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秦之小兵傳奇 作者︰晶晶亮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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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2009-8-5 00:49: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4 157476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15:48
第一百二十二節 我是權臣

    大秦新元初年五月二十五日。

    傅戈從兵造回來的第二天,也听到了劉邦完全佔據漢中消息的三世皇帝子嬰就心急火燎的召集群臣商議軍事。

    朝露宮,議事大殿。

    在前一陣喧嘩吵鬧過後,難得的鴉雀無聲。

    一听到楚軍可能來犯的消息,原本準備好奏本要開始‘舌戰’的群臣齊齊變了臉色,只要稍微的想一想,就能猜測到劉邦接下來會做什麼,有道是來者不善,關中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老天真是很照顧我呀?”傅戈心中感嘆,劉邦比歷史記載的時間更提前的拿下了漢中郡和上郡,這意味著他揮師北進的時間也將提前,軍事緊迫,若是他拿不出什麼好的辦法的話,秦三世子嬰這個皇位恐怕連四十六天都坐不到。

    雖然說馬蹬、馬戟的打造和戰馬征集都有了眉目,但要想整合起一支有相當戰斗力的騎軍還需要經過嚴格的訓練,時間太短的話,騎兵的戰斗力將會大打折扣。

    見群臣面面相覷,丞相傅戈也不說話,子嬰清了清嗓子,說道︰“丞相不用過于擔心,那劉邦兩次敗于丞相之手,其才能估計寥寥,這一回有關中父老的支持,有朝中官員們的相助,我秦國的軍隊一定能再敗楚軍,揚我大秦之軍威。”

    難得有表現治國能力的機會,子嬰這番話說得信心十足,就連親歷戰事的傅戈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這份自信。想到這里,傅戈忍不住低咳了一聲,他心在想︰真不知道這皇帝是白痴還是真傻,又或是想存心看我的笑話,以少勝多,以弱擊強確實可能發生,但想要回回中彩豈不是跟痴人說夢一樣。吃一塹長一智,劉邦又不是沒頭腦,這一次他有張良輔助,一定會更加的小心,再想擊敗他除非老天幫忙,在戰事激烈的時候掉一個響雷將劉邦砸死。

    見傅戈臉上陰楮不定,朝臣也是各個悶不作聲,子嬰臉上也終于掛不住了,他大概也察覺剛才的話實在過于樂觀了,哈哈一笑,子嬰自尋台階又道︰“要不這樣,朕速擬詔書命大將軍和楊翁子將軍率部馳援,快的話也許還來得及。”

    在多數情況下,一個賢能的人當皇帝是能夠治理好太平盛世的,但並不等同于他就是一個亂世的好皇帝。傅戈心中現在就是這種體會。

    在子嬰說出上面這兩句話時,傅戈就明白這位新皇帝的軍事指揮能力幾乎為零,且不說章邯接到詔令會不會照辦,就算是他想回師在目前的情況下也不可能,項羽的諸侯聯軍步步緊迫,一旦秦軍的防線有所松動,帶來的後果將是全線潰敗。至于楊翁子那一邊,傅戈沒有與其打過交道,但是,作為一個有著強烈民族自尊心的中國人,傅戈抵抗外敵入侵的決心是絕對不容質疑,就算再苦再難,他也決不能背上引狼入室民族敗類的千古罵名。

    “不用了!抗敵之事我自有主張。”面對決斷的危局,傅戈不再猶豫,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給人以無比強烈的信心。而他的這份自信與子嬰猶豫不決的態度相比,給予朝臣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弱君強臣——,這傅戈遲早會成為第二個‘趙高’。持這一種想法的是一部分親近嬴氏皇族的臣子。而更多的大臣卻在想︰照眼下的情形,只有盡早的依附到丞相的門下,才有可能發揮才干,才能獲得功名利祿、榮華富貴。

    傅戈不知道,當他毅然決然的說出‘自有主張’的話時,在朝露宮大殿後,一雙秀黠又伶俐的眼楮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當斷則斷——,方是男兒本色,這才是我嬴真想要的男人。”風吹起殿旁的屏紗,讓背後的人若隱若現,一如說話的這個人一樣。

    她是大秦的安陽公主——嬴真。

    她是三世皇帝子嬰最寵愛的女兒。

    現在,她也是皇宮內最有權勢的女人。

    五月二十六日。

    咸陽外,下林苑獵場。

    這座皇家圍獵場佔地方圓足有二十里,其中除了珍禽鳥獸藏匿的山林外,還有一大片空曠的演兵操場。始皇好武,每每出巡都是衛隊前呼後擁,威儀的軍陣既是要保護皇帝的安全,也是在彰顯皇帝的非凡氣度。

    不過,在始皇駕崩之後,一切的風光都不在。下林苑這里也就徹底的荒廢了,胡亥喜歡的是床弟間的縱橫馳騁,對于兩軍對壘戰陣撕殺根本沒什麼興趣。

    塵土飛揚——。

    殺聲陣陣。

    時隔三年,靜寂許久的下林苑又一次熱鬧起來,來到這里的是大秦史上第二年輕的丞相傅戈,和他的五千精騎。之所以說第二是因為第一的那位鼎鼎大名,縱算傅戈打從軍時算起也比不過。

    十二歲為相國,這樣的事情也只有天才神童甘羅才配得起。

    “李校尉,你確定,這些都是選拔出來的大秦最驍勇的騎兵嗎?”脫去丞相的一身別扭之極的朝服,傅戈精神抖擻。也許在骨子里,他最喜歡的地方還是在軍中,在戰場,在需要熱血揮灑的每一個地方。

    甲衣在風中獵獵而動,而傅戈端坐在青驥之上的身軀卻是紋絲不動,他的目光一一掃過許多神色鎮定從容、甚至于有些不以為然的士兵臉上,能夠在二萬余將士中脫穎而出,這些士兵當然有足夠驕傲的資本。

    “諾!”李烈的回答響亮有力,能夠被破格提拔為騎兵部隊的校尉,這一份榮耀足以讓李烈願意為傅戈去死。確如李烈所說,這五千騎將士可以稱得上弩騎兵中的精銳,他們一個個臉上流露著自豪的神情,對于騎乘之術,他們都有絕對的自信。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15:49
第一百二十三節 訓練成軍

    被李烈挑選出來的五千騎兵原先都是大秦的弩騎兵,弩騎兵的戰馬上原來就有裝備齊全的馬鞍,勒馬之具也已經相當完備,不過馬鞍還都是用獸皮制成的軟鞍,而並不是更舒服可靠的高鞍橋硬馬鞍。

    當然,這些騎兵現在不僅裝備有硬馬鞍,而且還有了另一件騎乘的利器——馬蹬。由大秦兵造按照傅戈提供的圖樣打造出來的五千雙青銅馬蹬已經到位,雖樣樣式看上去還有些怪模怪樣,不過,實用性卻是一點都不差。

    騎兵們的雙腿原先都是垂在馬的兩側的,只依靠臀部來支撐身體的平衡,這突然間換成雙腿來控制身體,士兵們還都有些不適應,不過,他們很快的就初步適應和學會了用雙腿扣住馬蹬支撐平衡,在沖刺時讓臀部和馬背保持一點距離,這樣就能防止臀部因劇烈的顛簸而擦傷屁股上的肌肉。

    不僅僅是馬蹬和馬鞍的改進,騎兵們手中的武器也不再是他們熟悉了的青銅弩機,而是換成了足有約三人長的馬戟。

    戟是矛和戈的合體,兼具鉤殺和刺殺的功能,早在春秋末期就開始逐漸取代了長矛,成為車戰和步戰的主要武器之一,同時,在不斷的實戰中,戟的樣式也在不間斷的進行革新著,現在騎兵們手中的馬戟是由大秦兵造批量打造出來的‘卜’形戟,這種戟除了有啄刺功能外,還兼備正面鎖架和反手鉤帶的功能。

    一支勁旅並不僅僅是靠趁手得力的武器和飛奔馳騁的戰馬,騎卒們還要經過艱苦的訓練才能真正適應沖殺奔襲的無限快意。

    而要在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內,將一支習慣了騎射的軍隊改造成一支奔襲刺殺的勁旅,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困難之極的一件事,但是,時間不等人,若是再循規蹈矩的訓練下去,傅戈怕未等騎兵訓練成形,劉邦的楚軍就攻打過來了。

    誰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李烈雖然是北方軍團的一員猛將,但他眼中見識的騎兵也只不過是依仗強弩作戰的弩騎兵。

    事有輕重緩急,與即將面臨的惡戰相比,朝中的事務根本算不了什麼,在嚴峻形勢壓迫下,傅戈不得不將朝中事務一應交給酈食其、馮正、伏生等人處理,他則全身心的投入到騎兵部隊的訓練中,參訓的士兵們一下子見到心目中崇敬的傅帥居然也和自己一起訓練時,頓時心氣高漲。

    “今天,你們要學習的不是騎在馬上如何將箭矢射準目標,而是如何躲閃敵人的利箭。”在訓練之前,傅戈的第一句訓話就引起了士兵們濃厚的興趣。在以往秦軍的訓練中,擊殺敵人是第一位的,對于自身的防護並不看重,而傅戈卻相反,只有先保全了自己,才能更多的擊殺敵人。

    “你們要學會利用馬蹬的作用,前沖時隱藏身體,並且做出各種動作。”傅戈自小在臨洮軍中就打下了堅實的騎乘基礎,這讓他在馬上做起示範動作來毫不費力。

    “若是敵軍用長矛手來阻擋,那麼你們就快速迂回到敵陣薄弱的側翼,猛沖猛打插進去,直擊敵中軍所在——!”

    “若發現敵有復甦締結跡象,那就不管左右之敵,全力沖過去斬將奪旗——!”

    ……

    若想少流血,就得平時多流汗。

    剛開始時,騎兵們還是相當的自信,他們原本以為不就是騎馬殺敵嗎,這自從軍以來就在玩馬了,騎術訓練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在他們的面前,寬敞的演兵場已經被分為三塊,一塊安置了數百個木頭架子,木架上分別綁著繩子,這些個繩子上又分別系著一根根長滿了倒刺的樹枝,隨著馬匹卷起的塵土,樹枝以很不規則的狀態來回搖擺,騎兵要想安然的通過必須具備高超的騎術,否則的話,身上就會被刺刮著沁出血痕。

    血痕十道者,將被直接無情淘汰。

    不過,這對于弩騎兵們來說,還不算難,三千騎里中刺落馬的也不過十余人。

    接下來的第二道考驗是刺殺。在這一塊場地上已經放置了二百余個里面用硬木外頭包著稻草的人形靶子,要求騎兵們必須在半個時辰內來回沖殺十五次,馬戟刺中靶子滿十次者成績為優,滿七次者合格,五次以上七次以下者需要繼續訓練,五次以下者直接淘汰。

    開始的時候,這些習慣了弩箭急射的士兵成績可謂慘不忍睹,有接近二百余兵士只刺中了不到五次被無情淘汰,繼續訓練和合格的差不多,各有三分之一,而刺中十次的竟只有寥寥的十余人,這其中,成績最好的是李烈,十五次中了十四次,僅有一次脫靶。

    “拔刺中十次者為軍侯!”

    “五次以下者淘汰!”

    “其余將士繼續訓練,直到合格為止——!”

    ……

    十天,自裝備馬鞍、馬蹬,手持馬戟之後,大秦的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騎兵部隊幾乎日夜不眠的整整操練了十天,這段時間說短不短,對于剛剛由弩騎兵改變為陷陣騎兵的將士們來說,他們要學習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不過,盡管滿身泥土,滿臉疲憊,將士們的精神卻是相當的不錯,他們一個個斗志高昂,只要翻身上馬,就是百倍的威風。

    就是在這般枯燥乏味的訓練中,大秦騎兵的戰斗力在一點點的提升,將士們已經能夠純熟在馬上戟刺和閃躲,在這其中,傅戈這位大秦丞相的馬上本領更得到了將士們的一致認可,就連一貫自視甚高的李烈也由衷心服。

    大秦新元初年六月六日。

    在陽光明媚的午後。

    一場規模中等的冷兵器時代騎兵與步兵對戰的演習正式揭開了序幕。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15:50
第一百二十四節 戰鼓隆隆

   雖然說只是演習,士兵們手里的武器也換成了木棍、竹竿和去了箭頭的箭枝,但為了給初陣的騎兵部隊贏得信心,也為了胸中沉垢許久的一份渴望,傅戈不顧校尉、軍侯們勸阻決定親自率領騎兵作戰。

    騎軍校尉李烈則作為副將,擔負保護和掌旗的重任,這次參加演習的騎兵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八百騎。對戰另一方,是從已奉命駐守在藍田的酈商部隊中征調出來的五千精銳的步卒。

    以八百對五千,這樣的力量差距對大秦的弩騎兵來說,並不算什麼,不過,那是借助游動無定的靈活戰術和勁弩的巨大殺傷力,而現在,這二項優勢都不存在了,他們必須要依靠強勁的沖擊力去硬生生的撕開步兵方陣的口子。

    “李烈,你掌旗跟在我後面,殺陣!”傅戈騎在青驥上的身軀穩如泰山,一如他的聲音一般沉著有力。

    “諾!”李烈在大聲應承的同時,將令旗連番揮動,八百騎術精熟的騎兵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齊齊策馬飛奔跟在傅戈身後。

    “弩兵,布陣迎敵!”

    在步兵方陣的另一方,直接負責指揮作戰的竟然是緊急被傅戈從藍田關召回的大將酈商。

    劉邦的軍事才能雖然不怎麼樣,但楚軍陣中驍將如雲,樊噲、周勃、灌嬰、陳武等都是勇冠三軍的大將,與之相比,傅戈手里還能與之一較長短的也只有酈商這員大將了,善守是酈商最可貴的長處,可以想象面對十萬余楚軍的瘋狂進攻,傅戈不出意外會讓酈商擔當起正面抗敵的重任。

    秦弩——,步兵最強悍的遠程攻擊武器,在酈商的指揮下,四千弩兵分成三排,隱隱的將弩機的望山指向遠處李烈的騎兵。酈商布置的這種陣形符合大秦強弩射擊的規律,當第一排射擊的時候,後兩排拉弦搭箭,三排弩兵因此可以輪番射擊。在戰場上,密集的殺傷力最為致命。

    不過,弩箭雖強,卻也有弱點,那就是臨敵不過三擊,在敵人往前沖時,你裝上一支箭射出去,然後你再裝一次,在這個過程中敵人在繼續往前沖,等到第三次把箭射出去時,敵人就會沖到弩兵的面前。

    因此,在這些輕裝的弩兵的後面,緊接著排列的是長矛兵,這些士兵手中是長矛一類的刺殺兵器。在射擊部隊中編制這樣的長矛手,是為了保護射擊手免遭沖到跟前的敵人傷害。

    “風起,殺!”

    同樣的鼓舞士氣的叫喊齊齊響起。鼓聲激蕩,令人聞之熱血賁張。

    ……

    該來的總要來的,只有做好充分的準備,才有可能獲得你想要的勝利。

    幾乎就在傅戈緊張訓練騎兵的同時,武關道——,關外。

    大秦新元初年六月十一日,凌晨。

    十萬楚軍已經集結完畢,只等待帶兵的統帥下達進攻的命令。

    要將數目達到十萬的軍隊在短時間內集結起來,還要達到出奇不意的效果,劉邦自忖沒有這個能耐,幸好,他身邊有一個人能做到。他便是韓人張良,也就是那個在東海雇大力士襲擊始皇帝車隊的那個人。

    早在五月末剛剛平定漢中的時候,在張良的策劃下,楚軍就廣為散布西攻巴蜀的消息,就實際利益來說,拿下巴蜀對于劉邦來說等于是有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大後方,天府之國的巨大糧秣供給能夠給楚軍以極大的支撐。

    當然,就戰略利益而言,放棄入主關中轉而進攻巴蜀無疑是錯誤的,先入關中者為王——,劉邦要想在各路諸侯中贏得領先一步的優勢,就必須盡快搶在項羽之前攻取咸陽。也正是為了實現這一構想,張良在迷惑秦軍的同時,還派遣數路小股部隊伏殺和清除武關道上秦軍布下的斥候暗探,這一切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大進攻作準備。

    在這支西征楚軍中,成份相當的復雜,十萬大軍,在短短的一年半時間里,劉邦的這支西征軍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擴充著,他們中間除了劉邦的舊部外,還有韓王成的部隊、投降過來的秦高武侯戚鰓、襄侯王陵的士兵,這兩位秦朝大將奉命守衛漢中,結果卻是在劉邦的說服下,一槍不放的就歸附了劉邦。

    劉邦的確當得起梟雄的稱號,雖然軍事才能平平,但卻並不能湮滅他出色的政治和領袖才能,在他行之有效的寬松結盟體系下,參與到他這支西征隊伍里的諸侯叛軍越來越多。

    “哈——,等進了咸陽城後,我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干什麼就干什麼,財富、女人、奴婢、土地,凡是那些權貴們有的東西,我們一樣也不落下。”懷揣著這樣‘美好’的夢想,楚軍士兵大踏步的穿過不易通行的武關道。

    亂世本就是草莽橫行的年歲,在諸侯們冠冕堂皇高舉著復國的夢想的同時,他們的內心卻是另一番想法。

    “子房,你說秦軍有沒有發現我們的意圖?”連日連夜的行軍讓劉邦神色有些疲憊,他看了看周圍漆黑的山巒和面前的關城,低聲問旁邊的張良。士為知己者死,能夠獲準一同坐車,這樣的待遇足以讓人心存感激的了,更何況,劉邦還大度的將軍隊的指揮權完全交給了自己,這讓一直渴望能一展軍事才能的張良感動莫名。

    “沛公,根據偵騎回報,守關的秦軍雖有四千余人,不過大多是由各郡抽調來的郡兵,戰斗力不強,加上我軍突然夜襲,擊破守關之敵應該不成問題。”張良清瘦白皙的臉上寫滿了自信。

    “這關扼守武關道,那傅戈怎麼會只派些郡兵來守衛,這其中會不會有詐?”劉邦有些不自信的問道,對于傅戈的詭計多端,他已經領教了不止一回了,這一次他可不想再中一次圈套了。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15:50
第一百二十五節 少年英豪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劉邦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以傅戈的謀斷和能力,如果他手里有足夠多的兵力的話,在關這里一定會重兵布防。可是,兵在哪里?關中兵源枯竭,能夠湊出這支四千余人的郡兵已經是各郡、縣、亭級官員的能力極致了。

    而正是察覺到了秦軍的這一弱點,張良對于自己一手謀劃的這場大戰役才會有足夠的信心︰“沛公,那傅戈兵力有限,能夠調動的充其量也不過二萬余眾,他不用郡兵守關,又還能用誰來賣命?況且,這關雖然重要,但卻也不是函谷關那樣一夫擋關,萬夫莫開。一個時辰後,我軍就能全線鋪開佔據這周圍的山嶺,到那時再命兵士齊聲鼓噪,守關秦軍擔心後路被斷,一定會軍心惶惶,如此我再命大軍猛攻,秦軍必潰!傅戈要是真把精兵猛將都放在這里,那正好我們也省了力氣去尋敵決戰,縱算是以三個換一個,也值了!”

    “子房說的在理,這一戰就全拜托你了!”劉邦被張良這麼一說,心中頓時豁亮了不少,想到即將步入大秦腹地的榮耀,他更是一臉的欣喜。

    “沛公放心,我張良絕不會讓你失望。”面對劉邦的信任,張良動容道。籠絡人心的手法有很多種,象劉邦這樣不用做事落得清閑還能搏得手下效命的無疑是最高明的。

    惡戰在六月十六日的辰時開始。

    當東方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冰冷的戟鋒時,紅色與黑色,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象征色如涇渭般分明。

    關位于武關道之西,和位于它後方不遠的藍田關一起被稱作拱守咸陽的兩道門戶,一旦楚軍拿下這里,也就意味著距離拿下關中不遠了。

    這一天早晨,呼嘯的山風將樹林吹得嘩嘩作響,讓人分辯不出有沒有敵人來襲,在關城上駐守的是大秦都尉酈疥和他的二千兵士。

    城垛口,兩個躲著頭抱著刺戟的兵士倦縮在角落里,仍在呼呼的做著美夢。

    “起來,你們身為大秦的軍人,負責值夜重任竟還玩忽職守——,來人吶,軍法伺候!”一聲暴喝將兩個神游夢境的兵士硬生生的拉了回來,站在他面前的兩個人一個是守關的校尉,另一個卻是個不認識的年輕將領。

    年輕將領一臉的怒容,那一聲怒喝真是從他嘴里發出來的。

    “酈監軍在此,你們兩個還不快過來陪個不是——。”見兩個睡意朦朧的家伙手足無措的呆呆站著,一旁的守關校尉連忙陪笑打圓場道。

    正與張良打探到的情報相符,守關的這支四千余人的部隊並不是傅戈部的精銳,他們只是在三世皇帝登基之後才正式從三輔一帶收編而成,其中年滿六十的退伍老卒和不滿十七的童幼要佔了一多半。大秦連年征戰,關中的適齡男丁不是在嶺南就是在關東作戰,剩下的也只有老弱殘兵了。

    酈——,大秦軍中姓酈的最出名的有兩個,文有酈食其武有酈商,不過這位酈都尉卻並不是他們兩個,他的名字叫酈疥,郎中令酈食其的兒子。按道理說,酈疥應該出現的地方是在藍田關的酈商中軍營帳,而不是在這危險的最前方。

    不過,酈疥對這倒是相當的滿意,剛剛度過二十五歲生日的他軟磨硬泡才從叔父酈商那里獲得了這個監軍的職務。

    這不,他視查的第一站就到了關這座要隘。

    “男兒既成年,當做征戰郎,壯士行殺戮,倦枕敵尸眠。”這西行一路,酈疥在軍中目睹傅戈由小兵成為統御萬千人馬的將才的過程,這讓同樣年輕的他不由得熱血澎湃。酈疥最憧憬的是有一天,別人在介紹他時,不要再用‘酈食其的兒子’,而是堂堂正正的說,這是酈疥將軍,大秦軍中最出色的少年將才。

    “少將軍息怒,這關城外黑漆漆一團,楚兵根本不可能摸黑過來,這些天將士們都疲累了,打個盹也是人之常情。”見酈疥怒氣未消,一旁的校尉又說道。這名校尉年紀已經有六十開外了,早年曾追隨王翦將軍參加了滅楚的戰役,在此之後,由于年齡超過了服役期限才解甲歸了田,他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有一天穿上戰甲。

    人的年紀一大,又見識了子孫滿堂的喜氣,老校尉早年的殺戮銳氣已經消磨得差不多了,加上他的這些兵都是本郡縣的熟識,這在軍律的執行上難免失之過寬。

    “人之常情——,我們講人之常情,卻不知楚軍會不會講!”看著三三兩兩揉著睡眼拖著兵器來到跟前的兵士,酈疥高聲道。

    “這哪里會這麼巧!”

    極不情願早早起床的秦軍士兵臉上,一個個都掛著這樣不信的表情,剛剛由負責治安的郡兵轉變成正規軍,這樣的不適應並不是酈疥一兩句訓話就能消除的,這些士兵們不約而同的對于當前的危險估計不足。

    由郡兵到正規軍——,這是一個短時間內無法跨越的鴻溝,也許只有用鮮血與生命才能讓郡兵成長為真正的士兵。

    東方,第一縷霞光剛在林梢閃爍的時候。

    仿佛在呼應和驗證酈疥警示的準確性一般,被薄霧籠罩的山林忽然喊殺之聲四起,與此同時,更響起無數急促的腳步聲,從關上往四周遙望,只能瞧見霧靄中有點點火把,尤如一顆顆閃爍的繁星。

    這一切,仿佛都是在嘲笑其它人的無知淺薄一般,酈疥的話很快就‘應驗’了。

    “是楚軍來襲,大秦的將士們,迎戰!”酈疥臉色驟變,連聲大喊道,楚軍滿山遍野,關上所有的士兵,包括校尉在內都象傻掉了一般,這一時已不容得他多去想什麼由誰來指揮了。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15:51
第一百二十六節 守關惡戰

   關前。

    首先穿越迷霧出現在關隘前的是陳武,這位本擁有四千私兵的小諸侯現在已經完全歸附了劉邦,為表彰他的忠心,劉邦將他率領的兵士增加到了一萬余眾,這使得陳武一下子成為楚軍中與樊噲、周勃等人齊名的猛將。

    “兄弟們都瞪大眼楮瞧好了,這一回我陳武準備把項上的這顆人頭放在關了,是爺們的,都隨我一路猛打猛沖,直殺到咸陽城;若想做娘們,那立馬給我掉轉屁股,滾回老家去。”陳武高聲斷喝著,一把將披在身上的腥紅大氅拋到地上,同時,搶過旌旗迎頭沖上,看到主將如此悍勇,求戰欲望已高漲到頂點的楚軍個個奮勇爭先。

    “楚軍威武!”

    陷陣的楚軍將士齊聲高呼,士氣大振。

    “屠秦狗,入咸陽!”在陳武軍的後面,更有數不清的楚軍隨著吶喊聲涌了過來,就算密集的箭雨也不能稍微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

    “少,少將軍——,那麼多的楚軍,我們還是先撤退吧!”目睹楚軍如此聲威,也算經歷過大場面的老校尉雙股打顫,面露怯意。

    “撤退——,你們別忘了,在背後的土地上耕種勞作的百姓都是我們的親人,若還是大秦的軍人,就都給我守在這里。”酈疥冷笑著拔出劍,頭也不回的登上城樓,那里居高臨下,是整個關隘的要沖,也是楚軍首先要攻破的地方。

    “媽的,死在老子手里的楚兵正好九十九個,今兒個湊他個一百。”重新被激起往昔壯志雄心的老校尉狠狠的跺了跺腳,拾起一桿長矛跟在酈疥後面。

    一個、二個、三個——。

    不多一會兒,幾乎所有的秦軍將士都站到了關隘的第一線,他們一個個神情森然的盯著越來越近的楚軍,仿佛就是在瞧一具具移動的尸體。

    這是一場眾寡懸殊的戰斗,守城的秦軍連預備隊都沒有,當然也更談不上援軍了,事情緊急,酈疥甚至于沒有時間派傳令兵去藍田關報信。不過,他並不擔心,‘烽火連天’——,當關上空的濃煙升起的時候,楚軍來襲的消息自然而然的會傳送出去。

    “殺!”

    吶喊聲在兩軍踫撞的當口瞬間爆發出來,戟矛劍盾的清脆撞擊、飛墜下落的身體、還有沾稠如蜜的鮮血,僅僅半個時辰,激烈的攻防城就讓三千多兵士停止了呼吸。

    第一波進攻陳武損失了二千一百余人,這樣的代價雖然高了點,但卻是值得的,因為楚軍已經在堅固的關隘上打開了一個口子,接下來只要繼續往這個口子里填人進去,就能一點點的撕開守軍的防線,直到最後佔領整座關隘。

    相比陳武的樂觀自信,酈疥卻是困難重重,守城秦軍雖然只有九百余人傷亡,但對于總共只有四千人的守軍來說,這樣的損耗是經受不起的。

    “弩手,快——,朝左側缺口集射!”酈疥緊鎖眉宇良久,最後終于下令道。

    “少將軍,那里還有我們的兵士!”已經自動退居第二位的老校尉顫聲道。不分敵我,集體射殺,這樣的戰術實在血腥之極,但是,除了這之外,又還能有什麼好的辦法呢。

    “弩手,放!”

    三排強弩輪放,密密麻麻的箭雨散落到不足一間房大小的地方,很快的湮滅了那里的撕殺聲,遭到重創的陳武暫時撤了下去,不過很快他就會再次組織兵力進行又一波的攻擊。

    “這一戰後,若我還有命在的話,一定跪著給死難的兄弟們陪罪。”目睹面前慘烈無比的戰況,酈疥年輕的臉龐上已是熱淚流淌,時間對于秦國來說,每一刻都是彌足珍貴。酈疥作為參謀長久在酈商的身邊,耳瀆目染,見識也增長了許多。

    一座關的得失算不得什麼,但若是讓楚軍輕而易舉的通過關隘,兵力還沒有調動停當的秦國軍隊恐怕難遏楚鋒。

    四個時辰過後。

    關上空依舊有秦軍的玄色戰旗在迎風飄動。

    不過,旗幟卻已只剩下了最接近北面的一小塊地方才有,在關隘的其它地方,遍插著楚軍火紅一片的旌旗。

    雖然一直在頑強抵抗,這些守關的三線秦軍也表現出了相當的戰斗力,在兵力處于絕對劣勢的情況下,他們更多的是依靠一股置于死地而後生的氣勢在搏殺,不到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絕不讓楚軍從面前跨過去。

    “起歌,為前面的兄弟送行!”酈疥的聲音嘶啞干裂,那首《豈曰無衣》在他的演繹下,呈現出的是一副血肉長城的戰爭場面。

    誰說關中無男兒,誰說荒山不埋骨。

    當沉浸在大秦男兒心底的那份豪勇與強悍被血淋淋的戰斗激發的時候,縱算只剩下老弱殘兵,才能以一擋十。

    關隘南邊的一角。

    尸橫遍野,這里已經找不到活的人了,除了十余個留下救助同伴的楚兵,楚兵傷了還有救助,守在此處的二百秦軍包括軍侯在內,則已全部陣亡,沖鋒的楚軍主力現已越過這里,向還有秦軍抵抗的北端殺了過去。

    僅這一小仗,楚軍傷亡接近九百余人,一支軍侯部隊基本打廢,這讓頓失同伴的楚軍士兵如何不痛恨。

    “秦狗,去死吧!”每走過一具尸體,楚兵總會補戳一下,解恨的唾罵一句。

    “還能再背上一個,值了!”突然,一個渾身浴血的秦兵搖搖晃晃的從死尸堆里爬出,他飛快的合身撲倒驚愕的楚兵,一雙堅硬如鐵的大手已死死的扣住了楚兵的咽喉。

    “快殺了那秦狗!”周圍的楚兵目睹這一驚變,在一愣神之後齊齊發出怒喝,他們的長矛不約而同的對準那秦兵的後背猛刺。

    矛出血涌——。

    秦兵身中七、八矛,眼見已不活了,被他押在身下的楚兵也一動不動的,他的喉結剛才已被生生的捏碎。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15:52
第一百二十七節 騎軍出陣

    驚心動魄的戰斗仍在持續,這場關之戰在劉邦和傅戈眼里或許只能稱作前哨接觸戰,但卻在局部打得異常慘烈,在關隘的幾處重要地方甚至還出現了失守又收復、收復又失守的戰場紀錄。

    尤其在酈疥最後扼守的北關,攻守進行得最為激烈,大批的楚兵密密麻麻的呼嘯著攻上來,面對迎接他們的是弩箭甚至于石塊,秦兵一個個毫無畏色,視死如歸。

    不過,就算秦兵的抵抗再頑強,酈疥的指揮再出色,這一場守關之戰在持續了大半天之後,也終于接近了尾聲。面對進攻受阻的戰況,張良果斷下達了增兵攻城的決定,樊噲和周勃兩部精兵的加入,讓酈疥頓時壓力倍增。

    “少將軍,撤吧——!我來斷後。”

    日暮西山,四千守卒只剩下了不到六百人,其中還有過半是基本喪失移動能力的傷兵,他們中間包括那位接戰前怯懦的守關校尉。他的一條腿被刺了個大洞,傷口汩汩流著鮮血,照這樣下去,就算楚兵不攻上來,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老將軍說什麼呢,要撤退我們就一起撤!”此時,酈疥的眼中已沒有了輕蔑,只剩下了對一個老軍人的尊敬。

    “一起撤,我倒很想,可楚兵不會同意,走吧,你年輕還有大好的前程,以後發達了別忘逢年過節到這關上看看我們這些死難的苦兄弟就行了。”老校尉慘然一笑,喃喃說道。

    “老將軍,我酈疥先前言語失當,給你陪罪了!兄弟們,給留下的弟兄敬禮!”不需要再說什麼了,留在戰場上就意味著把生的希望給了別人,把死亡留給自己,能這樣做的人又豈是懦夫,又怎麼是逃兵。

    一個軍禮,對于軍人來說,是最高的禮遇。

    這樣的告別,在戰場上再普通不過,卻又是再珍貴不過。

    留下的一共有四百一十八人——,他們的名字已經無從查證,就連最後統兵的老校尉酈疥也只知道他姓衛,不過,他們的事跡不會被湮滅,總有一天,在阿房宮巍峨肅穆的紀念堂內,守衛關的四千秦卒將會擁有讓參觀者敬慕的地位。

    藍田關。

    位于大秦都城咸陽約一百余里,扼由秦入楚武關道的入口,它的得名是因為這里盛產美玉,在傅戈的印象里,藍田的最初記憶來源于李商隱的那一首《錦瑟》中的兩句︰滄海月明珠有淚,蘭田日暖玉生煙。

    小李只用這寥寥的兩行字就彰顯了需要描寫的意境,作為一個對唐詩宋詞有著狂熱愛好的追隨者,傅戈愛烏及烏的也把詩中的蘭田想象成了一處世外桃源般的所在。

    不過,當他率領新成立的騎兵部隊趕到這里時,才發現原先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從漢中到關中,穿越秦嶺山脈的道路有東西兩條,東面一條經藍田過繞關,在群峰深谷中通行十余日,可以抵達漢中,這條武關道位于函谷道的南側,是秦楚之間互相結盟又互相攻伐的結果,它是由壩水河谷和丹水河谷相連接而成。

    大秦時的藍田,是窮鄉僻壤的一處荒野所在,除了南山附近有采玉的工匠外,其它地方則是窮鄉僻壤,與河渠密布的涇渭平原相比,這里實在不是豐饒的地方。“雲橫秦嶺家不在,雪擁蘭關馬不前。”此時此際,望著遠處峰巒疊嶂的群山,傅戈突然發現最貼切的形容詩句應是唐八大家之一的韓愈寫的這一句。

    一場規模宏大的惡戰就在眼前,戰場撕殺的殺氣已彌散在四周,劉邦終于耐不住性子了,對于這個老對手,傅戈可沒有一絲一毫的輕視和瞧不起。

    屢敗屢戰——,而且每一次失敗後都能變得比之前更強大,劉邦的這個能耐確實讓傅戈相當的佩服,一個能夠得到多數人歡迎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平庸的人,更何況劉邦手下精兵猛將如雲,除開武將之外,單就策劃這一次突襲行動的張良就是一個勁敵。

    十萬楚軍穿越縱山峻嶺,奇兵出武關道,閃擊關中,這一次軍事行動從突然性和隱蔽性上來說,都堪稱行軍作戰之典範。若不是傅戈對史略的無恥剽竊,若不是他讓酈商率軍駐守在藍田,若不是關守將酈疥的謹慎小心,由張良策劃的這場奇襲會收獲更巨大的戰果。

    面前的這一戰無論是對于劉邦,還是對于傅戈都是絕不容許失敗的一仗。

    這一次,他們誰都不會逃避。

    “酈商,你說說看,還有什麼好辦法能阻擋楚軍的進攻?”匆匆從咸陽急行軍趕到藍田關的傅戈第一個要問的便是全線負責武關道防御的酈商。

    酈商的手中共有步卒三萬剛剛出頭一點,其中真正堪稱精銳的陳留兵有六千余人,其它的士兵雖然比守關的三線部隊要強一點,但戰斗力實際也強不到哪里去,不過,話又說回來,大秦全民皆兵,這些兵士都有過從軍作戰的經驗,比起一般的百姓還是要好得多。

    更重要的是,大秦的男兒胸中充滿了血性與張揚,一旦迸發出來,那將會令關東六國的軍隊膽寒。

    在這一點上,關之戰已經做了最好的說明。

    “傅帥,關在人在,關亡人亡。這一戰我酈商若不是仰天倒下的,你就不讓給我收尸。”酈商咬牙大聲說道。

    關失守的消息剛剛傳到藍田關,酈疥的拼命抵抗為兵力不足的秦軍贏得了足夠的布防時間,現在,酈商已在藍田關的南側布下了陣形,他正靜待楚軍的到來。楚軍接近十萬眾,就算在前面一戰中折損了一些,總數也可達到九萬余人,與之相比,酈商的三萬步卒實在少了點。

    “收尸,不——,這一戰後,是我們要替楚軍收尸了,李烈,帶領你的騎兵們埋伏于蕢山一側,等待出擊的命令!”傅戈大笑道,風卷殘雲,冷兵器時代最強的軍隊大秦騎兵馬上就會登上戰場,到時候,劉邦就等著瞧好了。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15:53
第一百二十八節 箭在弦上

   騎兵突襲——,雖然酈商在下林苑時已見識和嘗試了騎兵沖鋒陷阱的厲害,但他還是有些信心不足,畢竟,騎兵再厲害也只有五千騎,又只訓練了不到十天時間,他們真的能夠沖破十萬楚軍的重圍嗎?

    對于這一點,不只是酈商,軍中持懷疑觀點的將領不在少數。通過這些天的操練,這些大秦的將領們對于騎兵在將來戰場上的作用雖然也抱有很大的期望,但這種期望還是基于將騎兵作為輔助兵種的認識上,他們認為,要想最後解決戰斗,還是必須靠步兵方陣。

    “傅帥,需要我彭越做什麼?”在這些懷疑的人中間,並不包括彭越,這位以游擊襲擾戰術成名的將領同樣喜歡劍走偏鋒。

    偏師——,未必不能成為戰場的主角,只要你付出足夠的努力,在函谷一戰中大放異彩的彭越部已經完全適應了關中干燥的氣候,並且,對于隱伏在山林間的突襲彭越是真真正正的喜歡上了。

    躲上無人知曉的角落,在敵人松懈大意的時候狠狠的桶上一刀子,這樣的快意恩仇才是彭越最樂意想做的事情。

    “不間斷襲擾楚軍後路,可能的話伺機造成截斷武關道的跡象。”

    顯然,已經摸透著彭越心思的傅戈回復的干淨利落,彭越的這支山林野戰部隊將又一次被排除在主戰場之外,這一次他們的任務依舊是跑到背後去捅楚軍的‘屁股’。這樣的任務彭越和他手下的士兵已駕輕就熟,習慣獨立作戰的他們能夠選擇最合適的時候出擊,選擇最薄弱的地方突破,在具備的戰術環節已不用傅戈去親自指揮了。

    戰場上每時每刻都會發生變化,領兵的將領只有具備獨立的作戰能力,才有可能引導自己的部隊獲得勝利,在這一點上,因為僵化教條的指揮體制導致失敗的戰例太多了,傅戈可不想犯下那樣的失誤,更何況,事事請示也不是彭越想要的領導方式。

    當然,楚軍也不是笨蛋。在雍丘時吃過一次大虧之後,對于後路的安全劉邦已經保護的相當周密了,彭越要想再現巨野澤畔的風光基本不可能了。

    大秦新元初年六月十三日。

    藍田關南,劉邦中軍駐地。

    戟盾明晃晃的閃爍著寒光,守衛在這里的親衛們個個喜氣洋洋,精神十足。

    剛剛在關擊破秦軍的劉邦西征軍團士氣高昂,經過近十多天的長途跋涉,他們終于成功的到達了秦王朝的腹地——關中。呈現在這些關東士兵們面前的是豐饒廣闊的平原和裊裊炊煙的一派安寧詳和景象。

    盡管二世胡亥暴政弄得帝國千創百孔,但關中畢竟是秦故地,六百余年的深厚底蘊,加上秦出征將士帶回來的財富滋潤,關中一帶相比帝國的其它地方,還是要豐饒的多。

    “稟武安侯,秦軍主力在前面十里的藍田關締結,周勃將軍的先鋒已和敵游騎遭遇——。”報信的兵士一邊高喊著,一邊飛身下馬。武安侯——,這是楚懷王在彭城誓師時賜予劉邦的封號,侯雖然也算是一方豪強了,但在劉邦的眼中,侯已算不得什麼了,在佔據了漢中和上郡後,劉邦真正想成為的是關中王。

    關中,那里是秦國的腹地,听說遍地黃金、滿是珍寶,還有數不清的美女嬌妾,而更重要的還是與楚懷王的那個約定,先入關中者為王。如果能夠第一個進入咸陽城,那也就奠定了號令天下諸侯的領袖地位。

    因為酈疥的頑強抵抗,使得楚軍中的精銳陳武軍在前一戰中被打殘,現在不得不撤到後方暫行休整,現在,負責當先開道的已換成了劉邦軍中的另一員驍將周勃。

    “探听清楚是多少人馬?統兵的秦將是誰?布的是何種方陣了嗎?”一連三問,能夠迅速說出這樣具有專業水平的話的人當然不是劉邦,而是深受器重熟讀《太公兵法》的張良。

    “稟軍師,周將軍回報——秦軍在前面布下五個圓形方陣,每陣有五面軍侯旗,另外,看敵中軍所在人數約有五、六千眾,外插旌旗是傅字,具體指揮的人還正在打探中。”對于張良這位炙手可熱的楚軍軍師的詢問,報信的兵士哪里敢有絲毫的遲疑,他幾乎憋著氣說出了他所能知道的全部軍情。

    “沛公,這麼說來秦軍已盡出主力,估計約有三萬余眾,這一戰我們若是能戰而勝之,則關中可定矣!”張良略一沉思,然後對著劉邦說道。

    秦軍最小的戰術單位是伍,由五個士兵組成。十個伍組成一個屯,二個屯組成一個將,五個屯組成一個主,二個主組成一個軍,因此每一軍由一千名士兵組成,統率這一軍的就是軍侯。五面軍侯旗就是五千人,這樣算下來五個方陣的秦軍有二萬五千余人,再加上中軍所在的這部分兵力,秦軍的人數確實是張良所猜測的三萬眾。

    “子房,你說那傅狗會不會就在陣中?”劉邦恨恨道。傅戈,這個名字不僅讓楚軍中大多數將領念念不忘,更讓連吃兩次敗仗的劉邦咬牙切齒,就算這半年多勝仗連連,也無法抵消掉深埋在他心底的陰影。

    察覺到劉邦情緒變化的張良笑了笑,安慰道︰“沛公不必擔心,這一仗我們勝定了。那傅戈縱算有天人之資,也擋不住我十萬精兵的進攻,你來看這藍田地勢開闊,無險可守,我軍兵力又三倍于敵,將士們的士氣正旺,這難道還不能讓你放心嗎?”

    “子房說的好,這一仗你來指揮,我劉季來替你擊鼓助陣,這一次,我要傅狗死無葬身之地。”在張良的這一番言語鼓勵下,劉邦的信心重新振作,當然,對自己的軍事能力有清醒認識的他這回再不逞強。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15:53
第一百二十九節 張良之策

    “軍師,把打頭陣的任務就交給我吧,我樊噲保證生擒傅狗,為戰死在雍丘城下的兄弟們一雪前恥。”听著張良和劉邦的一番對答,充當馭手的大將樊噲終于按耐不住性子,急急請令道。

    馭手——,按理說以樊噲的身份不可能去做馭手,但事實上,能夠成為劉邦坐車的馭手正是楚軍中不少將領的夢想,樊噲是劉邦的連襟,憑著這一層不同于其它將領的親近,他很是得到劉邦的器重,因此,象後世那樣為領導開車的機會才能輪得到他。

    “軍師,我夏侯嬰要請令出戰!”樊噲這一鬧騰,隨在一旁護衛的大將夏侯嬰也跟著叫喊起來。

    樊噲和夏侯嬰兩個在雍丘城下吃的苦頭最大,為了這一仗心里可謂是憋足了勁。其實,也由不得樊噲、夏侯嬰對這一戰信心十足,今非昔比,當初在雍丘聯軍盡管兵力上三倍于守敵,但卻屬于流動作戰沒有一個穩固的後方基地和保障通道,正是這個弱點讓楚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而今,在實力上楚軍達到了十萬之眾,對手充其量也不過三萬余人,兵力上的優勢依舊不可動搖。而除此之外,漢中已經牢牢的掌握在楚軍的手中,有秦嶺這條天然的屏障在中間隔著,秦軍就想要故伎重施已沒了可能,在漢中後方有蕭何這位出色的大總管來負責由南陽到漢中這條安全的糧秣補給線,楚軍再不用擔心糧秣供給會有什麼問題。

    “沛公、兩位將軍勿急,這一仗我們的戰法是穩扎穩打,一步一步蠶食掉秦軍的有生力量,讓我們看看究竟是我楚軍人多,還是秦狗的命大,就算以五個換一個,也一樣贏定了。”

    說到此處,張良頓了一下,在似有意又無意的掃視了一下樊噲、夏侯嬰兩人後,他繼續說道︰“故此,我的部署是由樊噲將軍率兩萬余精兵保護左翼,由夏侯嬰將軍率一萬五千精兵保護左翼,然後由沛公親領六萬主力正面進擊,這樣一來,就算秦軍象長平之戰一樣派出以弩騎為主的輕兵抄襲後路,我們也能輕而易舉的將其擊潰。”

    張良是何等玲瓏人物,樊噲、夏侯嬰都是劉邦的愛將,他自是清楚厚薄哪一個都將得罪另一個,因此,抬出劉邦這尊大神來壓陣便是最好的辦法了。足智多謀、隨機應變是張良比其它謀士更厲害的地方,他的這番部署看似平淡無奇,但卻突出了一個字‘穩’,以楚軍當前的強勢,確實沒有必要去冒什麼風險,只要能中規中矩的與秦軍比拼消耗,最後的勝利還是楚軍的。

    任你有千般變化,我只一招擒敵。這便是張良的真正意圖。于平淡處顯神奇。用兵之法,在于奇正結合,但並非一味用奇計才能破敵,正招的殺傷力同樣不容小視。

    ……

    午時三刻。

    小規模纏戰的秦楚兩軍終于完成了各自的兵力部署,西征楚軍的統帥,武安侯劉邦在軍師張良的陪同下,也親臨一線指揮作戰。

    “秦狗,去死吧!”劉邦哈哈大笑,對面,秦軍的陣形沒有什麼特別,中規中矩的步兵方陣,嚴謹密集守御陣,一切的跡象都在表明,傅戈似乎玩不出什麼花樣了,面對數量龐大的聯軍,他能做的就是抵抗一直到死罷了。再回望自己陣中這滿山遍野的紅潮,一份驕傲與自信襲上劉邦的心頭。

    “進攻!”號角嗚咽響起。

    戟矛林立,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亮光,迎著朝霞的楚軍將士高唱戰歌,在校尉軍侯們的指揮下,一步步向對方的陣地接近。

    面對日頭進攻,這是兵家之大忌,但是楚軍沒有選擇。駐守的秦軍已早早的佔據了東南面的高地,居高臨下正可以發揮弩箭的強悍威力,這就是防守方與進攻方的差別。楚軍若想改變不利的戰場態勢,只能夠選擇強攻,強攻意味著的就是巨大的傷亡,當然,這一點損失現在劉邦完全承受得起。

    “殺!”

    在秦軍第一波弩箭的密集攻襲下,楚軍損失三千余人,就連帶領先鋒隊沖殺的偏將傅寬也左臂中箭不能再戰。

    “去傳令給周勃,散開陣形進攻,若二個時辰之內無法拿下秦軍的陣地,我將撤換其它人來進攻!”初戰受挫並沒有讓張良有絲毫的慌亂,他的聲音一如開戰前一樣冷靜,秦弩對于以步兵為主陣形緊湊又移動緩慢的楚軍方陣來說,其殺傷力是致命的。不過,一旦楚軍散開,弩箭的威力就會大打折扣了。

    暫時的受挫算不得什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紅潮翻涌,勢如雷霆。

    感受到其他將領虎視壓力的周勃親自上陣,由近八千精銳楚軍組成的敢死隊宛如陽光下絢麗的雲彩,朝著秦軍陣地發起了猛烈的攻勢。

    在雍丘一戰中受命伏襲的周勃雖然空手而回,但也證明他麾下的這些精銳楚軍將士都是經過精心訓練的,在劉邦這支諸侯軍中,無論是比拼勇猛、堅韌、毅志還是其它的戰術素養,周勃軍都是第一流的。

    “兒郎們,狠狠的剁秦狗!一個都不要放過。”周勃冰冷的聲音在沖鋒的楚軍中回蕩,在一個個帶兵軍侯、隊長的激勵下,只見楚軍將士一個個恍若猿猴般縱橫跳躍,靈活地躲閃著四處橫飛的箭雨,很快的就與秦軍展開了肉搏戰。

    肉搏——,對于勢單力弱的秦軍來說,這樣的損耗是拼不起的。僅僅二波的進攻,楚軍不要命的瘋狂進攻讓他們付出了代價,在秦軍陣前已經有將近五千楚兵躺倒在那里,但是,接下來要承受傷亡的就是秦軍了。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15:54
第一百三十節 橫掃千軍

    楚軍不計傷亡的接近,在肉搏戰中他們很快的就取得了優勢

    楚軍越來越多,秦軍防線及及可危,作為指揮作戰的秦軍主將,酈商很清楚戰況正朝著不利的情況發展,當前,只有拉開距離,繼續依靠弩箭和陣形的威力來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酈疥,你率領中軍增援前面,一定要拖住楚軍,好讓左右兩翼能夠靠攏過來。”吩咐這話的時候,酈商神色凝重異常,戰到此時,他手里除了保護的中軍外,已沒有其它預備隊了。

    “叔父放心!”酈疥挺了挺身子,在大聲應答一聲後立馬就率領了兵士沖了上去。本想讓疲憊的酈疥好好休息一會的酈商迫不得己派出了最後的援兵,戰況危急,若不能支撐過楚軍的這一波進攻,待到防線徹底松動時再救援的話,一切都晚了。

    天昏地暗——。

    能夠殺得讓天地都齊變了顏色的惡戰呈現出暫時的膠著狀態,但是,只要是稍懂得軍事常識的人都看得出,楚軍的優勢已經不可動搖了。

    酈疥的增援雖然暫時讓各方陣的秦軍穩住了陣腳,但這樣一來,也讓酈商的中軍所在變得異常的脆弱。

    “灌嬰,你率一軍去奪下秦軍旌旗!”在下達這一命令後,張良閉了閉眼,一臉的輕松自在。接下來的激戰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除非有奇跡出現。

    如張良想象的一樣,灌嬰率部一路猛沖猛打,很快就將酈商的中軍三面包圍,這樣一來就使得秦軍的指令難以在第一時間傳送到戰場的各個角落。

    戰至黃昏時分。

    膠著的平衡開始被打破,在漫天的寒光箭雨中,雖然秦軍的抵抗依舊相當的頑強,酈商的指揮也沒有什麼錯誤,但兵力上的差距終于隨著戰局的深入而突顯出來,漸漸的,酈商手里的這些從各郡縣征調上來的郡兵開始潰散,在人數、戰力上的差距讓以勇猛著稱的秦軍士兵連連後退。

    秦軍的陣形正在被撕裂開一道道越來越大的口子,負責指揮方陣作戰的軍侯一個個戰死,失去基層指揮官的秦軍已無法協調方陣與方陣間的配合,在楚軍優勢兵力的分割下,他們將不可避免的被一一殲滅。

    紅與黑漸漸的交織到了一起,不過黑雲在一點點的破碎、減小和後退,而紅潮卻在猛烈的擴張,在旌旗指揮下,楚軍將士們齊聲吶喊著,仿佛連綿不久的奔涌鐵流源源不絕地朝著秦軍壓了過去。

    蕢山。

    五千精騎蓄勁待發,一邊聆听著同伴撕殺的叫喊聲,一邊卻不能上陣殺敵,這樣的煎熬對于渴望證明自己的大秦騎兵們來說實在難于忍受。

    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每一個騎卒都在心底暗暗發問,但他們又深知這一戰的重要,只有先做好充分的準備,才能贏得最後的勝利。

    “李烈,傳令︰上馬出戰!”終于,當騎兵們心中的戰意達到頂點要爆炸時,他們听到了夢昧以求的命令。連續經過兩場撕殺,楚軍的銳氣應該消磨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以精騎突擊,正是能給敵最大殺傷的時候。

    “風!大風——。”

    當楚軍感受到隆隆如天崩地裂的震動時,他們還听到夾雜于馬蹄聲中的秦軍騎卒的陣陣呼喊。

    “是秦狗的弩騎兵!”

    驚惶的叫喊聲隨即在楚軍陣中響起,這支在統一戰爭中威震關東的弩騎兵部隊給予人的印象實在太深了。

    “不要驚惶,敵騎由樊噲將軍來對付,其余各部繼續進攻正面之敵!”不過,在張良出色的布置下,楚軍的混亂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楚軍中其他諸侯的部隊缺少對付弩騎兵的經驗,加上相互間配合上的問題,用他們來對付突然出來的秦國騎兵顯然不合適,相反,樊噲部堪稱劉邦手中的一張王牌,有著豐富作戰經驗的他們連連憋氣的看著友軍耀武揚威,早已是急不可耐了。

    “子房,你真是神機妙算,傅狗果然派出了騎兵突襲?若不是你執意讓樊噲、夏侯嬰兩個護住兩翼,這還真要著了傅狗的道呢。”兩軍對陣,楚軍統帥劉邦氣定神閑,一臉的輕松,他優哉游哉的贊嘆道。

    有個得力的部下真是太好了。什麼事都預先替你考慮好了,這或許就是統御的樂趣吧。劉邦在心中暗想。

    “沛公過獎了,其實秦軍的戰術一點也不稀奇,我相信沛公一定也早就看出來了,否則的話我又怎能使喚得動樊噲、夏侯嬰兩位將軍?”張良也笑道,玲瓏剔透的他很快將同樣一頂高帽送還給劉邦。

    “哈哈,吾有子房,何愁大事不成?不管是傅戈還是項羽,都將被我踩在腳下——!我還喜歡听他們求僥的叫喊聲。”即將收獲預想中的大捷,劉邦的臉上不禁露出別樣的笑意,這一笑在無賴中又帶著幾分的邪氣,讓張良都不禁打了個冷戰。

    “子房,我听說酈山畔的阿房宮里的宮室、帳幕、狗馬、貴重的寶物還有美女數以千計,等打敗了秦狗,我就住在皇宮里,也享受享受成為帝王是怎樣的感受——。”皇宮是什麼樣子?不僅對于亭長出身的劉邦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對于楚軍中的絕大多數士兵來說,也是一樣無法抗拒。

    粗話連篇,劉邦顯出一付小人得意的囂張模樣。

    在沛縣為亭長時,劉邦就是一個十足的無賴地痞,若不是瞧在他收‘保護費’還有幾分本事,估計這亭長的差使也輪不到他。

    秦失其鹿,諸侯共逐之。

    一個西征軍的統帥,還有一個武安侯的虛名又怎麼能滿足得了劉邦勃勃的野心,他真正想要的是——天下。

    天下,劉邦要的是象始皇帝一樣成為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統治者,那又是何等的風光無限,將那些看不順眼的家伙一一踩在腳下,冷眼看著他們搖尾乞憐又是何等的快意。所以,其它謀奪天下的競爭對手就是他的最大敵人,不管其背後的旗號是姓秦還是姓楚。

    看著在想象的欲望面前幾近失去理智的劉邦,張良臉上倏然閃過一絲陰霾,面前的劉邦和那個有長者寬容之風的劉邦,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呢?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15:55
第一百三十一節 所向披靡

    整個戰場上,楚軍的吶喊聲此起彼伏,獵獵的紅色旌旗在風中作舞,一如劉邦此時的心情一樣,關中成王指日可待

    看著興奮莫名的劉邦,張良白皙的臉上涌過一抹紅暈,終于,他似是下定了決心,鄭重的躬身諫道︰“沛公,良有一言萬望采納,我軍之所以能一路披靡來到這關中,是因為秦國暴虐無道,失盡民心,今天,沛公領著我們是來替天下的百姓鏟除暴政的,所以就算我們擊敗秦軍入主了咸陽,也應該以清廉樸素作為行事的根本。若是貪圖安逸享樂的話,豈不正好與亡秦一樣了嗎?有句古言說得好︰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藥苦口利于病,所以,希望沛公能夠改變主意。”

    聞知張良此言,劉邦稍一皺眉,不過隨即他就笑了︰“子房盡管放心,我既斬白蛇義起,怎麼可能會重導暴秦的末路!”

    關中——,真的已成楚軍的囊中物了嗎?

    不,至少傅戈從來沒有這麼認為過,他麾下疾速沖鋒的五千精銳騎軍也同樣不這麼認為。

    只要努力去做,什麼事都可以改變,包括面前不利的戰局。

    在楚軍的側翼戰場上,秦楚兩軍的士卒彼此已能看清楚對方的身影了。

    視野中,紅衣楚軍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傅戈緊緊的將身體倚靠在馬背上,雙腿在蹬中著力的尋找著支撐點,這樣的三點支架是最能保持平衡,只要稍一晃動就能避開楚軍並不是很密集的箭矢。

    與裝備有統一勁弩的秦軍不同,劉邦領導下的這支楚軍很明顯缺乏系統的輜重供給,弩箭部隊中有的兵士持著弩機的、有的則持弓搭箭,這樣一來在射程的判斷上就不易把握,更使得遠程打擊效果大打折扣。

    “射擊棄弩!”

    在近到一百五十步弩機射程範圍內的時候,傅戈下達了第一個命令。先用勁弩進行攻擊,然後乘著楚軍一剎那出現混亂突襲,這便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戰術構想。至于棄弩也很正常,在這一波預想中的攻擊過後,騎兵隊伍與楚軍幾乎能面對面了,那時弩機就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了。

    秦騎縱馬如飛,人人在馬上彎弓搭箭,人未至,箭雨已如飛射到,楚軍中盾牌手還不及就位,當射擊更有目的性的秦國弩箭射來時,楚軍的弓箭手只能急忙後退,同時,盾牌手、長矛手上前列陣,這一變化導致了一絲微小的混亂。

    “殺!”

    兩軍接近,傅戈一馬當先,突起怒喝,長身而起一戟刺入當先戰車上一名楚將的面門。

    楚將慘叫著應聲倒下,失去主人的戰車無主的向著斜刺里跑了下去,又很快的淹沒在後續沖上的騎兵陣中。

    騎兵與戰車的對撞,這兩個本應是前後替代的兵種因為傅戈的介入,而意外的站在了戰場的兩邊,結果可想而知,笨拙的戰車縱然將周身都保護得嚴嚴實實,也改變不了一味被動挨打的局面。

    秦騎靈活的在敵方的步兵陣中穿插來回,一點也不把速度慢得一塌糊涂的戰車放在眼里,每一次,當期望尋敵一戰的楚軍戰車趕到交戰地方時,看到的總是一付淒慘落魄的場景。

    楚軍士兵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一桿桿戟尖鋒利的劃過楚兵的身體,沾滿了鮮血的小矢無情的奪去敵人的性命。

    “啊!”殺得性起的秦騎兵勒緊馬韁,高揚的馬蹄一下子踏落到地上的傷兵身上, 啪作響,楚兵的胸骨被這一人一騎的下墜之力生生壓斷,頓時口鼻中鮮血迸流,眼看不活了。

    “保持隊形,跟著旌旗突擊!”

    呼喝聲中,李烈緊緊的跟在傅戈的後面,目睹摧枯拉朽般狂暴攻勢的他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他唯一想到要做的就是突擊,突擊,再突擊!

    秦騎集團沖鋒的威力讓李烈欣喜萬分,而對于當面的樊噲來說,現在的感覺就象入了十八層地獄一般。

    “快布陣,盾牌手、長矛手都給我擋在前面。”樊噲的聲音已經變了腔調,他萬萬沒有想到,突襲的並不是秦弩騎兵,而是另一支以全新戰法出現的騎兵。

    本期望與傅戈好好撕殺一場的他空自跟在騎兵的後面吃了半天的塵土,卻連傅戈的影子都沒有瞧見,樊噲黯然發現他推崇的堅固的戰車竟然這麼笨拙這麼沒用。二萬楚軍,僅僅抵擋了敵騎半個時辰,就呈現出支離破碎狀態,若是讓秦騎甩開最後一道防線,那中軍的劉邦就直接暴露在秦騎的戟鋒之下了。

    看到這一危險的當然不止是樊噲,正統一指揮諸侯軍隊的張良也察覺到了側翼的問題,二萬精銳楚軍居然無法擋住一支秦國的騎兵,這讓張良吃驚不已。

    “子房,樊噲告急,怎麼辦?”劉邦的反應比張良還要厲害,他的臉色已由剛才的紅潤變得慘白。或許這一刻他又想起了碭縣被狂追猛打的落魄窘境。

    “命令夏侯嬰,火速增援樊噲,要不惜一切代價,務必將秦騎的進攻勢頭遏制住。”張良的聲音微微顫抖,但他仍然努力保持住鎮靜。夏侯嬰和樊噲兩部加起來有三萬五千余眾,這些楚兵又都是劉邦直接控制下的精銳,如果他們還不能阻擋秦軍的進攻的話,張良就真的要以為面前的這支秦騎是天兵了。

    戰陣中。

    秦騎的沖殺依舊氣勢不減。

    不過,樊噲和夏侯嬰也不是無能之輩,在渡過了最初的震驚與茫然無措之後,兩個人終于想出了一個對付秦騎的笨辦法。

    集中所有的戰車橫成一道鎖鏈,再輔之以人海戰術——,這樣戰車的堅固能抵消掉騎兵的沖撞力,同時,楚軍還能依靠兵力上的優勢圍著中軍結成一個防御圈,再配備若干機動力量,只要秦騎攻到哪里,就往哪里支援,這樣一來雖然改變不了被動的局面,但至少也能保證不讓秦騎突破到劉邦跟前。

    龍困淺灘——,很快的,在大秦騎軍沖殺的路線上,不斷有楚軍集結擋在前面,同時,左右的楚軍也跟著不怕死的擠壓過來,原先的五千精騎中已經有將近一千余騎不復存在,他們大多數已戰死,剩下少部分落單的騎兵估計也不可能有什麼生機了。剩下來的四千余騎雖然依舊勇猛,但在多達三萬余眾的楚軍陣營中沖殺,就恍如滄海一粟。

    “李烈,你率一軍從右翼迂回,奔襲楚軍背後。”眼見集中突破的戰術已無法沖破楚軍的防線,傅戈立即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由他自己率領繼續沖擊正面,另一路則由李烈率領包抄到楚軍方陣後面。

    騎兵的優勢在于靈活快速,這一點上步兵是萬萬比不上的,雖然說分兵後傅戈的壓力會倏然增加,但只要能打亂楚軍的部署,接下來就是龍歸大海的盛象了。

    “諾!傅帥保重。”事不遲疑,李烈大聲答應一聲,便立即率領一隊騎兵從沖陣中遁出。

    “大秦的勇士們,起歌!”歌聲嗚咽,蒼涼之極,開始時是傅戈一個人在嘶聲叫喊,然後就是四千秦軍騎兵的齊聲高歌。

    瞬時,大秦騎兵們充盈著烈烈豪情的聲音響徹戰場上空,這歌聲里有的是義無反顧的決然,有的是男兒熱血的剛強,還有的是對軍人榮耀的渴望。戰則生,不戰則亡,若不能突破楚軍的防守,等待秦騎的將是什麼結果,每一個人都清楚明白。

    以決死之心沖殺的秦國騎兵一個個勇猛異常,沖在最前面的傅戈更是渾身浴血,如同一個血人一般,死在他矛下的楚兵足有百人之多。

    在秦騎的拼命猛攻下,楚軍本陣一下子被沖得搖搖欲墜,樊噲和夏侯嬰雖然已瞧見李烈分兵而出,卻也只能干瞪眼著急,戰至如此緊要關頭,他們已不敢再從正面抽調一兵一卒,要知道牽一發動全身,萬一因此戰車防線崩潰的話,後果就真的不堪設想了。

    “快,快去回報沛公和軍師,敵騎一部突破防守,中軍危險請急速轉移。”夏侯嬰急急吩咐道。負責守衛中軍的灌嬰部已被派到了前方戰場,劉邦那里集合全部的兵士也不過二千多人,單憑這一點點的兵力,如何能禁得住騎兵的沖擊。

    剛才,為了抵擋秦騎的猛攻,連樊噲都親自上了前陣,但就是這樣,秦騎的攻勢卻還是減不下來。夏侯嬰實在無法想象,對手是一支怎樣強悍的部隊。

    對于自己手中的這支軍隊,夏侯嬰一直都很有自信,自組建以來,除了在雍丘攻城戰時偶有小挫外,幾乎就是所向披靡,也算是楚軍中的一支精銳之師了,可是,今天卻遇上了更加凶悍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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