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秦之小兵傳奇 作者︰晶晶亮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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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2009-8-5 00:49: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4 157472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1:34
第六十二節 宜將剩勇

   在岸上弓弩手的熱烈‘歡迎’下,一艘艘糧船很順利的離開了岸邊,開始向巨野澤的深處進發,傅戈甚至能听到船上叛賊們興奮的歡呼聲,他們是在慶祝襲擊行動獲得了圓滿的成功。

    “將軍,怎麼辦?盜賊奪走糧船了!”士兵們神情焦慮的大喊道。

    傅戈看著糧船慢慢遠去,臉上卻是平靜得很,一旁的親兵不解的看著傅戈,他們向他投困惑的目光。

    “大家不用著急,等盜賊到了水澤深處的時候,命令樓船士出擊!”傅戈笑著回答,浸過水的沙土會比干燥時重許多,而且還會有強烈的滲透力,一旦船底的木板出現裂縫,它們就會慢慢的吸收底壁上的水份,這會使得船體的重量進一步加大,如此一來,糧船用不了多久就會沉入水中。

    彭越的水性再好,也不可能拖著沉重無比的糧船跑出多久的。在他們絕望無比的時候,由帝國的五百樓船士再施于最致命的一擊,就算彭越有萬般的了得,也將無法改變失敗的結局。

    輕舟突進——。

    稍臾,隨著傅戈的一聲令下,五十余艘舟船如離弦之箭從埋伏好的蘆葦叢中殺出,每艘船上包括舵手在內共十人,每一個人都不穿甲衣,僅持一把近身格斗的利刃,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楚地人氏,他們都是傅戈從軍中挑選出來的死士。

    在正常情況下,與為數眾多的叛賊相比,這五百樓船士著實可憐了點,但現在,情況又迥然不同,避其鋒芒,擊其暮歸,叛賊的士氣已經回落的差不多了,而這五百士兵正斗志激昂,此消彼漲,雖不能徹底將彭越勢力剿平,至少也能一舉將其擊潰。

    “殺!”

    “莫讓彭越逃了!”

    遠處的水面上,舟船交錯,來往穿梭,唯一可惜的是傅戈不諳水性,無法親率一隊將士助戰,為了擊敗彭越這個為患糧道安全的盜賊,在過去的二個多月里,傅戈四處向熟悉水情的老卒、船夫請教,終于獲悉了水戰的基本要領。

    單單是擊潰彭越,算不上什麼勝利,也沒有什麼可以慶賀的,傅戈清楚對于彭越這樣的家伙,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將他消滅得干干淨淨,生擒自然是最滿意的結果,其次也要擊殺,水上的戰斗激烈有余,但卻乏善可陳,彭越在發現糧船有詐之後,迅速的作出了放棄船只四散逃跑的決定,這是盜賊們一貫采用的伎倆,這巨野澤復雜的水面,就是他們天生的隱藏場所,傅戈就算出動千軍萬馬,也找不到他們。

    臨近天明的時候,彭越率領著十幾個親信駕船遁入進了密密的蘆葦叢中,其它的盜賊見首領逃跑之後,也是個個無心戀戰,四散奔逃。

    “報將軍,我軍大獲全勝,斬敵首四百余級,俘虜一千余眾,只是讓那彭越給逃跑了!”報信的兵士未等船只靠穩,就急急跳下船,大聲道。

    與此同時,陸路上也先後傳來了捷報,雍丘、昌邑方向的援軍成功截住了盜賊的襲擾部隊,各俘虜盜賊約三百余眾。

    “放心,他跑不了,我還有一記殺招準備著呢!”得知勝利的消息,傅戈如釋重負,笑容也分外燦爛。

    彭越畢竟人多勢眾,不能指望只依靠五百樓船士的沖殺就能生擒了彭越,傅戈的最後殺招還留著,鐵臂合圍,在陸路上,傅戈派去佯攻的二個百人隊自然不會是叛賊的對手,但他還有兩支援軍可以用,雍丘和昌邑兩路援軍正好可以分別圍殲彭越的偏師,而最後一路,由酈商率領的三千子弟已經從預先探明好的道路端掉彭越的老巢,以彭越總共三千左右的兵力,要想吞下傅戈一千護糧隊伍,他只能傾巢而出,現在他的老巢一定空虛得很。

    為了籌劃與彭越的這一戰,傅戈可是頂著巨大的壓力,數度置楊熊的命令于不顧,甚至在他告到大將軍章邯那里之後依舊我行我素,楊熊現在一定恨得牙癢癢的,說不定他正等著看傅戈的‘好戲’。

    不過,若是有一場大勝作墊底,傅戈也就不怕楊熊在背後串梭是非了,因為就在十天前,楊熊在東郡附近和叛軍劉邦部遭遇,結果不僅損失了二千將士,還被打得狼狽退回成武,對于這次失利,楊熊的解釋相當的可笑,那就是因為傅戈增援遲緩,導致他的部隊被敵包圍,所以失利的主要責任不在領兵作戰的他,而在于傅戈這個隔著戰場好幾百里的副將。這番說辭不僅章邯不信,就是軍中其它統兵的將領也不會相信。

    楊熊大敗而歸,使得雍丘以東的地方除了兩、三座大城外,已盡數為叛軍所陷,若不是楊熊是朝中權相趙高的親信,章邯早就把他給撤了。

    在李斯下獄之後,二世皇帝更加昏庸無度,他任命中車府令趙高為相國,將朝政完全交給了趙高一伙,這樣,凡是趙高看不順眼的,或是與趙高有怨隙的,都先後被一一下獄,在這種情況下,大將軍章邯縱然功績卓著,也不敢為了傅戈一個小小的校尉去得罪趙高,不置可否裝作不知道是他唯一可以采取的辦法,于是楊熊盡管吃了敗仗,但他還是主將,而傅戈照舊在雍丘和昌邑鎮守,章邯還需要傅戈為他守住糧道,以保證前線部隊的軍糧輜重供給。

    鐵臂合圍陸上的兩路已經獲得了成功,接下來最關鍵的一路就是由酈商率領的三千陳留子弟兵,這支軍隊中包含了眾多傅戈在臨洮部的老卒,對于他們的戰斗力,傅戈有足夠的信心。

    不管是人,還是會跑的其它任何東西,都會有巢穴。彭越雖是盜賊,但他也會有自己的‘家’,在經歷了慘敗之後,彭越最想做的事情一定是回老巢去好好養傷,準備恢復元氣之後再和傅戈決戰,不過,傅戈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因為,傅戈給予酈商的命令就是抄襲彭越的老巢,一舉端掉它。

    就算彭越是條狡猾無比的狐狸,他的尾巴若被踩住,怕也會動彈不得!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1:34
第六十三節 生擒彭越

   彭越的老巢就在巨野澤的中央,四周皆是水泊,而且河道縱橫,不是熟悉情形的人根本繞不進去,若不是傅戈用重金收買了他布置在雍丘城里的一個內線,莫說八千,這縱算傅戈出動再多的士兵,也難奈彭越一根毫毛。

    可惜,人總是有七情六欲的,當黃澄澄的金子和香噴噴嬌艷的美女送上門時,就算是再好的兄弟也避不開要反目成仇的一刻。

    為了讓彭越不對這個內線起疑,傅戈大費周章的刻意隱瞞了這次護糧任務的出發時間和線路,目的就是想要讓彭越誤以為他的老巢還很安全,只要他這麼想了,那麼酈商他們的伏襲就會取得圓滿的勝利。

    在最初的興奮過後,傅戈又一次陷入到了焦慮和不安之中,等待是最難挨的,有時甚至他會想,快點傳消息來吧,就算是壞消息也認了,只要不再苦苦的等下去。

    ……

    終于,在傅戈快要絕望的時候,一艘快舟掠過已然平靜的水面,報來了好消息,彭越這廝被生擒了!

    “哈,親兵,拿酒來!喝他個痛快。”傅戈哈哈大笑,再也沒有比這個消息更令人快意的了,生擒——,他可以想象彭越在被俘時是怎樣的一副表情,是悲憤、是不甘、是無奈,還是絕望?

    “回告酈商都尉和將士們,等到了昌邑我親自為他們設宴接風!”傅戈大聲的叫喊道,這一刻,他無需掩飾自己的興奮,解決掉彭越這個大麻煩,雍丘和昌邑兩地之間的聯絡就有了保障,就算有其它地方的叛軍移師過來攻打,在不熟悉地形的情況下也斷斷討不到好去。

    昌邑城。

    歡呼的士兵排成兩列,他們齊刷刷的袒著左臂,右手將武器高高的舉起,他們的口中不間斷的呼喊著一個名字︰勝利。

    這一刻,他們的心中只有傅戈一個,是傅戈帶給了他們勝利與榮耀。

    所以,傅戈無意去追究他們的‘不敬’。因為,大叫大喊正是男兒們心底最真實的意思表達。

    當呼喊聲最高亢的時候,酈商押送著彭越進城了,被關在囚車內的彭越無奈的盤膝坐著,一張四方臉高高仰著,眼神中滿是不屑與驕橫。

    “彭越,你可知有今日?”傅戈大笑著高喝道,尤如眾星捧月的他不需要介紹什麼了,彭越在第一眼瞥見他時就會猜到他的身份。

    “呸,無恥秦狗,不過是使奸計得逞一時,有什麼了不得的?”彭越一陣狂笑,破口怒罵。

    “罵得好,傅某使的計策不高明,拙劣且漏洞百出,確實沒有什麼可夸耀的,好在,剛好有一只笨狐狸撞進了圈套中,你說我此時不高興還待何時?”傅戈得意的說道。

    “你——,唉,彭某一時失察,中了你的奸計,致有今日之禍,也罷,項上的這顆人頭就歸了你吧!”彭越大聲的說道,他的神情大義凜然,不過他的眼神卻是飄忽不定。

    彭越只是一個盜賊,也是個一貫佔便宜的主,有了好處就想一口吞了,遇到危險就躲得遠遠的,這樣一個人不可能會是視死如歸的忠義之士,更何況他根本就沒有效忠的對象,之所以跟著叛軍後面起事,主要還是帝國的暴政逼迫所致,傅戈若給他一條生路,彭越一定會感激涕憐。

    在傅戈的部下中,勇猛的杜中陣亡了,現在除了酈商之外,再找不出一個象樣的將領,章邯那里除了一幫瞧不起人的象章平、董翳等這些庸才外,就只有北方軍團的王離手下甦角、涉間等還算將才,不過他們的軍爵遠遠的高過傅戈甚多,莫說要讓他們成為傅戈的部下,就是傅戈去求他們收留都未必會被首肯。

    草莽之中未必沒有才學之士,彭越的那一套獨特的‘襲擾’戰術將傅戈弄得痛苦不堪,或許也能同樣將其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只要傅戈能真正懾服這只狡猾的‘狐狸’,讓他為己所用的話。

    “來人,將大盜彭越關入大牢,等候朝廷特使到來再押送到咸陽去!”在眾目睽睽之下,傅戈當然不會和彭越去談什麼條件,去私底下許諾什麼好處,一切都要等待合適的時機,所以,在表面上傅戈要把文章做足,朝廷的特使一旦到來,彭越的這條命也就交待了,一年前,盤據在南陽一帶的叛軍大將宋留率部投降,結果被二世皇帝下令立即斬首,這件事情一傳出去,叛軍首領中主動投降者更是寥寥,就象傅戈放了二次的呂臣,死也不降的原因除了對陳勝的忠心外,降了反正也要被殺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要想讓彭越歸附,必須推心置腹的和他長談一次,傅戈首先要做的是,要讓彭越對自己有信心,起碼要讓他相信自己和朝廷里的那些只知道魚肉百姓的權貴不一樣,和帝國軍中的那些將軍們也不一樣,讓他相信自己是為了那些信任的兄弟們、士兵們、百姓們而戰斗。因為,傅戈更清楚的知道,是這些人用鮮血與生命換來了自己今天的榮譽,倘若有一天,那個昏庸的皇帝將屠刀架上了他們的頸項,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帶領將士們回頭殺向咸陽,那時,他一定會高高的舉起長矛,刺入作惡者的胸膛。

    也許到那時,反戈一擊,徹底推翻腐朽的帝國,重建一個新的大秦——。

    這不只是一個夢想。

    當然,若是現在讓章邯他們知道傅戈心底的這個‘罪惡’想法,肯定會氣炸了肺,雖然章邯也對無道的皇帝一樣痛心疾首,對皇帝放任趙高等人把持朝綱殘害忠良忿忿不平,但章邯的心里,總認為這是趙高等一幫權臣小人在背著皇帝干那些壞事,卻不知二世皇帝和商紂王周幽王一樣,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無藥可救的昏君。在這一點上,章邯這個大將軍遠沒有傅戈看得清楚。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1:35
第六十四節 我非英雄

     說降彭越的艱巨任務最終落到了酈食其身上,這個半百的老儒生的口才頂呱呱的,傅戈若不是借了虞姬這一層裙帶關系,單憑在陳留時的那一點實力和幾句慷慨激昂的話語,還真未必能打動酈食其的心。

    不過,在歸附之後,酈食其對傅戈倒是越來越有信心,特別是在圍剿彭越叛賊勢力時傅戈所表現出來的虛心、智慧、耐心和毅力,都讓他有了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因此,在接到傅戈給他下達的命令之後,酈食其一口應允了,洞悉人情世故,以最簡練扼要的話攻擊被說降者的弱點,這是一個成功的說客必須具備的本領。

    “盜者,雞鳴狗盜之輩也,古往今來顯名者,未有幾個,彭壯士一身武藝,又頗具將才,如此輕身赴死,實在可惜得很!”酈食其搖頭晃腦的開場白說得文皺皺的,話倒是切中了彭越的要害,但卻還是讓傅戈這個‘竊听者’直搖頭。彭越只是一個沒讀過幾年書的大盜,酈食其話要說得直白一些,比如做一個盜賊是沒有出息的,投降吧,我們可以免你一死,再給你一個顯耀名聲的機會,怎麼樣?

    果不其然,酈食其的話剛剛說完,彭越即連翻白眼,不客氣的怒罵道︰“老匹夫,馬上就要到黃泉路上報到去了還這麼囂張,真不知道為秦狗賣命有什麼好的,算了,你也不要多費口舌了,我彭越豈是貪生怕死之徒?”

    酈食其的年紀與彭越比起來,足足長了近一輩,這樣當面被人罵作老匹夫顏面上著實掛不住,要是換了旁人,估計早就拂袖而走了,但酈食其卻是面不改色,依舊泰然自若的站在彭越跟前。

    “彭壯士乃真豪杰,自不懼生死,不過,陳王勝曾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世上沒有誰會永遠都高貴富有,也沒有誰永遠都是低賤的盜賊,現在,有一個重新獲取聲名的機會,你為何不抓住它,難不成你就甘心這輩子都背著盜賊的罵名嗎?”酈食其繼續鼓動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對著彭越喋喋不休,狂轟爛炸。

    一個成功的說客,除了要擁有犀利的口才外,還要具備厚實無比的臉皮。

    當別人朝你怒罵的時候,你還應當笑臉相迎;當別人指著你的鼻子罵你是狗的時候,你還要微笑著說,狗其實是一種很可愛的牲畜。

    傅戈終于‘竊听’不下去了,彭越罵出來的污言穢語讓身為旁觀者的他也無法再忍受了,他無法想象酈食其是以怎樣一付表情面對彭越的。

    一天,二天,三天——。

    酈食其依舊在孜孜不倦的努力著,時間會慢慢的摧垮彭越的心理防線,盜賊暗淡的前途、他人鄙視的目光和有才不能盡情施展的遺憾,酈食其正在一點點的喚醒彭越心底最熾熱的渴望。

    終有一天,彭越會作出明智的決擇的。

    因為每一次勸說之後,傅戈在酈食其那里看到的都是期待,沒有失望。

    傅戈唯一的擔心的只有一個,彭越不要強硬太久,只要他能歸附,朝廷那邊就算楊熊密告自己的不是,他也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章邯也不好怎麼樣?因為現在的傅戈,有兵有權又有糧,真要是惹翻了的話,對于章邯的龐大戰略計劃將極為不利。

    就在傅戈圍剿彭越的同時,巨鹿一帶的戰況也呈現出越來越激烈的態勢,大秦二世三年十月上旬,趙國丞相張耳為破圍困,派出使者四處游說各路諸侯,畢其功于一役,張耳的想法與章邯是何其的相似,第一個趕到巨鹿增援的是趙國的大將軍張耳的生死之交陳余,陳余的軍隊在常山一帶剛剛擊破反叛的李良部隊,勢力正盛,他的麾下總共聚集了將近四萬的河北將士;其後來到的是張耳的兒子張敖,他在代郡收羅了將近一萬名士兵趕了過來;最北方的燕國也派了將軍臧荼領兵前來,齊國的田榮則因為楚、趙沒有答應殺掉他的死對頭田假田角,拒絕發兵求援,但是齊國的將軍田都、田建還是背著田榮領一支兵過來了。

    不過,這些諸侯的軍隊雖然眾多,但卻全不是張耳最需要的,他們在見到帝國近二十萬大軍嚴陣以待的龐大實力後,個個只能遠遠的屯兵築壘,張耳眼巴巴的等了好久,卻始終不見有一支軍隊敢向帝國軍隊挑釁。

    而張耳真正渴望的強援,首先響應張耳的楚國北征軍團卻在黃河邊的安陽停下了腳步,早在巨鹿被圍之初,張耳就派出得力使者前往實力最強大也是諸侯盟主的楚國求救,當時,雖然武信君項梁戰死沙場,但楚國在新立的各路反叛諸侯中實力依舊首屈一指,楚懷王熊心為了突顯盟主的地位,封宋義為上將軍,以項羽為次將,居巢人範增為末將,率軍北上援救趙國,不僅僅是這樣,楚王還賜名號給宋義‘卿子冠軍’,賦予他指揮節制其它各路軍隊的權力,這樣一來,宋義的地位雖然比不上項梁武信君的爵號那般響亮,但卻高于項羽、劉邦、呂臣、英布等封侯的將軍。

    從這個意義上講,用‘一步登天’來形容宋義一點也不為過。

    宋義原先不是是楚國宮中的一個侍屬,當帝國大軍攻破楚都的時候,獨具眼力的宋義帶著楚王的孫子熊心逃離都城躲了起來,後來熊心果真被項梁找到並擁立為王,宋義作為懷王的親信在項梁掌權時一直受到排擠,在項梁死後,得到楚懷王支持的宋義一下子成為了楚地叛軍的領袖,項梁的繼任者。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1:36
第六十五節 如虎添翼

    彭越要求與傅戈見面!

    當傅戈覺得快要堅持不下去了的時候,酈食其興奮得手舞足蹈的來報告這個好消息,縱橫巨野澤所向無敵的大盜彭越終于低下了頭,在只有一次的性命與抵死不降的信仰面前,他的堅持與其說是猶豫掙扎,還不如說是為了增加討價還價的籌碼

    昌邑郡衙,左軍校尉傅戈書房內,松油燈忽亮忽熄,映襯著屋內各懷心機的三個男人。

    “將軍,彭越帶來了!”首先說話的是傅戈身邊的首席說客酈食其。

    “彭越參見傅將軍!”被軟禁關押了數日,彭越的臉色比起之前顯得蒼白了許多,他的態度也有了軟化,時至今日,他的傲氣已經消融得差不多了。

    “彭壯士,如今關東諸侯紛紛揭竿而起反抗暴秦,帝國國運日衰,你若是我,又當如何?”再一次與彭越見面的時候,傅戈就語出驚人。

    作為一個大秦的統兵校尉,把朝廷稱之為‘暴秦’實在大逆不道,而且傅戈的話里明顯帶著動搖不定的意味,彭越听到這句話更是面露驚異之色,看著一臉平靜的傅戈,一時猜不透是不是試探的他只好默不作聲裝作什麼也沒有听到。

    這第一回合,傅戈就在氣勢上佔了上風。

    自從陳勝、吳廣在大澤鄉舉事以來,已不只是六國的故臣起兵抗秦了,更有不少郡縣的官員象吳郡守殷通、番縣令吳芮一樣也參與到叛亂大軍中,傅戈這一番若有所指的表態,一下子拉近了與彭越的距離。

    “如今天下紛亂,百姓流離,彭壯士亦是堂堂七尺男兒,空負一身本領卻甘願為盜,豈不可惜!”傅戈繼續說道。

    “彭某也曾投效郡府,可均遭恥笑,故而不得己聚眾水澤,只為謀一個生活。”彭越答道。

    “今我欲招攬壯士為前部都尉,督師縱橫南北,你可願意?”傅戈的目光直視彭越,在彭越的眸子里他看到了對未來的渴望、對財富的欲望和對權力的向往。

    “我家將軍出身貧苦,軍中將士也具是散卒收編而得,因此不會有絲毫瞧不起彭壯士出身的意思,老夫在歸附之前為陳留一門吏,幸得將軍數番相請才有一展口舌之能的機會,如此飛黃騰達的機遇,壯士切莫錯過?”酈食其巧舌如簧,對著已經被傅戈說得心甘情願歸降的彭越連續發動猛攻。

    “傅將軍在上,請受彭越一拜!”終于,彭越降了。

    他的歸降使得昌邑周圍群盜猖獗的情形有了根本性的好轉,在彭越的號召下,不僅是被打散了的他的本部人馬,更有其它數路盜寇听說昌邑的傅戈將軍正在收編散卒,也不約而同的前來投奔,僅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傅戈手下的軍隊就猛然擴張到了二萬余人,換句話說,他憑空多了近一萬的士兵,這還不包括那些老弱病殘不適合再當兵的在內。

    大秦二世三年十一月末,又一批從巴蜀、關中經通過直道經雍丘準備轉送到昌邑的糧秣、兵器、戰衣即將到來,這一次的數目極其巨大,主要是提供給在河北巨鹿一帶作戰的二十余萬帝國精銳作過冬用的,隨著天氣的一天天轉涼,章邯和王離的軍隊所需要的各類補給也越來越重,除了糧食之外,還有御寒的衣服、戰馬的草料等等。

    這些天來,大將軍章邯催促押送輜重的命令接二連三的下達,傅戈可以想象得出來,巨大的補給負擔快要將身為三軍統帥的章邯壓得喘不過氣來了,若不是這樣,章邯又豈會對自己大肆收編盜寇的事情听之任之,畢竟能夠安全及時的將如此多數量的輜重運抵前線不是任何人都做得到的。

    相比于有後方支援的帝國征伐大軍,被圍困在巨鹿城內的趙王歇、國相張耳的部隊和前來增援的各路諸侯的日子更加的不好過,他們沒有固定的後方根據地,沒有強有力的補給保障,隨著戰事的一天天拖延,士兵們的士氣也在一天天的低落,直到有一天,他們會發現連和帝國大軍交戰的勇氣都鼓不起來。

    巨鹿的這一場由章邯精心策劃的大戰直到現在為止還在大將軍的掌控之中,特別是在甦角將軍將趙將陳余的近五千增援軍隊一舉擊潰之後,帝國的將軍們更是歡心鼓舞,似乎這一仗的大勝就在眼前了,等待他們的將是得勝回師,接受皇帝的接見,百官的祝賀和無數咸陽百姓的夾道歡迎。

    可是,傅戈卻隱隱感覺到了不安,因為他剛剛得知叛軍中最強悍的一路人馬,楚國的軍隊突然更換了主帥。

    宋義被殺了!

    殺他的人是項羽。

    隨之而來的消息是十二月初,楚軍約七萬精兵在項羽的指揮下急速北上,先鋒部隊英布一部甚至已渡過黃河,即將到達巨鹿主戰場了。

    楚軍來勢迅不可擋,一場大戰即將開始。

    與此同時,另一路西征楚軍在劉邦的率領下,匯合陳武、皇欣、武滿等數支叛軍武裝,開始向昌邑進軍,他們的目的是奪取這個帝國軍的重要輜重據點,一方面配合主要戰場作戰,另一方面也是為自己籌集更多的糧秣和輜重。

    根據斥候探听到的消息,此時的劉邦可謂財大氣粗,楊熊的連戰連敗不僅成全了劉邦沛公神勇仁義的名聲,還讓他獲得了眾多小股勢力的支持,成為兵力達到四萬余人的西征軍的領導者。

    成為領導者當然風光無限,不過也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劉邦的西征軍最大的困難就是缺少糧食,于是乎進攻昌邑就成了劉邦必須的選擇。

    較量又將開始——。

    章邯與項羽、傅戈與劉邦,在這場至關重要的賭局上勝利的法碼又會傾向誰呢?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1:36
第六十六節 游擊鼻祖

    昌邑郡衙

    一面黑色嶄新的臨洮部軍旗高高飄揚。

    這里現在是大秦左軍校尉傅戈日常議事的府邸。

    忙忙碌碌的正門口的喧鬧昭示著一個事實,作為帝國大軍最重要的糧秣輜重補給據點,昌邑的重要性正在一天天的增強。

    這一點沒有人會否認,就連叛軍也這麼認為。

    不過今天,傅戈卻沒有在這里,他親自迎出城門,去迎接帝國北方軍團校尉尉繚。因為與傅戈的關系相對密切,尉繚被主將王離指令負責押運糧秣,這個尉繚正是上次偏師馳援定陶的將領,在向來高傲的北方軍團將領中,看得起傅戈這個後起之秀的,尉繚是為數不多的那幾個人之一。

    “你說什麼,楚軍襲擾南道?”傅戈瞪大眼楮盯著曾與他有過舊識的尉繚,楚軍渡河北上的消息他雖早就探知,但襲擾南道卻是第一次听說。其實這也不慣他,處在帝國二線位置的他直接歸大將軍章邯節制,所以,對于黃河以北一線戰場上的動向知道得會稍遲一些。

    “嗯,傅兄弟不用擔心,已經探明是叛軍英布的小股部隊四處騷擾,甦角將軍已經派出數路軍隊去圍殲了!”

    尉繚在北方軍團中還是屬于相對穩重的將領,可是現在連他都表現出對英布的輕敵態度,這使得傅戈更加的擔心,防守南側糧道的甦角是帝國首居一指的猛將,他會把英布這個臉上被刺了字的囚犯放在眼里嗎?

    強大的北方軍團確實是驕傲的資本,可是若傲過頭的話,那將會受到懲罰,之前的無數場戰役都在說明一個事實,沒有一支軍隊是常勝不敗的,北方軍團進入中原以來,雖然所向無敵,但那是因為還沒有踫上真正的對手。

    英布——,那是個怎樣的人物?那一雙噬血帶著強烈仇恨的眼神,傅戈永遠也忘不了。

    “尉兄,你還是趕快回去,通知甦角將軍切勿小瞧了英布,另外,最好不要將兵力分散,以免給叛軍留下機會。”在思慮了好一陣後,傅戈禁不住提醒道。按軍中的爵位,尉繚和傅戈均屬校尉,在這個意義上講是雙方是平級,不過由于帝國對于一、二線部隊還有著不同的差別待遇,因此,與尉繚相比傅戈實際上要差了半階。不過,由于蒙平這一層的關系,兩人的交情非淺,彼此之間的稱呼也較之其它將領更密切了些。

    “好吧,我今晚就啟程,接濟我部糧秣之事還要傅兄弟多費心了!”尉繚點了點頭,對于傅戈的提醒他雖然听進去了,但也好象沒有當作十萬火急的軍情來處理,以能力來論,尉繚是一個合格的,但他卻不是一個優秀的,他缺少那一種在戰場上敏銳察覺危險的嗅覺。

    送走尉繚,還沒有等傅戈喘口氣細細想一想面前復雜變化的戰局,一個十萬火急的消息就將他重新請回到了皂制軍用地圖前。

    事情發生在十二月三日,也就是一天前的凌晨,劉邦的西征楚軍開始對雍丘城展開圍攻,雍丘的城防在傅戈接手之後,雖然作了大力的加固,但畢竟時間太短,加上傅戈需要保證糧道的安全,一時無力抽調更多的兵力防守,使得劉邦的攻勢變得越發的肆無忌憚。

    “各位有什麼想法,盡管說出來——!”傅戈的目光從容的掃過一眾將校的臉上,他能看到有的人露出驚惶,有的人興奮莫名,有的人不動聲色。

    而在不動聲色的人中間,彭越絕對算得上一個。

    “彭都尉,你有什麼想法?”商討起戰場上的計策,酈食其的嘴皮子功夫派不上用場,酈商已被傅戈任命為雍丘的守將,故此,遍數昌邑城中的將校,能和傅戈一敘形勢的,也就只剩下歸附不久的彭越了。

    彭越聞聲站起,大聲道︰“稟將軍,以彭某之見,敵軍遠來且氣勢洶洶,敵此次進攻雍丘的目的其實很明顯,強攻拿下雍丘並不是敵人統帥的意圖,真正的計劃應該是吸引我昌邑等地的援軍去增援,然後設下伏兵圍殲。故此,我軍切切不可如敵所料增兵雍丘,那樣的話勢必在野戰中陷入敵人的重圍,結果就會和之前楊熊軍的遭遇一樣了。”彭越一手指向雍丘至昌邑的道路,那里地形復雜,有無數段合適埋伏的地點,一旦傅戈從昌邑出兵,陷入到劉邦伏擊圈的可能相當的大。

    “我家傅將軍英明睿智,全軍將士善戰驍勇,又怎能和楊熊的部隊相比?”一名老資格的軍侯反駁道,他是想討好傅戈,並借此機會顯示一下自己的才識。

    “彭都尉,繼續說下去——!”傅戈沒有理會這樣赤裸裸的馬屁,此時此刻,他最需要的是出色的將領,而不是只會口舌的庸碌之輩。

    傅戈對著彭越滿意的笑了笑,道︰“具體說說你的構想?”

    本有些忐忑的彭越見得到傅戈鼓勵,頓時心神大振,他大聲道︰“諸位將軍來看,從昌邑到雍丘中間橫隔著巨野澤,現在時值隆冬,水面結冰,敵軍一直會誤以為我們不能從水路襲擾他們,故而在這一面的防守必定松懈,趁此機會,我們可以不間斷的襲擾敵軍的後路,截斷或燒毀他們的輜重和糧草,這樣的話必能取得勝利。”

    “可是現在天寒地凍,水澤結冰,軍隊又如何能通過?”並不是所有的將校都沒有頭腦,未等彭越話落,很快質疑的聲音就出來了。

    對于這樣的責難,不比剛才無意義的討好,傅戈一直是持鼓勵態度的,在決定軍事計劃之前盡可能多的考慮不利的因素,並提出困難或問題加以解決,這才是開軍事會議的真正目的,否則的話,還不如他直接下令如何做來得省力。

    面對質問,彭越臉上寫滿了自信,他繼續道︰“這巨野澤雖然方圓達到數百里,不過有許多地方都是蘆葦叢生的沼澤,在天氣寒冷的隆冬冰層會結得很厚,足可以支撐人在上面行走,正因如此,彭某才會有上面的提議,而且,若是不熟悉水澤情況的外人進去,十有八九會陷入絕路,所以這一仗我們將穩操勝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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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節 奇兵破敵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將兵的最高境界莫過如此,對于彭越的構想傅戈其實在一開始就贊成了,天時、地利、人和要取得一場戰役的勝利,主要就是靠這三個方面,現在劉邦的西征軍除了人數上佔據優勢之外,在天時地利上都無法與盤據巨野澤十余年的彭越相比。

    “彭校尉的提議是不錯,但是我軍若再不出兵相救,雍丘怕是守不住,到時城池失守糧道被斷,這責任誰擔得起?”對于彭越這樣一個新加入又是盜賊出身的將領,傅戈軍中持不信任的將校自然居多,很快的,又一名軍侯從另一個方面提出了難題。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吧,雍丘原有守軍三千人,加上從陳留及各屬縣撤入城中的兵力,總數可以達到五千人,憑這點力量加上酈都尉的調度,主動出擊雖然不能,守上半個月的時間還是有把握的,在這段時間里,足夠我軍完成一次大規模的布署了。還有一點大家清楚,劉邦的軍隊由成武一帶協眾而來,一路上連敗楊熊的部隊,士氣雖然很旺,但反過來也可以這麼說他們很驕傲,在沒有充足準備的情況下進攻堅城,這本身就是兵家的敗招,我們若是能很好的利用這一點,以少勝多,以弱擊強也並非不能實現。”傅戈的話給這一場‘爭論’劃上了句號。

    雍丘。

    殘陽日落中,旌旗肅殺,紅與黑涇渭分明。與天上地上的一大片火紅的海洋相比,位于中心的黑點就象汪洋中的一條小船,在滔天巨浪中顛簸航行,隨時都有可能傾覆。叛軍的兵鋒已經直抵城牆下。幸好酈商早早的下令陳留等縣的留守部隊回撤,否則的話被生生打一個措手不及,這雍丘城也將朝不保歹。

    叛軍攻城已經第五天了。

    指揮這場肉搏的是夏侯嬰和樊噲,作為劉邦手下最得力的兩員戰將,他們一開始就表現出了強烈的求戰欲望,看似實力強大的西征大軍是由十余支諸侯拼湊而成的,其中劉邦的實力無疑是最大的,借助項梁力量起家的他手里的兵力達到了一萬七千余眾,然後第二位的是剛武侯陳武的部隊,有四千余人,接下來的就都是二千到三千的小股勢力了。

    象攻城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差使,劉邦若是交給其它小盟友,那結果肯定是光打雷不下雨的戰況,而若是打不痛雍丘的守軍,謀劃已久的打援計劃就將泡湯。

    “雲梯,架上去!”

    “陷陣隊,跟我沖上城頭,劈了酈商那廝!”

    撕殺聲中,樊噲粗大的嗓門和魁梧的身軀一樣引人注目,屠夫出身的他一臉的橫肉,眼珠子已殺得快得瞪出來了,這幾天他和夏侯嬰相互較勁看誰能先登上城頭,在眾目睽睽之下斬將奪旗——,這等無上的榮耀豈能讓給他人。

    自打那次被傅戈誘伏差一點失了性命之後,樊噲對于傅戈所部的忿恨就在一天天的加深,向來自持勇力過人的他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拿這件事來揭他的傷疤,所以一雪前恥,對樊噲來說是他擺脫壓力的最好辦法。

    “殺!”戰刀橫過,濺起串串血珠。

    一名試圖推倒雲梯的守城兵士剛把半個身體探出,就被蓄勁已久的樊噲抓著正著剁成兩段,熱騰騰的內髒撒落在城牆上,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視覺,與之相伴而來的,是一股強烈的要嘔吐的蒼惶。

    “殺——!”翻身登上城垣,樊噲禁不住大喜過望,兵力不足的守軍在這一段居然沒有預備隊,這意味著擴大缺口成為可能。

    然而,他高興得太早了。

    “嗖,嗖!”很快的,跟著攀上城垣的楚軍士兵絕望的發現,三排的弩兵從上到下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箭牆。

    “保護將軍!”慘叫聲此起彼伏,若不是身旁親兵拼死擋在跟前,樊噲的性命就喪送在這雍丘城上了,這一場血淋淋的瘋狂屠殺為又一天的戰斗劃上了句號,隨著樊噲的受傷撤退,激戰了一整天的雍丘城漸漸歸于平靜。

    此次戰斗時間雖短,楚軍損失兵力一千三百五十一人,包括大將樊噲在內。單以傷亡人數來論,雖然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但事實卻並非這麼簡單,樊噲率領的陷陣死士是從劉邦軍中精心挑選出來的,雖不能說千里挑一,百里挑一卻是有的,換句話說這部分士兵是劉邦沖鋒陷阱的依靠,先前大破楊熊在成武的部隊,劉邦就是用這一部分精銳猛擊楊熊的側翼從而造成帝國軍隊全軍崩潰。

    當晚,城外楚軍大帳。

    劉邦緊急邀請了依附的各路人馬首領議事,他的目的是為了鼓舞低迷的士氣,以免出現分崩離析的狀況。

    “沛公,這雍丘城一時難以攻取,我們不如先撤了吧!”說話的是魏將皇欣,他的手下只有二千多人,戰斗力也不是很強,今天見連樊噲都失敗而歸,禁不住心生怯意。

    劉邦環視帳中,十幾個盟友中有和皇欣一樣想法的居然佔了大多數,這一點從他們的臉上就能看得出來,撤——,這絕不允許,這好不容易匯聚起來的西征大軍若是散了,那還留他這個盟主有什麼用處?

    “諸位稍安勿燥,今日一戰我軍雖遭小挫,但實力未損,而雍丘之敵已是強弩之末,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況且,我已思得一妙計,保證不出數日我軍就能奪取雍丘、昌邑等重鎮。”劉邦大聲說道。

    他的神情從容自若,顯得十分的大度,對于率先發難的皇欣也沒有為難,這樣寬宏大量的氣度正是一支七拼八湊的盟軍所需要的,換句話說,在這支四萬余人的隊伍中,除了劉邦之外,還真沒有其它人能勝任這個盟主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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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節 相同結局

    妙計在胸——。

    劉邦這一次倒沒有說大話,綜合曹參、蕭何等數人的智慧,劉邦制訂出來佯攻雍丘吸引昌邑的敵軍來援,然後在路上伏襲援敵的策略,這個方略仔細推敲起來很有點象上次傅戈使用過的計謀,打碭縣的寧君吸引劉邦的注意,然後聚眾圍殲之。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對那一次惶惶逃奔記憶不忘的劉邦決定要讓傅戈這個猖狂小子明白,什麼才是知恥後勇。

    至于會不會出現意外,畢竟這里是人家的地盤,這一點劉邦並不過分擔心,因為他的身邊多了比對手多一倍的士兵,現在他的麾下可以用‘兵多將廣’四個字來形容,四萬士兵加上樊噲、夏侯嬰、曹參、周勃、陳武等大將輔助,使得他能游刃有余的在滎陽以北的廣闊地區活動。

    更重要的是,由昌邑到雍丘走陸路的話只有一條道,繞道而行除非向北走巨鹿一帶,而那里正在發生一場更大規模的戰事,走水路雖有多種選擇,不過在十二月的季節,船只根本無法從冰面上通行,這一層顧慮完全可以排除。

    往昌邑方向,劉邦早已派出了相當的偵騎,只要傅戈一無動靜,那麼早就準備好的一場伏襲好戲就要開演了,這一次的勝利者不會是同一個人了。

    大秦二世三年十二月六日,晨卯時。

    巨野澤東,成武至雍丘驛道。

    迷霧剛剛升起,使得水澤變得若有若無,就是相隔幾十步也無法看清對面的情形,彭越率領著一支三百余名士兵組成的小隊埋伏在由碭縣、成武往雍丘的路上,碭縣在去年夏就被楚軍佔領,後來由楚懷王熊心將那里賞賜給了劉邦,至于成武,楊熊軍大敗後,屯積的大量輜重被楚軍繳獲,而劉邦就是以此為根基開始了征討傅戈的軍事行動。

    “注意隱蔽,有違令出聲者斬!”

    雖然是隆冬,彭越的額頭上卻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從昨晚半夜起,他率領著這支隊伍曲曲折折橫穿過巨野澤的‘死亡地帶’,直到一個時辰前才到達這里的埋伏地點。

    “報將軍,來了!”

    未等多久,一名斥候靈活的躍過溝壑,跑來向彭越稟報情況。

    “好極了,全軍準備戰斗!”彭越的聲音低沉,听得出他是在極力的壓制內心的興奮。這一次伏擊必勝,楚軍是絕對不會想到在這里會出現敵人的,巨野澤龐大復雜的冰面能讓不熟悉它的人感到恐懼,而對于與這片水澤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彭越來說,這巨野澤就是他縱橫馳騁的最好的舞台。

    晨曦中,一支千余人的楚軍補給部隊出現在伏擊者的面前,一般來說補給部隊的戰斗力相比野戰的主力部隊要弱上一些,對于倉促還未完全整合完畢的劉邦的西征盟軍來說,補給部隊差不多都是由淘汰下來的老卒和婦孺組成,這樣的隊伍戰力之差可想而知。

    接下來的戰斗毫無觀賞性,就連彭越這個指揮者都覺得臉紅,以三百對一千,居然能取得只傷亡十余人並全殲敵兵的輝煌勝利。

    “快,把糧草都燒了——!”

    沖天火光中,彭越率領士兵飛快的向水澤的深處遁去,他們還有新的任務,他們還會尋找下一個合適的地點,再完成一次毫無懸念的戰斗,對于那些瑟瑟發抖的俘虜,還是留給劉邦去處理吧,畢竟要養活這麼一大幫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實上,從十二月六日起,象彭越這樣專門以伏襲補給部隊為對象的小分隊還有許多支,以至于劉邦軍運出的糧草輜重屢屢被截或被燒毀,很快的在最不適合的季節出兵的劉邦就體味到後悔的滋味。

    軍糧所剩無幾了,就地取食不過是杯水車薪,甚至于幾支同盟部隊間為了爭奪一點糧食而大打出手——。

    冬衣短缺,後方的供給遲遲無法到達,給本就缺少御寒衣物的楚軍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士兵中被凍傷的比例在一天天的增加。與之相反,劉邦等待許久的機會卻因為傅戈‘坐視不理’雍丘守軍的死活而一次次的落空,以至于軍隊的士氣一落千丈,更拖累得連進攻雍丘城的力度也一次比一次弱。

    “傅戈這條惡狗,老子總有一天要斬了你!”大帳中,接連听到敗報的劉邦醉意朦朧,長者之風盡失。剛才,有兵士來報,魏國舊將武滿領著一千多人離開大營跑了,劉邦明白這個頭一開的話,他這個盟軍的領袖就名存實亡了。

    可是,出兵將武滿抓回來的話又會傷其它諸侯的心,劉邦明白大家之所以能捧他為領袖,除了實力上佔優外,主要還是看在他有‘寬宏大量’的長者氣度上。

    對于面前的不利戰況,曹參、蕭何這些從沛縣起就跟隨著劉邦的老部下一個個亦是愁眉不展,而就在劉邦意氣消沉的時候,一個人的到來徹底改變了這一切。

    “沛公,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帳簾啟過,一道刺目的強光照進昏暗的帳中,一個年輕的青巾男子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在這般困難的處境下,還能在劉邦面前露出笑容的人不多,但韓人張良絕對算一個。

    “子房來了,真是太好了,快快請座!”劉邦揉了揉眼楮,隨後驚喜若狂大喊道,同時,他來不及穿上鞋子,就跑上來摟住了張良。

    也由不得劉邦如此高興,張良,字子房,此人可謂足智多謀,早在劉邦在沛縣起兵時張良就來投奔,其軍事上的才能和戰略眼光可謂卓越,;因此深受劉邦的器重。只不過後來張良執意要回到韓地去輔助韓王光復故土,所以,才在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劉邦的身邊。

    “沛公,因何在雍丘城下停滯不前?”張良道。

    “唉——!”劉邦長嘆一聲,在張良面前他毫不隱瞞自己急欲復仇卻進退不得的尷尬,可以這麼說,在決定進攻傅戈之前,他絕沒有想到這顆掉到嘴里的核桃會這麼的堅硬,這不,核桃到是吞到嘴里了,但差一點快把他的牙給 掉。

    吃進去容易,想吐出來卻難,這西征軍大大小小數十余股勢力,想要獲得他們的認可憑的就是實力加能力,若是現在一仗敗北,那以後劉邦說的話還有誰會听,若是成了一個光桿盟主的話,對于想要和項羽平起平座的劉邦來說,又如何能甘心?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1:38
第六十九節 英雄無畏

    “沛公不打算進軍關中了嗎?”張良只用這短的不能再短的一句話就說服了劉邦,關中——,那里是秦帝國的心髒,早在彭城誓師之時,楚懷王熊心就與項羽、劉邦口頭約定,先入關中者為王,現在,滯留在雍丘算什麼,賭氣嗎?與爭霸天下的雄心壯志相比,一口氣又算得了什麼?

    圍困雍丘的戰事進行到第六天,楚軍出乎意料的沒有攻城,在平靜的度過一整天之後,第七天的清晨,劉邦的部隊開拔了。

    “沛公,你這是要到什麼地方去?”

    “沛公——。”

    被蒙在鼓里的各支小部隊的首領得知這個消息,一個個驚惶失措,武滿的離去已經讓這個同盟出現了裂縫,而現在盟主劉邦的突然舉動更讓他們象喪了考仳似的。

    “我欲率軍前往穎川,諸位有願同往的,可隨軍同行。”恢復了自信後的劉邦神采奕奕,有了張良的輔佐,他大可以輕松的將戰略戰術交給張良,落得一個輕松。

    大秦二世三年十二月七日,劉邦的西征大軍撤除了雍丘的數日圍困,向南面的穎川、南陽一帶而去。

    勝利了!

    我們勝利了。

    “來人,快將捷報送到昌邑。”

    雍丘城的軍民沉浸在慶祝勝利的海洋中,沒有什麼比在艱難無比的條件下贏得勝利更令人興奮的了,作為守城的指揮官,酈商更是激動的流下了熱淚,以五千哀兵抗擊四萬敵卒,這樣一場堪稱經典的戰役足以讓酈商名聲大震,也讓主要以陳留子弟組成的守軍煉就成了一支勁旅。

    在這一場以守土為主要目的的戰役中,傅戈采用彭越的計謀,一方面令酈商死守雍丘,一方面命彭越不斷襲擾劉邦大軍輜重部隊,而他自己則坐鎮昌邑虎視戰局,事實上,若劉邦再不識機撤退的話,只要再拖延三日,磨刀豁豁的傅戈立馬會率領整訓完成的一萬昌邑精兵殺奔過來,到那時,已軍無戰意的劉邦盟軍不被殺個大敗才怪!

    “酈將軍,昌邑重要軍情!”

    硝煙的戰場才剛剛散開露出晨曦的陽光,在遣出信使後才二日,一名背著竹筒的帝國騎兵高喊著奔進城內。

    酈商接過士兵遞過來的竹筒,筒上的火漆顯示它自被密封就從未打開過,旋開竹筒抽出里面的一根木簡︰“北方軍團甦角部與楚軍主力激戰甬道,形勢危殆,我即率昌邑軍增援巨鹿,雍丘、昌邑的守衛只能托付于將軍了——。”

    在另一個戰場上。

    交戰的雙方就沒有象劉邦、傅戈那樣輕松了,想戰就戰,想跑就跑。

    幾乎就在劉邦發動雍丘戰役的同時,漳水南岸。

    五萬楚軍精銳蓄勁待發,時刻等待進攻的命令。

    這支軍隊的統帥是相當的年輕,年輕就意味著勇氣,無所顧慮和就算失敗了還有信心重來的斗志。

    項羽站在河水的一處黃土堆積的高丘上,他的身邊是季父項梁留給他的最好的智囊,亞父範增。範增的謀略是極為出眾的,正得益于他的運籌帷幄,項羽才能夠在力斬宋義之後,輕而易舉的懾服了其它的楚軍將領,英布、薄將軍、呂臣這些個楚軍中顯赫一時的大將在項羽面前,一個個禁若寒蟬,不管是情願還是不情願,他們最後必須做的,就是無條件的服從。

    楚軍只有一個統帥,那就是他項羽。

    而今,他們將共同面對最強勁的敵人,二十萬帝國正規軍精銳。

    “兩百年前,這里是魏國的土地,有一個巫婆用河伯要娶親為名欺騙百姓,謀財害命,結果被魏國的名相西門豹所殺,西門豹為治理漳河水患,在這一帶開鑿了十二條河渠,使得千畝良田得到灌溉,百姓由此得以安居樂業。”範增的聲音里透著感慨,作為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對于歲月的消逝總是會傷感莫名。

    “亞父,我听說這漳水有兩條,一個叫濁漳,一個叫清漳,你說我們是該從哪一處過河好?”項羽看著面前夾雜著冰梭的滔滔河水,若有所思道。

    “這是趙國陳余大將軍剛派人送來的手書,約我們合擊秦軍。”範增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從袖間取出兩片竹簡。

    項羽看也不看,一臉的不屑道︰“原來刎頸之交不過如此。”

    “少將軍,你說章邯二十萬大軍在巨鹿,為什麼還沒有破城呢?”範增希翼的目光掃過項羽年輕的臉龐,他在期待一個答案。

    “哈哈,亞父,章邯不過是要釣大魚罷了。”項羽沖口而出,不見一絲一毫的膽怯。

    “不錯,趙、燕,齊,代,魏,這五國的援軍早就到巨鹿邊上了,可誰也不敢去咬鉤,就連陳余也不過是派了五千送死的兵士過去。”範增顯然很滿意項羽的回答。

    “哼,一群鼠輩安敢去拭虎須。”項羽冷笑道。

    “少將軍勇冠三軍,論上陣殺敵,這天下群雄無一人是你的對手,章邯、王離、甦角雖為勁敵,以老朽來看都及不上你,可是,這諸侯異心,但以我楚軍要破秦軍二十萬,這委實太艱難了點。”範增憂心沖沖。

    “章邯狗賊殺我季父,不殺個血流成河怎能收兵?”項羽殺氣騰騰,他的眼楮里充滿了渴望,他的目光已緊緊的盯住了漳水的北岸。

    轉眼滄桑百年,漳水自西向東奔流,沒有什麼能讓它改變,與這些天地之間亙越曠古的存在相比,人實在是太渺小太短暫了,就算竭盡最大的才能樹立起足以名垂青史的事跡,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不過,這些多少帶著消極與頹廢思想的哲理在年輕的項羽來說,是根本不會去理睬的,對于他來說,征戰的沙場就是最向往的地方。

    “少將軍有此雄心,增當盡全力助之,世人言︰楚雖三戶,忘秦必楚,這大秦的天下必然是我們楚人的,軍情緊急,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困守,我想趙王歇和張耳怕是沒多少余糧了,船只早以備齊,我軍今日便可從這濁溪渡河。”範增白發蒼蒼,神情卻是異常的堅定。

    “好,傳令全軍,立即埋鍋造飯,吃過後出發!”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1:39
第七十節 生死之交
   棘原。

    原不過是座位于黃河邊的小城。

    因為緊靠著太行黃屋兩山的南麓,所以相對的溫度比更北一些的邯鄲要高了不少,奔流的漳河水在這里盡情的流淌著,不用擔心會凍結。

    章邯將自己的大本營放在此處,一是這里正好和昌邑、巨鹿構成一個堅固的鐵三角,相互之間的馳援可以呼應;二是這里的水路通達,從昌邑通過水道能便捷的將糧秣運送過來,同時,也能再通過南道運到前線;三是棘原的特殊地理位置,如果說函谷關是進入關中的門戶,那麼棘原就是一道門栓,章邯以王離重兵包圍趙國的叛軍,誘使其它諸路叛軍來援並伺機圍殲。

    這種種的布置要想成功,同時還要保證函谷關的安全,駐守在棘原正好可以防備叛軍偷襲後路,十一月二十三日,趙軍一部司馬繞道攻滎陽,試圖突破這里的秦軍二道防線然後直撲函谷關,也幸好司馬兵力不足,否則的話,函谷關一破關中的門戶就將大開。

    寒風肅殺,章邯在一眾將領的護衛登上北城,遠眺過去,那里有一條筆直的甬道向前延伸,甬道的盡頭就是圍困著巨鹿城的北方軍團大營,這條甬道由兩道一身高的矮牆構成,矮牆的內側護衛由大量井然有序的兩輪車構成的車隊,對于北方軍團的十萬大軍來說,他們的生命線就是糧秣,而棘原就是他們的心髒。

    城內的糧食,飼草堆積如山,而還有更多的糧秣在巴蜀到達這里的路上就被消耗了,自從郡守李冰開鑿都江堰之後,富庶的天府之國就取代關中成了帝國真正的心髒,然而十年的征伐、帝王的暴斂幾乎耗盡了巴蜀的糧倉,現在就是保障大軍的供應也越來越力不從心了,甚至需要調運關中平原的糧食進行補充,而關中,修建龐大的帝國宮殿和陵墓需要青壯的男丁,這些人從哪里來,現在只能從關中一帶強行征調。

    決戰——,就快一點到來吧!

    不止是帝國,就是身為全軍統帥的章邯,也在朝廷接二連三的催戰令下,感到了煩躁和不安,不知征戰艱辛的小皇帝和朝廷的那個狗宦官,他們懂得什麼,他們只知道享樂,只知道用權力來斂奪財富。

    或不是他們,帝國又何至于會落到如此地步?

    “報大將軍”一個頭戴板冠的士兵打斷了章邯的思索,他大聲說著疾步上前。“右軍斥候緊急軍情”。

    章邯接過士兵遞過來的竹筒,密封的火漆顯示它從未打開過,旋開竹筒抽出木簡,上面用墨汁寫著一行字︰“楚軍十五日于未時二刻渡漳水,已探明有戰車兩百乘、騎軍五千,持戟甲士二萬三千,蒼頭二萬眾。”

    從某種意義上說,帝國的軍事保密措施相當的完善,火漆一旦被拆封,就不能夠回復到完好無損的狀態中,不象現在用膠水粘貼的信封,只要放在酒精燈上加熱一段時間,就會徹底的軟化開裂,用這一種方法能夠較好的防止情報半路被調換、拆封的情況,可以讓命令更加忠實的被將領們執行。

    章邯看畢將簡放入竹筒內,交與軍士,道︰“快馬加鞭,速傳左、右軍兩位將軍到大帳中議事。”

    等到軍士走了,章邯方轉過身去,緩步走下城牆,他的口中默默的念出一個名字“項籍”。

    事實上,關注這一場決戰的又何止是項羽與章邯這兩個身陷其中的對手,在楚軍渡河後不久,趙國的大將軍陳余也獲悉了這個情報,陳余的大軍距離巨鹿城最近,與王離的大軍形成對峙局面,不過這種對峙更多的只是形式上的,事實上,只要發覺王離的北方軍有向自己攻擊的跡象,陳余就會忙不迭的下令撤退。

    用厚氈蓋緊的軍帳中,陳余頂盔貫甲,一付百戰名將的模樣,而事實上,他和張耳一樣都不過是書生一個,所以,若是細心觀察的話,可以看到陳余的甲衣里面加了一襲青袍,有寬寬的袖口。

    听到這個消息,陳余沉思了片刻。對著默不作聲盯著軍情看的謀士李左車,小聲說道︰“先生以為如何?”李左車是曲陽人氏,趙國有名的大將李牧的孫子,自小學習兵法韜略,其才能之出眾在趙國無人能出其右。

    “項羽勇猛過人,又有範增相左,前些日殺了楚大將軍宋義,名動楚地,奉將軍所約渡河相援,若是我兩軍能合擊王離大軍,必能解巨鹿,到時候將軍必為諸侯之長,天下指日可待阿。”李左車言語中透著一分激動。

    長平之戰五十萬趙軍被坑殺,這使得趙國的國力大減,而趙國之所以還能堅持了二十多年的原因就是有李牧這員良將護佑,可惜,當時的趙王遷昏庸到了極點,听信讒臣郭開的一面之詞就將李牧冤殺,這樣做的代價就是在李牧死後第二年,趙國滅亡,趙王遷被秦國俘虜。

    “先生認為我們能打贏王離嗎?”陳余又問。“北方軍團威震塞北,就連匈奴都望風而逃,這一點就是我故趙李牧大將軍都不曾有此等武功。”

    李牧這個名字,不止是對李左車,對于所有趙國的人來說都是值得懷念的,細算起來,秦亡趙已經十余年了,但迄今還有許多的趙人相信,若是李牧不死的話,趙國就不會滅亡。陳余早年也曾在李牧軍中做過掌記,對于這位故上司也是相當的敬重。

    “大將軍,王離的北方軍團雖達十余萬,但皆為蒙恬的宿部,那蒙氏自先祖至子孫侍奉秦國,積功信于秦有三世,胡亥小兒不識輕重,听信趙高之言,誅殺蒙毅逼死蒙恬,軍中多有不忿,這一次若不是章邯及時相請,北方軍團會不會南下還不可知,而且公子扶甦曾經是北方軍團的監軍,有傳言稱軍中士卒多稱其賢,胡亥假詔賜死扶甦,北方軍團的士卒未必就肯為這個昏君賣命,綜上所述能夠斷定,王離率領的這支部隊軍力肯定與鎮守邊關的那一支不能相比,王離雖為名將王翦之孫,但投靠胡亥、趙高已讓他盡失軍心,這一點從北方軍團另一大將楊翁子沒有隨軍南下可以印證。”李左車信心十足道。

    “先生此言差矣,秦國的軍隊軍紀嚴酷,北方軍團的士兵雖然不恥胡亥、趙高的言行,但懼于秦律約束必定不敢不拼死作戰,況且其大軍駐守在陰山以北極寒之地長達十余年,沒有一年一月不和強悍如虎狼的匈奴撕殺,就算偶爾有懈怠偷閑的時候,也當得起精銳之師的稱謂。”陳余連連搖頭,神情更是肅然,前幾天發生的那一場屠殺實在讓他這個趙國的大將軍震怖,五千趙軍在轉眼之間就被秦軍吞沒,甚至于連逃回一兩個都沒有。

    “大將軍的意思,難道是看著楚軍去與秦軍廝殺,而我等坐壁上觀?”李左車微微變色道,他雖然多智卻還年輕,遠遠沒有修練到談虎而色不變的高深境界。

    “齊國派來的那個田都,燕國的大將臧荼,我的佷兒張敖,他們哪一個不是存著同樣的念頭,秦國的北方軍團不比河北的那些郡縣的雜兵,這些秦兵個個虎狼,現在誰先上誰先死,只有保存實力方有一線生機。”陳余黯然道。

    “難道,難道我們就眼看著大王和張丞相被殺?”李左車不禁憤然道。

    “先生認為我是怎麼樣的人,我陳余從小習儒家之道,忠義兩個字豈能不知道,自大王入河北故國以來,我就一直追隨大王,大王也以國士的禮遇待我,我也自當以國士報大王,張丞相與我是刎頸之交,就象我的父親一樣,我們曾約定共生同死,當年被秦狗通緝流落在市井,我們尚能相守不棄,難道今天我會失約嗎?”陳餘被李左軍一句質疑勾起滿腹的心事,他的神情顯得相當的激動。

    “那將軍的意思是——?”

    “唉,我所領的這一點殘兵,是我趙國最後的一點血脈,前月新敗于邯鄲,你我二人好不容易再次聚集,以現在的士氣和戰力,又怎能可能和王離的精銳交戰。這些天來,我用謙卑恭讓的話語邀請各路諸侯來援,他們卻一個個自保不虞,本來楚國兵最雄,雖然武信君項梁在定陶失敗,但項羽的江東子弟,劉邦的沛縣軍,呂臣的蒼頭軍這三支軍隊都是相當能征善戰的,楚懷王也命令大將宋義領軍增援,可是宋義卻在安陽裹足不前,一停就是四十六天,若不是項羽殺了他,還不知道會等待多久呢,項羽驍勇無比,他急著想給項梁報仇,必然會尋機與秦軍血戰,楚軍哀兵之勢與章邯死戰,不管勝還是敗,秦軍必定會遭到沉重打擊,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再聯合各路諸侯一齊出兵,定能一舉將圍困巨鹿的秦軍擊敗,這樣的話,這河北的大好國土就將重新回到我趙國的手中了。”陳余緩緩的說著,他的神情里透著幾分無奈與蒼涼,復國的責任讓他感到了不堪重任。

    面對強敵的不斷挑釁,陳余心中繼續堅持下去的信念在慢慢的削弱,在這個時候,他的腦海中甚至想到了放棄。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1:40
第七十一節 帝國猛將

    大秦二世三年十二月十七日,被英布襲擾戰術徹底激怒的甦角終于爆發了,先前,沒有多加在意的甦角只是下令校尉們分頭圍剿,然而很快他就發現前去滅火的部隊一支支被打得支離破碎,慘不忍睹。

    英布采用他在長江中為慣匪時的那一套戰術,集中兵力殲滅孤立之敵,結果帶兵的北方軍團校尉們在英布空前猛烈的攻勢下,一個個落荒而逃,這其中甚至還包括了甦角最信賴的親信校尉尉繚。

    尉繚的部隊就算不是整個北方軍團中最出色的,也是排在前三位的,而尉繚的沉穩能最大限度的保證他不會冒險出擊。但是,蓄謀已久的英布和蒲將軍卻聚結了近二萬的楚軍在甬道的南側設下了埋伏,前去剿滅小股楚軍的尉繚軍五千人在如此懸殊的兵力差距前,縱算再是勇猛,也避免不了失敗的噩運,最後能僥幸殺出重圍逃脫的,也只剩下了尉繚等區區三百余人。

    說起來,英布的這種戰法和彭越那一套游擊的理論倒是很有異曲同工之妙,作為帝國軍中最勇猛的將軍,甦角的驕傲自滿讓他付出了代價。他萬萬沒有想到,楚軍是有備而來的。在最初的勃然大怒之後,甦角又做出了更加錯誤的決定,感覺到自己常勝不敗威名遭到侵犯的他不听尉繚的苦勸,集結起五萬余兵力,打算一舉擊滅英布的盜賊軍。

    甚至于在這個時候,甦角都沒有將這個決定通知主將王離,也許在他看來,這一仗的勝負根本沒有懸念,王離能看到的就是他拎著英布的首級去邀功的樣子。

    與甦角的冒失相比,位于漳水南岸的項羽在得知英布已成功誘出甦角主力之後,沒有絲毫的遲緩,破釜沉舟,他決定孤注一擲。

    漳水畔,和範增對話過的高丘上。

    從西北高原隨風而來的黃沙堆積得比上一次來的時候更高了,望著麾下飽餐過戰飯軍容齊整的五萬楚軍將士,項羽心頭熱血澎湃。

    “大楚的兒郎們,我命令︰把所有的釜甑鏟破鑿穿,每個士兵帶上三天的干糧和飲水,準備渡河出征!”項羽舌綻春雷,威赫的聲音借著風勢傳遍全軍。

    “諾!”楚軍士兵的回答更是震耳欲聾,這些天來,眼見著英布手下的部隊春風得意,從河北接二連三傳來的勝利消息讓這些士兵們摩拳擦掌了,他們胸中激蕩著追隨著少將軍去復仇,去殺秦狗建立功業,去實現光復大楚的偉大夢想。

    十二月十七日子時初,斗志高昂的楚軍焚毀輜重,渡河沉舟火速前進。這是非勝即亡的戰爭,項羽心里非常清楚,所以他才表現得如此得決斷。

    破釜沉舟,他要以此告訴所有的楚軍將士,他們的面前只有一條路,向前,再向前。在漳水的北岸,得到主力即將過河的英布和蒲將軍已經集結起人馬,沿著甬道建立了臨時的陣地,準備硬接甦角軍的猛烈攻擊,只等著項羽全軍北渡後,兩面夾擊將甦角一舉擊潰。

    破曉時刻,甦角親臨戰場,身穿玄色戰甲的帝國士兵立即在校尉們的帶領下,分成若干個梯隊開始向英布的臨時陣地發動猛攻。雖然在早些時候甦角已接到斥候送來楚軍主力渡河的情報,但過于托大的他卻臆斷楚軍完全渡河至少需要一整天,等到擊潰英布軍後再反擊,正好可以攻擊半渡的楚軍。

    可是,激戰到午時一刻,英布軍仍無敗象,甦角終于開始煩躁起來,此處戰場位于漳水畔的平原地帶,這里地勢開闊,根本無險可守,若是陷在此地太久的話,渡河的楚軍極有可能從背後猛沖過來,那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將軍,南面楚軍沒有消息——!”尉繚道。帝國軍律嚴酷,若不是甦角的親信,若不是臨陣殺將會動搖軍心,尉繚此時不可能還站在甦角的跟前。

    “尉校尉,你帶領一部向南搜索,注意找尋楚軍主力的動向。”布置在南面的斥候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音了,甦角心中越發忐忑不安起來,最後,他決定讓尉繚率軍去南面搜索一下。

    “諾!”尉繚的回答干脆異常,很快他就急急帶著士兵消失于視野之中,剛剛經歷了一次大敗的他對于楚軍的戰力有了重新的評估。因此,在甦角出兵之前,苦諫無果的尉繚就遣了兵士直奔巨鹿和昌邑。

    “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尉繚在心中默念,巨鹿——,是北方軍團主將王離所在的地方,那里有五萬精兵正在攻城,送信的兵士應該能很快的到達;至于昌邑,尉繚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因為從甬道到昌邑一路上要穿越數段被楚軍佔領的地方,告急求援的兵士能不能到達,到達之後傅戈又會不會派兵前來,尉繚都沒有信心。

    畢竟傅戈的直屬上司是棘原的大將軍章邯,以傅戈手中掌握的兵力,要調動部隊北援的話就差不多要放棄昌邑了,這樣重大的軍事決策必須要得到章邯的批準。

    批準——,縱算是章邯能同意,這來來回回請示的時間就不短了,軍情緊急,又豈是能耽誤得起的,想來想去,尉繚只覺得希翼越來越渺茫,若不是上一次傅戈說的那句話,若不是臨別前的一番真誠提醒,甚至于他都開始懷疑自己實在多此一舉了。

    但很快的,尉繚就發現根本不必要再費神去想這個問題了。

    正南方,突然傳來了雷鼓震天的聲音。

    疾奔回來的斥候驚惶失措,回報說有滿山遍野的楚軍正越過漳水畔的低矮丘陵,往主戰場快速推進。

    項羽帶著楚軍的主力終于趕到了戰場,現在,戰場上的情勢已經變成了帝國軍五萬對楚軍七萬,甦角的北方軍團明顯處于不利形勢,加上項羽的部隊屬于生力軍,而北方軍團士兵卻已力戰半天,早呈疲憊。

    勝與負——,在傾刻間已劃上了句號,尉繚能夠做的,也只是率領自己的二千士兵奔赴死亡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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