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唐儒將 作者:吏少一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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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yyahui 2009-7-1 14:24:4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3 157334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5 12:19
第三集 第三十一章 內斗(1)
    李陽感覺渤海國與大唐相安十數栽,突然起兵南下的可能性並不大。現在听劉林的分析,皇叔建康王的生死仍然沒有能夠證實他沒有死去的信息,就算他真的已經死去,南都方面也會嚴密的封鎖消息,渤海斷不可能這麼快便知道。再者,憑借李陽在京城南都里留下的人,要是真有此事,也應該是他在劉林之前知道。所以李陽認為劉林對于渤海入侵與嶺南王受挫兩事,都只是在恐嚇蜀王。

    李陽也不笨,他已經想到了,劉林此舉是想要證實蜀王的此次反叛正與渤海有關,雙方很可能達成了某種協議。這建康王薨逝的消息正是誘使蜀王大張旗鼓撕下“南詔國”偽裝與朝廷對抗的誘因。李陽還是不能明白,劉林在信中說出渤海已經入侵又有何意?

    劉林向著李陽拱手回道︰“其實這渤海入侵與嶺南王受挫兩事都是屬下捏造的。”

    “長雲這是何意?其實信中只要批露嶺南王大軍受挫便可,何必再提及渤海大軍南下,這不助長了蜀王的氣焰?讓他們有等待下去的信心?”李陽說道。

    “王爺,不點破渤海與蜀王的關系,不戳穿蜀王與嶺南王甚至是渤海圖謀大江以南的半壁江山的陰謀,蜀王怎麼可能輕信何方降了湖州軍?”劉林說道。

    “那蜀王就是真信了,他誤以為渤海真的出兵了,那他更不會輕易投降了。”李陽說著站起身來,緩緩的走到帥帳的門前,抬眼望著不遠處的茫山。茫山腳下明威將軍司馬衛正帶領著步營軍馬,換上長兵器,逐步往山上排查機關陷阱。朱神天領著騎弩兵與騎兵,在後隨時準備應變。

    “何方死前所說的話。屬下已然斷定了蜀王與渤海的關系。現在就算蜀王認為渤海出兵了,可遠又救不了近火,只有嶺南王地大軍才是關鍵。湖州軍一定要趕在嶺南王大軍抵達滄河之前,逼降蜀王。就算蜀王不投降,那蠻部四部落的土司,恐怕不會再跟著蜀王鬧下去了,湖州軍現在可是圍堵在他們的家門口了。蜀王現在應該想著怎麼突圍了。而不是死守。”劉林也站起,邊說邊走近李陽的身邊。

    李陽是明白了,劉林其實真實的目的是想要讓南蠻四部的人馬與蜀王互相反目,讓他們先從內部瓦解,現在就等待著消息了,強攻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就算真能拿下茫寨。也會付出非常大地代價。到時候便會讓嶺南王撿了個大便宜。劉林在圍困茫山的步營人馬之後,集中布置了機動的騎弩兵與騎兵,應該就是為了及時的防止蜀王突圍。

    帥帳之外,兩側站立著四名湖州王的親兵,湖州王讓那幾個親兵遠離了帥帳,帥帳的四周數十步之外,除了劉林與李陽,沒有他人。

    李陽這個時候問道︰“長雲,滄水一戰中你沒有任用司馬衛。司馬衛這個人臭脾氣,他對你不服。你不用他我自然沒有話說。可是你為何在茫寨之下。又如此重用司馬衛,讓他統領一萬人馬,負責向茫寨的主要推進?”

    司馬衛在滄水之戰前,一直不服于劉林。現在李陽地言下之意是擔心劉林會借機報復。不過他又看地不像,劉林不應該是如此氣度的人啊,所以才會不避諱的直接與劉林挑明。

    劉林听李陽的話,嘆了一口氣道︰“王爺。軍中眾將士對您忠心耿耿。屬下都能看見。屬下在滄水調任司馬將軍的職務,也是迫于無奈。並非是出于他對屬下的不服。而是擔心他的脾氣。湖州軍當時實力不及蜀軍,如果執行軍令稍有偏差,定會影響到整個戰局。所以屬下才不顧得罪司馬將軍,讓他留守,而屬下認為朱將軍更適合做突襲的猛將。”

    李陽听著略微點了點頭,劉林所說的也是合情合理,朱神天在滄水一戰中與劉林的護衛嚴顯使用都很好,完全是擇其人之長技還使用。

    “哈哈,長雲,那你現在又為何如此重用于他了?”李陽問道。

    “王爺,在收編降軍地時候,司馬將軍又與屬下產生齟齬之見地,屬下一直得到王爺您地信任,王爺顧全大局當眾表示支持收編降軍,司馬將軍很難平息心中的不悅。這僅僅是屬于這次重用他的原因之一。其二便是司馬將軍在眾將軍中,老成持重經驗豐富,屬下認為他很適合此次的大軍推進的大規模指揮,步營人馬包圍茫山,戰線拉的過長,沒有一位整體指揮能力強的將領,恐怕很難及時阻止敵軍地突圍。朱將軍領地騎兵部人馬,只是機動的第二道防線。這些安排,全都是出于對湖州軍全軍將士安危負責地態度,並未有任何其它的想法。”

    湖州王李陽轉過身來,在他的肩頭輕輕拍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像是對他的贊賞,更像是對他的重新認可。

    劉林隨著李陽一起走了出去,兩人邊走邊聊,感覺這忙碌的大軍之中,就他兩人最為安逸,四名湖州王親衛始終綴在不遠處。

    茫寨之中,湖州軍派出的信使被納甦、奧木等四位土司圍在中間,蜀王的兩名親衛暫時也不敢帶走信使。納甦是這幾位土司之中最為緊張的一個,這茫寨可是他部族的大本營,這里有他的族民,有他的家人。如果真的放火燒山,茫寨與寨中山上的所有人,都將會隨著大火而灰飛煙滅。

    “王爺,此人不能殺,湖州軍要真的放火,茫寨就全完了……”納甦土司對著蜀王說道。

    “不殺,難道要我投降李陽不成?嶺南王大軍受阻,這里只有靠我們自己了。立即召集人馬,準備突圍。湖州軍分散圍山,本王親率萬余大軍,又借地利之勢,定能沖出包圍罪圈。只要能沖出重圍,找到嶺南軍或是回到成都府,這湖州軍能奈我何?”蜀王把自己心中盤算的計劃說了出來,另處伸手向兩個親衛士兵揮了揮手。

    納甦土司面部的表情已經凝滯下來,轉過身去眼楮楮的看著兩名軍士拖走了湖州軍信使。信使上山之前已經做好了可能受死的準備,就算他真的被殺,湖州王也會照應他的家人。不過他被拖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大聲的罵了起來︰“殺吧,你們都會給老子賠葬……其它三個南蠻部落也會遭到滅頂之災……”

    湖州軍信使的大罵,令幾位土司均顯的坐立不安,除了茫部之外,其它三個南蠻部族的大本營此時可是非常的空虛。

    竹樓外,站著納甦土司的心腹茫部族兵的頭目阿僕修,納甦面向大門外的眼光此時已經轉移到了阿僕修的身上。阿僕修的眼與納甦土司的眼神在空中踫撞,阿僕修連忙躬低了身子,不敢再直視納甦土司。

    納甦土司心中又氣又急,氣的是蜀王竟然不顧茫部全族人的安危,真要殺了那名信使,到時候與湖州軍真的一點回旋的余地也沒有了,白白失去了一次投誠湖州軍與保全族人性命的大好時機。急的是這平時機靈的家伙,今年怎麼這樣的不合時宜的敬畏自己。當阿僕修的眼神再次偷偷看向納甦的時候,納甦土司對著阿僕修眨了眨眼楮,又向著剛剛被押走的湖州軍信使方向打了個眼神。

    阿僕修似乎明白了納甦土司的意思,輕輕的向著納甦點了點頭,跟隨押著信使的蜀王兩個親衛而去。

    納甦這又轉向蜀王,走到坐在椅子上的蜀王身邊,躬著腰說道︰“王爺,不如暫時將湖州軍信使收押……”

    蜀王大怒,一掌拍在椅邊的竹幾上,竹幾上的細竹編成的幾面,被他一掌拍穿。這一掌用力過猛,蜀王忍不住一陣咳嗽,伸手去捂,掌心又有點點鮮紅的血跡。

    “你們難道想背叛本王?本王要殺湖州軍信使,你們一個人再三阻撓,所為何意?”湖州王不顧剛才盛怒之下的再一次咳血,質問起納甦阿克里、左江等土司。

    四位這時都似乎反而放松子身體,四人目光聚到了起,相互之間已經達成了默契。南蠻金齒部土司左江靠在椅子上,向著斜坐在對面的蜀王李淳說道︰“如要突圍,就算成功,這茫寨之上的族人也無法逃離,我們南蠻其它三部大寨也危在旦夕。我們待來的將是湖州軍的屠刀。既然王爺您不願意听我們的勸告,就休要怪我們不得不將您拿下,押下山去,換取南蠻族人的安全。”

    “這可都是你逼的……”納甦土司話未說完,蜀王已經將另一側竹幾上的一個茶杯舉起,摔在了地上,白色的陶瓷片飛濺開來,散落了一地。砸開的水漬處,留下了一攝泡開了的綠色茶葉。

    三十名全副武裝的湖州王親衛軍士,在一名歸德朗將的帶領下從竹樓的其它幾個房間里沖出,沖出之時軍士身上的佩刀均已出鞘,他們迅速的將四名土司圍了起來,一把把白晃晃的鋼刀,指向了他們。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5 12:20
第三集 第三十一章 內斗(2)
“李淳,你想干什麼?”

    蜀王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了親衛的軍士們的身後,冷笑著說︰“還問我想干什麼?來到這茫山上,我就一直擔心著你們幾個會存有異心,方才對本王要殺湖州軍信使百般阻撓,如果本王沒有猜錯的話,你們都有了降敵之心!納甦,你別以為你的族兵跟了過去,便能救下湖州軍信使,哼哼,既然你們都不願與本王同心應敵,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湖州王說完後又自嘆道︰“唉,又讓李陽這小子成功一次。”

    左江、奧木、德木與納甦四個土司被蜀王親衛軍士圍到了一起,四人俱是背靠著背,各自的佩劍都已出鞘,與三十名蜀王親衛對峙著。

    “你們現在還可以回頭,只要答應本王,率軍一同突圍,只要助本王回到成都府,自然會好好的補償于你們。”蜀王硬的施過,現在又開始拋出了軟語,他自信的認為四名土司現在已經完全掌控在他的掌心。

    “哼!李淳,你想都別想,我們不會再受你利用了。”納甦土司說話的同時,數百名茫部族兵已經包圍了他們所在的竹樓。守在門口的四名湖州王親衛也被族兵的十數把長矛刺在了身上,一批族兵沖入竹樓內,一柄柄長矛逼近了蜀王的三十名親衛軍士。

    趁著族兵沖入的亂局,左江、納甦等土司想要逃離出蜀王親衛地小包圍圈。

    土司們可是蜀王與親衛軍士地擋箭牌,他們怎能輕易讓他們逃出,四名土司不敵身手不凡的蜀王親衛軍。一把把鋼刀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由于左江土司迫切的想沖向族兵陣營中。結果架在他脖子上的鋼刀,輕輕的割裂了他的皮膚,鮮血滲出。

    土司們再也不敢動彈,生怕被鋼刀砍斷脖子。

    “還好本王早有防備,要不然竟然落入你們地手中。還不叫你的人都放下武器,納甦?”蜀王說道,看向了一動不敢動的納甦。圍上來地茫族族兵見土司老爺被人用刀架著脖子。長矛族兵們開始緩緩後退。

    蜀王話剛說完,他也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了,向著身後的方向扭過了脖子。

    他身後不遠處的竹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一人已經從竹窗鑽了進來,手中鋒利的箭尖頂在了蜀王的脖子上。箭尖所頂著的位置已經滲出了鮮紅的血液,只要稍一用力,那支鋒利的箭便可刺穿蜀王地咽喉。持箭之人正是茫部族兵中最年輕的神弓手阿壤,他的身材勻稱,皮膚黝黑。握著箭的右手拇指與食指上可以清楚看到發白的老繭。

    “王爺,讓你的人放下武器。”阿壤生硬的說著。面無表情。

    納甦土司吐了一口濁氣,現在已經擺脫了剛才那樣被動的局面,至少已經成了互有要脅的對峙。而自己這邊明顯上人數佔有優勢,可惜在這茫寨之中,現在大部分留下的倒是蜀王地殘部人馬。

    南蠻族兵中有四千人馬已經分散潛伏在了茫山之中,在那里隨時防守著湖州軍的進攻。而蜀王殘部人馬,由于根本不了解南蠻人機關陷阱,這些人是斷不能派到山腰防守。蜀王的五千人馬與南蠻的兩千族兵,都守在這茫寨之中。

    茫寨之中已經亂成了一團,雙方的軍士與族兵都開始有序的集結。蜀軍殘部人馬。已經封鎖了三座寨門,阻斷了茫部族兵進出地可能。

    雙方都沒有任何多余地動作,沒有絲毫的反映,似乎時間停止了一樣。

    “這寨中盡是我地人馬,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要脅本王?”蜀王的話仍然硬氣,蜀王親衛們架在土司脖子上的鋼刀也沒有松動的跡象。

    蜀王話剛說完。便“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那個“啊”的發音似是從半道被壓了回去,聲音不大。他張大了口型,一雙眼楮死死的盯著神弓手阿壤。阿壤手中發力,握著的箭的雪亮三角扁平尖部已經有一半沒入了蜀王脖子處,鮮血順著他有脖子灌入了衣服里。

    蜀王的親衛們懵了,蜀王此時已經受制說不出話來,他的眼神之中滿是絕望。四位土司見狀也是驚出一身冷汗,這阿壤要是真的當場殺了蜀王,那他們的腦袋也會在蜀王親衛的鋼刀下立即分離身體。現在竹樓內的情勢是一觸即發。

    “立即放了王爺,否則先殺一名土司。”蜀王親衛統領孫辰大呼道,一邊手持鋼刀緩緩向阿壤靠近。

    “呃……”蜀王發出的嗓音顫抖,像是嗚咽,更像是悲鳴。就是發出這樣簡單的氣流顫動聲音,他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水,他向外張開了雙手,眼楮盯著正在向前靠近的親衛統領孫辰,他的一只手對孫辰簡單的做了個退後的動作。因為每當孫辰向阿壤靠近一點的時候,蜀王便感覺到阿壤手中的那支箭愈發的往他脖子中刺深了一點。

    孫辰停止的腳步,面不改色的立于阿壤五步遠的位置。阿壤一手按著蜀王的肩,一手仍然緊握著那只箭。“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再刺深一點,看看是你先拿下我,還是我先殺了他。”

    “不得亂來,你且將蜀王放下,我這就放了納甦土司。”孫辰知道這名神弓手是納甦的茫部的勇士,也是納甦的心腹族兵頭目,現在提出放了納甦土司的條件,應該能得到阿壤的認可。

    “阿壤,不能放了李淳,一放了他,這寨中五千蜀軍便會殺了我們所有的族人。”納甦土司及時制止阿壤,阿壤本也沒有答應李辰的條件。

    這時候寨中的五千蜀軍殘部與兩千四部族的南蠻族兵已經圍繞著大寨中心的竹樓對峙著,只要竹樓內各自主子的一聲令下,便會發出玉石俱焚的拼死攻擊。

    “讓你的人放下武器,快……放了土司老爺們。”阿壤對蜀王說著,一邊緊按著他的肩頭,手中的箭在微微的旋動。鑽心的疼痛讓蜀王早已經汗如雨下,他想要咳嗽卻怎麼能夠咳出來?這樣的忍耐無疑是極痛苦的,這個時候要是忍不住咳嗽一下,那他拉咽喉就徹底的完了,他甚至感覺到到咽喉處已經開始漏氣,他想發聲的同時,箭尖處流淌著的血液開始鼓起小泡泡。如果放了四個土司,那自己便徹底成了蠻部要脅五千蜀軍的人質。

    蜀王不是什麼硬漢,更算不上頂天立地不怕死的英雄豪杰,他忍受這樣的劇痛已經到了極限的邊緣。蜀王最終不得不向著孫辰揮了揮手,他手掌揮動的動作非常的慢,手掌輕輕的向下壓了壓。

    孫辰望著蜀王的動作,眼神之中充滿了愧疚與無助的神色。

    “放了土司老爺,放下武器……”阿壤陰沉的說著,額下眉弓骨中央已經皺在了一起,一雙眼楮始終警覺的盯在孫辰身上。

    孫辰保持面對著阿壤的姿勢,他沒有下令其他的親衛軍士放掉四位土司,只是他握著鋼刀的手開始松動,鋼刀脫手掉落。

    就在這剎那間,阿壤感覺到了強大的壓迫感,心頭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緒。

    孫辰手中的鋼刀掉落後,沒有發出踫撞地板的清脆聲音。

    一道快如閃電的寒光直射上阿壤的面門,剛才還未落地的鋼刀已經一腳被孫辰踢在刀柄,徑直刺向阿壤。

    幸好阿壤早有防備,臉部迅速一側,躲過了鋼刀的直刺,卻在右面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鋼刀的刀尖刺入了竹牆之上。孫辰的動作連貫而來,已經沖向了阿壤。就在剛才那危急的關頭,阿壤的左手仍然緊緊抓住蜀王的肩膀,右手仍然緊握著那柄箭。

    阿壤迅速的扭回頭來,不顧頰上的血痕已經張開翻卷的皮肉。孫辰能發出如此迅速的攻擊,自然武功不弱,阿壤做為茫部的神弓手,也可以做到眼到、心到、手到。他的右手略一加力,蜀王的頭部本能的避讓往後仰,孫辰這時剛剛沖到阿壤的面前卻因為蜀王的動作不敢再爆發,他還是慢了一拍。阿壤的右腿快出踢出,腳尖剛夠點到孫辰的膝。

    一聲骨胳的脆響,孫辰站立不穩,往後連退兩步。要不是阿壤的手中掌握著蜀王的生死,孫辰完全有自信將這個茫部的神弓手殺死。可現在他卻是連獨自站立,都要忍受著膝上的劇痛。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5 12:20
第三集 第三十一章 內斗(3)
    孫辰絕望的低下了頭,他的右腳獨立的站在地板上,左腿看似也是站立,實則一點力也沒有用上。

    “放了他們……”孫辰被迫說道,就算現在知道放了土司他們後,自己將會與蜀王一同淪為南蠻威脅寨中蜀軍的人質,可為了保全主子的性命,他不得不做。

    蜀王親衛軍士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心有不甘,可還是沒有一個人敢不執行孫辰的命令。四名土司被放開後,一眨眼便竄出了蜀王親衛的位置,逃到了四部族族兵的身後。左江也開始捂著脖子後疼痛的傷口,大聲的叫喚起來。

    蜀王親衛迅速的退後,向孫辰靠攏。阿壤也在這個時候拖著蜀王退到了族兵的包圍圈外,四名土司不敢再輕易靠近族兵的包圍圈內,與孫辰一幫親衛保持了安全的距離。

    剛剛脫困的茫部土司納甦阿克里站在族兵們的身後大聲令道︰“放下兵器……”

    蜀王的親衛們征詢的目光投向了孫辰,這時的蜀王已經被阿壤帶出,有那幫族兵在,孫辰暫時是沒有希望再救下主子了。孫辰無奈的點了點頭,眾親衛緩緩將手中的鋼刀放落在竹杠鋪成的地板上。

    直待這些親衛軍士按要求將鋼刀踢離他們身邊後,茫部的族兵才將一把把長矛抵住親衛們的身前,然後其他族兵蜂擁而上,將孫辰與蜀王的親衛一一拿下捆綁起來。確認所有人都捆牢了後,把他們趕到大廳的一角,由幾十名族兵看守著。

    孫辰與親衛軍士們始終一言不發的盯著這些包圍他們的族兵看,他們的眼楮像是要殺人。個別親衛在被族兵捆綁的時候,極度地不配合,最終還是被長矛抵在了腹部,他已經感覺到了矛尖的冰冷。才停止了反抗。

    簡單的處理好大竹樓內的這些突發情況,驚魂初定的納甦土司了解了現在茫寨內的兩軍對峙情況。總體上看來,蜀軍在這封閉的大寨之中,佔有絕對性的優勢,當然要排除掉蜀王這個超級人質在外。

    阿壤靠在一側地竹椅上,一名族兵給他取來了南蠻族自制的傷藥,很快便止住了血。另一名族兵扯出一條長長的白紗布,給他的面頰包扎。一道道的紗布將他地臉上,只露出眼楮、鼻孔和嘴巴。

    納甦土司冷靜下來思考該怎麼辦的時候,看到了阿壤的被包扎後的模樣。另外那一邊,蜀王的傷口也得到了救治,他的脖子被繞上紗布後。腦袋要活動都不方便。納甦不會讓蜀王現在就輕易的死掉,如果他死了,統領寨中五千蜀軍地定遠將軍龍華定會大舉屠寨。蜀王現在是茫寨之中南蠻族人地保命稻草。這茫寨的三面寨門都在定遠將軍龍華控制之中,寨西地那幢小樓外也布滿了蜀軍。納甦一面看著被族兵看押在竹椅上靠著的蜀王李淳,臉上露出了無比焦慮的表情。納甦伸手招來心腹的一名族兵頭目,小聲的向他吩咐了些什麼,那名小頭目連忙點頭。帶上四名族兵。向寨西的蜀軍位置走去。

    龍華與四員將軍騎在戰馬之上,他的身後是千余名蜀軍長槍兵。柄柄長槍都指著蜀王所在大竹樓地方向。相隔不到百米,便是茫部緊緊圍在大竹樓外地兩千左右的人馬。

    “讓納甦狗雜種來見本將軍,還不快快放了王爺,不然本將每隔半個辰殺百人!”龍華將軍見竹樓中出來五名族兵,要向西面這邊走來,大聲地喝道。

    蜀軍中的一批軍士已經押出了被困的茫部族人約百名。這些族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十一二歲的孩子。這些族人個個神態緊張的被迫跪在了兩軍陣前。這些軍士手中均持著白晃晃的鋼刀。站在了這些南蠻族人的身後。

    另外在這些手握鋼刀軍士的身後。站立著十多名弩兵,每柄弩弓的弦已經繃緊。蓄勢待發,這前排跪著的南蠻族人,沒有一人有機會逃離。他們面前的百米距離,卻像是天塹一般。半大的孩子被嚇的失聲痛哭,又被軍士的大喝嚇的不敢發出聲音,用手捂著嘴,眼淚不住的滑落,在地上滾出一個個小泥球。一些上了年紀的族人與婦女,已經被這陣勢嚇的昏死了過去。就在前排跪著的族人中,如果不太注意還不能發現一個身著南唐服飾的年輕女子。

    她穿著一身紫色唐人女裝,領口下白色半透明的抹胸上面,露出一片是如白玉般的肌膚。腰上緊束著一條瓖著銀色邊條的暗紋腰帶,寬松的衣袖垂地,身上原本披著的透明的綢衣已經滑落在地上。頭上的發髻有點散亂,雙肩之上撫過兩縷黑色的長發,很顯然,她的頭發是因為被粗暴的扯下了首飾而造成這樣的散亂。她的胸前掛著一個花錦的香包,香包下面拖著一縷紅絲線,隨著微風與垂下的發梢一起在輕舞著。

    她低著頭,額前散亂的頭發遮掩了她原本因該俊俏可愛的面容。

    五名茫部族兵在小頭目阿沐帶領下脫離了南蠻族兵的位置,走出南蠻族兵陣營時,阿沐帶頭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舉起了雙手,他的目光已經在蜀軍前排的百名族人中掃視了一遍。四名族兵也同樣舉起了雙手,並排跟在了阿沐的身後,緩緩前行。

    “來人再不止步,本將立斬這百人!”龍華大喝一聲,前排的軍士紛紛得令舉起了手中的鋼刀。

    “慢,龍將軍,蜀王受傷,我這是奉土司老爺之令來請巫醫給王爺治傷,難道龍將軍真的願意看到蜀王血流不止的死去。”阿沐處變不驚的大聲回答道。現在他們的距離與龍華部軍中前排所跪的一排人,還有不到十丈的距離。蜀軍中一柄柄硬弩已經瞄準了這五人。

    龍華身邊的一名將領側過頭與他小聲的商量著,他們並不知道蜀王在大竹樓究竟遇到了什麼情況。不過看那大竹樓的形勢,應該是南蠻控制了現場。過了片刻,龍華指著阿沐道︰“你可以過來挑你要的巫醫,不過你挑走一人,便要換一人頂上這前排空出的位置。”

    阿沐身後的四名族兵俱是看向阿沐,阿沐伸手制止了他們前行,小聲的命令他們在原地待命,並在其中一人的肩頭拍了一下,那名族兵跟著阿沐往前一同走去。

    阿沐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騎在馬上的定遠將軍龍華,緩緩的在前排跪著的族人人質前走動。當走到了一位年約四旬的蠻族婦女面前時,他停了下來,他停止的時候,腳尖在地上輕輕旋了一下,似乎是在提醒那南蠻婦女什麼。

    “阿羅娜她媽,你帶上阿羅娜一起去給王爺止血醫治吧。”南蠻婦女先前明顯的哭過,臉上還滿是淚痕,她仰起臉來,目光與阿沐在空中對視了一下。

    阿沐接著又看向龍華道︰“龍將軍,她便是我們族中最好的巫醫,我們二人換她母女二人去給王爺醫治。”

    龍華看那跪著的南蠻婦女,臉色黝黑,身材粗壯,和其他普通的南蠻女子沒有什麼兩樣,便點了點頭。手中的馬鞭指著茫部族兵頭目阿沐道︰“你們就跪在她們離開的那里。”

    南蠻婦女緩緩的起身,離開前看了一眼阿沐,她的眼中噙滿的淚水,另外一名族兵在南蠻婦女所跪的位置補上了位置。阿沐跟在南蠻婦女的身後向右側走去。走過十幾人的位置,南蠻婦女在那個身著紫色唐朝女裝的少女面前停了下來,蹲下身子伸手攙住了少女的手腕,輕聲的說道︰“阿羅娜,我們走吧!”

    那紫衣少女听著這個熟悉的名字,“阿羅娜”這個名字她非常熟悉,可是叫的並不是她,而阿羅娜的母親正拉著自己的手,親切的這樣喚著她。“阿羅娜”原本堅強的忍住恐懼,可現在她雙眼中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滾落,真正的阿羅娜這個時候也許正在後面的被看押的族人中,注視著自己。她的心中很是不安,南蠻婦女縮了縮手,用原本就比較窄短的衣袖輕輕擦拭去“阿羅娜”眼角的淚水。“乖女兒,我們去吧。”

    見到紫衣少女被南蠻巫醫拉了起來,騎在馬上的龍華頗為吃驚的輕“咦”了一聲。

    阿沐補上了紫衣少女的位置,低下頭,小聲的對著巫醫說道︰“快帶阿羅娜走……”

    巫醫拉著紫衣少女“阿羅娜”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南蠻族兵的方向走去,那一邊中途站著的三名族兵已經緊張的準備接應二人。

    就在她們走離蜀軍前排不到十丈距離的時候,騎在戰馬上的定遠將軍龍華大喝一聲︰“站住!”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5 12:21
第三集 第三十二章 夜襲(1)
    龍華的一聲大喝驚出了阿沐的一身冷汗,南蠻巫醫與“阿羅娜”兩人被嚇的不敢再往前行,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敢回頭望。

    蜀軍中前排的十把弩弓全都箭在弦上瞄準了那兩個女子,她們再走幾步就能到達中間三名南蠻族兵的位置。

    “轉過身來。”

    龍華光看著“阿羅娜”的背影便能感覺出來,那個身材粗壯的女巫醫不應該有這樣的女兒。他發現了她走動時,滑落的透明綢衣,還有她身上紫色衣裙的衣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巫醫女兒穿的起的。

    見她兩人均站著不敢轉身,龍華大怒道︰“回來!再走一步格殺勿論,弩手準備……”

    龍華的話音剛落,跪在前排的阿沐不知何時已經從褲腿中拔出一把匕首,像一只蹲在地上的青蛙一樣,猛的竄起,撲向眾將簇擁下的龍華。

    龍華的馬被阿沐的突然襲擊嚇驚了,嘶鳴著馬身高高的站起,前蹄拍打了幾下,龍華在馬背上緊緊的雙手拉住韁繩。同時阿沐大聲的叫著,“快跑……”

    突然的變故,本來將弩弓對準紫衣少女的弩手們,為了主將的安全,本能的把弩弓的方向對準了阿沐。同時在兩軍陣前的中間站著的三名茫部族兵幾步沖上前來,跨過紫衣少女身後,推著她們往大竹樓方向跑去,當起了她的肉盾。

    另外一名跪在蜀軍前排的族兵欲暴起去幫助阿沐,可是慢了一拍,身後的軍士已經一刀砍在了他的頸部。他地身體徑直的撲向了前面,倒在血泊之中。

    龍華的戰馬雙蹄落了下來,緊接著近十聲輕微短促的弦響。一根根弩箭射入了舉著匕首刺向龍華的阿沐。听到弦聲,紫衣少女扭轉過頭,悲聲的呼叫著︰“不……”,茫部族兵中已經沖出數十名手持油藤盾的族兵,族兵中一個頭部裹的像沙包樣地弓手,手中的一張弓已經拉成了一輪彎月形狀。

    他刺出匕首一招被龍華地戰馬驚時躲過,再擊的時候他的動作停止在半空之中,十支弩箭全數射在了阿沐地身上。手中的匕首滑落。兩柄長槍從蜀軍前排軍士陣中刺出,刺入了阿沐的身體。阿沐嘴角鮮血嘩嘩地流出。他扭動著身體做最後的掙扎,看著已經靠近南蠻族兵地紫衣少女,露出了淺淺的微笑。阿沐在微笑中閉上了雙眼。

    龍華順手從馬鞍側面取上一把弩弓。硬弩之上已經拉好了弦,他將弩弓端起填好了箭,瞄向了那紫色的背影。

    一身弦響。南蠻族兵已經將油藤盾護住了紫衣少女,開始往回撤。而手中端著弩弓的定遠將軍龍華。悶哼一聲,摳動了弩箭的扳機。那一箭卻是射向了側面的天空。弩箭發射出的時候,龍華地身體已經開始從馬背上跌落。

    龍華摔在了地上,身邊地四名將領跳下馬,撲到他的身邊,蜀軍之中更是緊張地做出了盾牌防御。一柄竹箭透過龍將軍鎧甲胸前的間隙,刺入他的心髒位置。這一箭及時發出。救了紫衣少女。射箭之人正是茫部神弓手阿壤。

    龍華當場斃命,蜀軍陣中歸德朗將高紹拔出佩劍。怒吼道︰“為龍將軍報仇,先砍了這些南蠻狗。”

    高紹話音剛落,一名蜀軍軍士已經手起刀落,一名南蠻族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其余前排的蜀軍也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鋼刀。

    這時茫部族兵中又射出一箭,此箭正中砍殺茫部族人軍士的眼眶,軍士棄刀,捂著血涌的眼部,抽動著身體倒在了一邊。

    蜀軍歸德朗將高紹緊接著又大聲的叫嚷起來︰“停!停,住手……”

    他看到了南蠻族兵前排被押著的蜀王,蜀王的脖子上纏著多層的紗布,顯得脖子有點僵硬。蜀王的表情痛苦,卻無法叫出聲音,想要掙扎卻又無法掙脫南蠻族兵的束縛。

    阿壤從人群中走出,手中的一彎長弓上架起的箭正瞄準著歸德朗將高紹。阿壤輕聲的說了個詞︰“一根。”

    押著蜀王的一名族兵,立即拉起蜀王的手,匕首輕輕的架在蜀王的指根。蜀王張大著嘴,眼神迫切的看著高紹,他如果能夠發出聲音肯定會大聲的叫出來,讓自己的屬下不要再顧忌自己的安危,將這些南蠻族人全殺了。

    “你,殺一人,我就去他一指。”阿壤一字一頓的大聲說著,高紹在對面听見了,同時也看到了蜀王左掌上寒光閃過之後,噴灑出一股鮮血。

    蜀王眼神空洞,他似乎感覺不到自己有鑽心的疼痛,他的身體被茫部族兵摁著,只能掙扎著身體輕輕的抖動,眼楮緊盯著高紹。

    “住手……我保證不再殺人……”高紹大聲的說著,一邊恭敬的向對面敵軍中受折磨的蜀王行了一禮說道︰“王爺,末將無能啊……”

    蜀王搖著頭,高紹哪里能夠讀懂他這一搖頭又是什麼含義。蜀王被帶回了大竹樓中,雙方敵意未減,仍然緊張的對峙著。阿壤也隨著紫衣少女的身後,一起進入了竹樓里。

    紫衣少女仍然在哭泣,她緊緊的攥著衣襟,縮在一把竹椅的軟墊之中。

    納甦土司在紫衣少女進屋的剎那間,眉宇間本來因緊張的皺起,現在舒展開來,眼神之中充滿了慈愛的神色。

    納甦土司緩緩走到了紫衣少女的身邊,輕聲說道︰“曼曼,不用怕,有阿爸在,不會讓別人傷害你。”

    這個紫衣少女正是納甦阿克里土司的十七歲女兒納甦曼曼,在滄水一戰之中,納甦土司的兒子納甦吉頁下落不明,剛才納甦土司又差點失去了心愛的女兒。此時的他看著女兒毫發無損地被救了出來,他滿足的笑了。

    “唔唔……阿爸。阿沐為了救我……死了……”納甦曼曼孩子一樣的哭著抱住了納甦土司的脖子,側臉貼在他的胸前,淚水都蹭在了父親的衣服上。

    “孩子,我會照顧好阿沐一家人的,放心吧,這一切會過去的。”納甦土司拍著女兒地後背輕聲的安慰著她。

    蜀王被押回大竹樓大廳里後,族兵們將他扔在一把竹椅上,捆牢後看守著。

    蜀王地右手仍然五根手指完好無損。僅是手上染了些鮮血,剛才掉落在地上的那根小指。是被殺了的蜀軍地。蜀王軍前痛苦的模樣,是因為一根尖針刺入了他的大腿中。阿壤沒有龍華將軍想像中地那樣殘忍。

    左江土司在側廳內召集了其他三位土司一起議事,共議如何拖延時間?怎麼讓寨外的族兵進來?怎麼與湖州軍獲得聯系?

    “幾位老哥。咱們地族兵在寨外,根本無法進寨內。我們又有那麼多人在蜀軍的手上,暫時蜀軍還不敢殺人。要是他們下了狠心。舍棄了這個主子蜀王,我們該怎麼辦?”奧木土司提出了問題。

    其他三位土司坐著都不說話。他們被困在寨中,現在連飯都吃不上,這樣困下去,對于雙方都不利。山寨僅有的三座寨門都被蜀軍佔據著,東、西、南三面都沒有可能派人出去給山腰上的南蠻伏兵指令,更無法聯絡到湖州軍。

    “不能再等了,湖州軍信使已經被蜀軍殺了。再等下去。恐怕湖州軍會燒山了。”左江土司開口說道。

    “是啊,可我們現在根本無法沖出寨去。就連剛才利用蜀王制止蜀軍。也沒有真的切斷他的手指,真怕蜀王撐不住會咬舌自盡。”德木土司說道。

    “就你和納甦擔心這擔心哪,我看蜀王惜命的很,要是換做性格剛烈地,在數千屬下面前丑態盡露,早就咬舌自盡了,還輪到別人去折磨?”左江說道,他就是認定了蜀王絕不會去自殺。

    “現在只有北面沒有蜀軍了。”納甦土司說出地話,讓奧木、德木兩位土司都大為吃驚,這北面可是近乎垂直的絕壁。

    “這樣地懸崖,誰能下去?”左江土司倒是沒有懷疑納甦阿克里的話,他直接問納甦是不是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這個人很關鍵,要能命令山腰位置我們的伏兵,也要能夠獲得湖州軍的信任。”

    納甦已經想到了兩個人,不過對于兩人是否能完成任務還沒有十足的信心,但是現在寨中,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比其更適合了。

    “屋後有長繩與飛爪,我現在就令他們前去山下湖州軍營,再傳令我們的伏兵。”納甦土司說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塊黃金的令牌,這是南蠻部族土司專有的令牌,在座的四們土司每人都有一枚。雖然令牌的整形狀一樣,但令牌正面的圖案與背面的文字不一。這令牌一出,便可代表部族最高首領土司老爺行使權利。

    左江、奧木、和德木也紛紛掏出了令牌,將令牌交到了納甦的手中,山腰上的南蠻伏兵,四個部族的都有,要統一號令這些伏兵,必須要有四部族土司的親令。

    夕陽剛風落下山頭,天色還沒有全黑,西面天空中,還能看到幾縷火紅色的雲彩,這幾縷雲彩越來越暗,就像是爐灶中失去了底火的木炭。

    李陽早早的用過了晚飯,在帥帳之中不安的走來走去。大軍又在這茫山腳下駐守了一天,對山上的推進並沒有明顯的進展。派往山寨的信使也不見回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現在多在這里駐上一天,湖州軍的危險就會多一天,留守在滄河西岸袁志的五千人馬沒有送來不利的消息,料想嶺南王軍還沒有抵達石城府境內。

    劉林在自己的帳外緩緩散步,邊走邊看著落日的余輝。他的心里並不像表面上這樣的輕松,他也擔心事態有可能會遇到突發的外因,改變發展的方向。他希望看到的是南蠻四部與蜀王之間從合作到對立、再到戰成一團、兩敗俱傷,那樣湖州軍便可坐享漁翁之利。

    司馬衛帶領的大軍,一日只往深山里推進不足四里,就此還遭遇了十數起南蠻伏兵的偷襲。南蠻伏兵或在樹上,或在灌木叢中,短弓射殺之後便借著密集的樹林逃之夭夭,湖州軍不熟悉地形,不敢貿然追擊,司馬衛被打的無從下手。僅今天一天就失去了四五十名步營軍士。

    劉林開始有點懷疑自己的計謀是不是沒有效果或者是弄巧成拙了?

    劉林听力依然是那樣的敏銳,超于常人很多,他听到了身後正在靠近的腳步聲。那聲音在距離五步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接著便听到了軍士行禮單膝著地的聲音,他便知道又是湖州王李陽要見他了。

    “稟軍師,王爺請您速去帥帳!”湖州王的親衛軍士稟報道。

    劉林回轉過身來,對軍士說道︰“回去復命吧,我馬上就到。”

    軍士離開,劉林快步的向中軍帥帳走去。還沒有到帥帳,他便听到了李陽的嘆息聲。劉林有些心煩,今天已經被李陽叫過來好幾次了,每次都是問相同的問題,他也總是給李陽相同的回答。

    劉林剛準備步入帥帳中,卻听到營地之外遠遠傳來了朱神天喝罵的聲音︰“娘的,終于逮到兩個活的,這個家伙賣相太差,頭包扎的跟粽子一樣。哈哈……快點走……”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5 12:21
第三集 第三十二章 夜襲(2)
    劉林沒有走進中軍大帳,只在門前一閃便又迅速轉身,李陽已經看到了他,可一眨眼他又退了回去。李陽可沒有听到朱神天的喝罵聲,不知為何劉林又退了出去,移步來到了帥帳門前。

    此時劉林正站在門前不足十步位置,看著轅門外。

    借著轅門處的篝火的光亮,李陽的眼力也看到了有六名軍士正在轅門一側下馬。

    兩匹馬的後面拴著繩索,每條繩索的另一頭各拴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

    五名騎兵下馬後押著兩名俘虜,隨著邁著大步的朱神天一起向中軍帥帳走去。

    劉林已經看清了來人,其中一人他是認識的。他是茫寨的族兵小頭目阿僕修,只知道納甦阿克里土司是這樣叫他的,並不知道阿僕修姓什麼。這也算是熟人了,劉林看著另一人有點忍俊不禁。南蠻族男女均有在頭上用盤布盤帽的習慣,可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用白布把整個腦袋都裹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黑眼珠子與嘴巴鼻孔。

    劉林早知道李陽便在身後,一轉身看到了李陽,還免不了吃驚的向湖州王拱手一禮。

    李陽爽朗的笑道無妨,劉林隨著李陽一起進入帥帳,兩人分別坐下。李陽今日端坐在帥位之上,劉林則在右側最上的位置坐了下來。朱神天進入中軍大帳,稟報了李陽與劉林,說是領著騎兵抓到了兩名神跡可疑的南蠻探子,這二人發現了騎兵居然不躲不閃,自動送上了門來說要見湖州王爺。

    湖州王壓抑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很多。臉上難得露出了微笑,這兩人應該正是南蠻四部派來的,這證明劉林的信是起到了一定地作用。

    阿僕修與阿壤被帶入帥帳後,李陽被阿壤的造型嚇了一跳,這家伙的頭怎麼裹的跟豬頭一樣?

    阿壤與阿僕修兩人仍然沒有被松綁,劉林微笑著看著阿僕修,阿僕修進帳後也是一眼便看到了主帥右側位置上坐的劉林。先前用繩索從寨北的懸崖上滑下的時候,驚險萬分。都沒有現在緊張。阿僕修後背的冷汗已經浸濕了腰帶。

    阿僕修地嘴里嘟嘟囔囔的半天才吃驚地問道︰“你……是劉縣……劉大人?”

    阿僕修的一雙眼楮使勁的眨了眨,肯定沒錯。在阿僕修地眼中已經肯定他便是劉林,不然哪有這般相像的人。那夜在寨中,自己可是追殺劉林的人之一。現在自己自願被捆著送上門來,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正是劉某,好久不見了。你們潛下山來。所為何事?”劉林仍然面帶微笑地問道,“這位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的。又是什麼人?”

    阿僕修連忙回到︰“回稟大人,他叫阿壤,也是茫部族人,他地臉今日受了傷,所以包扎成這般模樣。我們受四部土司之命下山,代表土司大人們投誠于湖州軍,希望……”

    “胡說。分明是刺探軍情被捕。要投誠?你們的土司怎麼不親自下山。難道要我們湖州軍上山去請他不成?”朱神天站在邊上的一席話還真的把事情給說準了,現在南蠻四部的人馬。還真的要湖州軍上山相助。

    “天升!軍師問話,休要多語。”湖州王有點不滿的說了朱神天一句,朱神天不好意思地往後退了一步,低頭應是。他本以為終于抓到了兩名探子,沒想到人家是自己有意識要送上門來地。圍住茫山之後,他的騎兵部人馬,還是第一次抓住南蠻地人。可惜現在這功勞就白白飛了。

    “不論他們二人是探馬還是信使,朱將軍這一功先記下了!”劉林對著朱神天說道。

    朱神天滿心歡喜,心想還是劉軍師最通人情,這正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忙著給湖州王與劉林行了一禮,出去巡視去了。

    劉林極少會當著湖州王的面去贊許湖州王的某個部下,他對于湖州王還沒有絕對的信任,他擔心湖州王會認為自己在拉攏他的下屬。今日他贊許了朱神天,一是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太小,根本不值得用來拉攏一名將軍。另外他也在暗中觀察著李陽,見李陽听到他的話後,並沒有異常的神色。

    李陽現在關注的只是這兩個茫部的“探子”,也可以說是“信使”。

    “你們說說,幾位土司都是個什麼樣的態度?茫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劉林盤問道。

    “大人,我們四部的土司老爺受到蜀王的蠱惑,之前曾助蜀王作亂。現在土司老爺們已經認識到大唐天威不可犯,翻然悔悟,決心棄暗投明歸降湖州王。只是蜀王猜測四部要降,先下手為強布下局要擒拿四位土司老爺,幸好阿壤勇士劫持了蜀王,才保住了土司老爺們。現在山寨的三個寨門都被蜀軍把守,寨內寨外的南蠻族兵無法通信,寨外的族兵還不知道寨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土司老爺們與族人都被蜀軍包圍在寨中,納甦土司老爺特派我二人,從寨北懸崖冒死下來求救,還請大人出兵救援。南蠻四部發誓永不背叛湖州王。”

    阿僕修說完,李陽與劉林均已經初步了解了茫寨中的形式,現在雙方對峙,南蠻土司人馬被圍困,而蜀王成了他們的人質,雙方這個時候都不敢動手。南蠻族在茫寨內部沒有力量與蜀軍爭斗,所以才會派人來求救。

    劉林上過茫寨,雖說寨北是懸崖,可只要有合適的繩索、工具,也不是沒有可能下來。通過繩索滑下懸崖底部後雖然道路依然艱險難行,可必盡不像懸崖峭壁那樣讓人心驚。

    听來南蠻與蜀王殘部人馬,到現在還都沒有太大的損失,難免會懷疑其中有詐。萬一蜀王變聰明了,與南蠻土司們合起伙來。給湖州軍來個將計就計,那派出的兵馬不是送入虎口?

    劉林還在思考,李陽卻已經快坐不住了,看了劉林兩眼見他並沒有反映,遂對劉林遞話道︰“軍師以為可否出兵救援南蠻?”

    劉林面向李陽拱手回道︰“王爺,屬下現在還有點不能肯定,他們說茫部的山寨內外不能交通,現在山里的南蠻伏兵仍然在不時地騷擾司馬衛將軍部人馬。我們就是要助納甦土司,也要先過了南蠻伏兵這一關。這讓我如何敢輕信。”

    劉林的一句王爺的稱謂,嚇壞了阿僕修,阿壤倒是看不出面上的表情。他只是看了李陽一眼,他的臉全被包裹起來,到現在也是沒有開口說話。

    阿僕修見到劉林本來就非常吃驚。吃驚于他竟然坐在主帥的位置下最尊貴的位置,而湖州王怎麼也不像蜀王口中所說的無能模樣啊。

    “王爺、大人。我們下山時,四位土司交給了我南蠻四族地土司令牌,此令一出如土司親臨,只要湖州軍願意讓南蠻四部歸降,善待降兵降將及我們的族人。我們即刻便去山上招撫四部地伏兵,讓他們給湖州軍上山掃清障礙。”阿壤開口,語速緩慢而堅定的說完這些話。李陽靜靜的听著阿壤說出地話。心里已經樂開了花。

    劉林听他說話的聲音,卻將目光瞥向了阿壤身上被繩索捆綁著的胸腹部。

    劉林地目光從阿壤的身上瞥過之後。他面向李陽拱手詢問道︰“王爺,您認為大軍是協助南蠻破蜀軍,還是干脆一把火燒了這茫山?要依我看,還是燒了省事。”

    阿僕修撲 一聲跪在地上,他地雙手仍然沒有松綁,躬腰略帶哭腔的說道︰“王爺開恩哪,南蠻四部真的是誠心歸降,絕不敢耍詐,千萬不可火燒茫山,這山要是燒了,我們茫部一族可就徹底毀了。”

    阿壤警戒的往後退出一步,帥帳內的兩名湖州王親衛則及時的向他們靠攏過來。

    看著阿僕修那慫樣和听到燒山時的驚慌,劉林心里已經有了點底。這四部地土司應該與蜀王真地鬧翻了,那樣湖州軍上山的路就不會有多少未預知地危險。只要南蠻四部的降軍配合,拿下蜀軍手中的茫寨不是問題劉林笑了,他看著湖州王,湖州王李陽的嘴角也是輕輕抽動一下,他也知道了劉林剛才話中的用意。

    劉林對著親衛說道︰“給這兩個茫部的兄弟松綁!”

    他的這一句“兄弟”叫的阿僕修臉上一陣火熱,差點招架不住,剛才還要放火燒山,現在又突然叫他茫部的兄弟。

    阿壤的眼神中稍稍逝去了剛才的緊張與戒備神色,看著劉林的眼神也緩和了一些。

    阿壤對自己的身手頗為自信,他的身上有個箭的三稜鋼尖從不離身。在山腳被湖州騎兵捆住的時候,他將自己的身體稍稍膨脹過,現在他的手腕仍是可以活動自如的,而且他的掌心一直握著那顆三稜形的箭尖。

    當兩個湖州王親衛給阿僕修松綁後,阿僕修立即給李陽與劉林謝了個禮。就在親衛軍士要給阿壤松綁時,劉林揚了一下手制止道︰“慢……”

    兩名親衛立即收手,站在阿壤的身邊,等待著軍師劉林的命令。雖然看不到阿壤的表情,可劉林還是在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一絲的驚慌,不過很快他又鎮定下來。

    “這位茫部的兄弟,你手上捏著的東西莫不是土司的令牌,我怎麼看著這麼眼熟,更像是一只箭端吧……”劉林話剛說完,阿壤緊緊的將箭尖攥在掌心,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劉林,他不相信看似僅是一介文人的劉軍師能一眼看穿他。

    湖州王听劉林提到箭端,身體警覺的往後靠了靠,劉林已經從座位上站起,走到了帥案之前,擋在了湖州王的前面。

    劉林揮了揮手,示意兩名親衛軍士不要去捉阿壤,而是自己向前走了兩步。他看著那白紗布包裹下露出的兩只明亮有神的眼楮,直到阿壤的眼神岔向一側,劉林才開口說道︰“把憋著的那口氣吐出來吧,你自己褪掉繩索。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以後再進帥帳,不準再帶上你那鐵疙瘩。”

    阿壤點頭回答到︰“是!”手腕一抖,身上捆著的繩索即松動脫落在他的腳下。

    劉林沒有坐回位置,而是走到了湖州王的帥案側前,面向著阿僕修與阿壤說道︰“將土司令牌呈上來。”

    阿壤已經將手中的“鐵疙瘩”別進了腰帶里,從懷中小心的取出一個藍布包裹,放在掌心打開後,土司令牌被舉過頭頂,呈到了劉林的面前。

    劉林從阿壤的手掌上連著藍布包裹一起拿住四枚令牌,阿壤退後,他將令牌呈到了王爺的帥案之上。四枚令牌的都閃著金燦燦的光澤,外型上均是圓潤的葉型,區別在于四塊令牌正面的浮雕圖案不一樣,背面的文字也不一樣。背面的文字分別是“和蠻、茫、望、金齒”,南蠻沒有自己的文字,這令牌上凸起的文字是方塊的漢字。

    這幾塊令牌假不來,李陽看罷,劉林又將這四塊令牌包裹起來,交還給了阿壤。

    李陽對劉林說道︰“準備夜襲吧。”

    劉林點了點頭,立即對著親衛令道︰“來人!”

    兩名親衛軍士跑步進入,單膝跪于帥案之前。劉林讓其中一名親衛速請司馬衛、朱神天兩位將軍來帥帳。又讓另外一名親衛叫來自己的四名護衛。

    嚴顯、封國、高新與孫立轉眼便隨著親衛來到帥帳中,四人行禮畢。劉林隨即吩咐道︰“你們四人隨這茫部來的阿壤勇士進山,收降南蠻四部隱于山林的伏兵。嚴顯四人領兩千步營人馬,配合南蠻族兵,清除上山的障礙,做下明顯的標記,以保證大軍能夠順利攻寨。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7 10:19
第三集 第三十三章 寨中變故(1)
    嚴顯等四名護衛領著兩千人馬跟著茫部的族兵頭目阿僕修進入茫山,阿僕修帶著南蠻四部土司的令牌,又熟識南蠻伏兵暗語,很快便與茫山上的伏兵取得了聯系。四千伏兵雖說听命于執常令牌的阿僕修,其實是嚴顯在指示他們快速的擇出一條安全的道路通行。

    南蠻伏兵對于歸降湖州軍沒有什麼不滿與反抗,他們中甚至有的人听到這個消息後,有些興奮、有點激動。湖州軍現在所扮演的角色是解救茫部族人于危難時期的大恩人。

    阿壤被劉林留在了湖州軍中,讓他稍後給朱神天的六千人馬引路。

    司馬衛統領一萬步營人馬伏于茫山下,以防有變或蜀軍突圍。朱神天六千人馬已經快速結集完畢,劉林與朱神天部人馬一同上山。

    三個時辰過後,已經近午夜,孫立帶著五名茫部的族兵奔回山下湖州軍大營,稟報劉林行軍道路已經安排妥當。

    劉林、朱神天領著四千騎弩兵與兩千步兵開拔進山,湖州王李陽將他送到了中軍轅門之外。

    劉林與朱神天、阿壤、孫立等人行于隊伍的前列,五名茫部的族兵向導進入山地後,步行的速度比戰馬跑的還要快。

    樹林里很黑,士兵們打著火把,火把上的火焰被山里的夜風吹的火光閃爍。峙的南蠻兵馬還沒听到外面的動靜。還有就是光看前赴後繼的蜀軍。阿壤說在寨內有兩千余蜀軍與南蠻族兵對峙,那這麼多守寨的蜀軍哪里來?

    這不可能,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了,有可能是劉林真地中了計,蜀王與南蠻只是在將計就計。可劉林心里很快便否定了這個想法,就算他們真地合謀,也不會用這樣的計策。這里地湖州軍人數已經達到了八千人。蜀王與四土司真要把這個當計謀。那只能算是愚笨的“引狼入室”。

    這樣劉林不得不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在阿壤與阿僕修下山以後。山寨之中肯定又發生了變故,以致南蠻四部土司在寨內的人馬被困,或者是被屠殺。

    不能再等下去,蜀軍在寨南門布置的兵力一點也沒有減弱和調援其他兩寨門的跡象。蜀軍中指揮的將領已經猜到了三門攻兩門的目的。

    劉林一聲令下,四千弩兵弩箭齊發,步營人馬中的兩百弓手點燃了火箭,將一根根燃燒的箭,射在了茫寨南門竹牆之上。

    弩箭的密集壓制過後,寨牆之上的守軍倒下一片,余下的蜀軍全部躲到了射擊孔後。那一根根火箭點燃了竹牆,山寨南門火光大起。

    朱神天身先士卒,提著黑乎乎的三角頭厚背長柄大刀,率兩千步營刀盾兵向起火的南門沖去。借著大火的掩護,步營人馬頂起盾牌擋著寨牆上與寨牆內投擲的竹箭與弩箭的功擊,同時揮著一把把鋼刀砍向了竹制的寨門與寨牆。

    朱神天是力量型的武士,不但能夠拉動鐵胎強弓,他用的大刀砍竹子的功夫也很是了得。四排碗口粗毛竹排成了寨門,被朱神天大喝一聲,四刀下去便砍出一個大窟窿。寨門上一出現漏洞,里面便伸出了一把把長矛,數百蜀軍長槍兵在里面用長矛不停刺殺,這些長槍兵也不敢沖出,只是將寨門的窟窿給堵了起來。

    朱神天沒有停歇,領著大軍再次向寨門猛攻,寨門打開,兩隊弩兵輪番向寨門內齊射。

    南蠻四部族布在茫山的四千伏兵歸降湖州軍並將湖州軍安全引到了寨門,整體茫山之上的所有機關陷阱和伏兵處均無用武之地,這場戰斗早已經注定了誰勝誰負。此戰已經沒有懸念,湖州軍與南蠻四部兵馬是志在必得,蜀王軍雖然抵抗頑強,也是愈戰愈弱。

    南寨門破襲成功後,西寨門與東寨門相續傳來破襲成功的消息,蜀軍慢慢的被三路攻寨軍,向茫寨的中心圍去。

    湖州軍進寨之後,劉林與阿壤均感覺到了這寨中有些不對,到現在為止,他們所看到的還都只是蜀軍,並沒有看到寨中被困的南蠻四部兵馬接應,劉林知道這又應了先前在寨外的猜測,這麻煩又來了。

    阿壤快速的繞到大軍之後,來到了劉林的面前,一見劉林便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請軍師速救土司老爺與我的族人!”

    “阿壤勇士請起,劉某一定盡力!”劉林還不知道四位土司現在在哪里,他唯一能夠肯定的是,蜀王肯定又重新控制了這個山寨。劉林只能這樣回答阿壤。

    阿壤失落的說了聲謝謝,立于劉林的身側。

    湖州軍與南蠻四部兵馬將僅余不到三千的蜀軍殘兵圍在了寨北,蜀軍的身後便是絕壁懸崖。兩軍相隔百步,互相都停止了攻擊。

    蜀軍之中一員身著白色鎧甲的將領騎馬立于蜀軍陣前,手中的劍指著湖州軍與南蠻軍大聲喝道︰“南蠻四部土司已經全部被擒,你們听好了,要想讓他們都活著,就放我蜀軍歸向成都府!”

    “這可怎麼辦?”朱神天顯得有些焦急。

    南蠻四部的族兵們听到這一句話,也都如遭當頭棒喝。

    劉林看著默不出聲的阿壤,阿壤也看了一眼劉林。劉林退後兩步隱于湖州軍中,阿壤也跟著退到了後面。劉林小聲的對他說︰“阿壤將軍,這寨中可有什麼地方能容下兩三千人?”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7 10:20
第三集 第三十三章 寨中變故(2)
    以劉林的目力,他沒有發現這寨中有南蠻的近兩千族兵,更沒有發現有被集體屠殺的跡象。

    這兩千人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被全部殺光的,要殺必定會引起南蠻族兵與族人的拼死反抗,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些人全部被關押在某個隱蔽的地方。南蠻四部的土司正是讓這些族兵與族人順從的人質。

    “有,寨西北有個大山洞,那里平時寨中只用來存儲糧食,足以容納三四千人。那山洞只有一個出口,只要從外面一封死,便無人可以逃出來。”阿壤回答道。

    “他們還都活著就好,阿壤將軍,四部土司的安全就全靠你了。”劉林說出的話,讓阿壤不能理解。阿壤認為,現在就是自己的本事再強上數倍,也不可能救出南蠻四部的土司。

    那邊的蜀將又在大聲的叫喊湖州軍回話,朱神天也溜到了劉林的身邊,小聲請示劉林該怎麼辦?劉林讓他不要回話,且讓蜀軍將領多叫一會,直到他叫累為止。

    領著阿壤到大軍之後較偏的一個位置,對阿壤下一步該如何做,進行了一些安排。直說的阿壤連連點頭。

    劉林說完,阿壤三下五除二的把頭上包裹著的紗布去除掉,劉林看到了阿壤左臉上那讓人心顫的傷口。傷口足有四寸長,雖然傷口已經縫合,可這個時候就解開了紗布仍然可以看到傷口半邊地臉都浮腫。縫合傷口的針腳也極不整齊。

    取下紗布後的阿壤,雖然臉上有傷,為地就是不再像先前木乃伊那樣的引人注目。他悄悄的穿梭在南蠻四部的族兵陣中。

    劉林向陣前走去。一邊召來嚴顯與孫立二人,讓人傳令下去,湖州軍緩緩的向兩邊張開,對蜀軍形成半包圍,北面是懸崖,不用擔心蜀軍會插翅飛下山去。

    湖州軍靜靜的向兩邊擴展,蜀軍中一陣緊張起來。南蠻四部的族兵中。已經趁著湖州軍往前推移地過程。悄悄地撤下了半數人馬,撤出的南蠻族兵中,有半數都是茫部族兵。

    這些族兵在阿壤、阿僕修與四名茫部族兵頭目的帶領下,悄悄的從山寨的三個寨門消失在了凌晨時分的山林中。

    蜀軍那邊的將領喊話半天,湖州軍中並無人答應,湖州軍就這樣默默的將蜀軍包圍著,惹地那名將領暴跳如雷。湖州軍陣向兩面擴展,南蠻四族的族兵也只是撤出了半數。蜀軍將領並沒有發現這其中地微妙之處。

    “湖州軍來人回話,再不出聲老子先宰了一名土司……”蜀軍將領大喝過後。蜀軍中讓開一條窄窄的通道,金齒部土司左江被押了出來。劉林緩緩的站出,上前走了兩步,嚴顯連忙追到劉林身邊,低聲說道︰“少爺,小心蜀軍暗箭。”

    劉林示意嚴顯不必操心,對于蜀軍中潛于長槍兵後的幾個弩手。他早就已經發現。加上現在的距離在百步之上。弩箭就算射到這里也是強弩之末,他對自己的眼力、听力及敏捷的身手有點自信。

    “你敢?殺了土司。你們休想有一個人活著走下山去!”劉林大聲地回應道。

    蜀將高紹一時語結,現在四名土司他們是萬萬不可能殺地,最起碼在他們安全離開之前是這樣。拉出一名土司到陣前,完全是為了要脅湖州軍與南蠻四部的人馬,沒想到湖州軍中出來一個儒士,早就料定了他們地想法。

    “你是何人,叫你們的將軍出來回話。”顯然蜀將高紹認定劉林並沒有和他對話的資格。

    “在下說話一樣可以作數,且先讓你那幾個礙眼的暗弩手撤下吧,你們無非是要談判,以四名土司的安全,換取你們安全離開茫山。”劉林說著,一邊招手讓朱神天靠近身邊。

    蜀將高紹雖然不能相信他就是指揮湖州軍攻寨的“將軍”,可看劉林說話的鎮定與隨手便可招來一員鎧甲內襯著緋色布袍的將領,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幕僚。劉林不想再拖時間,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那時候他的計謀成功的可能性就要打上對折。

    朱神天來到劉林的身邊,劉林對他說道︰“你去取把弓箭,將那蜀將左三十步附近一名弩手給我射了。”

    劉林命令朱神天的聲音很大,以致于百步之外的蜀將高紹都能听見,按劉林所說的那個位置,在人縫中端著弩弓的弩手,聞言退到了後面,不敢再露頭。現在蜀軍的一名弩手,要是被射殺,那就是白白的死了。以現在的形式,蜀軍是萬萬不會再還擊過來,引起兩軍的混戰。這對蜀王的撤離沒有好處,而這些潛于人群中的暗弩手,根本沒有擺在那里的必要。

    高紹一揮手,低喝一聲︰“都退下,沒用的東西。”

    其實劉林已經認定,這員蜀將才是沒用的東西。

    潛于蜀軍中的暗弩手退去,劉林又向前走了數步,走的動作就像是在自家後花園中一樣,很是隨意。而高紹看著劉林那自信滿滿的模樣,心里更為惱火。

    在阿壤與阿僕修從寨北懸崖離開茫寨後,蜀王親衛統領孫辰與親衛軍士們掙脫被捆的繩索,快速的制服了大竹樓內的四個土司,並救出蜀王。以土司四人性命要脅,將寨內的族兵全數的趕到了寨西北的山洞之中,又將山洞唯一的出口封死,並在洞口外堵滿了柴草火油,蜀軍要是無法逃走,他們已經做好了將兩千人馬全數屠殺的準備。

    蜀王的咽喉受傷,只能輕輕的發出哼哼聲,說不了話,而高紹獲得的蜀王軍令,僅僅是蜀王手書的一些內容。現在蜀軍倒是希望南蠻能夠投降于湖州軍,那樣他們便可用四名土司性命要脅,做為人質,護送他們安全離開這里,抵達成都府地界。

    “放了四名土司,你們這些人都可以安全離開茫山。”劉林在高紹還沒有提要求的時候自己先說了出來。

    “哼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四名土司我們會放,不過要等王爺安全抵達成都府地界之後。”高紹回道。

    劉林面露難色的思考著,這時朱神天在劉林的耳邊小聲的嘀咕道︰“軍師,就算他們到了成都府地界,也不會放了四位土司。”

    劉林沒有說話,給了朱神天一個“我知道”的眼神,便開口答應了高紹︰“好,帶上你的人在劉某還沒有改變主意前,速速離去。”

    高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湖州軍這位管事的人的話也太好說了,打了這麼半天,怎麼說放就放,這四名歸降的土司對他們果真這樣有效?

    “你……”高紹被劉林的爽快答復弄的有點不適應。放心,湖州王殿下一向愛護屬下,南蠻四部既然已經歸降大唐,自然就會受到王爺的庇護,王爺不會拿四部族土司的性命開玩笑,你們到了茫山腳下也會一路通行,直到成都府地界。”劉林再次肯定的說,“我現在要確認四位土司是否都安全,還有就是那兩千族兵人呢?”

    高紹只說了四部土司與兩千族兵仍然安全,便轉身回到大竹樓中稟報蜀王。現在除了以土司為質助他們撤離,沒有其它任何辦法可以離開茫寨回到成都府。兩軍交戰,兵不厭詐,蜀軍就是不相信湖州軍真能放了他們,也不得不一試。蜀王直到現在還堅信著,渤海的大軍與嶺南王可以助他東山再起,前提是自己能夠安全的回到經營多年的成都府。要是實在沖不出重圍,也只有殺掉四部土司,落個玉石俱焚。

    高紹回來的時候便答應了劉林的條件,只帶走四名土司。一切安排妥當,湖州軍從中讓開了道寬闊的道路。

    劉林應蜀軍的要求,先行派出孫立前往山下,說是讓山下的湖州軍一路放行。可劉林心里知道,這些蜀軍是很難活著走到山下了。

    湖州軍與南蠻部族的族兵仍然緊張的防備著蜀軍,一些南蠻的族兵看到自己部族的土司被人用刀架著離開,眼中噙滿了淚水。蜀王在親衛軍士的簇擁與保護下隨著蜀軍人馬離開,四名土司也被包圍的密不透風,劉林只是遠遠的看到四個土司仍然都安全。

    蜀軍離開了山寨,原本被蜀軍控制範圍內的茫部族人,都出來了,遠遠的看著蜀軍的背影。

    劉林安排高新帶著人解救寨北山洞中的兩千茫部族兵,又令朱神天領著人馬守著山寨的三個寨門與殘破的寨牆。

    山洞中慌亂的走出被關押的南蠻四部的族兵,其中沖出一名散亂著頭發的紫衣少女。數十步之外的劉林,一眼便看到了她。她在人群中,是唯一一個身著漢人服裝的女孩,頗為引人眼球。劉林遠遠的見她模樣也頗為眼熟,這不就是那夜在寨中小樓,春光乍露令他熱血澎湃的“月光少女”嗎?

    她的身後跟著一名黝黑的南蠻婦人,婦人拉不住流淚奔出的少女,只能跟在後面努力的勸慰著︰“小姐,老爺會沒事的。”

    紫衣女孩沒有停住踉蹌的腳步,一雙眼楮茫然的在人群中搜索著,大聲的叫喊著︰“為什麼要放他們走,為什麼不救我阿爸……”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7 10:21
第三集 第三十四章 納甦曼曼的鄙視
    “原來他是納甦土司的女兒!”听到這里,劉林已經知道這個茫寨中喜歡身著漢女服裝的紫衣少女便是納甦阿克里的女兒。劉林並沒有絲毫覺得吃驚,在這西南邊地的茫寨中,如果她不是土司的女兒,哪能住著那樣別具一格的小竹樓,哪會有滿屋子的南唐女裝。

    這時朱神天似乎有點等不急了,從南寨門風風火火的奔回劉林的位置,抱拳請示道︰“軍師,現在能追擊蜀軍了嗎?”

    劉林回道︰“朱將軍不用操心追擊之事,只要守好寨門便是。”

    紫衣少女見一名湖州軍將領奔回,便想沖上去質問于他,卻見到這名將領在向一名文弱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請戰,而這名男子拒絕了將領的請求。

    紫衣少女滿腹的怨怒突然暴發,猛的向劉林的方向沖來,口中斥責著劉林道︰“為什麼不讓他去救阿爸,你這人存何居心?”

    兩名軍士攔住了紫衣少女,南蠻婦人氣喘噓噓的追上了紫衣少女,拉著她的手臂不讓紫衣少女再沖動的做出不明智的事,誰人不能看出劉林便是在山寨中湖州軍的主將?

    “將軍,對不起,小姐她太沖動了……”南蠻婦人對劉林說道。

    劉林回道無妨,又令朱神天回到寨南門。

    紫衣少女卻不依不饒的再次說道︰“你這個混蛋。你就這樣對待一族歸降地人嗎?你還我的阿爸……”

    紫衣少女說著倒地痛哭起來,哭的聲音不小,一點也沒有顧忌在族人面前地形象。這時南蠻的族人中。又沖出一名身著南蠻少女短裝短裙的少女,那女孩看起來比紫衣少女要胖很多,個子也不矮,皮膚有著南蠻普通女性特有的那種黝黑。

    那南蠻少女跑到了紫衣女孩的身邊,拉著她的手臂,輕聲的勸著她。

    南蠻婦人見這個女孩來了,像是放下了某些沉重負擔般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阿羅娜。你還好好地……”

    劉林听到“阿羅娜”三個字。他听過這個名字,就是那夜在紫衣少女的閨閣中,劉林穿著一身南蠻女裝,夜里起床小解的她迷糊中這麼叫過自己。難道他就是紫衣少女的丫鬟?

    劉林吃驚的看著阿羅娜,阿羅娜身上穿著的那套衣裙,不正與自己當日穿的幾乎一模一樣?劉林再次看了一眼紫衣少女,他那瘦削的身材,哪能撐起阿羅娜身上這樣尺碼地衣服?難怪那夜在那間屋里。劉林只找到了這麼一套竟然能適合自己一個男人穿的女裝。

    阿羅娜見幾步之外地劉林瞅了她與小姐幾眼,頓時板著臉沖著劉林大罵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我們家小姐這樣的美女啊!”這個南蠻胖女孩,還真不是般的潑辣,劉林只是瞅了兩眼便不問是誰的被罵一句,定是在這茫寨中,一直是土司女兒的婢女養成的習慣。

    “放肆,以下犯上,掌嘴!”已經回到了劉林的身邊護衛高新。見阿羅娜竟然敢對劉林無禮。一個箭步上前,氣勢洶洶說道。話音剛落。兩名軍士就欲上前去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地胖女孩。

    劉林制止了軍士責罰她,南蠻四部新降,哪能在這個時候引起南蠻群眾地不滿。

    紫衣少女是救父心切,而這阿羅娜也是護主心切,都是情有可原。

    阿羅娜的母親站起身來,向著劉林行了一禮道︰“小女年幼無知,大人千萬饒恕她這一次吧。”

    劉林沒有為難他們,轉身進了茫部大寨地大竹樓里。現在劉林留在寨中,是在等著幾個土司的歸來,如果阿壤與阿僕修他們做的順利,天亮的時候,就應該回來了。

    這大竹樓劉林來過一次,那一次就是在這里見到了茫部的土司。那次從山上逃離後,劉林才知道當時初任縣令的他是多麼的幼稚。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如果不是那一次在山寨中發現的早,也許他在秀山縣城早就被大理府軍與茫部的人馬給滅了。

    大竹樓的一層大廳里竹椅竹幾散亂的倒在地上,牆角的竹杠地板上多處還有血漬。蜀王撤走之前,他與親衛便是躲在這幢大竹樓里。四個土司也被押在那左面的牆角。

    劉林進入竹樓後,一名軍士給他找來了一把完好的竹椅,劉林坐了下來。他坐的位置正好對著竹樓的大門,大門兩側站著八名軍士,高新也跟著劉林進來站在他的身側。

    劉林想要休息一會,茫寨的族人已經派嚴顯等人去安撫了,希望這些茫部的族人不要再出什麼亂子。

    茫部的族人們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被放出寨西北的大山洞後,沒有人敢去靠近大竹樓外守著的湖州軍。三個寨門均被湖州軍與兩千蠻族族兵守著,茫部的族人們都遠遠的看著大竹樓這里,沒有人出寨,也沒有人要回家。

    “閑雜人等不得入內!”竹樓外傳來軍士的聲音。

    緊接著閉目養神的劉林便听到了一個女孩溫婉的聲音︰“軍大哥,我是土司的女兒,我想求見大人……”

    劉林听那聲音仿佛與剛才大聲責問自己的紫衣少女判若兩人,這不禁讓他想起那晚在西面小竹樓上她那夢囈般的聲音。劉林听到她的說話語氣已經轉變,心想現在讓她來應該不會像先前那樣。

    劉林睜開眼楮,一眼便已看到門外十步遠處,被軍士攔下的紫衣少女。

    紫衣少女也看到了劉林,她看到劉林此時正靠在竹椅上假寐。還有軍士給他把著門。心里又想到自己地阿爸正生死不明,紫衣少女不禁又悲由心生,眼中又汪起晶瑩的淚水。她那烏黑的眸子中鄙夷地盯著竹椅上坐著的劉林看。劉林看在眼中,心里感覺正在受到她無聲的質問。

    “小女……納甦曼曼……求見大人。”紫衣少女納甦曼曼鄭重的行了一禮,聲音哽咽的大聲說道。

    不知道她進來又會要說些什麼、問些什麼,現在四部土司的命運還是個未知數,他們能否活下來,不僅僅是劉林的計謀,最重要地是需要阿壤勇士帶領潛伏于山上地茫部族兵。還有就是遍布山野重新啟用的機關與陷阱。

    劉林本沒打算進大竹樓休息片刻。只是不忍在那里繼續面對著淚人一般的紫衣少女,再加上他確實累了。現在紫衣少女似乎已經很努力的在調整自己的心態,前來求見。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劉林都有沖上去將她扶起的沖動,哪里還能忍心不讓她進來。

    高新從竹樓里走出,讓軍士給紫衣少女放行。

    納甦曼曼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進了大竹樓內,數步之外地丫鬟阿羅娜也想跟隨著進去。被高新攔在了外面。劉新瞪了她一眼,把那個原本潑辣的南蠻胖女孩給嚇了回去。

    “不讓進就不進。不就一員小將,有什麼稀罕。”阿羅娜鼓起嘴,回敬了高新一個白眼,生氣地說著。阿羅娜的媽媽一直跟著她,怕她又會惹出事端來,連忙上前拉住阿羅娜的胳膊,一只手要去捂她的嘴。可是這句話已經鑽到了高新的耳朵中。

    高新輕蔑的哼了一聲。像正在看一個無知的傻子一樣看著阿羅娜說道︰“小將?我家少爺可是湖州王地軍師,統領平亂大軍。不是一般地參贊軍事、軍機幕僚可以比的。”

    說完高新挺起胸膛向前一步,向著阿羅娜不耐麻地揮了兩下手,示意她該去哪涼快去哪,別在這里煩人。

    雖然听在別人的耳中,劉林這軍師一職還只是一個幕僚,只是比其他的幕僚要受到湖州王爺重用一些,說白了他這個軍頭的頭餃只有在湖州軍中的將士們知道。

    並不是湖州王不想用其他的幕僚,只是他現在的幕僚中,大多是些做做賞罰記錄與軍需的活,能真正的為大軍出謀劃策的,除了劉林再難覓第二人。劉林也沒在意過這軍師之名,這一次隨湖州王西征,那僅僅是為了回報落難之時給他提供了一個避難的場所。

    劉林本來也曾經對湖州王報以希望,特別是在湖州王府里第一次見到酒醉後的湖州王,他甚至為李陽當時流露出的信任與對他效忠的期待感動過。可漸漸的,他便失望了。

    他這個名義上的軍師,暫執帥令,可每一次軍令的下達,除了嚴顯等四名護衛,其途的將領,誰人不是在領命之時還在顧忌湖州王的眼色。就連曾經認為最好支配與使用的朱神天,都讓劉林失望了。

    阿羅娜掙開了她媽媽捂著她嘴的那只手,也回敬了高新一句︰“幕僚就是幕僚,又沒品級,還敢叫將軍大人,哼!”

    說完阿羅娜連忙往後退去,阿羅娜的媽媽被女兒的這句沒高沒低的話嚇個不輕,向著高新連忙賠著笑臉欠了欠身,便追去阿羅娜,責罵起女兒︰“你這死丫頭,亂說話萬一惹惱了將軍,是要殺頭的。”

    高新與嚴顯等人跟隨劉林之後,劉林待他們一直不錯,他自然不會容忍別人在自己面前侮辱主人劉林。要說以前的劉林不能讓四護衛們誠服,但在滄水一役之後,以嚴顯為首的四名護衛,無為以是劉林身邊的人而感動自豪。從那以後,四名侍衛對劉林更是言听計從。只是他們有時候得知劉林並不想在官場之中上進的心態,會覺得有一絲遺憾。他們總是盼望著,劉林某一天能夠真正的奮發起來,那樣他們以後的日子也會因此而變的榮耀。

    “大膽!”高新大喝一聲,上前一步已經拔出了腰上的佩

    剛剛過入竹樓中的納甦曼曼緩緩地走近劉林身邊。遠遠听到了阿羅娜媽媽責罵阿羅娜的聲音,被“殺頭”這兩個字嚇的一驚,輕抬臻首。看向劉林。

    “大人,請您饒了……”納甦曼曼向劉林欠身行禮,一邊開口要替自己地丫鬟求情。

    “你看我像是會胡亂殺人的嗎?”劉林開口反問道,接著劉林大聲的干咳了一聲,足以讓外面正俗發作的高新听見。

    高新會意,立即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阿羅娜被正在向著高新千恩萬謝的母親拉著離開,邊走手掌還落在女兒的肩膀上罵著她。

    納甦曼曼瞅了劉林一眼。他沒有穿官袍更沒有著鎧甲。一身布衣,看起來有點文弱,更像是一個讀書人,殺只雞恐怕都會覺得有點吃力,哪里會是殺人地人?

    “大人,求您救救我阿爸吧。哥哥已經失蹤,我現在就阿爸這麼一個親人了……“納甦曼曼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唉,告訴你吧。阿壤勇士已經領茫部族兵,沿途伏于山野。天還沒亮。山林中地小道僅能行走單排,相信憑著你們茫山的機關與陷阱,加上阿壤的機智,四位土司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安全了。”劉林把安排阿壤提前回山林潛伏的目的說了出來,一邊他示意納甦曼曼站起來,可納甦曼曼始終雙膝著地,不肯起來。

    “大人。……我知道大人肯定已經有周詳安排。先前曼曼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通埋怨,還請您大人不見小人過。不要放在心上。其實我想求大人的是……阿爸參與了謀反,求大人放他一條生路。”納甦曼曼說完雙手與臉都貼伏在地上。

    “劉某只是一個幕僚,這戰時統帥一職是來的容易去地容易啊,不是我不願意幫助于你,只是我實在無能為力。”

    劉林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俗伸出手去扶納甦曼曼,可納甦曼曼剛抬起頭的時候看到劉林已經起身,站在她地近前,移動著膝蓋,連忙往後退了半步,眼神之中異樣的神色一閃即逝。

    劉林此語說出,納甦曼曼哪里肯相信,明明別湖州軍士說過,這個書生模樣的人便是湖州軍的最高統帥,除了湖州王爺,這里的人都得听他的指揮。他要是都幫不了自己的阿爸,那阿爸不是就完了?他定是不願意!

    納甦曼曼本來從山洞中沖出時,見到劉林站在那里拒絕了一名將軍地出兵追擊蜀軍地請求,那時他便覺得那個讀書人模樣的年輕人極其地可惡。雖然從長相上看起來這個人並不面目可憎,可在納甦曼曼的眼中,這個冷漠的年輕人沒有一絲血性。

    得知劉林的軍師身份之後,納甦曼曼經過痛苦後的思考,湖州軍上山為的就是營救南蠻四部土司,現在他們的任務沒有完成,主將倒是在寨中停了下來,她認定劉林是個陰沉的人,他定是已經有所安排。這個時候,納甦曼曼才想到原來阿壤、阿僕修與近兩千的族失不在了。納甦曼曼知道降將是不會被誅殺,可自己的阿爸是謀反在先,再次歸降之後,會不會被殺害?就算不會被南唐朝殺害,會不會有囹圄之災?納甦曼曼的心中充滿了恐懼。

    現在自己都屈辱的給他下跪了,這個湖州王爺的幕僚卻假惺惺的說他無能為力!

    納甦曼曼不知道她自己在抬起頭一見到劉林連忙往後退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感中,能讓人看出滿是憤恨、憎惡,甚至是鄙視。

    劉林的眼力超于常人,僅是那短短的一瞥,他似乎讀懂了納甦曼曼那復雜的眼神,劉林知道這個女孩是不會相信自己,而且她正在鄙視憎惡著自己。劉林的心中了陣莫名的失落。

    劉林退後了兩步,從納甦曼曼的身邊往門口走去。天已經漸漸亮了,劉林的耳朵更是听到了,寨門之外,遠遠的人們的歡呼聲……

    納甦曼曼失魂落魄般的站了起來,劉林這時候望著寨南方向,對身後懵在那里的納甦曼曼說道︰“快去迎接你阿爸吧!”

    “啊!”納甦曼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兩只手不知道是因為高興還是緊張,互相握著放在頜下。她哭出聲來,然後又輕聲的笑了起來,也顧不得淑女,向著寨南門方向奔跑而去。劉林在她的身後,看著她雙手拎著紫色的衣裙奔跑著。她那從眼角滑落出的淚珠,短時間的停留在空中,在初升的陽光照耀下,是那樣的晶瑩、閃亮。

    劉林也走到竹樓的門前,向著高新打了個手勢,高新點了點頭,一個箭步跟上了納甦曼曼,隨行保護她。

    站在大竹樓門前,這里是茫山的最高位置,清晨的山中雖然已經有了初升的陽光,可山下依然彌漫著淡淡的一層山霧。劉林極目望去,遠遠的一片平地盡頭,是深青色的層層遠山。世界是那樣的遼闊,初投湖州王麾下的時候,他會覺得這個世界的景色都要生動許多。而現在看起來,這些景色,在眼底是清晰的,而在他的心中卻是模糊的。

    劉林長嘆一口氣,是在自嘆,也是在自悲。

    “西南平定之後,該回柴桑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7 10:22
第三集 第三十四章 納甦曼曼的鄙視(2)
    果然寨南門那傳來的南蠻族人的歡呼聲,確是為了迎接四位土司。四位土司在阿壤領著的族兵的護衛下,進入了被大火燒毀的寨門。

    土司們望著那些興高采烈的族人,心里俱是一陣暖意。這也讓他們有點慚愧的無地自容,由于四位土司的失策而險些使茫寨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族人們並沒有因為此而放棄對他們的愛戴與歡迎,這些都是純樸善良的人,族人們愈是歡迎他們,他們愈是覺得難堪,無顏面對。

    納甦曼曼已經迎上了納甦阿克里,納甦土司見到女兒正灑著淚珠奔向自己,忙著向前加快了幾步。

    “阿爸……”納甦曼曼的淚水仍在無聲的滑落,可臉上已經掛出了燦爛的笑容,她回頭看了一眼在大竹樓門前階上站立的那個人。

    “曼曼,你還好好的,這就好!阿爸還真擔心你的安危。”納甦土司拉著女兒的手,與其他三位土司一起走向山寨北面中央的大竹樓。

    族兵們已經在道路的兩側站成了兩列。

    在他們的身後,阿僕修領著族兵押著被俘的蜀王與三百多名蜀軍軍士,那些軍士全部用繩子捆牢,串在一起,他們兩旁是手持武器的南蠻族兵。

    戰俘入寨之後,湖州軍接管了戰俘的看管,蜀王被專人看押。嚴顯已經按照劉林事先的安排,給蜀王準備了一個合適的房間,並給有傷在身的他安排了一名郎中。

    劉林站在大竹樓的階上,兩側是湖州軍帶刀的軍士,茫部的族兵站與台階下兩側,不再住前。茫部勇士阿壤快步向劉林這里走來,護衛封國與高新兩人。趕在阿壤之前,站到了劉林的身側。

    “稟劉大人,土司老爺們已經救回。劉大人神機妙算,蜀軍大部將士身陷機關,我們趁著林中天黑路窄,劫殺了蜀將高紹、孫辰,及時救出土司老爺。蜀軍妄圖追擊,結果都飽嘗了茫山機關陷阱地滋味。”阿壤跪在階前,給劉林行了大禮,一邊說道。

    劉林從階上走下。說道︰“茫山的機關確實精巧,再加上蜀軍慌亂,阿壤勇士領兵把握準了時機,這才能救出他們。阿壤勇士快快請起。”

    劉林將這功勞推給了阿壤,阿壤看著劉林感激的一笑,謝後起身。站在了劉林的身側,劉林面向著四名正在靠近的土司老爺。

    待四位南蠻部族的土司不足十數步之遙時,劉林向著他們四人抱起了雙拳一揖。四位土司已經听隨後趕到身邊的阿僕修稟報,大竹樓前站立的那人便是湖州軍的軍師,正是他領軍破了蜀軍,又安排阿壤領兵潛伏,救回了他們。四人見劉林那端正的一禮。受寵若驚般地快速兩步上前,準備就要給劉林行跪拜大禮,作為一個降將,對身為主帥的軍師第一次行大禮,也不算折節。更何況,他們能夠保住性命可都是拜劉林所賜。

    劉林忙伸手低聲說道︰“眾位,不可行此大禮,你們的族人可都看著呢?你們是想讓我被他們眼光給吃掉?”

    四位土司听了這話,心里頓生感激,劉林這是在當著南蠻茫部族人和四部族兵的面。給他們留下了天大的面子。

    行大禮不成,四人均拱手還了劉林一禮。納甦土司的動作卻因為抬頭之時停了下來。他地一對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劉林看,劉林正平淡的看著納甦土司。納甦土司認出了劉林,不禁心中一涼,“完了,怎麼會是他?”他向後倒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阿爸,你這是怎麼了……”身後不遠的納甦曼曼又沖上前來。伸手去扶跌坐在地上的納甦土司。曼曼的一雙眼楮怨憤的盯著劉林。她沒有看清剛才納甦土司為何會跌倒,她出于本能地想法中。這個儒生軍師不是好人,阿爸跌倒肯定與他有關。

    劉林自然不知道納甦曼曼這個時候竟然會有這樣可笑天真的想法,更不知道她為何仍然用那種怨毒的眼光仇視著自己,不過他也不去想了,有個美麗的異族姑娘仇視自己,也不是一件壞事,也許這樣在以後的一斷時間里,這個姑娘還能時常的因為仇視而想起自己。這也不枉劉林曾經在寫信給蜀王恐嚇威脅要燒山火攻的時候,還在心底掂記過這個女孩子的安危。

    “納甦老爺,我們又見面了!”劉林對著已經被軍士扶起的納甦阿克里說道。

    納甦阿克里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地,額頭滲出了幾滴汗水,小心的回道︰“原來是劉大人,沒想到劉大人……”

    劉林輕聲笑笑,對著納甦老爺搖了搖頭說道︰“以前地那些事,就不要提了。”

    劉林要是能不計前嫌,納甦當然希望這是真的,他更不想再提及那夜要殺劉林的事。現在想想,真是後悔的恨不能抽自己幾大耳瓜子。那天,他還在心底嘲弄劉林這個新任縣令是個初生的牛犢,現在想來他可是笑到了最後,而自己現在的生死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阿爸,你們認識?怎麼我不知道?什麼事不要提了?”納甦曼曼好奇地問,完全沒有顧及到現在地場合,完全又成了一個父親寵愛的嬌嬌女。

    納甦老臉通紅,不知道怎麼回答女兒地話,其他的三位土司都已經在劉林的示意下坐下了。這間竹樓已經清理過,雖然沒有恢復到以前的模樣,不過已經收拾了殘破的桌椅,請洗了竹地板上的血跡。

    納甦最終執拗不過女兒,背著眾人對女兒小聲的說道︰“他就是那夜進山寨的劉縣令!知道了吧,你可不能再無禮了,還不快快回自己屋去。”

    納甦曼曼听到父親說出上首坐著的那人正是原秀山縣令劉林,一下懵了。痴痴的看著劉林,臉上早已經紅透到了耳根。

    在這大竹樓里,就算他們父女倆說話的聲音再小。也豈能逃過劉林的那對耳朵,既然納甦曼曼已經知道那夜,在她地竹樓閨閣中的那個人便是自己。劉林也就索性與之稍稍對視一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踫撞,自然還不會閃出什麼火花,要是有,也是納甦曼曼羞憤的火花。劉林感覺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大廳之上端坐著的一個偷窺的賊,那眼神之中除去了羞憤還有就是鄙視,她現在恐怕真的瞧不起自己了,劉林不知為何竟然輕嘆了一口氣。

    她緊握著粉拳,要是換住別的場合。換種身份,她決定不會如此的安靜。只見她低著頭對著父親小聲地說了一聲告退,便沖出了竹樓,向著自己的小竹樓跑去。

    剛才女兒還在纏著自己,現在不知為何突然急急離去,納甦土司抱歉的拱手向劉林請罪道︰“劉大人。納甦未能教育好小女,讓其養成了這副性情,剛才她不告而別,還請大人念其年幼,不要怪罪。”

    劉林那夜初窺納甦曼曼的香閨,又見巧見她那月光一樣的皎潔的,本來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人家女子。那只是一個美麗地誤會。劉林知道這個誤會對于自己來說,也許那是美麗的,可對于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來說,這樣的誤會是足以讓人羞憤難當。

    瞥見納甦曼曼逃離竹樓的背影,劉林的心頭輕輕一顫,現在听納甦土司的一番話,又怎麼可能怪罪于納甦曼曼。

    劉林微笑著說道無妨,心里想著還是早早地離開這茫寨罷了。納甦土司自然是感激不盡的話說了一大堆。

    四位土司獲救後,現在最關心的事便是該會受到大唐如何的處置,他們很想得到劉林的庇護。劉林心知這四個土司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一定是把自己真的當成了能夠呼風喚雨的人物,他們定然不知道自己到現在為止。還只是一個被冤枉謀反後又被平反的縣令。他這個人物,早已經被被南唐朝所遺忘,在湖州軍中,也只是個臨時的軍師,無品無秩。

    劉林對于朝廷和湖州王會如何處置南蠻四部地事,只字不提,這些都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不過他現在是決對不會為難四位土司。這一切都交給湖州王李陽來操心吧。

    劉林本來打算將四位土司帶到山下湖州軍大帳。一切交給湖州王,自己也好享受幾天清靜。大局幾乎已經定下,滄水西岸有著湖州軍地駐軍,切斷了嶺南王進軍大理府和進駐成都府的可能。劉林知道,湖州軍的下一步動作,必定是進擊已經空虛的成都府,以李陽滄水之戰勝利後,愈發張揚的性情,劉林已經可以認定,湖州王李陽是把成都三府與大理周邊都要掌握在他的手中。

    嶺南王現在孤掌難鳴,恐怕早已經聞風而退。

    湖州王越是等待不起,劉林覺得自己再留在他的身邊便會多一點危險。就算真如自己如願,建康王沒有死,不過劉林可以肯定,哪怕是建康王重掌軍權,他也不會支持湖州王奪位,沒有建康王地支持,以李陽地實力,要與南唐朝廷分庭抗禮,必定會召來殺身之禍。

    建康王如果再年輕二十歲,那他在劉林的心中是大唐最理想地君主,更是他最向往的依靠。可建康王不是,他是一個忠臣,不是一個梟雄。湖州王李陽卻都想要成為梟雄,可他根本不具備這種能力。他注重到的,僅僅是表面上的那些,對于招納賢才也只能做到淺嘗輒止。劉林有點自責于自己以前有些高估了李陽,自從雙兒、燕兒的那次之後,劉林便開始松動了對李陽的信心。如若不是他為了報答李陽在自己大難之時的保護,劉林真的不會為他盡獻全力。

    在竹樓大廳里,劉林靜靜的思考,耳中听著幾位土司老爺表決心一樣的言語,左邊耳朵听,右邊耳朵就出了。不過劉林也偶爾安慰他們幾句,說他們迷途知返、棄暗投明,有功于茫山一役,王爺定不會虧待他們。四位土司在劉林安撫之下也都心里較為踏實。

    誰也沒有想到,湖州王收到山上的捷報後,竟然傳來了均旨,要親自上山進寨,來安撫茫寨族人。

    當日中午時分,湖州王在五百親衛的護送下抵達南蠻茫部大寨,定遠將軍庚京也隨同到了山寨。

    劉林、朱神天與四部土司俱到寨南門前恭迎,湖州王騎在馬上,一路有茫部的族兵開路,也沒有費多大的周折。見到寨門之外南蠻的土司與族兵頭目們都跪滿了一地,他騎在馬上向著所有人點了點頭。

    朱神天作為湖州王的親衛統領,這個時候已經跟了上去。望著李陽騎在馬上往山寨里去的背影,劉林輕嘆了一口氣。

    湖州王一心想要富國強兵,是個有野心卻不太懂得隱忍的人。他日失意便意志消沉,今日小勝,便有點得意,劉林不敢相像這樣的人日後能有什麼樣的大作為。

    而隨湖州軍這些天來,他更是發出了湖州軍中一向重武輕文,湖州王雖然也比較看重他的才干,不過那都只停留在了表面。湖州軍中除了劉林之外,根本就再也找不到另外一個拿得出手的參贊軍機或是幕僚。那些以幕僚身份留在軍中的,在劉林看來都是些尸位素餐之人,做些戰報抄錄還行,諸如行軍布陣、分析軍情、擬定計謀這些事情,那些幕僚似乎並不感興趣。

    劉林知道了湖州王還在湖州之時,為什麼會抱怨那些離他而去的門客,他只怪責于門客的背棄自己。

    這些日子留在湖州軍中,劉林感覺到最爽快的事,估計就是沒別的幕僚會排擠他。這一點,他也為湖州王感到悲哀。中軍大帳之中,帥位兩側全是武將,僅有劉林一名儒士幕僚。並不是湖州王不想招攬人材為己效命,實在是他即使一時請來了賢能,不久也會背棄而去。劉林要離開這里的心情愈發的強烈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7 10:22
第三集 第三十五章 內心矛盾的納甦曼曼(1)
    納甦土司傾其寨中幸存的美食,為湖州王準備了酒宴,酒宴設在大寨主竹樓內。

    李陽上山後,單獨詢問了劉林有關此戰的一些情況,劉林如實以告,只是說到湖州軍英勇善戰,擒住蜀王茫部勇士阿壤與族兵頭目阿僕修功不可沒,並沒有有為自己邀功。對于安排阿壤等茫部族兵伏擊蜀王的事,劉林也沒有告訴朱神天等湖州將領,現在阿壤也是不會說的。

    在對蜀王如何處置的問題上,李陽與劉林的意見是統一的,李陽還沒有狂妄到敢就地誅殺蜀王的地步。李陽準備先行將蜀王監禁,然後上表皇兄,讓他來定奪。只是他想到皇兄知道他在滄水大捷之後,會怎樣重新的審視湖州軍,李陽已經想好了,奏本上夸大一點湖州軍的傷亡,自然就不會再如實的反映滄水一役的實情,即使他們不說,別人遲早也會知道。

    他這樣對劉林說出的時候,劉林反而感覺到了一陣輕松,並沒有因為李陽抹殺了自己的功績而有所埋怨。

    連李陽自己都始終認為他還是看重劉林的,他賞識劉林,而他卻不知道在某些細微的做法上,已經與招賢納士的初衷想違背了。

    李陽端坐在大廳上最尊貴的位置,武將庚京、朱神天等人右首依次列坐,劉林、納甦土司、左江土司等人依左坐下。

    茫部納甦土司的婢女們端上了南蠻可口的燻肉與水果,又敬上了特色地果酒。四部土司們輪流敬李陽,同時少不了奉承之話。李陽對于四部土司也是大加褒獎。贊揚他們識時務。四部土司當場表示願意效忠于湖州王,听命于差遣,李陽居然不避嫌,高興的開懷大笑。

    劉林舉杯自飲,心里嘆道,今天這個酒宴上的話。要是傳到了南都,恐怕南都方面更會下定決定要盡早的除掉湖州王了。

    納甦曼曼也換了一身鵝黃色的長裙,一條淡藍色的束腰將她柔美曲紅地身材襯托的淋灕盡致。席間納甦曼曼代其父納甦土司奉酒湖州王。李陽兩次滿飲杯中果酒,看著納甦曼曼文雅恬靜的舉止與儀態。與那小女兒幾杯酒下肚後如溫玉地面龐映出了兩片緋紅,李陽有點醉了。

    四位土司四處敬酒,極力的討好湖州王與湖州軍眾將。納甦曼曼自從出現在酒席之上時,便成了湖州軍中眾將甚至是李陽關注地焦點,朱神天看到了換裝之後的納甦曼曼更是雙眼發直。

    而納甦曼曼似乎很識大體,對待湖州王李陽及每一個湖州軍將領都是恭敬有禮,面露羞澀的微笑,勸酒也是進退適宜。

    要是在大唐,斷是不會讓女兒出來陪客人飲酒。西南南蠻族卻不甚計較這些規矩。不過貴為一部族土司的女兒。納甦曼曼在平常的場合也是絕計不會陪人飲酒,而是今日她不得不父分憂。

    而後納甦土司又讓女兒曼曼給劉林敬酒,誰也沒有料想到,一直笑顏如花的納甦曼曼卻一動不動。劉林本就自斟自飲,沒大在意納甦曼曼。納甦曼曼又看到劉林那淡漠的模樣,也許是借著慚慚上涌的酒勁,隨手便將桌上酒杯推倒。對著納甦土司嗔道︰“我才不陪那個淫賊飲酒……”

    只有納甦曼曼知道是有意推倒酒杯。劉林也瞥了一眼。不過別人沒看到,還都以為納甦曼曼已經不勝酒力。

    納甦曼曼話未說完。縴手已經掩口,睜大了眼楮瞅了劉林與上座的李陽一眼,她地酒也驚醒了一半,自知失言。怎麼就把這些糊涂話給說出來了呢?

    席間安靜異常,就連說話聲音頗大地朱神天都閉口不語。眾人的目光都盯向了劉林,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突然被一個少女指責自己是淫賊,劉林哪能受得了那麼多人質疑的目光。他的心里早已經不再平靜如水,已經激流澎湃,臉上燒紅。

    納甦土司輕拍桌案,對著納甦曼曼責備道︰“不可酒後胡語,劉大人乃正人君子,還不快向劉大人賠禮道歉納甦土司又站起向湖州王與劉林行禮,請求他們寬恕幼女無知,酒後失態。

    納甦土司要是不說還好,大家沉默一會,也許這尷尬的情景就會過去了。劉林確實心中有愧,他是無意中和有意中的見到了納甦曼曼那完美地身子,怪就怪她太美了,還有那夜誘人地月光,當時真有一股禽獸的沖動。今日又在山寨中見到了納甦曼曼地時候,劉林心中都在猶豫著,這個少女會不會知道那夜的事。

    劉林先前已經被納甦曼曼的眼神告知了,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男扮女裝的逃離茫寨後,官服留在了納甦曼曼的房間里。她第二日難道會不知道夜里出現在小竹樓上的“阿羅娜”其實是個男人?

    劉林覺得手指的翡翠戒指里涌出了大量的神秘力量,那種力量在他的身體經脈里游走著,越來越有些亂。這個時候,劉林自知是萬萬不能對納甦土司的賠禮道歉說無礙,只要他說出來,那便坐實了自己確實有過讓納甦曼曼切齒痛恨的地方。那自己的形象就徹底的毀了。

    這場上所有人中,除了劉林與納甦曼曼知道是怎麼回事,沒有人知道究竟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就連納甦曼曼也不是全知全曉,劉林究竟是什麼時候進了她的竹樓。是在她沐浴的時候,還是在她在房間裸睡的時候,也有可能是自己出來小解的時候被撞見。最可恨的時,劉林最後將警覺起來的納甦曼曼弄暈了過去,抱著她從未讓別人見到過的嬌軀,把她放在了床上。

    次日醒來,納甦曼曼自然是誰也不敢提起,他在房間里找到了角落里的一套官服,阿羅娜留在這里的一套南蠻女裝不見了,還有就是自己兩件襯里的小衣也不翼而飛。

    納甦曼曼忙自我審視,並沒發覺身體有何異樣,不過他的身體每一部分都應該給那個人看過了。她不知道自己該向誰傾訴,她甚至覺得過自己已經很髒了。

    不過納甦曼曼也存有一絲對劉林的感激,感激他還是個正人君子,沒有趁人之危對自己做那種事。可這種想法總是一閃即逝,被那羞辱的感覺所取代。

    她一直是個非常自戀的人,也非常的在意自己愛惜自己,可那之後的一斷時間里,納甦曼曼一直悶悶不樂。他知道那天夜里,秀山縣的新任縣令曾經來到茫寨,最後被發現是穿著女裝逃離。阿羅娜這個笨丫頭也只知道自己丟了一套衣裙,並不記得衣服是在哪里丟的。

    當納甦曼曼在山洞中獲救出來,第一眼見到劉林拒絕了朱神天請求出兵救援自己父親的時候,那時候還不知道他就是劉林,納甦曼曼已經開始以看一個壞人的眼光在看劉林。

    而後又知道了劉林便是讓她很多天寢食難安的心病,她看著他的眼神中總是飽含著強烈的鄙視,可是自己又拿他沒有辦法。納甦曼曼在父親告訴他劉林便是劉縣令之後,已經變的非常的壓抑了。

    獨自一人奔回小樓的時候,她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不讓阿羅娜進去。她躺在羅帳下的床上,再次想起了那夜的片刻情景。這個時候的她竟然回想起第一眼在寨西北山洞口處見到劉林時候他的模樣。他的身材頗為單薄,與部族里強壯的勇士根本不能想比,可他有一雙深遂的雙眼。納甦曼曼甚至在想,他要是穿上阿羅娜的女裝會是什麼模樣。接著又想到自己丟失的兩件貼身絲質小衣,竟會有什麼樣的用途。想到自己的貼身衣物,竟然會被塞在他的身上,不禁羞意上涌。

    她又想起來自己指責劉林的時候,他並沒有責罰于她,甚至阿羅娜對他的無理,他都隱忍下來。她這個時候回想起來,心里對他終于感覺到了有一點點好感。

    片刻之後,她又開始自責,自責于自己竟然胡亂的想到這些。她勸著自己,那個劉林便是個人面獸心的家伙,肯定是個衣冠禽獸。可她又無法說服自己,他確實對自己什麼也沒做過,他是有機會的,可是他沒做。納甦曼曼對自己的身子與美貌很自信,她想到劉林居然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把持住自己,定不是因為自己不夠美,不入他的眼?而是他真的能夠坐懷不亂。

    “呸呸呸!”納甦曼曼獨一人想到這些的時候,心里暗呸了幾聲,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內心里已經開始為那個“淫賊”在開脫。

    正好這個時候,納甦土司讓人來請納甦曼曼去大竹樓參加酒宴。納甦曼曼很不想去參加,可他又不能執拗不去參加,那關系到父親,關系到茫部。

    直到一杯杯芬芳的果酒飲下後,納甦曼曼才鬼使神差的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現在看著為難的阿爸、吃驚的眾人,與臉已經紅透還自作鎮定的劉林,納甦曼曼開始後悔自己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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