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秦之小兵傳奇 作者︰晶晶亮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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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2009-8-5 00:49: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4 157479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04
第一百零二節 風流昏君

    大秦二世三年四月二十八日,戌時三刻。

    望夷宮。

    胡亥在內侍的陪同下,從長信宮母後麗姜處回宮就寢,麗姜曾是始皇帝最得寵的一個妃子,在胡亥即位之後,子貴母榮,麗姜的身份也由妃子成為了國母。

    前天,這位二世皇帝剛剛度過二十三歲的生日。

    與前二年相比,今年的祝壽宴顯得分外的冷清。

    自打那一天朝堂上‘指鹿為馬’的事情發生後,大臣們中已經很久沒有人再來求見胡亥了,以前,胡亥是懶得見這些總是煩勞他政事的臣子,現在,沒有人會來煩他了,胡亥的心里反倒空落落起來。

    政事——,唉,听說關東一帶大秦軍隊遭到慘敗,就連上將王離都成了對方的俘虜。還有,比這更令胡亥震驚的消息,剛剛他從母後麗姜處得知,有一支秦軍從前線突然返回,兵鋒已抵近到咸陽城外的灞橋,這些秦國的士兵竟然喊出了‘誅奸臣、除暴君’的大逆口號。

    暴君——,是指我嗎?我嬴胡亥是暴君嗎,笑話,這些個該殺的亂臣賊子,竟然敢造反,也不想想我堂堂大秦六百余年的根基是他們這區區萬余人能撼動的嗎?胡亥怒極而笑。

    “不過,趙高這個丞相也太無能了點,居然任由叛賊逼近咸陽,看來,明天還要召趙高進宮一趟,督促他早早派兵平了這群無法無天之徒。”一想到這些,胡亥對趙高這個老師兼中丞相就生出幾許的惱怒。

    國事糜爛如此,趙高實在罪責難逃。

    但是,若不依靠趙高,這滿朝的文武大臣,又有哪一個值得依靠?

    是遠在棘原指揮作戰的大將軍章邯嗎?

    路程太遠了,就算急召回來,也解不了當前之圍,更何況,听說城外的叛兵還隸屬于章邯的部下,說不定,他們這一番舉動就是章邯指使的呢!

    章邯如此,其他人——,更指望不上了。

    “皇上,別煩憂那些無聊的事了,還是早些安寢吧!”寢帳中,二個陪寢的美人已經脫去身上的薄衫,在或隱或現的紗帳中爭相展露動人的曲線和胸前的那一抹雪白,高聳突起的雙乳、錯落有致的溝壑、柔軟濕滑的曲徑這一切都是胡亥的最愛,要是換在平時,在如此強烈的視覺誘惑下,這位二世皇帝早就熱血賁張、提槍上馬縱橫馳騁了。

    然而,今天他卻不知怎得沒了興致,跨下那一根被宮中女人視為珍寶的東西更是低垂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寶貝,快一點醒過來呀!”

    “姐姐,你讓開一點,我來用嘴伺候它!”

    兩個爭寵的美婢趴在胡亥的身上,寬大誘人的美臀高高的抬起,她們的縴手忙碌的擺弄著胡亥那一根失去威風的東西,其中一個更是將櫻唇湊到亂草般的毛發之中,試圖用溫暖濕潤將男人心底隱藏的欲望全部換醒。

    一刻鐘後,胡亥那一條象蚯蚓一樣細長的東西慢慢甦醒,終于有了一些硬度,不過,要達到百煉成鋼讓女人欲生欲死的地步卻還有不小的距離。

    “嗯,我先來!”情欲高漲到極點的女人已經迫不及待,翻身跨上倒騎起來。

    ……

    子時初。

    得到趙高指令的咸陽令閻樂率領著一千余名士兵來到望夷宮門前,這些士兵都是閻樂精選出來的親衛,他們絕對服從他的命令。

    “什麼人,敢在皇宮門外喧嘩?”听到動靜,負責宮門守衛的衛令僕射跑過來喝斥道。

    “我是咸陽令、禁衛統領閻樂,我們正在追捕一名盜賊,他好象闖進了宮內,我們現在要進去搜查!”閻樂殺氣騰騰道。

    “閻大人說笑吧,這皇宮內外守衛森嚴,怎麼可能有盜賊闖入?”衛令僕射一臉的不信,此時的他渾不知一場血腥屠殺行將開始。

    “哼,我說有盜賊就有盜賊,兄弟們,殺進去!”閻樂揮起一劍,斬落衛令頭顱,同時大聲命令道。

    望夷宮內,听到聲音的內侍宦官紛紛從各自的屋內出來,然而,他們見到的是一場瘋狂的殺戮,毫無準備又手中沒有武器的宦官們哪里是閻王爺手下這些虎狼兵的對手,就算有幾個想反抗的,也很快被閻樂的手下結果了性命。

    “什麼人,敢夜半擅闖皇宮!”胡亥聲音顫抖問道,外面撕殺的聲音終于將這位剛剛與兩位美人大戰數合的皇帝驚醒。

    “蓬!”寢宮的門被一腳踢開。

    蜂涌進來的兵士圓睜著血紅的眼珠,見人就殺,見人就砍。

    “皇上,快躲進內宮!”一個年老的內侍尖細著嗓子叫喊著,將幾乎赤身裸體的胡亥從床上拖起,狼狽逃進內間。這內侍在胡亥小時就在望夷宮中服侍,可算得上是老臣了,在其他人都作獸散時,也唯有他還守在胡亥身邊。

    “皇上,別丟下我們!”一團狼籍的寢帳里,兩個驚惶失措的美妾死死的抱住胡亥的腿,哭喊著不松手。

    “嗨,這是怎麼回事,是城外的叛兵殺進來了嗎?不可能呀,白天一切都還好好的。”好不容易逃進內宮的胡亥驚魂未定的問救了自己的內侍。

    老內侍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些亂兵都是咸陽令閻樂手下的人,這件事應該是趙丞相準許的吧!”

    “趙高竟如此大逆不道,你——,你既知道,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要不然,事情怎麼落到這般地步!”胡亥怒罵道。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百般器重趙高,一概朝政都交給趙高打理,然而臨到頭竟然是如此結果。

    忠心耿耿的這名內侍慘然一笑,道︰“正是因為我沒有說,才得已活到了今天,我若是早說,現在哪里還有命在。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05
第一百零三節 兄弟之情

    這一夜,整個望夷宮陷入到了瘋狂之中。

    現在,如果再給胡亥一次選擇的機會的話,他寧可不做這個皇帝,皇帝有什麼好,要辛苦的打理政事,要時時提防有人來篡奪你的皇位,更可憐的是,一旦國家遭逢變亂,國君就成為禍國的罪首,暴君的大帽子就會毫不留情的扣過來。

    作為一個繼承者,在當了三年多皇帝之後,胡亥終于發現自己並不具備象先皇那樣的杰出政治才能,他更喜歡的是攜美花叢、縱情聲色;也許當初要是不听趙高的鼓動,遵從先皇的遺願將皇位傳給大哥扶甦,結果不會象現在這樣糟。

    可是,要是扶甦繼了位,他會放過其他的兄弟嗎?會不會也象自己一樣,將威脅到皇位的兄弟姐妹一個個的除去。

    會的——。

    就算再有仁慈的美名,那也不過是欺世盜名的障眼法罷了。

    皇帝,就應當心狠手辣,就要放棄手足骨肉之情,六百余年來,大秦的先祖們不就是這樣踏過同胞的鮮血登上皇位的嗎?

    “胡亥,你的死期到了!”

    內宮門口,傳來閻樂冰冷得僵硬的聲音,這聲音里除了殺意,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情。

    “閻卿,你這是想造反嗎?”看到以前跪倒在自己身下的臣子如此的不敬,胡亥努力想要擺出一副皇帝的威嚴架式,強自鎮定的鼓起勇氣喝斥道。

    看到胡亥色厲內荏的樣子,閻樂哈哈大笑,用譏諷的語氣說道︰“胡亥,你擺什麼皇帝架子,這些年你驕橫放縱、肆意誅殺,現在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你,難道你還不認罪嗎?是不是要我把你的罪狀都一一列舉出來你才死心。”

    “閻卿,我可不可以見一見丞相?”胡亥緩了一口氣,請求道。

    “哈——,丞相很忙,沒有時間見你。”閻樂一口回絕。

    “那,我現在就退位,能不能讓我得到一塊封地,做一個安樂侯!”胡亥哀求道。

    “要不然,我願意和妻子兒女去做普通的百姓——。”胡亥近乎絕望的哭求道。

    ……

    在胡亥苦求的時候,閻樂只是冷冷的搖頭,無情的踐踏胡亥一個又一個請求,一個皇帝做到胡亥這般慘狀,這般毫無尊嚴,也算是空前絕後了。

    “胡亥,我是奉趙丞相的命令,替天下的人來誅殺你的,今天,即使說再多的話,我也不敢不會放了你。”終于,閻樂一揮手,用無比冰冷的話語結束了這場君與臣之間的最後一次談話。

    早已等到不耐煩的兵士一擁而上,血光飛濺,灑落在滿室輝煌的錦幔上。

    一抹驚艷——。

    從志得意滿的假詔殺兄開始,到這樣被割去頭顱無比悲慘的死去。胡亥的皇帝夢只做了短短的三年不到,就結束了。這最後的一刻,除了那個被殺死前奮不顧身僕倒在胡亥身上的老宦官外,沒有一個人為胡亥的死感到傷心難過。

    清晨,一縷陽光淡淡的照射到血腥遍地的宮殿,瘋狂的屠戮者已經離去,只有兩、三個被蓄意留下來的幸存者在打掃死亡的墳場。

    城外,傅戈軍帳。

    閻樂滿面春風,一夜的辛勞並沒有讓他感到多少疲憊,說實話,象那樣毫無挑戰性的一邊倒殺戮有時候也無趣得很。

    “傅將軍,這是你要的東西。請驗看!”

    “不用了,大人的話我相信,不過,我要的人呢?”傅戈淡淡一笑,他還沒有那麼變態到去欣賞一顆血淋淋人頭的地步。

    “司馬兄就在城門口,不過,丞相吩咐了,只有在見到將軍的誠意之後,我們才會放人?”閻樂道。

    “哈——,趙丞相果然言而有信,我這就下令兵退三十里!”傅戈笑答道。

    “這樣的話,閻某就多謝將軍抬愛了,三十里外阿房宮前,我會將上次將軍索要的東西一並送到。”閻樂哈哈大笑,自以為得計的他向傅戈投去一個暖昧之極的眼神。

    兵退三十里。

    若能由此換回司馬亮的性命,莫說是三十里,就是九十里傅戈也會答應。

    就讓趙高再垂死掙扎幾天好了,反正趙高軾君的惡名很快就會散播開來,那些擔心遭到趙高報復和打擊的駐守各地的王侯將相們就算接到了勤王的命令,也必會駐足不前。

    等到司馬亮恢復自由身,傅戈再舉兵復進,到那時趙高手里一張牌都沒有,他將只有死路一條。

    退兵——。

    這個命令一宣布,軍中將士大嘩。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形下,傅戈卻放棄把握很大的武力奪城,這對急于渴望建立功勛的將領和士兵來說,都是不能接受的一個決定。

    很快的,能言善辯的酈食其受傅戈指派,結果他一張嘴就成功的堵住了諸多反對的聲音︰“這是將軍的妙計,趙高已將閻樂之母軟禁起來,這說明他對閻樂已心生懷疑,我們此番兵退,正好可以麻痹趙高,然後再想辦法說服閻樂獻城投降。”

    酈食其這麼一解釋,一下子把傅戈為安然搭救司馬亮的一番心思給想歪了,好在歪打正著,對于已將傅戈當作崇拜偶象膜拜的將士們來說,在他們的心目中,傅戈有勇有謀的形象變得更加的豐滿。

    至于酈食其本人,他對傅戈的這一系列動作花樣更是高興,作為一個將領,用強大的武力去贏得勝利這並不奇怪,但要是想成為一個領導者,那就必須擁有相當的權謀與心計。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05
第一百零四節 新的大秦

    大秦二世三年五月一日。

    嚴格的來說,這個紀年已經不確切了,因為二世皇帝已然成了無頭的死鬼。

    渭水南,阿房宮。

    正殿,來回晃動的火光折疊著兩個同樣年輕挺拔的身軀,他們個頭相仿,胖瘦也基本差不多,但不仔細分辯的話,很難分出誰是誰來?

    這兩個人便是傅戈和司馬亮。

    這對從血與火里一起並肩走過來的兄弟重新相聚在一起,自從陳郡一別之後,他們已經有一年多時間沒有相見了。

    “司馬,你這匹死馬是越發的精神了,還是咸陽的風水養人呀!”傅戈一臉的誠摯,再次見到還是小兵時結交的兄弟讓他倍感欣慰。

    這二年多刀頭喋血的殺戮生涯下來,最讓傅戈痛心的就是一個個並肩作戰的老兄弟的離去,以至于每一次去遺物保管堂時,他都會久久的守在那里好半天,那一種無法言語的感覺就象死去的兄弟們還在一起一樣。

    司馬亮一副平和近人的和善模樣,看得出這大半年的安逸生活讓他早年的鋒芒磨掉了許多,看看他現在的樣子,無法想象就在二年多前的滎陽,司馬亮竟會是一個強悍果決、曾率一支孤軍搏殺過上萬敵兵的鐵血軍人。

    這一切的變化,都讓已經目睹了傅戈統率千軍萬馬赫赫氣勢的司馬亮感慨莫名,他由衷道︰“傅兄弟,想不到短短的一年時間,你已經成了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將了,相比之下,我這個自命風流的‘司馬’實在羞愧難當呀!”

    人生無常,人生又是如此的奇妙。

    因為一場戰役,傅戈和司馬亮走到了一起,也因為戰事,他們兩個又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對于能相識司馬亮,傅戈一直慶幸自己能遇到這樣一個年輕出色的同行者,當初若不是司馬亮的支持,傅戈指揮的第一次軍事行動極有可能成為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

    就是在擁有了二萬多英勇的將士和涉間、酈商、彭越等出眾將領輔佐的今天,傅戈也依然會感到身邊沒有一個能說一說心里話的人,紅顏知己的虞姬體貼入微,是一個好的傾訴對象,但有的時候男人也會有一些秘密,有些話並不適合向她去訴說。

    傅戈慎重的伸出手,握緊了司馬亮,道︰“司馬,這一次就留下來吧,我們一起打進咸陽城,我們一起重建一個新的大秦!”

    新的大秦——,這才是所有秦人的夢想。

    “可是,我叔父他不會同意的。還有大將軍那里——!”司馬亮的神情猶豫不定,看得出他的心已經被說動,只不過囿于家族長輩的威嚴,他還沒有做好獨立的準備。

    “為了讓大秦重新強盛起來的夢想,留下吧!”傅戈誠意拳拳。

    就這一句就夠了,傅戈已不需要再找尋出其它的話來打動司馬亮了,同樣年輕的軀體,同樣渴望建功立業的信心,同樣對荒淫的皇帝和腐朽的朝廷不再抱有幻想,正是基于這些的共同點,司馬亮和傅戈這兩個曾經患難與共的兄弟又走到了一起。

    司馬亮被成功說服了,但他的叔父,與大將軍章邯相交莫逆的長史司馬欣卻執意要趕往棘原,他要去投奔章邯,對于傅戈打出‘誅奸臣、除暴君’旗號進軍咸陽的做法,司馬欣也並不認同,在他看來,這一次軍事行動完全是象傅戈這樣的少壯派軍官頭腦發熱的沖動之舉,且不去說最終的結果如何,就算是把趙高從丞相位子上趕了下來,這些年輕人也沒有能力治理這個龐大的國家。

    只有穩重如大將軍章邯那樣的秦國柱石才是真正維系大秦復興的希望,對于這一點,司馬欣一直堅定不移。

    對于司馬欣的‘一意孤行’,傅戈並沒有為難,為了保護司馬欣一路的安全,他特意安排了一隊兵士沿路護送,排除開司馬亮的關系,司馬欣平素的為人還是相當的不錯的,在傅戈剛剛加入章邯大軍的時候,司馬欣對他也是很是照顧,大丈夫有恩當報,強人所難不是錚錚男兒該做的事。

    司馬亮的回歸之後,這支軍隊的兩大創建者重新相聚,不管是原先臨洮部的士兵,還是滎陽城的郡兵,或者是後來陸續加入的降卒、北方軍團的士兵,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大秦將士。

    同時,司馬亮的到來對于急缺實干軍事將領的傅戈來說,不亞于是一場及時雨,擔任過章邯身邊參謀的司馬亮處理軍務的能力不容至疑,有他總管後勤糧秣輜重的話,傅戈就能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他更擅長的軍事謀劃上。

    還有一點,司馬亮長期在咸陽城活動,對于城內的軍事布防情況相當的熟悉,同樣,對朝廷中有那些官員、這些人的能力如何以及各部門的職責等等都比只略略知道個大概的傅戈要詳細得多。

    所以,當司馬亮細細的講起趙高如何用‘指鹿為馬’的伎倆來威嚇朝臣時,就算早已從史書上知道了這段故事的傅戈也不禁發生了一聲長長的嘆息。留名青史的方式有兩種,或名垂史冊或遺臭萬年,在這方面趙高可算是一個典型的反面教材。

    一番寒喧之後,這場通宵的暢談很快的就轉到了最現實的軍情上,尤其是在傅戈听到趙高的所作所為已經在咸陽城中完全不得民心時,他對接下來的作戰方針更是信心十足。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06
第一百零五節 攻陷咸陽

    “司馬,明日一早,看我兵進咸陽城!”傅戈豪情萬丈。

    “其實,如酈食其所說,說降閻樂也未嘗不可以——!那樣的話隊伍的傷亡會更小一點。”雖然對閻樂這個趙高的得力爪牙殘害百姓的幫凶很看不順眼,但司馬亮還是按耐下了個人的情感喜愛,能夠站在全局的角度來看待閻樂的處理,這說明剛剛回歸的司馬亮已經在迅速的適應新的職位,他的這一種變化對缺少可靠又可信助手的傅戈來說,無疑是最值得欣慰和高興的事情。

    不過,司馬亮的這次的建議傅戈並不贊同,他神情堅定的搖了搖頭,道︰“說降閻樂——,不用那樣麻煩,閻樂此人乃是個反復無常的小人,我們可以利用他,卻不能去相信他,這一場談判的好戲演到這里就該結束了,接下來就輪到我大秦的勁旅雄師登場了。”

    對于閻樂這個人的品性,通過兩回談判下來,傅戈已經了解和熟悉得差不多了,留這樣的一個小人在身邊,只能壞事,不能做事,況且,對于深受其苦的咸陽普通百姓來說,‘閻王爺’這三個字甚至于比高高在上的丞相趙高更令人深惡痛絕,為閻樂一人而失全城民心,這樣得不償失的買賣當然不能做。

    讓傅戈進一步看低閻樂這個人的原因還有一個,從這段時間的交往來看,閻樂才能平平,與人交往時見風使舵討巧買弄的本事卻是相當的了得,這樣的人留在身邊,無異于是養了又一個趙高在跟前,整日里對你頌歌連連,溜須拍馬,時間長了再意念堅定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的飄飄然起來。

    成大事者,當遠小人,近君子。

    這句老話傅戈銘記于心。

    另外,經過這三、四天談判的時間,傅戈對于城中的兵力布置情況已經摸得差不多了,他有足夠的自信︰解決咸陽的守兵的過程不會超過二個時辰。

    “傅兄弟說的是,枉我這些日子在官場里打混,識人的本事卻是比不上兄弟你。”听完傅戈的分析,司馬亮眸子里盡是感嘆。時過境遷,人就是在變化和歷練中一點點的成熟,對于自己身上的變化,傅戈感受的遠沒有司馬亮這麼強烈。

    听司馬亮這麼一夸,傅戈不禁好生慚愧,若不是剽竊了司馬亮那位有名的後輩本家的功勞,自己哪里能有這般的神算。

    “誅奸臣、除暴君。如今暴君已經授首,只剩下趙高這個奸臣了,得知我軍兵退三十里的消息後趙高必定松懈,現在正是拿下都城的大好時機,否則時間一長,若等到趙高再扶持一個傀儡皇帝時再進兵,這日後權力分配的主動權可就不在我們手里了。”風雲際會,面對大秦的一攤亂局,傅戈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展現出他的勃勃野心。

    “嗯,趙高此刻怕是正彈指歡慶一場危難得以化解,他們這些人又可以繼續橫行朝綱、魚肉關中父老了吧!那閻樂雖然領兵,卻並不精通軍事,他手下的那些禁衛平素只會欺壓百姓,根本沒有什麼戰斗力,只要我大軍開到,我可以斷定趙高一定束手就縛。”已經決心與傅戈共同進退的司馬亮心領神會的大笑道。

    新的大秦——,在傅戈眼中的新秦不再姓嬴。

    五月二日,午後。

    去而復返的大秦鐵騎雄師再度光臨咸陽城。

    這一次,他們再不只是遠遠的駐足觀望,就在守卒驚惶失措之時,由千余名梳著發辮身著鎧甲的步兵組成的登城敢死士在都尉李烈的率領下,直撲咸陽城垣。

    不費吹灰之力。

    當李烈帶著意猶未盡的遺憾登上城樓時,他能夠看到的就是自己的部下象趕鴨子一樣追得那些守卒四散逃竄。用上面的六個字來形容攻取咸陽的‘戰役’再恰當不過,確切的說,這是一場戰斗更合適,連同把雲梯架上登城的時間也算在內,守軍只捱了半個時辰,趙高匆匆忙忙讓閻樂驅趕著百姓構築起來的防線根本沒起到什麼作用。

    “媽的,這也算打仗?”李烈恨恨叫罵道。

    好不容易搶到一個立頭功的機會,卻不想遇上的對手卻是一塊一踫就爛的軟豆腐,李烈心中的懊喪勁就別提了,早知如此,這大功勞不搶也罷,也免得被同僚們一個個的譏笑。

    “稟都尉,這些都是我們抓到的俘虜,要如何處置?”

    按大秦的軍律,以敵人的首級來報領功勞,不過,由于這一次面對的是同胞,這些以往見血就來勁的將士們也多多少少的留了點情。

    “你告訴我,閻樂躲到什麼地方去了?”看著那一長串聾拉著頭的守兵,被輕而易舉的勝利折磨的快要發狂的李烈抓住其中一個軍侯模樣的俘虜喝問道。

    “稟報將軍,閻大人一早就下了城,跑去丞相府了?”這軍侯被李烈一副凶神惡煞般的模樣嚇住,忙不迭的說出閻樂的行蹤。

    “走,隨我去丞相府。”李烈大喊一聲,迅速召集起了五百余名兵士。

    五月二日的黃昏日落時分,李烈統領入城先鋒將士包圍丞相府,走投無路的趙高、趙成、閻樂一伙悉數成為了階下囚。

    當日夜。討伐軍全部開入咸陽城,傅戈率領一眾將領謀士進駐丞相府,早早接到酈商命令的李烈隨即將趙高等人押了過來。

    “你就是趙高?”看著面前這個白發蒼蒼、滿臉憔悴、步履蹣跚的老人,傅戈幾乎懷疑士兵們是否抓錯了人。

    “我正是。你就是傅戈將軍吧。想不到,真想不到你竟然這麼年輕。”趙高抬起蓬亂的蒼頭,在上上下下打量了傅戈一番後,嘆息道。

    此刻的趙高衣著狼狽,神色委頓,原先保養的很好的臉上滿是塵土,唯有一雙眼楮還依稀有幾分上位者的氣度,其中透露出的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將軍——,哼,若不是一招不慎中了你小兒的奸計,若不是閻樂這小子吃里扒外,就憑你傅戈一個校尉怎麼也當不起我趙高這麼一聲稱呼。

    “趙丞相,趙高——你想不到的事情可不止這一件,一個好端端的國家被你搞得這般天怒人怨的地步,就算我能容你,咸陽的百姓不能容你,大秦的子民不能容你,老天更不會容你活著。”傅戈言辭鏘鏘,只用一句話就宣判了趙高的死刑。

    “哈,哈哈——,我趙高本就不是秦人,秦國落到今天的地步,是它滅我大趙的報應,是秦軍坑殺我大趙五十萬將士應還的血債。”絕望之下,趙高突然狂笑起來,他的聲音尖銳刺耳,如同一把穿破塵封記憶的利劍,一下子將人帶回到那個七雄爭霸的戰國時代。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07
第一百零六節 天網恢恢

    大秦的丞相居然是亡趙派來的內奸,這故事也未免太聳人听聞了點,听到趙高這麼一說,傅戈身邊的將士已經個個臉色大變,將信將疑。

    不過,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早知這段歷史懸案的傅戈,趙高雖然是亡趙的貴族,但從其人品和表現來看,他的所作所為更多的是為滿足個人的私欲,無論他如何的粉刷自己,卻不能洗清禍國泱民的‘罪名’。

    “趙高,我很佩服你的口才,不過,為趙國復仇的話你講給趙王歇或者張耳、陳余他們听罷,看他們信你不信,說得坦白一點,你落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的結果,胡亥已經死了,你不隨他去嗎?”對趙高的表演,傅戈不為所動,只是抱以冷冷一笑。趙高把自己描述成一個為亡國復仇的‘英雄’,這麼說的目的很明顯,他要打動的人當然不是那些秦軍將領,而是站在面前的傅戈。

    一個有價值的人才有活下去的理由,趙高要讓傅戈知道,留下他絕對值得。

    “傅將軍,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智慧的大秦將領,胡亥根本不配做皇帝,我趙高願意奉你為新皇,以你我的能力,定能建立一個新的大秦。”趙高信心百倍的鼓吹道,將軍——,能從權傾一時的大秦丞相嘴里 出這兩個字著實難得,就算是手握二十萬重兵的章邯,趙高在提及時也往往以‘少府’一略而過。

    新的大秦——,趙高居然也有這樣宏偉的夢想。

    傅戈不禁啞然失笑。

    想不到,二千年一別而過的知己竟然是大宦官趙高。

    見到傅戈一直不說話,趙高的絕望的目光里求生的渴望復熾,他繼續道︰“傅將軍,可否借一步單獨說話,我還有一個絕密的情報要報與將軍知曉。”

    絕密——,若是能從趙高的嘴巴里獲得關于秦王朝的更多的信息,傅戈是不會拒絕的,畢竟,無論是後世的記憶還是這十八年的經歷,都不足以讓傅戈獲悉這個偉大王朝的核心機密。

    “你們先退下!”

    “傅帥,小心趙賊使詐?”李烈一臉戒備的提醒道。

    “放心,不會有事的——!”傅戈淡淡說道,事到此時,趙高已經窮途末路,好不容易抓住的這一根救命稻草他豈會放手。

    “那我們就守在門外,若有什麼動靜,傅帥只要一出聲就可以了!”在趙高的丞相府中,授命負責保護傅戈安全的李烈可一點也不敢大意。

    等到李烈一行出門,被縛住胳膊雙腿的趙高始說道︰“傅將軍,你可知道始皇帝的酈山地宮里埋藏著無數的金銀珠寶,它們可以幫助將軍迅速的征募關中的將士,整編起一支數目龐大的軍隊,用來對付東方的叛軍,有了強有力的實力做保證,無論是章邯還是項羽,都奈何不了將軍了。怎麼樣,地宮的入口只有我知道,用這個來換趙某一條性命,值得吧?”

    說罷,趙高將一雙渴求活命的眼楮盯在了傅戈身上,而傅戈卻實實在在的震驚了,為了活命,趙高竟然連始皇帝的陵墓都要出賣,始皇陵在後世被發現時就有世界第八奇跡的稱呼,現在卻有可能在自己手里終結這個稱號。

    在傅戈的印象里,對于始皇帝的陵墓司馬遷是這樣記載的。

    說是始皇帝嬴政在剛剛登上皇位的時候就命人挖空了酈山,統一天下後,從全國各地押送來七十多萬徒役日夜開工建造,挖鑿的地墓有三重泉水那麼深,灌注銅水,填塞縫隙,等到始皇帝的棺木放進去之後,再又修造宮觀,設置百官位次,最後把各種珍奇器物、珍寶怪石等都搬進去,放得滿滿當當的。

    在墓室內,始皇為彰顯自己一統宇內的豐功,命令工匠們用水銀做成百川江河大海,再用高度落差遞相灌注的原理輸送傳遞,在墓室的頂壁還裝有天文圖象,下面置有地理圖形。在墓壁四周還有用娃娃魚的油脂做成的火炬,可以保證很久都不會熄滅。

    此外,為了保護墓室的安全,始皇帝生前就督令工匠制造由機關操縱的弓箭,如果有人想要挖墓,只要一走近就會被機弩射死。在始皇下葬的時候,宮中凡是沒有子女的妃嬪,都被二世皇帝強令殉葬,下葬完畢,趙高又提議說是工匠制造了機械,墓中所藏寶物他們都知道,這些寶物多而貴重難免會泄露出去,只有把工匠們全部封在墓里,才能確保葬品萬無一失,結果辛苦建造的工匠們一個也沒有從墓里出來。

    掘墓以充軍資——,這並不算稀奇,若是別的王侯陵墓的話,傅戈不反對當一回盜墓者,但是如果這個墓是始皇陵的話,一切就當別論了!對于那一座讓全世界都震驚的龐大地宮,最好的歸宿還是把它留給後來者去瞻仰吧,畢竟那是中國人最杰出最偉大的智慧結晶。

    還是給後人留下一點遺產吧!

    這掘祖墳的罵名雖然響亮,但卻不是誰都能受得起的。

    趙高是無所謂,反正他已是臭名昭著,就算不去發掘始皇帝的陵墓,趙高這兩個字也足以遺臭萬年了。

    “趙高,象這樣無恥的話你都能說出來,我實在很佩服你。不錯,你猜得對,我是有野心,我是想成為大秦復興的締造者,我身邊確實需要人才,但決不是你。”傅戈輕蔑的看了看在地上垂頭喪氣的趙高,語氣堅決的說道。

    “為什麼?”趙高不解問道。

    他看到了傅戈隱藏在心底的野心和欲望,卻無法體會一個穿越者的復雜感受。

    “因為,趙高這個名字實在太有名了,所有的大秦子民都在心里念叨你,並希望你被碎尸萬段,我若違背眾人的意願留下你的性命,那還有誰會來投奔我呢?”傅戈的聲音不大,但听在趙高耳中,卻是振聾發饋,再多的如意算盤,再討巧的奇謀心計,也抵不過人家的一句話,就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將他的幻想擊得粉碎。

    松油燈‘  ’跳動,一明一暗,折射著變化不定的光線,這房間里的每一樣東西都是趙高所熟悉的,但它們現在都已不屬于他了。

    金銀珠寶,再多又有什麼用?

    美貌奴婢,再漂亮也不過是過眼的浮雲。

    上好的耕田,出產再多的谷物與我趙高又有何干?

    “李烈,先將趙高及一眾同黨看押起來,然後到各郡縣示眾半個月,五月二十日的午時在咸陽街市召開公審大會,並處斬!”傅戈大聲吩咐道,奸黨亂國,對于秦國的百姓來說,趙高無疑是人人噬其肉的禍首,殺他——,除了提升自己的聲望外,還可重振秦人的士氣,重聚秦人的信心。

    “想不到老夫終日打鳥最終卻被只稚鳥啄瞎了眼楮,姓傅的,你不得好死,你會比我死得更悲慘的!”被推出門時,趙高大聲怒罵道,同時向傅戈投來惡毒的一瞥。死就死吧,卻還要被游行示眾當街問斬,就算以狠毒著稱的趙高也想不到二十才剛出頭的傅戈竟會如此的工于心計。

    街市口正是一年前李斯被殺的地方,想不到用不了多久自己竟然也會步其後塵,有一個同樣的結局。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08
第一百零七節 皇位暗斗

    五月初的關中大地,春暖花開,若是換作往年,春播秋實,本是一派春意盎然生機勃勃的景象,而今年,卻是分外的令人不安,這不安的源泉就是越來越迫近的戰事。

    自打大秦立國之後,在六百余年的時間里,除了開國時那百余年有狄人、戎人劫掠到關中腹地之外,關東的那些諸侯國一個都沒有真正入侵到咸陽附近,因此,對于秦國的百姓來說,他們一方面渴望通過戰功來贏得軍爵、榮耀、財富和土地,另一方面也深深的恐懼戰爭會破壞他們祖祖輩輩積累起來的財富。

    “天下是我大秦的天下,放心吧,除了我們秦人自己,沒有人能打到這里來!”當始皇帝掃平六國的消息傳來時,秦國的百姓們紛外自豪。然而,自打二世元年陳勝叛軍的周文部打到戲亭之後,關中百姓們的這一份自豪也漸漸的不復再有了,雖然周文很快的就被章邯趕出了函谷關。

    咸陽南,始皇弟子嬰府邸書房。

    淡淡的香爐內青煙繚繞,飄浮在空中,給人一種似雲似霧的異樣感覺,就如同子嬰這個人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作為皇族中的一員,子嬰對于發生在扶甦、胡亥和諸公子間的皇位爭斗自始至尾都看得清清楚楚,始皇出巡駕崩、胡亥假詔登基、扶甦被賜死、諸公子遭到殺戮——,當這些事件發生時,子嬰一直給人以超然物外漠不關心的樣子,他本本份份的做他的奉常,好象眼中只有宗廟、禮儀、祭祀這些個事情一般。

    懦弱的個性、賢德的名聲、寬容的長者風範,這一切給子嬰贏得了朝中大臣們的一致好評,以致于當趙高殺了胡亥選擇另立新君時,首先考慮的人選就是子嬰。

    然而,真實的子嬰又是怎樣的呢?

    作為始皇帝的弟弟,子嬰有一個堪稱是千古一帝的大哥,這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不幸,幸運的是他能安逸的享受皇族的榮華富貴,不幸的是他絕無可能取代始皇成為大秦的皇帝,就算是始皇駕崩之後,子嬰也還是沒有什麼機會。

    等待無疑是最痛苦的。

    子嬰等過了扶甦這個賢名著世的太子被賜死,等過了蒙恬、蒙毅、李斯等一大批始皇先臣一個個的死去,等到二世胡亥將國家弄得烏煙瘴氣,等到秦軍將士的反戈一擊。在胡亥被殺死的那一天晚上,子嬰幾乎已觸摸到了皇位,為平息眾怒,趙高已決定扶子嬰這位賢能的皇族長輩為新皇。

    “就這樣成為下一個胡亥——?”這當然不是子嬰的願望和理想。

    在子嬰的心中,就算自己不能成為始皇帝那樣的留名秦史的一代雄主,至少也應當是一個擁有實實在在權力的皇帝。

    然而,這一次的幻夢很快就破滅了。

    風卷殘雲間,貌似強大無比的趙高在傅戈高舉著的鐵與血的旌旗面前,敗得極其淒慘,什麼高深的計謀、什麼陰毒的心計,都極不上對手直截了當的一記重拳。

    “公子,城外秦軍已經殺入城內,趙高、趙成、閻樂等人都已經悉數成了俘虜,這個時候您應當站出來擔當重任才是。”說話的這個人瘦長臉,年紀看上去已過了五旬,背還有些駝,下巴光潔的沒有一根胡須。

    他便是內侍韓談,也是趙高的心腹之一,而同時,他的另一個身份卻是嬴子嬰的臥底。

    趙高是何等人物,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花活沒有真功夫是絕對不行的,平時,韓談和子嬰之間幾乎很少說話,一般人也絕不會把他們兩個聯系到一起,由此想見,子嬰心機之深,算謀之準,用人之能。

    “你說的雖然不錯,但我想那傅戈雖然厲害,卻也不用太過擔心,他只不過是憑籍著將士們對胡亥趙高暴政的怨恨兵發咸陽成了事,現在‘誅奸臣、除暴君’這兩個目標都完成了,他若野心膨脹妄想自立為王的話,只怕那些跟著他的大秦將士們首先會不答應,關中的百姓們也會不答應。畢竟,我嬴氏立國已經六百余年了,這百余年的深厚根基豈是他一個小卒能夠撼動的。所以,現在我們不能急,我現在要做的是等傅戈上門來鄭重相請!”子嬰微眯起眼楮,目光注視著半空中的一縷飄乎不定的輕煙,似不在意的淡淡問道。

    韓談听子嬰這麼一說,沉默了好一會,方才說道︰“公子,請千萬听我一言,以今日之局勢,我們切莫自持身份,那傅戈能從一個小兵成為統率萬千士兵的將軍,絕對不是尋常人物,其實,這一次趙高應對的策略並不差,但卻步步落了後手,最終落了個一敗涂地,我們若是小瞧了他,只怕跟前大好的機會就要溜走了。”

    作為趙高的親信,韓談對閻樂與傅戈周旋的細節知道得相當詳細,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令他對傅戈另眼相看。

    看著韓談急切期望的眼神,子嬰卻堅決的搖了搖頭,良久才說道︰“韓談你太急了,這些年難道你還沒看透嗎,有時候不爭就是爭,我若主動去求見,反而會顯出我有當皇帝的野心,若我處處表現的淡泊名利,別人反而會把機會送過來。”

    韓談點頭道︰“公子教訓得是,其實細想一下的話,那傅戈根本就沒有自立的實力,且不說關中各郡縣的郡兵,就是在棘原還有大將軍的二十萬重兵呢,在北方的代郡也有北方軍團的留守一部,如果傅戈敢行不逆的話,這兩支大軍他就消受不起,更何況,我還從趙高處得到可靠消息,劉邦的西征楚軍已于上月二十九日攻陷武關,高武侯戚鰓已經降了、襄侯王陵估計也頂不住,用不了多久,劉邦的十余萬大軍就會兵進關中,那傅戈手中不過二萬出頭一點兵力,他也只有從速扶新皇登基,然後號令天下,才有可能使各地的將士聚集起來,共抗楚兵。”

    注︰關于子嬰的身世,確切可信的推斷應是始皇的弟弟,其它幾種不采納,扶甦子一說不采納原因見下︰始皇駕崩時51歲,算他16歲就生太子扶甦,到公元前209年即始皇出巡死時扶甦頂多是35歲,子嬰若是他兒子的話,也就20歲左右,按史記載殺趙高時他還和自己的兩個兒子密談,以這樣來看根本不可能,就算子嬰早婚生子兒子也就4、5歲,商談國事可能嗎?至于始皇的另一個兒子更不可信,胡亥即位後大殺特殺,公子高有賢名被他逼得自殺,有實力的昆弟將閭三人也在獄中自殺,這子嬰若是胡亥的兄弟,怕是早就死了!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10
第一百零八節 聯合抗敵

    其實,韓談只猜對了一半,子嬰不想去見傅戈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他從骨子里對敢于以下犯下的逆將的厭惡。

    自古以來,衡量一個將領的才能,忠誠無疑是要擺到第一位的。

    一個不忠的將領,對于帝王來說,就是一顆放在身邊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當然,在子嬰所處的時代,火藥也沒有被方士們鼓搗出來,不過,這並不妨礙這個比喻的準確性。

    亂世梟雄——,這個稱號具有相當的霸氣,但背後卻總有著幾許的不祥意味,凡是那些以下犯上作亂的將領,好象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這也是許多事跡留于青史的名將選擇死忠到底的原因所在。

    韓談退了出去,剛才始終保持著一副恬淡從容表情的子嬰忽然重重的咳了一聲,一口濃痰噴射而出,唾沫幾乎飛濺到侍候的小婢臉上。

    “我想得到的,我就一定能得到!”子嬰冷哼了一聲,眸中現過一抹狠意。從二十歲風華年少迄今三十余年過去了,當年的翩翩少年現在已成了快近五旬的老翁,膝下兩個小兒也已長大成年,而夢想卻如水中花、鏡中月,看似就在眼前卻捕捉不到。

    大秦皇位的繼任者應該是誰?

    對于這個難題傅戈確如子嬰所料還在猶豫之中,究竟是象趙高一樣立一個懦弱無能的傀儡做皇帝,還是象一個耿耿忠臣一樣立象子嬰這樣有賢能的皇族為新皇,又或者干脆一切推倒重來,由自己直接成為統治者算了。

    這三種選擇各有好處,又各有利弊——。

    對于目前實力還不強大,僅靠著投機取巧贏得控制朝廷大權的傅戈來說,正確的決斷顯得尤為重要。

    五月初五,原趙高丞相府,這里現在已成為了傅戈的新住所,傅系的重要謀士將領在進入咸陽城後首次集聚一堂。

    吸引這些重要人物的自然是一件事情,確立新皇的人選。

    “傅帥,以彭某之見,干脆也不要立什麼新皇了,這皇帝的寶座直接由你來坐就得了。”在經過了函谷關一戰後,彭越對傅戈的態度從若即若離到熟悉親密,現在的他已經完全的融入到了以傅戈為中心的這個核心集團中了。

    彭越的這句話直截了當,這是因為他本是梁人,對秦王室根本沒有多少的忠誠度。

    “酈先生,你的意見如何?”傅戈微微笑了笑,現在的他對于這種大場面的控制已經很純熟了,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說話,什麼場合應當說怎麼的話。

    听到傅戈問話,這些日忙著和朝中大小官員接洽的酈食其臉上露出疲憊的笑容,想了想才道︰“傅帥,老朽以為自立萬不可行。這一路兵進關中我軍之所以所向披靡,是因為胡亥趙高將好好的一個大秦弄得禍亂四起,民不聊生,不管是尋常百姓還是郡縣官員,他們都贊同傅帥提出的‘誅奸臣、除暴君’的口號,如今胡亥已死、趙高也已成擒,當初我們起兵的目的已經達到,將士們和官員、百姓們都渴望傅帥能輔助新君,擊退四周的強敵,重新振興大秦,這個時候若我們宣布自立,那無異于是自殺之舉。”

    “先生過于危言聳听了吧。只要我們能守住函谷關,這關中還是由我們說了算?”雖然覺得酈食其說的有幾分道理,但不甘心就這樣認輸的彭越還是反駁道。

    “司馬,你說要是我宣布自立為王的話,大將軍會怎麼做?”任酈食其和彭越爭得面紅耳赤,傅戈始終不動聲色,但他這似不在意的一句問話卻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將軍章邯的手里可握有近二十萬重兵,前些日,傅戈兵進關中的消息章邯應該早就獲悉了,他之所以沒有動作的是因為項羽的強烈壓迫,在對峙的平衡局面下,一軍倉促回師的話極有可能會被對手追殺並大敗,以章邯之能當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但是,如果得知傅戈竟然宣布自立為王的話,感到受到羞恥的章邯極有可能會冒潰敗的危險強行回師關中,那樣的話,以涉間的區區七千將士,又要面對昔日的戰友、同伴作戰,能不能守住關隘著實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同室操戈——,兩支秦軍在秦國的土地上撕殺,這種結果發生的話得益的只能是項羽或者劉邦等諸侯,對于所有秦國的百姓來說,這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劫。

    如果真的那樣,傅戈縱算不是千夫所指的罪人,也為因為這一污點而被剛直的史學家們描述為叛臣賊子的形象。

    除了章邯之外,在北方的代郡還有另一支足以威脅到傅戈的秦軍,那就是楊翁子統領的北方軍團一部,這支秦軍雖然人數只剩下了三萬左右,但卻是精兵中的精兵,當初,正是因為不忿胡亥趙高的暴行,楊翁子才會選擇留守代郡,現在若傅戈自立的話,保不證這支軍隊會沿著直道迅速向咸陽開來。

    如果說這兩個威脅還可以化解的話,那麼接下來的第三個威脅則是實實在在迫在眉睫了,它來自于劉邦,這位西征的楚聯軍統帥在兵進武關之後,采納張良的建議,以引誘勸降為主、以軍事進攻為輔,使得守衛漢中的秦國將領紛紛歸降,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里,劉邦的軍隊擴充為十萬余人,並將廣闊的漢中郡納入治下,他的兵鋒已經隱隱的指向了關中。

    今非昔比,現在的劉邦可謂兵強馬壯,在傅戈重傷的這半年時間里,劉邦在南陽的經營可謂風光無限,這里原是韓國的故地,駐守此處的秦軍多是些二、三流的郡兵,既沒有頑強堅守的毅志,又沒有相當的戰斗力,這讓劉邦很快的從雍丘之敗的陰影中恢復過來。

    “傅帥,諸位將軍,我方的人剛剛在我叔父那里探得軍情,說大將軍情緒很不穩定,軍中將士也吵吵嚷嚷著要回師函谷,若我們再一步刺激他的話,後果將難以預料。”司馬亮神色一黯,嘆了口氣答道,身為一個秦人,誰都不願意看到內訌,尤其是在這個叛兵四起、國將不國的時候。

    “那我們干脆在諸皇族中隨便選一個做皇帝好了?”酈商跺了跺腳,諫道。酈商的態度雖然比彭越要緩和一些,不過對于秦王室他同樣沒什麼好感。

    “再選一個傀儡皇帝嗎?趙高已經這樣做過了,結果怎麼樣呢?民眾的眼楮都看著呢,象這樣拙劣的把戲怎能瞞騙過有識之士?”酈食其搖頭道。看起來,這些天與朝中大臣的接觸進展得很不順利。

    事實清清楚楚的擺在面前,把民眾當成傻子的趙高最終成了階下囚,新秦要想抵擋住四面八方的敵人,必須盡最大可能的將己方的力量爭取過來,只有迎合民意,團結和聚攏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才能獲得百姓的支持,才能真正在關中站穩腳跟。

    子嬰的皇族勢力、章邯的二十萬大軍、楊翁子的三萬北方軍團精銳,甚至還有遠在嶺南觀望戰局的五十萬大秦南方軍將士,他們都是大秦復興的重要力量,傅戈不能放棄。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10
第一百零九節 趙高授首

    人山人海,咸陽城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熟識的,不熟識的,相互間打著召呼向前擠,都想爭取一個好的位置。

    在這樣的一個喧鬧的場合,司馬昌兄弟兩個的談話再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听到他們剛才的談話,早圍在他們旁邊的好幾個年紀一大把的關中各郡父老已經將司馬亮圍了起來。這些人也是沒有辦法,傅戈他們不熟悉,司馬亮在咸陽混跡了一年半時間,怎麼說也有些交情,不會拉下臉駁了自己的面子。

    “司馬大人,你能不能透露一下傅將軍接下來會有什麼舉措?”

    “司馬大人,你千萬跟傅將軍說一下,朝廷的勞役和賦稅不能再增加了?”

    ……

    “諸位父老放心,我們也都是大秦的子民,決不會做出違背父老們意願的事情!”面對追星族般的圍攻,司馬亮只得扯著嗓子大聲道。

    “司馬大人說的是,平心而論,你們這支軍隊還真和其它的軍隊不一樣,這進入咸陽這半個月來,軍紀嚴明,對百姓是秋毫無犯。要是換了關東的叛軍,他們才不會對我們秦人這麼客氣呢!”

    “唉,不管怎麼樣,我們這些人只希望關中不要有戰亂,不要打仗,要是真的打起仗來,那可什麼都完了。”

    就在司馬亮忙于應付父老們的圍攻時,午時二刻到了。

    開始時的新鮮勁已經差不多快消退了,距離趙高被處決的真正戲卻還有一刻時間,深知這個時候的關健性的傅戈向虞姬使了個眼色,于是一場目的在于吸引‘觀眾’的注意力,活躍氣氛的墊場戲開演了。

    這幕穿插于大戲中的小戲的導演正是萬眾睹目的傅夫人——虞姬。

    “下面,控訴大會正式開始,大家有冤的伸冤,有仇的說仇,沒有冤仇的請靠邊站好,給後面的人讓讓路——。”酈食其的口才真是沒得說的,在這樣的場合,他的發揮是如有神助一般,要是換在後世,估計拳擊節目主持人、中央台的‘名嘴’是絕跑不了的。

    首先搶上來指證趙高罪行的是一個顫顫微微連路都走不穩當的老婆婆。

    “趙賊,你想不到也會有今天吧!你這個閹狗,我家的小紅才十六歲,就因為說錯了一句話,你就狠下殺手,將她活活打死,你——你還我孫女來!”老婆婆聲淚俱下,其實單瞧她這付悲慘可憐的樣子,在場的許多人就已是群情激奮了。

    “閹賊,我王家的祖輩為大秦立下無數戰功,才好不容易掙下一點家業,你卻依仗權勢低價強買我家的土地,我老父不允,你竟指使爪牙將他老人家活活打成殘廢,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

    又一名十六、七的年輕後生沖上前來,聲嘶力竭的叫喊著。

    “閻王爺,你的神氣勁到哪里去了?我看你還牛不牛氣。”

    ……

    在酈食其的主導下,在虞姬的精心安排下,一個個‘節目’如期上演,一條條、一項項關于趙高及其黨徒的罪狀被指證出來。

    等到午時三刻到的時候,身背‘十八條罪狀’的趙高已經被批得體無完膚,若不是因體弱昏死了過去,趙高怕是早就要咬舌自盡了。

    “父親,那姓傅的這是想做什麼,這些人明顯就是特意安排的,表演得也太假了。”子嬰的大兒子嬴喜湊近父親跟前,低聲說道。

    “你還年輕,你不明白傅戈這一手雖然看上去有些稚嫩,但卻能成功的籠絡住人心,看看我們四周圍觀的百姓吧,他們可沒你那麼好的眼力去識別真假。再說了,趙高做的壞事還少嗎?髒水潑到他身上也不算什麼,現在來看,還是韓談說的對,我倒真是小瞧了這個傅戈。”子嬰嘆了口氣,將目光投向不遠處意氣風發的傅戈,臉色凝重的緩緩說道。

    對于傅戈執意邀請自己來參加這次處斬大會,子嬰原先一直感到莫名其妙,但現在他卻忽然明白了,傅戈這麼做是要向他表示一個態度,那就是縱算你成了新皇,也要充分‘尊重’他的意見。

    “父親,我要成為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

    未等子嬰從驚訝中走出來,一直在他身邊的一個很瘦弱面貌姣好的少年忽然指著傅戈,輕聲說道。

    “真兒,你在說什麼?”子嬰怒斥道。

    “父親,我要做他的女人!”這一次,少年回答得更加干脆,她一把扯下頭上的青巾,露出滿頭炫目烏黑的青絲。

    “姓傅的不過是一個無賴,他配不上你,他會沾污了我們嬴家高貴的血統。”嬴子嬰壓低聲音怒斥道,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于這個任性不听話的寶貝女兒,他能做的只能是暫先好言規勸。

    “血統——!父親,等你做了皇帝之後,請下詔讓我以公主的身份下嫁給傅將軍。”回話的時候,嬴真目不轉楮的盯著傅戈和虞姬親妮的樣子,眼神中充滿了志在必得的妒意。

    “父親,或許真妹的主意還不錯,要是她真的和那傅戈成了事,你這皇位豈不是手到擒來的容易。”年輕的嬴喜的想法與父親並不相同。婚姻從來都是政治斗爭的工具,妹子既然有意,這樣兩全其美的事情,為什麼不去做呢?

    午時三刻,處斬大會的真正終于到來了。

    象死狗一樣的趙高被李烈從囚車里拖出來,捆到問斬的正中央,隨後以‘棄市’的方式當街處死,這種在眾目睽睽之下的死法雖然讓被處死者尊嚴盡失,不過,在大秦的十二種死刑方法中已經算是很仁慈的了。

    象車裂、生埋、梟首、碟——這些個死刑法可比這棄市要殘酷得多。

    在刀鋒臨體的一刻,一直垂著頭的趙高方自微微動了動,這或許是他最後的掙扎吧。在趙高被殺之後,趙成、閻樂等一干同黨也先後被處死,至此,自二世即位之後禍亂大秦朝綱長達三年多的趙高勢力被傅戈以雷霆手段徹底清除干淨。

    這一場高調處決趙高的‘大會’在經歷了開頭、發展、之後,終于漸漸接近了尾聲,不過好戲還沒有結束,在眾人激動的心情還沒有完全平復的時候,傅戈這位握有重兵實權的代咸陽令接下來的話更讓他們震驚。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11
第一百一十節 大秦丞相

    “趙高伏誅,胡亥已死,傅某起兵之時的兩個諾言已經實現,現在,請在場的關中父老和朝中百官為我大秦選出一個賢明的君王,勵精圖治,重振我大秦之泱泱國威。我听說奉常子嬰甚有賢名,由他出任新皇的話,一定能將國家治理得國泰民安、百姓太平,大家以為怎麼樣?”

    “傅將軍說得對,我們願迎子嬰為新皇!”

    “由子嬰來做皇帝一定會比胡亥更出色,我們擁立奉常大人。”

    很快的,一如傅戈所料,他的諫議一出口,幾乎贏得了所有人的響應,畢竟是六百余年的根基和沉積,關中的民心還是向著嬴氏的。對于傅戈來說,要想得到百姓的愛戴和支持,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要走。

    “這——,子嬰之才實在不堪,還請傅將軍和諸位父老同僚另請賢能之人!”子嬰站起,卻已激動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沒有想到,爭了大半生的皇位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戲劇性的方式落到自己頭上,這一刻,他望向傅戈的目光里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諸位大人,諸位父老,我們共請新皇登基,三日後,在太廟舉行祭天儀式。”傅戈大聲宣布道。在這一回合的較鋒中,他贏得了絕對的主動。子嬰雖然登上了皇位,但卻是由他來迎立的,這功勞足夠的大,因此,在朝中百官的任命上,子嬰將不得不遵重和听從傅戈的意見。

    “皇上萬歲!”

    在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中,躊躇滿志的傅戈通過一系列眼花繚亂的招法順利的將子嬰控制和掌握在手中,而就在他得意之時,卻混不知自己正被一雙火辣辣的女人的眼楮緊緊的盯著,這眼神是如此的肆無忌憚,以致于連虞姬都察覺出了異樣。

    出于女人天生的敏感,嬴真與虞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一番激烈的火花踫撞,兩個人都沒有退縮的意思,這同樣是一場戰斗,至少在當事的兩個人心里是這樣想的。

    在迎立了子嬰為皇帝之後,傅戈又趁勢打鐵宣布了三條令所有百姓拍手叫好的法令。子嬰此時正接受百官的迎賀,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的他對于這些個皮毛小事根本沒有心思去關心。

    “戈今與眾鄉親父老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其余的嚴法酷令一律廢除,若我有違背者,天神不恕!”剽竊——,說實話,在大聲說出約法三章的時候,傅戈心里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羞愧的。

    依照他原先的想法,這一次旨在說服關中民眾的‘演講’怎麼的也得洋洋灑灑的說上成千上萬字,要是真那樣的話,估計效果就和催眠藥差不多了,幸好,傅戈還有虞姬這個賢內助,結果傅戈這個四年象牙塔苦讀出來的學子的洋洋稿子被虞姬一頓猛批之後,居然只剩下了前面的短短十個字。

    “嗯,大哥,你寫那麼多廢話做什麼,只要這一句就行了!”虞姬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里流露出佩服的神色,她這一夸獎把傅戈弄了個大紅臉。都是低劣的高等教育造得孽呀,要不然我也不致于想不出比劉邦約法三章更厲害的鼓動口號來。

    約法三章——。

    這不過是暫時的解決了表面問題,具體到一個國家的治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最起碼象農田水利、冶煉鐵具等具體實務性的工作必須有人來做才行。

    “朕御詔︰臨洮部校尉傅戈為我大秦立下大功,加封丞相,兼國尉,統領諸軍——。”新皇子嬰的第一道詔令自然是投桃報李,丞相已是群臣之首,國尉的職務雖然低于三公,但卻是朝中的最高武職,同時還負責各級軍官的任免與考核。對于這一份意料之中的厚禮,傅戈沒有虛情假意的推辭,丞相之位勢在必得,國尉這個職務也擁有相當大的實權,尤其是在這個掌握了軍隊就有了控制能力的時候。

    這三年多血與火、生與死、榮耀與背叛的經歷讓傅戈明白了一點,那就是該是你的,就一定會毫不客氣的爭過來,不是你的,就要懂得取舍和放棄。

    自立為王的時機不成熟,那麼就不要強求,強求者必敗;而憑著一手扶持子嬰上台的功勞,領受國尉的待遇,這就應當理所當然的要過來,子嬰果然是個聰明人,他對傅戈的這一層心思可謂洞察分明。

    “置大將軍章邯為上將軍,制軍爵十八級大庶長,統御關東諸路軍馬!”當然,為了平息勢力更為強大的章邯的忿怒,握有二十萬精兵的章邯也象征性的升了一級,在軍爵上更是連晉了五級,大庶長已相當于卿的地位,這樣的禮遇甚至于已經超越了一個武將所能達到的極限,在大秦諸名威名赫赫的武將中,就算是武安君白起也沒有達到這個高度。

    處決趙高固然大快人心,但接下來要面對的困難卻遠不止解決趙高這麼簡單,癱瘓的各級衙門需要重建,官員也要重新提拔任用,百姓需要被安撫——,可以說,趙高將一個爛攤子留給了傅戈。

    不過隨著子嬰這個新皇帝的登基,紛亂變幻的咸陽政局逐漸穩定了下來,關中各郡縣的官員的忐忑之心也安定了下來,對于傅戈集中打擊趙高一黨核心成員,不多涉及外圍的政策他們一個個都應聲相合,這才不足為怪,奸臣當道若不與之同流的話,這官就根本不用做了,說的更直白一點,各郡的這些官員多多少少的總會和執政長達三年之久的丞相趙高有些關系的。

    當然,不搞連誅並不意味著可以繼續魚肉鄉里、高枕無憂了,在傅戈的前世,官員腐敗、的例子比比皆是,這重生到了大秦,傅戈絕不願意看到歷史重演。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12
第一百一十一節 法儒之爭

   鐵血宰相——,如果有人這麼稱呼的話,傅戈倒是很樂意接受,但事實上,他面臨的情形又豈是一個殺字能解決的。

    始皇帝靠殺戮贏得了天下,但卻沒能保住天下,胡亥趙高靠殺來維系其統治,結果卻是民怨沸騰,雙雙落個淒慘下場,而今,傅戈要想坐穩這丞相的位子,就必須以寬仁來治理這個國家,以廣納百川的心態來對待賢人異士。

    同時,他還必須盡快的從基層選拔優秀的人才充實到中央朝廷里來,因為趙高胡亥的大肆屠殺讓一大批為大秦建立了功勛的有識大臣早早的含冤離世,現在,留給傅戈的朝中官員,除了少數的幾個外,其他的都是些不學無術只會拍馬溜須的平庸之徒。

    “大秦新政詔令︰關中各郡縣,除郡守、縣令之外的其它官員均由轄地民眾推選,任期三年,三年滿後重新推選,連任期不得超過兩屆!”

    鄉村民主直選——,在傅戈的授意下一手出爐的這條新政換個更時髦的字眼就是前面的那六個字,中國自古就缺乏民主的意識,在這樣一種先天不足的條件下,要進行一場由上而下的改革難度相當的大,廣大民眾在觀念上也很難接受,不過,在最基層試行民主初選的話,應該會有好的效果,說實在話,這種不觸及上層根本,卻又能籠絡底層人心的政策一向是上位者最喜歡用的,一方面能顯示愛才惜才的博愛之心,另一方面又能堵住那些批評朝政獨斷專行的士子的嘴。

    新政頒布的消息象長了翅膀的鳥一樣,傳遍關中各郡縣,在靠近咸陽的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的三輔地區更是率先行動,第一個轟轟烈烈的開展起推選運動來。

    形勢一片大好——。

    傅戈的心情本應不錯,但是,他卻無法高興起來,因為朝廷上一件更頭疼的事情在等著他。

    事情在起源就是傅戈頒布的約法三章。前面的二條殺人者處死刑,傷人者和搶劫者依法治罪這倒沒有什麼可爭執的地方,關健是最後的一條廢除農事之外的所有法律。

    大秦以法立國,在商鞅變法圖強以來的這一百五十余年時間里,大秦的法律已經覆蓋到了整個社會的方方面面,甚至于包括一些本屬于道德範疇的事情也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了下來。

    事物都是有兩面性的,一旦被壓抑得太久,爆發的時候就會反彈力更大,長久以來的固定思維方式一被打破,迎面而來的就將是一場洶涌無比的思想爭論大潮,而始皇帝三十四年的那一場‘焚書’之禍實際上就是爆發的前兆。

    五月十四日。

    新皇子嬰剛當上皇帝的第四天。

    一場朝堂大辯論正式開始,對陣的雙方都相當的有名氣,一個是號稱文貫齊地的博士伏生,另一個則是故左相馮去疾的長子,新任廷尉馮正。

    這場辯論的中心是究竟以法學為治國之本,還是以儒學以治國之道,本來這一點根本沒什麼好爭論的,被始皇帝連連打壓的儒學之士們也不敢再有什麼非份之想,但是隨著傅戈的強勢入主咸陽和他隨後頒布的廢除秦律的‘宣言’,卻又讓儒生們看到了希望。

    當然,僅憑這一點還不能讓儒生們有在朝堂一辯的勇氣,在背後支撐他們的還有一個重要人物,他就是傅戈身邊最重要的謀臣——酈食其。

    酈食其會和伏生等人打成一片,這是傅戈意想不到的。

    而正是這一種實力上的微妙變化,讓法家和儒家重新有了平起平坐、一較長短的機會,對于郁郁不得志許久的伏生等人來說,這是翻身爭取上位的最好機會。

    要治理好一個國家,首先就要確定采取什麼樣的思想學說,然後才是基于這個理念制定什麼樣的制度,這些听起來空洞無比的東西對于傅戈來說,都是頭疼的不能再頭疼的問題,就算他擁有超前的知識,也不能信口開河胡亂說一通。

    朝堂上。

    “皇上,恕臣直言,自二世皇帝登基以來,趙高一黨不以王道而專務霸道,不以仁德布天下,而專以刑殺立威。嚴法酷令多入牛毛而密如凝脂,一舉一動皆有法式,就是很小的犯法行為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凡‘偶語者棄市,犯律者連坐。’,以致殺人盈野使渭水盡赤。前些日傅丞相于街市約法三章,宣布廢除一切酷令嚴律,關中百姓聞之莫不歡欣鼓舞,拍手叫好,此為民心所向,不可逆也。故此,臣以為新朝要強盛壯大,必先改革政令,采取‘以善勸善,德主刑輔’的治國策略,如此則民心如大海思歸,亂世之盜賊也將自行放下武器,國家才會安寧太平。”

    首先發難的是博士伏生,這位濟南郡的飽學儒士平素愛書如命,學識更是淵博,關于這個人的故事傅戈倒是听酈食其說過一些,據說在始皇帝下令焚書之時,伏生曾冒險把《尚書》藏在牆壁里,由此可見,這伏生對儒學的痴迷程度。

    伏生的發言著實相當犀利,一言就道破了法家在治國過程中的失誤,那便是過度的集權、過度的嚴律和過于殘酷的刑罰已經將民眾的忍受力壓到了最低點,當越過了這一個極點之後,暴亂的發生也就理所當然了。

    不過,他的對手也並非等閑之輩,馮正的父親馮去疾曾是大秦右相,與李斯齊名,他的叔父馮劫也是御史大夫,可惜這兩位大秦的重臣在去年被趙高這個奸臣給逼得自殺了,也正是這些奠定大秦根本的重臣能臣的一個個離去,才使得大秦在暴亂面前顯得毫無還手之力,從這一點來看,趙高足可以當得起大秦第一奸臣的美名。

    馮氏一門忠烈——,有這樣顯赫的家世,馮正的支持者也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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