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葫 作者:流浪的蛤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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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g1234pk 2010-1-26 22:51: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1 1874826
chachachan 發表於 2010-3-22 00:14
章七二 舉家搬場

  焦飛去過孟寬家一趟,知道孟寬舉家搬遷十分匆忙,說不定還有什麼仇家追趕,留丹就未能想的周全。雖然嘴上抱怨,卻也沒有太怪罪好友。

  到了晚上,焦飛去請了林家母女過來,這一頓肥雞宴,人人都道好香,吃完之後,焦母就拉著林寡婦去商量事情,蘇環也拉著林小蓮聊些女孩兒家的體己話。只剩下焦飛和焦文兩個大老爺們相對無言,焦父並不擅言辭,坐了一會便去休息,焦飛想了一想,暗忖道:「在白石鎮上已經沒甚可留戀,趁著兩家人都在此,不如我待會去說,讓林家和我們家一起搬遷了罷。」

  焦飛心中估算,卻沒什麼定計,他並沒有去過很多地方,想要搬場也無預計的目標,只能心中砸摸那些聽說過地方。

  「名山大川是不要想了,修道人最喜這種地方,莫要去觸碰霉頭。通都大邑也不要去了,太過繁華,官府衙役,街頭巷尾,幫會黑道,百家行業,紛紛擾擾,雜事也多,根本不合養老。只有數百年沒有外人去到,民風淳樸的清淨之地,才是合適的選擇。

  焦飛想了又想,忽然忖道:「聽聞四川乃是天府之國,民間富庶,素少戰亂,風景也極悠閒,便在成都附近找個偏僻的小城住下,豈不是絕佳?」

  焦飛拍了拍衣服,便去了母親的房間,見林寡婦和母親言談甚歡,一笑說道「娘親,林家嬸嬸,我恰好有事要說,不如今日就說了吧。」焦母也不知兒子要說什麼,忙把眼來看,使了個眼色,林寡婦也是愕然,心道:「不是跟我家小蓮的事兒,又有波折了罷?現在焦飛如此出息,萬一看不上我家女兒,」心中胡思亂想,林寡婦強笑道:「焦飛有話便說,我跟你母親又不來怪你。」

  焦飛一笑道:「我此番回家,呆不許久,還要出一趟遠門的。出門之前,我想把兩家都搬去川府定居,我在那邊已經置辦下了產業,也有百餘僕人,良田千頃,我不在那邊,又沒有妥善人照顧,真是不大放心。」焦飛知道若是以別的借口,只怕父母未必肯離開故上,但若是自己有一份家業,又不能守著,二老怎能眼看著兒子創下的家業無人照顧?至於林寡婦一家,焦飛更不但心,林小蓮遲早要入他焦家的門,林寡婦只有這一個女兒,只愁女婿不納,怎會不肯跟著走?光是惦念女兒,也讓這林寡婦難受了,何況她孤寡一人,日子百般淒冷,怎是難過可說。

  焦家雖然是焦父執掌門戶,但是大事小事都是焦母做主,焦飛也不擔心母親答應了,父親會翻悔。焦母和林寡婦聽了焦飛這話,心思各

  有不同,焦母是盤算這一去就難回來,林寡婦卻是有幾分欣喜,暗道:「小蓮這丫頭也沒虧得我養她,居然眼光這般好,就認準了焦飛,也是沒白等了三年,過門便是大戶人家的主母。百餘僕人,千頃良田,白石鎮上哪有這般大戶?就算全鎮的人加起來,只怕也沒這般富庶。」

  焦飛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來林寡婦有些意動,當下便笑道:「小蓮畢竟還年輕,沒有林家嬸嬸在一旁提點,只怕一時還上不得手。我父母都是老實人,沒有林家嬸嬸這般伶俐,萬一被下人蒙蔽,豈不是衰頭?」林寡婦聽得焦飛有意把諾大產業都交給自己女兒打理,頓時喜到心翻,也幫著勸說焦母。

  焦母雖然捧持家務尚可,這麼大的事兒,哪有什麼主見?加上她和林寡婦本是兒時好友,嫁人之後也時常往來,平時家長裡短總在一處商議,極肯相信林寡婦的話。焦母被林寡婦幾句話就勸的動了心,沉吟一會,就答應了舉家搬遷之事。

  林寡婦見焦母答允了,這才一顆心落了地,暗忖道:「我就林小蓮這一個女兒,還指望嫁個好人家,焦家也不過是小戶,若不是個焦家大娘從小相好,幾十年的交情,怎肯答應把女兒許給焦飛?我們家林小蓮姿容出色,白石鎮上好幾家富戶都來求親過,本來我還後悔來著,沒想到該著我們家小蓮運道好,這焦飛出息起來比那幾家的孩子都強勝百倍。還是我當年顧著這份交情,我們家小蓮又爭氣,非要等焦飛這三年,才有今日的好姻緣。」

  眼見是皆大歡喜,林寡婦就跟焦母商量起來,該如何收拾身家,把宅子賣掉,焦飛在旁聽了一會,笑道:「不用這般麻煩,我還有僕從在後面趕來,這些事情由著他們做就好了。若是林家嬸嬸不棄,明日就跟我們一家上路罷。馬車什麼的,我都已經備下了。」

  林寡婦聽得焦飛這麼急,心道:「我那個,宅子也值不了幾個,錢,光是焦飛昨天送的碧玉手鐲就能買上一百套不止,何況還有五百兩的銀子,哪裡去不能安家?果然是小戶人家過的慣了,沒這般大氣魄,還是爽利一些,免得給女兒丟臉。」當下林寡婦便笑道:「我們家哪裡還用準備,只我們母女在此,便是今晚上路也成。」

  焦飛一聽,立刻叫好道:「就怕林家嬸嬸勞累,今晚上路那是更好。」

  焦飛最擔心夜長夢多,他家住白石鎮被人尋到了根腳。能夠早走一日,就好一日,能夠早走一個時辰,就早走一時。焦母見兒子如此急忽,不由得狐疑起來,罵道:「你這般著急作甚?就像是要丈母娘都一起搶走一般。明早再上路也不遲那半日,我們有四個女眷,怎也要雇兩輛馬車,都這般晚了,你卻哪裡去尋第二輛來?」

  焦飛笑道「兒子早就備下了兩輛馬車,哪裡還用去現尋。」

  焦母總是不捨離開住了幾十年的房子,但是焦飛見母親意動,忙去把蘇環和林小蓮都喚了過來,一起勸母親,再找了個借口,說要去馬車叫來,先自出門去了。焦飛乘了烏雲兜四下裡尋了一圈,做法術於幾十里外攝了兩輛最好的馬車,至於馬匹他剛做了那幾個俠少,正好得了四匹好馬,萬事都具備了。

  搬家僕人更不必說,焦飛打算好了主意,要把鷲老和獨眼水蛇兵老王留下來,有了這兩個硬手護宅院,加上煉就了火鴉陣的蘇環,足夠讓焦家宛如銅牆鐵壁,等閒三五千山賊都難衝動,就算是有幾個旁門左道,山中修煉有成的妖怪都難侵犯。何況焦飛尋的就是世代安居的樂上,也不需把自家打造成什麼天下絕地。

  焦飛把鷲老和獨眼水蛇兵老王都放了出來,讓他們趕著馬車從白石鎮外面繞進來,焦母這會也無可奈何,只能喚了自家的漢子,收拾家什。林家母女見焦飛說走就走,也都回去收拾了一番,前後不過個把時辰,兩輛馬車就趁夜離開了白石鎮。

  焦母走的匆忙,幾次都記掛家中還有東西未曾拿走,想要回去再看看,都是蘇環好言相勸,阻了這位老夫人回頭路。林寡婦雖然也忐忑,但她己經把女兒許人,一小半都是身不由己,也只能任憑焦飛安排了。

  馬車行了一夜,焦飛等父母和林家母女都睡下了,就施展了個法術,用烏雲兜把兩輛馬車攝起飛出了數百里,到了另外一座郡縣才落下,天色大亮的時候,已經遠遠離開了白石鎮。焦飛終於離開了家鄉,這才心安少許,心中暗忖道:「這下可沒人能尋到的根腳了。」

  其實焦飛也不大識得路途,他平生也只去過一次長安,走過一次西域。若是天上飛行還好,只要認準了方向,最多繞上幾百里路,不怕什麼的。但是地土行走,一旦走錯,就不知去往哪裡了。焦飛帶了這麼多人,也不願時常施展法術,天上飛來飛去雖然快捷,卻易被其他修士,甚或妖怪看上,一旦這些人起意,自己就多一場麻煩。

  這不比他空身一人,遇上了什麼出頭的敵人,了不起就打鬥一場。

  他有五百水蛇兵和六陽封神幡在手,只要不是特別厲害的角色,根本勝他不得,那些真個厲害的多半都要閉關苦修,也不見得有暇來找他的霉頭。如今焦飛拖家帶口,就算遇上個舉手就殺了的小妖怪,也恐驚擾父母。

  焦飛的雙親,還有林家母女都是苦出身,熬練過的身子,雖然馬車顛簸,可也不覺得如何。

  兩家人一一醒來,見已經到了另外一座未曾聽聞過的縣城也俱都驚訝。焦飛的父母和林家母女,幾手就不曾離開過白石鎮百里之外。焦飛也不客氣,帶了鷲老去城中最好的客棧定好了房間,又去街上的成衣鋪,購買了十多件衣衫,這才把兩輛馬車驅趕進城下榻了。

  焦飛侵促的匆忙,兩家人也只帶了些要緊的東西,衣衫果然沒帶得幾件出來。焦飛買的便是最好的料子,最好的款式,每一件都價格不菲,看著兒子花錢如流水一樣,焦母煞是心疼,很是嘮叨了幾句。焦飛也不在意,只是含笑聽母親訓斥。在他這等修道之人的眼裡,金錢等物唾手可得,又沒什麼大用,用起來半點也不心疼,但娘親訓斥,焦飛也不敢回嘴。

  等兩家人都在客棧裡梳洗過了,人人都煥然一新,不要說林小蓮這女孩兒頭一次穿了這般光鮮的衣衫,又帶了焦飛送的那雙純金的手鐲兒,頓時顯得有些氣象,雖然還帶著三分純樸,可也盡麗盡妍,不比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差了。就說林寡婦換了一身簇新的綢緞,也顯得俏麗非常。這林寡婦本來就是白石鎮有名的美人兒,雖然生了林小蓮這個女兒,如今也不過三十許人,連徐娘的年紀也未到,風韻動人,正是女子出色的年紀。

  蘇環跑前跑後,幫焦母拾掇妥當,這條白花蛇妖在十萬大山裡生活悠閒,平素也常琢磨吃穿用度,眼光倒是極好的,把焦母打扮起來,雖然相貌平凡,也顯出一團富貴氣來。

  焦飛在旁看的捨笑不語,等一家人都忙過了,這才吩咐一聲,讓鷲老下去傳喚酒菜,這家客棧也是百年老店,頗有幾分名聲,不旋踵幾個菜上來,都是色香俱全,味道也好。焦飛陪著父母,推說不敢飲酒,倒是林寡婦豪爽,連敬了焦飛文母兩杯。昨夜已經趕了一場路,有離開了白石鎮數百里,焦飛便沒那般匆忙,先讓父母和林寡婦去歇息了,這才叮囑蘇環和獨眼水蛇兵老王,鷲老在客棧中守著,隨時聽候傳喚,帶了林小蓮上街閒逛。

  林小蓮雖然跟焦飛自小就相識,卻也沒怎說過話。兩人定親之後,焦飛又離家學道去了,更是沒機會卿卿我我。現在跟在焦飛身邊,這女孩兒雖然明知終身有托,卻還是渾身不自在,低著頭,臉上害著羞,不管焦飛問什麼,總是不言語。

  焦飛倒是好脾氣,見了什麼沒見過的東西,都要去問一聲,得用就隨手買下。走了半條街,林卜蓮手裡已經多了十多樣事物,胭脂花粉,釵子頭繩,諸般小吃,焦飛見她不肯開口,也是有意的黠促,看著林小蓮一雙小手都快抓不下了,仍日買個不休。林小蓮開始還盡力把東西都抓著,可眼看著一件又一件的東西被焦飛塞到了懷裡,這才明白過來這黃臉小子是在使壞,大怒嗔道:「你便是想要累著我不成?這多東西,你也不拿幾件?卻憑我一個女孩兒勞累,也自問過意的去麼?」

  焦飛哈哈一笑,說道:「就是看你總也說話,才調笑你,這些東西哪會真讓你拿著!」焦飛隨手招了一個街邊的閒漢說道:「這裡有婝銀子,你幫我把這些東西都送去本城的黃家老店,便算是你的報酬。」那個閒漢頓時喜上眉頭,心道:「這個小肥羊真不知好歹,看你也是個外路人,不知這東西落入我手,是從來不肯還回去的。」他從焦飛手裡接過這許多東西,信誓旦旦的說道:「我這人腿腳最快,保證片刻就送到小公子下榻的地方。」

  焦飛也不理他,這閒漢走了十餘步,見焦飛沒有跟上來,正要繞過一條巷子,卻見一個生的無窮醜陋,二尺不到的矮胖子,不知從哪甲轉出來,只是盯著他喝道:「快把東西送去黃家老店,稍有差池,你家蛤蟆老爺生吞了你。」那個閒漢被唬了一跳,轉眼看去,又不見人了,暗忖道:

  「難道是我眼花?罷了罷了,就算那矮胖漢子再來,憑他上蛤蟆一般的身板,就算我雙手都不得空,也一腳踢死了他。」

  蛤十一見這漢子還不死心,仍舊要拿了東西亂走,心底也急了,一聲喝又從地面下鑽出來,這一次他把氣一鼓,身子頓時膨脹了七八倍,看起來就宛如一座小山般,猛地在那閒漢面前現了身,大喝道:「還亂走什麼,快去黃家老店。」那閒漢猛然見得這般駭人的蛤蟆精,大叫一聲,把東西扔了就跑。

  蛤十一氣的長舌一捲,就把這個閒漢吞入了肚中,嘴上氣哼哼的說道:「讓你去送東西,就有銀兩拿,多麼好的事兒,居然還要拐了東西跑。幾番警告還都不聽,以為我蛤十一就這麼好說話麼?恰這幾日沒有血食,口中都淡出鳥來,這漢子倒是肥大,吃他一個我居然就飽了。」

  砸了砸嘴,蛤十一自家把東西一一撿起,生恐自己嚇了人,把臉一蒙,親去黃家老店送了這些東西。

  被焦飛調笑了一回,林小蓮也沒那般害羞了,多少也能跟焦飛聊上一兩句。兩人走不多遠,就見到有群人在圍觀,林小蓮好奇,就問道:「焦飛哥哥,那裡是在賣什麼東西?」有個路人聽到林小連問起此事,就笑道:「小姑娘,那可不是在賣什麼東西,是本城的縣官老爺張貼的榜文。」

  焦飛拱了拱手,笑問道:「敢問大哥那榜文上寫著什麼?」

  那位路人笑道:「聽說本城的縣令初來上任,宅院中就不潔淨,時常有怪事兒發生。聽說前日還是上房揭瓦,最近就是飯裡撒泥了。

  那位縣令請了幾個道士,都不能除妖,其中各一個,還給嚇暈了過去,聽說好幾日都沒緩過來,這榜文便是說著這事兒,能常他除妖的,本城縣令願意出五十兩紋銀相謝!」

  焦飛哈哈一笑說道:「這妖怪倒也趣致,只是吵鬧,卻不傷人。只是他這般鬧下去,遲早被人收了!何苦非要弄這些花頭。」那個路人也笑道「那宅子本來就空了十幾年,我從小就聽說裡面鬧,但是卻從不傷人。也是本城新來的縣令,看上了那間宅子空敞,非要住進去,這才鬧出事兒來。」

  焦飛心道「若是什麼害人的厲鬼,凶狠的妖怪,我也不貪那五十兩銀子,偷偷給這地方清淨了,明日上路神不知鬼不曉,也是一件沒事兒。既然這妖物也不傷人,只是鬧事兒,總有人來收了她,卻跟我沒干係了。」

  焦飛略跟那路人攀談了兩句,也懶得去看那家榜文,正要帶著林小蓮離開,忽然聽到有人在人群裡叫了一聲「那不是焦飛師弟?」焦飛被這一聲叫喚,驚的險些走了三魂七魄,暗叫道:「不好,我就是為了躲著人,才舉家搬場,沒想到卻被人抓了,能叫我師弟的不是天河劍,派的人,就是漓江劍派的人,這卻如何是好?」

  焦飛猛的回頭,真想要擠出個笑容來,卻忽然愣住,驚呼道:「原來是清虛子師兄,你不跟怒山真人在長安中居住麼?怎麼來到這裡?」這道人年紀十八九歲,看起來卻滿臉的滄桑,宛如七老八十一般,一身道袍骯髒的不成樣子,臉上也餓面黃肌瘦,都快脫了人形,正是焦飛在長安時借住的那家道觀觀主的兩個徒弟之一。

  清虛子有氣沒力的說道:「我們的道場被龍虎派的那個龜孫兒給轟成了平地,本來藉著那家道觀,我們師徒三個還能混個肚飽,三兩日還有一頓飯吃。如今卻已經足足三四個月不曾有粒米沾牙,這才來幫那縣令捉妖,只是力氣不足,擠不進去人群,焦飛師弟快些幫我。」

  焦飛好氣又好笑,說道:「師弟我這裡還有些銀兩,師兄拿去便是,何必捉什麼妖?」清虛子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說道:「我們師徒有個規矩,絕不肯接受道友的奉贈,你只幫我把榜文揭下來,我自去賺飲食的錢。」焦飛暗道:「這師徒三個的懶的抽筋,居然還有許多臭規矩,也罷了,我就幫他們一次又如何?」

  焦飛一伸手,那張榜文就,自行飄起,在空中一晃,就是去了影蹤。

  圍觀的人都好生驚訝,連聲呼喝,說什麼的都有。焦飛憑空一抓,收了榜文,遞在了清虛子的手裡,拱手道:「師兄都餓的這般模樣了,要不要隨我去吃頓飯,才去縣令的宅子捉妖?」清虛子愁眉苦臉的道:「還是師父,師弟未曾飲食,我如何好自己吃喝?」

  焦飛無奈道:「我一起都請了便是,怒山真人現在何處,燕師兄呢?」清虛子說道:「他們都在附近的一座橋下納涼,我們走上幾步就能見到了。」焦飛忍俊不禁,又不敢真個笑出聲來,搖頭暗歎道:「都餓成這般模樣了,還納的什麼涼,就說是已經餓的走不動了,堆在橋底下挺著便是了。」

  焦飛雖然腹誹,卻也不敢怠慢,他師父藍犁道人去了長安,左不去,右不去,非要在怒山真人的那座道觀歇腳,就可見這師徒三人來歷頗有不凡。何況後來這師徒三人也有許多靈異處,別的不說,就衝他師徒三個這般懶的齊整,沒一個勤快的人,就已經超凡脫俗了。師徒三個懶到了如此境界,居然還能生生活著,就是不死,又是另外一件奇處。

  清虛子在前面引路,把焦飛帶到了那座橋的地下,怒山真人餓的都快抽抽了,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連氣都沒得喘。那位叫做燕驚邪的弟子,更是瘦的宛似沒了肉,也沒了油,就算是人間十年大早,都不見得能弄出這等餓腹來。這位燕驚邪和師父,師兄都不同,已經餓到了如此地步,還要端著架子行坐,如果有人經過,便是不認得他,也能叫出一個道號來。

  「骷髏真人!」

  那邊橫躺著不動的,便可稱呼一聲餓腹道長,站在焦飛身邊的清虛子,托大叫一個晃蕩真君,就因為這位餓的走路打晃,一步三搖擺,隨時都能躺倒路邊,就改了道號,喚作「路倒屍真人」。

  焦飛歎了口氣,上去對著怒山真人一禮,低聲問訊道:「弟子焦飛見過怒山真人,燕驚邪師兄,兩位可隨我來,去附近用了齋飯。」

  聽得這一句,怒山真人腿不拿彎的就直挺挺的立了起來,焦飛也被唬了一跳,仔細端詳了良久,沒有嗅到屍氣,這才肯定怒山真人不是被兩位不肖的徒兒給煉成了「躺屍道長」。

  焦飛見了怒山真人這手身法,心中也十分欽佩,暗忖道:「不說這師徒三個法術如何,光是怒山真人這一招身法,光憑著腳踝用力,便能直挺挺的站立起來,這手段絕非武藝絕頂能成,那非要是煉氣入先天,武藝到了極處,才有這般手段。」

  燕驚邪也是一般,聽到焦飛要請吃喝,整個,人就宛如浮了起來一般。焦飛眼力不俗,倒是看起來燕驚邪不過就是雙足用盡,直挺挺站起來罷了。但是他身不動,肩不搖,腰背也不發力,只是兩條腿一撐人就站起來了。看似簡單,其中卻頗有玄奧,焦飛現在也是煉氣入竅大成,也自問絕沒這般身手。

  焦飛見怒山真人和燕驚邪沒有廢話的意思,也不敢多說話,浪費這兩位進餐時間,生恐就晚了一口半口的,這師徒三個就能餓死一個半個。忙招呼了一聲,進了最近一處酒家。林小蓮在焦飛身旁看著,心底也有十分好奇,有焦飛在身邊,知道這三個,餓死鬼也似人物,跟焦飛認識,雖然形象可怖,卻不能讓她害怕。她是貧家出身,見怒山真人,清虛子,燕驚邪師徒三個實在可憐,忙去廚房囑咐,快些弄些粥湯來。

  林小蓮忙前忙後,怕廚房上菜慢了,幾番催促,怒山真人眼中路出幾分嘉許,對著焦飛一聲呼喝道:「小娃娃,你的媳婦兒不錯,回頭捨給我師妹,做個關門弟子罷!」

  焦飛被唬了一跳,心中暗忖道:「小蓮跟在我身邊,怎也是衣食無憂,若是您老人家的師妹也是這般德行,把我未過門的妻子餓成這十,鬼樣子,那可怎生見人?」他也知道怒山真人只怕有些來歷,推脫了也是不妥,說不走就是一份天大的機緣,便含糊說道:「道長美意,焦飛感激無以,只是小蓮還要照顧家裡,出門修行總有些不便。最少我也要問過林家嬸嬸,畢竟她還沒有過門,我做不了主。」

  怒山真人更是高興,說道:「她不願意離開家門更好,我師妹也是個沒去處的,便讓她住在你家裡便是。這日常的吃喝,你可不要短缺。別看我們師徒三個總是這般模樣,師妹可是很挑剔飲食。~

  焦飛一頭汗些,也不敢作答。倒是清虛子呼呼喝了兩碗粥之後,有力氣,便開始大叫要上酒肉,蘇環忙勸道「幾位餓的狠了,不能吃硬扎的東西,萬一撐破了胃可就壞了。」清虛子忙道「不妨事,我們也是修道的人,不似普通人一般,絕吃不壞身子。你這丫頭倒也好心,果然合入我這一派門下。」

  想了一想,清虛污又對焦飛說道:「我們師徒總要自力更生,也不能全靠師弟接濟。」焦飛還未想通清虛子要說什麼,這位師兄就把榜文放在了焦飛的手心,說道:「我們這邊吃喝,恐怕一時沒什麼功夫,那邊去的晚了,只怕五十兩銀子的勾當要落空,還要麻煩師弟走一遭。你這個小媳婦兒就留下會鈔好了,不必跟你同去。」

  焦飛這份鬱悶,真是好沒來由。不過他掃了怒山真人和清虛子,燕驚邪三人一眼,搖了搖頭,拿了榜文就起身離去了。焦飛可以肯定,這師徒三個任何一位法力都高出自己,只是不知什麼願意,落得這般模樣。他們要害自己,要害林小蓮,公然出手便是,自己傾盡全力也抵擋不得,也不用弄這種花俏。

  焦飛拎了榜文,在街頭問過了道路,直去了本城縣令的府邸,他也不敲門,就那麼直闖了進去。

  縣令府邸的家人見焦飛一身道袍,也不敢阻攔,只是忙飛奔了進去,稟報了縣令知道。那縣令是兩榜進士出身,平生最不信鬼神,自以為一身正氣,萬邪不侵,但是自從搬進這家宅院,卻日日受煩擾,早就難過的不成,只是要他在搬了出去,豈不是說他堂堂縣令,居然害怕妖怪?所謂羞刀難入鞘,便在這裡死撐。

  前幾次請的道人,都是法術還未施展,就被宅中的妖怪弄的走了,這一次他把賞銀提到了五十兩,已經是囊中全部,這位縣令為人確實清廉,想要多出幾文錢鈔,已經是力有未逮了。

  焦飛硬闖他的宅子,這位縣令也不羞惱,心道「這位道長如此做派,一定是法力高深的。」就歡天喜地的迎了出來,雖然看焦飛年輕,又當做是童顏不老,拱手說道:「道長若能降妖,便是幫了施某天大的人情,我願意上奏朝廷,為道長請一份仙官的俸祿。」

  焦飛也懶得理會他,只是說道:「那妖怪在何處?快引我去捉他!」

  施縣令聽到焦飛如此爽快,更是高興,忙親自在前邊引路,一路繞過了前面的府邸,到了後花園中,指著一棵桃樹說道「這便是那妖怪。」

  焦飛睜眼一看,卻有些奇怪,暗忖道:「這株桃樹果然有些妖氣不假,但是它生機盡絕,雖然桃花滿眼,卻已經是枯死了,只不過是一股氣撐著,這股氣散了便罷,怎還能作怪?」他百思不得其解,只道自己道行不足,忙把黑水真瞳運起,看了許久都不覺得有錯,就忙問施縣令道:「既然這桃樹便是妖精,你何不叫人砍伐了,一把火燒成了灰燼,便有一了百了的便宜。」

  施縣令苦笑:「這法子我怎沒試過?只是我這邊一試,自家就頭疼如癲,再也不敢弄第二回了。只希望道長捉妖了之後,也幫我把這個禍根除了。」

  焦飛聽得這般古怪,也不敢輕易下手,心道:「能在俗世中廝混的妖怪,修為多不怎樣,憑我的法術應該能對付的來。只是這妖怪有些古怪,都已經死了,居然還能作怪。這卻叫我如何弄法?」

  他觀那棵桃樹的妖氣,已經是散而不凝,只差一點點就妖氣盡散。

  不要說興風作浪了,就算是有無靈識,焦飛也不敢保證。這般,妖怪」焦飛也沒見過,心道:「還是施展法術,試一試能否成功。」

  他揚手一掌劈在了桃樹上,那桃樹還未怎地,施縣令卻已經滿地打滾,叫道:「仙長莫要試了,下官頭疼的緊。」焦飛無奈收手、左看右看也不知該怎生捉妖,他暗忖道:「若是渾天妖王那等妖怪,雖然凶橫厲害,卻也有形態可以琢磨,不管怎麼鬥法,我都不懼。但這個,妖怪明明已經死了,卻還能作怪,這讓我如何下手?」

  他想了一想,把施縣令喚了過來,運起天河正法,渡了一道真氣過去。他這天河正法乃是天河劍派的三法四訣之一,威力沛然難御,衝入施縣令的體內之後,運轉了一圈,這位兩榜出身的縣令就頭疼盡去,精神也抖擻了起來。

  雖然焦飛還沒動手除妖,但是施縣令已經對這位少年道長多了幾分信心。他見到的除妖道士多了,卻從無一個有焦飛這般本事,在他頭疼的時候,舉手就能驅走這般難過。

  焦飛驅了真氣在施縣令體內窺探,這位施縣令科考了十年,這才榜上提名,年紀已然不小,但是身體卻頗健壯。無病無痛,看不出來分毫該有頭疼之兆。焦飛試著扣指一彈,一縷勁風擊中了那株桃樹,卻有一股血脈相生了力量激盪了出來,雖然給他的天河正法壓制了下去。但焦飛世悚然一驚,暗忖道:「這卻怪了!似乎我傷了那株桃樹,就是傷了這位施縣令一般。難道他自己就是妖怪?這卻更不對了,我已經查過,這位施縣令乃是人身,絕不是妖怪變化的。妖怪變化了人身,外貌雖然一般,體內竅穴總有細微不同。何況若他就是妖怪,還大張旗鼓的捉妖作甚?」

  焦飛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只能跟施縣令明言道:「小道雖然有些法力,也不懼這個妖怪,但是現在卻尋不出妖怪的行蹤,這刻桃樹又不能動,如此呼喚奈何?」施縣令早就把焦飛視為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見焦飛要走,哪裡肯放手?只是苦苦哀求,又加了十兩銀子,焦飛雖然不稀罕這些賞銀,卻知道怒山真人師徒頗為看重這樁買賣,自己萬一搞砸了,說不定有許多不妥。沉吟了一番,還是答應施縣令先在這宅子裡巡行一圈,看看有否漏網的妖物。

  施縣令的這間宅子果然甚大,焦飛陪著施縣令走了一圈,也足足耗費了大半個時辰。他問了施縣令才知,這宅子原本是前朝的一位封了王的大人物,回家退養的宅子。只是那位在前朝滅了之後,擔心大唐的開國天子對他這樣的前朝老臣下手,就趁夜帶了家人躲的不知所蹤,這間宅子就此空了下來。

  施縣令也是愛這宅子構造奇巧,雕粱畫棟,這才住了下來。本來他還想修緩一番,但是出了這件事兒,他心中煩擾不定,就沒上心。

  饒是如此,這間宅子也看得出來富麗堂皇的氣象,就算焦飛在長安去過幾次的嚴拖書家的宅子,也遠遠不及這裡。焦飛一路細心爸看,總也不見有甚異狀,他算計了一番,似乎還有一處地方未到,就轉問施縣令道:「施縣令已經陪我走了許多地方,我計算著東南角還有一處未去,不知可否領我去看看?」施縣令有些尷尬的說道:「那邊是本官的私宅,只有一些女眷,說來也奇怪,這妖物從來不去我內宅吵鬧。我看道長就不必去了罷。」

  焦飛也不為己甚,找了借口說道:「既然貴官也陪我許久,還是看不出來端倪,我要靜丨坐存神一會。你可留個家人與我,待會指引路徑,看你也勞累了,還是去歇息下罷!」施縣令哪裡歇息,只道:「道長就在這裡存神,我就在一旁坐著就好。我身子也頗健壯,沒什麼勞累的。只希望道長快幫我捉了妖去便罷。」

  焦飛笑了一聲,也不推脫,就捏了法訣坐在了哪裡。他已經察覺了施縣令神色不妥,心道:「不是這妖怪應在他家女眷身上罷?我是來除妖的,哪裡去管他什麼女眷所在,方便不方便,趕緊捉了妖去,好打發怒山真人師徒三個。」他用了個幻術,留了一個,假身子在遠處,自己卻捏了隱身法,直奔東南角落。

  焦飛剛到了這邊,就感覺到了一股隱隱的妖氣,但是這股妖氣被血光覆蓋,似乎若有若無樣子。焦飛從未見過這般徵兆,心道:「看來果然是在這裡了。不知那施縣令要隱瞞此什麼?難道這妖怪是他家小星?若是這般,等我去捉了妖,再來勸慰他幾句,雖然女妖怪都貌美,但是弄回家中,卻不能滿足,鬧的家事不合,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焦飛早就問過,施縣令有一位正妻,三位小妾,也是個,風流人物。

  他睜開了黑水真瞳看了一圈,卻發現施縣令三位小妾的住處都沒甚異常,但是他的正妻處卻有妖氛隱隱,不由得怪道:「古來都是被女妖怪迷惑了,瞞著老婆納了外室,今兒居然見到妖怪做了大婦!難不成是這女妖怪索求無度,這施縣令才頭疼的厲害?」
chachachan 發表於 2010-3-22 07:15
章七三 施縣令雲雨後花園,古桃仙寄魂投胎

  焦飛捏了天河九篆劍訣,一聲清喝,施縣令正妻的花園上空滕起一團桃紅色光芒,中間一化八歲的女童指著焦飛喝道:「你這小道士好麼道理,我惹著你什麼了?非要來擒我!殺我!」這個女童一出來,就有一團粉紅色的桃花帳罩下,把她和焦飛都籠在內,不管如何呼喝,外人都聽不著。

  焦飛大為訝異,這個女童一出來他就知道非是生人,但也不是妖孽。這個女童身上妖氣若有若無,快要被血氣煉化,那是轉世投胎之兆。

  但凡修道之人另尋廬舍,都只敢佔據現成的軀殼,不敢轉世投胎。轉世投胎有許多禁忌,不管是妖氣還是法力都要被胎中的血氣煉化,不但修為盡失,甚至連神志都有可能迷失,不是真有大法力,大機緣的人,不敢重新投胎。不過重新投胎的好處也多,等若斬斷了前生的一切。而且胎中最孕神魂,出世之後神魂完整,不似強佔軀殼,魂魄有損,有許多傷害。妖怪投胎便等若拋棄了之前的一切,甘願做人,便是除妖的道士,也不大願意造這殺孽。

  焦飛道了一聲:「你既然已經轉世投胎,就該安心調養,等待出世,做個新人,何必再攪鬧施縣令的宅院?何況若你出世,他便是你的親爹,你這般胡鬧也與禮法不合。」

  那女童羌怒道:「你倒是我願意投胎的不成?都是這老色鬼胡搞,用男女交合之物污染我的法體,我這才被迫投胎。這還罷了,他又不曾記掛父女之情,幾番找道士來拿我,我不吵他,怎嚥下這口惡氣。」

  焦飛笑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且來與我分說!若是你果真有理,我替你做主。」焦飛出手便是天河九篆劍訣,法力傳承自道門正宗,這桃樹精一見便知抵敵不過,這個少年道士不是那些俗流可比。因此老老實實,不敢強梁,把這件事兒從頭分說明白。

  話說這位施友令在民間素有清名,只是平時頗好渣色,卻也不攪擾百姓,只是家裡姬妾多些。有一日施縣令公堂審案,判的頗為暢快,觀看的百姓擺手稱好,他也十分欣慰回轉後院之後,看到自家夫人正倚著一棵桃樹小睡,這施縣令的夫人乃是大家閨秀,雖然年過三旬,卻風姿妖嬈,體態豐腴,比之清春少女,更多幾分成熟丨婦人的溫婉

  施縣令想起已經多日不曾和大人親熱,幾日都在和新納的小妾廝混,今日見自家夫人似乎容顏也未衰老,體態更見風流,不禁淫心大動,上去撫摸,納手入懷。

  施夫人正熟睡,不提防被人摸了胸,正要大叫,見是自家老爺,不由得羞紅了臉,叫道:「這大白天的怎好如此,老爺快住了手。」平日裡施縣令的夫人,十分遵守婦德,不曾有白晝宣淫的習慣,都是推去讓老爺和那幾房小妾。這一日施縣令也不知怎麼了,見自家夫人春睡未足,一張俏臉紅撲撲地,說什麼也不肯罷手,胯下那物昂然,大叫道:「夫人怕什麼,怕什麼!」

  想那就夫人一介女流,又是被自家老爺按住,本來沒幾分力氣,又不好真個推卻,身上的衣衫被施縣令扯脫,露出玉一般的凝脂,頓時羞不可抑,百般喝止,卻不想自家老爺,卻拿出平時對付清樓浪蝶的手段,探手到她的三寸肚臍下,輕輕捻捏,把個施夫人弄得身體酥軟。她雖然千般不願,苦苦哀求,可是被施縣令弄的這般境地,又怎肯罷手,雖然是自家夫人,卻覺得今日分外得趣,施夫人越是掙扎,求懇,讓他不要如此,施縣令就越是淫心高漲,自家夫人按在那桃樹上,卸脫了衣衫,百般撫摸,專找那敏感處下手。

  可憐施夫人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本來是大家閨秀,嫁給施縣令之後,素以婦德稱著,便是床幃之間,也甚少迎合,這把冰清玉潔的身子,赤身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還是頭一遭,羞愧幾欲暈了過去,苦苦告饒道:「老爺,妾身不敢如此,快些讓我穿了衣服!」

  施夫人只顧求饒,卻不提防施縣令早就脫下了官服,把夫人按在桃樹之上,提起了雙腳,不片刻那株老桃樹就被花溪之水,純陽之精侵染的上下都是。

  可憐這棵桃樹本已經有了三四百年的火候,平時只把神魂鎖在本殼中,除了吸收日月精華,恨苦修持,從不敢作惡,恰逢這一日是個寅登日,桃樹精正在樹身裡躲避純陽正火,卻被施縣令和夫人雲雨之際,當場就污了法體,絕了生機,不得已才借了陰陽交泰之氣,躲入了施大人的腹中孕育成胎。

  焦飛聽了這個女童把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也不覺好笑,這才知道為何施縣令隱瞞了此事的關鍵。他伸手一招,對這個女童說道:「如今你已經有三四個月,身上妖氣已經被血氣化的七七八八,再有一兩個月,就沒了法術,到時候不需有人來捉也不能鬧鬼了。何如我幫你解釋幾句,讓你跟施縣令父女和好?」

  這個女童也有些無奈,收了法術落了下來,低眉垂眼的說:「一切聽從道長安排!只是我那本體雖然生機絕了,但終是有幾分不捨,道長能否勸說我父親,幫我把這副軀殼留下」

  焦飛微微一笑道:「那棵桃樹已經枯萎了,還留在那裡,和周圍景致不配。就算施縣令不砍伐,他在此地為官多也不過十年,以後遷升,這裡換了主人還不是早晚要拔了它?」

  桃樹精所化的女童知道焦飛所言有理,但心底總是不捨自己原來的軀殼,焦飛心道:「送佛就送上西天,我乾脆做好人到底罷。怒山真人師徒三個也不知什麼緣故,非要插手施縣令一家的事兒,反正也只是小小的麻煩,並不耽誤多少功夫。」他笑了一笑道:「我是奉命而來,就幫你個全套,你的軀殼也是數百年的老桃樹,本來就有辟邪鎮鬼只能,我就幫你把它煉成一件法器,日後你若有機緣修道,也算是個得心應手的器物。」

  桃樹精頓時歡喜不盡,衝著焦飛拜了三拜,焦飛說道:「我這就去跟你父親解說此事,你還是會母胎中溫養罷,沒有事情還是莫要出來。出來一次,總是傷你元氣,元氣大傷,日後落生不是愚笨,就是早天。」桃樹精聽了焦飛的話,復又化成了一團粉紅色煙霧,轉瞬回去了施縣令夫人的房間。

  焦飛捏了隱身法回到了剛才歇息的地方,把身一抖,收了幻術,這才對施縣令說道:「…小道如今已經胸有成竹,施縣令可在此暫候,去去去就來。」

  他也不等施縣令,使了了穿牆術,直奔那株老桃樹栽種的院子,見左右無人,就把五百水蛇兵召喚出來,結成了天蛇吞月大陣,隨手在樹身上一按,天河九篆劍訣就,渡入了進去。祭煉法器的禁制頭倆三層都是極為容易的,越到後面越難,焦飛反正也不是要祭煉什麼驚天法器,只是把這猿三四百年的老桃樹煉化便罷,因此耗費功夫也不多。

  這梭桃樹生長了三四百年,體內精氣充盈,雖然因為魂魄走了,堪堪要枯萎,但是被天河九篆劍訣打入,頓時通體都放出紅光來。在紅光中這梭桃樹漸漸縮小,最後成了兩三寸長的一根桃樹枝做的釵子,焦飛一聲清喝,這個桃枝釵子就化成了一道紅光,飛入了施縣令家後宅。

  焦飛做好了這一切,被他撇下的施縣令這才匆匆趕來,見讓他頭疼萬分的那猿桃樹已經無影無蹤,頓時心中大悅,喝令下人把六十兩紋銀拿來。焦飛來捉妖為的就是這六十兩賞銀,當下也不推辭,收在了衣袖中,正榮對施縣令說道:「我剛才掐指一算,尊夫人似乎已經有六甲在身,不知可是有的。」

  施縣令不知焦飛為何提起此事,心中暗道:「這位小道爺好生厲害,連我夫人的面前沒見過,居然就算了出來。不過這個孩兒來的奇異,不知是福是禍,待我問問看。」他才應承了一聲,焦飛就說道:「尊夫人這一胎十之八九是個女孩兒,不過施縣令您有數子之命,這個女孩兒落生之後,…必會在數年間連生幾個兒子,這些氣運都是你這女兒帶來,你要好生養護。等你在十年之後,有份入主廟堂,那時候必有一次大劫,需要靠這個女兒化解,在此之前,你千萬不可把這女孩兒許了人家。」

  施縣令聽得雲遮霧罩,但是他對焦飛已經信服的五體投地,便即深信不疑。焦飛哪裡懂得什麼命數?他苦苦鑽研的都是長生大道,這些推算的玩意從未涉獵。剛才也不過是信口胡謅,想要幫那桃樹精一個忙,想來兒女出生後,父母天性,總是愛護有加。等著女孩兒長的十歲,施縣令定然愛若掌上明珠一般,也就不會委屈了她。

  焦飛把這些事兒囑咐完了,一甩袖袍,也不理施縣令的慇勤挽留,袖了六十兩紋銀,就去找怒山真人師徒三個還有林小蓮去了。他走到了剛才怒山真人吃飯的地方,卻見那飯館已經歇業,心中大驚,進去看果然沒有了客人,心急之下隨手抓過了一名小二喝問道:「剛才有三個骨瘦如柴的道士和一今年輕的女孩兒,現在都哪裡去了。」

  那小二被焦飛抓的兩眼翻白,勉強說道:「那三位道爺厲害,一頓飯吃光了我麼店中所有的東西,那個女孩兒會鈔了之後,就去吃對面那家店去了。」焦飛把他往地下一投,隨手扔了一塊碎銀子說道:「方纔魯莽,這塊銀子算是賠禮。…小二哥若是不適,可去看看大大。」他正要出門去尋找林小蓮,那個小二本來甚是惱怒,竟然遭此無妄之災。但是見了這塊銀子,立刻…轉為竊喜,好言勸說道:「這位小道爺,對年那家您不必去了,我剛才就在門口看了,最多不過半個時辰,那家酒館也歇了業,估計也是被三位道爺吃了個窮盡。你順著這條街往下走,見那沒關門的鋪子進去,三位道爺和那位小娘子定然在了。」

  焦飛忙拱手稱謝,他倒是不用問人,眼見一路下去,七八家酒館飯鋪都歇了業,心中嘖嘖稱奇,暗忖道:「這怒山真人修煉的不是飯桶真法罷,餓的時候能餓幾個月,吃的時候,一頓飯就吃回來了。

  」再走下去,焦飛終於尋到了一處尚未歇業的酒館,有十多個閒漢,好多食客,都圍在外面指指點點。焦飛分了眾人進去,見林小蓮滿臉都是擔憂之色,見到焦飛回來,這才走近來悄聲說道:「這三位道爺吃了好多家,還不見飽,我身上沒了錢鈔,已經把你送我的那對純金的鐲子當了,不過再吃個兩三家,便是當鐲子的錢也要不夠。」

  焦飛搖頭笑了一笑道:「我這裡有錢,你先去把鐲子贖回來,我便在這裡等你。」

  林小蓮終是不捨焦飛送她的那對手鐲,金錢還在其次,這對手鐲在這女孩兒心中,便是兩人的定情之物,焦飛唯一送的東西,意義非比尋常。忙從焦飛手裡拿了銀子,去剛才當了手鐲的地方。那家當鋪見林小蓮這麼快就來贖回東西,倒也不意外,收了銀錢,當下就把東西退了回來。

  林小蓮拿了這對手鐲,左看看,右看看,生恐這一刻…半刻…的不見,就被當鋪弄的破損了。她仔細端詳了許久,也不見有甚損壞,這才放心下來,正要才重新戴在手腕上,忽然有人也來當東西,一位肥胖的大嬸走的匆忙,就撞了林小蓮一下。林小蓮一個失手,就把一個手鐲兒跌在地上,這手鐲也跌的巧,砸在了青石的台階上,頓時就裂了開來,把個林小蓮好生心疼。

  在林小蓮走後,焦飛看著怒山真人和清虛子,燕驚邪大快朵頤,卻絲毫沒有上前去的意思,直到怒山真人師徒三個,把桌子上所有的東西一掃而空。店家無奈表示再也沒有東西可作了,焦飛這才走上前去,把從施縣令那裡得來的六十兩紋銀奉上,簡單的說了一下,此番捉妖的經歷。

  怒山真人聽的微微點頭,誇讚道「你做的極好,得了這六十兩銀子,我們師徒三個就能再撐幾個月。多謝焦飛閒侄兒,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了,麻煩你幫忙會鈔。」

  怒山真人此刻已經紅光滿面,清虛子和燕驚邪也都是一派仙風道骨,半點也看不出來原來的餓孵真人,骷髏道長,晃蕩真君的模樣。能在這般短的時間,就吃成這般樣子,焦飛也是暗暗驚詫,反正他是沒有這般修為的。旁觀的人見著三個道士吃飽了就走,都在暗笑焦飛做了個冤大頭,這般多的人,卻無一個看出來怒山真人師徒三個的異狀。

  就像是當初藍犁道人經過白石鎮,除了焦飛之外,也沒有人看出這澡遢道人的不凡來。修道之人偶然在市井中顯露法力,並不是為了炫耀,卻是為了得遇有緣人。若是連這點眼力也無,只像是普通的閒漢一般看熱鬧,那就是沒有仙緣。就算是遇上了高人,也只能輕輕錯過,一輩子都只合做一個凡人罷了。

  焦飛已經比入了修道之門,縱然怒山真人法力無邊,他也沒有辦法去轉投師門了。因此這黃臉少年也不阻攔這師徒三人,只是拱手,送了他們離去。見怒山真人,清虛子,燕驚邪師徒三個走了,焦飛這才喚過了店家來會了鈔。他沒有等多一會,就見林小蓮哭喪著臉進來,見到焦飛就有些哽咽的說道:「焦飛哥哥,我不小心把你送我的手鐲弄壞了,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焦飛把林小蓮叫過來,看了一眼那斷開的手鐲,好言安慰道:「只是一對手鐲罷了,回頭我找個巧手上匠,把它修補完整便是。就算你想要一副新的也好。」林小蓮見焦飛不責怪她,還是深為自責,這丫頭本是貧家女苦慣了的出身。對焦飛這樣的修道人來說,這對手鐲和瓦礫一般,不值甚麼,但是對林小蓮來說卻貴重了,何況她一直都把這東西當做兩人的定情之物,縱然是焦飛勸說,她還是暗自抹淚,只是不敢讓焦飛笑話,強顏了歡笑,卻是更讓人憐惜。

  焦飛也不說破,反正這邊的事兒已經了了,就帶了林小蓮回去。他們這邊閒逛一圈,焦父,焦母和林寡婦卻已經歇息的差不多了。焦飛當即就請三位老人家上路,還是由蘇環陪著父母,林寡婦和林小蓮另一輛牟,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充作車伕。焦飛自己卻在車裡坐的悶了,另行購買了一匹健馬。

  林小蓮在車上坐了一回,終是有些不捨,又把那個破損的手鐲兒拿了出來,她左右看,心中暗想道:「哪裡才有巧手的上匠,能把這個手鐲修補的與以前一般,就像是全新的一般?…,仔細看了好久,林小冀忽然發現,這手鐲裡似乎夾了什麼東西,心中暗忖道:「難道焦飛哥哥買到了假貨?這手鐲裡怎會有塊絹帕?」

  
chachachan 發表於 2010-3-23 10:09
章七四 四海客棧

  林小蓮輕輕一捻,便抽出了一張雪白的絹帕,上面密密麻麻寫著許多小字,她看了一眼,就氣血翻湧。難過的好像要嘔吐出來。但是這絹帕上的字跡,卻給她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儘管心中煩惡,林小蓮還是忍不住一路看了下去,越往下看。林小蓮的臉色就越蒼白,看到後來。她搖搖欲墜,就快要撲倒在車上。

  林寡婦察覺到了女兒的不妥。忙撲過來抱住了林小蓮問道:「女兒。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爽利,我叫他們停下來,找個大夫給你。」

  林小蓮搖頭說道:「母親安心,小蓮沒事兒,只是今日走的太累了。有些睏倦。」她輕輕把手中的絹帕收了,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難以言語的情緒來,似乎這些文字,自己從前便見過一般。只是林小蓮畢竟是女孩兒家,讀書識字就算是難能可責,哪裡還有機會讀許多書?她有十成把握,可以肯定自己從未見過這些文字,只是這種熟悉的感覺,宛如胎裡帶出來的一般。

  林寡婦見女兒沒事兒,便好言說道:「你終究是女兒家,身子骨弱了些,耐不住這舟車勞頓。

  還是躺在娘的腿上,睡一下吧。看焦飛也很憐你,明天讓他不要上路,在客棧裡多休息兩天,也就沒事了。」

  林小蓮躺在娘親的腿上,腦海中卻有無窮文字在翻來滾去,漸漸化成了一條橫霸古今的黑龍,騰起無窮雲霧,在萬里天空上飛騰。林小蓮嬌怯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似乎自己隨曠都要如那條黑龍一樣,破空飛去。

  焦飛在外面聽得林家母女的對話,也總是掛心些,把馬帶在馬車旁,細心問道:「林家嬸嬸,小蓮妹子怎麼了?」林小蓮忙道:「焦飛哥哥。我沒什麼事兒,只是今天太忙。有些睏倦了。」焦飛想了一想,笑道:「我倒是忘記了,你和林家嬸嬸都沒有出過遠門,我這裡有一副藥。專治暈車,暈船。一副藥共是兩粒,要一起服下才管用,你和林家嬸嬸都吃了罷,我也去給他們二老一份。」

  焦飛遞過來四粒丹藥,果然分作兩副的樣子,林寡婦也不知道,這是兩粒定顏丹,兩粒延壽丹,忙叫起了女兒,就著焦飛遞來的水囊吞服了。雖然這兩服丹藥都不管什麼暈車,暈船,頭疼冠軍傳崎腦熱,但是這般的靈丹雖然只是下品,卻已經勝卻人間的無窮靈藥,服下去頭腦清明,身心巨爽,那是自不必說的。林寡婦服用了下去,頓時全身燥熱,面皮上似乎轉有一絲涼氣旋轉,說不出來的舒爽,她心頭高興,忙問女兒。

  林小蓮服用下去,也覺得舒服了好些,跟焦飛道了謝,焦飛好言安撫了幾句,撥了馬頭去父母的車邊,也是如此說法。這一次就連蘇環都叨擾到了一粒定顏丹,一粒延壽丹,焦飛原本想找機會勸說父母服用丹藥,卻總得不得空,這次借了暈車的借口,弄成了這件大事兒,心中也輕鬆暢快了許多。

  焦飛已經把蛤十一撒了出去,讓這頭蛤蟆精憑著天生的土遁能力,在前方探路。蛤十一得了焦飛傳授的穿牆術之後,土遁之能更加出神入化。一口氣就能遁出數十里,便馬車要快二三倍。因此焦飛雖然不大認得路,卻也不愁走錯,到了晚上,蛤十一雖然沒找到村鎮,卻在前方不遠,找到了一處客棧。

  那家客棧雖然僻遠了些,地方卻大,就在官道之旁,看起來也頗為興旺,有十多撥客人住宿。焦飛聽得他回報之後,就令鷲老和獨眼水蛇兵老王驅趕了馬車前去投宿。

  只見一個幡兒迎風招展,上面四海客棧幾個黑字煞是醒目,後面便是七進的院子,當頭一層是個五層高的樓,供食客進膳,後面六重院子錯落,分成了幾個檔次,有那大通鋪的便宜房舍,也有獨立成院落的清雅所在,六進院子,至少能容納千餘人住宿,光是這份氣魄,就已經超出好多家開在通都大邑的客棧。

  先前已經有了十餘撥客人,其中不乏鏢局這樣百餘人的大隊,焦家林家這兩輛馬車,倒也真不顯眼,在客棧外等了片刻,才有夥計出門來招呼。焦飛隨手扔了兩錠銀子過去。喝道:「要五件清淨的上房,若有獨立的院子更好。」那個夥計掂了掂手中的銀子,頓時眉開眼笑,說道:「客官要歇息好說,我們這裡正好還有一處院落不曾有人,足可住下叢二十人口。」

  焦飛擺了擺手,讓這夥計去卸了馬車,把馬車在客棧前停好,四匹刷洗餵食料,自己帶了父母和林家母女徑行入內。自然有人把他們這夥人引到了後面,焦飛隨意的吩咐夥計,上兩桌最好酒菜,他見著客棧魚龍混雜,是不大想出來吃東西的。

  引路的活計倒也伶俐,答應好了,把焦飛一行人引到了住的地方,便即去廚房安排。

  這小院兒在客棧的東南角,後面便是一座青山,只是築了高牆格擋。這畢竟不是住宅,不會在這邊開個角門,自家宅子開個角門方便出入。客棧要是也開個角門,那是勉勵客人吃喝了不用給錢,拔腿就跑之意。焦飛倒也不在意這個,只是看那座青山頗為幽靜,一縱身上了牆頭。觀望了好一會,只到夥計來送茶水,見焦飛居然有高來高去的本事。這才訕訕的笑道:「我們這四海客棧周圍都是荒山,時有狼蟲出沒。偶然說不定還有精怪鬼狐害人。倒不希望客人受了攪擾,這才把牆築的如此之高。客官本領好生驚人,連三丈高的圍牆能都上得去。不過看您隨行還有女眷1萬望多加小心才是,小店畢竟是做買賣的,只希望客人投宿過來,滿意而去,下次經過還來小店,不希望客人出了什麼意外。」

  焦飛一躍下來,笑道:「我也只是看後面這座山清幽,明早還要趕路。絕不會踏月閒行,去招惹什麼山中虎豹,精怪妖鬼的。」那夥計也笑了一笑,問了一聲:「客人飲食之後,可要洗漱?」焦飛微微沉吟。便說道:「那便拜託小二哥,準備下兩個木桶,燒幾鍋滾水來。」這個夥計應諾而去,焦飛微微看了幾眼,也是一笑作罷。

  他進來時就察覺了,這家客棧的夥計幾乎人人都有武藝在身,有兩三個還頗為不弱,只是人間武藝,便是絕頂也不過是伸伸手就推倒了。便是武藝到了極處,也不過稍微麻煩些手腳,焦飛倒不怕這家客棧怎地。

  蘇環這個時候,就顯出來持家的模樣,先安排了焦父,焦母安歇,又去把忙林家母女,左邊斟茶,又邊喚水,把兩家人都安置的妥妥帖帖。林小蓮畢竟沒出過門,這些事情還做不來,她今天是有些身子不爽。便先去房中小睡了片刻。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在一間小屋中歇息了,鷲老便是閉目打坐,倒是獨眼水蛇兵老王,把焦飛送的熟銅長鞭取了出來仔細擦拭。

  妖族修煉全靠自悟,當然也沒本事用符箓之法祭煉趁手法器,大多數妖怪只能秉承天賦,煉成一口妖氣用來護身應敵,有那運道好的得了一件天材地寶,也只能用本身妖氣滋潤,最多蒄軍傳奇也不過祭煉的能大能小,堅固非常。這妖族的神兵雖然沒有修道之人的法器干變萬化,有許多功效,但是卻極難折損,大多數妖族都是武藝驚人之輩,力大無窮之徒。妖氣滋潤透的器物便是最趁手兵器。

  故而道術之士對敵,都是法術亂飛。妖族放對,就全是持了兵刃,乒乒乓乓的狠打。大多數的妖怪鬥不過修為跟自己相若的道人也是為此。畢竟他們祭煉神兵的法門愚笨,比不得道門的法器。

  渾天妖王收的十件神兵,都是當年他統帥萬妖時,擊殺的各路對手。渾天妖王修煉了大力金剛虎爪手,倒是從不用什麼兵刃,因此這些神兵也只是留在他洞中擱著,從未有拿出來使用過。當初銅無心挑了這件熟銅鋼鞭給獨眼水蛇兵老王。也是因為這件兵刃上的妖氣和他本身修煉的龍蛇罡煞頗為相合。

  獨眼水蛇兵老王修煉成了龍蛇罡煞之後,日夕修煉,還指望有一日能夠突破至丹成的境界,真正的成為妖中雄霸。他知道自己身份不成。最對也只算是個忠僕,焦飛不大可能傳授他上乘法訣,這輩子也未必有機會祭煉法器了。對這件神兵就加倍喜歡,每日都要用本身妖氣淬煉。

  就像那蛤十一,到了一根陰沉竹之後,也是每天摩梭,把妖氣一點一滴滲入,只是蛤十一法力淺薄。不能把陰沉竹煉化的能大能小罷了。獨眼水蛇兵老王已然能把這跟熟銅長鞭化為手指大小隨身收著。

  獨眼水蛇兵老王擦拭了一會。心道:「這客棧外就是荒山,我許久都不曾活動筋骨,不如趁這機會去練習一會鞭法。看看這幾日從龍蛇罡煞中琢磨出來的法門,好用也不。」

  
chachachan 發表於 2010-3-23 10:10
章七五 北方魔門

  獨眼水蛇兵老王剛要相身,鷲老就插了一句嘴道「我們身負守護主公家眷之責,老王你胡亂走動,若是這邊出了丁點事情,你該做何分說」獨眼水蛇兵老王一愣,忙又坐下,晃了晃筋骨,有些不爽的說道:「雖然我們被放了出來,但還不如在主公的上元八景符中,可以天天修煉。鷲老我看你日日打坐,不知修煉的什麼功法?」鷲老也不疑有它,就老實說道:「是主公送我的一部針訣,只是我妖力淺薄,進境一直都不大快罷了。」獨眼水蛇兵老王聽了,頓時大喜道:「那你可否把這針訣傳我,讓我也修煉一番。若是日後有成,一定承你的情!」鷲老在焦飛收了銅無心,獨眼水蛇兵老王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展露身手。他修煉針訣的進境一直都緩慢,雖然焦飛把白鬚鬼的一套飛針也送了給他,但是鷲老一直都未能運用自如。聽得獨眼老王想要學,鷲老想不想就拒絕道:「你連飛針也無」我傳授你針訣了,你又怎麼修煉?還是等你日後煉成一套飛針,我再教你罷!」鷲老心中也想,我現在也只比蛤十一強那麼一籌,若是無這套針訣傍身,豈不是更加可有可無了?馬武那般凶悍的人物,都只能在主公的六陽幡裡廝混,我若是太沒用了,只怕下場也是一樣。因此他堅決不肯傳了獨眼水蛇兵老王針訣。

  老王求問不得,倒也沒甚記恨,只是心中尋思道:「這鷲老樣樣不如我,只因為跟隨主公較早這才得了傳授。我以後若是肯努力,說不定主公也會傳我一套祭煉法器的口訣。」獨眼水蛇兵老王雖然是妖怪,但是他從小都在天河劍派長大,學的也是道門一脈本事,對做個,正經的修道之妖十二萬分的渴望。

  過不多久,焦飛要的酒席便送了上來,他到不曾虧待獨眼老王和鷲老,自家人一桌,也給他們兩個人和蘇環安排到了一桌。這一頓飯還未吃完,焦飛見林小蓮臉色總有些蒼白,就忍不住把手按在她的手腕上,輸入了一道真氣過去。沒想到他這道真氣一入林小蓮體內就有一股奇異的真氣被引發了出來。這股真氣微薄之極,若不是焦飛的週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全開,又對這股真氣熟悉無比,還真杳知不覺。

  「咦」、蓮她能發烈」黑水負法,是她有修道的機緣。但她怎麼可能如法煉出真氣?」焦飛原本也,只是給感念林小蓮等他三年之恩,留下黑水真法在手鐲中也並不是給她修煉的,只是驗看她有無修道的機緣,求道的心思。

  要知道,沒有師父指點,便是把全天下最上乘的道門法訣,堆給一位絕世天才,他也是修煉不成的。

  修道之人所重的機緣,並非僅是巧合。比如藍犁道人經過白石鎮,只有焦飛一人看出來這位北方魔門第一人的不凡來,那些沒有看出來的,便是沒有修道的機緣。又比如怒山真人和清虛子,燕驚邪師徒三個大吃大喝,亦是展露修道之人的異處,結果無人工前求道,只有人當做熱鬧在看,那麼這些人皆都無有機緣。

  焦飛贈了林小蓮手鐲,若是她不曾發現,或者發現之後也不在意,那便是無心求道,沒得機緣,焦飛也不能勉強她。若是林小蓮發現了這套黑水真法,又來問他,便是有修道的機緣,焦飛便可以轉托十,人情,引薦到漓江劍派門下,並非是把黑水真法相授,讓林小蓮自去修煉。沒有藍犁道人的指點,就連他也修煉不成這部魔門真法,何況林小蓮一個毫無根基的貧家女?

  只要證明得林小蓮有修道的機緣,焦飛自然有法子,層層轉托,最後不用自己出面,便能暗中引薦到漓江劍派門下。如果林小蓮也跟普通人一般看不穿修道人的好,就算他引薦過去,人家也不肯收的。

  如果林小蓮果然有這機緣,對普通人來說想要遇到修道之人那是萬年難求,但是對他來說,只要知道漓江劍派某人的行蹤,預先安排下林小蓮去等候,這卻是半點不難。

  這種事兒能成與否,總是要看林小,蓮自家有沒有修道的念頭,焦飛做的這種種也不過是推波助懈,給她一個常人難求,他卻舉手能為之的機會。

  因是之,焦飛對林小蓮體內的居然有這一道真氣萬分驚訝,在他看來林小蓮就算比他天資為高,便如天河劍派三代中天資最絕頂的徐問那般,看了黑水真法也只會是一頭霧水,半句不懂才是。焦飛摸著林小,蓮的皓腕,怎麼也不肯撒手,焦父,焦母見了,也不好說他,怕羞躁了未來兒媳。林寡婦更是只做不見,只有林小蓮羞紅了臉,暗忖道:「焦飛哥哥怎會如此?就算他不嫌棄貌陋,也不能當著兩家父母的面如此輕薄。」

  焦飛沉吟良久,也不明白林小蓮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兒,只能撒手,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已經吃飽,爹爹,娘親可陪著林家嬸嬸慢慢享用。」他使了個眼色,林小蓮也只能羞紅了臉,推脫道:「,小蓮也已經吃飽。」焦飛順勢接口道:「那不如我們去店家那裡問問,有無乾糧可售,明日路上也可帶些。」林小蓮紅了臉,任由焦飛攜了自家的小手,就那麼揚長而去。

  焦飛正暗暗措辭,想要問林小蓮關於黑水真法的事兒,忽然一個,一身雲俏的美貌道姑閃出,盯著林小蓮看了許久,這才一抖手中拂塵,低低喝道:「道友果然好機緣,藍犁真人確實比我高明一籌,貧道算是認輸了。」

  焦飛聽得這道姑提及了師父,忙拱手為禮,恭謹說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與家師什麼關係?」

  那道姑微微一笑,把素手一分,焦飛和林小蓮便被她攝入了一個,小天地。處處鳥語花香,有山有樹,還有一條小溪蜿蜒流淌。這個一身雲俏的美貌道姑,站在溪水邊,稽首道:「貧道姓設,出身崑崙,怒山便是貧道的師兄。我與你師父前世有些瓜葛,今世卻已經是陌路,我聽了怒山師兄的傳信立即趕來,沒想到卻還是晚了一步。」焦飛有火愕然的問道:「不知設道長尋我何事?」譚道姑一笑道:「我可不是找你,卻是找的你身邊這個,小姑娘。」林小蓮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放了,有些狐疑的問道:「可我並不認得道長。」諒道姑輕笑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既然我都來了,也不妨把這件事兒的來龍去脈,跟你們說清楚。焦飛你也算是出身魔門,應該知道太白劍宗和魔門七宗的事兒了?」

  焦飛微微躬身說道:「晚輩慚愧,這些事兒焦飛並不甚清楚。

  譚道姑笑道:「說起來也是千年前的事兒了,那時候太白劍宗一枝獨秀,有一十三位煉就元神高人坐鎮,素來號稱天下第一大派,就,算連道門十祖,魔門五帝那等人物都不敢輕易這一派的人。後來也是因為那一次的天地劫數將近,為了爭奪躲避劫數的幾件法寶,魔門七宗和太白劍宗一場大戰,結果太白劍宗從此沒落,幾百年後因為內部紛爭,幾位長老都另立門戶,堂堂一個千年前的道門第一大派就此消散。

  魔門七宗也不好過,有兩脈傳承就此消亡,你們魔門北宗便在此列。」

  焦飛大驚道:「然魔門北宗已經消亡,我師藍犁真人是如何執掌北宗門戶的?」

  譚道姑笑道:「這說起來卻是一宗魔門秘辛了,連我也不知道藍犁是如何得了魔門北宗真傳,上一世他還跟我一樣,同為崑崙門下弟子。我們二人為了煉就元神,去西方貢格朗瑪峰修煉,結果一起走火入魔,虧了當時還有一位師門長輩護法,護了我二人的魂魄,當時我二人的魂魄都已經大損,就算另尋軀殼也無望大道了,就只能轉世重修。

  我被那位崑崙本門的長輩找到轉世之身,就回了崑崙,藍犁他卻機緣巧合繼承了魔門北宗的道紋,這一世還從未見過對方。」

  焦飛這才知道藍犁道人居然有如此來歷,心中暗道:「怪不得怒山,真人允許我師去他的道觀借住,原來前一世有師兄弟的緣分。」譚道姑一指林小蓮說道:「道門中三大術數絕學,只有太乙神數才能推算修道之人的吉凶禍福。我今世入道之後有一次遠行海外,遇到了一個前世好友,他得了一件法寶名為太乙天遁陰陽鑒。這件法寶不用元神境界便能啟用,我用了一枚能增百年功力的靈丹求他推算今世的成就,結果便應在你身邊的這個女孩兒身上。」

  焦飛大驚道:「,小蓮只是個普通女孩兒,如何能有這般大的干係」

  詩道姑笑道:「她的來歷是有的,只是你不知道罷了,說起來你還是佔了她的便宜。藍犁也是為了尋她才經過白石鎮,結果沒有尋到正主,反而是你撞正了機緣。」

  
chachachan 發表於 2010-3-23 10:11
章七六 玉磯娘娘,大苦神君

  焦飛心中一驚,這才想道」我輩修道之人尋常趕路都是雲來霧去,更少去接觸凡俗人家,就算我也慣了駕朧了烏雲兜飛行,何況藍犁老師?如非有意,尋常人絕見不到通曉長生之法的修道人,世俗中最多見的,也只是煉氣不過一二層境界道人。

  就連大唐天子開水陸大會,都請不到真正的有道之士,為何藍犁老師經過白石鎮的時候,有意顯露身份」這些念頭紛至沓來,焦飛忽然明白了過來,對譚道姑一揖到地,感激道:「還望前輩給焦飛解說明白,…小蓮究竟是何來歷。」

  譚道姑笑道:「若是我那位好友推算的不錯,你身邊這位小姑娘十有八丨九是北方魔門玉硯娘娘,這位玉礬娘娘乃是當年北方魔門三位長老之一,精通魔門三十六真傳中的九種,一身修為據說還在當時北方魔門的掌教大苦神君之上。」林小蓮嚇了一跳,說道:「焦飛哥哥,你跟這位道長說的話,我怎麼都不懂?我又是什麼玉微娘娘了」焦飛微微一笑道:……你如今便是林小蓮,我焦飛的未婚妻子,以前種種,都與你今世無關。說不定前世我還是你的冤家對頭哩。」

  林小蓮被焦飛逗的微微一笑,再也不說話了,只是依偎在焦飛身邊,便讓她覺得好生安慰。譚道姑歎了口氣道:「我求那位好友推算出來與我今生成道關係極大的人就在白石鎮,偏偏當時有件要緊的事兒絆住了身子,等我脫身就已經聽說藍犁收了你為徒。那時我一直都以為藍犁先了我一步,先去白石鎮把那個要緊人物帶走了。

  怒山師兄傳信時,我還以為此事兒有了轉機,沒想到只遲來一步,就再也難以挽回。」歎侵道姑歎息一聲說道:「如今玉礬已經重得了黑水真法,以她的資質,又是前世修煉過的法門,最多不出十年,就能恢復以前記憶,五十年內就能恢復前生功力。」

  焦飛看了林小蓮一眼,忽然笑道:「沒想到我還是借了你光,不過此番我也算是還了回去,只是……焦飛眼望向譚道姑,這位美貌的道姑倒是爽利,輕輕一笑道:「既然此路不成,我也當另尋長生之法,你們的事兒我一不會跟任何人說起,只是等你見到藍犁,幫我轉托一句話,告訴他若有暇不妨去天機崖一行,有當年好友慇勤相侯!」

  只見譚道姑說完這話,焦飛只覺得身子一輕,什麼小溪流水,鳥語花香都不見了,自己和林小蓮還是手牟手在那間容棧內。焦飛知道剛才那道姑是把自己攝入了她的洞府中,雖然洞府比不得洞天,可這般神妙的洞府,尋常修道人也難見到。比起來虞過得到的那個清銅鼎內雖然也是一處洞府,卻宛如茅屋與高樓大廈之比。

  只焦飛本來是想問問林小蓮,她是怎麼修煉出來真氣的,但是接道姑一來一走,便把所有謎團解開。這個識道姑不但讓焦飛知道了許多道家魔門的秘辛,也讓他知道了為什麼怒山真人會無緣無故的要替林小蓮找個師父。

  私「原來種種,皆有前因,就是不知道將來我能有什麼結果!」待焦飛抓緊了林小蓮的小手,心中似有無窮想法,要激盪而出,但最後還是長歎了一聲,對這女孩兒說道:「那張絹帕上的黑水真法,你修煉時遇上不懂可來問我。在我送你的另外一支手鐲中,尚有一枚乾元換骨丹,你偷偷吞下去,便有增長修為之妙。」

  焦飛自己不肯服用丹藥增長修為,那是他想要打好根基,林小蓮卻沒有這個問題,她需要的只不過是恢復本來修為罷了。

  不過縱然她有宿慧,想要練成黑水真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聽那位設道姑說,沒有個四五十年,怕也難恢復本來面目。

  這個速度看似驚世駭俗,若是徐問當年一心潛修,也怕是差相彷彿,由此可見這轉世重修,事實一條荊棘之路。別的不說千年陌落的人物,現在才有機會重新來過,便可看得出來艱難。

  也只有崑崙這等道門大派,有師長護著轉世,才有好一點的機緣,但饒是如此,兩人轉世還有一個沒能渡回師門來。藍犁道人這樣的例子,怕是道魔兩門中幾千年中的唯一,根本是不能當做故事來說的。

  林小蓮呀了一聲道:「原來那個害我頭疼的手帕是你cang的,我還以為是那東西不潔淨,正思忖要不要跟討張符來鎮丨壓。」焦飛笑道:

  「我卻是不會畫符的。今日的事兒,你莫要跟毗蜘嬸嬸說,免得她驚擾六我父母那邊也不知這些事兒,像蟹架要去說。」林小蓮哎了一聲,兩個人攜手回去。

  林寡婦見焦飛和女兒如此親密,倒也安心,她知道焦飛發達了,總擔心自家女兒會被瞧不上眼,那邊還有個蘇環在擺著,容貌舉止,明顯是勝過了林小蓮一籌。但是焦飛由始至終,都對蘇環當做了丫鬟,雖然特別親厚些,也沒見有什麼親熱的的意思,反倒是一直都對自家女兒呵護備至,這林寡婦自忖下半生的指望,全著落在這個女兒身上,女兒得大婿疼愛,她這個做娘的也高興。

  焦飛回來便說道:「這兩天我著急趕路,倒是忘記了小,蓮妹妹身子骨弱,這家客棧飲食住處都還不錯,環境也清雅,我有意在這裡多住幾日,不知林家嬸嬸和爹爹,娘親以為如何?」

  林寡婦早就覺得女兒身體不大好,但此行都以焦飛為主,她雖然想要讓焦飛停留幾日,讓她們母女歇息,卻總說不出口。既然焦飛都如此建議了,林寡婦當然首肯。焦父,焦母亦心疼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連聲說:「小蓮身子不適,當然要多住幾日,反正飛兒你也不缺這幾日路趕。」

  焦飛一笑諾,讓二老,林家母女各去安歇,自己也選了間最偏僻的客房住下。焦飛離開天河劍,派之後,每日修煉不綴,極希望能夠在短時間內突破到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的境界。一般來說,修煉到了這個境界,便能使用厲害的法術,修煉劍術道門,只有到了感應天地的境界才能駐劍百步,脫離了人間武藝的藩籬,成就的仙家劍術。

  不過感應天地這一步,在煉氣的九層功大中也算是極為特別的一層境界。說過去,便是指顧間事兒,說過不去,便是數年,數十年都過不去。道門各派的典籍中關於這一關極少闡述,每一個修道的人,過這一關都靠的是自己摸索,無法可憑,無法可依。只有道門十祖之一的老丘,曾著了一篇《太上感應篇》描述這一層的境界,並公諸天下,讓天下修道之人知道即將突破感應這一層境界的時候有什麼徵兆,不會輕易錯過。但卻沒有任何一部道門法訣,記載了如何修煉的手段。

  便是煉氣的第六層丹成,雖然也是一大關卡,但還都有許多心法,何況丹成九品,在凝煞煉罡兩層境界就甘L下根基,還沒有感應這一層如此飄渺。也不知有多少驚才絕艷的道門弟子,只是卡在這一關,便終身不得前進半步,最終也默默無聞。

  焦飛修煉的天河正法積累最雄厚,亦是他身負的三種道法中最為容易突破感應天地這一關的,不過焦飛下山以來,丹田中積聚的一元重水已經足有三百八十餘滴,卻依然沒有感應天地的跡象。焦飛倒不氣餒,他羽了房門,按照天河正法的路數運煉真氣,待得一番功夫用完,已經是寅末時分,再有一會天就放亮了。焦飛知道今日不用上路,倒也不著急出門去安排馬車。他要在這客棧裡停留,雖然確是為了林小蓮,卻不是憐惜這女孩兒身子骨弱。林小蓮初得黑水真法,需要一段時間潛心修煉,這種感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萬一因為趕路,讓林小蓮對前世的感悟全都沒了,那真是什麼靈丹妙藥也補不回來。

  焦飛可是記得,自己跟藍犁道人月餘,才能微微觸碰黑水真法的奧妙,也不過就是在掌心凝聚一團水霧,輕輕撥弄。等他修煉成黑水真法第一層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逃出長安,趕往淮河的時候了。黑水真法第二層的境界更是到了天河劍派才忽然突破。

  從那之後,他就潛心天河正法,黑水真法只是偶爾才修習,便再也沒有進境了。

  也是忽然想道了藍犁真人當初傳道,焦飛又剛運煉過天河正法,便按照黑水真法的口訣,緩緩把這部魔門真法運轉起來。焦飛棄了修煉,一直都以為黑水真法修成的玄冥真水一直都只有那麼多,這一重新運轉這部魔門法訣,焦飛才忽然發現,黑水真法竟然仍有進境,玄冥真水也比之前雄厚過了一倍,只是之前自己都沒察覺罷了。

  重新化為法力,在全身流滔的玄冥真水,冰寒徹骨,天生就有一股殺滅萬物的凜冽天威。

  
chachachan 發表於 2010-3-23 21:43
章七七 道號

  這股寒氣似乎更深沉了些!」

  焦飛暗暗體悟片刻,忽然道了一聲不好,一捏法訣躲入了元蜃幻景。

  黑水真法修成的玄冥真水,奇寒無比,他雖然在得了天河正法之後,沒有太多修煉,但也有第二層的境界。憑著當下的修為,焦飛全力運轉起這門法訣,足可讓這間四海客棧全部都飄起雪花來,焦家,林家住的這件院子,更是能被生生凍成冰窟。

  故而焦飛醒悟過來,就躲去了元蜃幻景,這裡卻沒人干擾,也不會影響到外界。

  焦飛試著把天河正法修聚成的一元重水,轉化為最精純的先天水精之氣,蟄伏許久的玄冥真水立刻化為一條若隱若現的黑龍,衝出了這個少年的體外,仰天一聲長嘶,把焦飛釋放出來的層層水精之氣一口吸吞。焦飛修煉的天河正法,雖然還不過煉氣尼竅大成的境界,論起法力來已經不遜色那些煉氣成罡巔峰的妖怪。他也有意想看看黑水真法進境若何,便把丹田內的螺旋天河逆轉,一股股的先天水精之氣洶湧噴薄,宛如江河源頭,源源不絕。

  各家各派煉就的真氣,因為質相不同,追求的成就也不同。天河正法的一元重水雄渾第一,最重便是量,故而才有「星斗入天河,決堤四海水」之讚譽。極言這道法訣修成,能把天上星斗都容納,能把四海都漲破。葫蘆劍訣乃是金系道法,最重犀利,因此真氣雄渾與否根本無關威力,只要五金精氣純粹,凝練的劍氣威力奇大,便為上品。

  玄臭真水講究以水御水,號稱萬水統帥,至陰至寒,於天河正法又是截然不同。

  無窮先天水精之氣被玄冥真水源源吞納,那條玄冥真水化成了黑龍鱗甲爪牙漸漸鮮明起來,不過天河正法修成的一元重水實在大過渾厚,焦飛這邊螺旋天河放出了先天水精之氣還未足一半,玄冥真水就似乎吸滿了水氣,再也無法吞納更多了。就算黑水真法修煉到一十三層的絕頂,能夠化身上古黑龍,有行雲布雨的神通,也未必能把四海之水一口吞下,天河正法還號稱能決堤四海水哩。

  何況焦飛的黑水真法修為頗不如天河正法,玄冥真水能吞下一半螺旋天河逆轉,噴薄出來的先天水精之氣已經是到了極限。這還是焦飛修成週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所有的一元重水都凝練為一體,成了螺旋天河,不曾消耗一元重水本身,只是消耗螺旋天河中積累的水精之氣。

  焦飛把這一道玄冥真水收入了體內,蟄伏在四肢百骸當中,在元蜃幻景中坐了兩個時辰這才起身。這元蜃幻景當中有數十位當初被徐問擊殺的各路高人,但此刻焦飛心中浮現的確是失去了全把火鴉的火鴉道人。當初焦飛選了這位火鴉道人,一來是他法力不足,只有火鴉道人,五火頭陀,雄萬里三個人可選,二來便是因為這火鴉道人的法術奇異,憑著火鴉陣能夠抵禦法力高上兩層之人,又跟他的天河正法法力不相沖。

  不過焦飛真正需要火鴉道人的,也只是這個身份。

  他原以為自己把蘇環也收了來,天下在無人知道自己根腳,雖然懷疑曾扇了他一耳光的楊明河也知道他身份,但楊明河畢竟也只是在長安見了自己一面,連姓名都未必知曉,天大地大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焦飛也不甚忌憚此人。

  但這兩日遇上怒山真人和諄道姑,卻讓焦飛起了別樣心思。怒山真人和誤道姑上一世和藍犁道人同門,當然知道藍梨道人的根腳,自己跟隨藍犁道人在怒山真人的別院裡住了好久,怒山真人和設道姑知道自己是藍犁門下也是理所當然。但焦飛一直都未在怒山真人和譚道姑的面前使用天河劍派的法力,相信他們不可能知道,自己在離開藍犁道人之後,還另有際遇。

  「縱然如此,我日後凝煞,煉罡之後,回去天河劍派,也要趕緊換個道號。我在天河劍派做個普通弟子,想來沒人知道我的名聲,但若是我成為了天河劍派的真傳弟子,這名氣總會為人傳誦。天河焦飛的名氣傳出去,給怒山真人或者譚道姑聽到了就不免奇怪,甚或引出我的老師藍犁道人來就更加不妙了。」

  焦飛想了一想,心道:「最好還是我能變化了相貌氣質,讓人認不出來最好,不過藍犁老師不知何去去隱修了,我亦見他不著,關於遮蓋身份的事兒還可慢慢打算。」

  除了天河劍派弟子和魔門弟子身份,焦飛還有一件事兒記掛:「火鴉道人養的五百頭火鴉精魄,全都讓我給送了人。五百頭火鴉虞過得了一半,蘇環得了一半,這火鴉觀的法術本來就不怎樣,沒了火鴉陣火鴉道人便是光桿一根,法力比天河劍派的外門弟子強不許多。這火鴉道人的身份是不能再用了,不然憑火鴉道人煉氣入竅的修為,只有處處吃癟的份。我還得換一個替身來,好方便做一些不大好見人的事兒。」

  雄萬里這等武夫,雖然武藝絕須,焦飛也是看不上的,算起來他還能用的便只有五火頭陀了。

  想到這裡焦飛就有些難過,他一身的水系道法,最厭火系的法力。元蜃訣駕駐這些精魄,用的法門是精魄本身道術,但法力源頭卻是自身,只是元蜃訣善能模擬天下任何家派的真氣法力,這才能千變萬化。縱然元蜃訣千變萬化,能夠駕駐的了五火頭陀的精魄,可畢竟也要受法力衝撞之苦。

  「虧了那五火頭陀還有一件厲害的法器,不然我縱然有元蜃訣,也只能使動他六七成本事。若無這盞青陽燈,他和沒了火鴉陣的火鴉道人也差不許多,縱然有了這盞青陽燈,只怕的法力變幻也及不上火鴉陣的神妙,只是這件法器的攻擊法力強了許多,但我有不是真個用得著。

  青陽燈最大的奧秘,就是能助長火系法力的修為,與我轉是雞肋,只恨這元蜃幻景內沒有第四人是煉氣入竅的修為……」

  焦飛心中琢磨,試著一招手,便把五火頭陀的精魄召喚過來,他運氣元蜃訣,把身一搖,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個五短身材,面容醜陋的胖大頭陀,頭戴金籫,亂髮褳肩,一件半紅不黃的粗麻短袍,赤足蹬著一雙灑鞋,掌中托著一盞形制奇古的油燈,燈頭一點清瑩的燈火,柔和無比,其大如豆,看起來也不怎顯眼。

  西域大輪寺雖然是胡僧教,卻也傳承淵源,開派祖師也曾在佛門二聖釋陀,龍迦門下聽講,算是個記名弟子。雖然未曾如四大聖僧一樣,悟得金剛真身之法,卻自創了一路外道問聖的法門,不修自身,卻能借助外物成道。把自身和一件法器一起祭煉,把魂魄寄托在法器之上,若是能把法器祭煉為法寶,自然就能證就長生,這身外化身之法和道門煉就第二元神的法門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大輪寺這法門終究是外道,包括創派始祖在內,從無一人能夠證就長生,倒是有那臨坐化的大輪寺高僧,自知大限來到,不可避免,便把自己畢生祭煉的法器傳承給弟子,希望這般一代一代的祭煉下去,終會有水磨石穿之日,忽然有一輩弟子能借助這件法器成道。

  故而大輪寺中傳承幾代,乃至十幾代,數十代的法器不少,後輩弟子自己反而不大祭煉法器了。這盞青陽喲已經在大輪寺傳承了七代,雖然轉手次數不多,但每一代都是寺中最為出色的高僧,雖然歷代青陽燈的主人都不得長生,卻個個都長壽數百載,這件法器乃是大輪寺最為強橫的護法七寶之一。焦飛雖然能憑著五火頭陀的精魄驅使這件法寶,自己卻不能煉化,他畢竟修的是水系的道法,因此這件法器能發揮出來的威力也是有限。

  焦飛化身五火頭陀,試著用大輪寺的法術一指,青陽燈上的燈焰猛地暴漲,如豆的清幽燈光,爆出來的燈花成百上千,猶如雷珠亂炸。

  元蜃幻景中無法試驗青陽燈的威力,焦飛倒也不大在意,他只要試了這身份能用便可。

  試演過一回,焦飛把青陽好一收,退了五火頭陀的精魄,這才遁出了元蜃幻景來。

  焦飛這番修煉耗費的功夫不少,焦家二老早就醒了來,只道兒子辛苦也沒去叫他,只在院子中閒坐,和林寡婦胡亂聊些白石鎮上的舊事。

  他推門出來見蘇環侍立一旁,林小蓮卻沒出來,便隨意問了兩句,林寡婦說女兒身子不適,還睡著未起。焦飛知道林小蓮多半是在鑽研黑水真法,倒也並不在意,只是一笑道:「虧得我還不粗心小蓮已經如此疲累了,若是今日照日上路,說不定會顛簸出病來。」

  他陪著父母說了一會話,忽然腳下泥土微微隆起,焦飛知道這是蛤十一土遁來報信,心中也奇怪,為何這頭蛤蟆精如此著急。就跟父母,林寡婦告了辭,起身回轉房中。蛤十一從地下遁了出來,向焦飛拜倒,低聲稟報道:「主公,這家客棧忽然來了許多武林人士,正在前面驅趕客人,說要把這裡盡數包下,不許閒雜人等留宿。」

  焦飛微微一愣,心道:「這種事情怎麼偏我碰上?小,蓮要在這裡潛修,暫時不能上路,這些武林人士還是攆他們離開罷!」他隨口吩咐了一聲:「蛤十一,你讓老王和鷲老去趕那些武林人士離開,非得必要不要傷了人命,也不要顯露身份,只以武藝把他們退去便了。」

  蛤十一得了焦飛叮囑,立刻去鷲老,獨眼水蛇兵老王的房間裡去通知,他自家雖然也有煉氣入竅的修為,但武藝實是不成,又生的太過醜陋,不是必要,焦飛也不敢放他出去嚇人。

  獨眼人蛇兵老王正閒的發慌,聽說可以出去「散心」興奮的忙把自己那根熟銅鋼鞭抽了出來,往肩頭一扛,當先就衝出了他們住的院子。

  鷲老緊跟在後,心道:「有老王出頭,哪裡還有我動手的機會?不過主公吩咐,我自然不能推辭,萬一有人試圖逃逸,或者聲東擊西,去冒犯主公一家,我便出說拿下也算是一件功勞。,蛤十一見這兩位揚長去了,心巾也道:「聽說習武的人,肌肉筋道,特比有嚼口,且這些武林人士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算是精食餵養,走然肉質滑嫩。上次主公扔了幾個少年公子來,若然味道好極,吃了一次還想下次,比傳說的還美味,那幾十,廝僕味道就差了些。主公雖然說退去了他們變便成,但萬一有那特別惹厭的,我偷吃一兩個也可解純。」

  想到這裡,蛤十一把身子往地下一坐,追上了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的步伐。那獨眼水蛇兵老王走到了前面,果然有十餘十,貌似廝僕,但個個眼中精光外露大漢,正在驅趕四海客棧中的客人。雖然這客棧中也住了幾撥懂得武藝的客人,但是為首的一家鏢局,在一十,清袍大漢亮出了名號後,便不敢吭聲半句,連人家贈送的銀子都不敢要,匆忙收拾了行裝上路了,有此例子,其他人哪敢抗拒,也都一一上路。

  老王見這些人傲慢,嘿嘿一笑道:「這些人倒也有趣,不知是給哪家武林大豪做的廝僕,居然當個僕人也自視甚高。我們拜在主公門下,有機緣修煉道法,也沒有這般趾高氣昂。」鷲老心道:「我還趾高氣昂?當初我也算是逍遙世上,結果被主公捉來,關了好久,心中不知有多麼憋屈,每日都要提心吊膽被主公拿來熬湯。也就是現在才好了些,總算是從階下囚變成了門下走役,每日才略覺心安,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

  兩頭妖怪心思各有不司,獨眼水蛇兵老王畢竟是家養的妖怪,雖然野行,卻感恩懷德。鷲老是對焦飛畏懼多過了一切,不過妖怪心直,焦飛肯饒他性命,他就也報以忠誠。眼見那些人過來,老王大刺刺的不予理會,鷲老也是沉就不語,想要看這些人如何開口。、

  
chachachan 發表於 2010-3-25 08:19
章七八 青衣小廝

  一個容貌俊美的清衣小廝,走來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的門前,輕輕拱手,只是這簡單一禮,就顯得這小廝風流倜儻,非是俗物。青衣小廝開口亦是彬梭有禮,抑揚頓挫的說道:「在下是萬劍山莊之人,我家公子要在此處宴請武林四大仙子,這四位仙子宛如天仙化人,最不喜喧鬧,因是之我家公子特著我等來商情諸位客人,只要有願意即刻上路的,一律慨增紋銀百兩,日後若有用到萬劍山莊之處,只要一聲招呼,我萬劍山莊便認今日這個情面。」

  這小廝說話時臉帶微笑,雖然語言謙和,卻帶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傲氣。

  獨眼水蛇兵老王心道:「這家伏是個小廝身份,卻做出一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姿態來!看似謙和,實際上傲慢無比,武林四大仙子是什麼玩意兒?居然就敢來說讓我家主公避讓?」獨眼水蛇兵老王嘿嘿一笑,並不作答。鷲老陰陰的一笑,拱了拱手道:「我家主公有高堂在居,女眷多人,不方便趕路」

  那個清衣小廝微微一笑,也不著惱,只是微微拱手道:「我們做下人的,若是做不好這件事兒,恐怕要受公子責罰。我自家做主,在私囊中再加一百兩銀子,不知兩位大哥可願做個好人?」

  鷲老聲色不動,只答了一句:「不能!」

  清衣小廝再微微一笑道:「看兩位也是久走江湖,應知我們萬劍讓,莊的人一向先禮後兵。我哀數已然盡過,敢問兩位是何名諱,免得是我家主人的朋友,我若有不恭,被公子責罰。」

  縱然鷲老不大瞧得起武林人物,也不專暗讚這小廝膽氣豪爽,舉止得當,雖然是在侗嚇,卻做出一派怏怏大度來,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他心中想道:「便是一個小廝也這等人才,這萬劍山莊倒也不凡,不過那日主公扔過來給我們分吃的那幾個少年,也自稱是萬劍山莊的人,除了味道不錯,怎麼連這個下人都不如!」

  清衣小廝見鷲老不答,以為這兩人攝於萬劍山莊的威名有了退縮之意,便從袖中取出紙筆,寫了幾個字,遞給鷲老道:「你持著我寫的紙條去客棧外,自然有人兌換銀兩與你。我還要去探訪其他客人,怕是不能奉陪了。」他見鷲老不肯伸手,也只是淡淡一笑,隨手一擲,這張抵條就猶如刀鋒一般射在了旁邊的樹幹上。清衣小廝露了這手功夫,含笑拱手,瀟灑的去了。

  「這兩條漢子雖然嘴上說的豪邁,但一到我讓他們報上姓名,就立刻慫了。這也是知道我們萬劍山莊的厲害,只要惹怒了我家公子,滿門上下,連學藝的門派都要被血洗。他們不敢報名,想是知道我們萬劍山莊的這個規矩。」

  鷲老看了看樹上的那張紙條,讚了一聲道:「憑他小小年紀,能把武藝修煉到這個地步也是不錯了。看他最少練通了七八十個竅穴,再有十年就是個武藝絕頂的人物。」

  獨眼水蛇兵老王甕聲甕氣的說道:「我是一百二十歲頭上,才練通的週身竅穴,能夠變化人身。不過我肯定他活不到一百二十歲。」鷲老嘿嘿沉聲低笑,他這等老妖怪,都是幾百年壽元,雖然低了修道之輩一頭,卻不大瞧得起等閒之人%這些武林人士雖然在尋常百姓眼裡,反手雲,覆手為雨,能主宰成百上千的性命,看起來比朝廷還要可怕。畢竟朝廷捉人,還要講刑罰,這些武林人士全憑一己好惡,生殺予奪。幾乎九成以上的武林人士都跟各路佔山為王,落草為寇的強盜有瓜葛。但在這些大妖怪的眼裡,也只是尋常人。

  只不過道門九大派鎮守中土,不但不許四夷的旁門左道侵犯,也不許妖怪們作亂。那些開了靈智的妖怪,都潛伏在深山大澤中修煉,若是有門路的就去某家道派討一道符詔,便可搖身一變,成為河神,水神,山主,林王。過上宛如人間官宦一樣的生活,若是有神通的,能興一方水土,還可受到當地百姓的供奉,自然也不肯害人。

  像鷲老,馬武這樣的妖怪,若不是在西域那等蠻荒之地,憑他們的所作所為,早就被道門高人給剷除了。

  故而平常人,就像是幾乎無緣見到有長生之法的修道人一般,深有法力的妖怪,也一樣不常得見,最多能見到那些初開靈智,只知道憑著本性行事,法力卻沒有多少,只是力氣長大一些的小妖。似乎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這樣的,在中土大唐已經是極為罕見的大妖了,不是藏在深山老林,名川大澤裡讓人見不著,就是領了道門符詔,被當做神祇一般供奉著。

  那清衣小廝再有本領,如何能料到自己竟然是在這麼很多的兩頭大妖怪面前拿喬?也沒用工多久的功夫,這間四海客棧就幾乎沒了客人,那些清衣大漢見焦飛這一處獨沒有動靜,便有人過來喝道「爾等怎麼還不動身,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剛才那清衣小廝見了,也走了過來,微微皺眉道「我也是好意勸了許久,你們怎不識趣兒?快些去兌換銀兩吧!」

  鷲老淡淡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不能,…小公子雖然好意,奈何我我家主公言出法隨,從不更換。」

  那清衣小廝微微羌怒道:「如此,便帶我去見你家主人!」

  鷲老一搖頭道:「也是不能!」

  清衣小廝這才耐不住惱了,低頭對一名青衣大漢說道「還請張叔出手,我們家公子可就要來了。若是他看到四海客棧還有閒人,你也知道公子脾氣!」那個叫張叔的人目光一冷,渾身都發出了殺氣來。鷲老掃了一眼,心中暗忖道「這人至少練通了一半的竅穴,在人間已經算是一流高手,不知怎也只做個下人%」不過他一想,自己也還不是給人做小的,便即微微一笑,五爪如鉤,一記正宗到不能再正宗的鷲神爪直取那清衣大漢張叔的肩頭。

  縱然那個青衣大漢張叔全神貫注,竿就做好了動手的準備,但是鷲老乃是天生飛禽,這一手鷲神爪是他獨創,前後花費了數百年光陰琢磨,把每一分變化都窮盡完關,出手如電,那容得這人間武者還手?一招之下,那個清袍大漢張叔煎已經被卸脫雙臂,不要說還手,煎連想要還手的念頭都未來得及轉動。

  鷲老一招敗敵,也不為己甚,便即縮手回來,照舊跟獨眼水蛇兵老王站在一處,依舊沉就不語。但是他這一出手立威,那些青衣大漢都凜然起來。他們都是武林中的豪傑之士,被萬劍山莊網羅,每個人的武藝都能拿出去獨當一面,甚至有幾個人還走出了名硬手,但是看了鷲老這來去如電的一抓,人人都是心底直冒寒氣。

  他們朝夕相處,都知道那個張叔的厲害,此人原是南七省的黑道大豪,因為招惹了武林七公子中的一怒殺龍手祖驚虹,這才被迫躲入了萬劍山莊,便是這群清衣大漢中,武藝也是排名前三的。沒想到卻一招就給那個禿頭老者卸脫了雙膀。這般手法比一招幹掉了張叔還要叫人吃驚,那非是武藝高了他兩三籌的人不能辦到。

  清衣小廝臉色鐵清,只以為這禿頭老者是想要羞辱自己,故而方才是一副暫時屈從的模樣。他年紀雖小,卻極得萬劍山莊的大公子賞識,因此在這一群清衣人裡,反而以他的地位為最高。沒想到別人都沒有出了事兒,偏偏是他請的客人出了事兒,這讓他如何下的來台?

  這個清衣小廝年紀雖小,脾氣卻大,平時也自恃奇高,便是跟自家公子同為武林七公子的另外幾位都不大瞧得起,陡然載了這麼大的一個跟頭,去讓他怒火難熄。冷然伸手一指,喝道:「還看什麼?一個活口都不要留,快些做完事兒,還來得及迎接大公子!」

  那些詩衣人雖然驚詫於鷲老的武藝,但是聽了這青衣小廝的發話,都圍了上來,他們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不用人分說,就自然而然的結成了陣勢,形成了互相聯手之局。

  ,一個活口不留!那是在喚我也動手了,還客氣怎地?」

  蛤十一潛伏在地下,本來以為沒有他出頭的機會。聽得這個少年宣稱不留活口,那是在說他們也不用恪守焦飛的囑咐。

  焦飛說只要把人逐走了了事兒,最好不要顯露道術,但是這些人不知好歹,居然想要殺光了他們,焦飛這個禁令自然也就沒效了。要知道,獨眼水蛇兵老王是家養的妖怪,總還是好一占,鷲老又是修煉了數百年,心態也老了。但是蛤十一可是野生的妖怪,又生在通天河西邊那等沒有人管束的化外之地,居心頗不良善。

  他早就看中了那個清衣小廝細皮嫩肉,肌膚滑嫩,鮮美可口。聽得這小廝一聲高喝,當真是喜到心翻,一躍衝出了地面,長舌一捲就勒住了那青衣小廝的脖子,饒是這個青衣小廝一身武藝足可在武林中稱雄,也抵擋不得這蛤十一的淫丨蕩無恥。
chachachan 發表於 2010-3-25 08:19
章七九 雨打芭蕉

  青衣小廝縱然也有些武林中行老的經驗,卻想破了頭也想不到,會有敵人從地面下鑽出來。他勉強從袖中彈出一截短刃,想要斬斷蛤十一的舌頭,卻怎料到這忽如其來的大敵從袖中飛出一個碧油油的竹竿,在他的匕首上一點,清衣小廝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全身都被雷電殛中了一般,也不知道這根碧油油的竹竿上附有多大的力氣,手中的短刃立刻就脫手飛出。

  「我這是要死了麼?」

  清衣小廝猛的掙扎,頭上的小帽落下,一頭青絲如水撒了下來,蛤十一隻是微微一愣,暗道:「難道是個雌兒,那可更好了,雌兒比那雄的更美味。」然後大口吞下,打了個飽嗝,仰天哈哈一笑,遁地無蹤。

  清衣小廝被蛤十一一口吞了,那些青衣大漢頓時都慌了,他們可是知道萬劍山莊的大公子如何寵愛這個清衣小廝。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兩頭妖怪,見過的活人雖然不少,但卻連醜俊都未必分得清,更別提分辨男扮女裝,女扮男裝這樣高難度技術活。蛤十一更是不拘男女,只管口味,等他分辨出來,都已經下肚之後的事兒了。

  這三個妖怪都不管男女,但是那些這些青衣大漢卻是知道,這個清衣小廝原本是女兒身的。很多人私下裡還曾說過,若不是這個清衣小廝出身不好,以她的品貌,武藝,才學,便是做第五位武林仙子也有份。萬劍山莊的大公子平時都珍若最心愛的事物,便是連手下這群收攏來的江湖豪俠,也都歸她統帥,平時寵愛可見一斑。

  剛才的那個被鷲老卸脫了雙膀的張叔忽然大吼道「死了小琴姑娘,我們在大公子面前都活不得,這些人是妖怪,打又不能,還是都跑了罷!」這些清衣大漢都是被萬劍止莊收來的江洋大盜,平時甘願自降身份,做個廝僕,只是因為萬劍山莊勢大,他們抗拒不得。現在這些人顯露出邪門的手段,還能生吞活人,怎不知道是遇工裡厲害妖怪?這些人行走江湖,就算沒有遇工過妖怪,也聽過許多故老傳說,知道這些妖怪不是一身武藝可以抗拒,頓時都起了逃走之心。

  有幾個機靈的掉頭就跑,有幾個愚勘。」還記著萬劍山莊的威嚴,就走的慢了一點。獨眼水蛇兵老王見到蛤十一出口,心中暗道一聲:「我也別躲讓了,用個法身,把這些人都吞了罷!逃走的那些自然有鷲老抓捕。」這老王已經是凝練罡煞的妖怪,平時做人形,只是個彪形大漢,身高九尺,昂藏偉岸,可他的原身卻不是這般模樣。

  獨眼老王把原身現出來,其長百丈,粗有水缸,巨口張開,宛如門板,那幾個呆笨的被他一口就全數吞下,這頭獨眼水蛇大妖,吐了吐蛇信,掃了一眼地下。把個蛤十一嚇的魂飛魄散,忙一個土遁走回去了焦飛的身邊。他是蛤棋精,平素在老王面前就低頭三分,如今老王把原身現了,他沒嚇破膽,已經是在金曦境內跟著兩條大蛇妖住著,折磨鍛煉出來的好處了。

  獨眼老王在地工盤旋了一會,把那個江湖豪俠消消食,這才就地一滾,恢復了人身。饒是他食量不錯,也覺得略有些撐。他斜眼看了一會,天工落下一頭禿鷲來,雙翅一收,化成了鷲老,對獨眼水蛇兵老王說道:「那幾個跑的我已經都射殺了,丟在了後面的荒山裡。」獨眼水蛇兵老王嘿嘿一笑,便同了鷲老去向焦飛覆命。

  那四海客棧的主人,也泛個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聽得萬劍山莊的大公子要在他這裡宴請武林四仙女,也有榮於華震之感,早就把最好的房間收拾了,就等著人來%但是他可萬沒想到,萬劍山莊的大公子那些手下,這會都被妖怪吃盡了。四海客棧主人知道萬劍山莊大公子和武林四仙女都喜歡清靜,又知道這位大公子手段高明,不需要自己出頭,便約束了手下,盡在前頭,也沒有一個往後面來看。

  眼見宮道的一頭塵煙飛揚,有十多輛馬車轆轆生生,四海客棧主人還有些嗤笑:「都說大公子手下的江湖豪客厲害,居然還沒把我客棧中的客人請出去,看來見面不如聞名。早知道我出馬,也討大公子一個好。」他這邊才想著,就看到淵輛全部都漆了白色油彩,有華蘇垂掛,看起來華美無論的十六匹馬拉扯的巨型馬車,已經在四海客棧前停下。

  一把好聽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低聲問道:「琴兒怎麼還不出來,老張他們呢?都不出來接人,我平時都是怎麼教他們的?這些人居然還是不懂得規矩,看來要換一批人了。」

  聽得大公子發脾氣,四海客棧的主人忙拱手笑道:「可能是有客人走的遲,他們怕公子嫌棄,正在指揮人打掃,免得那些俗人的氣息,沾染了四大仙子。」大公子這才略略氣平些,隨手一彈身邊配件,也不下車,就聽到一聲劍嘯龍吟遠遠的傳播了開來,便是方圓數十里內都可聽聞。

  他跡是擔心自己最寵愛的清衣小廝,這一聲劍嘯龍吟,乃是兩人約好的暗號一來風雅,。來也可震懾敵膽,有什麼低人為難,聽到這聲劍嘯龍吟,知道是大公子就要來了,便不敢下殺手。萬劍山莊的大公子,還是擔心自己的青衣小廝吃了虧,故而才不惜展露這一手上乘劍術。

  不過他心目中的那位佳人,已經給蛤十一這牛嚼牡丹之輩給吞了,憑他把劍彈出什麼曲調來,也不能活轉來應和他。

  萬劍山莊的大公子在馬車中眉頭一皺,提氣喝了一聲琴兒,還是無人應他,這位大公子才真的怒了。他正要仗劍,躍出,馬車中的六位婢女中便有一位低聲笑道「看來琴兒妹妹這是待寵生嬌,非要公子著急一下不可,還是我去逮她出來,看看這位小鬼靈精還敢作怪不!

  一直在給大公子捶腿的紅衣婢女也笑道:「琴兒的武藝是您親手調丨教,大公子還不知道麼?就算遇工了厲害的敵人,怎都還有張叔那群人在,琴兒妹秣吃不了虧的。讓雪芙姐姐先去看看,公子身份尊貴,若是輕動了,豈不是有失身份?況且您這麼疼愛琴兒,我們幾個都要吃醋了。」

  大公子朗聲一笑,聲震四野,便即安坐不動,任由那個口個做雪芙的婢女一挑車簾,輕輕躍下車來。這個婢女一現身,四海客棧的主人和他手下數十名夥計都在肚內暗喝了一聲:「好個美貌的丫頭!」

  這個婢女雪芙真不曾虧了名字中有個雪字,全身肌膚如玉,隱隱還有一層光澤流轉,就如司傳說中的寶玉生光。如果不是知道她是萬劍山莊大公子的丫頭,哪個敢小看了她?便是王公貴冑的帝女,也無此女的氣度高雅。

  雪笑玉足輕點,便如一朵白雲,一晃便在數十丈外,這手輕功一露,饒是四海客棧的主人,也自負武藝驚人,還是不免相形見絀,暗道:「沒想到就連大公子的婢女也這般了得,說不定已經連一十三處大竅穴都練通了,武藝已經到了絕頂。」人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有一十三處最為難練,當初焦飛也要在這一十三處竅穴工多花費一番功夫。故而這一十三處竅穴有十三絕關之稱,能連同一處,武藝最少也要高了一倍。

  雪芙嬌柔的身影輕旦,已經在客棧中走了一圈,卻沒有發現琴兒和那些清衣大漢的身影,這位婢女心下也自焦慮了,忽然她聽得一處院落裡有人語之聲,心中大喜,忙縱身翻越了進去,卻是兩個看來沒甚氣質的貧家婦人正在閒聊。她心中焦慮,便對著那個容貌故好的問了一聲:「這位嬸嬸可見到我一位妹妹,她穿了男子的衣衫,做小廝打扮!」

  這兩個婦人正是焦飛之母和林寡婦,雪芙理也不理焦母,只因為林寡婦生的還不錯,故而才動問一聲。在雪芙這樣的婢女眼中,這些貧家的婦人根本不配跟自己搭話,便是一句半句的也不免玷污了身份。若非著急琴兒的下落,她連林寡婦也懶得理會。

  焦母和林寡婦哪裡見過這把氣質高貴的人兒?她們終究都是寒門出身,都慌了手腳,焦母還想跟雪芙下拜,還是林寡婦拉了她一把,心巾暗道:「縱然這個女孩兒宛如仙女似的,你們家焦飛也是發達了的人,怎的就當做對方是什麼小姐一般叩拜?」

  焦飛本在房中打坐,聽了這邊吵鬧,便又走了出來,見到雪芙這婢女在自己母親和岳母前趾高氣昂,心中十分不悅,清咳了一聲喝道:「環兒!快請了這位女孩兒出去,也不知誰家的丫鬟跑出來了,免得人家主人過來,說我們收容逃奴。」蘇環心中暗暗羌怒,她一直都隨侍在旁,但是雪芙來的快,直接就向林寡婦發話。她也是十丫鬟,雖然焦飛待她親厚,但是主母在說話,哪裡有她插嘴的份?也只能暗自生氣。聽了焦飛的吩咐,蘇環這才轉嗔做喜,隨手一攙焦母,柔柔的說道:「這位姐姐你好沒禮貌,我們家主母也是你這樣的下人身份能驚擾的?我們家公子不怪罪你,還是快些退出去罷。」

  焦飛自然不會為雪芙的氣質迷惑,只一看就看出來這十氣質高雅的女孩兒,是做了婢女打扮,當然也就拿她當做下人看。雪芙跟了萬劍山莊的大公子,自以為比那些王公貴族的小姐還要高貴,哪裡受得了這個?只是她養氣的功夫還來得,心中羌怒,臉工卻為變色。

  但是後來蘇環也這般開口,雪芙再也忍耐不得,怒極反笑道:「你知我是誰?也敢拿你們家這種工不得檯面的婦人跟我相比?不消說你麼這些貧賤之人,就算是那些朝廷的命官,富甲一方的人物,又有哪個家敢把他們的主母,放在我面前尊貴?」

  焦母雖然走出身寒門,卻也有些骨氣,開始尚為這女孩兒的氣質榮光所攝,現在卻忽然怒工心頭,大叫道「這賤婢當她是誰?就敢罵我們是貧賤戶?你們有錢有勢便怎的?老娘我偏敬你!兒子!幫我把她斟出去!」焦飛聽得母親呼喚,不敢把此事兒委諸他人一忙一步搶上對雪芙低聲道了個歉:「姑娘,家慈有令」小生不敢怠慢,失禮了!」雪芙見焦飛居然真想趕她,心中氣極,纖纖玉指分開,劈臉就是一個大耳瓜子%這一招雖然看似潑辣,卻是有來歷的,乃是萬劍山莊秘傳絕學,三十六路芭蔫扇,最善扇人的臉目。

  焦飛也曾在誰河水府學習武藝,見狀便是一個黑虎掏心,不管不顧的強轟了過去。雪芙本自冷笑:「這般粗淺的功夫,也敢在本姑娘眼前賣弄?我們萬劍山莊便是趕車的,武藝也比這強。」但是焦飛拳頭到了中途,忽然勁風激盪,生出了風雷之聲。他雖然也只不過是煉氣入竅的本事,但是天河劍派的秘傳三法四訣之一的天河正法,哪裡是普通的人旬武藝可比?同樣的煉氣入竅,焦飛的真氣雄厚超過了尋常武藝絕頂之輩百倍不止。

  這一拳焦飛也只是牛刀小試,並不敢出盡全力,也就用工了百分之一。的功力,饒是如此已經威勢駭人。雪芙的芭蕉扇揮到了一半,就不得不變招自保。但不管她應變如何快接,焦飛也只是一拳轟到了底。這一記黑虎掏心,雄揚霸道,打出了猛虎出鬧的威風氣勢,那已經不是普通的山中猛虎,而是渾天妖王這般統帥萬妖的虎巾雄霸,才能有的不世氣概。

  雪芙雖然從小就練就了一身武藝,卻何曾見過這般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拳頭?焦飛這一拳就宛如天神降世,把她打回了原形一般,告訴她凡人終究是凡人,惹不得真正的天工神仙。

  焦飛拳頭才落一半,雪芙的鬥志就已經全盤崩潰,萬劍山莊的秘傳絕藝三十六路芭薦扇,已經再也揮下去,只得把一雙玉手摀住了俏臉,希望能護得住自己最對愛的容顏。

  焦飛當著母親的面,怎肯施展平素的辣手?他一拳轟下去,雪芙的俏臉連同腦骨都要被打爆,但是她母親恐怕也要被這場面嚇的當場暈厥過去,從此後把他這個兒子當做殺人越貨江洋大盜看待。因此焦飛利用這一拳中的氣魄意境,徹底摧毀了雪芙的一切抵抗意志,便即在中途停手,微微一笑道:「這位姑娘還不肯走,就莫要怪我不留情面了。和

  雪芙只覺得是在鬼門關打了一圈轉回來,原本的矜持自傲之心,全被焦飛一拳打碎,聽了焦飛的話,如蒙大赦一般,蓮足一頓,頓時飛工半空,纖腰扭轉,就那麼在半空中敵換了方向,飄落在院牆之外。亮意中雪芙竟然使出了久未練成的一招身法,然後急匆匆的就趕出去了。

  焦飛驅走了雪芙,就足一聲清喝道:「老王,鷲老!你們倆個是怎麼看守門戶的?居然亂放閒人進來!還不給我出去看牢了門戶,再有人溜進來打擾我娘親休息,你們倆個也知道下場!」

  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也是憋悶,他們畢竟是妖怪,縱然法力強橫,但多半時旬都傲嘯山野,老王更是被謄養起來,都接觸不到多少心機詭詐之徒,心思也都魯直,擊殺了那些青衣人之後,便道已經做完了事兒,居然想也沒想萬劍山莊大公子就要來的了。被焦飛「斥,獨眼水蛇兵老王大怒,心道「這些人不知好歹!竟然屋次來攪擾,憑他一個凡俗的武林人物,也有這般大的架子,那我老王豈不是該有皇帝的威儀了?」獨眼老王一縱身,足下妖風秀起,直奔四海客棧前去了。鷲老也隨後跟了出去,他是禽鳥修煉,速度比水蛇精老王虎快。

  雪芙縱出了院子,芳心巾砰砰亂跳,焦飛剛才那一拳打的不是她的身子,卻深深的打到了她的心中。雪芙從未想過,世上竟然有這般武藝,能把人的心打的寸寸崩解。這一拳情輕易便打碎了雪芙向以為傲的自尊,也把一個影子深深的印入了她的芳心。要知道雪芙出身萬劍,江莊,從小便見的是強者為尊,弱者為奴,自來便以為誰人夠強,便可主宰這天地,主宰他人的命運。只不過她一直都以為,她們家的公子便是這世工最強的人物罷了。但是焦飛這一拳,卻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世上尚有人比她們家公子更強。雪芙情不自禁的便把對自家公子的那一縷情愫,轉移到了焦飛的身上。只是這種感情不要說焦飛不知道,就算雪芙自己也道是嚇怕了,並沒有察覺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的妖風從天工舌過,雪芙這才嚇了一跳,知道了焦飛這些人不是凡俗。心中大驚道:「公子曾說過世上有修道之人,法力無雙,我也見過幾個,最多也就是懂些法術,還比不過我的一路掌法厲害。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見到了公子夢寐以求的曠世高人」
chachachan 發表於 2010-3-25 08:20
章八十 謝神風

  世俗歲中有三種人最愛追求長生,有權位的,有錢財的,有武勢的,可這三種人卻也是最難得長生的。有權位的貪戀榮華,希望長生之後,大權永掌;有錢財的利慾熏心,只道長生後便有金山銀山,富貴不進;懂武藝的好勇鬥狠,自忖憑著一身武藝已經不足稱雄,便要學比武藝更厲害的法術,非要把一切都踩在腳下,把別人的生死一任己意,才覺得暢快。

  如此這般的心性,都不是長生之材,長生也不是非要人放下一切,而是要尋求超脫世俗的逍遙,只有掌握了更高一層的境界,這些東西都啞手可得,根本無需去求。

  比如道門祖師的一道符詔,就能封禪山主河神,比人間帝王權位還高,但這卻不是求權得權,也無人把這當做權位,只是自然而然便有威嚴,就似三四歲小兒,便能操縱一窩螞蟻的生死與掌股,誰人會覺得這小兒有甚權位?

  又比如許多修士的修煉之地,金粱玉柱,宮室樓舍,富貴豪奢處,遠勝人間帝王,但這也無關財富,人間要積累百年才有這般富貴氣象,就算是帝王也要勞動萬夫,歷時數年,在修道之人眼中也不過是運轉法力,一彈指間事兒。揮手便來,斥之便去,誰人還覺得此物珍稀?

  權威,富貴,自在,皆是逍遙應有之內蘊,卻不是大道所求。此中奧妙存乎一心,懂得就是懂得,執著就是執著,破不開本心,不明白真意,道心不靜,心思不純,什麼道法放在眼前,什麼名師指點,全都是空的。

  因是之故,人族比妖族聰慧百倍,身位又是奶凰所造,於天地生靈中最合修道,但反是入道的妖族比人族為多。就連道門十祖中都有六位是妖族的大聖。這就是人心複雜,炫耀浮躁,又愛執著於物慾的緣故,可要是這有人能勘破種種,道心一塵不染,修為進境立剎超過了妖族數十倍。

  在這三種人,武人更是個另類,凡人習武和修煉道術也有共通之處,同樣是要真氣胎動,煉氣入竅,甚至感應天地,只是手段不同。

  武藝到了煉氣入竅,一十三絕關通敞,就已經是絕頂,只有那萬中無一的資質,才能琢磨到天地之道,機緣巧合下感悟天地,但武藝修持到了這一層便已經是極處,不似道術能夠感應天地之氣息,才是修道的初步,往後還有大把的道路要走。

  萬劍山莊的大公子從落生以來,就學習的最上乘的武藝,十八九歲已經練通了週身竅穴,武藝到了絕頂,位列武林七公子之一,名聲大噪。行走江湖,在那些武林人物眼中,就,宛如平民百姓眼中的王侯一般。為了追求飄渺虛無的先天之境,他曾踏遍中途西域,甚至揚帆出海,這才無意中得了一位旁門散仙的坐化後留下的一篇道訣,偏偏他無人指點,苦修六年依舊毫無所得,只是悟出了一套絕世劍法。

  從那時起萬劍山莊的大公子才知道,世上真有白日飛昇之徒,也曾遍尋高人指點,可惜能在俗世中廝混的都是修道不成,或者沒得過真傳的旁門散修。偶爾有些能耐的,比如羅浮清葉真人那般,還瞧大公子這樣的武林豪客不起,萬劍山莊能有不過是金銀珠寶,有青葉真人這般道行,金銀之物還不是俯仰皆是?

  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者都是煉氣成罡的修為,但他們都不曾得過雲法的真傳,憑著本身的妖力也只能駕風罷了。鷲老是飛禽成精,又修煉過白鬚鬼的留下的針訣,遁法比老王還要高明些,因此雖然是獨眼水蛇兵老王先起步,還是兩妖一起落在理論客棧前面。

  他們兩妖這一現身,大公子心中想的竟然不是害怕,也全然忘記了清衣小,廝琴兒,還有剛剛進去容棧的婢女雪芙,心中卻有一股狂喜沖透了華蓋,猛地躍出了馬車。不過他久經大敵,雖然心中狂喜,也沒忘記了掌中長劍。一直隨身在他身邊,武林中有名的神劍掩日,飽如一道刺目的太陽光華,在他的手中流淌,發出陣陣輕鳴,就像是在感應主人的喜悅一般。

  在萬劍山莊的蘭隊中,忽然起了一聲佛號,一個身穿粗布僧衣的大和尚跳了出來,和大公子並肩而立。大公子身份矜貴,向來不需人跟自己平起平坐,但這個大和尚站在他身邊,大公子卻無絲毫不悅,反而長劍一橫,有把這個大和尚一起護持的姿態。

  這個大和尚低喝了一聲道:「這兩頭妖怪厲害,大公子無需顧我,貧僧自有護身之方。」

  公子這才才輕笑一聲,長喝到「不知是哪路高人,萬劍山莊的謝神風在此,不敢動問尊駕大名!」老王低喝道:「我管你是誰,我家主公在此歇息,你卻幾次三番叫手下來呱噪,莫非以為我等好欺辱?」大公子只是一襲白衣,長髮隨意的挽了個髮髻,就顯得丰神俊朗,風儀無雙,不然他也不能風靡武林中萬千少女,讓琴兒和六婢女死心塌地,還能邀請到武林四仙女前來赴宴。他對老王的責問,竟然也不推諉,含笑說道:「小生出身萬劍山,莊,一舉一動自然有許多規矩,未能免俗。既然打擾了兩位先生的主公,小生願意登門謝罪,以作補償。」老王齜牙咧嘴一番,竟是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本擬尋出來就是一場好殺,正好驗看龍蛇罡煞練成之後的威力如何。縱然對手忒弱,不能盡興,總也可以鬆散筋骨,活躍氣血。哪裡想到這位萬劍山莊的大公子直承其罪,居然還要登門謝罪。

  他心裡暗忖道:「這些人果然詭詐,鬥嘴我是不成的,還是讓鷲老來罷!」獨眼水蛇兵老王退了一步,鷲老也覺得在言辭上難以動搖這位大公子,此人只是儀容,做派,就能讓人自慚形穢,鷲老面對謝神風居然有些壓力。不過他也無可推卻,只能斷然拒絕道:「我家主公不許人來打攪,登門謝罪大可不必,只要不來打攪便好!」大公子謝神風笑了笑,一拍手,就有人送上了一提食盒,旁邊還有清秀的小廝托上了筆墨。他提起筆來,便在一張價值三兩銀子一張的玉版宣緩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把這張紙輕輕一吹,折疊起來,放在了食盒上,輕笑道:「既然尊主公不喜人打攪,謝神風也不敢冒昧,便著下人送上一具食盒,這乃是我從天下第一名樓帶來的六色點心,別處絕吃不到,作為賠罪謝儀。這封書信上還有謝某的一番歉意,還望貴主公能夠一觀。」謝神風一舉一動,就像是合乎天地間的某種韻律一般,別人當眾這麼做,不免有賣弄之嫌,但是這位萬劍山莊的大公子做起來,卻自然方比,生似一切就本該如此。

  鷲老口一鬆,險些就答應下來。不過他終是記得焦飛說過,再有人去叨擾,讓他記得下場!雖然焦飛只是隨口吩咐,鷲老卻不自覺的想起了馬武來,這位好友被擒捉之後,居然抹去了神智,成了只懂得聽命行事的妖鬼。馬武的下場讓鷲老每每思及,就不寒而慄。哪裡敢有絲毫通融?他惡狠狠的說道:「便是謝禮也不需,我家主公說了,只要再口有人去打擾老主母,便要我們提頭相見。你只要不近我家主公所居宅院,便一切無事,不然就全數殺了,一樣的清淨。」大公子聳了聳肩膀,便有說不出的風采翩翩,讓人極易生出好感,他拱手道:「如此謝神風便不敢攪擾,我在此地宴客之後便走,還望尊主人不嫌吵鬧!」獨眼水蛇兵老王嘿了一聲,轉身就走,鷲老也隨後跟去,走了幾步之後,鷲老就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人好大的氣派,縱然知道舉手就能殺滅了他,我也有些不願意面對此人!」獨眼水蛇兵老王嘿嘿一笑道:「這是從小就前呼後擁,養成的氣派,這種人是修不得道的,他嘴上謙和,但骨子裡卻誰也瞧不起,覺得這世上沒人配跟他平起平坐。你覺得哪個做師父的會收一個把他們當做奴僕的徒兒?你又覺得哪一家的道法,是他這般心性的人能夠練成?」鷲老緩微沉笑道:「他心中有一面屏障」堅固無比,打之不破。確實不是個修道的器量,不過此人看得出來,極為熱衷此道,不然也不會見了我們,就做如此客氣。他身邊的那個和尚可有些古怪,似乎武功比他還高,剛才一起一落很見功夫,不知什麼來歷。」獨眼水蛇兵老王嘿嘿一笑道:「管他什麼來歷,反正我們是清淨了,再也不用怕有人來騷擾,回去後不如我們喝上兩杯如何?順帶世把蛤十一叫過來!」鷲老微微遲疑,說道:「還是不要叫他了罷,我每次看他總覺得嘴裡口滑。萬一喝多了把這廝抓過來啃上一口,只怕主公怪罪。」獨眼水蛇兵老王也說道:「是極,是極!我每次見他,也忍不住垂誕,不瞞你說我老王平時不知吃過多少他的同類,卻從未見過這般肥的!」
chachachan 發表於 2010-3-26 07:50
章八一 南山和尚

  蛤十一恰好便遁在地下躲懶,聽得上面兩妖在討論它,這頭蛤蟆精頓時毛骨悚然,暗忖道:「我怎的忘記了,那些鷹隼之類的也是俺天敵,那個鷲老虧我還當他是個好友,沒想到居然能說出見我就口滑的話來,以後我一定要離這兩個傢伙越遠越好。什麼時候主公也收個蚊蟲之屬的妖怪,也能讓我把來恫嚇!」

  焦母在雪芙離去之後,還有些氣哼哼的,焦飛勸慰了好多話,焦母這才回房去了。林寡婦也覺得好笑,暗道:「看那個女孩兒儀容出眾,口氣那大,被焦飛一嚇也落荒跑了。

  就像是當初小環一般,我總以為焦飛帶了大婦回來,沒想到還真是個丫鬟。也不知我家小蓮,怎麼就有這般運氣。」

  謝神風面對獨眼水蛇兵老王和鷲老這般駕風來去的妖怪也落落大方,三言兩語便退去了二妖,讓四海客棧的主人更是欽佩。雖然他也畏懼這兩頭妖怪的主人,但焦飛過於高深莫測,轉不如大公子這般叫人欽佩了。他見此事已了,忙招呼手下來幫忙,謝神風微笑不語,隨手賞賜了一盤黃金,頓時把個四海客棧的主人惶恐的不得了,揮金如土的豪氣,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

  過不過時雪芙世走了出來,見大公子含笑而立,忙過去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回。大公子拍了拍她的香肩道:「是我不好,沒有料到居然在這鄉野之地遇上高人,倒是讓你受了一回驚嚇。」雪芙滿面差紅,低聲說道:「是婢女無能,未能覺察出來這一家人是公子求賢若渴的世外高人,反而惹怒了他們。」

  謝神風身邊的那個大和尚雙掌合十,低聲宣了一聲佛號,說道:「看那兩個家中妖僕,最少也是煉氣第五層罡氣入體的修為,這等修為的大妖怪,不是佔山為王,就,是潛修問道,俗世間難有行蹤。家僕如此,主人可想而知,只怕這是哪位道門大派的弟子,幫著長輩遷移家口。當初我也曾在道門九大派之一的天河劍派修持,天河劍派的諸位長老都有許多親眷,有的帶往了通天國,有的便常著門下弟子看顧。」

  謝神風對這個大和尚恭敬無比,含笑問道:「然南山大師可知這些人的來歷?」那個大和尚搖頭道:「這我怎知?不過待會我可憑著師門的名號,去探訪一下,便知這位是哪裡人。」謝神風眉間略帶憂色的說道:「若是南山大師還是天河劍派的弟子,當然無人敢不認貴師門名號。但現在南山大師已經破門而出,另投大悲寺門牆。大悲寺中雖然有幾位高僧,卻也只是參禪打坐,沒什麼法力,如何能讓此人重視起來?」

  南山和尚低聲宣了一聲佛號道:「貧僧自有妙封!」便不再言語了。

  謝神風雖然甚是重視這個和尚,不過每每提及對方的出身來歷,總是忍不住嗟吁一聲。南山和尚原名楚南,是個橫行江洋的獨腳大盜,不知怎麼被一個世外高人看上,就帶回了傳說中道門九大派之一的天河劍派修行。但是他偶然出門行道,遇上了一位高僧點化,猛然醒悟到佛門才是自家歸宿,就破門而出,孤身一人從通天河回來中土大唐,路上也不知經歷了幾許艱辛。居然給他倒幸走通了這條路。

  不過楚南雖然意欲投濤佛門,但尋訪了數百處名山古剎,到處都是沒甚修為的普通和尚,只能無奈下掛單大悲寺。這大悲寺據傳曾有四大聖僧中的金蟬子在此駐錫,並且留了一卷《大悲王菩薩經》據說有方窮妙用,只是大悲寺歷代高僧,前來掛單的和尚,別有目的的旁門散修,無數人來瞻仰,卻從無一人能領悟出無上佛法來。

  楚南扒度自己與佛有緣,便去碰這世上從無人得手的緣法,也虧得他在天河劍派做過幾年外門弟子,雖然未能領悟出來《大悲王菩薩經》中的妙用,卻在一個遊方僧人的點化下領悟了佛家九識中的眼識和耳識。這佛家與道門不同,雖然號稱有八萬四千法門,卻萬法歸一,不拘什麼法門得道,結果都是一般。不似道門還分丹成九品,法門不同成就便不同。楚南領悟了佛法之後,便立誓苦行,在大悲寺削髮,自號南山,如今也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

  謝神風慇勤請了南山和尚入席,先給這位大和尚接風洗塵,但是他心中總想:「若是我能拜在天河劍派門下,不修煉成天下無敵的法力,便死都不會出來。佛門有什麼好?戒律無數,清規極多,還要苦行,這且不說,入門來便只有自生自滅,誰也不肯傳授法術。」

  在門徒的挑選上道家講究萬中選一,務求品性根骨一切都是上上之選,又反覆考驗過了,才會傳授大道。魔門卻是另外一樣,只要入門就傳授無上大道,一路順境修為高漲者便是真傳弟子,稍有挫折的便舉手滅去,不留世上,免得遺笑。佛門卻是大開方之門,只要願意投奔,不拘原本是什麼來由,統統收了,然後只傳授粗淺法門,讓這些門徒或深山老林,或市井鬧市,或異域番邦,或天涯海角的去自生自滅,凡是最後能在滾滾紅塵,萬般險阻中打滾過來,於最粗淺法門中領悟方上妙諦者,必是大智慧,大毅力,大氣運者,自然能夠廣大佛門。

  謝神風自小便是錦衣玉食,學的是最上乘的武藝,讓他學那些苦行僧人,沿門托缽,無怨無悔,苦行幾十年不知道領悟一兩成佛法沒,那真是比殺了他還要難過。他是個聰明人,便不肯走愚笨的法門,定要去走捷經,這本是人心最琢磨不定的地方,誰也難能免俗。

  焦飛也不知外面來了故人,既然要暫時在四海客棧小住一段時間,焦飛就想勸說父母把他私藏起來的上上龍虎如意丹服用了。

  他和父母說過,自己三年不歸是給一位仙長煉丹。在焦父,焦母的心目中,兒子跟隨一位仙人煉丹,能文能武,懂些法術都是應當的。雖然焦父,焦母不似兒子一般喜愛讀那些閒書,但是這些故事在民間卻也流傳極廣,他們也未多疑。焦飛倒是有七八成的把握勸說父母服用者兩枚仙丹,只是他父母毫無煉氣的根基,上上龍虎如意丹藥力強過乾雲換骨丹一二十倍,服用下去不懂得引導,只怕立時就要被雄渾的藥力轉化的充沛元氣撐爆了軀體,那不是助父母延壽,轉是害了雙親。

  但是想要傳授父母煉氣法門,焦飛卻又猶豫,他父母天資自不必說,那是塵世中滾滾紅塵污濁了多年,再也不可能修煉道法。就算是最淺易的法門只怕學練起來也艱難無比。焦飛也曾試著傳授父母最淺顯的聚水訣,這乃是天河劍派外門弟子的修煉口訣,比天河正法簡單百倍,但是二老聽了幾回,哈欠連連,聽都聽不懂,何況是修煉了。

  若不練氣,倒也有另外的法子,焦飛可以把一枚仙丹化入水中,日飲一小杯,分作數月服下,就如他母親把孟寬留下的仙丹喂雞,經過了這些家禽的吸收,再吃下去藥力就溫和多了。不過這般服用,藥力要折損近半,實是一種天大的浪費。何況喂雞的那些只是乾元換骨丹,焦飛手中還有多出,浪費幾枚也就算了,這上上龍虎如意丹焦飛也只得兩枚,想要再多也沒有了,就這般浪費了著實可惜。別人是得了丹藥忙不迭」口吞了,焦飛是有了丹藥卻不知該怎生讓父母吃下去,這件事兒,他百思無封,最後還是擱置了。

  焦飛也想著:「給父母每月服上一枚延壽丹,想必長壽百歲不是問題,等我修為高了說不定就有法子,現在想來艱難的事兒,那時候不過是舉手之勞。」

  焦飛一家人在這四海客棧一住就是半月有餘,萬劍山莊的大公子似乎也不想走,只是兩邊從來都互不干刻,看起來像是相安無事一般。焦飛得了暇每日修煉,只是天河正法除了鍛煉的法力越加雄厚,總也不見有突破之兆,倒是黑水真法得了他逆轉天河正法相助,進境一日千里。

  黑水真法卻有一十三層境界,全部修成便能化身上古黑龍,行雲布雨,任意長生,焦飛在學了天河正法之後,將這部魔門真傳當做了輔助。現在天河正法到了瓶頸,轉變成了天河正法成了焦飛修煉黑水真法的輔助。

  道門煉氣分作九步,黑水真法卻有一十三層,煉氣第二層入竅的功夫大略相當於黑水真法的第三層境界。原本無人指點,這黑水真法難有進境,但焦飛本身修為已經足了,想要突破黑水真法第三層便不難。

  焦飛也是盤算:「天河正法久無進境,與其浪費許多時間去苦練,不如試著提升黑水真法的修為,說不定轉有觸類旁通之妙。」因此最近把大多時間用來修煉黑水真法,想要嘗試一番,是否有助於他突破煉氣第三層感應天地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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