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秦之小兵傳奇 作者︰晶晶亮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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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chanbr 2009-8-5 00:49: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4 157477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13
第一百一十二節 人性善惡

   馮正是年輕一輩法家學說的承繼者,也是李斯的親傳得意弟子,面對伏生這一波責難,他的反擊也是相當犀利︰“博士之言實在荒唐可笑,法者,國家之權衡也,豈容胡言亂語妄加猜度。皇上明鑒,儒學之說中的民心民意其實皆不可持,不可信,百姓也不過是維護國家存在和強盛的工具。‘人性本惡,君子不可信人’。世人都知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道理,既然天下之利系處于一孔,那麼治理一個國家,要的就是用法度來約束臣民,用權術來誘導臣民,用威勢來震懾臣民。國家的法令要做的就是以賞罰為手段獎勵耕戰,只有以攻殺去攻殺,以刑罰去刑罰,才是治國之王道。”

    馮正的觀點直接稟承了商鞅、李俚、韓非子、李斯等前輩的思想,字字句句都充盈著騰騰的殺氣。

    “廷尉大人憑何根據說民心不可持、民意不可信。試問一個國家若是得不到百姓的信任,那結果會是怎樣,商紂周幽滅國的史實就是明證。”伏生顯然是有備而來,背後有酈食其這個伶牙利齒的家伙指點,一向只管治道不擅辯論的伏生竟然變得如此咄咄逼人。

    馮正正是年輕氣盛,又是新官上任火勢正旺,當下便不甘示弱回擊道︰“博士的意思是說我大秦會和商、周一樣滅亡嗎?這話也太過危言聳听了吧,若是先皇在位的話,你可還敢說這樣的話,若是故世九泉的數位將軍重臣知曉,可會同意你的意見,臣為廷尉當行刑杖之責,今肯請皇上治伏生危言社稷之罪!”

    “丞相大人前日已廢秦律,廷尉難道沒有听到嗎?”

    “國若無法,國將不國,你身為大秦的臣子,理當遵守大秦的法令——。”

    ……

    隨著時間的延續,這一場激烈的辯論慢慢開始的升級,由伏生和馮正兩個人漸漸擴散到整個朝中官員群。

    “此事還是由傅丞相來裁奪吧!”大秦的新皇帝三世子嬰對于這一場辯論根本沒有什麼準備,本來以他內心的想法,祖宗之法是絕不可以改變的,不過在現在的情況下,他這個沒有實權的皇帝說了不算,因此,子嬰只好是既不表態也不說話,他很精明的將難題拋給了傅戈。

    既然約法三章是你定的,那麼這一場爭辯也由你來全權負責吧。

    在初定約法三章時,傅戈完全沒有料想到會爆發這樣一場激烈的法儒爭辯,他不過是依照熟知的歷史想依樣畫瓢罷了,然而,他萬萬想不到正是這不輕意的一個決定,讓他陷入到一場可能決定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未來二千余年、甚至更長時間發展的大辯論中。

    逃避顯然不是辦法——,思來想去,沒有找到好辦法的傅戈一頭扎進入大秦的典籍館,結果這里的藏書之豐富真是讓他大開了眼界,從醫藥、卜筮、農書到詩、書、百家語等等一應俱全,就是在始皇帝三十四年(即公元213年)那一場焚書事件中被要求銷毀的一些諸子百家書集、六國史書,在這里也保存有孤本。

    時間能夠湮沒遠去的故事——。

    當傅戈再一次從浩如煙海的典籍館里出來時,他不禁感慨莫名。

    史書上記載的事件真的就完全準確嗎?不是的。就算是司馬遷那樣的奇才有時候也不得不屈從于統治階段的淫威之下,其它人就更不用說了。

    焚書坑儒——,這段歷史公案很可能就是一場被無邊擴大化了的肥皂劇,焚毀六國史書,對于任何一個統治者來說,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坑儒,幾百個想要靠著蒙騙之術、丹方之法獲取榮華富貴的儒生方士,殺了又有什麼打緊?

    對于感受過一千八百余年封建王朝對中國文化影響的傅戈來說,儒學思想的利與弊他看得再清楚不過,孔孟學說可以說是維系中國封建王朝統治的基礎,孔夫子提出“禮治”的政治主張,就是從“正名”開始,以至“復禮”,“克已復禮為仁”,簡而言之就是要求民眾愚忠于上位者的統治階級,這種完全為統治階段服務的政治態度是相當保守落後的,它雖然有利于封建統治的長久,但卻禁錮了民眾的思想,使得社會發展緩慢。

    此外,主張獨尊儒術的大師級人物董仲舒更是假借儒學之名提出了“君權神授”的主張,這使得儒學完完全全的成為了一種為迎合統治階級的封建神學唯心主義。這使得其它的有價值學術思想受到抑制,使得中國古代科學水平長久的停留並滿足在經驗論上。

    同時,這位董先生提出的“三綱五常”的儒學倫理道德觀念,把神權、皇權、族權、夫權這四權看作永恆的真理。結果在漫長的封建王朝統治下,這四種權力成為緊緊束縛民眾的萬惡思想枷鎖。特別是許多處在封建統治下的女子,其受害的程度更為嚴重,“四大繩索”使女人成為男人的附屬品,根本沒有說話、婚姻、財產分配等權力和自由,這種後遺癥直到二十一世紀也沒能得到有效根除,家庭暴力依舊層出不窮,女子在家庭中的地位還有待化大力氣去改善。

    從某種意義上說,正是因為儒學的存在,才使得中國的封建社會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長,才使得十七世紀資本主義的幼苗在萌芽狀態時就被生生扼殺。

    現在,傅戈擁有了改變這一切的機會,大秦以法治國,承繼的是管仲、商鞅、韓非子、李斯等務實的法家思想家的理念,這些人中除了韓非子外,其他幾個都做過一國的丞相,擁有豐富無比的治國經驗,可以說,他們的主張中雖然有迎合帝王的部分,但與虛無飄緲以教化為基本的儒學相比,卻無疑更具體、更廣博、更有現實意義。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15
第一百一十三節 儒皮法骨

    儒與法——,就象一塊表面光滑里質毛糙的陶制器皿,只關注它的一面都將是不公平的。

    儒學有它的局限性,法學自然也不是光鮮一塊,事實上,正是法家主張的嚴刑峻法使得大秦的法令多如牛毛,其“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于法,親親尊尊之恩絕”的刻薄少恩的政策在讓民眾服從的同時,也激起了他們強烈的反抗欲望,特別是當壓迫到達容讓的頂點時,大規模的農民起義就爆發了。

    而細說起來,儒學也不是一無是處的。最起碼在儒學思想的教導下,中國出現了象範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文天祥“孔曰成仁,孟曰取義”,顧炎武“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等等閃爍著燦爛光輝的哲言理想。同時,孔子和孟子提倡的“仁政”主張也具有相當的進步意義,它要求統治者愛惜民力,反對過分壓迫和剝削人民。這種重民思想後來被古代開明的封建統治者如盛唐太宗李世民采用,使其統治下的人民生活安定,社會秩序井然,社會經濟、科學和藝術也日趨向前發展,從而造就了泱泱大唐萬朝來賀的盛世景象,封建王朝的發展也就此達到了頂峰。

    在教育上,孔子采取的“因材施教”、“誨人不倦”、“循循善誘”等教育方法,重視啟發學生學習的自覺性和主動性;強調“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在學習上提倡實事求是的態度,“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並且強調復習的重要性,“學而時習之”、“溫故而知新”;要求學生把學習和思考結合起來,做到“舉一反三”。這些教育經驗不僅深刻地影響過我國歷史上的教育,而且,現在全國各學校基本上都是采用這種教育方法。

    此外,孟子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言論說出了一個人立身處世應有的正確觀點,正是在這種觀點的影響下,中國歷史上就出現了岳飛、文天祥等民族英雄,葛雲飛、馮子材等愛國將領,留下了許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為後世所傳頌。

    怎麼辦?面對兩種截然不同的治世學說,傅戈需要作出一個選擇,是繼續奉行大秦的嚴法治國還是仿效歷史上劉邦建漢時那樣無為而治、以禮興邦的策略。

    可以預見,如果完全承繼前者的話,等待傅戈的將是民眾的反抗,將是一場永遠不可能贏得的戰爭,因為大秦的的酷政早已將民心喪盡。然而,要是選擇後者的話,那從某種意義上說傅戈將有可能成為中國漫長封建王朝的始作俑者,這對于一個對中國近代落後挨打歷史有著深惡痛絕感受的年輕人來說,是絕對無法認同自己這樣去做的。

    “以法為骨、以儒為皮!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在萬般無奈之下,傅戈思想里潛藏著的辯證唯物主義思想起了作用。

    既然兩者都有優點,又都有缺陷,那麼就兩者都用,兩者都不全用。

    “作為一個統治者,還真他媽的不容易?”

    傅戈恨恨的抬頭蔑視了一下咸陽頭頂上的天空,暢快又淋灕的說出了重生之後的第一句粗話。原先在學校時,他最恨的就是這些個枯燥乏味之極的學術學說,想不到來到二千年前之後,居然還是逃不開這宿命的追逃。

    而且,這一次他再也無法象學校里那樣趴在桌上用書本擋著假寐,在考試的時候四下里借女同學的筆記狂抄。

    一切得靠自己。

    因為除了他之外,其它人的想法都是或用儒學或用法家,絕不會有妥協的想法。

    亂世用法家,治世尊儒術。一個成熟的統治者就象是一名嫻熟且技術高超的外科醫生,法家是手術刀,儒家是麻醉劑,兩者缺一不可。沒有麻醉劑直接給人開刀的話,病人會疼的受不了,受不了就會反抗,會爆發。

    在統一戰爭結束之前,以法家學說為正統的大秦的這種軍國體制讓整個國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兵營,國家做一切事務的最終目的就是一個,通過戰爭手段對外擴張和兼並,這種情況其實和二十世紀的日本與德國有一些相似之處。

    在過去的一百五十余年中,大秦通過法家的律法整合各種資源,並通過對外戰爭,成功的轉移了國內百姓的視線。可是當天下一統之後,強大到了頂點的大秦帝國再也沒有一個可以用來參照的足夠強大的軍事假想敵了,郁悶無比的始皇帝能做的就只有拿嶺南的蠻夷和北方的匈奴出氣了。

    其實,在這個時候,國家更需要的是以儒學作為治國的補充,並改變一切圍繞戰爭考慮的方略,可惜,無論是始皇帝還是其它象李斯、馮去疾等重臣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皇上,臣以為伏、馮兩位大人說得都甚有道理,治國強國之道其實非法家或儒家一途,也許我們可以兩者兼用,相互取長補短,具體來說就是‘以法為骨、以儒為皮’,政令要隨著時局的變化而不斷進行調整,只有如此才能重振我大秦的強盛與輝煌。”說實話,傅戈最後拍板的陳詞一點新意都沒有。

    不過,這一句看似‘和稀泥’的話似乎還挺有效果,不管是伏生還是馮正,對于傅戈的這個意見都基本上同意了,對于伏生來說,能夠讓儒學咸魚翻身已經算是極大的功勞了,這一份功勞已經能讓他在儒學史上留下炫耀的印跡;而對馮正來說,目前千創百孔的大秦確確實實是法家治理下的結果,如果再堅持下去,無異于是要將國家推向滅亡,與國之存亡相比,學說上的短長也只能暫時先放一放了。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16
第一百一十四節 打造精騎

   真是憑空節外生枝,對于法儒兩家之間爆發的這場論戰傅戈只能抱以無奈的苦笑,殺戮之後滿目廢墟,大秦人才日漸凋零,眼下要想與關東的叛軍抗衡,就必須兼采百家之長,充分籠絡和利用手頭的這一點人力資源,並讓他們發揮出最大的潛力來。因此,如果用更確切的話來形容傅戈推行選舉制度的目的,那就是‘唯才是舉’四個字。

    只要是人才,就不要管其出身如何,立場如何,是不是忠誠,只要能在職位上有成就,只要能為我所用,那為什麼要拒絕呢?

    在這一點上,以史為鑒的傅戈自信做的不會比曹孟德差多少。

    至于,選擇出來的官員會忠于誰,是效忠秦皇,還是听命于自己,傅戈並沒有過分的憂心,在他想來,審時度勢的看待時世是人的本性,忠誠固然可喜可貴,但卻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如果一味以‘岳飛、史可法、文天祥’那樣的高度標準來衡量一個人,只怕到頭來一個可以用的人都找不到。

    人生百年,若白隙過駒,匆匆而已。

    皇帝只不過是虛名罷了,這一世,傅戈想要做的是實實在在的掌權者,他的夢想不僅想要重新統一國家,他更想要改變的是國家的疆域和版圖,讓大秦的旌旗飄揚四方,讓敵對和仇視國人的外族聞風遠遁,他還想讓自己的民族能夠去弊留新,開拓進取,長久站在民族之顛,再不因落後而受外族的欺凌壓迫。

    至于百年之後,大秦的江山是不是傅姓的天下,傅戈想也沒想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興趣愛好,子孫也一樣,若是將一國的興亡強加在一個根本對治國一竅不通的兒子或孫子、曾孫子身上,那不僅是個人的悲哀,也是國家和民族的悲哀。

    就象後世的家長們非要孩子參加鋼琴、英語、美術各類輔導班一樣,不根據孩子的興趣和喜好的強迫學習,結果往往是事倍功半。若是傅姓的子孫中真能出現杰出的人物,傅戈更希望的也是他能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實現理想和目標,而不是靠祖上的蔭護。

    法儒之爭終于告一段落——。

    好不容易平息了朝堂上的這一場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的大辯論,當傅戈正準備松一口氣的時候,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傳來︰劉邦的西征楚軍已經完全佔領了漢中郡和上郡,大秦派駐鎮守漢中的襄侯王陵率軍投降。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傅戈正在前往上林苑兵造的路上。如何抵御劉邦即將發動的對關中的進攻,這是傅戈在入主咸陽之後就一直在思索的難題。

    從目前關中一帶的兵力部署情況看,除了傅戈手里掌握的總數不到三萬的軍隊外,三輔以及周圍各郡縣的郡兵加起來不到二萬人,其中還是以老弱童稚居多,戰斗力偏弱。

    章邯的二十萬大軍在棘原目前動向不明,除此之外,離關中最近的援兵是駐扎在代郡一線的北方軍團一部約三、四萬人,這部分軍隊在咸陽政權動蕩之時一直保持中立態度,在三世子嬰即位後雖然派出了特使前往游說,但目前其統帥楊翁子的態度仍然不是很明朗。

    再度以詔令形式命令這一部精兵南下嗎?傅戈想之又想,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主張,楊翁子若是肯南下作戰,當初王離率北方軍團南下時他就不會抗命留在代郡,現在雖說趙高已經授首,但楊翁子的戒心並沒有消除,畢竟,他對于傅戈這個突然崛起的陌生人還有諸多的不了解,他會怕朝廷象對待蒙恬將軍一樣對付‘不听話’的他。

    而更主要的原因是一旦楊翁子所部離開長城一線,在塞外虎視河套這塊肥沃草原許久的匈奴單于冒頓便有可能會立馬出兵南侵,諸多的跡象表明,在北方軍團的主力南下後,匈奴騎兵已經多次在河套、代郡、臨洮一線出沒,許多遷徒到那里的百姓為躲避戰亂,現在已紛紛向關中一帶回遷。

    騎兵——,對了,關中平原沃野,正是騎兵大顯身手的地方,在傅戈的記憶里,能記起的也只有一個辦法能讓騎兵沖陣的威力發揮到極限,馬蹬——,如果能夠打造出足夠多的馬蹬,再配備用于刺殺的長戟,那幾乎就相當于現代的一支坦克雄師,以鋼鐵之師對陣血肉之軀的步兵,這種武器性能上的強烈的不對稱或許有可能創造奇跡。

    不過,要在短時間內訓練成軍一支精騎可是相當的困難,傅戈需要面對的困難也是重重,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馬蹬的批量打造難題。

    馬蹬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在臨去兵造之前,傅戈根據在電視劇里一瞥而過的點滴印象,足足花了三、四功夫才在皂上畫出了一張馬蹬的草圖,這還得益于虞姬的不斷的批評指點,才使得傅戈這位堂堂大秦丞相的墨寶勉強能示于人。

    不過,要想在短時間內打造數量足夠多,又能用于實戰的馬蹬首先要考驗的就是大秦兵器工造的技術和規模,還有匠師的努力。對于想象中的那個足以支撐大秦百萬軍隊的兵器工造,傅戈一直充滿了好奇,當初在兵進咸陽時,他就出于直覺的敏感,先是命酈商率一部精兵快速佔據兵造,接下來又立馬頒布了一道保護兵造安全的命令。

    如今,他終于有機會親自去看一看這個堪稱中國古代最龐大的原始軍工業基地了。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16
第一百一十五節 兒女情長

    兩耳不問身邊事,一心只做逍遙客。

    或許,有時候只專心做一件事也是很不錯的享受,最起碼不用象傅戈這樣忙得連和虞姬親熱說話的功夫都沒有。

    這一次出行,有李烈這個忠心耿耿的護軍校尉的親自保護,傅戈終于得以放心舒服的摟著心愛的女人躺在寬大的皇家御車里,享受他們難得的兩人單獨生活。

    丞相是做什麼的,百官之首,整個一勞碌命,各級官員負責一點,有才能的多一點,這還輕松一點,而象現在這樣,傅戈不忙死已經是萬幸了。

    若不再借這個出遠門的機會放松放松,那可真要買命吐血了,雖然說諸葛亮‘鞠躬盡瘁、死而後己’的美名很是被人津津樂道,但傅戈卻不想要這死後的虛名,他還想和虞姬長相廝守、白頭皆老呢!

    這不,傅戈硬是將虞姬從阿房宮那邊給拉了過來,阿房宮這座未竣工的宏偉的宮殿已被確定為陣亡大秦將士的紀念館,由原先的遺物堂直接升級並遷址到這里,在華麗堂皇的前殿里,將莊鎮肅穆的擺放上一些戰死將士的遺物,除了必要的文字說明外,在傅戈的提示下,虞姬還想出了配備主講人的主意,當然,為吸引異性的眼球,這位主講人將是一位聰明漂亮集智慧與美貌于一身的年輕女性。

    本來,虞姬倒是很有興致兼任這份工作的,但卻被醋意大發的傅戈給強行‘無理’的阻攔了,這倒也怪不得傅戈,除了心里有那麼點不舒服外,還有一個原因是若虞姬再做這一份事務的話,兩個人莫說親熱就是見面的時間也怕是擠不出來了。

    同時,在前殿正門的寬大廣場上,傅戈還有意效仿‘人民英雄紀念碑的樣式,立一塊由堅硬花崗岩鑄就的豐碑。所有這些事情現在歸虞姬管著,而隨著傅戈轄下軍隊數量的增加,虞姬也變得越發的忙碌。

    “大哥,我還有事,能不能不去?”正是基于以上的原因,在听罷傅戈邀請後,虞姬微顰淡眉,自打成婚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對傅戈的邀請表示拒絕。

    “我記得前些天你不是埋怨我沒空陪你,又一點都不浪漫,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放松一下,你卻——,這個女人心,真是搞不懂?”傅戈搖了搖頭,假作生氣道。女人真是可怕,有了事業居然可以不要老公,多少還有點大男子想法的傅戈原只是想著找些輕松點的閑事讓虞姬解解悶,卻想不到虞姬這一干還干出了名堂。

    “誰說不去了,我不是和你商量了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忙得要死?”虞姬見傅戈動氣,連忙一邊嗔怪,一邊輕輕的側靠過來,頓時有一股沉沉迷醉的女人香沁入傅戈的口鼻。

    “呃,再忙也要留出一點相處的時間,這都各忙各的,兩個人不好好親熱,可有人會趁虛而入的?”傅戈一把摟過虞姬曲線動人的玲瓏身體,這車上鋪著厚厚的錦被,搖搖晃晃的正好。

    听這話時,虞姬正躺在傅戈的懷里,她頓時嬌顏含羞,推開傅戈嗔怒道︰“哼,誰稀罕和你親熱,別臭美了!”

    “是,是我臭美,不知道這車上親熱的滋味好不好,要不我們試試!”面前秀色可餐,算算已經好幾天沒和虞姬親熱一回的傅戈欲火焚燒。

    “嗯,大哥,你輕點,別弄疼了我!”不一時,一聲聲婉囀低吟令人心醉神迷。

    車外,春光無限美好——。

    ……

    五月末六月初正是春晚夏末的時候,天氣不冷不熱,薄薄的一層錦被蓋著,就足以抵御激戰溫情之後的沁涼了。

    “大哥,你來看,這里真的好美!你看那邊還有兩只白兔在蹦來跳去的,他們活得是那樣的無憂無慮,多好呀!”虞姬掀起車簾的一角,興奮的喊道。

    上林苑位于酈山的一處山坳里,從咸陽一路去的話沿途風光旖妮,山林草木、野花漫山開放,紅、紫、蘭、黃、橙各種顏色爭相綻放在山野間,似乎在召呼匆匆行路的人快快停下腳步,去看一看這一方天造地設的美景。

    “妹子,快把衣服穿上,小心著了涼!”傅戈急忙抱住虞姬光潔的身體。女人的精力真是無窮無盡、無法探究,前一時還喊著要死要活的虞姬只休息了片刻就恢復了精神,而剛才雄風激昂的傅戈此時卻只能疲乏的仰面躺著,連動也懶得動一下。

    看著虞姬一副意猶未盡的神情,傅戈安慰道︰“妹子既然這麼羨慕他們,那就干脆做一只小白兔好了。”

    “我做小兔子,那你——又是什麼,難道你不想在這里陪我做兔子嗎?”虞姬俏皮的微皺起鼻子,支吾了半天,終于說出了藏在心底的實話。雖然成婚的日子已經不短了,但刀兵亂起,傅戈和虞姬的生活也始終處于動蕩之中,尤其是巨鹿一戰傅戈險一點就沒了性命,這不能不讓托付終身的虞姬擔驚害怕。

    這一刻,傅戈明白,在虞姬的內心深處,她更喜歡面前這種平靜安寧的日子!

    “想!”幾乎沒有猶豫的,傅戈就脫口而出。縱然只是欺騙,也就當一時的甜蜜罷!每個人都渴望和向往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生活,但實際上這樣的生活是不可能存在的,就好象剛剛的那一雙野兔,他們也要面對更強壯的食肉獸和獵人的威脅。

    “大哥這麼說只是哄我開心吧!”虞姬忽然輕輕嘆了口氣,神情落寞,也許女人都有敏感和多愁的天性。

    “妹子,等過了一段時間,我們在這里蓋上一間小屋,然後就我們兩個人,在這山林間做一對快樂的白兔。”傅戈堅定的說道。

    “嗯!”虞姬低喃了一聲,害羞地將臉鑽入了傅戈溫暖的懷中,她的臉紅得就算在昏暗的車子里也能瞧得清清楚楚。

    “嗯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想陪我做兔子,然後我們再生出七個、八個小兔子嗎?”傅戈微微一笑,板起臉說道。

    虞姬的心一陣火熱,她緊緊攬住傅戈的脖子,道︰“有大哥這句話,就算外面有千般的誘惑,我也願意陪你做一輩子的兔子。”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18
第一百一十六節 大秦兵造

   二個時辰後,一行車馬抵達上林苑以西的中央兵造。未等車馬停當,新任相邦司馬昌已經早早的迎了上來。

    兵造所在的地方位于山陰,這主要是方便礦石的開采和運輸,在山的陽面是不會有礦藏的。一路風光明媚的好風景到了這里忽然變了模樣。山陰背腳的地方,一座官窯正冒著股股的濃煙,在窯場的四周,堆放著一垛垛的砌得整整齊齊的柴垛,而不遠處流過的一條溪水則完全變了顏色。

    “稟傅相,打造五千雙馬蹬、五千枝馬戟的任務已經安排下去了,屬下能保證十日內完成。”司馬昌說話時一臉的小心謹慎,表情也有些木訥和不自然,他見到傅戈的第一句話說得就是當前最迫切的事情,這一份敬業讓傅戈平添了幾分好感。

    “司馬大人辛苦了!”傅戈微笑道。

    “咳,大哥,這里的溪水怎麼是黑色的?”在說話的這當口,一同下車的虞姬卻是驚訝問道,也由不得她會發問,剛才還是青山綠水的山林到了這里卻象是下了閻羅地獄。

    “稟夫人,因為長年累月的開采和鑄煉青銅器和鐵器,這條溪水已經被染成了黑色,工匠們都把它稱作黑水。”司馬昌躬身回道。

    鐵器——,本來只想著打制馬蹬的傅戈在听到司馬昌說到鐵器的打制時,眼前不由得一亮,鐵器在關東六國已經開始廣泛的得到運用,不過在大秦卻要晚一些,這可能是由于大秦青銅器制作技術精良,尤其在弩機的制作上青銅弩機已經到了一個登峰造級的地步。

    這樣一來,放棄一種成熟的技術,去探索另一種未知的技術,如此的冒險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的,更何況這一種決定可能會危及到國家的生死存亡。

    “司馬大人,你詳細的說說看,我們大秦冶煉鐵的技術究竟如何?淬火技術掌握了沒有?”

    “我們的工匠已經掌握了鼓風技術,熔點的溫度可以將鐵石化為水,然後冷卻敲打成想要的形狀。至于傅相說的淬火的方法屬下倒還沒听說過,這是不是關東的匠師最近發明的技術?”司馬昌熟煉的回答道。

    “嗯,司馬大人,我听司馬亮你做鐵官長有十年時間了?”傅戈善意的笑了笑,兩個司馬叫起來可真是麻煩。

    司馬昌點點頭︰“有十一年了,始皇二十九年時屬下就在鐵官長的任上了,不過,我們秦國打制的鐵器主要用于農事耕作,並不適合作戰。”

    “這是因為什麼,是冶鐵技術不過關嗎?”傅戈問道。

    “傅相明查秋毫,屬下佩服,我兵造打制出來的鐵器易脆易斷,只能適合作農具,不能用以戰事。”司馬昌詫異道。

    瞧著司馬昌一本正經汗涔涔回答的樣子,傅戈半是玩笑半是當真的說道︰“嗯,十一年夠長了,傅相,這個稱呼實在听得別扭,不如改個稱呼吧,叫什麼呢?這樣你也跟著司馬亮叫我傅兄弟好了,我呢——,叫你大司馬,司馬亮就委屈一下,只能充任小司馬了,你說怎麼樣?”

    司馬昌對冶煉技術的熟悉讓傅戈很是驚喜,尤為難得的是司馬昌在知道了司馬亮這個族弟和傅戈是私交甚好的朋友後,難得的沒有尋機鑽營巴結關系,他還仍舊象從前一樣的做著份內的一份工作,這讓傅戈很是欣賞和感動,要知道——,一個工作有成效的人往往不是人人稱善的老好人,一個有才能的人也不大可能有時間去想如何找關系、走後門什麼的。

    創業艱難,傅戈身邊可以依靠的人才實在太少了,他需要的正是司馬昌這樣雖不會奉迎,但卻能實實在在幫到自己的人。

    “傅——兄弟,不,我還是叫傅相吧,望丞相勿怪!”司馬昌極不自然的笑了笑,有頂頭上司賞識的機會他居然還推掉,這個人也夠拗得可以,也許這是司馬家的傳統吧,要不然撰寫史記的司馬遷也不會跟漢武帝硬頂起牛來,不過傅戈還真有點喜歡他這性子。

    傅戈和虞姬跟著司馬昌一路向山腰行去,及目處連綿不絕的那規模龐大、延綿不絕的建築群不禁讓他一陣驚愕︰真不愧是始皇治下的龐大兵造,怪不得能支撐起上百萬軍隊的武器和輜重供給。

    “兵造總工師申屠大見過司馬大人!”

    臨近兵造門口,一名年近六旬,須發皆已花白的老工師連忙迎了上來,躬身下拜、恭敬地說道。

    “這兩位是傅相和夫人,等會兒你就陪著我們四下里參觀一下吧!”司馬昌吩咐道。

    “這位就是傅丞相嗎?申屠大先替全兵器造所有的工師、丞、工匠謝過丞相大人救命之恩!”申屠大聞言一驚,隨即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見此情形,完全沒有準備的傅戈連忙上前扶起申屠大,問道︰“工師乃是長者,何以行此大禮,這豈不是讓傅某身陷不義嗎?”

    申屠大慌忙道︰“丞相有所不知,若不是你下達的保護兵造的命令,我們這些人現在怕是都不在人世了。”

    隨後,傅戈才從申屠大處得知原來趙高在咸陽城破之時,給駐守兵造的監軍下達了堵死采礦的洞口坑道,殺死所有兵造的工師、丞和工匠,焚燒兵造的命令。幸虧傅戈早早的命酈商派了一支軍隊開到了上林苑,否則的話這里將變成一處死地。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21
第一百一十七節 血色青銅

    “申屠工師不用多禮,這世上本就不該發生秦人殺秦人的事情,趙高自毀長城,現已被正法伏誅,你們也大可放心,這大秦的兵造一切都會和以前一樣。”傅戈安慰道。

    “大秦有傅丞相在,是我全兵造一萬一千工師、丞、工匠之幸,是我大秦泱泱子民之幸。”申屠大感激道。

    “一萬一千多人,兵造竟有如此多人?”傅戈不禁驚嘆道。

    申屠大傲然笑道︰“這里的工師、丞、工匠加起來有一萬余人,加上擔負起居、糧食采辦的一千人,總數達到了一萬一千余人。”

    “這般龐大的兵造我還真有點好奇,這次要有勞工師領我們轉一轉、看一看了!”傅戈對著申屠大說道。

    “一定遵命,為丞相大人效力,是我申屠大的榮幸!”說罷,畢恭畢敬的工師申屠大領著傅戈、司馬昌、虞姬等一行人沿著兵造建築群一間間的參觀過去。

    大秦兵造內部主要分四級,即相邦、工師、丞、工匠。兵造原先一直歸中尉直屬,在呂不韋為相國時地位提高,上升一級劃歸丞相管轄,呂不韋本人更是兼任相邦之要職,當然他這個相邦更多的是象征意義,不過,由丞相兼任相邦的慣例在趙高任中丞相後被廢棄,兵造又重新劃歸到中尉咸陽令閻樂那里,這可能趙高兼管的事務太多,他又覺得兵造事務繁瑣不過,油水又不多,故而才放棄。

    在相邦的下面是鑄造者,即工師。工師又分為總工師和一般的工師,他們的身份就象後世工廠的廠長和車間主任,每一個工師下邊都有一個副手,叫丞,丞的任務就是輔助工師來組織、管理、生產,丞是直接指揮生產的關鍵人物,他的身份相當于車間流水線上的工長。

    而真正實際鍛造和生產武器的,是為數眾多的工匠,正是通過他們的雙手,才把礦石煉成金屬,將陶土制成模具,由此才鑄就了可以裝備大秦百萬大軍的各類兵器。在這一過程中,每一個工種都在忙著各自不同的工作,就像現在工廠里的流水線一樣。

    相邦、工師、丞、工匠,這四個層面各司其職、各負其責,構成的是最原始也最有效的工業生產層級管理,雖然還不能說這就是現代企業管理的雛形,但放在二千多年前,這種流水線生產模式無疑是相當先進的,其巨大的生產能力也是當時絕無僅有,讓關東六國的兵造相形見拙。

    申屠大首先帶傅戈觀看的是溶爐室。

    還未等進入房間,一陣熾熱的濁浪被迎面而來,五月末的關中並不太熱,然而在這里卻能使人額上出汗,如入蒸籠一般。

    “呼,呼——!”鼓風的皮囊一張一合,發出有節奏的聲音。

    傅戈尋聲看去,在寬敞開闊的石室內,有數百位赤裸著上身,露出健壯精肉的工匠正揮汗如雨的忙活著,這般充斥著男兒陽剛之氣的場面頓時讓虞姬羞得滿面潮紅,更添幾多不可方物的嬌媚。

    熔爐在散發熱浪的同時,也將熊熊的火焰化為萬千的熱能。爐內,剛剛被放進去的木炭正 啪作響,充氣的皮囊象一個個吃撐了的胖子一樣,然後卻又迅速的又癟了下去,每到這時,爐火就會更旺上幾分,如此來回反復,直到最後將礦石熔為一堆液汁。

    這里有工匠分做四道工序,第一批是專門負責鼓風的風師,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不停的將皮囊鼓起,讓爐火持續維持很高的溫度;第二批是負責添加礦石的爐匠,這些人必須膀大腰圓,有強勁的臂力;第三批則是負責將熔化後的液汁轉運到打坯的匠師手里的運輸工,第四批最為關健,是技術都稱得上爐火純青的老匠師,這批人沒有十年以上的經驗,是沒有資格成為這里的一員的。

    “這里面熔煉的都是哪一種礦石?”傅戈俯身,撿起一塊散發著青灰色的石塊問道。

    申屠大回道︰“大人手里的這一塊是青銅石,旁邊的這大堆黃顏色的是錫石,最邊上的那一小堆是鐵石。”

    “哦,為什麼鐵石會采集的這麼少呢?是不是我們大秦土地上鐵石不易找到?”傅戈疑惑著問道。鐵器時代的腳步已在慢慢到來,關中這一帶如果找不到足夠的鐵石原料的話,對于兵器打造技術的革新無疑是一個難以克服的瓶頸。

    想到這里,傅戈就暗暗的頭大,搜索枯腸,他也只能隱隱的記得在《山海經》五藏山經中有專門記錄各處礦脈的文字,可惜傅戈當時對隱澀難懂的古文獻並沒有什麼興趣去研究,故而對關中一帶的哪一座山、哪一個地方有鐵礦、銅礦、錫礦幾乎是一無所知。

    申屠大卻不知道傅戈想的這些,他依言答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大秦鍛造兵器主要成份是用青銅,再加入適當量的錫石合溶成金,這便是我大秦兵器的原材。這些年來,我大秦的兵器精甲之所以冠絕天下,就是采用了特殊的青銅、錫相合成方法!”

    傅戈早就對大秦青銅長劍能夠保持極高的硬韌度有了好奇,听到申屠大這般說法,他便問道︰“工師可以告知我合成的方法嗎?”

    申屠大想了一會,自豪的答道︰“大人是我大秦丞相,又是挽我大秦危殆的人,當然可以知曉,合成的方法是這樣的,概括起來有這麼幾句話︰六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鐘鼎之齊;五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斧斤之齊;四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戈戟之齊;三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大刃之齊;五分其金而錫居二,謂之削殺矢之齊。二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鑒遂之齊!這樣配制出來的金水是我大秦朝工師百余年的不傳之秘,用這種辦法鍛造出來的青銅劍、青銅戟鋒利程度天下聞名!”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21
第一百一十八節 煉鐵技術

   申屠大正經八百的說的這一通,傅戈半猜半解了好長一會兒,才總算明白了申屠大說的這六句話的意思。

    六分金水里面加上五分青銅和一分錫,這樣的金水硬度較差,只能用來做鐘和鼎;五分金水里面加上四分青銅一分錫,這樣的金水硬度和柔韌性都比較適中,正可用來鑄劍;四分金水里面加上三分青銅一分錫,這樣的金水硬度比較高,能夠用來做矛、戈、鈹、戟等長兵器;三分金水里面加上二分青銅一分錫,這樣的金水硬度更高一點,可以用來做重兵器;五分金水里面如果加上三分青銅二分錫,這樣的金水硬度實在太高,只可能用來做箭頭一類的小兵器了,因為硬度太高的話,就沒有辦法做大;二分金水里面如果青銅和錫各有一半,這樣的金水硬度最高,只能用來做鑿、遂等物器,不可能做成其它的東西!

    听了半天,傅戈忽又想起剛才看到的鐵石還沒有派上用場,便鄭重的問道︰“工師,那鐵石主要用來做什麼呢?”

    申屠大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道︰“就是放在邊上的鐵石嗎,那些都是沒用的東西,只能用來制作犁、鋤等農具的,鐵比不上青銅,太容易折斷和破碎了,不合適鍛造兵器。”

    鐵在申屠大這位兵造總工師的眼里竟是這樣的不值一名,傅戈著實覺得不可思議,在想了想後,他又問道︰“工師,我在陳郡的時候,看到一些關東的宛地鍛造出來的鐵制兵器,他們好象已經開始用鐵來制作武器了。”

    申屠大搖了搖頭,堅定又自信的說道︰“這我也听說了,不過關東的鐵兵器和我們大秦的青銅武器相比,無論是鋒利還是耐久程度都是遠遠不如的,因此,鐵永遠都不可能替代青銅,成為戰場上的主宰。”

    听申屠大這麼一說,傅戈才明白自己原先的想法實在太天真了,煉鐵技術現在還處于初級水平,不知道是爐溫的原因還是鐵石原料有問題,總之一句話,以大秦匠師目前的技術水平只能從鐵石中提煉出生鐵,這樣的生鐵太脆又易折,只能鑄造普通的鐵制農具使用。

    一項技術的革新,每一步都浸透著無數次失敗的探索和教訓,在煉鐵技術沒有取得突破之前,工師們繼續沿用已熟煉掌握的青銅鍛造術,對于在戰場上浴血撕殺的大秦將士來說,都是相當有好處的。

    落後就要挨打,這是亙古不變的至理名言。

    而落後的原因有時卻是源于固步自封的沾沾自喜,申屠大對青銅器的迷戀代表著整個大秦工師對未知領域的排斥,當關東的工師們開始探索如何將生鐵精加工時,曾經在這一領域遙遙領先的大秦卻落後了。

    “申屠工師,我們這里有沒有會煉鐵的工匠?”傅戈不死心的追問道。

    “稟丞相,在萬余兵造匠師中,只有一個人會煉鐵技藝,他叫申屠二。”申屠大不解的回答道,他不明白傅戈這位身居高位的丞相緣何會對鐵這種東西如此的看重。

    “申屠二,他是你的弟弟嗎?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他。”傅戈笑問道,申屠這個姓氏相當的少見,這申屠家族大概是專職打造一行的,識字估計不多,起名干脆就是老大、老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老三。

    申屠大遲疑了一下,點頭道︰“丞相猜的是,我申屠家族祖祖輩輩都是大秦的工師、工匠,舍弟就在這兵造最里面的一間打造室內,我這就領丞相去見他。”申屠大說罷,在前面領著傅戈一行彎彎曲曲的穿過好幾處熔爐間,最後,幾個人來到接近山坳深處的一處陳設簡陋的小屋邊上。

    門開著,屋里面,一名頭發胡須全白,看樣子年近七旬的獨臂工匠正光著精瘦的上身,敞著汗坐在燒得通紅的爐窯前,他的神情專注而凝一,似乎面前只有在火光中的那一塊通紅通紅的鐵石。

    “鼓風,繼續加大火力!”

    這老匠師嘶啞的吩咐道,聲音里充滿了自信和權威。

    負責鼓風的兩個新手工匠吃力的將皮囊鼓起,然後迅速的擠出里面的氣體,風助火勢,爐中的木炭熊熊燃燒,不斷的提高溫度,鐵石只有在高溫下才有可能融化為鐵汁,然後按照模具的式樣打造出成品。

    這種鼓風煉鐵的技術對溫度的要求很高,一旦木炭燃燒得不充分,鐵石在達不到溶點的情況下只能凝結成表面粗糙、帶有渣滓的熟鐵塊,這種鐵塊只是半成品,還需要經過反復多次的鍛打,才有可能成為可利用的鐵塊,在鍛打的過程中,如果技藝不過關的話,這種易脆易斷的鐵塊會損耗相當大。

    瞧見這老工師的專注神情,傅戈不用再問就猜測到他便是申屠二。只不過令他不明白的是,這申屠二看上去比申屠大還要蒼老許多,若不是剛才申屠大說明,傅戈都會認為兩個人應該調換一下才正常。

    瞧申屠二的年紀,最保守的推斷也起碼有三十余年了,按道理早應該是工師了,最起碼也應當是丞,怎麼還只是一個最基層的工匠。

    “申屠工師,令弟——!”

    未等傅戈將問話說完,申屠大就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大人有所不知,二弟之所以會落到這般地步,還不是因為迷戀這鐵石惹得禍,始皇二十三年,二弟因為鍛造的一批鐵兵器出了問題,差一點被殺頭,後來命雖然保住了,可是他的一條右臂、一只眼楮卻被廢了,這就是他到現在還只是一名工匠的原因。”

    听到申屠大這麼一說,傅戈才發現,申屠二的一只右眼中眼珠已經沒了,只剩下一個空洞洞的窟窿,倏見分外慘人恐怖。

    “啊!”虞姬已嚇得花容失色,一下子撲到傅戈懷里,縱算在戰場上如何的擊鼓激昂,虞姬還是逃不開女孩子特有的對恐怖事物的驚懼。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22
第一百一十九節 任重道遠

    “那批鐵器出了什麼問題?”傅戈抱緊虞姬,心中卻是止不住的好奇。

    “我們的鐵劍、鐵戟硬度不如關東各國打造出來的兵器,當年,始皇帝派遣大將李信率二十萬將士攻打楚國,結果被楚將項燕用誘敵深入之法殺得大敗,在這場敗仗中,擔當李信軍前鋒一部的士兵用的就是刻有我二弟名字的鐵劍,這些鐵劍在與楚劍的拼斗中,多數折斷不能使用。”申屠大說道。申屠家祖祖輩輩就是大秦兵造的匠師,到了他們兄弟兩個這一代,申屠大繼續專攻青銅武器的打造,而申屠二則走了另外一條路——鐵器探究。

    對于始皇二十三年秦攻楚的那場戰役傅戈的印象深刻,這倒不是他記性好,而是此戰是大秦統一戰爭期間唯一的一次大敗仗,正是由此,在楚地才會有‘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民諺。

    在傅戈詢問申屠大的這期間,申屠二頭也不抬,仿佛這些事情跟他無關似的,他只是熟煉的用一只左手把生鐵塊架到熾熱的木炭上,經過一段時間,鐵塊表面滲上了一層碳粉,他又馬上揮錘將鐵塊取出鍛打,這樣一來鐵塊就成了滲碳的鋼片,然後打平了的鋼片被折疊起來繼續鍛打。

    對于這種原始之極的煉鐵技藝,傅戈還真沒有見過,現代化的高爐與這個比起來,當然先進的多,但是,若不是這一點一滴的技術上的創新,若沒有象申屠二這樣將一輩子的心血用在技術探索上的人,又怎麼可能有以後的發展和成就。

    “申屠匠師,你這種滲碳制鋼的方法相當的好,不過,如果想要把鐵器打制成刀劍的話,還必須要加熱處理一下,即用清水淬其鋒芒的話,這樣才可以使打造出來的刀劍硬度更大,也更鋒利。”傅戈道。

    對于鐵器的歷史,他了解知道的也就一點皮毛,不過,就這一點點的皮毛,也足以讓他可以在大秦兵造的匠師們面前炫耀一回了。

    一旁的申屠大離得近,听得比較清晰,突然從傅戈這個打鐵的‘門外漢’嘴里听到淬火這樣專業的術語,申屠大一時甚為驚訝。

    在驚異過後,申屠大開始向只顧著打鐵的申屠二比劃傅戈剛才話的意思,隨後,申屠二轉過臉,向傅戈投來懷疑的眼神,那意思就是︰“淬火——,真的有用嗎?”

    “你們兩個,去山上泉眼取一桶水來。”申屠大也一樣是將信將疑。

    稍臾,清澈的泉水由木桶裝著送到跟前,申屠二半信半疑的將一塊通紅的鐵塊放入水中,桶里立即冒出一股青煙。

    等到青煙全部散盡,申屠二再從桶中取出鐵塊鍛打時,明顯的能夠發現他的動作一下子變得快捷和省力了許多,感覺到這一變化的申屠二顯出激動的神色。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還是有些不信的他又將另一塊通紅鐵塊放入泉水中,結果鍛打時同樣的效果產生了。

    申屠二的鍛鐵技藝因為傅戈一句話的點拔而突破了瓶頸,這讓苦思冥想了大半輩子的他怎麼能不激動。

    雖然說在春秋之時就已經出現了干將、莫邪這樣的神兵利器,但打造神兵的原材料卻並不是一般的鐵石,而是天賜的隕鐵,隕鐵屬于可遇不可求的稀缺存在,根本無法大規模的開采,現在,若申屠二能探索出將鐵石深度加工的技藝,或許將來有一天,真能成批量的鍛造出百煉成鋼的‘神兵’來。

    當日日期盼的夢想就在前方召手時,申屠二如何還能克制住內心洶涌澎湃的激浪。

    “匠神在上,請受愚鈍劣徒申屠二一拜!”

    ‘撲通’一聲,激動萬分的申屠二雙膝顫抖向著傅戈就跪了下來,這一刻,他早已干澀的獨眼中蓄滿了淚水。為了能打造出合適作戰的鐵制武器,申屠二付出了太多太多,家人——,被連坐入獄,削籍為奴;自己也被斷去一臂一眼,這一份痛他埋藏在心底許久許久,今天終于能得以釋放了。

    “老人家快快起來,這如何使得?”傅戈一邊連聲說著,一邊急急攜扶起申屠二。匠神——,這個稱呼在匠師這一行里就比如皇帝一樣,深知自己只不過剽竊了老祖宗的研究成果的傅戈汗顏還來不及,如何還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申屠二這一跪。

    “申屠大,等到馬蹬、馬戟的打造任務完成後,你負責抽調全兵造最好的匠師到這里來,他們將直接听從申屠二工師的命令,專門負責鐵器的研制和開發工作。”

    在安撫過激動的申屠二後,傅戈又吩咐道︰“另外,李烈,你回咸陽後去查一查申屠工師的家眷在哪一家為奴,查明後立即恢復傅籍,听明白沒有!”

    工師,不錯——,以申屠二的技能擔當一個工師綽綽有余,由他來負責鐵器的研發,應當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選。

    淬火技術的革新能夠給冶鐵技術帶來一次飛躍,在這一基礎上再經過柔化、鍛造等工藝,或許鐵器才有可能被用來制造兵器。現在看來目前大秦鐵器的生產技術還處在起步階段!

    要想更進一步,傅戈清楚當務之急還要解決鐵器的硬度和堅韌度問題,這就必須提高爐火的溫度,在這一點上,木炭的燃燒點不可能再提高了,唯一能想的就是用石炭,也就是後世稱作煤的燃料。

    與此同時,鐵石礦的采探工作也必須跟上,否則的話,沒有大量的原材料供給,成批量打造鐵器就只能是一句空話。由此看來,在目前的技術水平線上,鐵器冶煉技術的發展還很不成熟,一切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才能實現。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02:24
第一百二十節 絲路夢想

    大秦兵造,煉鐵技術,工師申屠二,這一趟上林苑之前帶給傅戈的震憾又何止是這些,更主要的是它們增添了他的信心。只要大秦還擁有這樣龐大而細致的軍工基地,只要大秦的工師多一點象申屠二這樣的開拓型人才,擊破強大的項羽、劉邦等諸侯軍,重新統一破碎的國家將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若真是到了那時候,傅戈更憧憬象歷史上的漢武大帝一樣,掃蕩北方威脅日重的強悍匈奴,打通一條通往西方的波斯、羅馬、埃及的‘絲綢之路’。

    車行緩緩,襯著山林間的一點點夕陽余輝。一如這時每個人的心境,歸心如箭,只盼著能早一些時候回家。

    “大哥,我有些想吐,這一敞出來覺得好累——!”這回程的一路上,虞姬頭枕著傅戈的臂膀,支起疲乏的身子,帶著些困意說道。

    “妹子難不成有喜了?”傅戈先是一驚,然後是喜出望外。

    “你——,又取笑我?不跟你說了啦!”虞姬紅顏嬌羞,薄怒嗔罵,一時歡喜無限。

    “不是呀,害得我空歡喜一場。”傅戈做出一付痛心疾首的樣子。

    “大哥,你真的想要個孩子嗎?”虞姬怯怯的問道,瞧她這時的神情,哪還有半分戰場上英姿颯爽的樣子,分別就是一個擔心沒能懷上孩子而失寵于丈夫的小媳婦。

    “妹子想哪里去了,我們兩個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你知道還不知道我的心嗎?不管有沒有孩子,我的心始終在你這里,生生死死,不離不棄。”傅戈收起笑容,輕輕捧起虞姬的俏顏紅唇,正正經經的一吻而下。

    這一吻,海枯石爛,情定三生。

    車隊剛從兵造回到咸陽府中,忽然門外頭就有人稟報說廷尉馮正求見。

    這麼晚了馮正能有什麼事?還不是法家儒家那檔事破事,這一路虞姬累了,傅戈正想回絕說不見,不想虞姬卻先接他應了︰“反正沒什麼事,就讓廷尉大人進來吧!”對于虞姬的這一份細心、大度和體貼,傅戈由衷的投去感激的目光。

    “傅相,你是不是在擔心五千匹戰馬一時無法征集?”馮正開門見山,一語就道破來意。

    馮正是大秦的廷尉,也就是最高的司法官,不過,他的職責範圍內並不包括由太僕屬下廩犧令負責的軍馬繁殖和征用事務。

    自古以來,馬牛在畜牧類中就有特殊地位和重要的經濟價值。史有記載“馬者,甲兵之本,國之大用。”

    大秦的關中地區位于西北,與戎、狄、匈奴等游牧民族相臨,得天獨厚的相比關東六國在戰馬的供給上有優勢,這也就是秦國的弩騎兵威振六國的原因之一,在始皇帝發動的統一戰爭過程中,也唯有緊臨北地又胡服騎射的趙國能有與秦相抗的實力。

    關中的北邊和西邊分別與匈奴、狄、戎等游牧民族接壤,蓄養馬匹和交易牛馬非常的普遍,大秦也專門設置了廩犧令來負責馬務,但是,在關中腹地的咸陽,情況卻遠沒有傅戈想象的樂觀。

    事實上,早在入駐咸陽之時,傅戈就命令太僕屬下的廄苑令將大廄、左廄、中廄、官廄內的所有馬匹都重新核對數目,然而讓他萬分失望的是咸陽的御廄的馬匹數量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二千匹。

    二千匹,雖然數目不算少了,除去一部分老弱和只能用來駕車、不能騎乘的馬匹,能夠被當成戰馬使用的估計不過一千三百余騎。

    這個數量距離一支強大有力的騎軍差距太大,時間已經非常緊迫,若再無法征集到足夠多的戰馬的話,反擊楚軍的戰略構想將只能是空中樓閣。

    “廷尉猜得對,我正為此發愁,十萬楚軍佔據漢中進攻關中在即,若不盡早鍛煉出一支精騎,這大秦的最後一塊江山就凶多吉少了。”傅戈目視馮正,對于當前的危局,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馮正此人和其父一樣,性情剛直,做事光明磊落,不會暗使心眼,他既然這麼直言相問,那就不能遮遮掩掩,唯有直言相告才能讓馮正誠心折服並出力相助。

    馮正雖然不是親信的傅系成員,但同為大秦的臣子,傅戈有理由相信馮正對于大秦的危難不會坐視不理,今天,既然馮正親自登門並有此一問,那就表明他有了解決馬匹難題的方法。

    “若是有馬的話,傅相真有信心擊破十萬楚軍?”馮正眼中神色將信將疑,劉邦軍竟然有十萬之眾,力量上的巨大懸殊讓他開始不自信起來。

    “若能在三日之內征集到五千匹上好的隴西戰馬,再能有半個月時間對將士加以訓練,破敵又有何難?”深知騎兵攻擊力的傅戈回答得信心百倍。

    “好,傅相有這般自信,是我大秦之幸,是我關中數百萬百姓之幸,正不才,今向傅相舉薦一人,此人能為我大秦提供五千上好的戰馬。”馮正哈哈一笑,朗聲道。

    “誰竟能有如此能耐,一下子能供給五千匹戰馬?”傅戈驚異道。

    “傅相,這個人就在門外,要不要請他進來商談?”馮正笑道。

    “當然,快快有請!不,你我一同去見此人。”傅戈喜出望外,以大秦兵造的生產能力,打造五千雙青銅馬蹬、五千枝馬戟日夜加工的話,應該能在十日內完成。在這之前,若是戰馬能夠提前征集的話,那麼還能有七天時間選拔精銳之士、操練作戰陣形和方法,這對于即將進行的實戰來說,無疑是相當寶貴的。

    多一天、多一次的演練,就有可能減少一點傷亡,就為贏得勝利爭取了一點優勢。
jackchanbr 發表於 2009-8-5 15:47
第一百二十一節 財政大臣

    丞相府門外,果然站著一個高鼻梁、頭插著雙翎,身著五彩狄人服飾的瘦高個男子,在咸陽城中,有這樣顯貴身份的狄人少之又少,只有一個人配得上這樣的身份。

    “牧野君烏氏 見過丞相大人。”未等傅戈迎上前開口說話,這狄人就操著半生不熟的關中話迎了上來。

    烏氏 ,這個名字傅戈好生的熟悉,他隱隱記得司馬遷在《史記貨值列傳》中記載了一段話,“天水、隴西、北地、上郡與關中同俗,然西有羌中之利,北有戎翟之畜,畜牧為天下饒。烏氏 畜牧,及眾,斥賣,求奇繒物,間獻遺戎王。戎王倍其償,與之畜,畜至用谷量馬牛。”

    這句話大概的意思就是說有一個叫烏氏 的人經營畜牧業,等到牲畜繁殖眾多之時,便全部賣掉,再購求各種奇異之物和絲織品,暗中獻給戎王。戎王以十倍于所獻物品的東西償還給他,送他牲畜,牲畜多到以山谷為單位來計算牛馬的數量。于是,始皇詔令烏氏 位與封君同列,按規定時間同諸大臣進宮朝拜。

    “牧野君大人,有什麼要傅某幫忙的嗎?”傅戈淡淡一笑,目光炯炯直視烏氏 深陷眼眶的眸子。

    “哈哈,現在的情形——,是傅相需要我烏氏 幫忙吧!”烏氏 哈哈一笑,看著傅戈就這麼直來直去的回答道。

    兩人這一問一答都是有備而來,字字句句針鋒相對,彼此都是聰明人,對于靠養蓄牧馬起家的烏氏 來說,獲得政治上的靠山是繼續發達的資本,早在始皇帝時他就進獻過戰馬,現在,江山一代新人換舊人,烏氏 想傍上傅戈這條船的意圖很明顯,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費心勞力說動剛直的馮正來引見了。

    書房內,分賓主落座,傅戈收斂起試探笑容,對著烏氏 正色道︰“看來,牧野君此來已經作為充分的準備,傅某就是說沒有事要幫忙也不行了,好吧,干脆痛快一點,大戰在即,軍中缺馬,這個忙牧野君能幫上嗎?”

    “五千匹上好的河套戰馬,換一個治粟內史如何?”烏氏 果然來者不善,開口就提出了很高的價碼。

    治粟內史是做什麼的,這個官職掌管谷物、金玉的貯存,相當于國庫司庫。屬官有太倉令、太倉丞,掌國庫中糧食的貯存;有平準令、平準丞,掌京師及諸郡物價。要是烏衣 做了治粟內史,相當于就是大秦國的財政大臣了,今後凡傅戈做事情想要錢的話,就必須和烏衣 商量。

    看來,一個虛名的封君不能滿足烏氏 的欲望,他真正想要的是進一步深入到大秦的高層,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實權人物,在這一點烏氏 倒是和傅戈十分的相象。

    “治粟內史管的可不僅僅是牧蓄一項,它還兼管著谷物、金玉、商業等諸多的事務,牧野君就不怕坐在這個位子上燙著嗎?”傅戈不置可否的說道。由一個外族的大商人來掌控大秦的財權,這個提議拿到朝堂上的話一定又是一場激烈的大辯論。

    不過,這些對于正大權獨攬的傅戈來說不是問題,爭論歸爭論,誰也不能動搖他的決心。或許,烏氏 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毅然決定求見傅戈,骨子里從不曾有什麼忠君想法一心只為滿足個人欲望的他比朝中那些官員更早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我烏氏 以大戎山神起誓︰若答應我的條件,自今往後只要傅相需要,不管是錢糧、牛馬還是其它的貨物,我都保證能一早的供應齊備。”烏氏 朗聲答道。

    “我不相信什麼保證、誓言,我想知道你想從我這里拿到什麼?”傅戈搖了搖頭,繼續擺出一付不信任的態度說道。

    其實,他的內心里對于烏氏 這個精明的戎族商人已經相當的滿意,審時度勢——,在這方面商人以利為先的品性無疑讓他們佔了便宜,在見到傅戈已在咸陽站穩了腳跟後,烏氏 這位得到始皇帝封君待遇的大商人立馬就投奔過來。

    看到傅戈臉上的懷疑與不信,烏氏 開始緊張起來,本來學說得已經相當流利的話也結巴起來︰“傅相——,戎神是我們戎人心目中最神聖的神靈,若是誰背叛了他,就會被神鷹啄瞎雙眼,被惡狼挖心撕肺,我烏氏 保證,如果在治粟內史任上出現一次差錯,傅相可以抄沒我的家產,將我一家人投入大獄。”

    官商合一,商人若是有了官府作後台,這生意做得豈不順當?

    烏氏 的想法在大秦倒也並不算稀奇,秦以法家理念治國,自商鞅變法以來雖然一直奉行重農輕商的政策,但並不表示在咸陽城內商人就沒有錢可賺了,事實上,當年相國呂不韋其實就是趙地的一個大商人。

    “好,我的內史大人,三天之內,我要在城外的下林苑見到你說的五千匹好馬,你最好現在就速去籌備吧。”傅戈哈哈大笑,戎人對祖先神靈的膜拜著實相當的虔誠,這一點傅戈自小便見識了有著狄人血統的母親虔誠的跪拜、禱告,寧願餓肚子也要將僅剩的一點錢進貢給與神靈溝通的巫師。

    人逢喜事精神爽,沒有什麼比解決了大難題更令傅戈高興的了,烏氏 是戎人又是什麼關系,細說起來,對自己恩重如山的養母還是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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