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注定成魔 作者︰老槍在手 (連載中)

dj0425 2010-3-16 17:28: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1 136850
dj0425 發表於 2010-3-25 14:51
第二百六十五章 西鐵月夜(四)

  鐵蹄。奔雷。馬鳴。加上冷兵器碰撞的鏗鏘。卡藍騎兵兇猛的在獸人大軍中衝突,如一股勢不可擋的鐵流。

  呼,費烈一低頭,拉起馬頭,左手在馬背上一拍,整個人騰空而起,手中龍槍如風旋轉,落進攻擊他的獸人隊伍中,帶起血漿無數。

  轟!

  費烈長槍猛插地面,一圈能量波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周圍獸人紛紛倒地。同時,他騎乘的戰馬也轟然倒地,馬頭被一根石矛貫穿。

  「最後的夜晚了!讓我們用熱血,迎接黎明的到來吧!」

  費烈的聲音在鬥氣的催鼓下,在西鐵城的上空飄揚。

  三十萬卡藍騎兵受到了統帥的鼓舞,更加奮勇,覆蓋著鐵甲的馬匹如同一陣陣的烈風,衝向手持巨斧鈍器的獸人!

  血光和呼號,映紅了你死我活的一幕幕。

  這,就是奇兵突襲了,卡藍三十萬騎兵在大軍坐死在呼嘯草原深處的假象下,不分日夜的急行軍,五天之內,跨過漫漫草原,如同一柄利劍,插入了西鐵城的心臟!

  煙幕繚繞,爾虞我詐,誰最後站著,就是勝利者,就是主宰戰爭的英雄。而撒加瞞天過海的兩支突襲軍——黑龍巫師團和三十萬卡藍騎兵,就證明了這個鐵血般的準則。

  於是,西鐵城之戰勝利的天平,開始傾斜。

  ……

  「要結束了嗎……」依琳扔掉了恨修的面具,佇立空中,望著在城中來回衝突、虎虎生威的卡藍騎兵和那血流成河的戰場。

  「成長的你,終究贏了。」依琳笑了,「可是,輸贏又有什麼意義……我終究,失去了你。」

  一滴一滴的淚,滲出眼眶,順著她臉上乾裂的皮膚,滑落……

  「真是意想不到啊。」

  一個高傲無比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萬萬沒想到,神界讓無數人夜不能寐的女神,會搞成這副模樣。美麗無雙的依琳啊,你的容貌和智慧,都讓我深深想念呢。」

  依琳猛地回頭——

  「是你!?」

  她呆住了。

  「殺掉阿修羅王的感覺怎麼樣啊?」來人笑道,「如果這件事傳到神界去,說不定會免去你遺失諸神手諭的放逐之罪呢!」

  「神獄嗎?」依琳表情恢復了正常,「放不放逐無所謂,我已經不在意了,不過……」她望著來人,「倒是你,奧布特,如果拿不到諸神手諭,相信你的父親諾亞,那位光明主神,一定會狠狠責怪你的吧。要知道,你身為光明之子,強大的中位神,降臨奧菲拉爾這個物質位面,相信也冒了一定的風險,如果那個人知道了,你們光明神族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別用那個人來威脅我!」奧布特光明璀璨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神皇之子有什麼了不起!哼,依琳,別自作動情了,那靠著父輩光耀自己的傢伙喜歡的,是以前的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多麼讓人噁心!」

  依琳沉默了。

  「怎麼了,不說話了麼,迷人的女神?」奧布特得意的道,「如果你和以前一樣,說不定那個人會因為對你的迷戀,而去求寵愛著他的父親,免去你失去諸神手諭的罪責。不過嘛,此時此地的你,不僅失去了貞節,還變得如此醜陋,我想地獄裡的那些生物,應該都比你好看。」

  「那又怎樣?」依琳深深吸了口氣,微笑道:「我只會為一個人美麗,我曾經的樣子,留在我愛的人心裡,那就夠了,像你這樣愚蠢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別廢話!」奧布特被依琳的話激怒了,「諸神手諭死亡分卷在哪裡!你跑到獸人的地方來做什麼狗屁先知,無非就是想通過血冥王魯南的勢力找回它,可是那個失敗的傢伙居然被物質位面的修煉者殺死,真是蠢笨至極!」

  「你變聰明了嘛。」依琳看著他,「是你自己想的,還是有人在教你?」

  「是我啊。」奧布特身後出現了波陽的身影,「這是我對奧布特大人的敬言啊,偉大的光明之子已經賜予了我法則奧義,鑄起了神格,聰明的先知大人,你機關算盡,卻被我騙了。」

  奧布特滿意的笑道:「波陽,你非常聰明,等拿到諸神手諭,我就會得到光明神族百年一次的法則恩賜,成為高位神,那時在神界的你,也能威風八面,甚至可以擁有自己的物質位面。」

  「多謝大人。」波陽恭聲道。

  「奧布特大人啊,我推薦的人選沒錯吧。」只見一個白色長發的年輕人出現在奧布特身後,躬身行禮。

  接著,一顆巨大的六芒星法陣在空中閃了一下,上百名和那年輕人穿著打扮差不多的金袍人齊齊出現,統一的單膝跪下,雙手抱胸,向奧布特行駛覲見神的禮節。

  「拉斐爾,人到齊了?」奧布特抬起右手,示意他們站起來。

  「當然,大人,這些都是我們光明神殿秘密訓練了多年的人才,最狂熱的光明信徒,才不會理會奧丁那個偽神。」拉斐爾笑道,並且得意的看了一眼對面的依琳。

  「拉斐爾,我倒是看錯你了。」依琳面無表情,垂在臉側的白髮隨著夜風輕輕擺動。

  「哦,神使大人啊……」拉斐爾面帶微笑,突然他故意愣了一下,拍拍自己的額頭,「哦,我真蠢,你現在只是個醜陋的女人,根本不是什麼神使了,對不起啊,我忘記了。」

  一陣嘲諷的笑聲響起,依琳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

  「好了。」奧布特手一揮,終止了這些很刻意的笑聲,「把她帶走,我會有辦法讓她說出來的。」

  上百名光明信徒統一做出了一個手勢,接著璀璨的金光從他們中間射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金色符號,罩向了依琳。

  「奧布特,你還是不敢自己動手嗎?害怕神界會發現你到了這裡來,然後你們光明神族的那些對頭……」依琳冷冷的說道,可話才說了一半,那金色符號就籠罩了她全身,劇烈的疼痛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光明聖言陣……拉斐爾,你早就知道奧布特會來,所以刻意準備好了這個陣法來對付我嗎?」依琳咬牙道,身體在金色聖言符號的包圍下,痛苦的掙扎。

  「蠢貨!」奧布特高聲道,「你以為我們光明神族做事會毫無計劃嗎,為了死亡分卷,我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計劃了,那是一千年還是兩千年來著……唔,不管了,在主宰光明的我們心中,早就想把其它那些偽神消滅,我們才有資格擁有神界能量最充足的地方,而諸神手諭……」他滔滔不絕的說著,高亢的聲音透著無比的自豪和滿足……

  聽到主子自己爆料一大堆,卻如此天真的說別人蠢貨,拉斐爾和波陽這兩個頗具心計的傢伙不禁背後一陣寒。

  不過,這來自光明神族的陣法「光明聖言」的確是為了對付依琳的,以依琳的實力,就算是開始鑄神格的拉斐爾和波陽一起動手,也是一個輸字。

  三千年前,依琳從神界來這裡時,已經成為低位神很久了,她來這裡,也是為了躲避那位迷戀她的神界統治者神皇的獨生子,奧布特口中的「神皇之子」。

  神皇之子也的確迷戀她,特意安排奧丁讓依琳來到奧菲拉爾大陸出任神使,擔負起保管諸神手諭死亡分卷這樣重大的職責。

  其實這也是那位神皇之子自己的小算盤,等到下次神冥大戰開始後,神界如果戰勝冥界得到了那卷諸神手諭,那麼身為奧菲拉爾大陸神使的依琳,便功不可沒。神界是一個規矩很多的地方,男女之間在未婚以前是不可以有越軌行為的,神皇之子身為神界最高統治者唯一的兒子,更要為這些規矩做出表率,這都還是其次,高位者想背地裡得到一個女人算什麼。關鍵是,依琳在神界美名太盛,心計又狠又毒辣,加上她的身世……

  反正,名聲雖大,但不怎麼好,要想得到這樣的女人,即便是神皇的兒子,也必須仔細斟酌斟酌。

  滿足自己事小,萬一觸怒了神皇,就不是那麼好收場的事情了。

  ……

  一縷若隱若現的星光劃過夜空,像是開啟白晝的信號,淡淡的曙光透過黑雲層,似乎想要驅散血染沙場的夜。

  地面的戰爭結束了。

  獸人三百萬大軍全軍覆沒,屍橫遍野,昔日繁榮恢弘的西鐵城,在戰火的摧殘下,成了一座破敗不堪的死城。

  陣陣呼嘯的風聲響起,來自德薩斯的黑龍巫師團在澤的帶領下,降落到地面。

  而費烈則帶著那些身上血跡斑斑的卡藍騎兵迎了上來,此役,三十萬最精銳的卡藍騎兵傷亡一半。

  不過費烈清楚,比起讓兩百多萬卡藍大軍在依琳最初佈置的西鐵城獵場中淪亡,這已經是最低的傷亡限度了。

  一個普通獸人士兵的戰鬥力是普通人類士兵的四至六倍,西鐵城裡,可是三百萬兇狠的獸人士兵,還包括他們中間的強者!雖然有比蒙的幫助和那幾個妖獸以及悍勇之極的修羅戰士,依舊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戰鬥。

  要不是有這些飛在空中的黑龍巫師釋放那些奇妙的巫術,自己一手創建的這些騎兵團也剩不了多少。所以,出於戰爭的禮儀,費烈必須向黑龍巫師團致謝。

  「費烈統帥,您太客氣了,常聽城主大人說起您,說您和蘭多夫統帥,是他見過最好的軍事家。」澤從黑龍身上下來,說著客套話。

  正在費烈和澤兩個人彼此讚美的時候,另一支讓費烈和卡藍騎兵們目瞪口呆的軍團降落到地面——

  奇美拉弓手團!

  看到奧蘭多從一隻奇美拉背上瀟灑的躍下,朝這邊走來,費烈心裡不禁感慨萬分,「不愧是撒加啊,就連奇美拉和精靈這樣厭惡戰爭的種族,也願意為他而戰……」

  「那些奇美拉的傷勢不礙事吧?」澤面帶微笑地望向走過來的奧蘭多,「不好意思啊,害你們受傷。」

  「不用道歉,澤,從自由之城出來的你,怎麼會這麼謙虛。」奧蘭多笑著擺擺手,「這都是撒加大人的命令啊,你們必須藏在西鐵城外的深山中,如果戰勢有變,我們撤退到那裡,你們才能出動,大人不是說過,只有出其不意的攻擊,才能致命。」說到這裡,他戲謔的看了一眼一直在謙和笑著的澤,「聽撒加大人說,你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經常帶著一幫妖族孩子欺負他啊。」

  澤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人都會長大的嘛。」

  「是啊,澤,人越成熟,就應該越優雅。」捷克笑著走了過來,他的身後,是修羅軍團,這場艱苦的戰鬥,他們只犧牲了一個人,還是為了幫同伴攔住攻擊而死去的。修羅戰士們在團長撒加的熏陶下,在戰場上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活下去,比敵人更久的活下去。

  「捷克啊,如果你這樣也能叫優雅的話,我想奧菲拉爾大陸的貴族老爺們都要汗顏了。」辛克笑著迎了過去,身邊還跟著強壯的巨盾戰士貢格沙特。他們本來就屬於修羅軍團,只是奉命留在了費烈身邊。

  眾人都會心一笑。澤更是笑得開心,依然謙虛而和氣,和他冷峻的外表很不相符……

  這個澤,正是撒加小時候住在塔羅那時,常常欺負他的那個澤。他和另外四百九十九個黑龍巫師,正是那麼多年來,塔羅納的成人禮後,被吸收到自由之城的那些天賦很高的妖族少年!

  薩拉特的確是在盡心盡力的輔佐撒加,他想辦法將這些待在自由之城的妖族年輕人轉移到了德薩斯新城,並專門為他們開啟了時間與精神荒原通道,和妖族靈魂導師欏一起,將巫術傳授給了他們!

  自妖族從塔羅納搬遷到德薩斯新城之後,與他們的聖王薩拉特重遇,也已正式繼承了比拉多聖地的巫族遺志,成為了奧菲拉爾大陸上巫術的傳承者,並以巫神曼努埃爾的名義起誓,將其世代延續下去……

  不過,這五百名妖族年輕人摒棄了以前所學的魔法,成為黑龍巫師的時日尚短,撒加是為了保護他們,才制定了看到奇美拉弓手團撤退黑龍巫師團才能出擊的計劃。撒加也沒有低估依琳所扮的獸人先知恨修,將他們一起招了過來,果然不出所料,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而黑龍巫師團攻破斗陣「巨劍之勢」的陣法「巫王怒意」,是巫神曼努埃爾所創造的,在他隕落在奧菲拉爾大陸的同時,也將這些他從神界帶來的「遺產」傳給了巫族——他的後人……

  至於依琳教給獸人戰聖團的斗陣「巨劍之勢」,則是她身為神使的倚仗,實際上,神界派往物質位面的每個神使,都會一種斗陣,這是其為了避免物質位面上出現可以威脅到神界信仰的存在而制定的措施,只有神使才知道。

  「你們這些小東西!」柏洛斯扶著一瘸一拐的吉塔,走了過來,光溜溜的上身和那張醜臉上滿是血污,配上那條從胸口一直延伸到腹部、又粗又長的疤,著實猙獰可怖。

  他身邊,是倫澤和孔特兩名白金比蒙,以及被他倆攙著、恢復了一絲行動力卻還說不出話的梅爾沙。

  「臭蝙蝠還沒醒啊,我看這瘋子以後還敢不敢小瞧這些蟲子!」他望著黑龍頭上閉目盤膝而坐的塔奇納迪,咧嘴笑道。

  「蟲子……」費烈倒抽了口涼氣,不過他對於這個稱呼倒沒有什麼異議,因為他知道這幾個傢伙就是開始戰場上那些兇悍無比的巨獸。

  「希望撒加你能一直守護卡藍,我的朋友,我可不願意和這樣的傢伙作戰。」費烈心裡暗暗祈禱。

  「大人呢?」神經最大條的柏洛斯竟然第一個反應過來。

  「應該和祖神在一起。」倫澤道,「我們也感覺不到祖神的氣息。」

  柏洛斯點點頭,他知道倫澤所說的祖神就是艾穆。

  這時,天空中陡然出現的巨大金色符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氣息很強,就連一直閉目調息的塔奇納迪也猛然睜開眼睛,「好強的光明氣息!」

  「媽的,是聖城的那些狗屎!」

  柏洛斯罵道。

  ……

  「本來,我還以為會有一點心疼呢!」奧布特狂笑道,「這個女人曾經是多麼美麗啊!我也曾幻想過她在我身下的模樣。」

  「大人,只是封住她的能量,不用一直這樣折磨她吧?」波陽畢竟是比蒙族出身,血還不至於像這些信仰光明的傢伙那麼冷。

  奧布特斜了他一眼。

  波陽不敢說話了。

  「啊!」

  依琳終於忍受不了了,高聲呼喊起來,那比天籟更動人的聲線變得淒厲。

  「只是一個令人厭惡的醜女人。」拉斐爾拍拍波陽的肩膀,「就連戈亞最次的侍女,也比她好看一百萬倍。」

  波陽笑了一下,並不自然,比蒙骨子裡的血性讓他受不了這種事情,無奈的嘆了口氣,閉起了眼睛。

  終於,組成光明聖言陣的那些人的魔力快要消耗完了,陣法的防禦力此時也降到了最低。

  本來,光明聖言陣的威力就在於用魔力組成光明神族的神符,將受陣者的能量封印起來,結陣人數可多可少,依受陣者的實力而定。以依琳的實力,其實百名五階以上的聖魔導幾分鐘就可以撤陣了……

  而奧布特卻受不了剛才依琳對他的侮辱,非要這個陣法繼續下去!

  依琳慘叫著。

  ……

  「是獸人那個先知啊。」塔奇納迪站起身,從黑龍頭上跳了下來,以他惡魔級妖獸的天賦體質,實力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

  「哦。那沒什麼。找到大人要緊。」柏洛斯咧嘴道,那獸人先知的計謀害得他這麼狼狽,他才懶得管為什麼聖城的人要對付那女人呢。

  「臭蝙蝠,你的那天賦技能遠視眼能看清楚又怎麼樣,還是哥哥我的管用啊,一聞就能聞出來那些神棍的狗屎味。」看到塔奇納迪恢復過來了,柏洛斯又開始惹事了。

  然後,他很囂張的抬起頭,用力聞了兩下,不過,臉色卻變了!

  「怎麼會有大人的味道!?」柏洛斯瞪大了眼睛。

  塔奇納迪猛地抬頭。
dj0425 發表於 2010-3-25 14:51
第二百六十六章 愛在黎明破曉時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天空中,金色的神符在依琳頭頂盤旋,那璀璨光明的氣息,遠比曙光朝霞來得更華美。

  唰!

  聖言神符發出一道金光,沒入了依琳體內——

  「唔!」

  依琳痛苦的掙紮起來,一頭白髮左右搖晃。

  唰,又是一道……

  在光明聖言陣的神符封印下,依琳使不出任何的力量,她可以感覺到,體內「水之柔和」的法則奧義就像一朵枯萎的花一樣,漸漸蜷縮在靈魂深處……

  「哈哈哈哈!」奧布特開心的笑了起來,「各位,光明聖言陣不愧是我們光明神族獨有的陣法,現在,請看它結束前的最後一擊吧!」

  話音剛落,結陣的一百名光明信徒立刻將魔力催動到最大,那彼此聯繫的光束通通升起,聚集成一個直徑五十米的能量球,從他們中緩緩升起,那耀眼的光芒,如同太陽。

  炙熱的氣流燃燒了破曉時分,能量球緩緩自轉著,與此同時,依琳頭頂的金色神符也發出了奪目的光彩。二者的能量似乎在互相呼應,而當它們匯聚在一起時,依琳的神格就將徹底被破壞,甚至還會……

  「大人,這樣會不會殺了她,諸神手諭的下落我們還不知道!」波陽驚道,他能感覺到光明聖言陣這最後一擊有多強。

  「只是一群聖魔導而已。」奧布特傲慢的搖搖頭,「他們雖然崇尚最強大的光明元素,但這樣的聖言陣還殺不了一個神,只能毀掉其肉體。而且,就算那女人的肉體消失了,我也有把握讓她的靈魂實體保留下來,好歹她也是個低位神,靈魂不滅就不能叫死亡!」

  說完這些話,奧布特一臉滿足,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神皇之子迷戀的女人被玩弄於自己的股掌間,他心裡充滿了快感。

  嗖!

  能量球以極快的速度飛向了金色神符!

  依琳閉上了眼睛。

  就在能量球與金色神符快要相接時——

  一道刀氣,一道巨大無比的刀氣,帶著幾欲撕裂天空的怒意和癲狂,劈向了那些結陣的光明信徒!

  轟!

  刀氣與聖言陣相撞產生的凌厲氣流就連奧布特也覺得難受。

  陣勢被阻滯了!

  能量球移動的速度驟然慢了下來!

  接著,一個的黑色人影突然出現,背後雙翼猛地一張,不顧一切的衝向了那顆能量球!

  「別他媽碰我的女人!!!!!」

  縱然震天的爆炸聲幾乎要讓微亮的天空碎裂,但也無法湮沒這聲怒吼!

  金光奪目,烈陽般的熾熱中,一個黑影浮現其中,四肢伸展,羽翼張開,用自己的身體,對抗著光明聖言陣這最後一擊……

  依琳淚如雨下。

  看到撒加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那金色神符帶來的痛楚彷彿消失的一干二凈,她痴痴的望著金光中的那個身影,任憑淚水無法抑制的滑落臉龐。

  「他說,我是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

  蒼白的嘴唇顫動著。

  ……

  「這地獄裡的傢伙怎麼還沒死!讓人噁心!」奧布特皺起眉頭,右手一抬,「撤陣!」本來光明聖言陣就進行到了最後時刻,那些結陣的光明信徒已經消耗了大量魔力,如果此時再與阿修羅王對抗,即便贏了,也會讓他們失去戰鬥力。

  陣勢消失了,光明信徒們喘著粗氣。

  能量球和金色神符也同時消失了。

  依琳突然覺得身體一沉,整個人急速朝地面墜去,她已經沒有了任何力量,當然也不能在空中停留。

  依琳緊緊閉上眼睛,等待著與地面接觸的剎那。她沒有任何恐懼,也沒有任何遺憾,她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

  呼……

  下落的過程中,她感覺到了一股氣流撲面而來,接著,一雙手臂抱住了她。

  這感覺熟悉而甜蜜,曾經很多次,她都被那個男人這樣抱在臂彎中。

  「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掉下去的。」依琳將臉深深埋在那涼涼的胸甲上,而右手中,卻悄悄多出了一張面具……

  兩個人,就這樣浮在半空中,朝霞的柔光,灑落在他們身上。

  「拉斐爾,去殺了那煩人的傢伙。」奧布特道。

  「是,大人。」拉斐爾躬身道,接著金光一閃,瞬移到了撒加和依琳身邊。

  「滾開。」撒加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溫柔的望著懷中人。

  拉斐爾臉上原本嘲謔的笑容消失了,撒加的無視和輕蔑侮辱了他長年位於高位的自尊心,嘴唇氣得直抖:「混蛋!我要殺了你!還有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你要殺了誰?白毛男。」一個狂放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別打擾我家大人敘舊啊,不解風情的蠢貨。」

  拉斐爾怒氣衝衝的回頭,沒想到卻愣了一下,「這是男人還是女人?真漂亮……」他心里納悶了。

  「白毛男,你的遲疑惹怒了塔奇納迪大人,就憑這一點,你就該死。」這個美艷至極的男子將桃紅色的長發捋到了耳後。

  「吵死了。」撒加冷冷的冒出一句話,可眼神依舊沒有離開依琳。

  「大人,我馬上就為你帶來安靜的環境。」塔奇納迪突然伸手,抓住了拉斐爾的手臂,狠狠朝地面一甩。

  轟,地面被砸出了個坑,要說身體力量,魔法師出身的拉斐爾怎麼也比不上吸血魅蝠這樣的稀有妖獸。

  「大人,原來她就是梅爾沙所說的,您心裡最深的牽掛,把你的心告訴她吧,別再讓她離去,愛是需要表達的。」塔奇納迪留下這麼一句話後,朝地面射去,速度快得讓撒加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愣了幾秒鐘,撒加緩緩點頭,「他說的對。」

  而依琳的身體,又微微顫抖起來,塔奇納迪那句「心裡最深的牽掛」讓她無法自已。

  「拉斐爾這個沒用的東西!」奧布特氣得臉都綠了,「波陽!哦不!所有的人聽命,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讓那個討厭的傢伙消失!」

  「是,大人!」

  波陽和百名光明信徒齊齊應道,迅速朝撒加這邊飛來。

  「站住。」

  一群巨大的生物攔住了他們。

  是黑龍巫師團!還有奇美拉弓手團!

  「不能讓他們打擾城主大人。」澤站在黑龍頭頂笑道。

  「沒錯。」奧蘭多站在黑龍旁邊的奇美拉背上,回頭望著遠處的撒加,心中暗道:「好像是那個希麗雅呀。第一次見到大人時,她就在大人身邊,怎麼會變成了獸人先知?哎,真複雜,算了,大人喜歡就好。」

  「你們留在這裡,我去完成奧布特大人的命令。」波陽剛說完這句話,立刻瞬移開,那速度完全讓澤和奧蘭多他們無法反應,實力差距太遠了,波陽都已經開始鑄神格了,速度當然不在一個檔次上。

  沒想到,波陽剛剛移動了一百多米的距離,就被一個人攔住了。

  「我們之間,好像還有事情沒解決啊。」攔住波陽的人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揮拳朝波陽猛撲而去。

  哐!

  波陽步了拉斐爾的後塵,被打進了地面,碎石紛飛,那坑足有三四百米寬,可見這個揮拳的人力量有多大!

  「討厭的魔法!」艾穆看著自己覆蓋著生鐵色金屬層的拳頭,「看來桑楠凈土的正宗比蒙族也怕魔法啊。」無奈的笑了一下後,高速朝著地面的坑飛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如同他心中激昂的戰意!

  「身體在被『硬核法則』奧義修復後,好像比以前更強了呀!波陽,我的哥哥,今天,我就要讓你償還一切!」

  ……

  塔奇納迪對拉斐爾,艾穆對波陽,黑龍巫師團和奇美拉弓手團以絕對的優勢虐待著那些可憐的光明信徒。

  在黎明到來前,好不容易寧靜的西鐵廢墟上,又開始了昏天黑地的戰鬥。

  光影四射,碎石紛飛,氣流漫天急轉,就連地面上觀戰的費烈眾人,也被這狼藉的鬥場搞得心煩意亂。

  可有兩個人,卻絲毫不為所動。

  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他們的心裡,只有對方。

  一道柔荑般的色澤打開了渾濁的天空,雲層漸漸散開,朝陽綻放了第一道曙光,軟軟的,柔柔的,如深藏的情愫,不經意間,流露在眼眸中。

  一陣晨風拂過,輕輕帶起了兩個人的發絲,黑色、白色,在晨光之下,被鍍上了溫暖的邊線,纏綿在一起,如同這黎明破曉時分,兩人之間流動著的,那份刻骨銘心的愛。

  晨光朝露中,血跡未乾的廢墟上。

  這份糾結不堪卻至死不渝的愛,終於到了吐露心聲的時候。

  「原諒我了嗎?」撒加輕聲問懷中的依琳。

  「嗯。」依琳把頭埋在撒加的胸口上,眼中滲滿淚水,「其實,其實,我一直都……對不起……剛剛差點……」

  「傻瓜。」撒加輕撫著那乾枯的發梢,「我不是說過嗎,我甘願,甘願在你面前承擔一切,從你還是希麗雅的時候,我就承諾過,會永遠保護你。」

  「這可是阿修羅王的承諾,我相信!」這是撒加第一次對自己說這種話,依琳心裡充滿了甜蜜,一激動,抬起了頭。

  「這是……」撒加微微一愣,「你還戴著它幹什麼。」

  依琳一驚,急忙又將臉伏在了撒加胸口上。

  「我的樣子……不好看……」淚水又不禁湧了出來,順著面具上的孔隙流到了撒加的胸甲上,「我不想讓你看見,我想……我想你只記得我以前的樣子就好。」

  突然,依琳又抬起頭,銀色面具上還掛著淚痕,「我們下去吧,好嗎?」

  撒加點點頭,抱著依琳緩緩降落在地面,周圍全是戰火遺留的廢墟,即使在充滿希望的晨光下,這景象看上去也異常蒼涼。

  「放下我……」依琳輕輕道,語氣中竟然有一絲悲慼,和周圍的環境搭配起來,讓人不由心痛。

  撒加心裡微微一顫,但還是溫柔的將依琳放下,從依琳扮成希麗雅開始,從兩人淡然溫暖的朝夕相處開始,撒加似乎就從來沒有拒絕過她。

  「撒加……」依琳抬起頭,深深凝望著這個男人,「如果你愛我的話,告訴我,好嗎?」

  那雙依舊動人的眼眸中,是一種黯然的決絕。

  「你要幹什麼!」撒加急了。

  「別問……也別用這種眼神……我怕,怕自己會下不了決心。」依琳輕輕搖頭,「說吧,就說一次……」

  撒加木然不語,只是低頭凝望著依琳,面具的阻隔下,他看不到她的臉,只能從露出的雙眼中去捕捉稍縱即逝的訊息。

  「說吧……求你……」兩行清淚劃過冰冷的面具,乾枯的白髮在兩旁晃動著,悲傷的讓人心碎。

  撒加只覺得胸口一陣煩悶,一股熱流衝向腦門——「我不!」他吼道:「我知道,你想要離開我,我永遠也不說,你就永遠都會在我身邊!」

  淚水越流越快,依琳纖細的雙肩抽動著,聲聲抽泣從面具後透出,敲擊著撒加的心靈。

  「可是,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依琳緩緩抬起顫抖的手,摘下了面具……

  撒加愣住了。

  那曾經絕美無雙的容顏,如今,卻——

  撒加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我想……」淚水從臉上乾裂捲縮的皮膚上滑過,「我該離開了。」依琳慢慢轉過身,步履蹣跚的走在廢墟上。她剛剛失去了神格,現在的身體狀態,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

  那一瘸一拐的身影,緩緩的朝著相反的方向移動著,看上去讓人心痛不已……

  淚水,像是一場傷感至極的雨,滴滴落下,打在地上,伴隨著那個女人的心碎。她曾經,多麼美麗,她曾經,高高在上,她也曾經,不,也許是永遠,那樣心甘情願的愛著身後那個男人!

  歌聲響起了……

  「星兒喲,你帶走的,是思念嗎……月兒喲,你期盼的,是重逢嗎……夢裡,是誰的聲音……心裡,又是誰的故事……劃過千年的雙槳,心湖的水喲……還能不能記得,我和你最初的溫暖……忘了嗎,那刻在風中的訴說……」

  依琳站住了。

  這歌聲從一個男人嘴裡唱出來,聽上去那麼別捏,而且唱歌的男人,又是如此的堅強冷酷。

  歌聲流連在廢墟上,而依琳的心,在止不住的顫動!

  「我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你唱這首歌給我聽的感覺,也許,從那時候開始,你就留在了我的心裡,只不過我就像一個笨蛋一樣,從來都沒有發現。」撒加的聲音感人至深,「別走,別離開我,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不管你是誰,我只知道,如果那時能讓我像現在一樣清楚心裡的感覺,我寧願付出一切!」

  「可我已經……不再是那時的我了……」依琳泣不成聲,「雖然你沒有說我想聽的那句話……但是我很高興……這樣……我就可以無憾回憶過去了……回憶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一起走過的時光……」

  「可是我遺憾!」撒加胸中的情感猛地爆發出來,「我不會讓你離開!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裡也不準去!」

  「呵呵……」依琳笑了,可是依舊沒有回頭,「你知道嗎,撒加,那時的我,最喜歡聽你說這句話了……」

  「那我永遠都說給你聽!」撒加朝依琳疾步而去。

  「別過來,如果你心裡有我的話……」依琳輕聲道,「那樣,我會走不掉的……撒加,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自己無法面對你……」

  「我不在乎!」撒加急道,「你那時扮成希麗雅的樣子,我也不在意的。」

  「笨蛋……那時我只是想要你靈魂中的法則呀……」依琳緩緩搖頭,「我本來就是一個狠毒的女人,這副模樣很適合我,而且我現在的身體狀態也活不了幾年,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撒加,你是那樣出色的一個男人,我,不值得你這樣……」

  撒加沉默了。

  「嗯,這就對了……」依琳點點頭,「現在的你充滿智慧,早晚也會成為強大的地獄之主,你已經很完美了,不需要我在身邊拖累你。保重,撒加,你只需要記得,一個女人曾經傻傻的愛過你……這樣,就夠了……原諒我,說不出再見……」

  依琳吃力的邁開腳步,朝著那未知的方向走去。可是,她太虛弱了,走不了幾步,腳下一軟,整個人跌向地面。

  一隻手扶住了她,然後,近乎粗暴的把她擁入懷中。

  「沒有你,怎麼能叫完美。」撒加溫柔至極的聲音在依琳耳邊響起,「別再做傻事了,相信我,會陪你到最後,因為……我愛你。」

  一直強忍住淚水的依琳哭了。

  「別哭,我最愛的你,獨一無二的你。」撒加柔聲安慰著依琳,「我知道我說這樣的話很奇怪,但是我只會說給你一個人聽,依琳,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我的愛。」

  撒加放開了依琳,單膝跪下……

  「你幹什麼!」依琳驚呆了,甚至忘記了去擋自己的容貌——阿修羅王!注定成為地獄最強的男人!高傲無比的傢伙!竟然為了她,下跪了!?

  「這是奧菲拉爾大陸最普遍的一種禮儀。」撒加抬起頭,凝望著依琳的臉,那雙深邃的眼眸中,載滿深情。

  「嫁給我,做我的妻子,好嗎……讓我守護你,直到永遠……依琳,不要拒絕我,如果你再從我身邊離開,我的心,會痛的找不到方向。」撒加眼中一種晶瑩在凝聚,接著,變成了兩滴淚,緩緩滑過俊美滄桑的輪廓。

  依琳淚流滿面,她的心,終於徹底軟化了,猛地蹲下,撲進了那個男人懷中!眼淚落滿了撒加的心口,可她卻不願意停止,因為,這是感動的淚水!快樂的淚水!

  「願意嗎?」撒加緊緊抱住她。

  「嗯!」依琳用力點了點頭。

  然後,她的臉被兩隻溫暖的手扶住,接著,是同樣溫暖的唇……

  她輕輕閉上了眼睛。

  這一吻……

  帶走了所有悲傷。

  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只記得彼此心中的那個人,因為,對於此時的他們來說,那就是整個世界。
dj0425 發表於 2010-3-25 14:51
第二百六十七章 忍不住動手了

  「就這點實力嗎?從嘉蘭神廟出來的傢伙!」

  波陽抹去了嘴角的血跡,望著前方的一堆碎石。

  「祖神!」

  倫澤和孔特從空中落下,白金色光一閃,變成了兩頭白金比蒙。

  嘩啦!碎石堆炸開!

  「給我退下!」艾穆推了推後頸,一陣灰塵從他腦後翹起的粗辮上落下。

  「祖神……」兩頭白金比蒙愣住了。

  「退下!」艾穆那雙很有個性眼角微微向下的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哥哥,你變強了……忘記比蒙的血脈,從那些虛偽的傢伙那裡換來神格,就是為了超越我嗎?」

  「艾穆,別自以為是了,我只是在超越自己。」波陽周身亮起了光芒。

  「哦……」艾穆嘴角一彎,雙腳猛地點地,朝波陽射去。

  「那就讓我看看結果吧!!」

  轟!

  波陽身後一幢破敗的房子整個炸開,波陽被擊中的身體在地上滑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軌跡。

  「剛剛,我只用了一半力量啊,哥哥!」

  艾穆從天而降,阻住了波陽的去勢,右腳就像最堅硬的利器,猛踏地面!

  巨響……

  地面被掀起,無數碎石木屑和波陽的身體一起,升向了天空。

  「呃!」

  波陽感覺全身下上的神經都像被擊碎了一般,血不住從嘴裡冒出。

  無力的漂浮在空中,他雙眼猛地一睜——

  艾穆帶著微笑出現在他的上方。

  「咳,咳……」波陽胸口猛抽,似乎想要說什麼。

  「該結束了,從你利用我妄想得到獸魂劍的那一刻,就該結束了……」艾穆的雙掌輕輕放在了波陽的胸口上,「曾經,我是那樣喜歡你,大哥……」艾穆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語氣也變得有些傷感,「可是,在你的心中,我始終只是一隻資質極差的狂暴比蒙而已,你也從來沒把我當做弟弟……」

  波陽的胸口抽的更厲害了,他可以感覺到,從艾穆雙掌中透出的絲絲涼意。

  艾穆輕嘆道:「你這樣的人,心裡只有自己,為了得到力量,你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包括,背叛和利用自己的親人,所以……」眼神驟然凌厲——

  「去死吧!!」

  雙掌光芒爆閃!

  砰!

  波陽的身體被那強悍的力量震得粉碎!

  望著空中的景象,地面的倫澤孔特心裡十分震撼。好霸道的爆發力!不需要任何鎧甲武器,本身就是一柄充滿著恐怖殺傷力的利劍!

  這,難道就是艾穆吸收獸魂劍、進化完全之後的全部力量嗎?

  一擊,就將接近低位神實力、開始鑄造神格的的波陽秒殺!!

  一縷白金色的能量帶著虛幻的形態,從波陽碎落的屍體塊中寥寥升起。

  艾穆伸手一抓,「你是在悲嘆嗎,哥哥……」他望著掌中波陽的靈魂實體。

  「解脫吧,活著,對你這樣的人來說,是一種悲哀。」手掌一合,波陽的靈魂實體發出了幾聲若有似無的嘶鳴後,消散。

  像是不甘,又像是悔恨。

  艾穆眼神複雜的立在空中,一動不動。

  ……

  「呀哈!」

  塔奇納迪雙掌翻飛,黑氣從掌中不停射出,將拉斐爾包圍起來,漸漸遮蔽了那金色的光明防禦魔法。

  「狗屁光明呀!黑夜才是魔法元素湧動的天堂!」

  雙掌翻的更快了,幾分鐘後,一個黑色的立方體形成了,魔力構成的能量層外,那些黑氣就像囚禁的欄杆,將拉斐爾整個罩在其中。

  「連低位神都不是,這樣的實力也敢說殺死我家大人!」塔奇納迪狂笑著,迷人的桃紅色頭髮縷縷激飛,如同一首勾魂的詩,只要念一遍,就會被其中蘊藏的毒藥殺死!

  「所以,就讓本大人賜予你永夜,讓你拋棄那丟人的光明吧——黑暗囚籠!」

  拉斐爾只覺得身體失去了重量,然後一股一股強烈的黑暗魔力進入了體內,吞噬著他的光明魔力,剝奪著他使用魔法的權力……

  好霸道的黑暗系魔法,讓人無法掙脫的終極亞神咒!

  即便是塔奇納迪只恢復了百分之八十的實力,甚至連變成本體都很吃力,但以他惡魔級法系妖獸的實力,對付拉斐爾還是綽綽有餘了,雖然他在剛才的拉鋸中也被拉斐爾的光明魔法擊傷,但稀有妖獸就是稀有妖獸,就算只是一出生就決定好的天賦資質,也是超強的天賦,也是他取勝的最佳證明!

  如果不是開始和巨劍之勢斗陣對抗,拉斐爾早就被他殺死了,根本不用浪費這麼久的時間。

  「哈哈哈哈哈哈哈!」

  塔奇納迪的笑聲帶著讓人顫慄的感覺,綻放在清晨的光輝中,如同邪惡的禮讚。

  雙手不停做著優雅的動作,就像他在吟頌詩歌時,撥弄配樂的豎琴。

  過了一會兒,感到拉斐爾的光明魔力已經被吞噬的差不多了,塔奇納迪恢復成了本體,額前黑角發出了一圈一圈的波紋——

  「很吃力呢!不過,還是把你變成魂晶吧,這樣,大人一定會開心。哦,今天他已經夠開心了,鮮血的味道和愛情的味道,綜合在一起,是那樣的讓人興奮啊!」

  遠處觀戰的柏洛斯聽到塔奇納迪的狂喊,不禁吞了一口口水,扶著梅爾沙和吉塔的雙臂一顫,差點將兩人撂在地上。

  「這傢伙又在發瘋了,變態蝙蝠,居然不顧自己的狀況!即使他把那神棍的靈魂實體變成魂晶,自己也夠嗆。」他若有所悟的望了一眼臉色發青的梅爾沙,「馬屁蛇,你多了一個兄弟,瘋蝙蝠的馬屁功夫超過你了。」

  梅爾沙恨恨的看了柏洛斯一眼,想說什麼,卻因為虛弱到極點的身體只能幹喘幾口氣。

  三頭小狗,你這張賤嘴,哦,你有三個腦袋,就應該是三張賤嘴,梅爾沙盯著柏洛斯,正在用意識罵他……

  吉塔望著兩人,陰沉病態的黃臉上,全是朦朧。

  ……

  啪!

  最後一個光明信徒,被奧蘭多的箭矢穿透了心臟,落向地面。

  「好!」奧蘭多得意的望著澤,「51比49,不好意思,我們奇美拉弓手團贏了,謝謝承讓,塔羅納的好酒,我們笑納了。」

  澤依舊謙和的笑道:「你這個精靈好像不一樣啊,很會殺人呢。」

  「知道『刺刀』嗎?」奧蘭多俊美的臉上得意萬分,他其實也是個低調的人,只不過澤太謙虛了,任何人在那傢伙面前,都會有想要吹噓的衝動。

  「大陸第一殺手組織啊……」澤點點頭。

  「告訴你吧,澤,我可是做了上百年的『刺刀』當家,說到殺人,我想除了刺客之王阿里斯門迪以外,沒有人比我更會把握時機了……」奧蘭多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唬的澤一愣一愣的。

  ……

  就在德薩斯的強者們紛紛解決對手的時候,撒加和依琳,卻並肩坐在一堆廢墟上,看著早晨的天空中,那充滿希望的景色。彷彿所有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一樣。

  「我真的很怕……」依琳挽著撒加的手臂,依偎在他身旁,「我以為我殺了你,沒想到你竟然恢復了,阿修羅王果然擁有地獄裡最強的體質。」

  「不是這樣的。」撒加微笑道,「是我身體裡存在著一股像水一樣柔和的能量,不管我受了多重的傷,它都會把我治好,那是曾經,一個深深愛著我的女子,送給我的禮物。」

  「你知道了?」依琳眼中泛著淚花。

  「嗯,所以我會一直愛著她,因為她早就留在了我的身體裡,永遠不會改變。」撒加道。

  已是初冬,郝頓瑪爾荒原的冬日更見寒意,一陣晨風吹過,依琳虛弱的身體不禁微微發抖,又往撒加身邊靠了靠。

  一件黑色的長袍出現在撒加手中,輕輕披在依琳身上,「還記得嗎,這是你做給我的,就在你把我從古蘭石殿帶到聖塔之後……」

  「你一直留著……」依琳感覺一陣暖融包圍了身體,然後進入心中,「古蘭石殿……」她臉不禁一紅,想起了二人在古蘭泉水中的那幕纏綿。

  可當她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時,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麼了?」撒加發覺了她的不自然。

  「沒什麼。」依琳望著他,「你變了。現在的你,比以前柔和了許多,那樣深沉睿智,那種浮躁狂妄沒有了,就像寧靜的夜空。」輕撫著撒加柔順的黑髮,「頭髮也變短好多,不過這樣更好看了,以前我就覺得一個男人怎麼會留那麼長的頭髮,哦,難道地獄的生物都是這樣的,那個叫塔奇納迪的頭髮也很長,雖然聲音不好聽,但她是個女人啊。」

  「人都會長大的。」撒加微笑著轉頭,可是依琳卻低下了頭……

  撒加不禁一陣心疼,她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啊。

  「對了,說到塔奇納迪……」撒加笑道,他想說點開心的事情來轉移依琳的想法。

  「嗯,她很漂亮,也很有誘惑力。」依琳輕聲道,語氣裡藏著不易察覺的傷心。

  「你錯了。」撒加大笑起來,「他是個男人,如假包換的男人!」

  依琳愣了一下,接著露出了笑容,不過,她還是把頭伏在撒加肩上,「真有意思,世界上有些事情真的很奇妙,好像有一些聯繫在冥冥之中左右著它們,就像,就像你和我……」

  撒加把頭輕輕一偏,靠在了依琳乾枯的白髮上,柔聲道:「除了你以外……我的心裡再也裝不下任何人。」

  「那……那你以前的……」依琳有些惴惴的道。

  「喏,你瞧……」撒加指著天空中被陽光包圍的一朵流雲,「西麗雅,她在那裡。」

  依琳抬起頭。

  「她在最美的地方祝福我們,我不會忘記她的,因為她,我才知道了失去的痛苦,也因為她,我才知道了,必須要珍惜現在,珍惜還活著的人。」撒加將依琳摟在懷中,「我發過誓,永遠不會再失去,我會保護你,哪怕拼上性命。」

  依琳被深深感動了,很快她又流露出難過的神色,「可是,我活不了多久了,那個陣法讓我變得很虛弱,這也是,我起初想要離開你的原因。」

  撒加心裡一痛,接著,望向天空,雙目中儘是殺意:「那傢伙叫奧布特是嗎?」

  「不要……」依琳輕輕拉住了撒加的手臂,阻止了他起身,「他背後是光明神族,神界最強的神族之一。」

  撒加冷笑一聲,「那他也必須死。」

  依琳搖搖頭,「別再爭鬥了,我只想你陪著我過完剩下的時間就夠了。撒加,你知道嗎,我已經活了好多年了,可是,如此漫長的歲月,都比不上我和你在一起的一秒鐘。」

  「一定會有辦法讓你活下去的。」撒加深深吸了口氣。

  「嗯。」依琳露出笑容,輕靠在撒加身上。不過她的笑容有些苦澀,畢竟在神界那麼多年,她知道光明聖言陣的威力,被那個陣法封印住力量的神級強者,基本上是沒有恢復的可能的,除非……她望了撒加一眼……

  「算了。」她在心裡否決了這個念頭,「如果我說出來,他一定會去做,但是,有了地獄之主的鮮血又怎樣,深淵之主的血也找不到,那位亡靈大帝早就不知所蹤了,就算找到了他,那樣程度的強者,又怎麼會為我而失去身體裡一半的血液。」

  沒錯!

  依琳被正極能量組成的陣法所傷,就必須要負極能量來沖和,而以她受傷的程度,也只有代表著最精純的負極能量的兩個地方「地獄」和「深淵」的王者之血,融合在一起,置換掉她體內全部已經失去活力的被正極能量廢掉的血液,才可以恢復。

  而這個換血的陣法,也只存在於冥界地獄中那個叫「夜叉」的種族!

  難度太大了,依琳嘆了口氣,她雖然在神界原神域待了很長時間,但也知道,地獄之主修羅冥帝七夜和深淵之主亡靈大帝岑森之間的那場決裂!也就是從那以後,地獄和深淵不再團結,漸漸失去了在冥界的統治地位,被冥域,那個由物質位面來到冥界的強者組成的地方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接著,三千多年前,七夜隕落,岑森失蹤,地獄和深淵便徹底淪為了冥界的流放地……

  「你在想什麼?」撒加問。

  「沒有……」依琳搖搖頭。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撒加現在的觀察力何等出色,依琳的反常他焉能不知。

  「沒。」依琳靠著撒加肩膀,那垂下的白髮還是遮在她的臉頰上。

  看到依琳的樣子,撒加的眼中流動著光暈,似乎在做著什麼決定。

  ……

  「很甜蜜嘛。」一個渾身金光四溢的人落在了廢墟前。

  「奧布特,你想幹什麼!」依琳猛地起身,披在身上的長袍滑落到廢墟上,「如果你動手的話,神界會發現你違背了規矩,這對你們光明神族沒好處。」

  「你閉嘴,失去了貞潔,遺失了諸神手諭,你也好意思來和我說什麼規矩。」奧布特鄙視的看了依琳一眼。

  「你好啊,阿修羅王,還沒長大的地獄之主。」奧布特微微躬身,沖撒加行了個禮,「我可真佩服你們地獄的審美觀啊……」他直起身,聲音高傲的讓人討厭,「這樣的女人,你也能忍受,不愧為七夜的繼承者啊,都是只知道殺伐的蠢才。」

  依琳緊緊咬住下唇,奧布特的話深深傷害了她。開始她以為撒加死了,心如死灰,可以不在意這些羞辱,但現在,愛人就在身邊……

  一隻被刀柄磨得有些粗糙的手放在了她肩膀上,似乎在給她勇氣。然後,長袍被撿了起來,溫柔的披在她身上。

  「你還沒死?」撒加從廢墟上走了下來,「你那些沒用的手下,都已經死了。」

  「又怎樣?」奧布特不屑的道,「那些廢物對我來說,和螻蟻無疑。」

  「他們是為你死的。」撒加冷冷的看著他,「就憑你這句話,你就應該比他們更早死。嚮往光明的神?可笑至極!」

  奧布特氣得渾身發抖,大吼道:「別以為你是阿修羅王就囂張,囂張沒好下場的,你的那些族人不也被冥界給滅了嘛。哼,以你現在的實力,要殺死你,跟捏死一隻蟲子沒有區別!」

  「可是……」撒加伸出右手,做了個讓奧布特滾開的手勢。

  看到奧布特牙都快要咬碎的模樣,站在那堆廢墟上的依琳笑的很開心。

  「我的兄弟會擋在我前面的,這點,我可和你不一樣。」撒加撇撇嘴。

  「蠢貨……蠢貨!」奧布特被氣瘋了,身上的金光更盛,「本來我不想動手,可是你激怒了我,你們必須用死亡來平息本大人的憤怒!」

  「是不敢吧?看來你們光明神族在神界不怎麼樣啊。」一個身形修長的人落在撒加前面,那狂放的語調和比女人還妖媚的桃紅色頭髮,撒加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回頭朝依琳一笑,意思是,看吧,我說的沒錯,這傢伙的確是男人。

  依琳又笑了,雖然白髮擋在臉前,看不清楚,但撒加可以感覺到愛人心中的快樂。

  「吸血魅蝠,你們在那噁心的地獄裡也沒幾個同類了吧。」奧布特狠狠的看著塔奇納迪,「遺憾的是,現在,這數量又要減少了!」

  右手一抬,一道金光射向了塔奇納迪。

  塔奇納迪雙掌黑氣溢出,正準備接招時,一隻像是用生鐵打造的手掌卻先他一步將這道金光捏碎!

  「桑楠凈土的餘孽,你還沒死?看來本大人剛才在你身上下的魔力還不夠啊!」奧布特看著突然出現的艾穆,以及他身後的倫澤和孔特。

  「不準你侮辱祖神!」倫澤十米多高的身軀吼起來很嚇人。

  「蟲子,別吵!」奧布特雙手攤開,強烈的光明氣息散發出來,看來他動了真怒。

  「小心,這傢伙實力比我強多了。」塔奇納迪沉聲道,說話的同時,手中黑氣瘋狂而出。說實話他現在只剩下了不到兩成的實力,剛才吸收拉斐爾的靈魂實體也失敗了,此時的戰鬥力甚至不如倫澤和孔特這兩頭擁有高位亞神實力的白金比蒙。

  如果不是剛剛艾穆幫他攔下了奧布特的攻擊,他現在已經躺在地上了。不過這傢伙是瘋子,就算死,也要在對手面前囂張……

  「你們……都要死!」奧布特雙手高舉,金光從掌中射出,匯聚到空中,形成了一根巨大的長矛。

  「上!」艾穆知道這是奧布特在準備魔法,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攻擊了。

  就在艾穆和兩頭白金比蒙朝奧布特撲去的時候,塔奇納迪雙手一合,放出了魔法!

  「夜光!」

  一道黑色的光束射向了奧布特,這只是個低級亞神咒,塔奇納迪只剩下了這點魔力。
dj0425 發表於 2010-3-25 14:51
第二百六十八章 努力活下去

  轟!!!!

  一圈金光以奧布特為中心,擴散開來,將周圍殘破的建築統統粉碎!

  「蠢貨!你們這種程度的攻擊,也妄想阻止本大人執行神的懲罰!」奧布特整個人陷在一片耀眼的光明中,只能聽見他傲慢的聲音。

  「媽的,強。」趴在地上的塔奇納迪用力抬起頭,迸出了這麼幾個字後,頭重重垂在地上,昏了過去,長發鋪在破碎的地面,就像一縷一縷桃紅色的絲帶。

  「這就是中位神的實力嗎?」艾穆和兩頭白金比蒙紛紛吐血,趴在碎石中,他傷的還不是很重,倫澤和孔特連話都說不出來。

  空中,撒加將依琳緊緊抱在懷裡,用身體幫她抵擋住那些要命的氣勁。

  即便撒加身上是中級神器血紋甲,但以現在撒加到了大黑暗天「重」境界頂峰的實力,神器還是發揮不了多少威力。縱然他比高位亞神還要強,可一絲一絲的血還是從嘴角溢出……

  唰,黑色雙翼在背後張開,將自己和依琳緊緊包住。

  「奇美拉弓手團!準備射擊!」

  奧蘭多的聲音出現在上空,一百名奇美拉弓手統一的拉開長弓!

  「放!」

  奧蘭多手指一鬆。

  伴隨著整齊的弦音,一百支夾帶著聖級鬥氣的箭矢射向了地面的奧布特……

  不過,那也只是聖級。

  一陣金光閃過,這一百支箭矢連渣都沒剩下!

  「可笑的螻蟻們,神和你們,是不一樣的!」那根巨大的金色長矛在奧布特頭頂五十多米高的空中越來越亮,光芒讓所有人都無法直視!

  一聲狼嚎,一聲蛇嘶,還有震裂地面的奔騰聲,帶著濃烈的戰意,響徹這片瘡痍的土地。

  吉塔、梅爾沙、柏洛斯雖然只恢復了一點體力,可他們還是變身了,因為這是——

  燃燒生命元氣的變身!!!!

  龐大的金色光圈再次散開……

  當所有人視線恢復後,奧布特依舊傲慢的笑著,頭頂的金色長矛已經在他的魔力灌輸下,散發著恐怖的光芒。

  「智慧,你們三個不知道用智慧嗎!」捷克一臉悲憤的落到地面,他腳下橫著三個生死不知的身影。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捷克深深吸了口氣,「就算是老子……」那雙很亮的眼睛突然狠狠地瞪向奧布特——

  「也不要智慧了呀!」

  中位亞神初階的鬥氣瞬間爆棚,灌注進手中的魔晶手炮,咔咔兩聲,手炮的炮管出現了裂紋,它們已經承受不了捷克由於憤怒而爆發到極限的亞神級鬥氣!

  「去你媽的狗屁神!」捷克優雅的貴族氣息全無,雙目赤紅的瞪著遠處陷於金光中的奧布特。

  「接招吧,老子最強的武技——群星粉碎!!!!」

  砰!兩把魔晶手炮的炮管炸開,兩顆亮到極致的小光球朝著奧布特呼嘯而去!在快要接近奧布特時,突然扶搖直上,在他上方的空中炸開,如同漫天的星辰!

  可惜,那些群星般的攻擊,還沒落到奧布特腦袋上,就被金光淹沒。

  「很奇特的招式啊。」奧布特扭頭望向捷克,右手一揮,一道光束瞬間就擊中了捷克的胸口。

  噗,鮮血從捷克口中噴出,兩把沒有炮管的魔晶手炮掉在地上,整個人搖晃幾下後,倒了下去。

  「不過還是螻蟻!」

  奧布特不屑的眼神落到了捷克身上。「咦?」他抬起眼,「這地獄裡的傢伙幫手還挺多的嘛。」

  「為了團長!」辛克催動著鬥氣,他身旁的貢格沙特強壯的身軀上也散發著超越平常的氣勁。

  四百九十八名修羅戰士站在兩人身後,也將鬥氣爆發到極致。

  「準備好了嗎,這也許是我們修羅軍團最後的一擊了。」辛克抬頭望了一眼空中的撒加,緩緩舉起長槍。

  「為團長展示吧,我們的合擊……」

  辛克猛地咬牙,長槍一揮!

  「修羅戰斧!」

  只見五百道熾熱的鬥氣,在五百名堅強的男人無與倫比的熱血之下,彙集成了一柄燃燒著火焰的巨斧,以驚天的氣勢,砍向奧布特!

  「哦!?」奧布特眼前一亮,「這些物質位面的修煉者,竟然也能創造出斗陣的雛形?看來父親常說的,要控制他們的潛力,的確很明智啊。」

  火焰巨斧砍上了,奧布特身體搖晃了一下。

  然後。

  無數氣流將奧布特身後的大片建築夷為了平地,那是,龐大的西鐵城將近三分之一的面積……

  五百修羅戰士慢慢倒地,這「修羅戰斧」合擊耗盡了他們的所有,即使這已經接近了斗陣的雛形,可畢竟不是斗陣,只有聖級一階實力的他們強行使出,後果只能是油盡燈枯。

  一滴血,落到了地上。

  奧布特愣了。

  「我受傷了?」他眼眶顫抖著,「本大人……神界被賦予『光明之子』榮耀的男人……居然,被一群物質位面的蟲子給咬傷了?」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啊!!!」

  奧布特徹底被激怒了,他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現在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把那個阿修羅王,還有這裡所有的人,統統消滅!

  奧布特舉起的雙手放下了,頭頂那根巨大的金色長矛,在璀璨光芒的映照下,緩緩升空……

  「這是代替光明主神消滅褻瀆神靈的邪惡,這裡,將不復存在,將會被永恆的光明凈化,接受神的審判吧——諾亞之矛的裁決!」

  長矛停住了,倒轉矛身,將那金光燦爛的矛頭對準了早已破爛不堪的西鐵城。

  博然恢弘的光明氣息籠罩了這片被戰火洗禮的土地。

  「去吧!讓這些骯臟污穢的靈魂得到神的賜福吧!」

  奧布特手中多出了一根金光閃閃的法杖,劃出了一道弧線。

  長矛猛地向下射去!

  這時。

  五百條水晶光束彙集成了一個直徑五百米的漩渦,出現在那根金色長矛下,攔住了它的去勢——

  黑龍巫師團的「巫王怒意」!

  五百條黑龍排成了一道直線,擋在撒加前面,如同守衛阿修羅王的城墻!

  澤和黑龍巫師們緊緊咬住牙關,哪怕抵抗這可怕的魔法已經讓他們的鮮血從體表滲出,染紅了那統一的黑色法袍。

  「都站起來!」奧蘭多用流著血的手拉開了長弓。

  在這讓人窒息的氣息下,最靠近那金色長矛的奇美拉弓手們渾身欲裂,奇美拉們高聲鳴叫著,一些在開始的戰鬥中負傷的奇美拉已經支持不住,墜向地面。

  「攻擊!我們不能讓巫師團犧牲!」奧蘭多放開了手中的弓弦,血絲掛在弦上,猶如他堅定的意志。

  箭矢射向了金色長矛,可還沒接近,就已不見蹤影。

  雙頭奇美拉們不停從口中噴出風系和火系的魔法,無數光影和氣流湧向了金色長矛,可惜和背上精靈弓手們的箭矢一樣,還沒接近,就消散全無。

  一聲長鳴,又一隻奇美拉摔向了地面。

  可他們的攻擊,並未停止。

  ……

  依琳哭了。

  因為她清晰地感覺到保護著她的那個男人身體在抑制不住的顫抖!

  「同伴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你一定很難過吧,我知道,就算你流著阿修羅冰冷的血,可你的心,卻是滾燙的……你是為了我,你和他們,都是為了我,為了我這個沒用的人……」

  她的臉貼在撒加的胸口上,淚水順著胸甲滑落,她聽著那強烈不甘的心跳聲,心痛不已。

  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哪怕她曾經身為神使,哪怕這片大陸曾經在她的腳下!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不是臣服,不是膜拜,更不是信仰!

  這是熱血!

  一群真正的男人為了他們誓死守護的感情而不惜揮灑的熱血!!

  它不狂熱,卻濃烈的讓人震撼、淚流滿面……

  今天一天,依琳流的眼淚比過去加起來還要多。她生存了好多好多年了,因為她是神,可她卻很少流淚,甚至數百年上千年也不曾為了誰而哭,因為她的心很平靜,一種近乎於冷漠的平靜。

  而這些生命,這些以前在她看來不屑一顧的卑微生命,卻讓她哭得如此痛快!

  他們,才是真生命,遠比那些神更可敬!

  依琳緊緊抱住了撒加,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她也要像這些人一樣,絕不放棄希望!

  哪怕再困難,她也堅信——這個男人,這個她深愛的男人,一定會像現在一樣,用生命守護著她!

  「依琳……」撒加開口了,「原本,我打算和你一起離開,去過你希望的那種生活……」

  「我知道,我知道!」依琳打斷了他,「不要離開,他們,你的夥伴們需要你。撒加,相信我,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在你身邊,努力的活下去!」

  撒加用力摟住了她。

  ……

  「這些人……」費烈的目光有些呆滯,「是在和神戰鬥嗎?」

  不止他,他身後的十幾萬卡藍騎兵同樣目瞪口呆,短短幾分鐘發生的事情,和空中那讓他們恐懼的金色長矛,讓他們完全不知所措。

  遠處的比蒙巨獸們發出了陣陣咆哮,新任的比蒙王阿里驚懼的望著那片讓他們慌亂的天空,渾身發抖。倫澤和孔特讓他帶著比蒙留在這裡,可現在,比蒙們對氣息天生的敏銳已經深深感受到那即將降臨的恐怖!

  「真的……很有勇氣。」費烈握緊了手中的龍槍。

  「真丟人呀。」他自嘲的笑了笑,「我們代表的,可是白水仙堅強不屈的無限榮光。」驀地,表情異常莊嚴,將龍槍猛地朝前一指——

  「勇士們,拿起武器,趕走恐懼!讓帝國的精神,在我們身上展現,用我們的生命,捍衛身為卡藍男人的尊嚴!」

  戰馬的嘶鳴迴蕩在西鐵廢墟之上,雄偉而悲壯,宛如熱血流淌前那首誓死如歸的輓歌!

  「拋開一切!前進!!」

  費烈高喊。

  馬蹄聲如鐵,呼嘯聲如潮。

  十五萬卡藍騎兵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朝著奧布特兇猛而去!這些常年生活在神的信仰之下的人們啊,如今,也要弒神了麼!?

  一道劍氣……

  一道巨大無比的劍氣,從天而降,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溝壑,深不見底!

  卡藍騎兵停下了,費烈吃驚的望著眼前的深壑。

  「費烈,身為卡藍第一名帥,你就是這樣帶兵的?」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深壑之上,「作為卡藍的軍人,怎麼可以這樣不顧自己的生命,難道你們已經把先輩戰無不勝的智慧拋到腦後了?」

  費烈愣了,驚訝的看著來人。這是一個老者,面相威嚴,霸氣的白鬍鬚長及胸口,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讓人臣服的氣勢。

  這氣勢讓費烈的膝蓋有點發軟,嘩嘩,身後的一些騎兵已經下馬,丟掉了手中的武器。

  皇者!沒錯,這個高大威嚴的老者身上,散發的,就是皇者的氣勢!

  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費烈一驚,連忙下馬,單膝跪地,「莫特大帝,您怎麼會來?」

  來人,正是卡藍的開國皇帝——莫特!

  「莫特大帝!?」卡藍騎兵們震驚了,紛紛下馬,跟他們的統帥做出了一樣的動作,稀里嘩啦跪了一地。

  「神界待久了,也很懷念在奧菲拉爾的日子。」莫特道,「你們退回去,神的力量不是靠勇氣就能對抗的,那樣只會白白送死。」

  「遵命,莫特大帝。」費烈恭聲道。對於這個人,對卡藍帝國無比忠誠的他無法拒絕。

  看著費烈率領卡藍騎兵退了回去,莫特露出了一絲微笑,「撒加啊,你到底在做什麼,又和原神域那些光明神開戰了,難不成阿修羅王天生就必須無休止的戰鬥?」

  「不過……」他回頭望向空中那個合起黑翼的男人,「能讓那種程度的人幫你,區區一個中位神又算什麼。」笑著搖搖頭,「受人恩惠,我也只有這樣做了,唉,以那個人的實力,不得不做啊……」

  他轉身朝著奧布特飛去。
dj0425 發表於 2010-3-25 14:51
第二百六十九章 觸角

  陽光穿透了雲層,朝陽的色彩,是那樣朝氣蓬勃。西鐵城已成廢墟,屍體和鮮血取代了往日的繁華,即使是在冬日的暖陽下,也有一種說不出的蒼涼意味。

  轟的一聲,空中那個直徑五百米的漩渦被金色長矛沖散,四射的氣流將稀薄的雲層吹得七零八落。

  五百名妖族巫師倒在了黑龍背上,鮮血浸透了法袍,然後在烏黑的鱗片上散開。

  黑龍悲鳴起來,他們是這些巫師的血契魔獸,靈魂聯繫中傳來生死不知的訊息讓他們異常難過。

  被撒加緊緊抱在懷中的依琳可以清晰的聽見撒加齒間發出陣陣碰撞聲。她知道,這個男人憤怒到了極點,可是他依然只是無法抑制的顫抖,只因為他的懷裡,是自己……

  「我發誓……」依琳抬起頭,伸手輕輕抹去了那男人臉頰上一行滾燙的液體,「我會永遠愛著你,為你最美麗的活著。」

  他的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

  ……

  「愚蠢至極的螻蟻!」奧布特揮舞著手中的金色法杖,「一個神界的低級魔法陣,也妄想阻止本大人代表光明主神的審判!」

  「時候到了,你們懺悔吧,在象徵光明的神意前!」

  法杖一揮。

  金色長矛疾速而下,矛尖爆發出的強烈光芒意味著,一旦它接觸到地面,這裡的一切,將不復存在!

  呼。

  整個西鐵城上空,像是扭曲了。空氣幾乎都被抽走,轉化為一種讓人無法呼吸的凌厲。

  接著,一道無形的劍氣,擊碎了金色長矛,然後劃過了整個西鐵城。

  刺耳的割裂聲讓所有人的神經拉扯到最大限度,地面分開了,龐大的西鐵城,竟然從中間生生被那道劍氣切開!

  「什麼!」

  那還升騰著塵土的深壑就在奧布特腳下,他低頭看著這條兩米多寬漆黑的縫隙,一臉呆滯。

  「傻了?」一個高大威嚴的老者落在他面前。

  奧布特猛地抬頭,「莫特!你來做什麼!」

  「你來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莫特晃了晃手裡的劍——一把奧菲拉爾大陸上最普通的單手劍。

  「哼。」奧布特雙目一寒,「難道你們也想要那東西?」

  「以前是,不過現在有所改變。」莫特笑看著他。

  「那你想做什麼!?」面對莫特,開始狂妄的奧布特竟然有點緊張。

  「當然是殺了你呀。你們原神域的傢伙都這麼蠢麼?」莫特笑道。

  奧布特面上一緊,「你不怕我們光明神族的報復的話,就來吧,告訴你,莫特,雖然你領悟的是劍的奧義,可你和我都是中位神,我的光明奧義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我們之間的戰鬥,勢必毀掉這裡,如果驚動了神界的話,你和我,包括你們新神域都會受到懲罰,所以……」

  唰!

  莫特那把價值不到十個金幣的單手劍從奧布特腰間劃過。

  奧布特還張開的嘴裡發不出任何聲音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莫特手中的劍。

  啪嗒兩聲,奧布特的兩截身體掉在地上,那高貴的神血,從被奧菲拉爾大陸最低級的普器單手劍劃開的切口中緩緩流出。

  一道金色能量體從奧布特頭頂急飛而出,倉惶向空中逃去。

  「想逃麼?」莫特手中劍一揮,一道劍氣發出,擊碎了奧布特的靈魂實體。

  「真囉嗦啊,這些原神域迂腐的傢伙,戰鬥前總是愛說廢話,這不是找死麼?」莫特望著那四射消散的金色能量,「身為攻擊力最強的劍神,我怎麼可能給你機會逃走,雖然我看不起你們這些原住神,但也不能給大人找麻煩啊。」

  呼,他輕輕出了口氣,「完成了……那個人的要求。希望如他所說,會去和大人說清楚,不然隨隨便便放棄任務,我可是要受到責怪的。」

  所有的人,所有還有意識的人,都瞪大眼睛望著場中那個自言自語的老者,一時間,整個場面靜寂無聲……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一條血柱從趴在奇美拉背上的奧蘭多額前流下,擋住了他的視線,可他卻渾然不覺,甚至忘記了動一動手把它抹去。

  五百條黑龍落到了地面,還有飛行能力的十多條奇美拉也降了下來,無力的伏下身,粗重的喘息聲聽上去很揪心。

  艾穆此時也恢復了一些行動力,吃力的爬了起來,臉上還有未乾的血跡。他朝著地上那些昏迷不醒的傢伙走去。他並不是很在意莫特的出現,因為他靈魂中還在成長的「硬核法則」奧義要比莫特的法則奧義更強。

  這場戰鬥很慘烈。能站起來的,就是這些人了。這應該算是德薩斯新城裡最強的實力,可如果不是莫特,依然難逃全軍覆沒的後果。

  這也有客觀原因,在與奧布特交戰前,他們消耗了太多,如果他們處於最佳狀態的話,光明之子奧布特也會倒下,但絕不會像莫特這樣輕鬆——一劍秒殺!

  「莫特。」

  撒加落到了莫特面前,心裡稍稍平靜了一點。阿修羅王的天賦技能「身體直覺」告訴他,雖然塔奇納迪他們人事不省,傷得很重,但是都還沒有生命消失的跡象,費烈和卡藍騎兵們也已經過來,幫著艾穆照料著他們。

  背後雙翼化為縷縷黑氣消散。臂彎中,是一臉驚訝的依琳。

  「你是……新神域的中位劍神莫特?」依琳輕輕拍了拍撒加的手臂,示意將她放下。

  「你認識我?」莫特先是朝撒加笑了笑,接著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依琳。驀地,他反應了過來,「你不會是?」

  「嗯。」依琳點點頭。

  莫特愣了愣,但還是禮貌的道:「你好,很榮幸見到你,奧菲拉爾的神使。」說真的,他雖然控制了臉上的表情,但心裡卻如翻江倒海。

  「正如那人所說,有些事還真的想不到。這可能,就是他要我這樣做的原因吧,以他的那種程度,也許只是想……」莫特心裡揣測著。

  「雖然我不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但我還是要說聲謝謝。」撒加望著莫特。

  「我很榮幸啊,能被未來地獄裡最強的男人感謝。」莫特依舊笑著,雖然長相威嚴,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很柔和,完全沒有開始在費烈和卡藍騎兵面前的那種氣勢。這也很自然,在他們面前,他是卡藍帝國的開國皇帝,而在撒加依琳面前,他只是新神域的一個劍神。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是地獄之主,一個是神使,雖然現在的實力遠遠不及他,但如果就頂位面而言,說實話哪一個的地位都比他高。

  「諸神手諭死亡分卷……」撒加微微一笑,「在戈亞聖城的精神聖殿殿主雅凱手裡。」

  「哦?」莫特暗自一驚,他沒有想到撒加這樣直接。

  「不過我想,你可能拿不到。」撒加接著說道,「那樣一個可以引發神冥兩界大戰的東西,雅凱就算成了低位神,也沒有那個膽子,他的背後一定還有人,如果我估計的沒錯,你現在可以回神界了,那東西肯定不在奧菲拉爾大陸,應該是到了神界。」

  「他說的沒錯。」依琳道。

  「撒加……」莫特笑道,「我承認,我的確是因為接受了這個任務而回到奧菲拉爾大陸的,見到你之後,我也的確想利用你來得到這卷諸神手諭。」

  「我猜到了。」撒加緩緩點頭。

  「你比那個只知道征服殺戮的七夜睿智多了。」莫特讚道,他對七夜可沒什麼好感,那個狂傲的傢伙曾經帶著冥軍差點就攻陷了他們新神域,如果不是神皇下令,讓原神域派出援軍,並以神界五陣之一的「聖光之罰」重傷七夜,現在的新神域說不定早沒了,當然不可能是冥界的,但一定會被原神域給吞併,這在新神域,是一件被視為恥辱的事情。

  「不過如今……」莫特接著說道,「我已經放棄了這個任務。」

  「你不怕被禪贏責怪?」依琳不禁問道。

  「禪贏?」撒加皺起眉頭。

  「禪贏大人,是新神域最強的三個人之一,也就是我效忠的人。」莫特解釋道,「依琳神使說的沒錯,想要得到諸神手諭死亡分卷的,就是禪贏大人。當然了,新神域也沒有表面上那麼團結……」他別有深意的看著撒加,「除了禪贏大人以外,另外一個他的對手,也派了人在奧菲拉爾大陸,你們要小心,我馬上就要回神界,這裡知道諸神手諭死亡分卷下落的人,只剩下你們。」

  「我知道。」撒加明白莫特的意圖。既然是禪贏的對手,莫特肯定要下點藥。自己雖然把諸神手諭的下落告訴了莫特,但撒加相信,禪贏絕對會把這個消息死死封住,暗中獨自尋找。

  這其實是,撒加的報復計策,他絕對不讓那個得到死亡分卷的人好過!但對莫特來說,撒加主動告訴他要找的東西在哪裡,絕對是一個莫大的驚喜!

  本來,那個人叫他放棄這個任務,並承諾會去找禪贏說明一切,但莫特心裡仍然很忐忑,因為禪贏派他來之前對他說過,這個東西很重要,務必要完成……

  「對手?」依琳看上去有一些不安,「難道璧幽也想要諸神手諭?」

  「璧幽又是誰?」這些來自神界的名字一個接一個的出現,撒加很是頭疼,自己這個未過門的媳婦,還真是一本神界的百科全書。

  「新神域最強三人中的另外一個,是個女人,被稱為神界最強的女人。」依琳詳細的對撒加說明,「禪贏、璧幽,還有一個逸風,就是瓜分新神域三股勢力的領導者,禪贏和璧幽爭強好勝,彼此爭鬥,而逸風則是中立,那個人好像一心痴迷於對法則奧義的感知,就連領地的管理都不過問,都是手下人幫他辦。」

  「神使對我們很瞭解啊。」莫特笑的有點冷,「看起來原神域一天也沒有放棄過吞併新神域的野心,禪贏大人雖然和璧幽那個女人鬥得厲害,但如果是原神域的話,我們可是會一致對外的……」

  「不必這樣說,莫特劍神。」依琳笑了一下,「我現在什麼也不是,只是他的女人。」

  「看出來了,阿修羅王果然有魄力,連你都可以征服。」莫特笑容中的寒意消失了,依琳的話肯定了他的判斷。「竟然敢搶神皇之子的女人……雖然她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但撒加這小子,不愧為七夜那個縱橫冥界的狂人的傳承者……」莫特心裡一陣歎服。「看起來,我有必要向禪贏大人進言,是不是和那個人一樣,儘量為他提供幫助……他以後將會統治地獄,這對於我們來說,應該不是件壞事……」莫特心裡掂量著。

  「你想說什麼?」依琳急忙打斷了莫特接下來的話,她害怕莫特把神皇之子的事情說出來。

  莫特笑了一下,「我想說,我說了太多其它廢話,都快忘記了一個人交代的事情。」

  說罷,他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了一個金色的匣子,「有個人叫我把這個交給你。」

  「這是什麼?」撒加接過了那雕琢的很精美的匣子。

  「好舒服的氣息。」依琳不禁讚道。

  「誰給我的。」撒加並沒有打開匣子,只是將其收進了儲物手鐲。他現在謹慎多了。

  「一個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卻讓我的法則奧義,從中端變成了高端!」莫特眼中發著光,「這便是,我放棄奪取諸神手諭任務並殺死奧布特、將這個匣子交給你的代價。」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成了高位神?難怪可以一擊殺死奧布特!」依琳一驚,她真的很震撼:到底是什麼人,可以讓莫特的法則奧義這麼短的時間就提升一級,要知道在神界,很多人用了數萬年的時間去感知法則奧義,都無法讓其提升哪怕一點!「到底是誰又對撒加感興趣了……這個人的實力真的很可怕,說不定比禪贏、逸風他們還要強……」依琳心裡緊張起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依琳神使。」莫特似乎看穿了依琳的心思,「我本來就在中位神頂峰停留了幾百年了,那個人,只是幫我捅破了那層隔膜,不過這個瓶頸實在有點讓人頭痛,如果我獨立感悟的話,還不知道要花幾千年呢。至於奧布特,神的思維讓他變成了笨蛋,明明可以殺死你們,卻故意讓你們活著,接受他那個號稱審判的魔法,這種既消耗實力又無聊的玩意,是那些愚蠢的原住神最喜歡的。不然,以我剛剛達到高位神初階的實力,也不會那樣輕易殺死達到中位神頂峰近萬年的奧布特了。」

  「高位神就是高位神,境界都不一樣。」依琳面色輕鬆了一點。

  「你也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麼?」撒加那可以穿透人心的目光落在莫特臉上,幾秒鐘後,他確定了莫特說的是實話。

  「不用懷疑我,阿修羅王。」莫特有點無奈,「如果我對這裡的任何人有企圖,也不會冒著被光明神族報復的風險殺掉奧布特了,那傢伙是光明主神諾亞的第七個兒子,很得寵愛,若非如此,諾亞也不會把這樣重要的任務交給那個傲慢而蠢笨的傢伙了。」

  莫特說完這些話,手中發出一股氣勁,將那把低級普器的單手劍溶掉,接著那氣勁轉移到了他的腳下,讓他整個人漸漸變得透明。

  「我要離開了,撒加。奧菲拉爾大陸一處隱秘的地方,有開啟通往新神域的通道,我進入之後,便會關閉。」莫特凝視著撒加的眼睛,說句心裡話,他對這位心裡裝著卡藍的阿修羅王很有好感,「如果有機會,你去了新神域,記得找我。還有,你留在奧菲拉爾的時間裡,幫我照顧卡藍,我的後人。這片大陸暗流洶湧,以他們的力量,很難應付一些事情,我會記得你這份情的。」

  「好。」撒加點點頭,其實不用莫特說,他也會幫助卡藍,那是他對姐姐拉娜的承諾。

  「謝謝。」莫特的身影化為一道劍氣,直衝天際。

  「這位莫特劍神心裡,還存在著幾分真實。」撒加望著莫特消失的方向。

  「嗯,他在神界的人緣也挺好的,禪贏很重視他,我聽說他只用了兩千多年,就把法則奧義提升到中端,成為了攻擊力很強的劍神。」依琳道。

  「卡藍帝國的開國皇帝,肯定不簡單,我在葛諾梅地精部族的圖書館裡,讀過他的傳記,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撒加笑道。

  「你還看書啊……」依琳掩面而笑,「如果這件事傳到你們地獄裡,可真是奇聞啊,不知道多少渴望追隨阿修羅王強大力量的生物會難過。」

  「那些傢伙缺的就是智慧。」撒加撇撇嘴。

  「沒錯,你現在的確聰明多了,連我都算不過你了,西鐵城一戰,本神使輸的心服口服。」依琳調皮的笑道。

  她情緒恢復了麼?撒加心裡一喜,心裡的石頭總算暫時落了地,他一直擔心依琳失去希望。

  「依琳。」他深深看著她。

  「嗯?」依琳也望著撒加深邃而溫柔的眸子,心跳不已。

  「我雖然繼承了七夜的血脈,承擔了地獄之主的責任,但奧菲拉爾對我來說更重要,因為我遇見了你,還有他們……」撒加望著正在被照顧的那些傢伙,「以及,很多對我來說不願意忘記和失去的人。我們,回德薩斯!」

  「好!」依琳心中湧動著暖流,這位阿修羅王對待敵人殘酷無情,可對待自己在意的人,卻比冬日的陽光還要暖人。

  聽到撒加說「地獄之主」,依琳想起了一件事,但她沒有說,她是一個很識大體的女人,她知道,現在撒加心中,全是對塔奇納迪他們的擔心。

  一匹白紗,輕輕遮住了她的容顏。

  ……

  奧丁聖日曆3040年12月15日,卡藍帝國在比蒙族的協助下,征服了郝頓瑪爾荒原,以哥本為首的獸血同盟在卡藍軍隊的鐵蹄下投降,確立了比蒙王阿里在郝頓瑪爾的絕對統治權。第二年,也就是奧丁聖日曆3041年的6月,卡藍帝國建立了郝頓瑪爾行省,由大公爵倫巴特出任第一任行政長官,和阿里共同治理郝頓瑪爾。同年8月,卡藍帝國的彼得大帝與郝頓瑪爾的阿里王正式簽訂了結盟契約,從而顛覆了奧菲拉爾大陸的歷史,人類和比蒙之間,破天荒的第一次成為了朋友……

  當然,這是後話。 3040年的朝聖節前夕,恢復了一些的塔奇納迪、梅爾沙、柏洛斯、捷克等強者,以及辛克、貢格沙特率領的修羅軍團、澤領導的黑龍巫師團、以奧蘭多為首的奇美拉弓手團,在德薩斯新城城主撒加的帶領下,回到了那座屬於他們的城市。

  艾穆也和撒加一起回了德薩斯,而倫澤、孔特那兩頭白金比蒙則遵照他的意思留在了阿里身邊。按照比蒙阿里王的思維,艾穆是被驅逐出那薩爾的人,也只有倫澤孔特的話,他才會聽。這其實是依琳的主意,對於如何控制其它各種勢力這門學問,當了三千年奧菲拉爾神使的她可謂是駕輕就熟,只不過,如今,她把這份才智都奉獻給了她深愛的男人——阿修羅王撒加。

  就在朝聖節歡樂的氣氛籠罩了整個德薩斯時。

  聖城。

  精神聖殿一間佈滿了魔法防禦陣的密室裡,一張瀰漫著能量流的石桌上,一個質地很像水晶的菱形物體懸浮著,緩慢旋轉,幾道光芒包圍著它,上下穿梭。

  一個面目慈祥的老者站在石桌前,捏碎了手中一塊金色的如同符咒般的物體。接著,他露出了笑容:「大人,計劃很順利,奧布特他們都死了,無數強者和無數卑賤的生命,正在為您重返神界巔峰而奉獻出他們的一切。」

  只見一道一道白色的能量紛紛出現,沒入了石桌上懸浮的水晶菱形物。這些能量形狀各不相同,有粗有細,還有點狀,不過相同的是,它們感覺上是那樣的悲涼和不甘。

  「雅凱。」

  老者身後無聲無息的出現了兩個人影。

  「是阿布羅狄和格里菲斯啊,聖裁十三星裡最強的傢伙。」雅凱轉身。

  「大人答應我們的事情呢?」兩人左邊那個一頭褐色捲曲長發的英俊年輕人開口道。

  「阿布羅狄……」雅凱看著他,「在三千年前,那場神冥大戰中,身為冥軍叛徒的你,本來是應該死的,可是大人卻冒著生命危險將你藏在聖裁所中,你難道不該感激嗎?」

  「你也是,格里菲斯。」雅凱又望向右邊那個和阿布羅狄長得很像的年輕人,「如果不是你們這對孿生兄弟,你們曾經的主人,那個強大的人,也不會隕落了。」

  兩人面上皆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

  「埋骨之地……」雅凱轉過身,不再看他們,「看在你們這麼多年為大人剷除那麼多對手的份上,大人是不會忘記你們的,你們要的東西,就在埋骨之地。」

  「你是怎麼知道的?」阿布羅狄問,他是雙胞胎的哥哥。

  「這你不用管,阿布羅狄,有些事情,是你們意想不到的。」雅凱擺擺手,「去吧,去拿吧,大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不過,在此之前,你們還必須去除掉一些人,一些沒有利用價值的人。」

  雅凱丟給了他一塊記憶魔石。

  阿布羅狄接過魔石,提取了裡面的內容,愣了一下後,看了弟弟格里菲斯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然後,兩人消失了。

  雅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哼,背叛者永遠都是背叛者,你們的天性,就是薄情寡義,如果不是看在你們還有利用價值,大人也不會直到現在才讓我把那個東西的下落告訴你們。去的還真快啊,看來你們這麼多年仍然唸唸不忘,放心,會有驚喜等著你們的……」他眼中出現了一種狂熱,「我的大人啊,您的智慧讓我心靈激盪,那是……一個多麼完美多麼讓人驚訝的計劃呀!我終於明白,您為什麼不除掉那個阿修羅王了,您到現在才告訴我真相,是為了讓一切都更逼真嗎,還是您的經歷讓您不再信任任何人?放心吧,大人,我雅凱會永遠忠誠於你,因為在您這樣的人面前,任何心計都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快……」他深深吸了口氣,「您看得太遠了,為了實現那個目標,您才會處心積慮的讓他們成長吧。」

  嘶嘶幾聲,一道極粗的白色能量和兩道細一些白色能量進入了懸浮的菱形水晶體。

  「啊,是奧布特、拉斐爾還有……波陽嗎?」雅凱望著那水晶體,「你們都來了呀……波陽,對不起了,把你安插在拉斐爾身邊,就是為了這一刻啊!比蒙小子,你也算盡忠了,哈哈哈哈哈……」

  笑聲迴蕩在密室中,彷彿那個驚天的陰謀正在伸出它吞噬的觸角。
dj0425 發表於 2010-3-25 14:52
第二百七十章 僕人

  卡藍。科莫羅。

  朝聖節就要來了,整座城市一片歡騰。

  人們紛紛走上街頭,拋下了一年的辛苦,享受著愉悅的節日氣氛。

  一條街。

  街邊人潮如歡樂的歌謠,湧動著。

  一座與這條繁華大街極不協調的陳舊建築矗立在街的盡頭,如塔般的身體歪歪斜斜,斑駁的鐵門上掛著幾個破破爛爛的字:「卡藍帝國魔法師公……」

  沒「會」字。早掉了。

  一間如狗窩一般的房間中,卡藍帝國魔法師公會的會長范澤埃正橫在他那張破床上,鼾聲如雷。昨天晚上參加了彼得大帝的慶功宴,喝的爛醉如泥,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他居然還沒醒。

  「唔,斯汀……」范澤埃翻了個身,囈語著,口涎從嘴角滑落。

  突然——

  呯!

  本來就裂縫的玻晶窗戶爆開了,然後一股強光將他整個人淹沒……

  轟!!

  街道上歡樂的氣氛消失了,陷入一片死寂。這條街,不再有生命,只剩下焦黑的土。

  空中。

  阿布羅狄看著下面的景象,垂下的雙掌上,還有著未熄滅的黑光。

  「哥哥。」身旁的孿生弟弟格里菲斯開口了,「一個聖級的魔導士而已,那個人為什麼要殺他,搞不明白。」

  阿布羅狄扭頭望著他,眼神複雜,「我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我們幫他做了不少事情,又有幾件弄得明白呢?說真的,弟弟,如果不是我們當時為了逃避冥軍的追殺,對他妖靈獻祭,我們兩個冥王級的妖獸,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失去了一半力量不說,連命也握在他手上,還被一個低位神混蛋命令!那個人太會把握時機,你回憶一下,那時候,我們的實力明明比他強太多太多,卻在那種環境下,不得不做出如此選擇。」

  「那個人的心計的確很可怕,如果不是吸收了我們的力量,他的實力也不會達到大神級。」格里菲斯點點頭。

  「算了,只要能得到那個東西,再多的犧牲也是值得的,和它相比,一半力量又算什麼。」阿布羅狄眼中冷光一閃,「等到我們成功了,早晚會殺了他。」

  「就像我們那時候……」格里菲斯看著他。

  「沒錯。」阿布羅狄轉身朝著北方飛去,「去下一個地方。解決了這最後一件事情,我們就去埋骨之地。」

  「嗯。」格里菲斯跟在了哥哥身後。

  ……

  畫面切換到了卡藍帝國的北方,一片冰天雪地。

  奧菲拉爾大陸的極北之處。

  原本,在冰天雪地的盡頭,有一處春暖花開的地方,那裡有一座恢弘的城市,叫自由之城。

  可是,今天,卻成了一片佈滿瓦礫碎石的黃土。

  一切,只因為空中的那對孿生兄弟。

  阿布羅狄和格里菲斯……

  兩個冥王級的妖獸!

  雖然兩人都只剩下了一半力量,但加在一起,卻等於一個冥王!

  於是,自由之城在郝頓瑪爾荒原之戰後剩下的幾千聖級強者和幾個亞神級強者,死得一干二凈,就連整座城市,也變成了一毛不拔的荒地。

  這就是實力。

  神界的實力等級是:低位神、中位神、高位神、大神、主神、神皇。冥界的實力等級是:劣魔、惡魔、大惡魔、冥王、冥帝、冥尊。稱呼不同而已,強弱都差不多,比如低位神和劣魔,大神和冥王……這只是一個籠統的等級劃分制度,實際上頂位面很多懂得法則奧義的強者實力比這些死牢牢的等級更可怕。而每個等級又分四個階段:初階、中階、高階、頂峰。

  「走吧,去埋骨之地。」阿布羅狄道。他的氣息有點亂,看起來這場戰鬥也讓他費了點勁。

  「好的,哥哥。」格里菲斯倒是還好,看來他的哥哥出力更多。

  然後兩人疾速朝東飛去。

  埋骨之地……

  奧菲拉爾四大兇地之一,位於大陸的最東邊,太陽升起的地方。但是,那裡卻有著永恆的黑暗和寂靜。

  它充滿了隱秘,因為它還有個稱呼,叫做……

  神的遺址!

  ……

  獸牙山脈。德薩斯新城。

  城市建設依舊在進行著,尼安德塔矮人部族真是一個勤勞的團隊,對於工作的狂熱和認真讓他們倍受尊敬。

  正在修建的廣場邊上,一間臨時搭建的鍛造室中,三個人正在激烈的討論著。

  身材最高的是一個長著大紅酒糟鼻的老頭;然後只有他一半高的是個穿著工作服的老矮人,白鬍子都快拖到了地上;爭論最激烈聲音最大的反而是一個比那老矮人還矮上很多的光頭中年地精,一臉嚴肅的讓人想打他。

  這三個怪物是:

  奧菲拉爾大陸最出色的武器大師,血刀的創造者,妖族靈魂導師欏的新婚丈夫,城主撒加的「後爺爺」,在德薩斯地位很高酒品很差的——古茲巴隆。

  奧菲拉爾大陸最出色的鎧甲大師,並掌握了多門鍛造技術的矮人第一匠師,尼安德塔矮人部族的族長,喜歡奢侈享受品性不純良的——佰恩德。

  奧菲拉爾大陸最出色的工程大師,搬遷至德薩斯的葛諾梅地精部族族長,德薩斯新建地精工程院院長,嚴肅古板性格倔強喜歡爭論以後注定被兒子巴巴森超越的——拉茲登科。

  這三個傢伙,現在是德薩斯新城建設的總規劃師,以及城市建成後的發展總負責人。職位統統都是副城主……這也是代理城主溫博的無奈之舉,這三個怪東西誰也不服誰,最後乾脆一鍋端算了。

  在這個朝聖節即將到來的前夕,他們卻吵得面紅耳赤,為的就是眼前工作臺上的兩把單手騎士劍。

  這是伊爾格納的十字軍在艾澤拉斯剿滅那位實力剩下不到一成的倒霉血冥王魯南的戰鬥後,留下的寶貝——

  初級神器的暗皇腐蝕劍和氣息騎士劍。

  「這兩把劍,都是出自我手。」古茲巴隆喝了口酒,一臉得色。他現在在德薩斯新城裡的日子過的相當舒坦,被人尊敬就不說了,身為可以鍛造出神器的他來說,不缺這東西,讓他爽到極點的是,這裡各個種族的好酒,只要他這位城主「後爺爺」一開口,就沒有喝不到的,而且次次管飽。

  「有什麼用!」拉茲登科瞪了他一眼,跳起來搶老頭手中的酒壺,無奈個子太矮,蹦的又不高,只得作罷。「工作時候不準喝酒,現在城主要的是兩把我們地精族的科技結晶,魔晶手炮!」

  「哼哼。」佰恩德摸著自己的大鬍子,「要把這兩把劍改成機械制動的玩意,也只有我這樣的第一匠師才做的出那些微小的機括。」

  「別自誇了,老矮子,你的確是第一,每次喝酒都是第一個倒。」古茲巴隆斜了他一眼。

  佰恩德臉色一變,兩個傢伙立刻吵了起來。

  「這是工作!工作!你們給我注意點!注意點!!」拉茲登科在一旁暴跳如雷。

  「……」

  門外,正準備推門進去的撒加收回了手,縮了一下脖子。

  「你怎麼啦?」身後的依琳輕聲問道。她穿著一襲白衣,臉上掛著白絲面紗,乾枯的白髮依舊垂在臉側,整個人像是被冰封在積雪裡。

  「我想,我們還是不要進去了。」撒加轉身拉起她的手,「讓捷克自己來受這種罪吧,雖然他因為沒了武器老說我對不起他,但和噪音相比,我寧願對不起他。」

  這時,裡面又傳來了叮叮噹噹摔鍋砸盆的聲音……

  依琳撲哧一笑,戴著白絲手套的手輕輕捂在面紗上。

  撒加眼中又是一痛……她雖然恢復了希望,但對於一個曾經那樣美麗過的女子來說,心裡肯定還是藏著難過的吧。

  「走吧,我們回去。」撒加牽著依琳的手,漫步在回城主府的路上。

  「如果不行……」依琳抬頭望著撒加的側臉,「就算了吧……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

  ……

  「撒加哥哥!」

  剛回到城主府的大廳裡,還沒坐下,就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從裡面蹦了出來。

  「斯汀又不要我了!」薇薇安一臉委屈的跑到撒加身前,拉起撒加的手,搖晃起來。

  搖了兩下,這小女孩性格的可愛少婦突然感覺到一道有點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猛地反應過來,臉一紅,退了兩步,低聲對撒加身邊的人道:「依琳姐姐,對不起啦。」

  「沒什麼。」雖然剛才薇薇安的動作讓自己心裡不舒服,依琳還是拉著比自己矮了起碼半個頭的薇薇安坐在了長椅上,「他是你的撒加哥哥嘛,不過,薇薇安妹妹,有些事情你可以對我說,畢竟我們都是女人,你撒加哥哥事情很多。」

  撒加心裡既無奈又好笑,在依琳身邊坐了下來,將手溫柔的放在她腿上。

  「從塔羅納到這裡,還住的慣嗎?」他問薇薇安。

  「住不慣!」薇薇安嘟起嘴,「還以為可以見到斯汀,沒想到本小姐才剛來,就聽安琪說,那個混蛋和她的混蛋哥哥一起到什麼埋骨之地去了。」

  「維卡也去了?」撒加愣了一下,那自大的精靈小子去那裡幹什麼?

  「是啊,害得他那位艾荻婭成天愁眉不展,我說,你們這些男人都在想什麼,那些實力啊爭鬥啊比我們還重要嗎?」薇薇安氣呼呼的道。

  依琳扭頭朝撒加一笑,雖然被面紗擋住,但眼裡的戲謔意味十足。

  「你們聊。我去修煉了。」撒加站起身,朝裡面走去,女人抱怨的威力是很大的,他背後已經出汗了。

  「修煉!又是修煉!那傢伙和斯汀那混蛋簡直一摸一樣,依琳姐姐,你受得了嗎!」薇薇安卷卷的長發左右搖晃。

  「你不是修煉者?」依琳有點奇怪。

  「是!我是個見習水系魔法師,很強的喲!」薇薇安小手一伸,憋了半天,才看到一點水元素磨磨蹭蹭的聚到掌中。

  「水系魔法師啊……」依琳眼中變得有點晶瑩。

  撒加停住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依琳的表情,眼裡劃過一絲心疼。

  他知道,依琳雖然會光明魔法,但她的法則奧義「水之柔和」卻是典型的水元素法則,可以說以前的她,就是奧菲拉爾大陸上水系魔法第一人。

  「到底怎樣,才能讓依琳恢復呢?」撒加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出神的往城主府的後花園走去。

  剛進花園,一個人影就從旁邊斜插而出,撞進了他懷裡。

  「你?」

  撒加被撞醒了。

  「對不起……」那人影像箭一樣從撒加懷裡跳出,低頭道。

  「安琪?」雖然人影低著頭,但撒加還是看清楚了那張很美很精緻的臉,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像是有星光住在裡面。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米亞羅嗎?」撒加問道。安琪是維卡的妹妹,森林精靈,而精靈族和奇美拉、角鷹這些自然生物現在都在獸牙山脈很靠近德薩斯新城的米亞羅——他們正在建設中的嶄新家園。

  「我帶她來的,她說有東西要交給大人你。」塔奇納迪從一旁走出。

  「恢復了?」撒加看著他,露出了笑容,「森林精靈果然是治療魔法的高手啊。」

  「是我負責照顧塔奇納迪大人的。」安琪抬起頭,似乎是在鼓足勇氣和撒加說話,那表情猶如柔弱的花枝,「四位大人的身體因為燃燒了生命元氣,虛弱到極點,只有我們森林精靈的元氣治療術可以讓他們緩慢復甦,但塔奇納迪大人真的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那種不服輸的精神還是讓他在最短的時間裡恢復了。」

  「梅爾沙他們呢?」撒加問安琪。

  「他們恢復的速度要慢一些,尤其是吉塔大人,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安琪道。

  「哦?」撒加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放心吧。大人。」塔奇納迪笑道,「這幾個傢伙都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不過說到不服輸的精神,他們是怎麼也比不上塔奇納迪大人我的,你說是不是呀,安琪小姐。」

  說到這裡,這傢伙居然優雅的朝安琪行了個禮,拉起安琪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安琪滿臉通紅。

  「他真的恢復了嗎……怎麼行為越來越神經質了?」撒加看愣了。

  眨了幾下眼睛,撒加清醒了過來,看到塔奇納迪好不容易鬆開安琪的手之後,才問道:「你有什麼東西要給我?」

  安琪遞給了撒加一塊記憶魔石。

  然後,撒加看到了裡面斯汀留下的影像——他只說了一句話:「我體內的意志在覺醒,我必須要去追尋,埋骨之地裡有我的宿命,幫我照顧薇薇安,也許我回不來了。」

  撒加吃了一驚,手掌猛地一合,捏碎了記憶魔石。

  「這是怎麼回事?!」

  對於斯汀最後回不來的那句話,撒加很是緊張,這一急,卻將安琪嚇住了。

  「大人,冷靜。」塔奇納迪輕輕拍了一下安琪,示意她別怕,「還有人會來,他們會告訴你答案。」

  這時,兩股很強的氣息進入了花園,撒加猛地回頭,只見精靈族的大長老波克拉拉和一個穿著火紅魔法袍的老者走了進來。

  「安琪,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了。」波克拉拉溫和的對他的曾孫女說道。

  「是,大長老。」安琪行了個禮後,離開了,而塔奇納迪的目光卻一直跟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為止。哦不,這傢伙的天賦技能是遠視,他可以一直看到安琪起碼走出十公里遠為止……

  「去吧,肖恩,把真相對阿修羅王大人說明吧。」波克拉拉看著身邊那位火紅魔法袍的老者,「我們精靈族為了隱瞞這個秘密,已經承受了太多,如今,也該解脫了。」

  「肖恩?」撒加盯著那走過來的紅袍老者,「火焰聖殿的殿主肖恩?」

  「不,地獄之主,修羅冥帝大人。」肖恩走到了撒加面前。

  「你對我用這種稱呼?」撒加很奇怪,這種叫法只有知道他存在的冥界的人才會用,難不成……

  啪。

  肖恩突然單膝跪在他面前,「冥帝大人,我的真實身份,不是聖殿殿主,而是深淵之主的僕人。」

  「深淵之主?」

  撒加呆住了。
dj0425 發表於 2010-3-25 16:29
第二百七十一章 深淵意志

  看到撒加發呆的樣子,肖恩的目光突然變得很決絕——

  噗。

  鮮血濺到了撒加臉上。

  眼前的這一幕,讓阿修羅王也不禁動容。

  單膝跪在地上的肖恩,竟然把自己的心臟活生生從胸腔內掏了出來!

  黑血如注!

  沒錯,是黑血,肖恩左胸的窟窿在噴出了一股紅色的血之後,流出的,全是漆黑的血!

  「你是……」撒加身後的塔奇納迪猛地一驚——「深淵的死靈族!」

  「沒錯。吸血魅蝠……」肖恩那張蒼老的臉開始萎縮,面皮脫落,變成了一個黑髮的中年男子,「我叫弗雷德里希,冥帝大人……」他的語氣有些虛弱,不過面上卻掛上了一絲微笑。

  「弗雷德里希!」塔奇納迪又是一驚,「亡靈大帝最忠實的僕人!大惡魔級的死靈!」

  「你先起來。」撒加看著他。

  「不,冥帝大人。」弗雷德里希搖搖頭,「我的生命在流逝,請讓我把話說完……」黑血不停流出,浸透了撒加腳下的泥土。

  「那個時侯……」弗雷德里希漸漸變得渙散的目光似乎飄向了遠方,「七夜大人被一個神界的女人左右,失去了向神界進軍的鬥志,我的主人,亡靈大帝岑森為了喚醒他,殺死了那個女人,然後,七夜大人和主人不顧冥尊的命令,進行了一場大戰,地獄和深淵從此決裂……撒加大人,您是七夜大人的傳承者,新的地獄之主,請您相信……」弗雷德里希深深吸了口氣,胸口不住顫動,「主人並沒有殺死那個女人,只是將她送回了神界,他那樣說,是為了讓七夜大人重新成為那個……那個為戰鬥而生的男人!」

  撒加心裡一陣起伏,他聽到過很多對七夜的描述,在他心目中,七夜應該是一個為了戰鬥為了殺伐戰爭而不顧一切的狂人,沒想到,竟然還會為一個神界的女人失去鬥志。

  「撒加大人……請,請相信我……那個時候,我就在主人的身邊。」弗雷德里希看到撒加沒反應,急了,「他們,他們是多麼強大的人,曾經,是生死不離的兄弟啊!」

  啪!

  弗雷德里希捏碎了自己的心臟。

  這聲音和四射的黑血驚醒了沉思的撒加,「你……」他有些驚訝的望著藏在心臟裡的一塊閃著黑光的碎片。

  「這,這是深淵意志的最後碎片……」弗雷德里希說話的同時,嘴裡狂吐黑血,接著一縷縷的黑氣從胸口的窟窿中冒出,融入手中的碎片。

  「請,請,您,忘記前輩的仇恨,將這碎片送到斷葬山谷,用您日漸覺醒的力量幫助我們,改變,改變深淵的命運!」說完這句話後,大量黑氣從弗雷德里希左胸的窟窿裡瘋狂湧出,融進黑色碎片。

  「因為那是……」最後一絲黑氣進入了碎片,弗雷德里希倒在了地上,眼眸中的光澤凝聚成了一點,「逝去的深淵之主心裡,永遠不會消失的牽掛……所有徘徊在深淵裡的生命,都能看到,看到希望的顏色……」

  「大人!」撒加身後的塔奇納迪突然吼道,「你在幹什麼!難道他付出生命守護的希望,都不能感動你嗎!?」

  撒加回頭,那個傢伙眼睛亮亮的。

  「他的心被軟化了嗎,還是……這個弗雷德里希說出了他的心聲?」撒加緩緩蹲下,從弗雷德里希手中拿走了碎片,「雖然我的血脈來自七夜,但我不是他,過去的事情沒有意義,我能抓住的,只有現在。安心去吧,我答應你。」

  「冥帝大人……謝謝。」弗雷德里希嘴角浮出了一絲微笑,接著,瞳孔中最後的那點亮光熄滅了……

  黑氣繚繞,覆蓋了他的身體,然後一起消失。

  「阿修羅王大人……」波克拉拉望著撒加有些疑惑的表情,「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你等一下。」撒加伸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回身問塔奇納迪:「告訴我,深淵意志是什麼。」

  「是,大人。」塔奇納迪長出口氣,看來撒加並沒有責怪他剛才的無禮,「冥界,在最初形成的時候,其實只有地獄和深淵兩個部分,而冥域,則是後來才形成的。起初,冥界最濃厚精純的負極能量都集中在地獄和深淵,但隨著從物質位面而來的強者漸漸增多,以及他們對法則奧義更出色的感悟能力,那些負極能量便慢慢流向了他們聚集的地方,形成了一處風景如畫環境宜人的地方——冥域。」

  撒加靜靜聽著。精靈族的大長老波克拉拉也被吸引,神界的事情他清楚一些,可對物質位面稀少的冥界,卻所知甚少。

  「我們這些冥界的原住生物,是依賴那些能量而延續的,於是,我們便隨著負極能量一起,朝冥域遷徙。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繁衍生存,可是——」塔奇納迪臉上出現了悲憤的神色,「冥域的強者們,是那樣貪婪,他們……」

  「塔奇納迪。」撒加打斷了他,「不用說這些,佔有是本性,他們比你們強,這就是規則。」

  「你說的沒錯,大人。」塔奇納迪咬咬牙,接著道:「在被他們屠殺後,我們,地獄和深淵的生物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我們必須團結起來,才能夠生存繁衍下去。於是,地獄裡最強的種族阿修羅的王,成為了地獄之主,統領地獄生物,他們也因此被稱為『地獄守護者』。而深淵裡沒有這樣強大而具有征服力的種族,各個種族之間混亂不堪,於是,最強的幾個種族的王,用他們的生命,鍛造了一塊靈魂晶體,被稱為『深淵意志』,能將其融合的生物,就是深淵之主。有了地獄之主和深淵之主的統治,我們不再敝帚自珍,我們成為了緊緊相連的整體,強盛和能量一起,重新回到了我們身邊,雖然冥域的強大不可逆轉,但我們至少可以抵抗。不過,唉……」塔奇納迪嘆了口氣。

  「剩下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七夜,岑森,冥界裡最後的地獄和深淵之主……」撒加眼裡發著光,他有了一點頭緒,因為艾穆曾經告訴過他關於「神的遺址」的事情,埋骨之地深處的斷葬山谷,就是亡靈大帝岑森的權杖遺落的地方……

  「大人,我剛剛告訴你的,都是冥界最古老的歷史,距離現在不知道多少年了,我想,那應該是以億年為單位的時間概念。」塔奇納迪不再繼續說下去。

  「到你了,波克拉拉大長老。」撒加吸了口氣,「告訴我深淵意志是怎麼被你們弄到斯汀身上的。」

  「您很聰明。」波克拉拉讚許的看了撒加一眼,接著,他給撒加講述了那個似乎是被命運牽連著的故事。

  ……

  三千年前的神冥大戰。

  地獄之主七夜拒絕聽從偏袒冥域的冥尊之令出任先鋒,而深淵之主亡靈大帝岑森卻奉命參戰。

  戰鬥中,岑森被光明、黑暗兩位主神聯手擊傷,命懸一線。可是,正當岑森的屬下慌忙將其護送回冥軍駐地時,他最信任的兩個人——阿布羅狄和格里菲斯,卻突然倒戈!

  他們的目的很簡單。

  深淵意志……

  融合它,就可以得到裡面的力量成為深淵之主,就能號令無數的深淵生物——這是一種巨大的誘惑,一種可以讓阿布羅狄兄弟倆在岑森身邊潛藏數萬年的誘惑!

  弗雷德里希,也就是深淵之主最忠實的追隨者死靈族的族長被阿布羅狄和格里菲斯的偷襲重傷,另一個他的同族則逃回了深淵大軍駐地。

  遺憾的是,岑森在隕落前,用盡最後的力量,將「深淵意志」碎裂,變成了四塊碎片,一塊融入了他的權杖,射向了天空,不知所終;一塊融入了弗雷德里希的心臟;另外兩塊,一塊散落在奧菲拉爾大陸上,一塊在射出的過程中被阿布羅狄二人攔截。

  那塊碎片帶著岑森最後的能量在掙扎,阿布羅狄和格里菲斯兩人費了很大的勁才將其收服,正當他們準備從弗雷德里希的心臟裡拿出另一塊碎片時,那位同族帶著深淵大軍趕來了,兩人倉皇逃竄,從此下落不明。

  而弗雷德里希和他的那位同族,在神冥大戰結束後,為了尋找「深淵意志」,悄悄留在了奧菲拉爾大陸……

  在冥界,遺失了「深淵意志」、無主統治的深淵則再次陷入了數億年前的那種混亂,冥尊指派東冥域冥帝接管深淵,一個來自東冥域最強的冥王成為了那裡的統治者,強硬的手腕讓所有不承認他、企圖反抗的深淵生物淪為了奴隸。

  ……

  「我是冥界最好的詩者之一,瞭解很多事情。據我所知,深淵意志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融合的,雖然傳言那裡面包含著一個匯合著創造它的那些王們法則奧義精髓的頂端法則,但是要求融合者必須有最純凈的負極能量體質,而且一定要接受深淵意志自己的選擇。阿布羅狄和格里菲斯只是冥王級的妖獸,他們為什麼還對深淵意志覬覦呢?」塔奇納迪問道。

  「當一個人面對權利和力量時,會忘記很多事情。」撒加看了他一眼。

  「沒錯,如你所說,深淵意志自身會對繼承者進行選擇,但是,你也知道里面有一個頂端法則,只要融合了它,遲早會擁有主神或者冥帝的實力,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波克拉拉反問塔奇納迪。

  塔奇納迪沉默了。

  「你們精靈族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撒加問。

  「因為深淵意志的一個碎片,就落在了大陸南面的一個暗精靈部族。」波克拉拉答道。

  撒加猛地反應了過來:「拉諾暗精靈部族?」

  「沒錯。」波克拉拉道,「不過,阿修羅王大人,這個暗精靈部族並非像你所知的那樣,叫拉諾暗精靈部族。」說到這裡,波克拉拉長嘆了口氣,「為了深淵意志的這個碎片,奧菲拉爾大陸所有的暗精靈,承受了滅亡的命運……」

  「哦?」撒加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和弗雷德里希一同留在奧菲拉爾的那個死靈族人,名字叫拉諾,是岑森唯一的弟子,繼承了他的亡靈魔法。」波克拉拉接著道。

  「他就是拉諾啊,斯汀的爺爺……」撒加緩緩點頭,「我想,我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為了深淵意志的重生,你們還真是煞費苦心。波克拉拉,斯汀並不是像他自己所知的那樣,是所謂的傳奇亡靈魔導士拉諾的孫子吧?他的真實身份,應該是……」說道這裡,他猛地抬頭,看向波克拉拉的眼睛——

  「深淵意志新的繼承人!」

  「是的。」波克拉拉嘆道,「一切都是假象,為了保住這個秘密,所有的暗精靈都死了,如果不製造出這些假象,我想,這場浩劫將會延續,給整個精靈族帶來滅頂之災……」

  「是弗雷德里希和拉諾干的?」撒加問。

  「不,是聖裁所。」波克拉拉臉上出現了一抹恨意,「深淵意志在分成四個碎片之後,陷入了沉睡,沒有人可以感覺到它的氣息。而在神冥大戰結束後的三千年,遺落在那個暗精靈部族的碎片突然甦醒,融入了一個人類女子體中。」

  「那個人類女子,就是斯汀的母親?」撒加問。在地牢裡時,斯汀告訴過撒加他自己的身世:他在地牢裡出生,是暗精靈和人類的混血兒……

  「是的。」波克拉拉繼續說道:「化身為那個暗精靈部族族長的拉諾三千年來一直守護著深淵意志的那塊碎片,當其甦醒並進入了當時懷著斯汀的那個女子身體裡時,身為岑森弟子的他明白了,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就是深淵意志的選擇 ——擁有最佳負極能量體質的生命融合體。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從那塊深淵意志碎片甦醒的那一刻開始,斯汀的父親,那個暗精靈部族最出色的刺客阿爾維和他的人類妻子,以及我們精靈族,便注定要為深淵之主的重生付出。」

  「所以……」撒加看著他,「你和奇美拉之王歐拉尼斯才會幫助我。因為阿布羅狄他們手中的那塊碎片一樣會感覺到新的繼承人出現,你們寄希望於身為地獄之主的我,可以阻止你們精靈族即將面對的這場災難。現在我明白了,你和歐拉尼斯所說的三千年前的浩劫,並不是指的那場神冥大戰,而是深淵意志吧……這件事你和歐拉尼斯埋的真夠深,上次我和斯汀去果嵐森林完成雙極涅槃時,完全被蒙在鼓裡,波克拉拉,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斯汀是深淵之主繼承者,雙極涅槃肯定會成功,竟然還編出什麼水晶魔法體的鬼話騙我。」

  「您誤會了……」波克拉拉老臉一紅,「斯汀身體裡只融合了一個碎片,雙極涅槃的確讓他的體質更純凈了,我之所以隱瞞,是因為那個時侯,您和斯汀的實力都還不足以面對這件事,為了你們的安全……」

  「更重要的,是精靈族的安全吧?」撒加打斷了波克拉拉的解釋,雙目閃爍著,像是在分析著什麼,而塔奇納迪卻用眼神制止了波克拉拉再次張口欲出的解釋。

  「按照你的話來說……」撒加眼神清澈起來,「聖裁所屠殺了所有暗精靈,目的就是為了深淵意志碎片,而能知道這個訊息的,只有擁有另一塊深淵碎片的阿布羅狄兄弟。這樣說來,這兄弟倆和聖裁所的關係很密切啊,說不定……他們就藏身在聖裁所中。」

  「關於這點。」波克拉拉看到撒加得出了結論,開口道:「我想阿修羅王大人,您最好去問問依琳神使。」

  「不用,如果她知道這件事,早就告訴我了,這對她來說一樣是個秘密,而且是有人刻意要隱藏起來的秘密,這個人,似乎在計劃著一切。」撒加道。

  「原來您是在想這個,您比我們想的更深。」波克拉拉笑道。

  「關於這個人是誰,我想有兩個人也許會告訴我答案。」撒加看著波克拉拉,「告訴我接下來的事情。」

  「好的。」波克拉拉道:「阿布羅狄兄弟,加上臣服於他們的聖裁十三星中的七個,來到了拉諾暗精靈部族,為了保護還未出生的斯汀,拉諾和阿布羅狄兄弟倆苦戰,最後不惜靈魂自爆將兩人重傷,而自己卻因此隕落。正當另外幾個人要殺死阿爾維和他的妻子時,在埋骨之地守護蘊含另一塊碎片的岑森權杖的弗雷德里希趕到了,阿布羅狄兄弟倆大驚,燃燒生命元氣逃遁。為了保護斯汀的安全,弗雷德里希殺死了那七個人中的一個,並變成了那個人的樣子,然後將新的記憶用死靈族獨有的幻朧術打入了那六個人和阿爾維夫婦的意識裡。」

  「弗雷德里希用什麼幻朧術創造出來的新記憶,就是斯汀自己知道的身世了。接下來,阿爾維就完全照著弗雷德里希為他安排的記憶走下去,以為拉諾是他的父親,因為是一個使用亡靈魔法的異端而被聖城殺害,一路逃亡,去了希爾公國的首都霍坦丁,接著被邦克藏到了地牢裡……」撒加撇撇嘴,「看來我想錯了,我開始還以為邦克和范澤埃說不定知道那個將阿布羅狄兄弟藏在聖裁所並計劃這一切的人是誰,結果他們也是弗雷德里希掩飾一切的連帶棋子。唔,幻朧術,果然很有用,還有他竟然會幻化模樣,我想他殺死並幻化的人,就叫肖恩吧,後來弗雷德里希按照自己為那些人編造的記憶,成為了火焰聖殿的殿主……」

  「死靈族最擅長在生物的意識裡製造幻象,他們是深淵之主的僕人,最忠實的追隨者,就像地獄裡擅長神奇陣法的夜叉族是大人你的追隨者一樣。」塔奇納迪插了一句。

  「夜叉……」撒加念叨著這個現在不知道在哪裡的種族名字,心裡一陣遺憾,在西鐵城和艾澤拉斯城,他對陣法的厲害可是深有體會,尤其是那個「聖光之罰」,竟然將魯南一舉重傷,還是由五百個聖魔導士施放的!雖然那時的魯南只剩下一成左右的實力,但身為冥王級強者的他就算如此,也相當於一個中位神頂峰的人物,對於中位神有多強,撒加一清二楚,光明之子奧布特就是最好的模板。

  「我知道這件事的厲害關係,所以和歐拉尼斯一起,答應了弗雷德里希隱瞞這個秘密,與聖城為敵。」波克拉拉道,他的語氣裡似乎有一點不甘,也是,他不答應成嗎,以那位死靈族族長弗雷德里希的實力……

  「為了補償我們,弗雷德里希收了我的曾孫維卡為弟子,並將聚合四塊深淵意志碎片的方法傳授給了他,這次,他也跟隨斯汀一起去了埋骨之地。」波克拉拉接著道,說完這句話後,便沉默不語。

  「哦,維卡是弗雷德里希的弟子,難怪他的攻擊和笛聲會給人帶來幻境。」撒加笑了,「我還以為那是你們精靈族獨特的魔法。」

  「怎麼可能!」塔奇納迪叫了起來,「精靈那樣的生物怎麼可能會如此高深的魔法,要知道,在冥界最古老的歷史中,『血魔法』、『死亡魔法』、『亡靈魔法』這三大魔法全部始源於深淵,後來,血魔法和死亡魔法才流傳到了冥域和地獄,會的人也不多。」

  這傢伙,也不顧波克拉拉的臉面,就這樣喊了出來,不過以他的實力,也不需要在意。

  「斯汀手中的那根頂級聖器的『死亡權杖』,應該就是有著另一塊碎片的亡靈大帝岑森的權杖,弗雷德里希通過聖城的手,將它交到了斯汀手中,這樣就沒有人會察覺了,這個人果然聰明,對深淵之主也是忠誠無比,不惜獻出生命……」撒加從一開始在艾穆口中聽到「神的遺址」的事情後,就從骨龍王法拉奧這條線索猜測亡靈大帝岑森的權杖有可能就是斯汀手中那把綠幽幽的短杖,不過此時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還是對弗雷德里希產生了幾分敬意。「這個男人,每一步計劃都充滿了計算和準備,還有他收受維卡當弟子,教給那小子融合深淵意志碎片的方法,也是想借此控制精靈族,牢牢的把他們拴在這件事裡……」撒加想。

  「死靈和夜叉,分別是深淵和地獄裡最有智慧的生物,他們的忠誠無與倫比,不然岑森大人也不會將一塊碎片封印在弗雷德里希的心臟裡了,因為岑森大人相信,弗雷德里希永遠不會背棄深淵意志,是個可以託付的男人!弗雷德里希知道取出自己心臟的碎片後必死無疑,所以才會找到大人你,因為,大人你,也是一個值得託付的男人啊!」塔奇納迪身為詩者的感性又爆發了。

  「好了。」撒加將一直捏在手裡的深淵意志碎片收進了儲物手鐲,「波克拉拉,你可以放心了,現在這件事交給我,這不止有我對弗雷德里希的承諾,更重要的,是我和斯汀的感情。」

  「這點我深信不疑,阿修羅王的承諾,是最值得相信的東西。」波克拉拉說完這句話後,便離開了城主府的花園。

  懸在心裡三千年的石頭終於落地,波克拉拉輕鬆異常,現在的他只剩下一件事情,就是帶領精靈族為他們嶄新的充滿生機的家園米亞羅而盡心幫助撒加。

  「可以戰鬥了嗎?」撒加轉身望著塔奇納迪。

  「沒有問題。」塔奇納迪笑道,他知道撒加是什麼意思。

  「好。」撒加只說了一個字。
dj0425 發表於 2010-3-26 09:07
第二百七十二章 花樹山谷的夜

  第二天。奧丁聖日曆3040年12月31日。

  當夜幕降臨……

  德薩斯新城,迎來了一年之中整個奧菲拉爾大陸最熱鬧歡騰的時刻——朝聖之夜。

  尼安德塔部族的矮人工匠們休息了,葛諾梅的地精們也開始慶祝了,精靈們從新城附近的米亞羅走了出來,匯入城中,共享這個夜晚的美好。

  除了他們,還有龍王耶拿從那日城派來的上百名朝賀使者,以及從卡藍帝國、希爾帝國遷徙到這座城市居住的普通平民——這是溫博的建議,一座如此宏偉龐大的城市,絕對應該擁有大量的人口,這是發展的基礎。

  另外,希爾,這個位於奧菲拉爾大陸北面曾經的小公國,在一年前已經正式吞併了英格帝國,建立了希爾帝國,而國王羅納德,也正式稱帝。本來按照他和彼得大帝的協議,戰爭勝利後,英格帝國應該有一半的領土歸屬卡藍,但是,還有個法西帝國夾在他們中間……

  於是,英格帝國就歸羅納德了,他們下一步的目標,就是把法西帝國變成卡藍領土的一部分。

  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北方三國,就會變成兩國。實際上,以希爾對卡藍的態度,用不了幾年,整個北方,就會成為卡藍帝國的天下。

  不過,對德薩斯新城來說,對阿修羅王撒加來說,人類國家的戰爭已經不再是他直接參與的事情了,只是他立在幕前的標靶。他現在要面對的,是聖城,還有那些來自頂位面的傢伙。

  修羅軍團在辛克和貢格沙特的帶領下,三天前就已經出發了。

  他們,將代表德薩斯新城的勢力,參與卡藍、希爾盟軍對法西帝國的戰爭。

  ……

  德薩斯新城中一座用水晶和大理石打造的尖塔上,一個長相陰鶩的中年人推開了最頂層的門,走到了環繞塔身的陽臺上,俯瞰著那片淹沒整座城市的歡樂海洋。

  「這才是生活啊。」薩拉特露出了一絲微笑。

  這時,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走到了他身後。

  「老師,巫晶顯示的消息,自由之城已經被毀,所有的人無一生還,出手的,只是兩個人而已。」那名年輕男子凝重的面色與塔下的節日氣氛極不搭調。

  「哦?」薩拉特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多驚訝,「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想城主很快就會知道,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有聯繫,這必須由他自己,親自向宿命這個東西問清楚……」

  「老師,我不懂。」年輕女子秀眉微蹙,身旁的年輕男子也是一臉懵懂。

  「卡妮拉,利維。」薩拉特轉過身,「不必這副表情,不要說你們了,就連老師我,也沒有弄明白……」他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些事情,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可以過問的,你們只需要和我一樣,為這座城市,為我們現在安寧祥和的生活,盡心盡力。因為……」他轉頭望著城主府的方向,「那個人,在看似漠然冷靜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充滿感情的心,他是在……用生命守護著這份快樂。」

  「走吧。」薩拉特朝塔內走去,「我可沒有時間來過什麼節,那些傢伙都在時間與精神荒原裡呢。喂,你們兩個,也別愣著了,這座煉金塔可不是用來觀光的。」

  「是,老師。」卡妮拉、利維同時應道。接著,這兩個薩拉特一手調教出來的頂級煉金術士跟在老師的身後進了塔樓。

  ……

  城主府。後花園。

  一窩子人聚在這裡,原本一個很精緻典雅的地方被搞得烏煙瘴氣、亂七八糟。

  啪!

  一朵煙花在空中散開,變成了一個很好看的字符。

  「巴巴森,你這個小東西不賴嘛,弄出來的玩意道格拉斯大爺很喜歡,哈哈!」一個兩米五高的亂發粗漢高聲叫道。

  「吵死了,這個野蠻人。」巴巴森旁邊的捷克皺起眉頭,「還有那個庸俗的矮人。」他看了一眼不遠處幾乎整個泡在酒缸裡的袞爾多,「我們在西鐵城戰鬥時,這兩個傢伙卻在草原裡逍遙,唔……」捷克輕咳了一聲,「可憐的我啊,胸口的傷都還沒好,就要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說到這裡,他朝小地精巴巴森使了個眼色,「走吧,帶上那傢伙交代的東西,可別錯過了一個冷口冷面的人心底深處那溫柔的一面。」

  「呵呵。」巴巴森笑著跟在捷克的身後朝花園外走去。

  咣當!

  又是一下酒缸被砸碎的聲音。

  捷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加快了腳步。

  然後,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比城主府外的街道上煙火燃放的聲音還鬧得歡。

  「澤!你這個騙人的小子!居然比道格拉斯大爺喝得快!」

  「你也就是個頭大,說不定,本少爺出馬,你還得輸。」傑斯特痞氣十足的道。

  「放屁!」道格拉斯舉起了一缸子酒,「來試試,小痞子,賭注就是你那條珍珠項鏈好了!」

  「好啊,傻大個,如果你輸了,可得讓本少爺騎在你脖子上在這個花園裡跑三圈!」傑斯特毫不示弱。

  「有好戲看了。」眾人都圍了上來。

  「老規矩,道格拉斯一比四,傑斯特嘛,冷門,一比八。」奧蘭多坐在石墩子上,面前放著兩個大盆。

  哐當聲四起,很快兩個盆子裡都堆滿了金幣。

  「開始!」

  奧蘭多指間的一枝箭矢插在了傑斯特和道格拉斯中間的泥土上。

  「加油啊,道格拉斯!」「傑斯特,你贏了可得帶我去好地方玩玩啊!」「把那大傢伙給放翻啊,痞子。」「真沒用,這樣都能嗆著。」……

  哄聲四起,奇美拉弓手團和黑龍巫師團的傢伙們忘情的高呼著。

  這,就是這些傷勢未癒的戰士們渡過這個歡樂夜晚的方式。美酒,賭博,還有男人味。

  ……

  煙火的夜,沸騰的夜,到處歡歌,笑語陣陣。

  新的一年到來,預示著什麼?新的挑戰,還是流淌新的熱血?一切都是未知,一切,也都是希望。至少,能沉浸在這樣的時光裡,也是一種享受。

  獸牙山脈。一處山谷。

  這裡沒有喧囂,只有花語低吟的風,和在山谷之中翩然紛飛的紫色花瓣。

  這裡原本沒有名字,可一個男人在這裡種下了代表著他思念的綺靡花樹後,被一隻喜愛吟詩的瘋蝙蝠取了個很動人的名字——

  花樹山谷。

  ……

  「你帶我去哪裡?」依琳牽著撒加的手,走在山路上。

  「一個地方。」撒加一笑。

  「什麼地方?這可不像你,神神秘秘的。」一陣輕風拂動著依琳的面紗和白衣,展現出她依舊婀娜的身段。

  「一個讓你再沒有遺憾的地方。」撒加拉著她,加快了步頻。

  「慢點……」依琳的身體還是很虛弱,活動稍微劇烈一點,她就喘的厲害。

  「這樣好了。」撒加一把將她抱在臂彎中,騰空而起。

  依琳輕輕將頭靠在撒加胸口上,那件她做的黑袍被撒加的體溫燙的很柔軟,即使是在天寒的冬夜,也讓依琳心裡湧動著寧靜的暖流。

  「這感覺,應該就是那種我期待了好多年的溫暖吧……」面紗下,依琳展顏。

  ……

  「到了。」撒加飛的很慢,因為這片蒼勁山脈上的夜空很美。

  剛一落地,依琳呆住了。

  「這,這是……」

  「綺靡花樹……」

  紫色的花樹重重疊疊,迷人的紫花開滿了整個山谷!

  面紗被浸濕了,再也無法言語,依琳心中剎那間全是感動,全是為了那個男人的感動。

  「我……」

  她只能緊緊握住撒加的手,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

  「你把它們…… 都帶來了……」

  一滴淚落在撒加的手背上,很快便被那種熾熱蒸發。

  這時。

  一顆花樹被山谷中的風吹得輕搖,帶著紫色螢光的花瓣紛舞而下,照亮了那刻在樹幹上的字跡。

  依琳鬆開了撒加的手,蓮步輕移,走到樹下……

  淚水止不住的湧出,面紗早已無法遮擋。依琳只能輕柔地撫摸著樹幹,一遍又一遍。

  一雙最喜歡將她抱在裡面的手臂從後面摟住了她的腰肢。

  「這是你在沒有我的日子裡,刻下的思念麼……」依琳依偎在撒加懷裡,將手輕輕放在他的環住自己的手臂上。

  「還有愧疚……」撒加低頭在她耳邊道,「心疼,悲傷,牽掛等等一切為你著魔的情緒。」

  依琳不再說話了,只是毫無保留的靠在撒加的胸口上,回應著這個男人對自己深不見底的愛。

  幸福。

  此時的她,無與倫比的幸福。

  一條項鏈戴在了她的脖子上,依琳低頭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條用一枚舊金幣做為吊墜的項鏈……

  她猛地轉身,緊緊摟住了撒加。

  啪!啪!啪!啪!

  一串煙火綻放的聲音打破了花樹山谷中浪漫的寂靜。

  「看見了嗎?」撒加抱著依琳,背對著那片煙火絢爛的夜空。

  「嗯!」依琳用力點頭。

  「以前有個笨蛋,在一個朝聖之夜,在一個和這裡一摸一樣的地方,在一個同樣美麗的夜空中,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可是那個笨蛋真的很笨,不懂得珍惜……」撒加的聲音柔和的像風,「現在,這個笨蛋把這一切,都還給那個夜晚為他做了那一切的人。」

  依琳在笑,淚水卻滑落臉龐。

  「可惜,那個笨蛋不會魔法,只能用笨蛋的辦法來替代。」撒加掀起了依琳的面紗,吻在了她的臉頰上。

  「我記得你說過,這是神界的文字,意思是……」

  呼吸聲貼近了依琳的耳垂。

  「我愛你。」

  ……

  遠處,蹲在一顆花樹背後的捷克撇撇嘴,「這傢伙倒是舒服了,巴巴森,我們兩個卻倒霉的躲在這裡。唉,朝聖之夜被抓來做這種事,蕾莎還在家裡等我回去一起共進燭光晚餐呢。不過話說回來,這愛情白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情調了,這招不錯,等蕾莎生日的時候我也玩一回。巴巴森,你也要幫我做一個這種煙火,就寫『蕾莎,你的生日就是我的紀念日,愛你的小剋剋』……」說到這裡,捷克扭頭看了巴巴森一眼,大吃一驚,「你哭什麼!?一個小屁孩,知道什麼是愛情嗎,你!」

  ……

  良久,煙火早已散盡,兩位幕後的無名英雄也撤離現場了,整片花樹山谷,就剩下了那兩個相愛的人。

  依琳輕輕脫離了撒加的懷抱,像下了決心般看著他,認真的說道:「我發過誓,會永遠在你身邊最美麗的活著。現在,我告訴你,有一種辦法可以讓我恢復,因為我知道你愛我,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會為我去做,我也很願意,把自己完全交付給你,看到你為我而付出……」

  接著,依琳便把讓自己恢復的方法告訴了撒加。

  「地獄之主的血沒問題,我都流過好多次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血這麼有用……」撒加摸著右臉上細細的疤痕,這是他思考的習慣,「至於深淵之主……」

  「這是……我留給你的?」依琳望著他臉上的疤,打斷了他。

  「別難過。」撒加把手從臉上拿了下來,牽住了依琳的手,「這是愛的證明,它必須留在我臉上,提醒我每時每刻都要好好愛著你,不能再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每時每刻好好愛著我,不能再對不起我……」依琳眼中閃著晶瑩的光,「這句話好甜呢,嗯,我可是記住了,如果你以後欺負我,我就拿出來壓死你,壓死你這個最重承諾的阿修羅王!」

  撒加笑了,這樣的依琳,他愛到了骨子裡。

  短短的甜蜜後,撒加又把手拿到了臉上,不過這次不是摩挲右臉的疤,而是摸著下巴上淺淺的鬍渣,看起來這習慣,他是改不了了……

  「深淵之主……」撒加看著依琳,「我知道,有一個人,會繼承亡靈大帝的意志,成為深淵之主!」

  「誰?」依琳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以前的她被稱為神界最美的女人,其實她十分在意自己現在的容貌,試問,有哪個女人不願意為自己所愛的男人而美麗呢?

  「他叫斯汀,是我最好的兄弟。」撒加道。不管他身邊出現了多少人,在他心裡,斯汀永遠是那個和他一起在陰暗地牢裡無話不談的人。

  「他呀……薇薇安最愛的那個混蛋……」依琳突然想了起來,「那個光明聖殿曾經剿滅過的亡靈魔法師!」

  「是啊,神使大人。」撒加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們兩兄弟,都是你要收拾的異端。」

  「唔……」依琳縮了一下脖子,她只有一米六五,和一米八五的撒加比,還是顯得嬌小,「可本神使,卻要被兩個異端救治了呢,真是諷刺啊。」

  「哈哈。」撒加笑道,「知道就好。」

  「如果……」依琳抬頭望著他,「斯汀如你所說真的成為了深淵之主,那麼地獄和深淵之間的決裂就將結束,兩個地方不會再有仇恨,會團結在一起,重新在冥界屹立,說不定還可以打到神界去喲!」

  「你可是神啊!」撒加瞪大眼睛。

  「誰要當那個狗屁神,一個比一個冷漠,一個比一個陰暗,還是你們地獄可愛,我是地獄之主的女人!」依琳抄起手,恨恨的說。

  「歡迎來到地獄。」撒加張開雙臂,「這是地獄的懷抱。」

  依琳發出了一陣讓人心神蕩漾的笑聲,投進了撒加的懷裡。她的容貌即使現在還沒恢復,但那種集婉約、可愛、嫵媚為一體的勾魂奪魄的氣質是改變不了的,當然,還有那比天籟更動人的聲音。

  如果恢復了容貌,她就是一顆可以輕易封印男人魂魄的毒藥,輕輕吻上,便足以致命。要不是這樣,也不會連神皇的兒子都被她迷得七葷八素了。還有這位抱著她的阿修羅王大人,即使那時的他那樣恨聖城,那樣冷酷狂妄,也抵抗不了這個女人的誘惑!

  「夜叉族的陣法?」鬆開手,撒加犯難了,「我的確知道這個種族,塔奇納迪告訴過我,他們是我最忠誠的追隨者,不過自從七夜隕落後,就在地獄裡銷聲匿跡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裡。」

  「那怎麼辦?」依琳有點急了,和撒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那麼甜蜜,她可不想用這樣一副樣子對著自己的愛人,比任何人都急切。

  「會有辦法的。」撒加低頭沉思,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左腕的儲物手鐲上。

  他想起了那個匣子,被他收在儲物手鐲裡莫特帶給他的那個匣子。

  於是,撒加把它拿了出來。

  「說不定會有驚喜。」撒加看著這個大巧不工的匣子,心裡默默的道,說實話,他連是誰托莫特把這東西帶給他都不知道,更不要說什麼驚喜了。他這也是屬於太在意依琳,典型的病急亂投醫。

  打開了匣子,一陣和煦溫和的氣息立刻從中溢出,包圍了二人。

  「這感覺……」撒加看著一臉陶醉的依琳,心中也不自覺的顫動著,在這氣息的影響下,他的心靈異常舒緩而寧和。

  接著,一顆金色的蓮子從匣子中緩緩升起,綻放成一朵金色蓮花。

  ……

  大陸南方。

  這是一個寧靜的村莊。即使現在已是隆冬,這裡的氣候依舊宜人,草的綠色沒有消褪,甚至還有一些斑斕的野花盛開其中。

  這個村莊有個很好聽的名字:「蘭花村」。因為這裡盛產蘭花,在奧菲拉爾大陸上,蘭花屬於非常珍惜的花種,一般只有白色和米黃色,而蘭花村裡則可以種出那種水藍色的蘭花,十分稀有而珍貴,這座僅僅只有幾千人口、幾十平方公里的小村莊也因此而得名。

  這裡位於大陸南方五國之一的蒙古洛王國最南邊。哦,現在已經不能叫南方五國了,因為蒙古洛王國在奧丁聖日曆3039年初,已經正式劃入了所羅門帝國的版圖,現在的稱呼是:所羅門帝國蒙古洛行省。

  一處花田。

  一個穿著粗布圍裙,包著花布頭巾的農婦正在精心的為蘭花澆著水,她的周圍,開滿了水藍色的蘭花,那顏色,就如同她從頭巾裡露出的一縷長發。

  突然。

  一朵未開的蘭花緩緩綻放,散發出一絲讓人心曠神怡的氣息。

  那農婦停下了動作,出神的望著那朵蘭花。

  與此同時。

  村莊上四千米的高空中,一朵巨大的金蓮慢慢出現,蓮葉放下後,蓮心上閉目盤膝坐著一個瘦削的白衣男子。

  「終於打開了嗎?」

  他睜開了眼睛,那對瞳孔很空靈,彷彿一眼,就能將世間萬物看個透徹。

  微微一笑,蓮葉微微浮動,幾隻由柔和光線構成的鳥兒從蓮葉下飛出,圍繞著白衣男子盤旋。

  他伸出右掌,一隻鳥兒落在了上面。

  「希望你能猜出我帶給你的意思。別叫我失望啊,如果沒有這樣的智慧,阿修羅王,你又怎麼可以告訴我……那個答案呢?」

  呼,輕輕吹了口氣,掌中的鳥兒化為幾縷柔光,紛落如英。

  「萬物啊,生生滅滅,起起伏伏,如我,如他們,誰又能知道……」

  「那個真正的答案?」

  「別叫我失望……有意思的傢伙,漫漫無期的追尋之旅啊,是一件多麼枯燥的事情。」男子重又閉上了眼睛,蓮葉緩緩合起,隨他一起,消散無蹤。

  ……

  是他啊……

  羅秀。

  撒加望著金色蓮花消失前留下的最後影像。

  那是一朵,水藍色的蘭花。以及一句話:尋尋覓覓信即有,花開花落疑則空。

  「這是什麼意思?那個叫羅秀的隱修者到底要告訴我一個什麼樣的訊息?」撒加陷入了沉思。這句話和奧菲拉爾大陸的文法完全不一樣,依琳也說,這樣的行文方式同樣不存在於神界。

  其實不用依琳說,撒加也明白。實際上奧菲拉爾大陸這些屬於神界的物質位面上很多意識形態上的東西,包括風俗習慣修煉方法之類的,最早都是源自神界,即便是過了無數年有所發展,形成了一些獨有的規則,但依然可以找到那裡的影子。

  應該是那個眼神很透徹、樣貌很空靈、身材很瘦削的白衣男子,也只有他,才能讓莫特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感悟到其法則奧義的更高一階。

  「他是叫我相信,心裡的希望嗎?」

  撒加雙目中光暈流轉。

  「還是說,相信命運的安排?」

  看到撒加苦苦思索的模樣,依琳也不打擾他,坐在了一棵花樹下,她現在身體本就羸弱,加上被感動了這麼久,很是疲倦。

  過了好一會兒,撒加眼神一定。

  「尋尋覓覓,花開花落,就像我和依琳,在命運中錯過,又注定相遇。注定……注定……命運的注定……命中注定!」

  「他把我從埋骨之地送到了郝頓瑪爾荒原,我遇上了依琳。而我遇見他的地方,又是他在埋骨之地最深處製造的幻象。依琳要活下去,必須要地獄之主和深淵之主的血,還要夜叉族的陣法。那時他一定早就感覺到了,依琳去了郝頓瑪爾荒原,而她又是我無法放下可以左右我生命的牽掛,他讓我在那裡遇到依琳,又在最開始時把我從寒冰島弄到了埋骨之地,而巧合的時,斯汀此時又為了成為深淵之主去了埋骨之地,難道,他要告訴我的是,當一切要走到最後的完整時,必須經過命運的安排,起點就是終點,而終點又是起點麼?」

  撒加細細回憶著在郝頓瑪爾荒原的每一個過程,突然明白過來,長長出了口氣,捏了捏眉間,笑了,「這傢伙還真有意思,用這種方式來告訴我命運法則的事情。這個羅秀,一定與那個宇宙三大至高法則之一的命運法則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不然為什麼會去寒冰島的寂滅神殿?——神界掩人耳目的存放諸神手諭分卷的地方。」

  「羅秀……」撒加抬起頭,眼裡是一種說不清楚的神色,「你的意思……是想要我拿到那七份諸神手諭麼,然後,你會怎麼做?是從我這裡拿走,自己融合成命運法則?還是想要我得到這至高法則的奧義?真是搞不懂你啊……以你的能力,好像做這些事情又很多餘,你如果想要的話,自己去拿就好了。」

  看到撒加的眉頭舒展開,一副梳理清楚的樣子,依琳起身走了過來,「找到答案了?」

  「嗯。」撒加溫柔的看著她,「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告訴我,我們要找的人,就在這朵水藍色蘭花盛開的地方。」

  此時,一個細微的光點,從泥土裡升到了天空中,飄向了很遠的地方。

  ……

  天的盡頭。這裡似乎就是天的盡頭。

  羅秀的身影漸漸清晰。

  一粒細微的,幾乎無法用肉眼看清的光點落在他掌中,跳動了幾下後,消弭。

  「哦……」他露出一絲微笑,「這麼快就猜出來了,出乎我的意料啊,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右手一揮,這充滿強烈光線的天空暗淡了一下,接著出現了一道裂縫。

  羅秀朝著那道裂縫飛去。

  裂縫前,他停下了,轉過身,低頭望著遠方,透徹的雙眼突然有些迷離。

  「命運啊,你是否也像這天空一樣有盡頭。撒加啊,吾心明鏡,可以洞悉萬物,卻看不透想要握住命運的你…… 那主宰宇宙平衡的核心法則、至高無上的奧義啊,你到底在想什麼,無數生靈選擇臣服,無數靈魂又想要掙脫,這兩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命運?沒有答案,沒有答案啊,因為他們最終,都被你左右,成為了灰飛煙滅的剎那。」

  他輕嘆一聲,轉身進入了那道裂縫。

  「也該去見見老朋友了……還有答應那個小劍神的事情,一個人若失信,又怎麼配去明白那深奧的命運。」

  「有些事情,最好還是不要那麼快發生,這樣,我就看不清楚了。」

  那道裂縫隨著羅秀的聲音一起,閉合了。

  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dj0425 發表於 2010-3-26 09:08
第二百七十三章 惡鬼夜叉(一)

  大陸南方的天空明媚了許多,一隻暗金色的大蝙蝠像一道劍光一樣劃破了這裡。

  塔奇納迪……

  他如往常一樣,將風甩在了身後。

  「你在想什麼?」艾穆一身輕甲,坐在蝙蝠背上,問站在前面的撒加。

  「想一句話。」撒加輕聲道,塔奇納迪的速度快到了極點,連風聲都變得模糊起來,黑髮黑衣激烈的飄動。

  「嗯?」艾穆眼角一抬。

  「尋尋覓覓信即有,花開花落疑則空。」撒加看著遠方,空中厚厚的雲層被塔奇納迪撞穿,然後落在他身後,變成了一條直線。

  「什麼意思?」艾穆不明白了。

  「是命運……」撒加深深吸了口氣。昨天晚上和依琳一起回城主府後,他在修煉時突然想到了自己「九天修羅咒」中的最後一句話——「滅絕而後,是為大黑暗天,爾後圓滿,魔魂破出,其意修羅初生」。

  這話和羅秀留給自己的那句話文法很像……

  撒加肯定了,羅秀一定和命運法則有著十分密切的關係,因為自己靈魂中的頂端法則「殘酷」就是從那個宇宙中的至高法則裡分離出來的。

  他知道,命運法則在被那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逆天存在們強行封印成七卷諸神手諭前,就維繫著宇宙核心能量運轉,平衡宇宙的正負能量,它和代表正極能量的「秩序」、負極能量的「混亂」一起,形成了宇宙的三個支點。

  秩序主宰神界,混亂主宰冥界,那命運,又是主宰著哪裡?

  撒加沉默不語。

  艾穆望著他,搖搖頭,閉眼修煉起來,在對「硬核法則」奧義的感悟下,他的實力增長很快,已經牢牢鞏固了自己低位神初階的實力。

  「水藍色蘭花盛開的地方……」撒加心裡默唸著,「夜叉,你真的會在那裡嗎?」

  ……

  蘭花村。

  一處花田中,那個戴著花頭巾的粗衣農婦依舊忙碌著。

  鐵壺拿在她的手上,慢慢傾斜,細細的水流從壺嘴中流出,灌溉著這些嬌弱的花朵。

  突然。

  一股淡淡的氣流拂過整片花田,花葉輕搖,然後,一朵蘭花掉下了一片花瓣,接著如同被抽走了生命一般,漸漸枯萎。

  啪。

  農婦的頭巾斷開了,緩緩飄落到地上。

  一頭秀麗的水藍色長發滾落……

  嘩嘩嘩嘩,農婦手中的鐵壺傾瀉的很厲害,水流如注。

  「該來的,始終要來……」農婦嘆了口氣,抬起了頭——

  一張很美的臉,秀麗中透著冷艷。

  雪蘭?!

  這個粗衣農婦,竟然是那個不知所蹤的水源聖殿殿主!?

  「你過得挺悠閒的嘛。」一個異常冷酷的聲音憑空響起。

  雪蘭面色一緊。

  深紫色的光閃過,一個紫發男子出現在花田一側,整個人就像一把奪命的鋒利短劍。

  「她竟然派你來……」雪蘭的聲音微微發顫,「三眼殺星……殘忍的人……」

  她有些驚懼的望向那個男子,「那個女人想要我的命了嗎……赫缺?」

  叫「赫缺」的男子冷冷的笑了一下,瘦瘦的臉彷彿如刀鋒削出來的一般,他看上去很年輕,以奧菲拉爾大陸的年紀來算,最多不過二十五歲左右。

  差不多一米八三的身高,眼睛很細,裡面透出的光卻凌厲無比,「雪蘭啊,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璧幽大人當初派你來奧菲拉爾大陸,是為了什麼?」

  「我知道……」聽到赫缺的語氣,雪蘭的聲音顫抖的更加厲害,「可是我厭倦了……赫缺,你放過我好不好,就說,就說,我已經被你殺死了……」

  赫缺眼神驀地一寒,額間那條一直閉合的縫突然張開,變成了一隻眼睛,眼珠是那種讓人發寒的深深的紫色,和他那頭凌亂短髮的顏色一模一樣。

  「你瞭解我。」他緩緩道。

  「中間那隻眼睛張開了,意思是,我必死無疑了。」看到赫缺這個變化,雪蘭反而平靜了一些。

  「嗯。」

  赫缺齒間迸出了這個字後,整個人像利箭一樣朝雪蘭射來,右手中一把漆黑的短劍帶著奪魄的寒光——

  呼!

  雪蘭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朵蓮花,散發出柔和淡雅的金芒,將赫缺鋒銳的劍氣驅散,然後那些柔光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彙集成一團,輕輕印在了赫缺的胸口上——

  砰!

  赫缺上衣被震碎,倒飛回去。

  「哦?」赫缺單膝跪在地上,右手倒握著短劍,用手背擦拭著嘴角,「看起來,雪蘭,你敢不顧璧幽大人的命令,是有理由的,給你這東西的人……」他望著雪蘭手中捏著的一片金色蓮葉。

  「果真如此……」赫缺站起了起來,短劍在手中挽出一個劍花後,消失了。

  「那個說話慢吞吞的傢伙,沒有騙我。」他露出了一個笑容,但看起來還是那麼酷。

  「你說的……是?」雪蘭眼神一顫。

  「就是那個說話不著邊際的白衣男。」赫缺轉過身,只見一個長著三隻眼的青色頭像漸漸浮現在他筋肉如鐵的背上,模樣陰森可怖……

  「地獄……地獄惡鬼!」雪蘭大驚,「你,你是……」

  「夜叉。」赫缺轉過身,面無表情。

  ……

  「夜叉族……居然是被璧幽大人消滅的。」坐在花田田坎上的雪蘭倒抽一口涼氣。

  「為了我們的陣法。」赫缺的臉上毫無波瀾,始終那樣無情。

  「那你……」雪蘭惴惴的問。

  「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總要留下一點血脈的。」赫缺玩著他那把漆黑的短劍,「身為夜叉王唯一的一點骨血,我從一個嬰兒時,就被璧幽撫養。」

  「她……真的很貪婪。」雪蘭嘆道。

  「神界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包括被我殺死的那些,他們之所以丟了命,還不是因為想去得到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赫缺轉頭看著雪蘭,「你做的對,以璧幽的實力,妄想諸神手諭,純粹就是在找死。」

  「可是,那已經是神界很強的一股勢力了。」雪蘭愣了。

  「你以為……神界就是那幾個傢伙的天下?」赫缺冷笑道,「宇宙無邊無際,很多厲害的人根本就不屑出現。比如,那個給你蓮葉、叫我到這裡來的傢伙。」

  「羅秀……」雪蘭眼裡閃著晶瑩而複雜的神色,她和他之間,也曾經有過一段故事,雖然那只是羅秀追尋之旅的一部分。

  「他叫羅秀?」赫缺有點塌的鼻樑抽了一下,「名字和人一樣無聊。」

  雪蘭笑了一下。

  「大人怎麼還不來?」短劍在赫缺手裡就像是在跳舞。

  「大人?」雪蘭有點驚恐。

  「別緊張,不是那個死女人。」赫缺站了起來,抬頭望著天空,「那位大人,才是我覺醒的宿命中,應該追隨的人。璧幽那種貨色,怎麼可能與那個天生與鮮血為伴的男人相提並論……」

  「你說的是……」雪蘭睜大眼睛。

  「沒錯,就是差點征服你們新神域,當年帶著冥軍所向披靡的地獄之主——七夜!」赫缺冷冷的語氣變得有點興奮。

  「他不是隕落了嗎?」雪蘭吸了口氣,穩定了下情緒,如果赫缺說的是真的,七夜等下會出現,那麼常年在璧幽手下辦事的她,對那個男人的赫赫兇名,早已熟稔,心裡肯定砰砰直跳。

  「我也不明白,白衣男只對我說,阿修羅王會在這裡出現,我應該追隨我的命運。」赫缺道,「既然是阿修羅王,肯定就是強大無比的七夜大人了,也只有他,才值得我夜叉王赫缺效忠。」

  「所以……」聽到赫缺說白衣男,雪蘭眼中又是一陣黯然,「你才會接下了來殺我滅口的這個任務?」

  赫缺點點頭。

  接下來,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很長時間裡無話。

  他們本來就不熟,雪蘭只是璧幽身邊的侍女,而赫缺是璧幽手下最得力的殺手之一,一個剛剛達到低位神初階,一個是高位神頂峰,如果不是因為羅秀,根本就不可能坐在一起。

  赫缺雖然只是高位神頂峰,哦,按照冥界的說法,應該是大惡魔級頂峰,但他畢竟只修煉了將近三千年,以夜叉族王者的資質,他的成就,至少也會達到冥王初階。

  唰。

  一道暗金色的光停在花田裡,那俯衝帶來的氣流吹得赫缺眼皮直跳。

  「吸血魅蝠啊。不愧是七夜大人,可以用這種地獄裡快絕種的妖獸當坐騎。」赫缺露出了笑容,朝著蝙蝠背上的黑髮男人走去。

  「是他?」雪蘭面上一愣,突然她反應過來,七夜的確是隕落了,站在那隻蝙蝠背上叫「撒加」的男人,應該是他的傳承者。

  「聖城的人真是愚蠢啊,把修羅冥帝當成異端,不過,如果當時不是雅凱大意忽略的話,阿修羅王可能真的會在幼年期就隕落。」雪蘭想到。

  「夜叉王赫缺,從神界而來,在此恭候七夜大人。」赫缺單膝跪下,右手放在心口——這是冥界覲見上位者時的禮節。

  「七夜?」撒加被搞愣了。

  暗金色的光閃過,塔奇納迪恢復了本體,和艾穆分別站在撒加兩側。

  「夜叉王大人嗎?」塔奇納迪望著單膝跪在花田裡的那個冷峻男子,「你就是卓颯?」

  「不,吸血魅蝠,那是我的父親,我叫赫缺,是他最後的一點血脈。」赫缺道。

  「他隕落了?」塔奇納迪一驚。

  「嗯,死在神界的人手裡。」赫缺道。

  「你先起來。」撒加道。

  「謝謝,七夜大人。」赫缺站了起來。

  撒加看著他,「赫缺,我不是七夜,我叫撒加,是阿修羅王血脈的傳承者。」

  「撒加?」赫缺愣了,「新的阿修羅王?」接著,他額間的眼睛張開了一下,閃過一絲光芒——

  「連低位神都不是?」他再次驚訝。

  撒加看到赫缺的表現,沒有說話,而塔奇納迪和艾穆都不約而同的皺起眉頭。

  安靜了一會兒,赫缺突然道:「讓人失望啊,新的地獄之主竟然只有這種實力……」他搖搖頭,望著撒加,「也許在物質位面,你有他們的幫助,勉強算個強者,但如果你去了頂位面,我保證,你連一天都活不下去。」

  撒加眉間輕皺,但還是沒有說話。

  「你胡說什麼!」塔奇納迪火了,「身為夜叉王,你竟然敢這麼說話,你難道不知道在地獄裡,撒加大人就是你注定該效忠的人嗎?」

  啪!

  赫缺的速度快到了極點,一腳蹬在了塔奇納迪胸口上。

  「蠢才。」漆黑的短劍在赫缺手中挽著劍花,「如果不是看在你也是地獄生物的份上,你已經死了。」

  他冷眼看著百米外不停咳血的塔奇納迪,「不好意思,我是在神界長大的,沒去過地獄,也不知道那個什麼狗屁規矩,我只知道,實力才是第一的,其它的,統統都是廢話!」

  「至於你……」他扭頭看著撒加,「走吧,現在的你,不值得我為你做事,等你能戰勝我之後再來吧。」

  「赫缺是嗎?」撒加笑了,「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和以前的我,很像。」

  「以前的你?很像?」赫缺表情頓了一下,他不明白這位弱小的新阿修羅王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那種狂妄,那種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狂妄和冷漠……」撒加眼神猛地一定,「真的很幼稚。」

  赫缺心裡一顫,撒加的眼神像把刀一樣似乎穿透了他內心最薄弱的地方。

  「幼稚?」赫缺控制住內心的起伏,冷笑道:「我看是你可笑吧,強大的人?你連七夜的一根頭髮都不如,就連我,也能像碾死蟲子一樣殺了你。」

  「你說的不錯。」撒加點點頭,「但你忘了一點,人都是會成長的,七夜再強,他也死了,而我活著,這就是事實。」

  赫缺吸了口氣,「好吧,我承認你說的成長,不過要征服我,必須要靠實力,這樣好了……」他有些輕蔑的看著撒加,「我在新神域那個鬼地方被稱為技巧最好的殺手,現在,我不用任何力量,你也不用,如果你能在技巧上戰勝我的話,我就以惡鬼夜叉的名義起誓,效忠於你。這樣夠公平了嗎,我的阿修羅王大人。」

  「神界戰鬥技巧最好的傢伙嗎?」撒加嘴角一彎,「好,狂妄的惡鬼,就這麼說定了。」
dj0425 發表於 2010-3-26 09:08
第二百七十四章 惡鬼夜叉(二)

  「技巧……」遠處的雪蘭笑靨如花。

  「你在笑什麼?」艾穆扶著塔奇納迪,在她身旁坐下。

  「你們是他帶來的朋友啊。」雪蘭望著兩人。

  「你……」塔奇納迪吃力的看了她一眼,「你是那個聖城的女殿主,差點被馬屁蛇殺了的那個。」

  「呵呵。」雪蘭對塔奇納迪笑道:「我不是的,那時候我還有任務在身,必須要隱藏起來,你的那位朋友其實打不過我的。」

  二人弄不懂了。

  「不用想了。」雪蘭朝艾穆嫣然一笑,搞得那很有個性的傢伙臉上一紅,「我現在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想要過平靜生活的普通人。」

  「你們神界的女人是不是都喜歡這個調調?」塔奇納迪的氣息順暢了些,「我們家大人的那位依琳神使也是你這種語氣。」

  「她啊……」雪蘭臉上流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終於找到自己的幸福了麼?唉,神界真的是一個寂寞的地方。」

  「寂寞?」艾穆有點奇怪,他對還沒有見過的神界其實有一種憧憬。

  「沒什麼,你去了就知道了。」雪蘭笑道,「現在我們好好看著吧,這片大陸技巧最好的人和新神域技巧最好的人之間的比鬥。你們那位撒加大人,曾經在聖城裡,羞辱過米歇,就我看來,號稱奧菲拉爾大陸『技巧之王』的戰技聖殿殿主米歇,雖然實力只是個頂位亞神,但他的戰鬥技巧就算是在神界也是相當不錯的。」

  「戰鬥技巧?那東西有用嗎?」艾穆有點朦朧——對於比蒙來說,這個東西就像是水中花,易碎卻沒有芬芳。

  「有的時候……」雪蘭注視著花田裡裸露著上身的兩個人,「戰鬥技巧可以起到關鍵的作用。」

  艾穆不吭聲了,他想起了在巨獸鬥場中的情景,那時候撒加的實力明明比他低很多,卻將他弄得傷痕纍纍。

  ……

  「很多傷疤啊,阿修羅王大人……對於你來說,那算是男子漢的勛章嗎?」赫缺看著撒加身上那些淺淺的疤痕,很多,就像交錯的軌跡。

  「沒有那麼高貴。」花田裡的微風拂過撒加的身體,他感覺到了心中的平靜。「這只是紀念。」

  「紀念?」赫缺嘴角浮現出一絲輕蔑,「紀念你被擊倒了多少次嗎?如果是我,只會把它當成是——」

  撒加靜靜的望著他,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寂靜的狀態。突然,一絲稍有不同的氣流接觸到了他的皮膚——

  眼眶微微一顫,他察覺到了赫缺腳下力度的變化。

  「一種恥辱啊!」

  赫缺來了。

  眨眼之間,腳後跟就掃到了撒加面前。

  呼,撒加腰身輕輕向後一彎,躲過了赫缺的攻擊,隨即,他豎起兩根手指,在赫缺的腳踝處一彈——

  「唔?」赫缺感覺到抬起的那條腿猛然間變得虛浮起來。

  接著,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這就是你的進攻嗎?」撒加低頭看著他,「果然和你的人一樣浮躁啊。」

  啪,赫缺從地上一彈,落到了十米開外。

  「是我小看你了……」赫缺面色變得嚴肅起來。

  「認真起來了?」撒加面上依舊平靜如水,波瀾不驚,彷彿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分心。

  赫缺冷笑一聲,再度衝了過來,不過這次,他的步伐變得詭異起來,水藍色的蘭花被踩斷飄起,花瓣幾乎無法掉落到他的身上,只能從他背上的惡鬼刺青後面滑過。

  撒加的目光匯聚到了一點,那步伐真的很奇詭,這極為短暫的時間裡,他必須摸清赫缺的攻擊方向!

  拳影到了眼前,撒加揮手一撥,卻沒有碰到赫缺的拳頭。然後,急劇而短促的風聲竟然從腳下帶起了一陣波動——

  啪!

  赫缺眼眶一睜,一雙細眼里布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那個男人,竟然……

  只用一隻手倒立著,而支撐的那隻手,正好壓在了自己攻擊他下盤的腿上。

  「他看出來了?」赫缺心念如電。

  接著,那隻手用了一種很巧妙的力量將倒立著的身體彈起,空中一個半轉身,踢中了赫缺的臉頰。

  呲——

  赫缺橫在地上,在花田裡滑行著,帶起的柔軟的泥土在他失去控制的身體停下時,已經差不多蓋住了他一半的身體。

  「很不錯的技法。」撒加雙腳踏在了花田的泥地上,「不過……」嘴角劃過一絲微笑,「還是很浮躁。」

  「有意思……」赫缺的臉埋在泥土裡,「你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就看出了我的『惡鬼夜行』,這個步伐,在神界可是要了不少實力高於我的傢伙的命呢。」

  赫缺伸出一隻手,緩緩刨開堆在面前的泥土,站了起來。

  「告訴我,你是怎麼看出來我將左右上下的肌體移動規律互換了的?」赫缺似乎沒有了再次攻擊的意思。

  「如果我說,是碰巧,你信嗎?」撒加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赫缺沒有說話,而正當他眼神中出現一縷迷茫時,那個傷痕如幕的身體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步伐非常簡單,就是單一的直線,但每一步的移動,都踏在了赫缺難以防範的位置。

  啪。

  赫缺架住了撒加攻向他面部的拳頭,然後手肘一抬,擊向了撒加的下顎。

  「什麼!?」

  赫缺再次愣住了。

  撒加的身體就像一個配合熟練到極致的陣法,每一塊肌肉,每一條經絡,包括每一條骨頭,都是那樣完美的結合!

  他居然藉著赫缺手肘上抬的力量,從赫缺頭頂上輕靈的翻了過去……

  啪的一下,赫缺肩膀上,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然後——

  「用心去想。」

  一個平靜的聲音出現在了他身後。

  赫缺回頭……

  他發現,從一開始到現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內,這個黑髮男子滄桑而俊美的臉,始終保持著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平靜。

  「這種感覺……」赫缺轉過身,望著撒加,「你是怎麼做到的?」

  「紀念。」撒加輕聲道。

  「這就是紀念嗎?」赫缺深深吸了口氣,「無數次……徘徊在生與死之間的紀念?」

  「如果,我和你的實力差不多,你覺得,你還會有留下紀念的機會?」撒加看著他。

  赫缺默然不語,有些呆滯的佇立在這片花田中,像是陷入了一場靈魂的洗禮。空氣很自然的波動起來,破碎的蘭花枝葉在他腳下沿著棕色的土壤滾動……

  「起風了。」撒加撥開了貼在臉頰上的頭髮,那件束身黑袍穿在了身上,回身朝著田邊走去,只留下赫缺一個人呆在那裡。

  ……

  「大名鼎鼎的三眼殺星,神界中可以殺死超出自己實力強者的天才,狂妄冷傲的赫缺大人……居然,居然敗的這麼徹底。」雪蘭凝望著撒加緩緩坐下的身影,「這個男人的心,到底經歷了多少次創傷,才可以這樣平靜;他的生命,到底在那片隨時可能消失的黑暗中孤獨行走了多久,才可以這樣堅強?」

  「每道疤痕,都是紀念……」雪蘭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澈,「我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你會幫助他了,羅秀……你的智慧比我高出太多境界,你一定是早就看出來了,只有他這樣的男人,才有可能告訴你那個追尋了無數歲月的答案嗎?」

  此時,所有人,都好安靜,包括那個在花田中央出神的惡鬼夜叉……

  一縷陽光。

  一縷米黃色如同撫慰的陽光,若隱若現的降落。

  一種顫動心弦的無聲。融進了風中。

  「花開花落,花落又花開……」撒加唇齒間流淌出這樣柔和的聲音。他看見了,赫缺腳下一朵原本被弄得破敗的蘭花,重又,打開了一片水藍色的花瓣……

  「這就是……生啊。」

  一股柔和的能量開始遍佈撒加全身,溫暖了他每一條被殘酷修煉琢磨的無比堅韌的經脈。

  然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

  依琳用「神渡」留在他體內的那股能量就像一個牽引者,把撒加體內那些平和的能量氣息導向了他身體中的每個角落。每到一處,那股能量就消失一些,融入了新產生的那種柔和卻龐然的能量,接著與撒加的身體每一個肌肉分子完美交織在一起……

  這種感覺。

  就像無窮無盡的時光。

  就像不會磨滅的紀念。

  就像夕陽落下後預知著明日輝煌的夜。

  就像朝陽升起時注定將黑暗散落的晨。

  生生不息……

  大黑暗天最高境界——「生」!

  撒加在那靈魂境界提升的一瞬間,突破了!!

  ……

  三十天。

  撒加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盤坐在花田的田坎上,渡過了不分日夜的三十天。

  當他在第三十一天的黃昏,再次睜開眼睛、跨過這道達到「重」境界頂峰數月的關隘時,他達到了大黑暗天「生」境界的初階。

  也就是,相當於頂位亞神初階的級別。

  不過,這是不可以相提並論的,以撒加的戰鬥技巧、阿修羅王地獄最強的體質、比「奧丁守則」高明許多的「九天修羅咒」、品質和頂級神器無差的巔峰魔器「血刀」,他現在的真正實力,完全可以和低位神相抗衡!

  「大人,我履行我的諾言。」

  看到撒加起身,赫缺走了過來,單膝跪下,右手摸著心口。

  「你好像不一樣了。」撒加伸出右手,一把將赫缺拉了起來。

  「大人不喜歡這個禮節。」塔奇納迪一邊插嘴一邊摸著自己的胸口,「你踢我那一腳還真狠啊……」

  「我突破了。」赫缺那張很酷的臉上多了幾分寧和。

  「冥王初階?!」一旁的雪蘭驚訝無比,「這麼短的時間!?」

  「大人用他獨特的紀念,幫我打碎了靈魂境界的瓶頸。」赫缺道,「以我夜叉王的資質,卻在大惡魔級頂峰停留了千年,這本身,就是我自己的問題。」

  「不愧是七夜大人的繼承者,這份靈魂境界,甚至超越了前輩,大人,你是真正的阿修羅王,是值得我赫缺永遠追隨的人。」赫缺的眼中,是一種心悅誠服的感激。

  深紫色的光線閃過。

  赫缺額間的縫隙打開了,紫光從中散發出來,在他頭頂構成了一個惡鬼夜叉的圖紋。

  「剝取生命的流放者啊,沉浸在驚悚中享樂的精靈啊,在夜的歡娛中,你為那些鮮活的生命,帶來了無盡的折磨——夜叉,地獄裡最殘忍的惡鬼。此時此刻,我赫缺,以夜叉族王者的名義為你獻祭靈與肉,以心起誓,永遠效忠地獄之主撒加,讓這世界遍佈黑暗的死亡,因為那才是,生命最美麗的解脫!」

  唰。

  惡鬼夜叉的圖紋化為一道能量光,沒入了赫缺的心臟。

  「這是『惡鬼魂誓』,大人。」赫缺笑道,「如果我背叛了你,心臟就會化為灰燼,靈魂也將不復存在。」

  「其實,沒有必要。」撒加看著他,「在我心裡,你和他們一樣……」他回頭望了一眼塔奇納迪和艾穆,「是我的兄弟,將要和我一起面對生死的兄弟,我從來不相信宿命,我只相信現在,比敵人活得更久的現在。」

  「是,大人。」赫缺答應了一聲後,拿出他那把漆黑的短劍。

  「挺好看的,這把劍。」撒加盯著赫缺手中那把還不到半米的短劍。

  「它叫『鬼刃』。」赫缺將短劍倒握在手中,「是我們夜叉用靈魂培育的殺器,比高級神器還要厲害,而且,它還可以當成魔法的引導工具。」

  「嗯,塔奇納迪說過,你們是魔武雙修。」撒加瞭然。

  「我的魔法可比武技差多了。」赫缺轉身朝著雪蘭走去,「大人,我現在就要為你做第一件事了。」

  「你幹什麼!」

  一個身影攔在了雪蘭面前。

  「走開。」赫缺還不知道這個用發環紮著個翹起的粗辮子的傢伙叫什麼名字。

  撒加面色微微一變。

  「算了,艾穆。」雪蘭從艾穆一米九的強壯身體後走了出來,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是叫艾穆吧?」

  「沒,沒錯。」艾穆看上去有點不知所措。

  「謝謝。」雪蘭朝他笑了一下,轉頭看向赫缺,「我知道我會死,因為我知道了太多。從那個人送給我這個東西時,我就知道了。他看得透一切,也一定看到了我必死的命運,所以才給了我這件與我靈魂相連的東西。」說罷,她拿出了一片金色的蓮葉,手中一股水元素能量將其融化。

  「蓮葉……」撒加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現在,能阻擋你的東西消失了,赫缺,動手吧,我的生命和你一樣是無盡的,我不想以後都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在這個小村莊中的這段平靜生活,是我這輩子最安心的時光。」雪蘭秀麗冷艷的臉上,是一種淡然。

  「別說這種廢話。惡鬼是不會被感動的。」赫缺薄薄的嘴唇裂開,露出白得發光的牙齒,和手中「鬼刃」的黑光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好了!」撒加開口阻止了赫缺。

  「雪蘭……」他望著那個美麗的女人,「赫缺這樣做是對的,你是新神域那個璧幽的人,在奧菲拉爾大陸潛伏了三千年,目的就是為了諸神手諭死亡分卷。而且,你很會隱藏,在那日城時,我們都被你騙了,這樣一個知道太多事情心計深沉的人,死亡才是最安全的辦法。」

  「你說的對,阿修羅王。」雪蘭點點頭。

  「可是,一個人讓我改變了主意。」撒加目光沒有離開雪蘭的臉,但有一個人的表情卻變得有些不自然。

  「兩個選擇,第一,死亡,第二,和我們一起走。」撒加剛說完這句話,餘光又掃到赫缺在那裡蠢蠢欲動,不得不走到他身旁,壓制住那傢伙無情之至的殺心。

  雪蘭也沒有多考慮,直接道:「你們給我的感覺更真實,我其實是想做第二個選擇的。只是……」她心有餘悸的看了赫缺一眼,那位夜叉在神界出了命的無情狠辣,說她不怕是假的。

  「這問題很好解決。」赫缺突然笑了,然後指著艾穆道:「只要你嫁給他就沒事了。」

  所有人,包括撒加在內,統統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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