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秦之小兵傳奇 作者︰晶晶亮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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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2009-8-5 00:49: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4 157461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8-7 09:16 編輯

第一節 軍人榮耀
    夜如白晝。
    高大的青石城牆在一堆堆篝火的映襯下,象極了一樽巨大的噬食怪獸。
    大秦二世二年十一月(秦制,年分十月,以十月初一為歲首)軍事重鎮,滎陽。
    白天金鼓交鳴的戰場此時一片寂寥,經過數天的撕殺拉據,就連堅固結實的城牆都已殘破不堪,更別說一個個有血有肉的人了。城外的斷壁殘瓦間,到處是折斷了的弓弩箭矢,穿著褐布衣衫的十來個的老卒正在清掃戰場,他們一邊吃力的將戰死的同伴集中到一處,一邊點起堆堆篝火準備焚燒尸體。
    片刻,嗆人的濃煙彌散在空氣中,其中夾雜著死尸焚燒後的一股股惡臭,讓人聞之作嘔。對于已經死了的士兵來說,戰爭的枷鎖終于解開了;但對于還苟活于世的士兵,死亡的陰影卻是無處不在。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惡戰——。
    為了能夠贏得戰爭的主動權,大秦的軍隊與叛軍已經在滎陽城激戰了二個多月,雙方死傷過萬,若不是深秋天氣轉涼,填埋在護城河里的尸體將更加的惡臭不堪。
    ……
    城樓上,漆黑色的大秦軍旗幟依舊高高飄揚,幸存的士兵正抓緊空隙檢查弩機的性能、清點箭壺里的箭枝、擦拭卷刃的刀口和包扎流血的傷口。輕傷不下戰場,軍人的榮耀勝過一切,臨陣畏縮偷生怕死之徒根本不配成為偉大的大秦軍隊中的一員。
    然而,這一戰敵人的兵力是守卒的十倍,他們的總人數據說達到了五萬眾。與之相比,困守在城內的秦軍不到三千人,這其中還包括一千沒有多少戰斗力的郡縣青壯。真正擔負起防御重任的是大秦正規軍中的精銳——南方遠征軍臨洮部。
    如果不是一個特殊的事件,這支軍隊此時應該在南方一個叫嚴關的地方,但就在他們補充糧草準備開拔的時候,朝廷突然下了一道急詔,命令三川郡守李由立即將臨洮部的統領,校尉蒙平拘捕押往國都。
    李由是大秦丞相李斯的兒子,誠蔭父親的光澤成了肥沃豐饒的三川最高行政長官,他雖沒有其父那樣出眾的才華,但也不是一個碌碌無能之輩,在接到朝廷的詔令後,李由為防備冒然拘捕蒙平引發軍隊嘩變,他精心策劃了一個圈套,在軍隊即將開拔縱情狂歡的前夜,李由在府中設下酒宴歌舞為蒙平踐行。
    最後的結果是——,不疑有詐的蒙平隨即被關入了滎陽大牢。這一場陰謀的原因只有一個,在大秦都城的權力斗爭中,權傾一時的蒙氏家族失敗了。
    蒙平姓蒙,他出身于大秦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蒙氏家族,秦莊襄王元年,天下尚未一統,秦、楚、燕、趙、韓、魏、齊七雄爭霸割據中原,蒙驁擔任秦帝國的將領,先是攻打韓國,佔領了成皋、滎陽,設置了今天的三川郡。隨後蒙驁又領兵攻打趙國,連奪三十七座城池。等到雄才偉略的始皇帝繼位之後,蒙驁的軍事才能更發揮的淋灕盡致,他的軍隊橫掃關東六國,所向披靡,到後來關東的軍隊只要遠遠的看到“蒙”字的軍旗就望風而逃。始皇帝七年,蒙驁去世。他的兒子蒙武擔任秦國的列將,和名將王翦一同攻打楚國,大敗楚軍,殺死楚將項燕並俘虜了楚王。
    自蒙驁始,蒙氏三代均得到了始皇帝的垂愛,但有道是盛極而衰,在始皇帝出巡駕崩之後,蒙氏的好運也走到了盡頭。
    一朝天子一朝臣,二世胡亥最信賴的臣屬是他的老師——中車府令趙高,二世皇帝最寢食不安的是前太子扶甦的余黨會作亂威脅他的皇位。
    趙高是個閹監,更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當年蒙毅因為趙高私下教導胡亥決斷訴案一案剝奪了他的官籍,與趙高結下了仇怨,等到胡亥登基時蒙氏倒霉的日子也就到了,二世元年春,蒙武的兩個兒子蒙恬、蒙毅先後被誅殺,留在咸陽的蒙氏子孫也被一網打盡,連老弱婦孺都沒有活命的機會。
    就是這樣,胡亥、趙高猶不甘心,他們誓要將蒙氏誅連九族,連根鏟盡才安心,于是朝廷接連下達急詔︰命令各郡縣立即逮捕所有與蒙氏有牽連的人,特別是在軍中供職的軍官。
    蒙平是大秦南方軍統領二千士兵的校尉,雖然只是中級軍官,但在胡亥、趙高的眼里,蒙平掌握了軍隊就擁有了反叛的基礎,這樣的人絕不能留。
    就這樣,由于統領被下獄,臨洮部這支大秦的精兵不得不繼續滯留在滎陽,等待朝廷派來新的將軍,而就在這個當口,叛軍突然圍困了城池。
    ……
    “敵人上來了!”就在傅戈出神之際,一聲驚呼自旁邊響起。
    傅戈是臨洮部的一名低級的弩手,他的主要戰斗任務是瞄準發射,弩機上的望山可以在上弦時自動地把扳機重新調整到擊發的位置,這樣一來就加快了發射的頻率,弓弩部隊是強大的秦國軍隊中一支屢建戰功的精銳,他們手中殺傷力巨大的勁弩能夠在瞬間急射出密不透風的箭雨,就算是草原上來去如風的匈奴騎兵也無法逃脫死亡的追殺。
    城外,傳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傅戈心頭一陣發慌,他稍稍探出頭,想要看看城下的動靜,卻猛然被一雙大手死死的按住了肩膀。
    “嗖——”幾乎就在同時,一支利箭掛著風聲掠過傅戈的頭頂。
    “不要命了!”
    按住傅戈肩膀的是一個頭戴板狀帽子身著簡易皮甲的中年校尉,此時他正鐵青著臉蹲在傅戈旁邊的垛孔下,通紅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城外,雖然李由是城中的最高官職,但真正的指揮官卻是他——蒙平,大秦南方軍團臨洮部校尉統領。
    在得知叛軍來襲的消息後,李由曾組織過一次冒險的反擊,他出動了駐守滎陽城的三千步卒出城迎擊,結果可想而知,這支軍隊很快就淹沒在叛軍的人潮中,連逃回來報信的都沒有。
    等到叛軍接近城下時,李由的手中除了臨洮部這支客軍外,就只有匆忙招募來的一千余青壯男丁,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李由不得不抗命從獄中將蒙平將軍放出,並讓他擔任守城官的責任,李由自己則躲到了更為堅固的內城,他可能以為遠離了一線戰場就能安全,豈不知一旦叛軍攻入城池,他也難逃活命。
    “床弩手預備!放!”蒙平舉起手,一聲低喝,听到命令的士兵立即崩緊全身的肌肉,雙腳全力的蹬向弩床,這種床弩必須由三個士兵合力才能發射,一個瞄準射擊方位,一個穩住弩架,最後一個力氣大的蹬弩床,與單人弓不同,這種巨弩的射程最遠能夠達到千丈,有效傷敵距離為五百丈,遠遠的高于任何一種弓(秦1丈相當于現0.3米)。
    在一瞬間,數千支箭遮天蓋日地射向正朝城池攻來的敵兵。雖然他們高舉著手中的盾牌,但密集的箭簇仍把前面幾排約百人的士兵射成了刺蝟。慘叫聲此起彼伏——。
    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此終結,不管他是敵人,還是伙伴。
    床弩的威力驚人,可惜發射的間隔太長,人數眾多的叛兵就籍著第一波和第二波弩箭連射的間隔推進到了離城牆二百五十余步的距離。
    “強弩,放!”
    二百五十步的間距,遠程的床弩威力反倒不如單兵的強弩,現在輪到傅戈等弩兵們表演了,密集而雜亂無章的叛兵蜂涌而來,讓弩兵們已根本不需要探頭去察看準星,這些叛軍顯然沒有受過多少戰術訓練,這些天來的攻防讓傅戈更確信了這一點,叛軍的沖鋒無非就是一窩蜂的涌上,他們根本不懂得散開隱蔽的戰術。
    因此,傅戈只需要參照望山估算一下弩抬高的角度,然後就輕輕松松的等待命令,再往後就是輕輕扣動青銅板機,讓弩箭沿拋物線軌跡飛行。一輪又一輪的箭雨很快就會讓敵人喪失斗志,就算他們沖近城下,也不過是為已滿的護城河新添一堆土而已。
    然而這一次,傅戈卻想錯了!
    接近到二百步的時候,叛軍的陣中突然傳出三通鼓響,陣形立變!
    只見敵人由一股變三支,原先亂糟糟的渾圓陣迅速裂變成三個沖擊陣,左右兩支是扛著長梯的步卒,正中卻是由弓箭手和刀盾手掩護著的十多輛裝有巨木的沖車。
    鼓聲隆隆作響,地動山搖,叛軍轟然響起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從左中右三路向著城池沖殺過來,而同時,一支支勁箭也瞬即向著城上飛射而來。在被動挨打之後,終于輪到敵人的弓箭手發威了,雖然他們的箭枝遠沒有守軍弩箭密集,但勝在人多,只要城上的兵士稍一露頭,就會成為城下敵弓箭手的靶子。
    “嗖,嗖——!”雙方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向敵人不停放箭,沒有人敢停下,因為所有人都清楚此刻正是在同死亡比賽馬,而賭注便是自己的性命。
    傅戈機械地重復著瞄準、扣板機、發射;瞄準、扣動板機、發射的動作,全身已被汗水濕了。不過傅戈覺得自己還是很幸運,因為他身上流的只是汗,還不是血。
    射,再射,傅戈已不想去看外面的情形到底如何,因為城下五十米處已布滿了敵人,任何一支箭發出都會中的。
    可是,射中了又能怎樣?
    叛軍太多了。多的殺也殺不完。
    “將軍,箭枝沒有了!”當傅戈準備再一次扣動青銅弩機的時候,卻听到了身邊同伴近乎絕望的呼喊。
    “輜重隊怎麼還沒上來,李由這狗官!”蒙平雙目通紅,聲音嘶啞無力,他狠狠的一掌劈在城垛上,連日連夜的守御讓這個鐵打的漢子耗盡了全部的精力,這是傅戈第一次看到蒙平失態,在他的印象中,蒙平將軍一直是付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穩模樣。
    臨洮部原是路過滎陽的客軍,對于這里的情況並不熟悉,因此,輜重糧草供給主要還是由三川郡守李由負責。
    “咚——!”叛軍不畏死地向前沖來,已有數條攻城用的長梯長索被架上了城牆,同時,沖車一次次的蓄滿勁力向城門撞擊,巨大的聲響讓城牆都開始搖晃。
    終于,城門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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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0:50
第二節 男兒有淚
"    再堅固的防御也抵擋不住長久的沖撞,為了攻破城門,叛軍的尸體在城下堆積如山,現在他們終于如願了。

    不僅是城門,左右兩側的防護也出現了問題,這次叛軍沒有象以前那樣一窩蜂的涌向城門,而是分散開來攻城,這樣一來守城秦軍兵力不足的弱點就暴露了出來。

    在傅戈的左邊,位于城牆突兀處的一段受到攻擊最是猛烈,防守在那里的是第七、第九小隊,二百多士兵在敵人的連番沖擊下幾乎傷亡殆盡,他們不可能再堅守了,傅戈的目光所及,已經有數十個敵方的長刀兵爬到了牆上,狠命地向著守御的弩箭手們撲殺過去。

    “弩手,撤退到內城堅守,蹶張手,跟我上——!”情形危殆,蒙平將軍大喊著長身而起,肉搏撕殺,不是象傅戈這樣輕靈瘦弱的射手的特長,失去箭枝的床弩也沒有用武之地,這個時候,擔負蹬弩的蹶張力士紛紛拿起戈矛迎了上去。

    血光飛濺,殺聲震天。

    很快的,就有數十個蹶張力士倒在了血泊中。

    作為大秦軍中的精銳,接到命令的他們沒有一個退縮,軍人的榮譽藏在他們心中,讓他們明知是死也義無反顧。

    可是,大秦精心訓練出來的弩箭部隊就這樣完了!

    看著一個個熟悉的身影掠過身邊,隨即又呼喊著倒下,傅戈的雙眸開始濕潤。

    “將軍!”

    傅戈突然失聲驚呼,他看到了不遠處,校尉蒙平狠狠的將劍劃過一名叛軍軍官的咽喉,鮮血狂噴,叛軍慘叫著倒了下去,可是,還未等他再拔出劍來,叛軍的一支長矛從背後刺入他的胸膛。

    準備撤退的弩手們紛紛停下了腳步,他們的內心在抗命救援與執行命令中掙扎。

    “還不快走!”

    蒙平猛然沖著呆愣愣的傅戈他們大喝一聲,隨即棄劍抓緊長矛,竟然不退反進,他的身軀劃過矛桿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紅。

    持矛的叛軍士兵嚇呆了!

    他沒有想到有人被粗大的長矛穿過而不死,驚慌失措之下,竟然撒開手想要逃跑,但他的咽喉已被一雙堅實的大手生生扼住,等待他的只有一種結局,窒息而死。

    “兄弟們,撤退!”

    傅戈身邊的隊長聲音哽咽,他使勁拉著傅戈向內城跑,不能再猶豫了,奉命阻擋敵兵的蹶張力士一個個的戰死,不能讓他們白白的犧牲。

    如果輜重供應能夠接上,如果蒙平手中還有一支預備隊,如果守城的兵士能夠休息那怕一會兒,如果——,也許就能守住城池,有一種直覺在告訴傅戈,這一次猛攻應該是叛軍的最後一博了,拖延數月的戰事不僅讓守卒筋疲力盡,也將叛軍拖入了泥潭。

    得益于掩護的蹶張手的拼命抵抗,傅戈他們好不容易撤進內城,可等他們這些幸存的殘兵再一次登上城垣俯看戰況時,他們心里僅存的一點希望也被無情的現實擊碎。

    外城一片狼籍,尸橫遍野,來不及進入內城的百姓四散奔逃著,卻無法找到躲藏的地方,哭喊聲、求救聲從四面傳來。

    在傅戈他們原先駐守的陣地,在眾多叛軍尸體中,零星點綴著斑斑的黑點,那時秦國軍士兵軍服的顏色。

    黑色,是奪命死神的代名詞。

    黑色,永遠彌散著死亡的氣息。

    在戰場上,它只有一個意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傅戈使勁瞪大發澀的眼楮,城門在哪里?蒙平將軍又在哪里?與自己朝夕相處同一灶里吃飯的蹶張兄弟他們還活著嗎?

    可是,任傅戈怎麼尋找,也無法找到他們,曾經高大雄渾的城門已倒塌了一大半,剩下半個“滎”字猶能依稀看見,在那里死尸層層堆積,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來?

    “別找了——!”隊長滿面悲戚,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拍了拍傅戈的肩膀,神色亦是黯然。傅戈不過是一個入伍不到兩年的‘正卒’,而隊長卻是服役十二年的老兵了,傅戈知道的那些關于蒙平將軍、關于臨洮部這支軍隊的許多事跡就是由他嘴里說出來的,隊長在那個時候也象傅戈現在一樣,只是一名入伍不久的‘正卒’,而蒙平將軍就是他的隊長。

    “隊長,你來看——!”忽然,一個同伴手指著右側的方向大喊起來。

    傅戈順著方向看過去,那里叛軍雲集,旗幟飛揚,正是叛軍的指揮所在,在一面“李”字的軍旗前方,傅戈看到了一根長長的木桿,木桿上挑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是將軍的——!”撤退進城的所有大秦士兵都呼喊起來。就算隔得再遠,就算那顆人頭已血肉模糊,傅戈們還是能夠辯認出他是蒙平將軍的頭顱。

    將軍戰死了!

    他的頭顱被敵人當作戰利品掛在旗桿上,他的眼楮居高臨下,還在注視著傅戈他們,注視著他的兵士有沒有給他丟臉,有沒有讓大秦的榮耀蒙羞。

    “兄弟們,是男人的拿起武器,跟我去搶回將軍!”冷風襲來,夾雜著血腥,傅戈禁不住淚流滿面,他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大喊著將手中的弩機高舉過頭頂。

    死——,沒有什麼可怕的,這些天來傅戈已習慣了面對死亡,他早已不再是初上戰場時的新卒,相反,能和戰死的同伴們躺在一起,能和仰慕的蒙平將軍一起拼殺,是一份無上的榮譽。

    “大家沖上去,拼了!”熱血在所有活著的臨洮部兵士的胸膛里沸騰,傅戈的一句話點燃了所有人的斗志。

    “大秦最勇敢的士兵們,你們不能出去,你們必須守在這里,保衛這座城池!”尖銳的聲音突兀響起,伴著刺目的寒光。

    一直沒有露面的三川郡守李由突然出現在傅戈們面前,他的身邊促擁著百余名手持弓弩戟矛的兵士。

    李由的臉色陰沉而蒼白,也許是缺少鍛煉的緣故,不到四十的他身軀已有些雍腫,剛才如果他能把身邊的這些衛士派出去或許還能支撐著守住城垣,可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你是誰?憑什麼來指揮我們?”一名幸存的士兵毫不客氣的回應著,雖然弩兵的身份低微,但在戰場上,只有勇敢無畏的指揮官才能贏得尊重。

    蒙平將軍雖然戰死了,但在所有活著的臨洮部士兵心中,他依舊是他們的校尉。

    至于李由,就算他是三川郡守,就算他是大秦丞相的兒子,在這些軍人的眼里,他也不過是一個偷生怕死的懦夫。

    “大膽,我是這里的郡守,是這城中的最高指揮官,你們誰若抗令,殺無赦!”看到士兵臉上輕蔑的神情,李由臉色立即變得沉峻肅殺,他右手一擺,身邊的兵士立即齊刷刷的舉起弓箭向傅戈他們瞄準。

    辛辛苦苦撤退到內城,等待的竟是這樣的局面,這不僅讓傅戈他們想不到,只怕已然魂歸天國的蒙平將軍也料想不到。

    幸存下來的大秦南方軍將士還有三百余人,且幾乎個個帶傷,面對李由的突然發難,沒有準備的弩兵們毫無勝算。

    “將軍!原諒屬下無能——。”在良久的沉寂對峙後,隊長終于第一個向著外城跪到,臉上熱淚盈眶。

    “撲通,撲通——!”三百多個士兵接二連三的跪下,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此時此刻,曾經視死如歸的弩兵們卻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憤,他們一個個失聲痛哭,泣不成聲。"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0:50
第三節 未來身世
寒風呼嘯,從城牆的縫隙間掠過,讓一株株小草不得不暫時的彎下了腰,雖然如此,但它們並沒有屈服,只要風勢稍弱,它們瘦弱的身軀又重新挺立起來

    在退入內城之後,弩兵們迅速被李由的親兵解除了武裝,在這個本該是同心協力守城的關口,李由卻在背後出了黑手。蒙平戰死在沙場,這對于一個軍人來說,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歸宿,起碼要比冤死在大獄中強得多。

    雖然,若李由的援軍能早早趕到,他也許就不會死,滎陽外城可能也不會失陷。
    這些假設現在都毫無意義了。

    叛軍勝利的佔領了滎陽城的大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稍作休整之後,他們就會集中兵力進攻內城,到那時,李由又靠什麼守住城池?

    在這一場大戰中,傅戈只是一個小兵,一個連武器都被剝奪的小兵,在這個每天都有成千上萬人撕殺的戰場上傅戈的性命微不足道。

    不止是傅戈,和傅戈一起的三百弩兵們,他們也一樣是這一場大戰的殉葬品。
    傅戈是在始皇帝駕崩的那一年加入的大秦軍隊,剛好十七歲,之前傅戈住在臨洮城,這是大秦西部邊境的一座小城,戍守在這里的大多是軍人,傅戈的父親就是其中的一個什長,而傅戈的母親並不是中原人,她是父親在與塞外狄人部落交戰時俘獲的俘虜,臨洮這樣的邊關荒蠻地方女人是稀有罕見的珍寶,秦軍將女俘虜當作戰利品賞賜給有功的軍官士兵早不是什麼秘聞。

    不過,傅戈卻並不是他們的親生的。

    傅戈是父親在一次外出狩獵時撿回來的,據說他是在一群野駱駝中間發現的傅戈,當時,傅戈才三歲多,正仰著頭趴在一頭母駱駝上貪婪的喝著駝奶。
    而更準確的說,傅戈其實不屬于這個時代,他的靈魂來自千余年之後的二十一世紀,由于某種意外的原因,穿越時空依附到了傅戈的身體里。

    身為軍人的父親帶傅戈回了家,他沒有子女,傅戈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唯一的受鐘愛的孩子,記憶里童年的日子是歡欣的,臨洮雖然偏僻不繁華,但那里有和傅戈一樣出身的伙伴,有傅戈最喜歡的高大戰馬,有一望無際的塞外戈壁。

    年幼的傅戈並沒有顯現出超人的智慧,至少在他的父母眼里,傅戈和其它同樣大的孩子沒有什麼不同,他的智力只是稍稍發達了些,這讓他在玩伴中如魚得水,讓他無可爭議的成為首領。

    可是,在傅戈十二歲那年,父親在履行一次出戰任務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失去了生活來源的母親和傅戈日子過得很艱難,三年之後辛勞過度的母親也離傅戈而去,在其後的二年時間里,傅戈就經常和同伴們一起去狩獵,靠出賣獵物換點錢物度日。

    荒涼的塞外野狼成群,又時時會踫到狄人的游騎,還未發肓成熟的傅戈不敢離開臨洮太遠,能夠打到的獵物也不多,長期的饑餓讓傅戈比同齡人看上去要瘦弱了很多。

    為了活下去,傅戈不得不賣掉父母留給傅戈的唯一的財產——房子。
    當賣掉房子的錢也用光時,傅戈只好選擇出賣自己的身體。
    幸好,這時傅戈年滿十七歲了。
    十七歲是男子成年的標志,可以被征召入伍。

    賣身——,是的,在大秦的軍中早就有這樣的傳言︰女人要出賣身體可以去妓院,而男人賣身時就要到軍隊去。

    當妓女與嫖客在床上搏斗時,傅戈的肩上背著弩矢。其實也不用傅戈主動要求參軍,在戶籍里傅戈的名字早就被劃上了圈,大秦這些年來連年征討,在北方的上郡,三十萬大秦北方軍精銳正在長城一帶與剽悍的匈奴部落交戰,在南方的南海、象郡,五十萬大秦南方軍士兵在忙著平息蠻越的叛亂,秦國的兵力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緊張過。

    當兵入伍是一種無上的榮譽!
    在傅戈接過弩機的時候,負責新兵招募的隊長習慣性的鼓勵道。
    其實,對于掙扎在生死線上的低層貧民來說,什麼榮譽不榮譽的都無所謂,只要能活下去,反正都是賣身,死在戰場上跟妓女在床上被嫖客操死一樣。所以,象新兵訓練時當官的鼓頌戰士的英魂能夠升天的鬼話傅戈從來就沒信,傅戈父親就是戰死的,他的靈魂如果在天上的話,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人間的孤兒寡母受苦受難。

    大秦的士兵在沒有獲得爵位之前是沒有軍餉的,但是每個月能領取大約40斤的口糧,對于光桿一個的傅戈來說,一個人吃飽全家就餓不著了。

    臨洮處于長城的西邊起點,按地理位置來說,在這里參軍應該被編入大秦北方軍集團,但由于南方的戰事不利急需補充兵員,包括傅戈在內的這一批新卒二千余人僅在訓練了三個月後就被編入了南方軍序列,傅戈們這支部隊的番號就叫“臨洮”部,也就在這次新兵訓練中,傅戈出眾的射術贏得了統兵的蒙平校尉的青睞,由此成為了一名真正的弩手。

    傅戈的第一次出征因為叛軍的出現而更改了地點,守衛滎陽城的殘酷戰斗讓傅戈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好在傅戈還活著,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和傅戈一起補充進南方軍的新兵經過這一戰後活著的沒有多少了,傅戈是最幸運的一個,身上甚至連傷都沒有。

    其實,傅戈清楚,若不是從小隨父親在軍營中摸爬滾打,若不是狩獵時獲得的一點經驗,若不是在那三個月的嚴格訓練中玩命地練習著撕殺、閃避、逃生的技術,傅戈的命運將和已死去的同伴一樣。
    戰場上是沒有補考的,一次就決定了生死,本事不過硬的學生全得死,這是一個血淋淋的殺戮學堂!
    夜深了,傅戈他們被看押的士兵驅趕到了城西的一角。

    李由給了弩兵們一夜的時間,明天——,明天一早如果弩兵還不听命于他的話,就會被扔下城垣成為叛軍的邀功祭品。

    這一夜對于傅戈他們來說,是難熬痛苦的十二個時辰。
    對于滎陽的百姓來說,則更是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夜。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0:50
第四節 我命由我
"    遠處傳來叛軍士兵們的叫罵聲和大門被踢開的聲音,還有女人的驚呼和哭泣。大秦二世二年十一月秋,叛軍在攻入滎陽城後大肆燒殺搶掠,城內近一半市民被殺害,財物損失嚴重,致使這個曾被喻為“三川糧倉”的重鎮一蹶不振。

    在退守內城的時候三川守李由命令親兵將百姓擋在外面,這樣一來儲存的軍糧就能多支撐些時日,但百姓卻被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失去理智的叛軍士兵叫喊著沖入民宅,大街上血流成河,死者都穿著普通百姓的衣物,血還是從尸體上不停流著,漸漸的匯成了一條血河。夜空中,女人的尖叫听起來格外刺耳,她們哀求著,怒罵著,掙扎著,用盡一切辦法對抗野獸的侵襲,然而,所以抵抗都是徒勞的。

    一夜之間,豐饒的店鋪被洗劫一空。

    劫掠的火光在城中各處燃起,黑煙直沖雲霄。

    狹小的囚室陰暗潮濕,三百個士兵一起擠在里面,空氣渾濁得讓人窒息,明天,是苟全性命效忠李由,還是不甘屈辱慨然赴死,每個人都在心里盤算著不同的答案。

    至于傅戈——。

    心里早有了決定。

    在蒙平按住傅戈的肩膀的一瞬,在傅戈听到“不要命了!”這句嚴厲卻又無限關切的喝斥時,傅戈就決定了要怎麼去做,滾滾史流、王朝迭替、我命由我的掙扎反抗,他的心底一種朦朧又堅定的情愫被漸漸喚醒,一顆無畏無懼的種子正在生根發芽。

    傅戈的眼前,不時的出現蒙平將軍頭顱高高懸掛在門樓上的一幕,他是在看著他的士兵,看著他們有沒有丟他的臉,有沒有折損大秦南方軍的榮譽。

    是的,李由是丞相之子又怎麼樣?替這樣一個貪生怕死、陰毒荒淫的狗官賣命不值得。艱苦卓絕的守城戰歷時大半年,李由除了象征性的在戰事間歇慰問一下外,幾乎看不到影子,如果不是蒙平將軍的調度指揮,滎陽連三天都守不住。早晚是個死,與其屈膝讓人瞧不起,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死在叛軍手里。可惜,手中的武器被沒收了,否則的話,趁著叛軍得意忘形的時候要是狠狠的扎上一錐子,也能叫他們知道知道大秦軍隊不是好惹的。

    時間在枯噪的等待中慢慢過去,傅戈的心頭卻依舊熱血澎湃。已經是後半夜了,外面叛軍士兵的叫喊弱了下去,在入城時的興奮漸漸褪去後,困倦也終于襲上了心頭。

    不止是叛軍,就是看押弩兵們的守卒也沒了聲響。

    傅戈慢慢的站直身子,擠到門口探頭一望,在昏黃的火光下,兩個守卒一左一右的歪倒在兩邊,抱著長戟呼呼大睡。

    這是一個好機會!

    傅戈心中倏然一動,反出城去,也許能在絕境中找出一條活路,萬一不濟,戰死沙場也比被李由拋下城摔死強得多。

    一念及此,傅戈悄悄靠近了縮在牆角的隊長,他是這支殘軍里最高職位的軍官,他必須責無旁貸的負起領導余下士兵們的重任。

    傅戈壓低聲音道︰“隊長,下半夜了,趁著看守的士兵松懈怠倦,我們不如反出城去!”。

    然而,沒有傅戈想象中的興奮,好半天,隊長才抬起頭,無奈的搖頭道︰“傅兄弟,我們是大秦的軍人,豈能背叛祖國並與之為敵?況且,外面的叛軍大肆殺戮無辜,我們就算出了城也不會有生路的。”

    隊長在軍中二十余年,這麼長的時間讓軍人的神聖職責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倒轉槍口與自己的國家作對,更何況,在千里之外的都城咸陽,隊長還有妻兒需要他養活照顧。

    “一人犯罪,誅連九族。”大秦的法律冷酷無情,隊長不象傅戈,一個人自由自在,他不僅有家有小,還有族人,他沒有勇氣冒全族殺頭牢獄的風險去反抗。

    “生路——,不試試,怎麼知道有沒有路可走?再說了,留下來陪那狗官一同送命我可不甘心!”傅戈咬牙恨恨的一拳砸在堅硬的石牆上,鮮血一點點的從指縫間流下,但卻渾然不覺痛楚。

    求生的怒火在傅戈胸中熾熱燃燒。

    這怒火的根源來自積存在他心底的來自後世的點滴記憶。雖然破碎,但卻濃烈得無法抗拒。

    “我們也不甘心——!”就在傅戈喊出胸中的郁悶的同時,圍坐一旁的士兵們也一個個的站起,他們臉上的神情和傅戈一樣。

    “你們——不要逼我!為李郡守效力就是效忠大秦,這是我們軍人的職責,這也是將軍的願望!”在眾多希冀的目光注視下,隊長忽然低聲嗚咽,面對一雙雙期待的眼神,隊長象一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在決擇面前他怯懦的選擇了逃避,這讓傅戈既感到失望,又感到可憐。長久的軍旅生活讓隊長的後背微微佝僂,就在這一瞬,傅戈猛然覺得,隊長老了!

    一直以來,隊長都生活在蒙平將軍的身影下,當身邊的偶像轟然倒下時,他的心理也垮了下來。

    傅戈忽然明白,隊長,他雖是這支由弩兵組成的殘軍的名義領導者,但卻再也無法負起領導的重任,現在必須有一個人站出來,扛起這支軍隊的大旗!

    “生榮死哀,不就是一條命嗎?有什麼不可以舍棄的,你若不去,我們去!”傅戈沉聲說著,說這句話時他的神情是那樣的年輕無畏、義無返顧,他的眼眸中有一絲憐憫掃過隊長拘僂的後背,曾經它也挺直無懼,曾經它也年輕,但現在,屬于它的時代過去了。

    這一時,傅戈的眼前浮現出十歲那年第一次隨父親出獵,不巧遇上了荒原上成群的惡狼,畏縮是死,後退是死,前進或許也是死,這時父親大聲的對傅戈說︰向前,再向前,軍人的榮耀就在這熱血的沙場上。

    十余年彈指,伴著大秦皇帝的龐大征服計劃,無法否認的只有一點,秦國軍人的素質在慢慢的滑落,長平大戰時敞著大襟提著敵人首級的敢死將士現在已不多見了。

    “傅兄弟,我們一起去殺個痛快!”

    “不就是一條命嗎?怕什麼!”

    “反正也活不下去了,干脆反了痛快!”

    傅戈沒有想到,響應的兵士足有三百多人,仍然留在隊長一邊只剩下寥寥的十幾個人,其中還包括了幾個受了重傷的,大秦南方軍的銳氣不是一場惡戰就能打垮的,蒙平將軍苦心挑選的這些個兵士沒有讓他失望。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是叛軍極力宣揚的口號。

    這個口號極具震憾力,它讓生活在最底層的百姓看到了希望。

    而對于象傅戈一樣的大秦最低等的士兵來說,它的影響力同樣無法估量,最起碼他們開始思考為什麼而戰斗!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0:51
第五節 志同道合
"    看著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傅戈努力的平抑心頭的激動,在生與死的最後關頭,只有擁有了最冷靜的頭腦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好樣的,我們先設法繳了守衛的武器!”傅戈胸有成竹的吩咐,他的聲音是如此的堅定,短短一瞬間的變化,讓傅戈無可爭議的成為了這群不甘赴死的兵士的首領。

    “咚!”未等傅戈話落,緊閉的囚房門篷的一聲被撞開,十余個郡兵持著明晃晃的武器堵在門口。

    傅戈心頭一涼,囚房的牆是用堅硬的青石壘成的,三面沒有窗戶,弩兵們要想出去,只有通過狹窄的門口,可是現在門被郡兵堵住,難道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嗎?

    就這時,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上前了一步,沉聲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密謀造反!你們哪一個是領頭的,有種的話就快快站出來,免得連累其它人。”

    舉事不成,反受其累。

    也罷,舍我一條命若能救三百人,怎麼算也值了!

    當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傅戈時,他沒有猶豫退縮,卻是擠過想要保護他的人群來到那軍官的面前。

    隨後,傅戈笑著大聲說道︰“是我領頭的!怎麼樣?”

    “好男兒不畏死,果然是大秦軍中的勇士,可惜了!”青年軍官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傅戈一陣,終于帶著傷惜的神情感嘆道。

    “沒什麼可惜的,比起昨日戰死在沙場上的同伴,傅戈還多活了半日!”傅戈大聲笑著,回身向囚房中的同伴揮揮手,最後離別了總有些不舍,畢竟傅戈們曾經在一起戰斗!

    “再見,大秦的最勇敢的士兵們,兄弟傅戈先走了!”傅戈努力的高昂著頭,努力的讓自己象一個真正的男人,努力的讓自己象一個首領,雖然他只有十八歲,只做了短短一個更時的領袖。

    “傅兄弟——,來生我們還做兄弟!”出乎傅戈意料之外,包括隊長在內,幾乎所有的士兵都注目為他送行,並且一個個哽咽語不成聲。

    在傅戈短暫的一生里,好象還沒有做過一件足以讓他們感動的事情,唯一留給他們印象的,或許就是剛才那幾句豪情壯語了罷!如果這就是讓他們感動落淚的原因,大秦軍人的意志未免太脆弱了點,真正大秦的軍人應該鐵血無情,應當剛猛冷酷,而不是這樣子!

    可是,這一剎那,傅戈的心里又為什麼會感動,傅戈的眼眶為什麼也有淚水濕潤。

    “好樣的,大丈夫敢作敢當,這樣的英雄人物才能讓我司馬亮佩服!報一下名字,我們交個朋友吧!”耳畔,一個雄渾有力的聲音響起,令人驚異的是說話之人居然是那個青年軍官。

    周圍的郡兵收起了武器,這個叫司馬亮的青年縣尉大步上前,向傅戈伸來了一雙大手。

    看到司馬亮伸來的友善之手,雖然傅戈還沒有完全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但緊崩著的神經卻是松馳了下來,稍稍平靜下心情,傅戈正容答道︰“傅戈,臨洮人氏,南方軍臨洮部第四小隊正卒。”

    司馬亮的軍職是縣尉,雖然只是地方上的低級別軍官,但比起傅戈這個不入流的正卒卻要強過太多,入伍一年多來,傅戈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蒙平將軍,他的軍餃是校尉,而再往下,就是象隊長一樣從正卒一步步升起來的最低級的什長、伍長了。

    “傅戈,好名字,金戈鐵馬才是男兒本色。”司馬亮贊道,他的神情誠摯,傅戈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虛偽和做作。

    听他這麼一吹捧,傅戈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傅戈父親姓傅,戈就是他手中的武器,不識多少字的他為這個撿來的兒子起名時,想也不想就用了戈這個字。或許是冥冥注定,或許是天道使數,或許是純屬巧合,傅戈的父親——,那個在大秦軍中混跡了一輩子的老什長不知道,他取的這個名字與千余年後的某一個靈魂穿梭時空的人一模一樣。

    “你為什麼要放過我們,我想這不是李由的意思!”走出囚房,天空中繁星數點,依舊是黎明前的黑暗。

    司馬亮笑了笑,倏的拔出腰間的佩劍遞到傅戈的手里,注視著傅戈大聲道︰“這當然不是李由的意思,這是我的決定,也是真正想守衛滎陽城的士兵們的決定。”在他的眼楮里,傅戈看到了痛苦與忿怒,看到了身為男兒卻無法保衛家園的無奈。

    “你需要我們?”接過佩劍,傅戈低聲問道。

    “是的,早在你們密謀的時候我就得知了消息,剛才看押的守衛並沒有睡著,而是听從我的命令假裝睡著,在戰場上,他們和大秦邊防軍的軍人一樣,都是勇敢無畏的戰士。”司馬亮驕傲的說著,他的表情甚至還帶著些許挑釁,他是在用這種方法告訴傅戈他們,大秦的勇士不止只有邊防軍的軍人,還有他們——郡兵。

    傅戈的臉上露出贊許與欣賞,還有一絲絲的後怕,雖然經歷過了殘酷的新兵整訓,但傅戈的經驗還是明顯不足,如果不是踫到司馬亮,傅戈他們這三百人恐怕現在已成了一具具的死尸。

    “外面有我們的父母,有我們的妻兒,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任由叛軍屠殺凌辱,我們若再留在城內,哪里還算是個男人?”司馬亮臉上痛苦的神情都在證明他說的話是真的,因為,當病中的母親最後離開傅戈的時候,傅戈內心也有這般撕心裂肺的體會。

    說起來也多虧李由貪生怕死,貪圖享受,在解決掉臨洮部這支客軍之後,失去蒙平這顆守城大樹依仗的李由火線提拔滎陽縣尉司馬亮擔任防守城池的指揮官,讓司馬亮擔當守城官李由倒也不是全無考慮,主要的理由是司馬亮出身名門,其叔司馬欣在大將軍章邯軍中任長史,與李氏家族關系甚好。

    然而,李由卻忘了一點。

    一個人事情做得太絕了的話,就是神仙也會背叛你的。

    大敵當前卻只顧摟著寵妾逍遙,李由先前的做法已讓將士們寒心。而今,他又將滎陽百姓堵在外城,這固然能解決軍糧短缺的問題,固然能讓他多苟延一些時日,但他手下的這些郡兵他們的妻兒老小都在外面,他們也一樣是有感情的人,當怒火被壓制到極點的時候,它就會突然的噴發!

    只用了短短的片刻,得到司馬亮的號令,聚集在傅戈他們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多。

    “司馬,你召集了多少士兵?”傅戈一臉驚喜的問道。

    “除了駐守在內府的李由親兵,其它的郡兵都來了,共七百一十八人!”正察閱名冊的司馬亮抬起頭,如此條理清晰的回答讓傅戈驚訝不己,就是大秦軍中最好的軍需官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統計工作,而司馬亮卻做到了。

    “好,加上我們,出擊的軍隊就有一千人了,一千矢志復仇、悍不畏死的士兵,一千勇往直前的熱血勇士,一千為自己而戰的男人,足以翻江蹈海了!”傅戈大步登上城垣高台,對著期盼的士兵們振臂呼喊。

    這一時,傅戈不再是一個無名的小卒!

    傅戈已成了一名統領千軍萬馬的將軍!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0:51
本帖最後由 jackchanbr 於 2009-8-5 00:55 編輯

第六節 香消玉隕
"    沒有人比土生土長的郡兵還熟悉滎陽城中的道路了,也沒有人比經歷過惡戰之後的弩兵們更善于捕捉戰機了,尤其是在黑夜里。

    當司馬亮的郡兵和傅戈他們這些大秦的正規軍士兵結合在一起時,迸發出來的戰斗力足以讓無數的叛軍膽寒。

    籍助夜幕的掩護,一千士兵分成十余股小隊,沿著地道、狗洞、牆腳遁出城外,傅戈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殺光那些凌辱親人的叛軍,就算他們昨天還是手無寸鐵的農民,只要他們犯了劫掠的罪行,就不可饒恕!

    打著反抗秦國暴政的旗號,做的卻是一樣的苟且擾民的事情,這樣的暴亂是沒有前途的。

    火光四起,殺聲震天!

    沉睡中的叛軍士兵未等醒來就被利刃削去了腦袋,劫驚的財物從尸體懷里滾落,然後被鮮血浸染成殷紅一片。

    傅戈和司馬亮帶領著一支七十多個精銳士兵組成的小隊穿行在殘垣斷壁之間,一路幾乎沒遇上什麼抵抗,傅戈的目標是想設法靠近敵軍主帳,取回蒙平將軍的頭顱,而司馬亮則想回到家中,去看一看父母妻子是否還在。

    面對突如其來的反擊,叛軍完全沒有防備,或許是白天的惡戰太過慘烈,或許是縱掠讓他們耗盡了體力,總之,在傅戈他們突入外城許久之後,叛軍才開始組織有序的抵抗和搜捕。

    當傅戈跟著司馬亮來到一處府邸跟前時,里面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媽的,老子叫你別動!”

    透過破敗的窗稜,傅戈遠遠的看到一個粗壯的叛軍軍官正把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按在地上,狂暴地撕扯著她華麗的衣服,大力掰開她試圖合緊的雙腿。

    而在一旁,還有兩個叛軍士兵興奮地看著,手里抓滿了金光閃閃的金銀首飾。

    男人用粗獷的手臂死死的鉗制住著身下的女人,淫穢地大笑道︰“看啊,這就是城里貴族的娘們,這細皮的,多水靈呀,你平日伺候慣了那些個公子哥,現在就看你怎麼好好伺候我了。”

    大手揮處,女人慘叫了一聲,長裙已被撕成了碎條,雪白嬌嫩的臀部展現在眾人面前。男人于是長驅直入,在女人體內拼命地著,雙手同時在她豐碩的雙峰上大力搓揉。只是,她那一直養尊處優的身體何時受過這麼野蠻的對待,口中痛苦嚎叫不止,雙手亂動以求推開野蠻粗壯的身體。

    “哈,小賤貨,蠻有力氣的嘛!”男人一邊說著,一邊狠狠地賞了女人兩巴掌,把她打得一動不動,又淫笑著對身邊的同伴道︰“不要急,等一會就輪到你們。”

    這哪里是為了反抗暴政揭舉而起的農民,這分明是一群無惡不作的強盜。

    “ ——!”就在叛軍軍官得意忘形之際,一支利箭已穿透了他的腦門,三稜箭頭帶著紅白的腦漿從另一側穿出。

    連慘叫都沒來得及,這個不可一世的叛軍軍官就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射出這一箭的是傅戈,而此時的司馬亮早已是目光赤紅,他飛掠過地上全身赤裸的女人,猛然撲向了另兩個驚呆了的叛軍士兵。

    “夫君!”女人羞辱的推開死尸,攏緊雙腿試圖遮掩,但撕裂的衣衫又怎能擋住雪白的春光。

    她是司馬亮的妻子。

    眼睜睜的看著妻子被凌辱,這是怎樣一種痛苦!

    傅戈無法想象,傅戈只看到司馬亮發瘋似的仗劍刺向敵人,他的姿勢全無章法,破綻百出,但他卻全然不顧。

    敵人一戟刺來,他避也不避的迎上,同樣的一劍回敬,卻比敵人更快、更準!

    以傷換傷,以命搏命,這樣不要命的招法讓他以一敵二仍然佔盡上風,就連傅戈想要上去幫忙,也被他阻擋!

    他的目光,他的氣勢告訴傅戈,這兩個是他的‘獵物’。

    在司馬亮咄咄逼人的攻勢面前,缺乏準備的叛軍士兵很快就敗下陣來,一個士兵被劍芒割斷了咽喉喪命,另外一個則早早的攤倒于地被剁成了肉泥。很快的結果了三個叛軍,司馬亮棄了劍撕下一角袍角,覆蓋在地上的女人身上,然而就是這時,又一個叛軍從里間猛然沖出,他的利戟徑刺司馬亮的後背。

    “小心——!”女人驚呼出聲,掙扎而起試圖用自己的身軀擋下這一戟。

    這鋒芒的一戟在女人嬌軀前幾寸忽然停下了。

    那持戟的士兵努力地把頭轉過來,神情帶著怪異,他看了一眼刺進他心髒的長矛,又看了一眼那拿著矛的手,終于一聲不響地倒了下去。

    傅戈 哨一聲,把矛拔出,然後又自自然然的在死人的身上把矛尖的血拭去,短兵突擊,弩箭不能發揮出近距離搏殺的威力,傅戈趁手撿起的一支斷矛正好派上了用場。

    “這是傅兄弟!”司馬亮一邊扶起受辱的女子,一邊介紹道。

    “傅兄弟,謝謝你相救,今後我家夫君還望你多多照應!”女子艱難的撐起身子,鄭重的向傅戈一躬,她這一彎腰柳肢輕擺,破碎衣衫處一片片雪白頓現傅戈面前。

    傅戈面紅耳赤,剛才狂暴的一幕在他心頭浮現,盡管理智告訴他,不可以這般去想,更不能夠這樣去做。

    “司馬夫人請多保重,只怪我們來得遲了!”這話一出口,傅戈就恨不得打自家的嘴巴,大秦雖然並不十分看重女子的名節,當年始皇帝的母親還曾是呂不韋的一個寵妾,但那都是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不比今天,叛軍的暴行就是——強奸。

    “不遲的,只要還能見到夫君,就一點都不遲——。”女子柔聲靠在司馬亮的胸前,低聲喃語著,但她的聲音卻越來越輕,越來越低。

    鮮血順著雪白的肌膚慢慢流下,傅戈看到一柄劍插在了她的胸口,正是方才司馬亮棄下的佩劍。

    “小織!你怎麼了。”司馬亮也察覺到了異常,他失聲問道。

    小織——,這樣一個好听的名字,這樣一個柔弱嬌媚的女子,就這樣去了!

    她的臉蒼白得一塵不染,就仿佛沒有被污辱過一般。"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0:51
本帖最後由 jackchanbr 於 2009-8-5 00:56 編輯

第七節 身陷絕境
"    “ 啪——!”

    屋頂的大梁轟然倒下,熊熊大火在照亮夜空的同時,也吞噬了無辜的生命。

    司馬亮舉著火把默默的站在屋前,他的神情平靜而寂寥,他的目光一刻不停的追隨著火焰中的白衣女子。

    司馬亮用火葬的方式送走了他的妻子,這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好的祭禮。

    火,能夠淨化人的靈魂,也能洗滌人的身體。

    到了天上之後,希望小織能夠忘卻人間所受的恥辱。

    “傅兄弟,我司馬這條命听你的了!”司馬亮俯身拾起地上的佩劍,他的眼中充滿了復仇的火焰。

    不止是司馬亮一個,幾乎每一個郡兵回到家中見到的都是家破人亡的慘狀,連續數月持續不休的攻城戰改變了一切,一個個叛軍士兵漸漸的從普通的百姓成為了冷酷無情的劊子手。不用再多說什麼了,眼前的事實就是最好的動員命令,原本矢志死戰的只是傅戈他們這些走投無路的秦國軍人,現在又加入了一個個失去親人的滎陽郡卒。

    “殺——!”無聲的吶喊在胸膛中激蕩,熱血賁張。

    熟悉的街道成了戰場,悄無聲息的結果一個又一個睡意朦朧的叛兵。

    神出鬼沒——!

    自從守城戰斗打響以來,傅戈還從來沒有這麼酣暢淋灕的撕殺過呢,在激烈的巷戰中,靈巧與快速是取得勝利的保證。

    傅戈他們一擊得手,迅速撤退!

    當叛軍開始聚集起大批的兵卒趕到一處又一處戰場時,見到的就只剩下了滿地的尸體,在暢快之余傅戈甚至會突發奇想,若是能早想到利用巷戰消耗敵人,也許蒙平將軍和那麼多同伴都不會死。

    城市的巷戰——,處于弱勢的守御方的最後殺招,無疑具有相當的殺傷力。

    “司馬,第幾個了!”傅戈俯低身影,湊近領路的司馬亮問道,在焚化了小織之後,司馬亮就象一個處于高度敏銳狀態的獵手,一次次的捕捉到目標,然後揪準空隙痛下殺手,落單的叛軍士兵、得意忘形的叛軍軍官、甚至是小隊的巡邏部隊都成為了他的獵殺對象。

    “小織!”司馬亮沒有立即回應傅戈,卻低低的叫喊了一聲,同時,迅捷的射出一箭,正中一名叛軍軍官的前額。

    這次伏襲的目標是一支上百人的搜捕隊,在吃盡了苦頭之後,叛軍終于開始糾集起來反擊了,這使得傅戈他們不得不付出更大的傷亡才能贏取到勝利。

    “哼,不多,加上這一個,正好滿十個!”待到攻擊得手,司馬亮才有空回答傅戈的問話,這時,叛軍的搜捕隊已經接近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好,我們倆比一比,看誰先殺到二十個!”傅戈豪氣倏生,他大吼一聲,揮矛擋下叛軍射向司馬亮的箭矢,傅戈他們這支突擊小隊前進的方向正是叛軍的中心,再行進百余步便是敵首李歸的宿帳了,宿帳前的旗桿上懸著的就是蒙平將軍的頭顱,借著火光,傅戈甚至能隱約看到夜空中有一個紅點在晃動,所以,只要再努力一把就可以了。

    不過,四周的叛軍好象已看出了傅戈他們的意圖,叛軍們逐漸在向這邊靠攏,包圍圈層層疊疊,一起的七十余個兄弟戰至現在,還活著的只有十多個了,就是這十多個也大多傷痕累累。

    唯一的例外只有傅戈和司馬亮兩個人。

    “傅兄弟,你怕死嗎?”司馬亮和傅戈背靠著背站立著,他們已筋疲力盡,只有希冀獲取對方的力量支撐戰斗下去。

    傅戈掃了一眼慢慢迫近的叛軍,哈哈笑答道︰“我當然怕了。我怕自己死的樣子很難看,我怕還沒有賺夠墊背的就完了!”

    今晚,是傅戈身為一個士兵的最後一次戰斗,能夠殺得這般風生水起,能夠有司馬亮這樣的好同伴相陪著,能夠在蒙平將軍的注視下坦然倒下,傅戈覺得雖死無憾!

    司馬亮亦笑了,他的劍已經卷刃,他的箭已射空,但他的斗志沒有衰,每殺一個人,司馬亮都會呼喚一次‘小織’的名字。

    “被圍的勇士們听著,我們李歸將軍說了,只要放下武器投降,就饒你們不死!”叛軍中旌旗飄揚,大嗓門的兵士扯著脖子賣力的叫喊著,希冀不戰而獲。

    李歸,這是現今城外叛軍首領的名字。

    在圍城的大半年時間里,叛軍的首領也是幾經更迭,起先的叛軍首領是吳廣,他和叛軍大頭領陳王勝一同在大澤鄉殺掉縣尉揭舉而起,隨後又被封為‘張楚’的代理王引兵攻打滎陽。前二個月,吳廣被他的部將田臧殺掉,陳勝即令田臧為楚令尹接管軍隊,田臧在不久之後又命令部將李歸繼續攻打滎陽,自己率領精銳往西去了。

    由于被圍城中消息不通,城中的守卒並不能確切知道田臧的行蹤,從他往西去這一點判斷,或許西邊有秦國的大軍增援過來。

    如果這是真的,那該有多好?

    可是,就算大秦的增援部隊來了,又有什麼用!這里只剩下了一座破敗不堪的滎陽城,城中的百姓已慘遭不幸,守城的大秦軍精銳也悉數陣亡,留下的只有狗官李由和追隨他的一群國家的蛀蟲,或許這就是大秦該有的宿命。

    沉默,除了沉默,沒有任何的回答。

    叛軍的勸降甚至于連嘲笑都沒有獲得,對于傅戈他們這些已然瞑生死志的人來說,活命的誘惑沒有一點心動的價值。

    “李歸將軍有令,活捉那些秦狗,砍下他們的手腳,砍下他們的頭,一齊掛上旗桿示眾!”叛軍的傳令兵高聲叫喊著,將作戰的命令傳遍整個戰場,勝券在握,他們要活捉傅戈他們,然後用更恐怖殘酷的手段來恢復自信,已經快被漫長的戰場拖得喪失最後理智的叛軍們想要以此來告訴還在城里的敵人,負隅頑抗的結果會有多慘!

    其實,李歸多此一舉了,經過今夜這一仗後,內城的最後一點精銳也不復存在了,只要他發動進攻,李由就會束手就擒!

    李由這懦夫,除了享樂和殘殺良將外,他還能做什麼?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0:52
本帖最後由 jackchanbr 於 2009-8-5 00:57 編輯

第八節 大秦柱石
"    天色漸明,東方,有一顆很亮很亮的星星升起。

    “傅兄弟,你看,小織化成了星星,她在天上看著我呢!”司馬亮仰頭望向天際,他的神情迷醉,他的目光輕柔。

    傅戈轉過頭,尋著他的目光找尋,果然有一顆星星亮亮的眨著眼楮,他記得小時候父親曾告訴過他,這顆星的名字叫“太白”。

    不過這一刻,傅戈卻更願意叫它‘小織’。

    “咚咚—咚——!”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于傅戈都能看清楚叛軍士兵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興奮、激動、渴望和憐憫混雜的悸動。

    是的,憐憫——,在他們的眼里,傅戈和司馬亮這幾個人是被捆綁待殺的豬羊,而他們則是磨刀豁豁的屠夫。

    “來吧,傅爺爺十八年後又會是一條好漢!”傅戈深深的長吸一口氣,將最後的一點力氣聚集到手上,等待送上門的那個倒霉鬼。

    司馬亮堅實的後背緊緊的靠著傅戈,他的雙眸因充血而赤紅,他泯了泯干澀的嘴唇,喃喃的說道︰“第十九個!”

    還有一個,斃命在他劍下的叛軍士兵就滿二十個了。

    而傅戈,僅比他少了一個。

    這樣的結果並不令傅戈失望,雖然在這一場較量中傅戈輸了,但卻是他情願輸的,因為能和司馬亮這樣的熱血男兒一道並肩殺敵,對于傅戈來說已經足夠了。

    “吼,吼——殺!”戰鼓隆隆,淒厲的號角驟然在叛軍的後陣響起,連綿不絕的馬蹄聲伴著吶喊傳入耳際,鐵騎洪流,重鎧護身,及目過處,有數不清的黑色騎兵沖入叛軍陣中,厚重的馬蹄肆意踩踏、雪亮的戰刀高高舉起,讓敵人未及交鋒就喪失了斗志。

    這是大秦的騎兵。

    援兵,苦盼許久的援兵終于趕到了!

    傅戈沒有猜錯,遲遲不到的增援部隊終于來了,在騎兵先鋒隊的後面,還有大批的步兵正向滎陽撲來,猖狂的叛軍屢屢喪失戰機,現在他們等到了末日的到來。

    迅急的箭矢夾帶著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鋒利的三稜刃口更是閃爍著奪命的寒芒,大秦的精銳弩騎兵一律經過嚴酷的訓練,他們配合純熟、動作劃一,遠不是一、二個叛軍士兵就能阻擋的。

    一支支利箭射出,煙塵過後留下的是一串串飛濺的血跡,叛軍士兵一個個血雨濺射,尸體栽倒,傷兵拖著血流如注的身軀在地上滾爬著,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對于毫無防備連最單薄的甲衣都沒有的叛軍士兵來說,騎兵就是他們的噩夢。

    “頂住!給我沖上去!”

    “快向左右兩翼散開,不要給騎兵踩著!”

    叛軍陣中發出了截然不同的命令,從上到下都缺乏實戰的經驗是他們最大的問題,混合在一起的士兵們都不知道應該听誰的。一些人向旁邊退開了,另一些則傻呼呼地沖上去,結果給騎兵一陣射殺,沒有一個活命。

    看到這樣的情形,有腦子的都知道該如何選擇。眾多叛軍士兵急忙避開騎兵沖鋒的鋒芒,但同時,也使得自家的營壘變得四分五裂。

    “司馬,快臥倒!”傅戈吶喊一聲,用左手使勁拉了司馬亮一把,兩個人隨即翻滾著跌落到一處低坑里。

    在臨洮時傅戈就見識過最精銳最正統的大秦騎兵沖鋒時的懾人威力,高速下勁弩密集的發射幾乎找不到一處空隙,就算是最驍勇的狄人勇士,也避不開連番射來的箭矢。唯一能保全性命的招法就是臥倒,最好是滾落到淺坑里,馬匹在高速奔跑中會優先選擇安全的平地通過,對于情況不明的黑暗地方則會選擇避讓,這樣一來就能躲過大多數戰馬的蹄子,當然,如果運氣非常差的話,也不排除被失足的戰馬踐踏的可能。

    騎兵只是拉開了大戰的序曲!

    最後決定勝負的還是數量龐大的步兵對決。

    當黎明的曙光到來時,在滎陽城畔的廣闊平原上,兩支大軍迅速絞纏在一起,建制被完全打亂,短兵相接的拼刺聲,瀕死者的慘叫聲,響成一片。沒有前鋒、中軍、後隊的分別;也沒有陣型、一線士兵與預備隊的差異,甚至沒有任何戰術能夠在如此糟亂的環境中使用。

    決定戰爭勝負的是將領的判斷力、軍官的應變能力和士兵的驍勇作戰,在這三點上,叛軍沒有任何的優勢。

    “敵首李歸逃了!”只不過半個時辰,叛軍的營壘已被殺得七零八落,剛才還是趾高氣揚的兵士四散奔逃著,被一個個的射殺挑落。

    在突如其來的變故面前,叛軍指揮官李歸幾乎沒有組織起象樣的抵抗,他的注意力被傅戈他們這支尖兵給完全吸引了,沒有察覺到背後會出現敵人,而叛軍士兵在一夜的折騰之後,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們沉重的腳步根本擋不住秦國大軍的隆隆推進。

    “章邯將軍有令︰步軍留下掃蕩戰場,騎兵迅速截殺逃敵!”響亮的號令由遠及近,這一聲命令下得簡短意賅,雄渾有力,更帶著一份無法抗拒的威嚴。

    章邯——,如果傅戈沒有記錯的話,他是大秦掌管御衣、寶物、珍膳的大臣,怎麼由他來統領這支軍隊,難道國家的那些將軍都戰死了嗎?

    傅戈晃了晃身體,慢慢的從淺坑里支起上身,清早的迷霧像被扯碎的棉絮在晨風中飄散,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味仍凝聚在大氣中,帳篷和武器的殘骸散落各處,地上滿是焦黑的土塊。

    接下來映著眼際的一大片被燒焦的樹叢荒草和無數叛軍士兵的尸體及衣物。傅戈粗略計算了一下,僅周圍的這一片戰場就大約有五千多具尸體。有些尸體面目表情齜牙裂嘴,顯然死前遭受過極端的痛苦。

    有的被利箭穿胸而過,有的腦袋被戰刀削掉了半個,紅白的腦漿沿著尸體流下,有的被大火燒得像一段彎曲的木頭——,還有的被利劍刺穿身體,在地上扭曲著像是臨死前的痙攣————,這是一幅驚心動魄的圖景。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0:53
第九節 小兵尊嚴
"  “哈,又一個找死的?”未等傅戈完全清醒過來,大喝聲中一支長矛掛著凌厲的勁風刺向傅戈的腰間。

    “嘶!”鋒利的矛尖穿透甲衣,在傅戈的身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沒有人比傅戈更熟悉長矛的應用了,感覺勁風襲體,傅戈急忙將身體旋轉了一個角度,以避過穿腸破肚的危險。

    “殺!”傅戈怒吼一聲,左手抓住及身的矛桿,右手迅速探出,直取偷襲者的咽喉。激戰一晚上都沒受傷,想不到臨到結束時掛了彩真是沒有面子。

    “且慢!傅兄弟。”傅戈的手沒能扣上敵人的喉嚨,司馬亮在出聲阻止的同時,也將傅戈的右手緊緊的扣住動彈不得。促使司馬亮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偷襲者穿著大秦軍隊玄色的戰甲,火紅的盔纓晃動,顯示他的身份是一名都尉。

    傅戈不甘心的冷哼一聲,猛然一松手棄了長矛,那偷襲的都尉不料想傅戈的動作這樣迅速,全力回扯的他蹬蹬蹬後退數步,一屁股坐倒于地,幸好身下墊背的是具軟綿綿的死尸,這才讓他免了挨受皮肉之痛。

    “你們——是什麼人?”那都尉一臉驚惶,在打量了傅戈們一陣,才遲疑的問道。

    “大秦滎陽郡縣尉司馬亮!”

    “大秦南方軍臨洮部正卒傅戈!”堂堂的秦國都尉卻不顧榮譽偷襲,這樣的對手不值得傅戈尊敬,所以,在通報的時候,傅戈把自己部隊的番號和名字喊得剛勁有力,絲毫沒有因為地位的懸殊而卑微。

    “滎陽縣尉,南方軍臨洮部,你們的郡守大人在哪里,校尉在哪里?快去請他們來迎接大將軍!”這名都尉終于瞧出了傅戈身穿著的已辯不清什麼色的甲衣,他的神情重新恢復了勝利者的自信,只不知要是傅戈方才躲閃的稍慢一點,或者傅戈的手再快一點,他們之間還會不會有這番對話。

    傅戈輕蔑的一笑,毫不客氣的說道︰“你是說李由嗎?這時候天還早,他恐怕還在內府與嬌妾做著春秋大夢呢!”對于李由這個致臨洮部二千余弟兄于死地的狗官,傅戈再不會抱任何的幻想,傅戈也不想為了自己的仕途去討好他,因為傅戈知道,秦國的大廈有了他們這些個蛀蟲,早晚會轟然倒塌!

    “那好!你們兩個隨傅戈去見大將軍!”踫了一個硬釘子的都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戟矛林立,斧鉞如山。

    肅整威嚴的大秦軍隊排列成一個個方陣,在方陣的外圍,是一小股的裝備著強弓弩機的騎射部隊,他們機動靈活、火力強勁,往往只需一個沖鋒就能撕開敵人的防線,如果數量足夠多的話,他們還能對行進中的敵軍實施不間斷的襲擾,特別是當敵人處于長距離作戰情況時,騎射部隊還有可能以小吃大,逐步將比他實力更強的對手吞噬!這也是秦國軍隊與草原上狄人、匈奴人作戰時取勝的最有效手段。

    在步兵方陣與方陣之間,只有狹長的甬道供傳令兵通行,想要抵達大秦軍的指揮中心,就必須不停歇的抵擋住來自左右的強勁壓迫,一旦沖鋒隊形出現散亂,整支軍隊就會立即陷入步兵陣的汪洋大海之中。

    章邯的指揮所設在滎陽城外不遠的一座小山上,這里曾是叛軍攻城時的據點,在此處凝望滎陽城,破敗的城垣與激烈的戰況盡收眼底。

    “稟大將軍,前軍抓獲兩個自稱是滎陽城守兵的奸細!”帶路的都尉顯然還對傅戈的‘無禮’耿耿于懷,在通報的時候暗中使了手腳,傅戈和司馬亮兩個都被捆綁得嚴嚴實實,除了雙腳還能活動走路外,其它地方都動彈不得。

    馬蹄踏踏,不住的長聲嘶鳴,玄色的旗幟有序的分開,中間閃出一條寬敞的通道,數十位魁梧健壯的將領護衛開路,‘章’字帥旗下一員年近五旬的大將凜然屹立,他的面容蒼老剛勁,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就連他戰車的御馬也是精神百倍,透著十足的威風。

    這一仗勝局已定,這樣的勝利已經不會讓章邯激動了!

    大秦二世元年九月,也就是二個月前,叛軍大將周文統率戰車千輛、人馬數十萬一舉攻入天險函谷關,並進至距都城咸陽僅百里的戲亭,當時,朝廷上下驚恐萬分,兩支精銳主力南方軍還在遙遠的百越,北方軍雖然近些,但駐地上谷離咸陽也有千里之距,如果周文繼續率部進攻的話,兵力空虛的咸陽城必定不保。

    值此危難之際,少府章邯請命武裝驪山的十萬刑徒和私隸由他率領與周文決戰,忙著四處接收私產的周文倉促應戰,結果被章邯殺得大敗。

    十一月初,周文領殘部逃至曹陽、澠池,章邯組織人馬繼續追擊,連戰連捷,周文兵敗自殺全軍瓦解,隨後,章邯率大軍乘勝直抵滎陽以北的敖倉。

    敖倉——,章邯的對手換成了田臧,這也就是田臧率精銳離開滎陽西去的原因,結果田臧的下場與周文相同,一戰即敗,全軍潰散。

    “你們兩個既然是城中守兵,見到本大將軍為何不下跪行禮!”章邯虎目圓睜,掃視了傅戈和司馬亮一會,突然高聲喝道,依照大秦軍中的爵位的禮數,象傅戈這樣不入流的小卒見到上將軍必須雙膝跪倒,以示恭敬和順從。

    “滎陽縣尉司馬亮參見大將軍!”司馬亮一邊說著,一邊依言雙膝跪倒在地。同時,他用肩頭撞了一下傅戈的胳膊,傅戈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希望傅戈暫先按耐住性子,切勿惹惱了章邯這樣的大人物。

    “嗯,你是何人,又為何不跪?”章邯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向傅戈怒喝。在他看來,一個小卒見了他這個統領萬馬千軍的大將軍不下跪,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寬容的?

    傅戈毫不畏懼的昂著頭,正色反詰道︰“大將軍何不下馬?”

    章邯不知道,此際的傅戈早已是將生死不放在心上,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卒,但並不意味著就沒有了尊嚴,並不意味著他就只能無條件的服從!

    塞外的廣闊草原給了傅戈野性和倔強,大秦軍人的榮譽時刻提醒傅戈,就算是死,也要仰天倒下!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0:58
第十節 平步青雲
   “哈哈哈,我章邯就欣賞這樣有膽氣的勇士!”出乎傅戈的意料,也出乎周圍所有人的料想,章邯哈哈大笑,自戰車上飛身而下,他的動作熟練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也沒有王公貴族的那些花花架子。

    章邯大步流星來到傅戈和司馬亮面前,先是拔劍挑落牛筋索,然後沖著傅戈大聲道︰“勇者無懼,只有真正的大秦軍人才能做到,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沒有什麼可以形容傅戈此時的心情,面對傅戈近乎無禮的挑釁,章邯不僅沒有動怒,反而親自下馬為傅戈兩人松綁,說話也是充滿了尊重,僅是這份氣度就足讓傅戈折服了。

    傅戈整了整戰袍,從懷中掏出一面旌旗,然後單膝跪下,道︰“大秦南方邊防軍臨洮部正卒傅戈向大將軍報到!”說罷,傅戈向章邯展開了已是千創百孔的戰旗,上面還繡著龍飛鳳舞的‘蒙’字。

    這面旌旗一直戰斗在蒙平將軍身邊,在臨撤入內城的時候由隊長保管著,後來,就在傅戈決意反出城池的一刻,隊長又將它交給了傅戈。

    章邯一臉凝重的接過染血的旌旗,他的目光里充滿了哀痛,這面戰旗到了傅戈的手里只意味著一件事,臨洮部的校尉蒙平已經戰死,從章邯的神情里傅戈看得出來那不是裝出來的。

    “傅戈,臨洮部還有多少幸存的士兵,你去集中起來,然後把他們帶來見我!另外,等到進了內城,我會讓軍需官重新訂做一面旌旗。”章邯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的將破損的旌旗交還給傅戈。

    對于戰死沙場的同伴,生還者能給予的只有最崇高的敬意。

    “是。大將軍!”傅戈大聲應允著,翻身跳躍上一名親兵牽來的戰馬向戰場馳騁而去。這一刻,傅戈已顧不上再和司馬亮打招呼,章邯的話讓傅戈萌生了新的夢想與渴望,精通戰事的章邯不會不明白守住滎陽的意義,而且,在章邯的話里似乎還流露出了收留傅戈他們這支無主客軍的意思。

    還有沒有活著的同伴?傅戈一點也沒有把握。

    昨晚一戰,跟隨傅戈和司馬亮的七十余士兵全部陣亡,他們全都是面對著敵人倒下的,他們永遠值得傅戈驕傲。

    不過,在傅戈他們吸引了叛軍注意力之後,外圍的壓力會小很多,只要戰術對頭的話,應該能支撐到援軍到來的一刻。

    傅戈擔心的還有,會不會有同伴象自己的遭遇一樣,被急于邀功的秦軍誤殺。

    還好,清點的結果終于讓傅戈長出了一口氣,包括司馬亮手下的郡兵在內,幸存活著的士兵一共五百一十六人,有接近一半的士兵陣亡了,相比而言,南方軍死傷要少一些,戰死的郡兵中有許多是存了死志上陣的,他們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打算。

    最讓傅戈痛心的是隊長的死,心系妻兒的他本可以留在城里的,但在最後關頭,他還是做出了軍人的決定,就在傅戈拼力撕殺的時候,隊長帶領的一支小隊也在伏襲叛軍巡邏隊的時候反被包圍,結果為了掩護同伴撤退,隊長被亂箭射死。

    當傅戈找到他的尸體的時候,傅戈只看到他的前胸上,有四、五支利箭釘在那里,其中一支更是從身前貫穿至背後,隊長的身體已經成了一個活射靶,血液還在涌泉般從創口和眼鼻中噴出,凝結成河。

    在隊長的懷里,傅戈找到了一個刻著小男孩容貌的木雕。

    這個木雕上的孩子,就是隊長的骨肉。

    “報告——!”當傅戈再一次來到小山上時,傅戈意外的看到了郡守李由正趾高氣揚從章邯的中軍帳里出來。

    這個狗官,流血流汗賣命的時候不見他!

    邀功行賞的時候倒是不落下。

    “你們這群長著反骨的賤種,竟敢違抗我的命令,我——,我叫你們一個個到酈山做苦役去!”李由頓足垂胸,指著傅戈等人破口大罵。

    顯然,他已經知悉了昨晚傅戈等人的行動,若不是顧及這里的章邯的軍營,恐怕他會立即叫來兵士將傅戈他們投入大牢。

    “李郡守,酈山路途遙遠,押送多有不便,我看這些人年輕力壯,正是佐戰之材,不如納入我軍中效力為好!”帳門開啟,章邯已卸了鎧甲,穿著一身輕便的襦袍走了出來,在他身後,赫然站著司馬亮。

    章邯的話雖然客客氣氣,但卻透著無容質疑的威嚴,他是解救滎陽的大功臣,也是大秦軍隊的實際統帥,就算李由的父親是丞相李斯,也得給已成大秦國支柱的章邯這個面子。

    听到章邯發話,李由面紅耳赤,心中有鬼的他急忙躬身應道︰“大將軍既有意,愚佷自當照辦就是!”章邯與李斯同殿為官,勉強算得上同輩,李由打桿往這邊靠謙稱‘愚佷’雖然令人不齒,但好歹仗著父親這座靠山也挽回了一點點顏面。

    在章邯與李由說話的同時,傅戈他們一直保持著端正的姿式肅然站立,這是一個軍人應有的素養。

    至于李由的狂吠,傅戈他們抱以最輕蔑的譏笑。

    待李由離開之後,章邯先命左右安頓好傅戈們中的一些傷兵,然後破例將傅戈請進了大帳。

    “傅戈,你的事跡司馬亮都跟我講了,真是好樣的。我大秦有你這樣出色的軍人,擊垮叛軍指日可待!”章邯暢懷大笑著,向傅戈投來欣賞的目光。

    “大將軍過獎了!”傅戈從容的躬身行過軍禮,短時間內擊垮叛軍,傅戈可沒有章邯這麼樂觀,大秦的根基早在始皇帝在位時就腐朽了,叛軍之所以能形成群起呼應的勢力,主要還是秦國的苟政讓百姓無法再活下去了。

    反抗固然是死,不反抗也是死路一條。

    單單依靠武力鎮壓就算能一時撲滅叛軍,也無法根除國家的種種弊癥。

    “大軍接下來還有無數的大仗要打,我身邊也需要你這樣的勇士,從現在起,你就不再是一個正卒,而是一名秦國軍侯了!”章邯正了正傅戈的衣襟,道。在正卒與軍侯之間,足足跨越了伍、什、隊、屯四個等級,依照大秦軍功爵的設置,軍侯的爵制屬于第四級不更,這標志著由低爵位向高爵位的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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