣一個非職業地姑娘,便獲得了他們想要地東西……我現在的處境,就是被他們造成地,而你只怕也是對方的眼中釘。”

    “你認為……麥德林議員是你們反政府軍里的叛徒?”許樂吃驚地看著施清海。

    施清海笑了笑,笑容里充滿了不確定與自嘲,“沒有看最近的新聞?看來這位議員委員同志,已經和聯邦里的某些勢力掛上鉤了……當然,我這個推斷說出去沒有人會信。哪怕是青龍山的南水領袖,環山四州的公民們,都不會信。”

    這位反政府軍在政府內部最成功的間諜之一,一念及此,不由自嘲而笑,自己當初投身這個事業之時,哪里想過最後竟以這種方法敗露?看來自古以來都是同樣,敵人。永遠是內部的最為殘酷。

    “接下來你要怎麼辦?回,直接回青龍山?”許樂憂慮地看著施清海,輕聲問道︰“既然你已經暴露了,自然沒有辦法再在聯邦里呆下去。”

    自幼遭遇礦難,全家人因為聯邦政府官僚的麻木而慘死,他的老師老板。因為聯邦政府某個黑幕而喪生在那道白色光柱下,他的朋友被政府用莫須有地名義逮捕入獄,現在不知身在何方。許樂對于政府沒有絲毫的好感,所以無論是听到張小萌的真實身份,還是施清海的真實身份,他都沒有任何害怕抵觸的心理。

    他只是感到震驚。

    施清海望了他一眼。自從那天局長從樓上墜下,慘死在他面前之後,他便開始了逃亡,聯邦調查局一直在秘密通緝他。這幾十天里的逃亡歷程非常精彩刺激,卻令他根本不想回憶。

    抵達上野後,他潛伏了十幾天。本應該趁著秘密搜捕圈放松地機會,直接去往港都,尋找組織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個接頭人。然而就在臨走前的那刻,施清海利用自己留在聯邦調查局內網的後門,侵入對方網絡,準備查看一些資料時,意外地發現……有人在調查許樂。

    更令他感到警懼的是,調查許樂的部門密級非常之高,直接越過了外勤辦事處的授權。悄無聲息地讀取了關于許樂這一年在臨海州的所有資料。如果不是當初施清海在臨海辦事處的內網里,留下了一個可愛地小程序,那麼包括他在內,聯邦調查局的人都無法知道有人在調查許樂。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施清海冒險聯絡了許樂。

    在逃亡的途中,任何一次沒有必要地聯系、見面,都有可能將自己暴露在政府的眼光之下,可他依然這樣做了,毫無疑問這種選擇需要極大的勇氣。就像許樂知道他的事情後。毫不猶豫地便回到了臨海。

    兩個酒友之間的情誼,其實並不僅僅是那些酒。

    “我的單線接頭人已經死了,如今的我,和青龍山的反政府軍已經很難再取得聯系。”施清海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以我地能力,只要憲章局不理會,聯邦的政府部門很難抓住我……關鍵是,你現在怎麼辦?”

    “你說有人在查我?我有什麼好查的?”許樂像飛刀一樣的眉頭,再次飛了起來,驚愕問道。

    施海清話語里的信心。給了他極大的安慰。看樣子不需要給施公子換芯片,但是接下來施清海嚴肅的警告。卻讓許樂聯想到很多可怕的事情,能夠越過調查局權限的政府部門並不多,但很明顯,第一憲章可以很輕松地做到這一點。

    “我只是提醒你一聲,沒想到你小子居然就跑回來了。”施清海盯著他地臉,說道︰“不要低估邰之源的能量,也不要為了所謂面子就不要他幫忙……如果將來真出什麼問題,第一時間你就要聯系他。”

    許樂沉默,心情卻已經被車窗外的冰雪沁的無比冰涼,如果真是憲章局那台無所不能的中央電腦注意到了自己,就算邰家也沒有辦法幫助什麼。

    便在此時,一直用余光注視著後視光屏的施清海,忽然間眼瞳一縮,將油門踩到了底!

    黑色的汽車車輪卷起冰雪,猛地將著前方沖去!

    施清海雙眼冷靜地盯著路面,對身邊的許樂說道︰“不想那條腿也廢掉,就綁好安全帶。”操他媽的!是誰一直在盯著我?”施清海通過後視光屏,看著寬闊街道後方,高速追擊過來地幾輛黑色汽車,惱火地罵道。那些黑色汽車很熟悉,都是聯邦調查局地公務用車。

    許樂極為麻利地系好安全帶,心里感到一片寒冷,只希望盯著施清海和自己的,不要是那片無所不在地憲章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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