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傳 作者:不語樓主(連載中)

琉璃雪 2009-5-17 10:47:33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9 48632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1:53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眼見的問題

    時光如電,轉眼即逝,很快王一飛跟著穆建平和魏進東兩位老師正式學棋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

    對于不到六歲的小男孩兒來說,這兩個月也許算不了什麼,和以前在昆明的生活相比,不過是每天晚上吃過飯後要去活動站和兩位老師玩兩個小時的棋,星斯六、日則還要包括下午四個小時以外,其他並沒有什麼大的區別,但對于兩位老師來說,這兩個月的生活卻是既充實又緊張,而且還帶著些許的不安︰

    早就意識到這個小男孩兒是難得一見的神童,但真正教上課之後,兩位老師才真正明白僅僅用神童兩字遠遠不足以形容小飛飛在圍棋上的天賦︰這個小男孩兒的理解能力實在是太強了,不論是手數多長的定式,只需要兩人擺一遍就可以牢牢記住,再怎麼復雜難解的對局,只需要兩人講解一遍,便可以一字不差地復述下來,如果是僅只如此到也罷了,小孩子嘛,記憶力強過成年人也在情理之中,但小飛飛不只是單純地將老師對定式,棋諺,棋譜的見解機械地記下來,而是舉一反三,常常會提出他自已的想法和構思,雖然其中有不少在高手眼里顯得很是幼稚,但同樣也有許多讓穆建平和魏進東兩人以前連想也沒想過,大開眼界的奇思妙想,以至于兩位老師私下里有時會感慨道,與奇說是自已在教這個小男孩兒在下棋,倒不如說三個人是在一起研究探討更為貼切。

    按理說有了這樣出色的學生,當老師的應該是樂得合不攏嘴才對,為什麼穆建平和魏進東兩人會感到有些不安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小飛飛的進步的速度實在是太快,遠遠超出兩個人先前的預計,本以為憑兩人的能力長里不敢說,教四個月到半年總該不是大問題,但沒想到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小飛飛同二人的手格便從三子指導棋變為讓先,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或許用不了半個月的時間,搞不好這一先就也讓不動了,雖然老師被學生超越于老師而言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但若是因為自已的能力不足而耽誤了學生的進步,那豈不是好心辦壞事,反而變成了誤人子弟?

    因此,兩位老師這兩個月以來一邊悉心教授著小飛飛的棋技,一邊拼命地學習,研究,努力提高自已的實力以盡量延遲這一天的到來,但可惜的是,小飛飛的進步速度顯然遠遠超過穆建平和魏進東努力,眼見原本制訂四個月的培訓內容僅僅兩個月就要用完,無技可教的感覺也一天比一天強烈,這如何不令兩位老師感到不安?

    “老穆,今天教什麼啊?”又是一個星期六的上午,魏進東向正在收拾棋具的穆建平問道。

    “唉,教什麼呢?”停下手里的活計,穆建平皺著眉頭想了想反問道︰這樣的對話最近在兩個人之間是越來越多,多到兩個人都感到有些無奈。

    “要不然還是研究高手實戰對局?”魏進東提議道。

    “可是擺誰的棋呢?”雖然研究高手實戰對局無論對初學者還是高手提高實力,增長見識都是不二的法寶,但具體運用到教學還是有講究的。

    “是啊,擺誰的呢?”听到穆建平的反問,魏進東也皺起了眉頭。現在圍棋職業化,國內外新聞棋戰多如牛毛,實戰棋譜自是不難找到,但問題是那些職業高手的最新對局中往往有許多沒有結論的新手,連在職業棋手當中都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他們兩個人的水平當然沒法和職業高手相提並論,對于這種沒有定論的新手可以說和小飛飛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兩位老師對于棋局的見解未必就比小飛飛高明,在以前的教學中曾經不止出現過一次二位老師被學生問得啞口無言的景象,盡管這樣的討論對三個人都有好處,但做老師的總被學生如此反駁面子上多多少少總是有點說不過去。

    擺早有定論的經典棋譜?這當然是可行的辦法,終究對于這樣的棋譜往往有許多知名高手著書立說,發表自已對棋局的分析研究,只要事先準備充分,照本宣科總不會有大錯,但問題是小飛飛雖然識字有限,但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捧著本棋書去擺,若是單論打譜的數量雖然還遠遠比不過二位老師,但要想找出他沒擺過的經典棋局還真不是件輕松的事情。

    “哎,我說進東,你看是不是該考慮給小飛飛再找個老師了?”穆建平見魏進東也在發愁,于是提出了早就徘徊在腦中的想法。

    “唉,是呀,我也是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在圍棋上,以咱們倆的能力已經很難對小飛飛有大的幫助,按現在的情況,暫時給他做實戰陪練還馬馬虎虎,若是勉強下去,怕是會耽誤了這個好苗子。”魏進東嘆了口氣答道。

    “那你覺得找誰呢?費江楓怎麼樣?”見對方也有這個意思,穆建平在腦子里搜索著自已熟悉的高手。

    “不好。費江楓的實力比咱們倆也沒高出多少,而且他的棋路太野,經常是仗著自已的力量大胡干,搞不好會把小飛飛的棋帶歪的。”費江楓是去年豐台區運會的冠軍,業余五段,穆建平和魏進東一個是第六名,一個是第四名,實力上雖有差距,但總體說來還是基本處在同一水平線上。

    “不找他那還能找誰?這幾年豐台區里風頭最旺的就是他了。”穆建平問道。

    “是呀,豐台區的高手大概沒有誰能帶小飛飛,以他的天賦,估計不管是誰,最多兩個月就會面臨咱們倆現在的處境。”嘆了口氣,魏進東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人選。

    的確,圍棋這種游戲是易學而難精,想要學會正常智力的人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足夠了,但想下好圍棋就沒那麼簡單了。

    豐台區雖然面積很大,人口眾多,但知名棋手卻也只有那麼幾位,彼此之間大都知根知底,有多少斤兩誰也瞞不住誰。

    一時間,辦公室內陷入一片沉寂,想不出合適人選的兩位老師坐在棋桌旁邊發起了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1:54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意外之得

    “哎,進東,你手里拿的是什麼?”一時半會想不出主意,魏進東隨手拿起本雜志翻了起來,穆建平看到了這一動作,眼中忽地一亮。

    “這一期的《圍棋天地》,怎麼了?”魏進東不解地問道︰自從上海的《新民圍棋》停刊之後,《圍棋天地》便已經是國內唯一以報導圍棋為主題的專業期刊,內容從國內外最新棋戰介紹,專題講座,難題解疑到棋壇趣聞,棋手隨想,試題求解全應有盡有,稱得起是圍棋愛好者提高水平,增長見識的必備之物,魏進東以教棋為業,這種雜志當然是有一本買一本,本本不落了。

    “這我當然知道,我是問你封底的那個廣告。”穆建軍平急著說道。

    “廣告?什麼廣告?”把《圍棋天地》合上,魏進東這才注意到這一期雜志的封底並不象往常那樣是各種各樣花花綠綠各大公司的產品廣告,取而代之的幾張圍棋教室的照片,照片下面是幾行加重打印的黑體字︰

    忘憂清樂圍棋道場——天地置業集團聯手打造,暑期業余棋手提高班隆重推出。

    “噢,清樂道場又出新點子了。”看完廣告,魏進東說道。

    忘憂清樂圍棋道場是曾經連獲三屆晚報杯的業余七段高手高興宇所創辦,一開始也就是一般的普通棋室,租上一間五十幾平的平房掛個牌子便開始營業,主要接待的都是普通棋迷,後來隨著高興宇在業余棋界的名氣越來越大,棋室的規模也水漲船高變得越來越大。前幾年,在一次北京房地產老總友誼賽中,高興宇應邀擔任比賽的技術顧問,因此認識了天地置業集團的老總沈岳明,沈岳明是一個嗜棋如命的棋迷,每年都會出資贊助國內的圍棋活動。兩個人認識之後關系極為融洽,大有想見恨晚之感,談來談去,高興宇就談起了自已的理想,知道自已限于天賦和年齡在圍棋上已不可能有更大的發展,所以現在是一門心思把精力投入在對圍棋的普及和挖掘有希望的少年棋手,只是限于資金難以大展抱負。沈岳明一听大感興趣,能在北京搞地產的哪一個不是身家億萬的巨富,辦個道場這點小錢連集團打個樓盤廣告的零頭都不夠,因此雙方一拍既和,由天地置業集團出資,高興宇負責管理,在宣武區馬連道成立忘憂清樂圍棋道場,從那之後,原來小小的棋牌室一躍而成為北京曲指可數的第一流圍棋道場,短短數年間便有幾名學員考上國家段位,以至于在業內有人稱之為中國圍棋職業棋手的搖籃,新一代國手的黃浦軍校。

    “哎,你說咱們讓小飛飛去高興宇那里學棋怎麼樣?”穆建平興奮地提議道。

    “能去當然好啦。可是忘憂清樂道場的招生標準很嚴格,小飛飛年紀太小,怕是人家不肯收。”魏進東想了想答道︰由于知名度高,師資力量強,前來慕名而來求學的各地棋手多如牛毛,所謂水漲船高,忘憂清樂道場的入學門檻也越來越高,不僅對于年齡有限制,而且對于學員的水平也有要求,比如年齡必需在七到十六歲之間,實力在業余初段之間。小飛飛現在的水平絕不遜色于普通的業余三段,在實力上不成問題,但年紀卻離六歲還差兩個月。

    “呵,年齡大了,成長空間會變小,年齡小了,又不容易管理,教棋的老師變成了幼兒園的阿姨、阿舅,這確實是個兩難的問題。不過你沒有注意嗎?這次道場招的是暑期業余棋手提高班,對于年齡方面沒有做出要求,只是規定棋力在業余初段以上,以小飛飛的條件完全可以進入。”穆建平笑道。

    “那能有什麼用。象這種短期培訓練班以高興宇的身份最多也就是在開班和結業式上露個面發個言,具體的教學工作肯定是由普通的教練來進行,那些教練的水平就算比咱倆高些又能高出多少?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對于小飛飛來說能起多大的作用?”魏進東懷疑道︰自身水平有限的老師教出出色的學生並非沒有,比如中國古代圍棋代表性人物清代四聖之中的範西屏、施襄夏的老師俞長侯論棋不過三品,範西屏十二歲時就與之齊名,但就是這樣的一位老師卻調教出來中國圍棋史上被稱為“棋中李杜”的兩位絕頂高手,其成就足以警視後人。不過,這樣的名師自古以來能有幾人?世有伯樂而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有多少少年天才就是被庸師所誤而稚鷹折翼,這樣的錯誤自已絕對不能再犯。

    “呵,進東呀,我就說你這個人想的太直,腦子里不會轉彎。你想想,就算僅僅只有一個月,以小飛飛的天賦肯定能引起高興宇的注意?想想你在第一次見小飛飛下完棋之後的感覺是什麼樣?我雖然沒有和高興宇打過交道,不過听說他這個人最是愛材,只要能叫他親眼見到小飛飛的棋,還怕他不另眼看待?這是小一歲又不是大一歲,規矩是他立的,他自然就能改。”穆建平笑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忘憂清樂道場的收費向來很高,這次暑期提高班一個月的時間就要收費一千二,王大爺一家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職工家庭,這麼高的學費能承擔的了嗎?”魏進東擔心地說道。

    “嗯,這個問題我到是還沒有想過,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解決的辦法總會是有的。這件事關系到小飛飛未來的前途,不管有什麼困難,咱們都要盡力去克服。”穆建平想了想答道︰的確,忘憂清樂道場並非是慈善機構,銅臭雖然同高雅無緣,但離開這些阿什物也就沒誰能高雅得起來了。

    “也是,那一會咱們先打電話了解一下他們招生的具體事情,然後再根王大爺商量一下,看看他是什麼意思。”魏進東想了想說道。

    “好,就這麼定了。走,時間差不多,那些老人家們也快來啦。”總算有了一個具體目標,穆建平心中輕松了不少。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1:55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有客登門

    今天是星期六,輪到成年班開課,魏進東整理好教材離開辦公室向大教室走去,還沒靠近教室大門,就听到里面傳來嘈雜的聲音。

    “出什麼事了?平時沒這麼熱鬧呀。”魏進東心里嘀咕著推門而入。

    教室內,七八位早到的學員團團圍住一張棋桌,另外的學員則聚在講台前的大掛盤旁指指點點,屋里發出的嘈雜聲音就是由他們發出的。

    “怎麼這麼熱鬧?”魏進東叫住正在兩堆人之間跑來跑去的那位問道。

    “哈,魏老師,您來的正好,老年班彭老爺子的孫子帶著一個人來這里要向您和穆老師挑戰,班上的幾位高手不服,說要想和您二位挑戰就得先過他們這一關,兩下里誰也不服誰,這不,還得是手底下見真章,看看到底是誰不自量力。”被叫住的一人見是老師進來連忙答道。

    “呃?會有這種事兒?真是少見。戰況怎麼樣?”魏進東聞言就是一愣︰在業余棋界,業余高手喜歡到各處挑戰的事情並不少見,有的是為了名,有的是為了利,也有的是為了提高棋藝,只不過若說為名,自已不過是業余四段,雖說遠遠超出一般愛好者的水平,但一個大學生贏了自已也未見是多了不起的大事;若說為利,退休活動站的圍棋教室純粹是為了普及圍棋,活躍退休職工們的業余生活,並不是那種為了掙錢發財的棋室棋社,而且最近也沒听說過周圍地區有誰想要開辦這類場所,同自已和穆建平較勁兒並沒什麼意義;為了提高棋藝?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為什麼不事先打個招呼?彭得祿又不是不熟,至于在開課時間直接跑到大教室搞這麼大動靜呢?

    “夠嗆,李守義已經輸了,左明秋的一條大龍又被人家給封在里面對殺,搞不好就得交待了。”那個人搖了搖頭擔心地答道︰李守義和左明秋是成年班里實力最強的兩位學員,連魏進東也只能讓他們倆二子,如果這兩個人都抵擋不住來人,那班上也就沒有誰能擋得住了。

    “哦?有這麼慘嗎?我先看看。”棋桌旁邊圍的人太多,魏進東站在大棋盤旁開始觀看已經擺得密密麻麻的棋局。

    棋盤上,黑子白子糾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看就知道是典型業余愛好者之間的戰斗,總體而言,雙方形勢相差不大,白棋的實地略為佔優,而黑棋則略厚一點,此時,黑棋正利用自已的厚味強行將對方一條大龍分為兩段,留在里面的半條尾巴只有一個明確的眼位,獨自做活已沒有可能。只不過黑棋如此強行並非沒有風險︰在切斷對方的同時,黑棋的包圍線也被白棋斷開,不是魚死,便是網破,原本細微的局面由于黑棋的孤注一擲而變得緊張,此處的對殺失敗一方將再無還手之力。

    里面的白子還有八氣,因此,現在問題的焦點便是如何把外面的黑子延長到九氣或是和旁邊的大本營聯絡。

    對陣的雙方當然非常清楚此處對殺的重要性,因此每一步棋都是步步緊逼,半點也不敢松懈。

    黑棋跳出,白棋當頭鎮住,黑棋小尖,努力尋找著白棋的破綻,白棋壓,黑棋再長,白棋飛罩,終于將這幾顆黑子包圍在了里面。

    單純的收氣,黑子將慢一氣被吃,因此黑棋靠出再生頭緒,假如白棋害怕而外扳躲避風頭的話,則黑棋先手接上長出一氣,里面的對殺結果就完成兩樣了。

    所以,明知道外邊的味道很惡,白棋還是只能硬著頭皮沖過去,輸一子也是輸,輸十個字也是輸,但輸人不輸陣,反正自已算不清楚的地方對方也未必算得清楚,只要能快一氣把這幾顆黑子吃掉,外邊有多大的損失也沒有關系。

    被沖斷後,這幾顆黑便只有五口氣,如果不能在外邊出棋,則對殺無望。

    不過顯然黑方已經胸有成竹,先手打斷之後拉出一子,等對方補斷的時候再從里邊接住,雖然只剩下了三口氣,但左邊可以吃住一子做成一眼來個有眼殺瞎,右邊則可以征子吃出,由于周圍的黑子很厚,白棋沒有有效的引征手段,所以棋下到現在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唉,就著這麼一點,太可惜了。”

    “呵,小伙子的棋很厲害嘛,怪不得老彭頭沒事兒就拿他的孫子顯白。”

    “小伙子,跟誰學的棋呀?”

    “這棋,輸的太冤,要是剛才下得再緊湊一點就好了。”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議論生起。

    “呵呵,這位大哥的棋下得不錯,前半盤一直是我的苦戰,要不是後來有些放松,沒有留意大龍的連接處有些薄弱,被我突然從中間分斷,這盤棋搞不好輸的就是我了。”坐在棋桌一旁的年青人笑容滿面地說道。

    “呵,小伙子,別往我臉上貼金了。你的棋下得是比我高。剛才我也不是沒查覺到大龍的連接處有問題,只不過當時我要是補一手的話,右上二路爬的十三目大官子就讓你搶到了。所以我是明知危險也只有賭一賭運氣,賭你敢不敢分斷硬吃。所以,與其說我沒下好,倒不如說你下得太好,讓我始終沒有找到機會。”棋桌對面的左明秋苦笑著說道。

    “呵,大叔您的棋也不錯,估計最少也得有初段了吧?”年青人笑著問道。

    “只是下著玩,也沒參加過什麼段位賽,到底是什麼水平我也不知道。小伙子,你是幾段呢?”左明秋問道。

    “呵,他是我們學校棋社的台柱,叫鄧澤宗,半個月前剛剛拿到了北京高校邀請賽個人組第三名,被授予業余二段證書。”坐在旁邊的彭定遠笑著介紹道。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1:55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以棋會友

    “原來在全市級別的比賽上還拿過名次啊,呵,怪不得這麼厲害。我估什在這里除了兩位老師,也只有小飛飛能和你有的一拼了。”左明秋感嘆道︰下棋不是斗氣,所謂棋高一招,滿盤皆輸,技遜一籌並不是靠拼勁兒就能彌補的,盡管這一盤棋粗看起來好象雙方一路咬得很緊,對方的招法也不是無懈可擊,但作為對局者,他很清楚對方在各方面的技術都要比自已強上許多,雖然不能說自已全無還手之力,但若是下十盤卻只能贏一盤,那還不如自認不行來得更瀟灑一些。

    “小飛飛?是誰?定遠,怎麼沒听你提起過?”鄧澤宗好奇地向同伴問道。

    “噢,听我爺爺說過,那就是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子,我想水平再高也高不到哪兒去,所以也就沒和你說。”彭定遠不以為意地答道。

    “是嗎?”一听只是五六歲大的小孩子,鄧澤宗回過頭來疑惑不解地向左明秋核實。

    “對,是個小孩子,不過你可千成別以為他歲數小就覺得好對付,小飛飛的棋狠著呢,有的時候讓兩個子我都搞不過他。”左明秋認真地答道,臉上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兩個子?您讓他?”鄧澤宗吃驚地問道︰自已是貨真價實的業余二段,對方雖比自已差些,但業余初段的實力肯定是有的,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子,若是能被讓兩子和這樣的棋手一爭勝負,那水平的確是已經很不錯了。

    “哈哈,我倒想呢,問題是可能嗎?不要說是我,現在就連魏老師,穆老師兩位和他下都只能讓先,我那兩下子哪兒敢說這種大話。”左明秋大聲笑了起來︰為了讓王一飛多些實戰經驗,最早魏進東和穆建平經常讓小飛飛和學員班里水平較高的人進行對局,剛開始,象他這樣的高手抽冷子還能撿個漏子贏上一兩盤,可是到了後來,小飛飛對他們的奇招怪式是越來越適應,一旦適應了之後,這些旁門左道的缺點便顯現出來,幾個人經常被小飛飛突然抓住破綻殺得是落花流水。而沒有了這些旁門左道只靠著真本事,這幾位成年班里的高手就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連撿漏兒的機會都沒了。等到了這個時候,兩位老師也就不再讓小飛飛和他們下棋,說是怕他們的一些不正規棋路影響到小飛飛,為此,學員班上的幾位高手可沒少向魏進東抱怨,讓他們沒有長本事的機會呢。

    “不會吧?真有這麼厲害?听定遠說魏老師和穆老師都是在豐台區運會上進入前六名的業余四段高手,和他們只差一先,這個小孩子也厲害得有點太邪乎了吧?”鄧澤宗听罷對方的解釋難以置信地半張著嘴巴半晌合攏不上。

    “他沒有說錯,小飛飛在棋上的天份確實是非常好。”見話題扯到了自已身上,魏進東分開眾人笑著走了過來。

    “魏老師,您什麼時候進來的?”左明秋認出了來人,連忙打著招呼。

    “呵,沒多長時間,就是剛才白子被封住的時候。這位小伙子棋下得相當不錯,你的確是搞不過他。”魏進東笑著答道。

    “是呀,下到一半我就知道自已不行了,後邊就是硬撐著了。呵呵,不好意思,魏老師,給您丟臉了。”左明秋搖頭苦笑道︰不管怎麼說,自已是成年班里實力最強的學員,輸給一個外來的年輕小伙子無論如何也談不上光彩。

    “呵,以棋會友,又不是正式比賽,有什麼丟不丟臉的。小伙子,你們是哪里人,怎麼以前沒有見過呢?”魏進東笑著問道。

    “魏老師,您好,我叫彭定遠,我爺爺叫彭得祿,就是經常來活動站下棋的那個老頭兒。他是高我一屆的學長,叫鄧澤宗。”旁邊坐著的彭定遠連忙站起來自我介紹道。

    “噢,是彭大爺的孫子呀。呵呵,我听他提起過你,說你現在正在北京醫科大學讀書。怎麼,是不是放了暑假所以到活動站來玩?”魏進東點頭笑道。

    “呵,是的。暑假結束之後,北京市高校將聯合舉辦高校圍棋聯賽,我和澤宗都是校隊的主力隊員,因此要加緊時間訓練,提高實力,以爭取好的成績,學校對這此比賽也非常重視,特別為我們在忘憂清樂道場的暑期提高班報了名,但現在離開課時間還有一個星期,我們兩個不想白白浪費時間,想利用這一個星期多和高手交手,增長見識,提高實戰經驗。在家的時候常听我爺爺說起您和穆老師,說您二位的棋非常好,所以我和澤宗一商量,就決定先到您這里來學習,因為是臨時決定,之前沒有讓爺爺先和兩位老師商量一下,希望您不要誤會。”彭定遠解釋道︰年輕人就是做事顧前不顧後,來之前光想著自已不過是以棋會友算不了什麼,可等到那些成年班的學員誤會自已兩個是來挑戰踢館、進而言語不和時才感到自已來的有些莽撞,但在當時那個局面下兩位年輕氣盛,火氣正旺的小伙子怎麼可能低頭服軟,所以才會有後面的兩盤對局。此時正主兒來了,看起來還是個非常和氣的好心人,因此便把事情的原委和盤托出,免得再生誤會。

    “噢,原來是這樣啊。呵呵,歡迎,歡迎,年輕人喜歡下棋當然需要鼓勵。不過現在我還有課要上,沒辦法招待你們兩位。我看這樣吧,我先帶你去見老穆,他現在應該沒什麼事,你們幾個先交流一下,等這邊課上完了我再過去,你們看好不好?”略一沉吟,魏進東笑著商量道。

    “沒問題,沒問題,來的突然,給您添麻煩了。”鄧澤宗連忙應道︰所謂客隨主便,人家現在有課要講,那是正事兒,自已當然要听從人家的安排了。

    “好,那你們先跟我來吧。”轉過身來,魏進東帶著兩位年輕人離開了大教室。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1:56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徒弟出馬

    推開辦公室的房門,穆建平還在里面埋頭編寫教案,听到房門聲響抬頭見是魏進東去而復返,而且後面還跟著兩個以前沒有見過、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于是放下手中的筆用疑問的目光向魏進東詢問著。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老年班的教練,穆建平四段,這位是彭大爺的孫子,彭定遠,這位是他的同學,鄧澤宗,他們兩位都是北京醫科大學校圍棋隊的主力隊員,現在趁暑假時間想要遍訪高手,以棋會友,這不,知道咱們兩個人的棋還說得過去,就找咱們交流來了。”魏進東笑著將雙方互做介紹並將對方的來意簡單說明。

    “呵呵,歡迎歡迎,這個地方太偏僻,難得有高手到訪,現在大專院校棋風正盛,總體水平也突飛猛進,其中佼佼者的實力已經不遜色于省市級業余高手,希望你們和你們的隊友能經常到這里作客,不僅可以交流棋藝,還可以活躍這里的圍棋氛圍,讓更多的人參與到圍棋當中。”听明白了對方的來意,穆建平連忙站起來熱情地招呼著,差不多每一位圍棋愛好者都曾經經歷過那麼一個時期︰學棋到了一定階段,周邊附近的人已經不是自已的對手,想下棋沒有合適的對手,不下棋心里又癢得難受,因此便滿世界打听高手,一旦听說能找到高手,便會不管自已認不認識都想方設法找上門和對方下上幾盤,穆建平也曾經有過這麼一個時期,雖然現在年紀大了,那種沖動的感覺少了許多,但此時見到兩位找上門來的年輕人也不由得想起自已年輕的時候,心中頗為感慨。

    “穆老師,您太客氣了,我們倆的水平還很低,在高校棋手中最多也就是中游水平,和真正的高手差距還很大。這次來主要是來向兩位老師學習請教,交流兩個字可擔不起。”鄧澤宗連忙客氣道︰如果說業余五段標志著業余棋手是否具備和職業低段棋手對抗的實力,那麼業余三段則是一般愛好者和業余高手的分界線,可以這麼說,就算半點沒有圍棋天賦的人只要對圍棋感興趣並肯于下功夫,那麼經過苦練達到業余初段,二段還是很輕松的,但若想接著再過業余三段,那幾乎就沒什麼希望了。對方是實打實的業余四段,其含金量從豐台區運會前六名的成績當中便已經得到證明,雖然初生牛犢不怕虎,在沒有交手之前鄧澤宗並不認為自已肯定不行,但對于長輩兼且高手必需的尊重還是不能省略的。

    “呵呵,以棋會友,以棋會友,大家都是喜愛圍棋的人,就沒必要那麼客氣了。老穆,我先去上課,他們倆個就先交給你招待了,一會兒下了課我馬上就過來。”打了個招呼,魏進東離開了辦公室。

    “來,坐,坐,都坐下,先喝點水歇口氣兒。”招呼兩人坐下,穆建平給二人倒上兩杯開水。

    “呵呵,穆老師,您就別忙了,以棋會友,以棋會友,當然是下棋為先了,只要能從您這里學到幾招,喝不喝水都不重要。”彭定遠笑著勸阻著。

    “呵呵,真的很抱歉,你們來的不巧,一會我有個學生要來上課,現在沒辦法和你們下棋。”穆建平有些為難地說道。

    “咦,今天不是成年班上課嗎?魏老師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彭定遠不解地問道︰雖然對于退休活動站的情況並不是非常了解,但圍棋班上的情況還是曾經听他的爺爺講起過。

    “呵,不是大課上的學員,是我和進東單獨的學生。”穆建平笑著解釋道。

    “該不會是那個叫飛飛的小孩子吧?”鄧澤宗試探著問道。

    “呃?你也知道他?”穆建平奇怪地反問道。

    “是呀。剛才在大教室听左明秋提起了這個小孩,說他的棋非常厲害,連您都只能讓他一先,不知道說得是不是真的。”彭定遠接口說道。

    “呵,昨天還是讓先,但今天讓不讓得動就不好說了。這個小男孩兒是我見過的小孩子里圍棋天賦最高的,他的進步幾乎可以用日來做單位,幾乎每天都能感覺到他的成長。對了,過不了幾分鐘他就要來了,不如今天把教學內容改一下,讓他和你們來個實戰對局,一切都按正式比賽規則來進行,你們看怎麼樣?”穆建平靈機一動提議道。

    “和他下棋”兩個年輕學生對望一眼,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從本意上來說,他們兩人是來會穆建平和魏進東兩位高手的,現在對方提出讓自已的學生出來應戰,很可能是覺得兩人的水平還不夠份量和他直接交手;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對二人的實力沒底,不清楚自已是否有把握肯定拿下,所以先叫學生出面和自已下上一盤,也好先做個心中有數。

    當然,以對方的立場而言,做出這種反應並非不能理解,終究人家是當地小有名氣的業余高手,自已兩個只是沒誰知道的小年輕,雖然都是輸棋,但對雙方的影響卻是不同,自已輸了自然沒有任何損失,不過是博大家一笑,之後該干什麼還干什麼,但對方卻可能感覺丟了面子,進而影響到今後的教學工作。

    可是,讓一個小孩子來對付自已,這是不是有點太過份了?說到底,那個小飛飛這麼厲害那麼厲害都只是他們嘴上說的,現在這個小孩子是圓是扁都不清楚,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敝帚自珍,夸大其詞。

    “呵呵,是不是覺得有失身份?”仿佛看穿了對方的想法,穆建平笑著問道。

    “這”,兩個年輕學生欲言又止,不知該不該實話實說。

    “呵呵,定遠呀,你知道嗎,現在你的樣子讓我想了幾個月前你的爺爺,當時,彭大爺的表情和想法差不多和你一樣,結果一盤棋下來什麼想法就都沒了。當然,彭大爺的水平和你們兩個人不可同日而語,但不要忘記,小飛飛同樣也不是幾個月前的小飛飛。等會兒當你們和他同時坐到棋盤而前時,你們就會知道我這麼說絕不是在自吹自擂。”穆建平笑著說道。

    “好,客隨主便,我就和小飛飛下一盤,看看他是不是象您說的那樣厲害。”終究是年輕人,吃激不吃請,穆建平這麼一說,彭定遠好勝之心頓起,決定要會一會這個小孩子,順便替自已的爺爺掙回個面子。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1:57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戰意昂揚

    三個人在屋內閑談,沒過多長時間,辦公室的房門處便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呵,小飛飛來了。進來吧。”穆建平向兩位年輕學生笑著說道,然後轉過頭去高聲叫道。

    “穆老師。”發現屋里有兩個陌生人,小飛飛遲疑地叫道,不知道該不該進來。

    “呵,小飛飛,進來吧。你爺爺呢?”穆建平招手示意小男孩兒進屋里來。

    “他去和胡爺爺他們下棋去了。”小飛飛走進屋來答道︰小飛飛早就在退休活動站里混熟了,不需要誰來接送便可以自已來上課。

    “嗯,小飛飛,這兩位大哥哥都是高手,想要和你下盤棋,你可得好好下,免得讓大哥哥失望,知道了嗎?”也不多做介紹,實際上也用不著多做介紹,穆建平直接了當地說道。

    “嗯,知道了。”小飛飛點了點頭答道︰小孩子的思想遠不象成年人那麼復雜。他才不管對面的人是不是高手,反正穆老師叫他下棋他就下棋,叫他做題就去做題,總之,誰對他好他就听誰的話。

    棋盤棋子都是現成的,活動站的教學條件雖然談不上有多好,但這些東西卻是從來不會少的,很快,幾個人就把辦公桌上的雜物移到一旁,將棋棋擺好。

    “你上我上?”鄧澤宗和彭定遠小聲商量道︰穆建平剛才的那些話听起來不象是在吹牛皮,他也很好奇這個小孩子是不是象眾人口說所說的那樣厲害。

    “我先上。你是台柱,大將壓後陣。我要是不行你再上。”打算晚上在家里好好吹吹牛皮,順便開開爺爺玩笑的彭定遠當仁不讓地搶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呵,好吧。讓你了。”鄧澤宗笑了笑也不堅持。

    遠來是客,再說小飛飛終究是個小孩子,因此雖然雙方以前沒有下過棋,但出于禮貌,穆建平讓由小飛飛執黑,對此,彭定遠當然沒有異議。

    小飛飛的第一步是佔據右上小目,中規中矩,這既是圍棋界約定俗成下手對上手的禮貌,也是最為常見的起手式。

    彭定遠想也不想,幾乎在對方的手離開棋子的同時便拈起一顆白子重重地拍在棋盤上,嘴角微抿,手勢優雅,一看就知道是在刻意模仿當今風頭正勁的日本超一流高手宮本武雄九段。

    “看來彭大爺的這個孫子有點輕敵的意思呀。”穆建平直覺地感到。

    圍棋布局原則中,以空角為最大,締角、分角次之,拆邊再次之,故此才有‘金角銀邊草肚皮’的說法。

    現在棋盤上還有三個空角,因此通常情況下會佔左上或是左下空角,視對方下一步棋的著手再另做反應。

    放著三個空角不佔而是直接掛角,這種下法當然也不是不對,事實上,類似這樣的招法在日本近代棋戰中曾經非常流行,主要意圖是破壞對方的布局構思,以盡早尋找機會將對方的先行效率抵消,只是在圍棋規則改變,黑棋有了貼目負擔之後,後手一方采取穩健的招法同對手抗衡變得相對輕松,所以這種容易把棋局導入激戰的招法才逐漸減少,即便在高手對局中偶爾出現,大多數也是出于試探應手的目的。

    彭定遠以前和小飛飛並沒有下過棋,因此不可能知道這個小孩子的棋風和偏好,所以這種積極的下法便失去了試應手的意義,因為你無法知道對方接下來的應招是否是對方棋風的真實反映。

    排除掉這種可能,剩下來的一種可能就是白方對于個人的實力極為自信,認為不論對方如何反擊,都可以靠自已的實力順利解決,換句話說,就是想早早的在布局階段用強而有力的手段將對手壓倒,取得決定性的勝勢。

    面對對手的強烈挑戰,小飛飛奇怪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面前的對手,之後又探詢似地望向穆建平︰他的年紀還小,雖然天賦過人,但見識終究有限,穆建平和魏進東擺給他的棋譜大多以當代職業高手之間的對局為例,因此,對于這種很少在現代棋戰中出現的開局手法極為陌生。

    “該怎麼下就怎麼下。”穆建平輕輕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小孩子嘛,依賴思想還是很重的,遇到沒見過的招法想得到老師的指點再正常不過了。

    得到老師的鼓勵,小飛飛的情緒不再緊張,轉回頭去重新把視線落在棋盤,一雙大眼楮忽閃了兩下便迅速落下一子,佔據了左下角星位。

    小飛飛的想法很簡單也很合理︰按一般的著想是黑棋右上落子,在局部直接形成二打一的局面,從棋理上講絕無不好之理。但若是換一下思路,改變一下行棋的次序,假設為黑棋先佔左下星位,白棋佔右上目外,黑棋再小目掛角,不也一樣是絕對不會有錯的布局進程嗎?

    這下子輪到彭定遠奇怪了︰在他心中,小孩子下棋應該思維比較直接了當,對方在哪里落子就跟著在哪里應對,象這種不予理睬脫先他投,先行搶佔大場靜等對手出招的冷靜招法居然會出現在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子手中,這還真他之前所沒有想到過的。

    略一思考,彭定遠按照原定計劃對右上黑棋小目大斜飛壓︰所謂大斜百變,這是和大雪崩,妖刀定式並稱為三大定式之一的大型定式,其中變化之復雜即便職業棋手也不敢妄言全部掌握,他就是想在這種復雜多變的招法中迫使對方出錯,爭取一個大型變化之後便高奏凱歌,勝利還朝。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1:58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烏龜不出頭

    小飛飛二路托,這是必然也是唯一的一招︰如果七顆黑子如此簡簡單單地便被吃掉,那這盤也就沒有再下下去的必要了。

    白棋扳住,同樣也是必然要走的一招,假如此時怕亂而改為三路長,則對方三路先手打吃後直接做眼,由于一路的立關系到角上白棋的死活,這幾顆黑子將成為先手活棋。而若是讓這幾顆黑子輕松作活,由外圍被攔腰切斷的兩塊白棋不僅不是外勢,反而成為被對手攻擊的目標,要實地沒實地,要勢力沒勢力,還下下去也是自找罪受。

    而且,彭定遠的計算得很清楚,對方此時托的目地無非是想尋求轉換,因為白棋右邊五子在沒辦法一手封住的情況下粘回延氣對殺是行不懂的,充其量就是當白棋扳的時候三路斷,利用三路打吃的先生制造頭緒,對此,彭定遠已經想好,等對方斷的時候自已愚形單粘,黑棋吃住一子,白棋吃回七子,雖說對方先手提子並非一無所獲,但同白棋得到的巨大收益相比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然而就在白棋扳頭的一瞬,小飛飛並沒有象彭定遠希望的那樣直接去斷以尋求騰挪,而是中腹單長,放著上邊的種種余味突然改變了行棋方向。

    “哈哈,小家伙,現在才知道這幾個子救不出來啦?”彭定遠心中暗自好笑︰長在這里和直接斷是同一個意思,就是承認右上角的攻殺已經失敗,開始尋求轉換的方法,不同之處只在于後者強調左上角的補償,而前者則是把重點放在右下,但不論最後會形成哪種局面,可以肯定的是吃住七子棋筋的白方都是必勝的大優。

    自感勝利在望的彭定遠抬頭向鄧澤宗得意地瞟上一眼,手法漂亮地伸出右手中食二指從棋盒里拈起一子清脆地拍在角上一路扳︰如果在右邊跟著應,則黑棋轉而在上邊三路斷而轉身,由于中腹多長一頭,左邊的黑棋將先手形成完整的外勢,其情況可和直接斷開有著本質性的區別,而現在自已直接緊氣,待對方後手封住右邊時搶先佔據右下角,讓黑棋在這里剛剛形成的厚味無法發揮威力,如此弈來得心應手,順風滿帆,只怕職業九段高手來下構思也不過如此!

    可惜,這一切漂亮的構思完全是建立在他自已的一廂情願之上︰黑棋二路單接,這冷靜的一招讓彭定遠大感意外。

    由于這里的黑棋單獨無法做活,因此里面所有的落子都將成為損目的惡手,按道,所以彭定遠的意識還停留在對方如何封所右邊外勢上,根本沒想到對方明知做不活還要往面放子。

    然而,待黑棋落子之後他才發現,原來,這看似憑白受損的一招遠不象表面所顯示的那樣簡單︰黑棋雖然里邊無眼,且自身只有四氣,但白棋若是繼續直接緊氣,則對方三路一斷,白棋的封鎖線將立時崩潰,所以,白棋只有先補外圍斷點,如此黑棋跳封,右邊將先手形成外勢,雖不能說自已不好,但黑棋擁有的潛力也足以對抗白棋的實地。

    “唉,還是成了慢慢下的棋。”無奈地皺了皺眉頭,彭定遠雖是萬般不甘,但還是三路接,補住這里的弱點。

    但是更讓彭定遠沒想到的是,對手並非如他想象的那樣六路大跳先手封取外勢,而是四路虎起,露骨地直接收氣。

    “啊!烏龜不出頭!”等小飛飛的小手離開棋盤之後,彭定遠這才恍然大悟!

    所謂的烏龜不出頭是這樣一種棋形,一團棋子被對方緊緊圍住,只有排行一行的三口外氣,雖然看起來好象可以從中間跳起出頭,但對方只要中間一挖,然後滾打包收,恰好能將這塊棋的尾巴一氣吃掉。

    彭定遠所忽略的就是這一招︰假如黑棋松一氣封鎖,雙方對殺是四氣對四氣,白方可以快一氣獲勝,而現在對方先緊一氣,而這塊棋又無法出頭,那麼結果如何也就不問可知了。

    本來,以彭定遠的實力完全可以事先覺察到這一點,但可惜的是,求勝心切的他光想著怎樣盡快吃住對方的棋筋而一舉獲勝,根本沒有意識到中腹多長起的一手不僅瞄著上邊的三路斷,同時也是在為這里的收氣對殺做準備。

    “大風大浪都闖過來的,沒想到小河溝里卻翻了船。千算萬算,偏偏把這麼簡單的手筋給看漏了。”雖然屋里開著空調,但彭定遠的額頭上卻冒出了汗水。

    很明顯,這盤棋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氣差一口,白棋所以獲得的唯一好處只有先手在一路渡過,其代價不僅中間五子棋筋被吃通,更要忍受對方五路的迎頭一打,等第一個接觸戰斗結束之後一算帳,黑棋直接數出來的實地就有十七目,而這並沒有包括左下角的星位和拔去五子後所形成幅射全局的無窮威力,反觀白棋,被壓縮在邊路的十多顆棋子居然只有區區三目實空,要是這樣的棋還能搬得回來,除非自已是一流職業高手且對方是剛剛搞明白圍棋規則的超級菜鳥才有可能,而這兩個條件,此時此刻沒有一條可以成立。

    “是我算漏了。”足足沉默了兩分多鐘,原本信心實足的彭定遠終于承認了自已的錯誤︰雖然離棋子被拿開棋盤還有幾步,但辦公室內幾個人都不是斜對面棋牌室里那些棋差百目還要堅持收完單官的老頭。

    “唉,定遠,怎麼回事兒?烏龜不出頭怎麼都沒看出來?”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一邊觀戰的鄧澤宗倒是事先覺察到了黑棋中腹單長之後所隱藏的手段,可惜卻無法在對局正在進行時出言提醒,只有等棋局結束再詢問究竟。

    “呵,腦子一時短路了。”彭定遠滿臉通紅自嘲地笑道︰以自已的棋力僅僅一個戰斗便交槍投降,除了這個理由恐怕便沒有別的解釋了。

    “大哥哥,你是在這里少走了一個次序,要不棋形也就崩不了了。”對面的小男孩兒好象對自已的勝利並不是很在意,看樣子反而有點象是為沒能走出雙方正確結果感到失望。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2:00
正文 第四十章 學無先後

    “哦?哪里少走了一步?”彭定遠驚訝地問道︰大斜百變是極為復雜的大型定式,連職業棋手都會感到頭疼,更何況普通的業余愛好者,對這個定式他當然也曾經有過研究,要不然也不會打算用這個來壓倒小飛飛,只是他的研究不可能象職業棋手那樣系統和細致,加上時隔日久,難免有些地方搞混,所以,如果拋開對手是個五六歲孩子以外,一個局部戰斗下來就把棋走崩也並非不可思議的事情,可面前的小男孩兒不僅在這麼復雜的定式中將自已擊敗,同時還語氣鑿鑿地指出自已所犯的錯誤,這對于在一眾同伴當中向來以定式專家自居的彭定遠來說簡直是無法想象。

    “就是黑棋向外尖頂的時候,白棋不應該直接扳住,而是先在右邊靠壓問應手,要是黑棋應一招,白棋再轉回來扳就沒問題了,所以黑棋只有先中腹扳出頭。接下來白棋右邊先手逼迫黑子做活,之後上邊五路長頭,黑棋虎補斷。這個型白棋右邊先手扳住價值很大,黑棋上方一路有絕對先手,可以伺機對左右兩塊白棋發起反攻,因此是雙方各有所得的兩分局面。”將多余的棋子拿開,小飛飛一邊擺棋一邊解釋。

    “對,對,是應該這麼走。”被小飛飛一提醒,彭定遠馬上記起在定式書上的確是曾經看到過這麼一個變化圖。

    “怎麼回事兒?自已主動走出來的大斜怎麼自已倒把次序給忘了?!”一听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鄧澤宗有些不滿地責怪道︰戰斗中因計算出錯而失敗還可以接受,但因為記錯定式,特別是記錯自已主動走出來的定式就難以原諒了。

    “嘿嘿。”彭定遠無奈地苦笑道︰面對同伴的責問他能說什麼呢?這盤棋輸掉的原因並非在于自已實力不濟,盡管大斜定式復雜之極,但以他的實力如果認真去算,即便不能走出最佳結果,至少也不會馬上崩潰,因此真正的原因是自已過于輕敵,沒有把對方視為平等對手,所以才會在沒有把上方幾顆黑子的死活完全算清之前便沖動地直接分斷硬吃,最終導致殺敵不成反遭被屠。可問題是他怎麼好意思在小男孩兒以及小男孩兒的老師面前用這種理由來辯解呢?

    “呵呵,你們對小飛飛的棋不了解。看得出來,小彭的想法是打算在布局開始便挑起激戰,以盡快反先搶佔上風,因此使出最為復雜多變的大斜定式也在情理之中。只不過你所不知道的是,如果單以所掌握的定式數量多少而言,即便是我這個當老師的也不敢說比他記得的多。所以,不考慮全局配合單以局部而論,除非你所走出的變化不在圍棋基礎定式大辭典記錄當中,那麼想要在定式上佔到他的便宜幾乎沒有可能。

    “啊,您的意思該不是說他把圍棋基礎定式大辭典的內容全背下來了?”彭定遠吃驚地叫道︰他之所以被同學們稱為‘定式專家’就是因為他也曾經照著大辭典的頁碼順序去背上面的定式,雖然這種努力刻苦由于過程太過枯燥和內容太過龐大,他這個還在上學的學生在堅持了一個月之後便不得不放棄,盡管如此,三十多天內所記住的八十多個基本定式還是讓他成為學校棋社內對定式知道最多的人,而面前的這個小男孩兒如果能將有記有兩百多個定式包括近千個參考圖的定式大辭典全部記住,那簡直就象是天方夜談。

    “呵呵,當然不是了。雖然掌握定式非常重要,但把所有的定式都死記硬背下來既不現實,也沒必要。因為實戰當中的對手不可能會完全按照定式書上記載的招法去走,如果過于強調定式而不知變通會使棋手的思維被禁錮,一旦踫到對方走出少見的變招,新手甚至是有問題的招數反而會不知所措。所以,從這個意義來說,盡信書不如無書。如果一開始小飛飛就是跟我學棋,我肯定不會讓他做這樣的事情的。可惜的是,最早給他啟蒙的是一位提高班出身的幼兒園老師,根本不懂這些,還以為教人下棋和教人識字一樣記得越多越好,所以,等三個月前小飛飛回到北京開始和我跟進東學習的時候,他差不多已經把近四分之三的內容都背了下來。”穆建平笑著答道。

    “我的天,四分之三,就這麼個小孩子?不行了,我要暈了。”捂著腦門,彭定遠做暈厥狀︰連他這個的成年人都難以忍受那麼枯燥乏味的天天背、記,那麼一個或許連字都認識不了幾個的小孩子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定遠,看樣子你這個‘定式專家’的帽子是戴不住了。”鄧澤宗也是感嘆起來。

    “喂,小朋友,你是怎麼記住那麼多定式的?是不是有什麼秘訣?”感嘆已畢,彭定遠好奇地問道。

    “什麼叫秘訣?”小飛飛不解地問道。

    “呵呵,飛飛,這位大哥哥是在問你用什麼辦法記住那麼多定式的。”知道小孩子對這些名詞的理解有限,穆建平笑著解釋道。

    “噢,是這樣啊!不就是在棋盤上擺一遍嗎,還要什麼辦法?”小飛飛恍然大悟地答道。

    “喂,小朋友說話可要誠實,吹牛皮晚上可是會尿床的。”彭定遠哪兒肯相信這樣的答案,他不是沒有下過力氣去做這種事的人,如果光背幾個定式算不了什麼,花點力氣就連不會下棋的人也能做到,可若是超過某一個數量級,前面記住的內容和後面的內容往往就會交織在一起,搞的人頭暈腦漲。

    “哈,你嚇唬,我媽媽說我三歲的時候就不尿床啦。”小孩子哪兒懂得那麼多彎彎繞,反正知道自已不會尿床就夠了。

    “真是讓你給打敗了。”彭定遠無力地倒在椅子上夸張地叫道。

    “呵呵,小飛飛說的亂講。他在圍棋上的天分是一般人所難以想象的,說起來你們也許不敢相信,只要讓他看過一遍的對局,不需要再給任何提示他都能一子不差地重新擺出來。當然,你們也許會說,大多數有一定基礎的棋手剛剛擺完棋的時候也可以做到這一點,所以算不了什麼,可要是把這個時間延長到一個星期,一個月,乃至兩個月呢?”穆建平微笑著問道。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2:57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無心插柳

    簡單地布置好下一堂課的預習內容,魏進東快步離開教室︰一個半小時過去了,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兩位來訪的年輕人實力不弱,如果能常來這里玩,對活躍活動站的氣氛,提高學員們的水平都將大有好處。

    推開辦公室的房門,屋內的對局已經結束,彭定遠,鄧澤宗,小飛飛正圍坐在棋盤旁邊听穆建平做復盤講解,大家各抒已見,討論得十分熱烈。

    “兩位年輕人,戰績如何,是不是感到有點兒收獲?”放下手中的教材,魏進東笑著問道。

    “全軍覆滅,被**得痛不欲生啊。”彭定遠擺出一付悲慘的樣子夸張地叫道。

    “呵呵,勝敗乃兵家常事,老穆的棋力量很大,不要說是你們,就連我一不小心讓他逮到機會一樣得丟盔棄甲。”魏進東笑著走到幾人旁邊︰穆建平是實打實的強四段,實力並不遜色于一般的業余五段,兩個年輕人的水平不過在業余初段到二段之間,在分先對弈的情況下要是沒有被**的感覺那才不正常了。

    “呵,魏老師,您搞錯啦。如果是和穆老師下成這個樣子他就不會說痛不欲生了。來之前我們兩個本來就有被兩位老師好好教育的心理準備,輸得再慘也不至于感到絕望。可問題在于出手的不是穆老師,而是小飛飛,沒想到學了五六年的圍棋,結果被一個差三個月才六歲的小孩子殺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想不精神崩潰也難啊!”一旁的鄧澤宗也是心也余悸地感嘆道。

    彭定遠第一盤記錯定式布局速敗之後當然心有不甘,于是推盤再戰,這一次吸取教訓倒是有沒再在定式上面出錯,局面平穩地進入中盤,本以為憑借自已的力量足以扳回一局把剛剛失去的面子挽回一點,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小男孩兒的棋算路極為精確,在對方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防守穩健,反擊銳利,一個沒留神,白棋兩子棋筋便被他給吃通了,再以後,由守轉攻的黑棋就如下山猛虎一般四處出擊,到處惹事,依仗中腹厚味幾方打入,把棋局搞亂,彭定遠是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將幾塊棋安定下來,總算沒有慘遭屠龍,可惜,等最後一塊孤棋可憐巴巴地兩眼活棋之後再睜眼一數,黑棋已經是近二十目的大優,雖然心有不甘,但彭定遠也只能簽訂城下之盟。

    同伴兩盤皆敗,而且第二局棋輸得是干干脆脆,無話可說,因此打敗小飛飛,找回面子的任務便義不容辭地落在了鄧澤宗頭上。改為執黑先行的他接受前兩盤彭定遠失敗的教訓,決定不跟對手比基本功,一開局就是五五佔角的另類招數,想要在誰也找不到先例的非常規布局中取得勝勢。

    要說這一招還是很管用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邪門布局的小飛飛一開始走得有些保守,被鄧澤宗連右邊帶中腹形成了一塊巨大的模樣,看起來勝利在望,然而,在黑棋的滔天巨陣即將封口的瞬間,白棋突然深深打入,選點之刁鑽,時機把握之準確可謂絕妙以極,被人點住腰眼的鄧澤宗是左右為難,硬吃無把握,放白棋做活實空又有可能不夠,經過五六分鐘的長考,萬般無奈的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硬吃,而後果就是原本孤零零的一顆白子在黑棋的大本營內上演了一出孫悟空同鐵扇公主之間故事的翻板,看似岌岌可危的白子是越走越多,越走越大,不知不覺就把本是處于攻方的黑子也卷了進來,一番刺刀見紅的拼死搏殺過後,鄧澤宗成功把白棋一條十幾子的尾巴斷了下來,而小飛飛則順利將原本鐵板一塊的黑棋厚勢鑽了個窟窿連回了家,年終一算總賬,鄧澤宗拼命努力的成果是圍出了一塊五十多目的巨空,在黑白分明的棋盤上顯得非常醒目,然而白棋東一片,西一片五六塊散地看起來不是很起眼,可加起來總數卻有六十目之多,棋局至此,鄧澤宗也只有推盤認負。

    這三盤棋中,除第一盤棋有偶然因素在內可以排開在外,後面的兩盤棋可全都是真刀真槍的硬仗,北京醫科大學棋社的兩位台柱在短短的一個半小時內先後倒在同一位對手手下,這樣的戰績顯然已經非常清楚地說明了問題。

    當然,如果單就這兩盤棋的內容來講並不能肯定小飛飛的實力就比兩位學生高出一籌,終究業余棋手的特點之一就是實力發揮不穩,狀態好時和不好時水平表現判若兩人,但考慮到雙方在年齡上的巨大差異和學棋時間的長短,兩位以前一直自我感覺良好的年輕人心中蒙生出‘自已真不是下棋的這塊料’的想法也就在情理了。

    “原來你們是和小飛飛下的呀?呵呵,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何止是你們有這種感覺,說實話,面對著小飛飛,有的時候就連我和老穆自已也會產生同樣的想法。小飛飛的棋才實在是太好了,即使說生下來就是為了下棋的也毫不過分。可惜,我們兩位的水平有限,現在就已經有點江郎才盡,無物可教的感覺了。”魏進東聞言笑了起來,想不到兩個小時之前自已和穆建平所有的感慨在兩個小時之後就能找到知音,看來為小飛飛找一位新的老師是真的迫在眉結了。

    “是呀,這麼小的年紀棋就下得這麼好,是應該好好培養一下,說不定能成為超一流棋手呢。”鄧澤宗贊同道。

    “哎,對了,魏老師,忘憂清樂道場的暑期提高班現在正在招生,下個星期開課,我和澤宗也都報了名,依我看不如讓小飛飛也去試試?”彭定遠提議道。

    “呵,其實我們也有這個打算,不過小飛飛現在年紀太小,暑期提高班肯不定收還不一定,另外忘憂清樂道場在市區,距離不近,上下課讓誰來接送也是個問題。還有,提高班的學費不低,小飛飛家里人同不同意也是問題。我們正打算找個機會和王大爺商量一下,看看他是什麼意思。”魏進東答道。

    “有我在接送這個問題就已經解決了,至于年齡和學費也不是沒有商量。我在報名的時候曾經和負責招生的李老師聊過,他跟我說高社長曾經說過,每個提高班內部都會有兩個減免學費名額,專門用來照顧那些天賦出眾,但家里經濟條件不是太好的學員,可惜當時我只是隨便問問,具體什麼標準也沒有細問。明天我再和澤宗再跑一趟問個清楚,要是能給小飛飛爭取到這個名額那不什麼事兒都結了!”彭定遠興奮地叫道。

    “呃?還有這種事兒?呵,那太好了。不如這樣,咱們趁熱打鐵,馬上就和王大爺商量一下。小飛飛,快去棋牌室把你爺爺請來,就說我和魏老師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談。”真是瞌睡送個枕頭,穆建平剛才還在為怎麼讓小飛飛上暑期提高班的事兒而傷腦筋,沒想到現在就有個自報奮勇的志願者送上了門來,這怎麼不讓他感到振奮。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2:58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商議

    老王頭帶著孫子回到家中的時間已經到了五點半,王國立和丁立梅夫妻兩人也同樣是剛剛下班回來,丁立梅幫著婆婆在廚房里忙著做飯,王國立則在客廳里打開電視正看北京三台的訪談節目。

    “爸,回來啦。”見老王頭推門進來,王國立叫道。

    “是呀。國立,你知道嗎,今天飛飛又給咱們露臉啦。”老王頭在沙發上從了下來,滿臉得意地向兒子炫耀道。

    “呵,還能露什麼臉?活動站的人不是都讓飛飛給贏遍了,還有怎麼可露臉的呢?”王國立奇怪地問道︰早在兩個月前小飛飛就已經是除了兩位老師以外打遍活動站無敵手,兩個月後的現在小飛飛的水平更是突飛猛進,連兩位老師都開始禁止他和活動站里的愛好者下棋,以免受到那些一般愛好者的不正確習慣影響,所以,現在活動站中大家都把輸給小飛飛視為理所當然,反之到會覺得很奇怪。

    “哈,老彭頭的孫子,就是他沒事兒老吹有業余二段水平的大學生知道吧?”老王頭笑道。

    “知道,不是正在海澱區上醫科大學嗎?他怎麼了?”王國立奇怪地問道。

    “呵,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老彭頭指使,今天下午他帶著一個同學到活動站向小穆老師和魏老師挑戰,兩位老師當然不會親自動手,而是讓咱們家的飛飛代師出戰,結果三戰三勝,把那兩個年輕小伙子殺得是丟盔棄甲,潰不成軍。”老王頭興奮地說道。

    “呃?真的,飛飛,爺爺說得是不是真的?”自已的兒子有出息作爹的當然開心了,听說小飛飛能把彭大爺的孫子贏了,王國立欣喜的向兒子求證。

    “是呀,那兩個大哥哥的棋比左叔叔他們強多了,不過還是沒我厲害。”小飛飛得意地說道︰小孩子同樣也是有虛榮心的,能夠戰勝強敵並得到老師、家長的贊揚,心里面當然是飄飄然了。

    “呵呵,好呀,怪不得爺爺這麼高興,原來是你又有進步啦。嗯,為了慶祝這個偉大勝利,明天我帶飛飛去雲崗吃肯德雞。”耳濡目染,雖然王國立現在的圍棋水平在退休活動站內也只能排在末流,但天天晚上都要陪著老王頭下棋解悶,監督小飛飛解做習題,所以對于圍棋的了解遠不是三個月前所能相比,非常清楚業余二段在北京近郊地區是怎麼樣的份量。

    “好喲,吃肯德雞嘍,吃肯德雞嘍!”很少有小孩子能抵抗炸雞翅的味道,小飛飛同樣也不會例外,一听爸爸要帶自已去品嘗美味,立刻歡呼著朝廚房跑去向奶奶媽媽報喜。

    “國立,剛才小穆老師和小魏老師跟我說市里有一個暑期圍棋班現在正在招生,據說教學水平非常高,如果小飛飛能去報名學習,對于提高他的棋藝一定會大有好處,所以和我商量,看咱們是什麼意思。”從口袋里掏出一本雜志,老王頭將封底的招生廣告指給兒子來看。

    “市里?是哪兒?遠不遠?”對于兩位老師推薦的學習班教學質量王國立是非常放心的,所以第一反應是上學方不方便的問題。

    “馬蓮道,小魏老師說就在六里橋往前兩站地,先坐三二一路到六里橋,然後倒六路或是五十七路到馬蓮道,下車之後步行大概三四分鐘就到,從咱們這里算要是正常的話,估計差不多四十來分鐘吧。”老王頭對于市區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只能照葫蘆瓢,別人怎麼說他就怎麼說。

    “路可不近啊。”王國立聞言皺了皺眉︰暑期圍棋班暑期圍棋班,顧名思義,既然是利用暑期學校放長假時間來開課辦班,那麼上課時間當然也會都是在白天。這可不是周六周日,自已和丁立梅可以去接送小飛飛上課,也不是偶爾一天兩天,可以跟同事倒休或是向領導請假去辦私事,而是一連幾個星期天天都要接送,父親雖然有的是時間,但終究上了年紀,身體狀況和退休前遠不能比,天天都要花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帶著一個並不懂事的小孩子坐車倒車,怎麼能讓人完全放心。

    “呵,是不近,不過老彭頭的大孫子恰巧也報了名,他可以負責小飛飛的接送。”老王頭笑著說道。他當然希望孫子能在圍棋上有所發展,不過兒子和媳婦是小飛飛的父母,于情于理都要征求他們的意見,否則,他早在魏進東和穆建平提出想法的時候就一口答應下來了。

    “哦?這倒是個熱心人。不過五六歲大的小孩子可是最不好帶的,時間長了他受得了嗎?”王國立並沒有見過彭定遠,也不知道彭定遠是不是個會帶孩子的人,五六歲的小男孩兒可是最淘氣好動的年紀,說是貓嫌狗厭都不為過,一個正在上大學的年輕人會有那樣大的耐心嗎?

    “沒問題,彭定遠那個孩子我熟,腦子聰明,性格開朗,好開玩笑,鬼主意特別多,只不過是帶小飛飛去上課,肯定沒事兒的。再說,除了他以外他還有個住雲崗的同學也在暑期班報了名,兩個大小伙子帶一個小孩兒,還能出什麼問題。”老王頭連忙解釋道。

    “嗯,要是這樣還行。”王國立點了點頭繼續去看招生廣告︰父親說的有道理,兩個二十來歲的大小伙子,同在一個暑期班,又經常往市區跑,帶個小孩子應該比自已去接送還要保險些。

    “啊!學費這麼高呀?!”看來看去,王國立終于看到了收費標準,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

    “怕什麼,不就一個月一千二嗎,又不是每個月都是這樣,你不用管,都由我出好了。”老王頭早就知道兒子會有這個感慨,馬上拍著胸脯說道。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這個收費標準有點高。小學校半年六個月學費才七百多塊,他一個月就收一千二。學棋我是不反對,小孩子多個愛好,有點特長是件好事,問題是這麼多錢值嗎?”王國立連忙解釋道。

    永定機械廠是國營企業,受大氣候的影響效益並不是很好,一個普通職工家庭月總收入不過兩千多元,除去衣食住行等必不可少的開支以外,能留下來的不過七八百塊,一千二百元,差不多相當于兩個月的積蓄,為了小孩子的一個愛好就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王國立不能不衡量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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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卻不見妳的身影<br /> 形影相弔卻不知如何是好<br /> 遠方的天空也會有著相同的夢嗎?<br /> 採擷起的回憶,能否化成真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