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注定成魔 作者︰老槍在手 (連載中)

dj0425 2010-3-16 17:28: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1 137000
dj0425 發表於 2010-3-30 09:29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佔有

  唰的一聲。

  一片看上去有些飄渺的黑氣出現了,然後一個臉部輪廓如刀削出來一般的男子在黑氣中漸漸清晰。

  「發生什麼事了?」他凌亂的深紫色頭髮飄動著。

  來人正是赫缺,他剛剛還在花圃裡澆水,突然感覺到這裡出現了不尋常的氣息波動,雖然他弄不清楚這氣息有多強,但憑藉他的鬼蜮法則,還是能察覺得到方位。

  「沒什麼。」鳧輪變成的撒加面無表情的看著下面,「只不過知道了一些事情。」

  赫缺愣了一下,順著鳧輪的目光望去。「怎麼會這樣!」他吃了一驚。

  「那個男人,就是神皇之子,依琳其實一直都在為他做事,目的只是我靈魂中的諸神手諭。」鳧輪淡淡的道。

  「他怎麼會這麼淡定……如果是我,一定會下去問個清楚。」赫缺有些疑惑的看了這個撒加一眼。

  「那是神皇之子。」鳧輪似乎發覺了赫缺的懷疑。

  「大人你說的對。」赫缺點點頭,「哦對了,大人,我還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

  「什麼事?」鳧輪問。

  「你是……」赫缺看著他,「怎麼知道那就是……」赫缺一字一句的說道——「神皇之子的!」

  唰!

  鬼刃形成了一道黑光,直取鳧輪的咽喉!

  鳧輪身體向後一仰,漆黑的劍刃從他的鼻尖掠過。

  然後,他的手掌無聲無息的印上了赫缺的胸口——

  噗!

  赫缺吐出一口血,整個人向後飛去,就像一顆劃破夜空的流星,不知道飛了多遠,落進了獸牙山脈的一處深谷。

  不過,一道黑氣卻像鬼火一樣,在空氣裡悄悄產生,落在了鳧輪的肩胛上,很快消失,他並沒有察覺。

  「這點實力也來和我玩這套,不自量力。」鳧輪擦了擦手,「突然出現這麼個傢伙,真是煩人。」

  而這個出乎鳧輪意料的情況,終於驚動了下面的依琳。

  她驀地從布羅的懷中掙脫,望向天空 ——

  「撒加!」

  依琳驚叫一聲,跳到一旁,滿臉通紅。

  「就是他?」雖然布羅知道眼前這個撒加是鳧輪幻化的,但他畢竟沒有見過撒加。「看上去很特別,很有吸引力,難怪依琳會傾心於他。」布羅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是誰。」鳧輪學著撒加的語氣冷冷的道,不止語氣,就連看著依琳的那種冷冷的眼神也學的惟妙惟肖。

  「一個神界的朋友……」依琳低頭道。

  「朋友?」鳧輪冷笑一聲,「你該站哪裡?還想待在那邊?」

  「哦。」依琳連忙挪到了鳧輪旁邊。

  「她竟然如此聽這個男人的話……」布羅眼中一痛。

  突然——

  啪!

  很清脆的一聲。

  依琳捂著臉頰,瞪大眼睛,驚訝的望著那個一臉冷漠的男人。然後,淚水漸漸滲出眼眶,模糊了視線。

  「你打我……」顫抖的聲音讓布羅心痛。

  「你說過……不會再傷害我……為什麼……」淚水從依琳的指縫間流過。

  「哼!」鳧輪變成的撒加冷哼一聲,「賤人!」說罷,又抬起手,朝依琳揮了過來——

  眼睜睜望著打向自己的手,依琳的心好痛,痛的都不知道方向了。

  一個人影攔在了她的前面,抓住了那隻手。

  依琳望著那個俊逸的背影。

  「我說過,不準任何人傷害你。」

  布羅手上金光閃過,鳧輪倒飛出去。

  「你做什麼!」雖然依琳心很痛很痛,但此時的擔心卻不是假的。

  「撒加!」她朝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跑去。

  「就算他這樣對你……」布羅的眼神有些複雜,「你也能忍受麼?」

  「走開!」鳧輪甩開了依琳攙扶他的手,看似很吃力的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二人,「很好,很好,你們很好!」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依琳的心徹底亂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又痛又急。

  「什麼都不用說了。」鳧輪一口血吐在手掌上,伸到依琳面前,「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依琳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無法解釋了嗎?」鳧輪冷笑道。接著他望向布羅,「我想你就是那個神皇之子吧,很強,你要殺了我只在眨眼之間,動手吧,這樣你就可以把這個女人帶走了。」

  「你錯了。」布羅搖搖頭,「我跟你不同,我不會勉強她,更不會傷害她,不管時間過了多久,都不會變。」

  聽到兩個男人的對話,依琳的心亂到了極點,她已經無法思考了,只能呆呆站著。

  「好深情的話呀,你感動嗎?」鳧輪斜了依琳一眼。

  眼神中那冷漠的嘲謔讓依琳難過的快要窒息了。

  「說不出話來了?」鳧輪學著撒加的腔調,「我都被感動了呀,所以我做了個決定……」

  依琳用淚眼望著他。

  「你帶這個女人走吧,過了這麼久,說真的,我也玩膩了,看來再深的感情,也敵不過時間。」鳧輪對布羅淡淡的道。

  啪!

  鳧輪的臉側向一旁。

  「哦?」他摸了摸臉頰,「發火了呀,是羞愧,還是憤怒?」他轉過頭,冷漠的看著渾身發抖的依琳。

  「你混蛋!」依琳帶著哭腔吼道。如果說剛才鳧輪打她那巴掌只是讓她心痛,那鳧輪這句「玩膩了」就是真正觸動到了依琳心裡的痛處。

  因為開始依琳畢竟被布羅抱在懷中,可以用誤會解釋;但這句話,這句鳧輪看上去發自內心的話,卻深深傷害了依琳。

  這就是心痛和心碎的區別。

  「怎麼樣,還想留住我?」鳧輪不再理依琳,對布羅說道,「神皇之子親自降臨一個物質位面,我可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滾吧。」布羅擺擺手,「你這種人,我懶得殺。」

  「哦,那就謝謝您的恩賜了。」鳧輪冷笑一聲,騰空而去,連看都沒看依琳一眼。

  「是真的……」依琳望著鳧輪離開的方向,淚如雨下,「他真的已經不在乎我了,什麼諾言,什麼深情,都是假的,假的!這是他的天性,阿修羅天生殘酷無情,我早該想到的……我好笨,以為那就是幸福,騙人!」她的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而一個溫柔的臂彎從身後抱住了她,一種溫暖的氣息散發出來,減輕著她的痛苦,讓她平靜。

  「我是真的。」布羅在依琳耳邊柔聲道,「還需要我證明什麼嗎,如果你需要時間來遺忘,我可以等,那麼多年了,我也不在乎繼續在你身後守候。」

  依琳沒有說話,也沒有抗拒,只是呆呆的站著,彷彿一切對她而言,都無所謂了。

   ……

  德薩斯新城的上空。

  一縷陽光衝破了夜幕,帶來了黎明的訊息。

  呼。

  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那縷陽光下。

  一層光罩從他的身上脫落,變成了一個穿著華美輕甲的紅色短髮男子。

  然後,他的身邊又出現了三個人。

  「真精彩!」一個藍色長發的年輕人笑道,「看不出來呀,鳧輪,平時裝嚴肅,關鍵時候比誰都壞啊,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是很靦腆的。」

  「閉嘴,雁絮。」鳧輪看了他一眼,「殿下已經準備回神界了。」

  「那女人呢?」卡西密加問。

  「也會和殿下一起走。」鳧輪道。

  「那傢伙終於得到了,呔,我就不明白了,神界尊貴的皇子,等席瑟陛下感悟至高法則到一定程度無法管理神界時,那傢伙就是神皇,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性格。」雁絮說道。

  「殿下從小就是這樣,善良而容易感動,他有一顆純凈的心,悲憫著一切。我說過,你這種傢伙是不會理解的,因為對你來說,女人只是玩物。」克蘭格鄙視的看著雁絮。

  「哎,她們迷戀我的不羈,我享受她們的身體,等價交換。」雁絮滿不在乎的道。

  「並沒有。」鳧輪突然說了一句。

  「什麼沒有。」其餘三人問道。

  「殿下還沒有得到那女人的心。」鳧輪看著北方,「你們知道,我的精神力可以幻化成任何人的模樣,當我變成那個男人時,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女人心裡的愛意……那是一種——」鳧輪攤開掌心,一個精緻的盒子出現在掌中,「寧願自己的心枯萎死掉,也不會忘記的感情!」

  雁絮三人皆是一愣。

  「毒美人……」鳧輪笑了,「你們以為,她如此深愛著一個男人,會感覺不出真假?如果不是我先亂了她的心智,她哪裡會這麼輕易的上當。」

  啪的一聲,鳧輪掌中的盒子打開了。

  「沒了?」卡西密加驚道,雁絮和克蘭格也是一臉驚訝。

  「婆娑嘆息……」鳧輪手掌一抖,一道精神力融化了那個盒子,「十萬年才盛開一次的婆娑金蓮中,那讓人遺忘的果實。在我們樓蘭城,也算個寶物。」

  「它不是早就被人拿走了?」卡西密加問。

  「是啊,樓蘭、飛痕、籬落、卡莫,希思黎四衛城,守護著神皇殿,不過就算如此,你們樓蘭的婆娑金蓮,也丟失了。」雁絮道。

  「取走婆娑金蓮的那個人,又把它送回來了,就在前不久。」鳧輪眼中神色一變,「悄無聲息,連我的父親都無法感覺到一絲痕跡。」

  「你是說?」三人睜大眼睛。

  「那個人,比我的父親還要強!」鳧輪一字一句的道。

  「你父親可是希思黎使用精神力最好的人啊!哦不,也許是整個神界!」三人倒抽一口涼氣。

  「整個神界?」鳧輪搖搖頭,「原神域、新神域、希思黎,面積廣闊的神界三域,加上那些無法探知的地方,神界遠不像我們想的那樣簡單,我父親經常告訴我,一口井能看見的,只是眼中的那塊天空。」

  沉默了一會,性格沉穩的克蘭格開口問:「你將『婆娑嘆息』給了殿下?」

  「嗯。」鳧輪輕聲道,「他從來不懂得爭取,一個人必須學會選擇,這也許是殿下第一次為自己做出的決定。」他看著三人,「我們,只需要在這裡等候就可以了。」

  「等那傢伙清醒。善良和退讓,可不是尊貴的神皇之子該有的性格!」雁絮嘴角浮出一絲看不懂的笑容,「鳧輪,這也是你讓我們跟著布羅一起降臨的目的吧?」

  「因為我們是朋友……」鳧輪點點頭,「席瑟陛下的實力已經快要到那個程度了,屆時,布羅將接任神皇,難道你們希望看見他周圍環伺的那些老謀深算的傢伙,覬覦神皇的地位?神皇手中的權杖,是唯一可以進入那裡的憑證!」

  「原神域四大神族,新神域的三個傢伙,還有希思黎的那些老東西!沒有一盞省油的燈!」雁絮恨恨的道。

  「的確如此。」克蘭格若有所悟,「守衛神皇殿的正統,正是我們希思黎四衛城無數年來延續的使命……」

  「從未改變。」鳧輪嚴肅的道。

  「是啊,從未改變!」

  陽光終於撞破了黑暗,顫巍巍的來到世界,四人立在空中,淼雲從他們身旁靜靜飄過,而下面,則是一座大氣恢弘的城市。

  ……

  「你看,這裡重新恢復了生機。」寒冰島的上空,布羅面帶微笑的看著依琳。

  依琳沒有回話,也沒有看著下面迷人的景色,只是眼神呆呆的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布羅輕輕嘆了口氣,心裡微微一陣疼痛。從花樹山谷到這裡,依琳一直是這個表情,那張美到極致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黯然無光。

  兩人沉默了一會,依琳突然朝著下面飛去。

  布羅跟在她後面。

  依琳輕輕落在卡納斯的湖邊,泛著光點的湖面上輕風陣陣,拂過她的面頰,漆黑的發絲飄起,宛如回憶中傷痛的飄落。

  「她在想什麼?」布羅靜靜站在依琳身旁。

  第二次了……

  依琳痛到麻木的心就像卡納斯的湖面一樣,波瀾如殤。

  那一次,湖水冰封,這一次,風景如畫。

  可為什麼?為什麼心會更痛?難道經歷越久的情意,越難以割捨?還是,上一次他帶來的傷害沒有徹底讓心死亡?

  明明心就痛到不行,痛到無法呼吸,卻流不出一滴眼淚。只是佇立,然後任憑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撕裂心扉,崩斷心弦……

  哭不出來……

  比哭個痛快傷得更深!

  至少,眼淚代表著還有感覺。

  「你還在想著他……」布羅眼中一種暗傷在蔓延,「為什麼還要離開,我想我明白了,你只是想來這裡,因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傷你了。」

  依琳沒有回話,可露出的滑膩如玉的肩膀,卻在微顫。

  布羅凝視著她的肩膀——多麼美好的曲線啊,多麼無法抗拒的誘惑,擁有它的人怎麼就不懂得珍惜呢?

  突然間。

  布羅眼神變了,同時心中像是有一塊東西碎掉。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布羅指縫中透出了一縷金色的微光,「鳧輪,我明白了,你給我這個東西的目的……你是要告訴我,佔有是最好的保護,只有徹底屬於自己,一切,才是完美!」

  布羅手掌打開了,一顆金色的果實綻放出柔和的光芒。
dj0425 發表於 2010-3-30 09:29
第二百九十六章 絕(一)

  「婆娑嘆息啊……」

  翠綠的山谷中,羅秀站在水潭的巖石上,瀑布從巖壁上方沖刷而下,嘩嘩作響,水花濺入空氣中,凝結起朦朧的水霧。

  修長白皙的手指如同拈起花枝,水霧從他白衣上拂過,不著痕跡。

  「物歸原主麼?」羅秀微微一笑,「誰又說的清呢?那朵奇妙的金蓮,原本就不屬於那個叫樓蘭的地方,但我卻將它送到了它應該消亡的歸宿……十萬年算什麼,在追尋的茫茫之旅中,只是像這水花一樣轉瞬即逝。呵,不管源頭在哪裡,水落下了,就不再倒流,這其實只是……命運通往最終的一個臺階啊!」

  「吾心阿賴,耶識求道,煙飛雲落,奈何無言。」

  一滴水花輕輕彈起……

  羅秀指尖一顫。

  水花飄散。

  他閉上了眼睛,盤坐在巖石上,整個人就像品嚐了萬古不變的寂寞般沉靜。

  這裡是……

  落霞谷?

  這個叫羅秀的男子,又在斷葬山谷上製造了這個幻像麼?還是說——這個永恆黑暗的地方,原本就該是這樣?

  美好和瘡痍,幻滅和重圓,是與非,對與錯,到底有沒有界限?

  一切。

  只有那樣東西才能揭示……

  命運喲。

  該怎麼樣才能打破你那張輕蔑眾生的臉?

  那平衡宇宙能量的至高法則,當你分成了七卷,是否也是你對自己的安排?

  終回原點。

  ……

  海浪,輕輕拍打著銀色的沙灘。

  夕陽西下,陣陣濤聲伴著柔嫩的金色,緩緩的,展開了一幅醉人的畫卷。

  一個女子輕輕拉起裙襬,赤裸著雙腳,踩在沙灘上,海水從她潔白的腳背上掠過,那冰涼柔柔的感覺讓她笑靨如花。

  「好了,塵兒。」一個溫柔的男子走了過來,拉起了女子的手,「我們該回去了,你也玩夠了,按照希思黎的規矩,我們可不是能隨便來物質位面的喲。」

  「不嘛!」女子嬌嗔道,「布羅哥哥,你答應過塵兒的,不管怎麼樣,你都會順著塵兒。」

  很誘人的神態,黑色柔順的長發帶著絲緞般的光澤在海風中輕舞,手中的小手柔弱無骨……

  布羅心中一動,將女子擁入懷中。

  突然。

  一道水波紋般的能量在他胸前炸開!

  布羅鬆開手,愣在原地。

  叫「塵兒」的女子在幾米開外驚訝的望著布羅。

  安靜了幾秒鐘後,塵兒低下了頭,「對,對不起,布羅哥哥,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就像是,像是一種本能,塵兒的心裡,很怕很怕你碰到我的身體。」

  布羅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你,你生塵兒的氣了?」塵兒白嫩的腳陷在細沙裡,小步小步的移向布羅。

  「沒……」塵兒可愛的動作讓布羅露出了笑容。

  塵兒也笑了,笑得勾魂奪魄,那張絕美的臉看上去既嫵媚動人,又婉約清雅,可她的行為舉止,卻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純凈如水晶。

  「好啦,我說過,我不會勉強你的,我會等,等你願意。」布羅柔聲道。

  「布羅哥哥,你最好了!」塵兒跳了過去,拉住布羅的手搖晃起來。

  驀地,一種模糊的感覺就像針尖一樣刺中了她的意識,讓她整個人僵住了,然後,她鬆開了布羅的手……

  「頭好痛!」塵兒秀眉緊蹙,摀住了太陽穴。

  布羅眼神一痛,抬手,一股溫暖的氣息進入了塵兒的身體,「好些了麼?」

  「嗯,不痛了。」塵兒笑道。

  這時,一個白色的小東西朝著這邊跑來,短短的腿和爪子,腦袋大大的,耳朵圓圓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到塵兒,小東西好像特別高興,嗖的一下撲向了她懷中。

  「好可愛喲。」塵兒抱著它。

  小東西睜大眼睛看了看依琳,似乎有些弄不明白,正準備開口時,一股氣勁進入了它的身體,讓它說不出話來,它掙紮了幾下,嗚嚥了一聲,它知道,自己說話的能力被人剝奪了。

  「我們帶它走吧?」塵兒很是高興,尤其這小東西身上還有一種熟悉的味道,讓她感覺很是親切。

  「唔,好。」布羅不自覺的背起手。

  「叫它什麼好呢?」塵兒摸著小東西的大腦袋,「唔,就叫卡拉好了,我腦海中突然就出現了這個名字。」

  「嗯,我們回希思黎吧。」布羅道。

  「不知道為什麼……」塵兒環顧著四周,「我很捨不得這裡,雖然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但腦中卻像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我,我和布羅哥哥是……」俏臉微微一紅,「是戀人,很久很久以前,我們就一直待在神界那個叫希思黎的地方,可我就是不想走。」

  「別任性,塵兒。」布羅哄著她,「神界的人,可不能在物質位面停留太久,這次你能到這裡來玩,還是專門拜託奧丁神將的,那傢伙膽子小,我們別嚇著他,還是早點回去吧。」

  「有什麼害怕的嘛!還是神禁軍的副統領!」塵兒嘟起嘴。對奧丁的印象,在她的意識中很清晰,不像其它的記憶那樣模糊,若有似無。

  布羅笑著搖搖頭,帶著塵兒飛向了遠處高崖上的一座宮殿。這座宮殿原先叫「寂滅神殿」,那裡,可以打開通往神界的通道——

  神界之門。

  ……

  獸牙山脈。德薩斯新城。

  盤坐在天空中的四個人站了起來。

  「真能耗,兩天了。」雁絮撇嘴道。

  「殿下終於回神界了。」一頭褐色頭髮、劉海很齊、樣貌普通的卡西密加鬆了口氣,收起了掌中的一塊雕刻著奇怪符號的水晶牌。

  「喂,占卜者。」雁絮瞄了他一眼,「你的『神韻羅牌』看清楚了?布羅比我們都強,根本感覺不到他的氣息,還有那個讓我們的殿下痴迷不已的女人怎麼樣了?」

  「一切都如鳧輪所願。」卡西密加點點頭。

  「好了。」鳧輪看著地面,「現在,我們該為殿下做出一個結束了。」

  「你是說……」表情木訥的克蘭格面上一動。

  鳧輪沒有回應,只是微笑著抬起手。

  然後,其它三個人也心領神會的抬起手。

  ……

  「成功了!老子!佰恩德大人!終於超越了歷史!」

  一陣狂笑從德薩斯新城城西的一間大鍛造室裡傳出。

  「頂級神器啊!頂極神器!這可是用龍神遺骨精華打造出來的頂級神器啊!」佰恩德看著鍛造臺上的一套重型鎧甲,雙目中釋放著異常狂熱的光。

  他激動得連好多天沒有清理的長鬍子都不停的顫抖!因為此時此刻,在他們矮人族的鍛造歷史上,他,尼安德塔矮人部族的族長佰恩德,成為了有史以來第一個打造出頂級神器的匠師!

  哦不,能打造出頂級神器的,應該叫做……

  「匠神啊!」一個長著通紅酒糟鼻的老頭走了進來,「老矮子啊,你終於追上了古茲巴隆大人的腳步。」

  「閉嘴!你那把刀就一樣,我的『骨魔鎧』可是一整套!」佰恩德朝古茲巴隆吼道。

  「還不是頂級神器。」古茲巴隆不屑的道。

  「你錯了。」佰恩德深深吸了口氣,「不止是你,我也錯了。骨魔鎧和你的血刀一樣,都是巔峰魔器,而不是頂級神器!」

  「哦?」古茲巴隆雙眼一亮,「其實都一樣,不過我的那把刀用了惡魔鮮血淬煉,成為魔器很正常,你這套鎧甲怎麼也?」

  「斯汀大人……」佰恩德抬起頭,「是斯汀大人,六年前,他在去冥界前,留下了自己的鮮血,為了幫城主鍛造出這套鎧甲。」

  「那可是他身體裡三分之一的血量!」佰恩德小眼睛變得很亮,「我用了整整五年,才將這些血凝成了精華,又用了一年,才和龍神遺骨的精華相互融合,所以 ——」他得意的望著古茲巴隆,「我超越你了!」

  「並沒有……」古茲巴隆正想和佰恩德爭辯時,突然面色一變,「這氣息!」他看向了那套骨魔鎧,「是這鎧甲發出的麼?好可怕!」

  「什麼?」佰恩德也是一驚,他也感覺到了。

  「好像不是!」佰恩德嘴唇顫抖著。

  哐的一聲!

  兩個人衝出了鍛造室。

  「那是……」古茲巴隆驚訝的看著天空。

  只見四道金色的光線從四面射出,匯聚到了城市最中央的上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光球!

  那光球的直徑足足有兩百米,而且還在不斷增大中!璀璨的光芒從它表面綻放出來,已經掩蓋住了陽光,異常刺眼!

  ……

  「我的天啊。」德薩斯新城城外的一片風景迷人的森林中,一個老者正站在木屋外,望著天空。

  「波克拉拉大長老。」十幾個身影從木屋後的密林中掠出,「諾希達爾母親在顫抖!」

  「好不容易……」波克拉拉臉上凝重萬分,「生命之樹在這裡開始成長,可是,我們又要面對一場滅絕。」

  「滅絕?」身後其它精靈長老皆是一驚。

  「是的,不是浩劫,是滅絕。」波克拉拉緩緩道,「因為浩劫還可以反抗,滅絕,我們無能為力……」

  精靈長老們不說話了,他們的心在恐懼,這些年在德薩斯新城的庇護下,整個精靈族都過上了和平安寧的日子。

  可現在,天空中莫名出現的這個景象,卻又要讓他們步入無法萬劫不復的境地!

  「製造這個魔法的人在警示。」波克拉拉嘆了口氣,「他們並沒有馬上施放,而是要讓我們明白,他們的力量,不可抗拒,我們應該在這種強大面前懺悔。」

  「懺悔?」

  「是的。」波克拉拉點點頭,「能這樣做的,只有一個地方……」

  「神界!」

  一個面相威嚴的中年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歐拉尼斯,奇美拉之王,我的朋友,你也感覺到了。」波克拉拉看著中年人。

  「他們降臨了……」歐拉尼斯抬起頭,「那不可一世的氣息表明了他們的身份。他們終於還是發覺了,這片大陸的反抗。」

  「時間不多了。」歐拉尼斯轉頭看著波克拉拉,「既然毀滅無法阻擋,那我們干脆就把反抗……」他眼神變得很堅定,「進行到底!」

  這個眼神讓波克拉拉心裡一震,漸漸的,他臉上的懼怕和無奈消失了……

  「奧蘭多。」

  「在,大長老。」一個藍色長發梳在耳後的俊美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為什麼從時間與精神荒原出來,那裡是異次元空間,很安全。」波克拉拉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是『滅星弓』出現了預兆?」

  「是的,大長老,薩拉特大人也感覺到了,用盡全力強行開啟了時間與精神的通道,妖族族人正在往裡面轉移。」奧蘭多手中出現了一把鑲滿水晶的銀色長弓,看上去就像星辰在上面閃爍。

  滅星弓?

  難道奧蘭多手中的這把被他稱為「狩獵者」的長弓,就是「神的遺址」中精靈神格倫夏爾留在無光森林中的附魔奇蹟——神界三大神器之一的——滅星弓?!

  「大長老,我們為什麼不進入時間與精神荒原?」奧蘭多問道。

  「精靈族的人口太多了,薩拉特的能力只能照顧好妖族,而且,奧蘭多,上面的人只是給我們時間懺悔而已,隨時都可以讓這裡灰飛煙滅。」歐拉尼斯看著奧蘭多手中的滅星弓,「精靈族的古老已經讓我們預知到了今天,所以我把白楊谷森林裡的神器交給了你,那個地方,在三千年前,其實叫做無光森林,我們奇美拉也並不是喜歡黑暗,只是,我們必須守護著這把可以射殺神魔的神器!」

  奧蘭多深深吸了口氣。

  「展露你的實力吧,真正的精靈族第一強者,頂位亞神的『箭聖』奧蘭多,在三千年前,你就可以憑藉出色的箭技殺死神級強者。如此多年的隱藏啊,只為了那寂寞的神髓!」

  歐拉尼斯張開雙手,向著密林深處呼喚,那裡,是生命之樹諾希達爾。

  奧蘭多眼中一亮,手中長弓表面的銀色開始脫落,變得晶瑩剔透,一顆顆水晶密佈之上,華美的就像星空!

  「寂寞的神髓嗎?」波克拉拉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精靈之神格倫夏爾啊,和我一同學習魔法的傢伙,你在隕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多年之後,你最好的朋友又將領悟到法則呢?」

  波克拉拉想到這裡,手中多出了一根木質法杖,濃濃的自然氣息從杖頂傳出,很快覆蓋了整個米亞羅森林!

  而此時,木屋後的密林中,一股更加濃厚的自然氣息散發出來,和波克拉拉木杖的氣息融為一體,像是在回應一般。

  「諾希達爾母親同意了。」歐拉尼斯微微一笑。

  呼的一聲,歐拉尼斯騰空而起,紅色和綠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他現出了本體——長達百米的雙頭奇美拉!

  兩道光芒從歐拉尼斯雙頭的口中噴出,帶著和煦的感覺,融合到了覆蓋米亞羅森林的氣息中……

  數百隻奇美拉同時從米亞羅的深處飛起,和他們的王歐拉尼斯一樣,把自己的所有奉獻。

  精靈們紛紛走出木屋,高舉雙手,釋放著體內的自然氣息。他們的臉上不再有恐懼,他們也不再躲在木屋中,他們最終在生命之樹的牽引下,做出了面對的抉擇!

  奧蘭多渾身在止不住的顫抖!
dj0425 發表於 2010-3-30 09:30
第二百九十七章 絕(二)

  「哦?」

  立於德薩斯新城上空西面的鳧輪面色一動。他超強的精神力可以感知到下面那片濃烈的自然氣息。

  「他們在反抗。」他的意念通過掌中發出的金色光線傳遞給其它三個方向的雁絮、克蘭格和卡西密加。

  「無謂的舉動。」雁絮一臉不屑。

  「這個物質位面的生物好像有點不一樣。」卡西密加緩緩點頭。

  「難道是神冥大戰的後果?」克蘭格陷入了思考。

  「好,不要分心了,他們並不畏懼,所以——」鳧輪手掌一張,一股更加強烈的能量匯入正中的光球,「結束這無聊的警示,讓真正的神罰降臨吧!」

  三股強大的能量分別從東、南、北三個方向發出,傳遞的光線猛地變得耀眼無比!

  光球驟然間增大,光芒萬丈!

  唰!

  幾秒鐘後。四條光線消失了。

  直徑達到上千米的光球以一種均勻的速度落向德薩斯新城。

  所有的生命都被籠罩在這恐怖的氣息下,沒有一個可以逃脫。

  ……

  柔綠的草坪上,開滿朵朵野花。

  「艾荻婭,對不起,這些年沒有好好陪你!我說過,要陪你去鮮花盛開的地方!」一個綠色頭髮的精靈少年將豎笛放到唇邊,「就讓我用最後的力氣,為你吹奏一曲生命之歌吧,因為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是多麼愛你!」

  「嗯,維卡,我也愛你。」一個穿著紅色鎧甲的女子露出了笑容。

  悠揚的笛聲環繞在二人身邊,一片綠色之上,色彩斑斕。

  ……

  一座華美的庭院中,兩個人依偎在樹下。

  「伊蓮,呵呵,真的很遺憾,我直到最後,也沒有成為像城主大人那樣的人,讓你失望了,我知道你心目中最出色的男人一直都是城主大人。」一個看上去很儒雅的英俊男子有些遺憾的說道。

  「你錯了,溫博。」伊蓮將頭輕輕放在男子肩膀上,「嫁給你,是我心甘情願,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在我心裡,我的丈夫就是最出色的,就是真正的英雄。」

  溫博笑了,捧起伊蓮的臉,吻了上去。

  兩個人擁吻著,一片枯黃的落葉,飄落到他們腳邊。

  ……

  咣當!

  一個大酒缸被砸碎。

  道格拉斯二米五的體型將這座酒店的門擠破。他站在街上,看到人們爭相躲避,扁平的鼻子裡喘著粗氣,「都他媽的在躲什麼!不就是死嘛!道格拉斯大爺討厭這種感覺!」

  咣!一個酒缸砸在他的腳下。

  袞爾多晃晃悠悠的走出來,「傻大個,你在怕什麼,膽子果然不行啊,還是本山丘之王厲害。」他兩條粗壯的短腿一用力,整個人掠到了道格拉斯身邊,一柄金色的巨鎚出現在手中,「袞爾多大人就不相信,以我們兩個的實力,會抵抗不了!」

  「死矬子,十足的蠢貨!」道格拉斯大嘴咧開,「你這個神經大條傢伙,難道不懂那金色的大東西意味著什麼嗎?」灰色的瞳仁裡閃過一絲兇光,巨斧轟的一聲砸在地上,「不過你說的對,道格拉斯大爺怎麼會怕!」

  「來吧!我們才不怕!」一高一矮兩個傢伙同時朝天空狂吼。

  ……

  「查勒,查勒,你醒醒!」一個裝潢奢華的房間中,薇薇安推著地上昏倒的那個貴族青年。

  突然間,青年那銀白色的頭髮像是一根針一樣刺進了她的瞳孔。

  薇薇安有些呆滯的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望著一個方向,口中喃喃自語著,「斯汀,斯汀,斯汀……」

  一個痞氣十足的年輕人站在她的身後,「薇薇安,為什麼不願意離開?是你心底深處的聲音在告訴你,這裡還有關於他的回憶嗎?」

  唰的一聲,兩個臂爪出現在小臂上,年輕人走到薇薇安身邊,「妹妹,就讓我傑斯特勇敢一次吧。」

  一層鬥氣形成的防禦籠罩了薇薇安,傑斯特看著窗外,目光的方向,是大陸的北方,曾經的希爾公國,他的故鄉,「父親,邦克叔叔,菲利斯家的所有人,你們在那裡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

  地精工程院。

  小地精巴巴森拍了拍瑟瑟發抖的父親拉茲登科,「爸爸,你是族長,關鍵時候應該給族人勇氣。」

  拉茲登科沒有回話,即將死亡的恐懼讓他的大腦變得麻木。

  巴巴森嘆了口氣,望了一眼那些和他父親一樣反應的族人,搖搖頭,大大的眼睛變得很亮,「撒加哥哥,你在做什麼?」

  ……

  米亞羅。一條清亮的小溪邊,溪水淙淙流向遠方。

  一個布衣少女跪在溪邊的草地上,雙手合十,正在祈禱。她的臉很美,皮膚白皙,五官精緻,長長的睫毛輕柔覆蓋在閉起的眼睛上,綠色的長發垂下,和她膝下的綠色一起,帶來了溫柔的傾訴。

  「塔奇納迪大人,哥哥,父親,大長老,所有的人,你們一定要活下去……」少女輕聲禱告著,「還有……還有撒加大人,您是一個多麼堅強的人,安琪相信,沒有任何困難可以打倒您……」

  一片金色。一片瑰麗的金色從天而降,讓少女柔弱的身影變得如此聖潔。

  ……

  波克拉拉的雙眼被強烈的光芒遮蔽了,他看見的最後一幕,就是歐拉尼斯被那個巨大的光球瞬間吞噬!

  「為了證明,那抗爭存在的價值!」

  波克拉拉閉上眼睛,發出了最後一絲氣息。

  「抗爭存在的價值!!」

  無數精靈同時高呼!

  廣闊的米亞羅森林喲,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綠色,那美麗的風景,此時此刻,陷入了一場壯絕的燦爛!

  幾十萬精靈族人的生命氣息在這璀璨之中,匯成了一道元氣,進入了奧蘭多的天靈!

  多麼壯觀!

  熱愛生命的精靈啊,這是他們最後的傳承!

  整個精靈族古老而純粹的象徵——

  集體醍醐!

  「唯一的族人啊,希望我們的犧牲,能讓你感悟到那法則的奧義!追隨阿修羅王的腳步,通往抗爭的彼岸,那裡,才是真實的光榮,才是生命無與倫比的價值!」

  波克拉拉死去前的呼喊迴蕩在奧蘭多耳邊,強烈的光芒在他周圍湧動,卻無法將他毀滅,就像所有族人,在生命消失前,動情的呼喚!

  奧蘭多流淚了。

  為了祭奠三千年前隕落的摯友格倫夏爾,他寂寞的在奧菲拉爾大陸遊蕩,發誓從此不再顯示實力,因為在他的心裡,是厭倦戰鬥的,那樣會失去心中在乎的人,就像他眼睜睜看著摯友的隕落,卻無能為力。

  往事歷歷在心田,撥動乾涸已久的傷口,可是,如果不戰鬥的話,會有更多的人死去,會有更多的悲傷誕生。就像——

  現在他耳邊那曲壯烈的悲歌!

  一個微小的聲音似乎出現在了靈魂中。接著,奧蘭多感覺靈魂實體改變了,似乎不再只是個實體,而是被賦予了生命!

  那個微小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帶領他解析著事物構成的規律。

  ……

  這是一場多麼劇烈的爆炸!

  這是一場多麼可怕的毀滅!

  這是來自神界希思黎的懲罰,只需要一次,就徹底的完結!

  無邊的金色強光覆蓋了廣闊雄偉的城市,每一個角落,每一座建築,每一個生命,都在金色出現的瞬間——湮滅!

  很快。

  真的很快。

  光芒散盡。

  留下的,是一片荒蕪。

  德薩斯新城,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竟然被整個夷為平地,什麼都沒有剩下!

  城主府,煉金術士塔,地精工程院,矮人的鍛造室……一切的一切,如今只有騰起的煙塵飄蕩在荒涼的空氣中。

  鐺!

  一截破損的管子掉在了地上,因為強烈的能量而變得鬆軟的土地被它砸出了一個坑,它就那樣斜斜的插在地面,死沉沉的。

  這是新城中那座巨型魔晶炮「滅神」唯一剩下的東西。

  那是小地精巴巴森嘔心瀝血的設計,數名矮人匠師花費了三年才打造而成,城主撒加將其命名為「滅神炮」,可是現在,卻更像一個諷刺。

  因為它就是被神滅的。

  ……

  「這樣的地方,你一個人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拉著我們一起。」空中,雁絮看上去很輕鬆。

  「你這個笨蛋。」鳧輪瞪了他一眼,「四個人一起,就沒那麼容易被神刑者感覺到氣息了,雖然我們不用怕那些冷口冷面的傢伙,但如果牽扯到殿下的話就不好了,何況,他還帶著一個應該受到懲罰的女人,假設神皇陛下知道了這件事,你猜會有什麼後果?」

  「的確如此。」卡西密加贊同的道,「希思黎有些老傢伙對殿下很不滿意,如果他們拿這件事來做文章,對殿下是極為不利的。」

  「那些混蛋,什麼不滿意,明明就是在為自己打算,覬覦神皇寶座。」雁絮咧嘴道,「哼,我們可不答應,要坐上位置,就要從我們希思黎四衛城身上踏過去!」

  其餘三人點了點頭,然後鳧輪說道:「所以我們要以絕後患,留下這兒,總不是一件好事。現在我們也該回去了,看守神界之門的人我會打點,實在不行,我有辦法讓他們消失。你們要記住,回去之後,在這裡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尤其是對那個傢伙。」

  「你是說?」雁絮目光一閃。

  「嗯,那個被稱為天才的傢伙,他接近殿下,並且告訴殿下那個女人的事情,目的絕對不是單單為了巴結殿下那麼簡單。我倒要看看,狄隆那蠢貨要袒護到他什麼時候,哼,養著一隻藏起利爪的狼在身邊,總有一天會弒殺自己的。」鳧輪冷冷的道。

  「要是那傢伙有什麼風吹草動,我第一個去殺了他,反正我討厭他臉上那種笑容。」雁絮道。

  「我倒覺得他比你好多了,你那種輕浮的笑容,就像春天裡發情的青蛙。」卡西密加笑道。

  雁絮撇撇嘴,沒有回話,這傢伙還真開得起玩笑。

  鳧輪笑了一下道:「走吧,神界之門。」

  說罷,四個人便消失在了空中。

  ……

  淒淒的風從荒土上刮過,帶起塵土輕揚。

  太陽升起落下,又升起落下,目睹著這曾經繁榮強大的地方,卻不曾有絲毫留戀,反正,在他的眼皮底下,無數次的起落,早已看慣。

  兩天後。

  荒土上的空氣出現了一絲波動,接著像被打開了個洞一樣出現了一個黝黑的通道。

  一個人影從裡面跳了出來。那張陰鶩的臉和領子很大像個屏風一樣立在脖子後面的黑色法袍很容易分辨。

  「竟然變成了這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神界的人親自出手,如果是聖城被毀的話,依琳神使還活著,據我所知,神界治理物質位面都是通過神使的。」薩拉特注視著一望無際的荒涼,思考著。

  「難道……」突然薩拉特雙目一定,「依琳神使她……」

  深深吸了口氣,薩拉特沒有繼續想下去。

  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身影從遠處走來,懷中還抱著一個人。

  「捷克?」薩拉特吃了一驚,「他居然還活著?」

  捷克走了過來,看了薩拉特一眼,沒有和他說話,只是將懷中人輕輕放下,跪在地上,用手挖著泥土。

  薩拉特也沒有問捷克什麼,靜靜的站在一旁,因為他看清了地上躺著的那個人是誰。

  蕾莎……

  捷克的妻子。

  她已經沒有了呼吸,美麗的眼睛緊緊閉著,就像陷入了一場不會醒來的熟睡。

  捷克就這樣挖著,挖著,一點點的晶瑩不斷從他長長的睫毛下滑落,融入了泥土中……

  所有沒來得及進入時間與精神荒原的人,都死了——薩拉特心中一陣抽搐,他的實力只能打開一個容納不了多少人的通道。

  維卡、艾荻婭、袞爾多、道格拉斯、傑斯特、小巴巴森、溫博、伊蓮、還有自己的弟子利維和卡妮拉……好多人,好多熟悉的人,都在那一瞬間消失了。

  倖存下來的,只有妖族全體族人、帶著佰恩德飛速逃入時間與精神荒原的古茲巴隆、一直在裡面修煉的烈、阿里斯門迪眾人、以及沒有出來的吉塔、艾穆、雪蘭。

  「對不起,捷克。」薩拉特在心裡默默的道,「那種時候,我只能保護我最在意的人,妖族,那是巫神曼努埃爾的選擇,是新的巫族,所以,請原諒我的自私。」

  挖了不知道多久,也挖了不知道多深,捷克出來了,慢慢抱起蕾莎,跳進了坑裡。

  「我的愛人,我忘不了,最後一剎那,你看著我的表情,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你離我而去,是我太弱小,無法抗拒,無法抗拒……」

  捷克抱著蕾莎飛速而下,一點一點亮晶晶的東西從他眼角飄出,在他身後形成了一道淒美的軌跡。

  地下很深很深的地方。

  坑底,一塊平整的巖石上,蕾莎靜靜的躺在上面,那張臉依舊很美,恍如昨日。

  捷克將一朵一朵的野花放在蕾莎的周圍——這是他從獸牙山脈裡采來的,是蕾莎最喜歡的花。

  花叢依偎在蕾莎的身旁,像是一首哀悼的詩。捷克取下了脖子上的「氣息控制者」項鏈,輕輕戴在了蕾莎頸上。

  「安睡吧,摯愛。」捷克右手放在心口,單膝跪下,很亮的眼睛里布滿了憂傷,「這裡,不會再有人打擾你,這裡紀念著我們的曾經,好好休息親愛的,就讓那些歡愉伴你而去,就讓孤獨的悲傷,伴我前行……」

  捷克站起身,深深看了蕾莎最後一眼後,縱身而起。

  轟!

  捷克在空中翻了個身,兩把墨綠和黑色結合的手炮分別雙持,炮口射出的氣勁轟起了漫天塵土,很快將深坑掩埋。

  啪,捷克落在薩拉特面前。

  「其實,捷克,我……」面對捷克的目光,薩拉特欲言又止。

  「不用跟我解釋,我能理解,這一切都怪我自己的實力太差,沒有辦法保護蕾莎,你只需要告訴我,什麼地方可以最快提升實力,我知道這是誰幹的,只有得到神格,我才有機會報仇。」捷克道。

  「唔,這個,捷克,我想還是等找到撒加大人再說吧。」薩拉特頓了一下道。

  「撒加?」捷克冷冷的道,「當他所有熟悉的人一個個死去時,他又在哪裡?你不用跟我說這個,薩拉特,我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的路自己走,依賴別人只會變得弱小。」

  「好吧。」薩拉特嘆道,「在巫族聖地比拉多,有著巫神曼努埃爾的詛咒魂石,傳說曼努埃爾祖神在隕落時,將自己的法則奧義融入其中,只要能領悟魂石中的真諦,就可以得到他的法則,不過……」薩拉特看了捷克一眼,「那需要經過無法忍受的痛苦。」

  話音剛落,捷克就騰空而起,朝著北方飛去。

  巫族聖地比拉多,位於獸牙山脈的北面,無盡之海的一個島嶼。

  「你真的要去挑戰那種痛苦嗎?捷克。」薩拉特望著捷克消失的方向,「我之所以說它無法忍受,不是指的肉體上的痛苦,而是人性,因為那是曼努埃爾祖神不甘的詛咒啊……」

  望了一會,薩拉特朝著西面的一座山脈掠去,因為他感覺到那裡正有一股很強的氣息即將孕育而出,處於頂位亞神巔峰的他清楚的知道,那是神格鑄起前的徵兆。

  ……

  黑色的鬼火。

  像是不滅的糾纏,在空中悄然出現,朝著一個地方飄去……

  獸牙山脈一處懸崖下。

  更多黑色的鬼火燃起,黑色的火焰扭曲著,宛如地獄傳來送葬的歌謠。

  一個瘦削的人影從這片鬼火中走了出來,一把漆黑的詭異短劍在他手中跳動著。

  「好強的人……應該是從神界來的吧。」人影活動了下肩關節,「差點就死了,害的我還要使用『鬼火重生』,那個荒原裡兩百年的苦修白費了,倒霉啊。」

  從人影嘴角掛著的不屑笑容和彷彿刀削出來的臉部輪廓來看,正是赫缺。

  赫缺伸出右手,一團鬼火從天而降,在他「鬼刃」短劍的劍尖上跳動著,就像在向他報告一般。

  過了一會兒,赫缺挽出一個劍花,那團鬼火消失了。

  「原來是這樣。希思黎來的人啊,樓蘭的傢伙……」赫缺眼裡精光一閃,「飛痕、籬落、卡莫那三座衛城的少城主一定也來了,可笑的神皇之子,幼稚的孩子,以後地獄的劍架在你脖子上時,我看你還裝不裝深情,他媽的虛偽!」

  「哦不,應該是白痴。」赫缺嘴角一翹,「不過,我好像懂了,大人為什麼不能突破的原因。了卻了這些,他應該可以領悟了,唔,這件事情,等以後再找機會告訴他好了。」

  黑氣從他腳下升起,漸漸將他遮蔽。

  「塔奇納迪,梅爾沙,柏洛斯,你們三個混蛋,在卡藍還過的舒服吧?準備了,和大人一起回地獄,有的是戰鬥等著你們,不注意的話,可是會死的喲!」

  黑氣卷帶著赫缺的聲音一起消失在了崖底。
dj0425 發表於 2010-3-30 09:30
第二百九十八章 修羅生(一)

  這裡沒有日落的嗎?永遠都只是黃昏?

  這座迷人淡雅的山谷。飛瀑而下,水聲如弦,碧草幽幽,斜陽餘暉,漏過林間。

  羅秀從水潭邊光滑的巖石上站了起來,望向飛流而下的瀑布,「還不想出來嗎,已經十天了。我知道,你並不是在領悟。」

  他對著瀑布說話?

  哦,好像不是,仔細看進去,似乎有一個人影盤坐在水簾中,赤裸著上身,紋絲不動,任憑水流砸在他身上。

  人影沒有理羅秀。

  「呵,不願意相信?還是想讓自己清醒?」羅秀笑了,「你知道為什麼在落霞谷中,永遠都只有黃昏嗎?」

  人影還是沒有出聲。

  「不是白天,不是黑夜,黃昏就在兩者的中間,它失去了白天,但可以擁有黑夜,可它卻不留戀白天,因為它知道,黑夜過去之後,又將是一個白天。向前,向後,結局都是一樣的,又何必在意呢?所以,我讓黃昏一直留在這裡,這樣的話,選擇就會一直沒有結局,就會一直等待著我去追尋。」羅秀就像自己在和自己說話一般。

  說完這番話,羅秀又望向瀑布里的人影。

  水聲隆隆,水簾飛瀉,可以模糊的看見,人影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羅秀抬起手,一片蓮葉出現在水潭上,當蓮葉打開時,裡面包含著一個金色的捲軸,蓮葉消失了,捲軸緩緩打開。

  展開的卷中,出現一幕場景:一個紫色花瓣飛揚的地方,很多花樹,一個白衣女子在花樹間歡快的小跑,從這棵樹下到那棵樹下,漆黑如緞的長發揚起,和落花交織在一起。然後,一個俊美到極點的男子站在不遠處,帶著微笑望著她,臉上流露的那種溫柔就像是在看自己最珍惜的東西。

  「蒹葭蒼蒼,在水之湄,花樹迷離,心心牽掛。」

  羅秀手指輕動,畫卷消失了。

  轟的一聲,瀑布的水簾炸開,水滴如箭!

  然後,人影出現在了巖石上,一聲不吭的望著羅秀。

  落霞撒在他修長的身體上,充滿爆發力的肌肉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橘色,佈滿傷疤的皮膚在那樣的光澤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真實……」良久,人影開口了,「還是幻象。」

  「問你自己。」羅秀淡淡的道,「我不會告訴你答案。你應該記得,曾經我在這裡讓你做過選擇,那顆可以讓人遺忘卻能得到力量的金蓮之實『婆娑嘆息』。你對我說,有些人你沒有辦法遺忘,這就是你的選擇,我說,你選的對,因為『婆娑嘆息』中強悍的能量會讓你神魂俱滅。」

  人影宛如一尊雕像般動也不動。

  「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婆娑嘆息』並不會讓你神魂俱滅,那只是我的謊言,你又會怎麼選擇?追逐力量極限的阿修羅王,撒加。」羅秀看著他。

  ……

  卡藍帝國。科莫羅城。

  這座城市如今已經成了奧菲拉爾大陸上最繁華的地方,無數貴族商人都以能居住在科莫羅為榮。

  於是,這裡的繁榮程度更甚往昔。

  離皇宮不遠的地方,一座佔地面積龐大的試煉場是新修建的,材料很堅固,都是大陸上最稀有的石材。很多華麗的房屋圍繞著試煉場而建,其中還有很多幾十米甚至百米高的直立房屋,以及像洞穴一樣的建築。

  這片地方,叫做「戰神營」,是來自德薩斯新城的三個軍團駐紮之處——修羅軍團,奇美拉射手團,黑龍巫師團。

  三年前,這三個軍團就已經駐紮在科莫羅了,在卡藍統一大陸的戰爭中,他們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當然,撒加叫三個軍團駐紮在科莫羅的主要原因,還是保護自己的姐姐拉娜和侄子隆克。

  戰神營的統帥是黑龍巫師團的團長澤,兩個副統帥分別是修羅軍團的兩個團長辛克和貢格沙特,奧蘭多早就沒有擔任奇美拉射手團團長了,現在的團長是另一個出色的精靈射手。

  戰神營,是卡藍帝國所有軍人心目中的聖地。

  但是現在,這個聖地成了一個粗暴庸俗的鬥場,自從那三個傢伙半個月前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後,試煉場上就一片狼藉,烏煙瘴氣。

  「梅爾沙,你這個蠢貨啊!我可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幻象!」一陣癲狂的笑聲出現在試煉場上空,黑光交織中,一個身形頎長優雅的男子舞動著雙手,齊腰的長發隨著黑光一起起舞,狂亂紛呈。

  試煉場地面,一個穿著寬大白袍的妖異男子抱著一把奇形怪狀的樂器,蛇形的白髮垂在臉側,黑色的嘴唇還在上下蠕動,像是在打拍子。

  唰,白髮妖異男子臉上的蛇形圖案光芒一閃,一個破音從琴絃上發出,像把利刃一樣飛向了空中的塔奇納迪。

  「幻朧術在你手上變成這樣,真是弗雷德里希的悲哀!」塔奇納迪輕蔑的吼道,右手一攔,音刃就被拍散。

  「看清楚再說話。」梅爾沙的聲音中性得就像蛇嘶。

  「什麼?」塔奇納迪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手掌開始發綠,並且伴隨著一陣惡臭。

  「你的毒液!」塔奇納迪大吃一驚,「我怎麼沒發覺!」

  「瘋蝙蝠,你輸了。」一個三色亂發的粗壯漢子跳上了試煉場,舉起了梅爾沙的手。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強悍的肌肉賁張欲出,赤裸的上身給人一種強烈的撞擊感,一道恐怖的疤痕橫穿了整個胸膛,延伸到了腹部。

  是柏洛斯。三頭地獄犬。

  「怎麼樣啊,蝙蝠,我把自己的毒液攻擊融合到了幻音中,是不是隱藏的很好啊。」梅爾沙笑道,「想起以前我只有毒液這一種攻擊方式,真是可悲。」

  塔奇納迪落到他的身前,右手黑光閃過,綠色的毒液被逼了出來,落到試煉場的石地上,很快腐蝕出了一個深洞。

  「那你現在有幾種攻擊方式了?」塔奇納迪將長長的鬢髮捋到耳後。

  梅爾沙呆了呆。

  「帶著毒液的幻音刃,還是一種。」柏洛斯放下了梅爾沙的手,歪頭看著他,醜臉上儘是嘲謔。

  梅爾沙蒼白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三頭小狗,你的賤嘴什麼時候才被撕爛!」

  「啊,大人不在,馬屁蛇的本性露出來了,大人經常說你冷靜,心思縝密,我看你是馬屁拍的縝密。」柏洛斯反唇相譏。

  塔奇納迪大笑。

  梅爾沙卻被揶的說不出話來。

  「喂,你們三個,還有時間在這裡鬧?」

  黑氣突然出現在試煉場上,一個身高大約一百八十多公分的瘦削男子從黑氣中走了出來。

  「赫缺?」塔奇納迪愣了,「你來幹什麼,你不是在你的花圃中澆水施肥嗎,哈哈,惡鬼夜叉喜歡花花草草,你也算極品了。」

  「花圃沒了。」赫缺面無表情,「不止花圃,整座城市都沒了。十天前的事情,大人失蹤了,我幾乎找遍了整個大陸。」

  三人呆了一下。塔奇納迪瞪著赫缺:「你確定你沒有在開玩笑?」

  「你看我像嗎?」赫缺看著他。

  三人徹底呆了。

  ……

  與此同時。卡藍皇宮中。

  一間裝潢高貴的房間中,一個少年正閉眼躺在床上,床邊坐著一個看上去有些憔悴的中年美婦。

  「兒子還沒有醒?」一個身材高大的金發男子推門進來,走到床邊。

  「科維爾,我真的很擔心。」美婦靠在了男子懷中。

  「別擔心。」科維爾老了一些,也蓄起了鬍子。

  「要不然,我們,我們去找我的弟弟,他一定會有辦法。」美婦抬起臉,正是卡藍的拉娜公主,撒加的姐姐,容貌還是那樣清麗,只是眼角多了幾道細細的皺紋。

  「幾天前我已經派人過去了。」科維爾輕輕拍著拉娜的肩膀,安慰她道,「算一算時間,費爾南多也應該回來了。」

  正在說話的當頭,房間門被咚的一聲撞開了。

  拉娜被嚇了一跳,科維爾怒氣衝衝的回頭,「沙利文,雖然你們五個從希爾公國時就一直跟著我,關係很好,但也不至於這樣就闖了進來,不懂規矩,起碼要懂禮貌吧!」

  「科維爾,科維爾大人!不好了!」這沙利文正是撒加最早在希爾公國時那五個侍衛中的一人,後來這五個人在冰雪峽谷學藝不成,回到了希爾首都霍坦丁,然後和比奇一起跟在了科維爾身邊。

  「費爾南多回來了,由於趕的很急,累的不行了,他說,德薩斯新城,已經,已經變成了一片荒地!」沙利文喘著粗氣。

  「什麼!」科維爾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拉娜更是驚訝萬分,「那,那我的弟弟他,他怎麼樣了?」

  「不知道,費爾南多說,整座城市完全消失了,一片荒涼望不到盡頭,空無人煙!」

  拉娜倒在科維爾懷中,暈了過去。

  ……

  「精靈族,地精,矮人,還有那些人,統統在一瞬間就被殺死了?」試煉場上,塔奇納迪睜大眼睛。

  「塔奇納迪,你擁有大惡魔中階的實力,應該很清楚。」赫缺的聲音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彷彿死的那些人和他無關一樣,「一座物質位面的城市而已,就算是你也能做到,只不過沒有那麼快罷了。」

  塔奇納迪點了點頭。

  「何況,還是四個接近冥帝實力的人同時出手,當然是一瞬間了,慢一點都不正常。」赫缺接著道。

  「冥帝!?」梅爾沙和柏洛斯同時驚呼,當年他們在冥界時,這種級別的人物只限於聽說。

  「嗯,按神界的說法,應該是主神,不過那四個傢伙還不是,應該還處於大神頂峰,一個等級在突破前和突破後的差距是很大的,而且等級越高差別越大,我達到冥王初階後,才知道冥王初階和大惡魔頂峰的區別到底有多大。」赫缺道。

  「我也可以理解。」塔奇納迪道,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死死盯著赫缺,「你說,精靈族,精靈族全部死了?」

  「唔。」赫缺想了想,「好像沒有,還剩了一個,其餘的精靈和奇美拉,除了在這裡的,都死了。」

  塔奇納迪的眼神略略鬆了一些,「活下來的那個人是誰?」

  「我從獸牙山脈飛過時看見了那個精靈,好像在鑄神格,還有那個可以開啟異次元通道的巫師也在他旁邊,用巫術幫他疏導鑄神格後產生的氣息。」赫缺道。

  「男的還是女的?」塔奇納迪緊追不捨。

  「不是安琪。」赫缺直接告訴他了。

  塔奇納迪嘴唇顫抖起來,「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她死了。」赫缺看著他。

  嗖的一聲,塔奇納迪直直飛起,以超越風的速度瞬間衝向了雲霄!

  「發洩去了?」梅爾沙和柏洛斯抬起頭。

  「感情這東西……」赫缺搖頭輕嘆,「了卻牽掛也好,前面的路不好走,就像大人一樣,強者必須有一顆追求極限的心,牽絆終究會消除。」

  「你在說什麼?什麼像大人一樣?他在哪?」柏洛斯耳朵很靈。

  「沒什麼,我只是擔心大人。」赫缺表情突然變得有點不自然,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你在哪裡,阿修羅王,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死掉的,因為你還要去,追求極限啊……」赫缺抬起頭,從空中飄下的憤怒的散亂的詩歌隱隱傳入了他的耳膜。

  「這種叫『愛』的感情到底是什麼?」他眼中掠過一絲不解。

  ……

  「我不會做同樣的選擇。因為這個世界只有實力,沒有愛。」撒加盯著羅秀,一字一句的道,水聲在他的身後隆隆作響。

  羅秀微笑不語。

  「愛是什麼。背叛的笑話。會騙人的心……只能讓被騙的心傷痕纍纍!」撒加一抬手,一股力量順著腳下的巖石傳到了水中,轟的一聲,水潭的水紛紛被震起,落在二人的身上,如同一場大雨。

  「只有力量。才不會背叛我。」撒加握緊了拳頭,青色的血管在皮膚上爆開,殷紅的血絲滲出。

  「所以,你會選擇『婆娑嘆息』?」羅秀被水淋濕了,可他並不介意。

  「不。」撒加跳下了巖石,頭也不回的走向前方,「我的選擇是——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羅秀望著那個堅強如鐵的背影,「還是不相信命運?呵,有意思。」
dj0425 發表於 2010-3-30 09:31
第二百九十九章 修羅生(二)

  兩個月過去了。

  奧丁聖日曆3050年的10月。

  奧菲拉爾大陸暗流湧動,即便卡藍帝國嚴密封鎖德薩斯新城被滅、撒加下落不明的消息,可畢竟那麼大的一座城市消失,大陸最富盛名的強者失蹤,這樣的消息又怎麼不會被那些不甘被卡藍統治的勢力所知曉?

  落霞谷。

  瀑布之下,撒加盤坐在水潭上,水流砸在他赤裸的上身,濺射出無數水滴。

  「心還是很亂啊。」羅秀在不遠處望著撒加,「這樣的狀態,你怎麼可以感受到那奇妙的法則。」

  一抬手,一片蓮葉飛向了瀑布,化為金光,沒入了撒加的頭頂。

  「唔。」

  撒加腦中一陣刺痛。

  接著,一幕幕的場景出現在了腦海中:

  是獸牙山脈,是德薩斯新城,是毀滅的景象,是空中的那四個人,是精靈族破滅的燦爛,是他的朋友,是捷克埋葬摯愛,是巴巴森臨死前的呼喚,是安琪最後的祈禱,是……

  撒加嘴角流出了一絲鮮血。

  恨!

  爆發到極限的恨意,竟然讓他的牙齒咬出了血!

  「我要你們死!」

  一聲怒吼,伴隨著強大的肉體力量,瀑布後面的石壁在一瞬間,被震的粉碎!

  亂石之中,水霧繽紛,撒加立在其中,深邃的眼裡是一種冰冷的殺意。

  「一切都是真的,我還天真的以為,你的背叛是迫不得已,依琳。」

  撒加渾身的血管爆出。

  「可是,那無情的人,到底是誰啊!」

  啪!

  血管裂開!

  絲絲殷紅,如同離弦的箭。

  兩行血紅色的淚……

  從這個男人的眼眶中,緩緩流下。

  「從今以後……

  你我……

  恩斷義絕!!!!」

  一聲長嘯劃破了這美好的景象。

  然後,力量擴散開,整座落霞谷,在一瞬間,劇烈搖晃——

  轟!

  綠草從泥土中脫離,嶙峋的巖石碎裂,樹木傾倒,所有的所有,開始了一場毀滅……

  一切,重歸黑暗。

  那巨大的黑乎乎的地洞上,一個男子盤膝而坐,雙目緊閉,眼角,還掛著血跡。赤裸的上身血色斑斑,身上密佈的傷痕潛伏在血色中,像是在昭示著什麼。

  惡鬼?

  狂魔?

  這些算什麼!

  他們的心裡沒有傷痛,他們的生命沒有背叛,他們的殺戮是本能,不是恨!

  而我……

  殘酷的事實教會了我忘情忘愛!

  我不在乎風與雲的變幻。

  我不在乎有沒有明天。

  我不在乎你的溫柔。

  我不在乎那曾經的纏綿。

  我不在乎一切動人的美好。

  因為我只是……

  泯滅愛的修羅啊!

  撒加的靈魂實體破碎了。一種冰冷如刀鋒的力量出現在破碎的靈魂中,像是帶來了遠古的殺意,重新凝合著他的靈魂——

  殘酷法則!

  這個深藏在歷代阿修羅王靈魂深處的頂端法則,終於覺醒了!

  這一刻。

  修羅——這地獄的無情殺者,誕生了!他的前面,將是一條佈滿鮮血的路,而這條路上,沒有愛,只有無盡的戰鬥,只有,用殺覆盡天下的狂!

  ……

  紅色的海?

  陰霾的天空下,血紅的波浪在翻湧,帶著腥味的風從海面掠過,死氣沉沉。

  血海……

  位於冥界深淵西面的盡頭。

  血海的最底處,一個空間被隔開,破敗的黑色柵欄零落的插在血紅色的泥土中,看上去蕭瑟而陰冷。

  遠處,一座血跡斑斑的墓碑上,盤坐著一個人。墓碑旁邊,一個光頭巨漢坐在一個金色棺材上,百無聊賴。而墓碑的另一邊,插著一柄類似於旗旛的東西,一個穿著裘皮長袍、敞開胸領、黑髮盤起的年輕男子直立在旗旛上,突然間,他睜開了眼睛,一團碧綠的火焰在他的面前出現,將他陰氣十足的臉映照的異常詭異。

  「什麼情況?」光頭巨漢扭頭望著這個年輕男子,「那物質位面出現變化了?」

  「嗯。」年輕男子盤起的黑髮很像個女子,但那張臉的確夠陰森,兩者搭配起來,不協調到家了。

  這時,墓碑上的人也睜開眼睛,開口道:「鳩合,告訴我。」

  「好的,大人。」年輕男子從旗旛上跳了下來,旗旛化為一道綠光,握在了他的右手,旗旛一招,碧綠的火焰憑空出現,火光中,是一幕景象——

  斷葬山谷那個巨大的黑洞上,一個赤裸上身、黑髮齊肩的男子正盤膝浮在上面,他的遠處,站著一個白衣的瘦削男子,灰色的頭髮隨著從洞上掠過的風而擺動。

  「啊,地獄之主。」光頭巨漢笑了,「他終於領悟了?這個多情的傢伙。說真的,老子還有點想他。」

  「他就是地獄之主?阿修羅王?」黑髮盤起的年輕男子面上劃過一絲驚訝,旗旛一揮,碧綠的火光消失了。

  「撒加……」墓碑上的人喃喃的道,「你要突破了麼?怎麼會這麼久。」

  「斯汀,不用奇怪,修羅心裡還有愛,這就注定了他無法突破。」這光頭巨漢正是殘烙。

  「殘烙,你這個粗魯的傢伙,說了多少次,不準叫大人的名字。」盤起黑髮的年輕男子「鳩合」冷冷的道,「我從北冥域千辛萬苦的回到深淵,就是為了輔佐大人,因為我不像你,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自己深淵之主追隨者的身份。」

  殘烙面色一變,從黃泉棺上跳了下來,「你說什麼?『千葉』族的小混蛋!哼,世代單傳,當心老子把你們斷根了!」

  「屍魔,我早晚會超越你。」鳩合根本不怕。

  「那老子等著。」殘烙咧嘴道。

  「鳩合,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斯汀制止了兩人的爭吵,看著鳩合,「其實在我心裡,我們是朋友,以你們的實力,卻還在血海裡陪著我修煉,我很感激。」

  「大……」鳩闔眼眶顫了一下,愣了一會,露出了笑容,「好的,斯汀。」

  「哎。」斯汀嘆了口氣,「深淵意志的召喚,四大護衛種族卻只有你們兩個願意跟隨我,看來我還是太弱。」

  「屍魔、千葉、死靈、幽魂。」殘烙笑道,「死靈族已經掛了,只有幽魂族的王八蛋不知道在哪裡,其實也不是你的問題。你至少比地獄之主強多了,他除了幾個低級妖獸,也就剩個獨苗夜叉,實力連鳩合都不如。雖然撒加那小子本身地獄修羅王的血脈夠強,但這傢伙好像直到現在,才明白修羅的含義。」

  「修羅的含義?」斯汀不解的問,鳩合也看著殘烙。

  「老子也說不清楚,反正七夜絕不像那小子一樣……唔,斯汀,你記得老子跟你講過黃泉棺的故事吧?」殘烙扭頭看著那金色的棺材。

  「嗯。」斯汀點點頭。

  「那個親手將自己最愛的女人封印在黃泉棺裡的男人,就是冥界第一任的冥尊,阿修羅的祖先,西戒大人……」殘烙眼中流露出一種狂熱的崇拜,「他才是,最強的修羅啊!」

  斯汀身體顫了顫。

  難道阿修羅追求力量的極限,真的要與殘酷如影相隨嗎?

  親手把自己最愛的女人永遠封印在一個棺材裡……

  這種無情,比殺戮更加殘忍,不過,卻成就了西戒冥界第一強者的無上尊榮!

  斯汀的眼神很複雜。

  沉默了一會,殘烙開口道:「斯汀,別想了,你現在必須要徹底將『生途』法則和靈魂融合,提高實力,老子和鳩合會在這裡守衛,誰敢來打擾,就讓他死。我們可不像幽魂的王八蛋,忘記自己的本分。」

  這傢伙臉皮還真厚,似乎記不起來他自己當初也沒守本分。

  一股香氣。

  一股幽幽的香氣突然出現,在殘烙的光頭上繚繞。

  「鳩合,你熏香了?」殘烙眼神有點朦朧。

  「熏香?我們千葉族只會用毒殺人。」鳩合愣了一下。

  突然,唰的一下,香氣化為利刃,從殘烙的腦袋上直插而下!

  而殘烙就像被迷惑一般,根本不知反抗,傻傻的等著那香氣四溢的利刃插入天靈。

  鳩合大驚,手中旗旛向下一劈,一道綠光擊碎了利刃,幽香即刻擴散,斯汀和鳩合腦袋都昏沉沉的,渾身無力。

  「這,這是……」看到殘烙三米高的強壯身體直直倒了下去,鳩合顫聲道,「迷魂術!」

  「很聰明嘛,千葉。」一個妖魅的聲音響起,兩人心裡一驚,而更讓他們吃驚的是,這個妖魅的聲音,還是個女聲!

  幽幽的香氣構成了迷幻的重影,那是很好看的重影,彷彿色彩繽紛的花露在空中紛飛。

  然後,一個玲瓏有致的曲線出現在重影中,身段異常勾魂。

  兩條絲帶,飄向了斯汀和鳩合的頭頂,飄舞了一圈後,那種讓他們無力的幽香消失了。而殘烙依然躺在地上。

  重影消失了,一個女子朝著二人款款走來,搖曳的腰肢散發著勾引原始慾望的情愫。這是一個讓人渾身酥軟的女人,那張臉並不是很美,卻天生媚骨。

  她先是看著地上的殘烙,「這是對他口無遮攔的懲罰,先讓這就知道殺的混蛋安靜一會。」接著她又望向鳩合,「千葉這一代的後人這麼年輕啊,可惜,你的父親在三千年前戰死了,他真是一個迷人的男子。唔,你手中是千葉至寶『千毒幡』吧,這巔峰魔器當年可是殺了很多神界的人,小傢伙,你要爭氣,可別糟蹋了它。」

  鳩合沒有說話,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在面對這個女人時,竟然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而且骨頭裡還傳來陣陣酥麻。

  「啊,親愛的大人……」女子盈盈拜倒,右手輕放在隆起的酥胸上,身上火紅的繡花裙非常貼身,胸口開的很厲害,一道白嫩的小溝像是在發光。

  「我叫璧香。從北面的『幽舞谷』而來,代表幽魂一族來輔佐大人。」女子抬起一雙妙目,望著斯汀,裙子右邊的叉開的很高,幾乎要到骨盆了,此時單膝跪地,一整條白晃晃的玉腿都露在外面。

  「哦。」斯汀此時只能說出一個字,因為這個女人的誘惑性實在是太強了!

  「幽舞谷?不是三千年前就已經……」鳩合有些吃驚。

  「小傢伙……」璧香緩緩的站起身,手指在鳩合臉上一勾,「總有人活下來。」

  鳩合的臉原本看上去很陰毒,可此時卻像一個紅彤彤的柿子。

  璧香眼中含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對斯汀道:「請大人原諒,璧香來遲了,幽舞谷的封禁陣法太嚴密了,如果不是我出來透氣,也感覺不到您深淵意志的召喚。」

  「你也和他們一樣,叫我斯汀吧,因為我現在還不算合格的亡靈大帝。」斯汀說完這句話後便閉上了眼睛,開始修煉。

  「這個男人的心很堅定啊……」璧香妙目忽閃,「這麼快就從我的媚法中脫離了,不愧是深淵意志選中的人。」

  「殘烙他?」鳩合指著地上的那個傢伙對璧香道。

  「讓他躺著吧,睡一覺也好,免得煩人。」璧香突然興奮起來,「好漂亮的棺材,黃泉棺嗎,這大個子的武器還蠻有品位的。」

  輕輕一躍,璧香坐在了黃泉棺上,玉腿從裙裡伸了出來,交叉在一起。

  鳩合用力搖搖頭,「你的迷魂術真厲害,我還是修煉吧,不然就要給千葉族丟臉了。」說罷,他手中的千毒幡插在了墓碑旁,整個人又立在上面,修煉起來。

  「小傢伙真有意思,迷魂嘛,也是要本錢的。」璧香盤起了雙腿,只用金絲編成的長靴如同邊線一般勾勒著她的玉足和小腿,雪白而充滿彈性的光滑從金絲間隙中透出,簡直誘惑到了極點!

  嫣然一笑,她也閉上了眼睛。

  ……

  往事。時間。

  一點一滴的在湮滅,原來,歲月無聲也讓人害怕。

  撒加就那樣盤坐在巨大的一望無際的黑洞之上,悄無聲息,如同逝去的昔日。

  一縷一縷的光線,微弱的就像不被相信的感情,從黑幕般的天空射下,墜落在撒加身邊。哦,埋骨之地,永恆的黑暗之所,為什麼,在盡頭的山谷中,還會有光線從沉悶中掙脫,帶來渺茫的希望。

  那霸道的法則奧義,就像一個浴血沙場的瘋魔,一直在撒加新形成的靈魂實體中奔騰,驅趕著裡面的溫度和柔軟。

  生命啊。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牽掛?

  只有生或者死不是很好嗎?

  所以,我的心裡,這兩個結局便成為了標準,像深海與天空的對立,像神和魔的仇恨,像日和月的分離……

  選擇哪個?哪個才是我的最愛?

  他媽的!

  誰在乎這無聊的答案。

  因為我是修羅!可以用力量賜予你們結局!

  生死不是你們說了算!是我!是我啊!!

  呼!

  一股強悍的力量從撒加身上猛衝而出,沒入了黑黑的天——

  「給我破!」

  撒加雙手猛地張開。

  轟隆一聲,斷葬山谷的天空,竟然被他一擊,就破碎了!
dj0425 發表於 2010-3-30 09:31
第三百章 修羅生(三)

  光線如瀑,從破碎的天空中灑落,照著那個男人身上,璀璨無比。

  然後,他輕輕站了起來,佇立在空中,攤開手,一縷金色在他掌中跳躍著。

  眼前,浮現出了一張絕美的容顏……

  因為這樣的光芒她也曾發出過。回憶之中,他和她,也曾在這樣的燦爛中緊緊相依,她把自己神的力量,一絲一絲近乎痴纏的渡給了他……

  神渡是嗎?

  記得她說過,那是神界只為最愛的人付出的方法。

  最愛的人……

  她說過,我是她最愛的人。

  撒加笑了 ——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笑容。

  手掌一合,那縷金色消失了。

  「哦,她的心,會騙人……」撒加身上散發出縷縷黑氣,黑色如刀的雙翼在背後緩緩張開,「這色彩,才是屬於我的,才是屬於修羅的,所以——」

  笑容消失了……

  「我討厭這種虛偽呀!」

  雙翼猛地一張,黑氣大盛,瞬間就將周圍那些金色的光線吞噬!

  然後,他朝著遠處那個一直看著他的白衣男子飛去。

  「呵,阿修羅王。」羅秀笑道,「恭喜你領悟了法則,只要符合了它的要求,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它?是什麼。」撒加問。

  羅秀微笑搖頭,沒有回答。

  撒加看著他,半晌,開口道:「為什麼在斷葬山谷上製造出落霞谷那樣的幻象,這裡,是開啟冥界魔門的地方。」

  羅秀指著撒加的心口道:「你問了我這麼多,我並沒有回答,為什麼,你不問問那裡呢?」

  撒加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笑容,「你的意思,是叫我自己判斷,相信心裡的感覺,羅秀,你讓我看到的那些東西,是你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就知道要發生的事情吧?」

  這次羅秀並沒有隱瞞,點了點頭,「所以我才會叫你選擇,你不是說過,無論對錯,你都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嗎?你只相信自己,於是,我也只是把一切都展示給你看,至於接下來你會怎麼走前面的路,那同樣是你自己的事情。」

  撒加注視著羅秀的眼睛,短暫的安靜後,他轉過身,「不管怎麼樣,謝謝。」

  「哦?」羅秀望著他的背影。

  「謝謝你讓我看清了一些事情,也看清了自己。」撒加朝前飛去。

  「也許,那並不是真實。」羅秀輕聲說道。

  「不重要了。」撒加很快便消失在羅秀的視線裡。沒有回頭。

  靜靜站了許久,羅秀腳下的空氣中長出了金色的蓮葉,漸漸將他包圍在一朵蓮花之中,「它是什麼?阿修羅王,你要的答案,其實是……」

  「命運啊。」

  金蓮消失在了空中。

  ……

  此時,距離撒加被羅秀帶入落霞谷的那個時候,已經過了將近三年。

  現在是奧丁聖日曆 3053年的12月,卡藍帝國依舊統治著整個奧菲拉爾大陸,神界也再無動靜,似乎放棄了這片大陸一般。

  赫缺、塔奇納迪、梅爾沙、柏洛斯四人仍然在卡藍帝國的首都科莫羅等待撒加的出現。也正是因為這四個人,以及戰神營裡的三個軍團,加上龍王耶拿和那薩爾比蒙族的支持,卡藍帝國才很快平息了幾次大規模的叛亂。

  即便撒加不知所蹤,德薩斯新城滅亡,卡藍的武力在奧菲拉爾大陸也確實無人能抗衡,於是,奧菲拉爾大陸再度進入了和平時期。

  「赫缺叔叔!」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快速的奔跑著,雙腳在地面踏了兩下,就掠到了戰神營的試煉場中。

  試煉場中央一頭深紫色亂發的男子睜開了眼睛。

  「幹什麼,隆克,我說過,不要來纏著我,我救你,只是因為你是大人的親人。」赫缺看著少年。

  「是叔父叫你們來保護卡藍的嗎?」隆克並不害怕赫缺的目光,「兩年前你救我的時候,我的父母都很感激你呢。」

  「靈魂被奪走,除了我的鬼術陣法,也沒有人可以救你,我是沒有辦法,如果你死了,大人必定會心亂,去冥界前還是會有牽掛。」赫缺道。

  「你錯了。惡鬼。」

  一個淡淡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試煉場中,然後,一道黑影如同閃電一般掠到了赫缺身前!

  唰!

  赫缺身子後仰,躲過了黑影這一擊,接著手肘一抬,朝黑影的下顎攻去!

  啪,黑影擋住了赫缺這一擊,身體一矮,右腿掃向了赫缺腳踝的軟筋。

  赫缺身體向後一抬,整個人橫在空中,躲過了黑影這一掃,接著單手倒立在黑影的腿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迅捷無比!

  「大人,你的招式我學的怎麼樣?」赫缺倒著的臉上嘴角一彎。

  「那你的『惡鬼夜行』呢。」黑影猛地收腿,直起身子,以一種極其詭異完全悖離的步伐退開。

  赫缺手上重心一失,翻了一個身,立在黑影對面。

  直到這個時候,兩個人都安靜下來的時候,隆克才看清楚了黑影的樣子,「叔父!」他高興的大喊一聲。

  剛才撒加和赫缺的過招看得他眼花繚亂心潮澎湃,如果不是他現在已經接近成年,懂得自制,早就像小時候一樣撲了過去。

  「隆克,你長大了。」撒加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赫缺道:「那三個傢伙呢,沒死吧?」

  「嗯,自從三年前我感覺到你聚合靈魂時的氣息,我就知道你沒事,那三個東西也沒了心理壓力,成天在皇宮裡吃了睡睡了吃。」赫缺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目光落在撒加臉上,「你都知道了?」

  「所有的事情。」撒加面無表情,漆黑柔順的頭髮散發著光澤,已經長到了背心處,靜靜的垂在臉側,臉上的那條疤痕在髮絲中若隱若現。

  赫缺面上微微一變。

  撒加注意到了他表情的這個細節,「你有什麼事?」

  「看到你突破,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赫缺表情恢復了正常,「艾穆叫我轉告你,他不能陪你去冥界了,因為在經歷了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後,雪蘭已經決定留在奧菲拉爾,隱居起來,過一種平靜的生活。他說,將來如果有機會,會在神界相遇的,但是現在,他清楚自己心裡最想要的是什麼。」

  撒加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不過眼中卻閃過一絲複雜。

  「另外。」赫缺的話突然多了起來,有點像在掩飾什麼,「精靈族唯一活下來的那個族人,也在卡藍,他將跟你一起去冥界。」

  「奧蘭多。」撒加道,「他終於肯展現實力了,神界三大神器之一的滅星弓一直都在他手上。」

  「原來你早就知道。」赫缺笑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選擇的路。」撒加轉身朝著試煉場外走去,黑髮披在背上,赤裸的上身和破舊的黑布褲讓他看上去像是經歷了許多。

  唰,一件黑色的長袍被他拋在了空中,然後一道氣勁射在了袍子上……

  黑色的碎布緩緩飄落。

  望著飄落的黑布宛如飛絮,赫缺心中起伏,他知道被撒加毀掉的這件黑袍代表著什麼。黑袍是依琳做的,撒加幾乎長年穿在身上。

  「這才是,修羅該走的路,這樣的你,才值得我惡鬼為你一盡生死!」赫缺冷冷的眼神在波動。

  「隆克,別發呆了。帶我去看看你的父母。」一個聲音從那個背影傳出。

  「走吧,小傢伙,你的叔父,準備離開了。」赫缺拍了拍隆克的肩膀,跟著撒加而去。

  「哦。」隆克反應了過來,快步跟上。「叔父要離開?去哪裡?」他的心裡很是納悶。

  ……

  「這個地方真的是很無聊呢。」

  一個白衣女子漫步在鮮花盛開的草地上,暖風處處,她的曼妙婉約的身影讓拂過的風兒也不禁心猿意馬。

  「布羅哥哥又在修煉了。」女子輕撫著自己烏黑的發絲,「討厭……都不陪塵兒。」她穿著白靴的小腳踢了一下散發著芬芳的泥土。

  「不過……」她摸了摸玉頸上掛著的一條很「奇特」的項鏈,「沒有他在身邊,好像,唔,好像心裡突然輕鬆了不少……」深深呼吸了一下,項鏈掛著的一枚失去光澤的舊金幣隨著她迷人的胸口起伏著。

  「你們!」塵兒突然轉過身,對跟在身後的幾名侍女喊道:「不要跟著我了,讓我一個人待著不行嗎!」

  侍女們愣了一下,一名很漂亮的侍女小聲道:「對不起,殿下交代過,我們必須要照顧好小姐。」

  「放心吧,塵兒小姐,殿下這一次的修煉我看也不是很專心呢,我猜他很快就要出來陪小姐了。」另一名活潑一點的侍女笑道。

  「哦!」聽到這句話,剛剛發了火的塵兒好像一瞬間又忘記了不快,高興起來,情緒的變化完全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發光的蝴蝶嘢。」塵兒看到一隻很漂亮的蝴蝶停在了腳下一朵粉紅的花上,於是饒有興趣的蹲下身……

  這時,頸上的項鏈隨著她身體的幅度跳動著。然後舊金幣的顏色刺進了她的眼眸。

  一道細如針尖的意識猛地鑽進她腦海!

  「唔!」塵兒頓感腦中刺痛無比,不禁用手抱住了頭,搖搖欲墜,差點倒在草地上。

  「塵兒小姐,你怎麼了!」侍女們圍了上來,扶住了她。

  「什麼都不記得了嗎?」一個很好聽的聲音從塵兒和侍女們的身後傳來,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銀發男子正朝這邊緩緩走來。

  「好大的膽子!」一名侍女攔住了他,「竟敢闖入布羅殿下的領地!」

  「皇子殿下啊……」銀發男子輕輕笑道,那種懶懶的淡然不禁讓這名侍女臉上一紅。

  「你是誰?」塵兒捂著太陽穴站了起來,眼前的男子似乎讓她頭疼的更加厲害。

  「一個故人。你也許記不得我的名字了。」銀發男子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著塵兒,「哦不,不是也許,布羅讓你忘記了一切。」

  「你竟然敢直呼殿下的名字!」侍女們紛紛怒道。

  「那是你們的殿下,不是我的。」銀發男子依舊望著塵兒,「他果然把你帶回了神界,我想那個人也該走上應該走的路了吧……呵,一直在修煉,昨天才從狄隆大人那裡聽說了有這麼回事,就來看看了,沒想到真的是你,不過好像你的改變也不小嘛。」銀發男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忘記這種顏色了嗎,那是我們的父親留給我們的,不過他也死了,妹妹,你在神界的親人,就只剩下我了。」

  塵兒聽銀發男子說著自己完全不懂的話,腦中的疼痛愈加難受,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侍女們吃了一驚,連忙將塵兒扶起,其中兩個侍女還朝銀發男子發出了魔法,無奈魔法還沒碰到男子的身體,就消散無蹤!

  侍女們驚恐的看著銀發男子,要知道,能在希思黎當侍女的,至少也是中階低位神。

  「臭小子,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別以為是狄隆的人就可以肆無忌憚,這裡,可不是你能隨便來的地方。」

  一個長發飄飄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銀發男子的身後。

  「雁絮!是雁絮大人!」侍女們驚喜萬分,同時都以一種愛慕加崇拜的眼神看著年輕男子英俊的面龐。

  銀發男子轉過身。

  「你就是讓狄隆如獲至寶的那個傢伙?」雁絮皺眉看著銀發男子,「唔,你好像……好像叫什麼菲拉諾,是吧?」

  「飛痕城的少城主,你好啊。」菲拉諾躬身一禮,「我是陪著狄隆大人來覲見神皇陛下的,感覺無聊到處走走,沒想到闖入了這裡,還不小心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因為我也是,從那片大陸來的神界。」

  雁絮面上微微一變,眼中劃過一絲寒光。

  「不過……」菲拉諾直起身,「好像是我看錯了,這位小姐並不是那個人,所以很抱歉打擾了諸位,我想我該離開了,等布羅殿下這次修煉完畢,我自會來向他道歉。」

  雁絮冷哼一聲,「不用了,不要以為布羅欣賞你,你就可以靠近他,上一次你的胡言亂語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別做出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我雁絮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

  菲拉諾微微一笑,沒有回話。

  雁絮冷冷的看著菲拉諾:「還想留下?你最好的道歉方式,就是永遠都不要出現在這裡,因為這裡,不是你樣身份的人可以來的,我勸你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在狄隆身邊,做一條忠實的狗吧。」

  菲拉諾依舊笑著,彷彿雁絮的話他根本不在意一般,朝雁絮微微行禮後,轉身離開。

  「這個人果然如鳧輪所說並不簡單。」雁絮望著菲拉諾漸漸遠去的背影,眉頭皺的更深了,「我這樣刺激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半晌,他右手一揮,對侍女們說道:「把塵兒小姐帶回去,好好照顧,出了任何問題,布羅殿下都會不高興,作為殿下最忠心的侍女,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這個女人對於他的意義。」

  「是,雁絮大人。」侍女們紛紛應道。

  「還有……」雁絮叫住了正準備扶著塵兒離開的侍女,「以後沒有布羅殿下在身邊,不要讓她隨意走動。」

  「是。」侍女們朝雁絮施禮後,扶著塵兒,朝遠處那座輪廓分明的華美宮殿走去。
dj0425 發表於 2010-3-30 09:31
第三百零一章 別(一)

  卡藍皇宮。氣勢恢宏,華美大氣。

  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彼得大帝的寶座矗立在金色的高臺上,顯得尊崇無雙。

  而此時,寶座上卻是另一個人。

  那個人橫臥在皇座上,細而修長的兩條腿翹在座椅扶手上,上半身倒在另一邊的扶手,桃紅色的長發從扶手邊垂下,幾乎貼到了金色雕花的地面。光澤隱隱的暗金色皮質短衣穿在那人身上,皮膚細嫩的雙臂上肌肉線條並不明顯,但仍然可以看出是一個男子,他的懷中,抱著一把豎琴,細長的手指撥動著琴絃,彈奏著傷感的調子……

  「上天啊,你告訴過我,她的模樣,於是,我順著你的指引,找到了她,她是那樣的溫柔喲,就像天邊繁星安眠時的臉龐,可是我卻品嚐了離別,那星辰墜落的傷痛啊,離別是如此的讓人苦痛,你聽見了嗎,她的祈禱,你看見了嗎,她的善良,但殘忍的你啊,卻讓她消逝,永遠離開了我,所以我恨,我恨啊!」

  男子猛的站起來,桃紅色長發隨著他的身體飄在身後。啪的一聲,豎琴被丟到身後,他撿起了地上的一壺酒,仰頭便灌。

  「媽的,神界,我塔奇納迪發誓,要讓你們在黑夜中永遠痛苦的呻吟!」

  咣,酒壺被砸在地上,男子抹去了嘴角的酒漿,他的那張臉,著實比很多漂亮的女人還要美艷,如果不是他胸口平平的,真的很難分出男女。

  「瘋子,瘋子,真他媽是個瘋子啊。」金色高臺下一張寬大的躺椅上,一個醜陋的醉漢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踢了一腳椅下躺著的穿著寬大白袍的男子,「馬屁蛇,別睡了,起來起來,我柏洛斯寧願聽你那把破琴比哭還難聽的聲音,也不願意再看那傢伙一眼。」

  這躺椅看上去很舒服,柔軟的絨面,還繃著羽毛,不過卻與這威嚴華麗的大殿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後來搬進去的。

  酒壺,食物殘渣,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廢棄物散落在這張躺椅周圍。不止這裡,整個大殿到處都是這些東西,一片狼藉。

  這時,三個人走進了大殿。

  當前的黑髮男子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愣了一下,回頭問身後的人:「他們一直耗在這裡?」

  「沒錯,叔父,塔奇納迪叔叔他們三個每天都在這兒混,我外公已經兩年多沒在這裡進行朝議了,現在大臣們朝議都要去議事廳。」一個面目英俊的十七八歲少年有些無奈的道。

  進來的三人正是撒加、赫缺還有隆克。

  「可憐的彼得大帝。」撒加搖搖頭。

  醉醺醺的塔奇納迪好像在朦朧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把長發從眼前撥開,用力眨了下那雙桃花眼,渾身一顫,大喊一聲:「大人!」

  接著,柏洛斯也看到了撒加,猛地踢了一腳喝翻的梅爾沙,「馬屁蛇,拍馬屁的時間到了,快醒醒,快醒醒。」

  「赫缺,讓他們清醒一下。」撒加淡淡的道。

  赫缺嘴角微微一彎,雙手朝兩邊快速分開,三團黑色的鬼火從他的胸前出發,準確的命中三人。

  「哎喲!」

  鬼火腐蝕著三個傢伙的皮膚,不出十秒鐘,他們的酒勁沒了。

  「準備走了,這樣的生活結束了。」

  撒加看了塔奇納迪三人一眼,轉身出了大殿,朝皇宮的後面走去。

  三人跟在他身後,眼中儘是興奮。

  「大人終於……終於突破了……這樣的氣質,才是戰無不勝的修羅啊!」塔奇納迪激動不已。

  「馬屁蛇,我們的法則有望了。」柏洛斯咧開大嘴。

  「還有地獄的希望……」梅爾沙黑色的嘴唇顫抖著。

  「路還很長,這只是第一步。」撒加走在前面說道,「力量,才是最重要的,那才是,你們應該抓在手中的東西,永遠不會離開,也不會背叛。」

  塔奇納迪心中微微一顫,用疑惑的目光看了身旁的赫缺一眼。

  「沒錯。」赫缺知道他要問什麼,「正因如此,阿修羅王才真正覺醒。」

  塔奇納迪瞭然,望著前面那個疤痕無數的背影,心中有些起伏,「感覺……大人好像沒有以前那麼溫暖了,似乎刻意在用沉默遺忘著一些事情。」

  很快,眾人走到了一處偏殿。這裡是科維爾和拉娜的住處。赫缺遞給撒加一件很舊的戰士短衣,「穿上吧,這樣告別總是不好。」

  撒加接過穿上,「你的風格我不喜歡。」

  赫缺微微一笑,心中突然間湧過一絲暖意,「這傢伙除了想忘記一些東西,其餘倒是沒怎麼變。」

  一間舒適精美的房間中,撒加見到了拉娜。

  「弟弟,你的模樣都沒變,一直都像我們重逢那時候。」拉娜激動的拉著撒加的手,「可惜,姐姐老了,嗯,不,你也變了,每一次見到你,你的氣質都會更加深沉。」

  她四處望了一下,「依琳妹妹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德薩斯沒了,姐姐一直很擔心你們的安危。」

  此話一出,撒加身後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撒加在一張矮幾前坐下,端起幾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看著拉娜:「她死了,所以我也該走了。」

  「怎麼會這樣!」拉娜在他身旁坐下,「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強,連你們幾個都戰勝不了。」

  撒加沒有回話,只是不動聲色的飲茶。

  拉娜還想再問,卻被隆克拉住了,她回頭看著兒子,隆克朝她輕輕搖了搖頭。

  安靜了一會,撒加放下了茶杯,「科維爾呢?」

  「在黃昏要塞,蘭多夫年紀大了,已經向父皇提出要求,希望不再管理軍中事務,父皇已經答應了他,所以現在科維爾是他的接班人,必須要在那裡鍛鍊。」拉娜答道。

  「這樣很好,這是屬於他的路。」撒加站了起來,「姐姐,我要離開了,也許這一走,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所以,請你保重。」

  「你要去哪裡?」拉娜一驚。

  「一個我應該屬於的地方。」撒加深深的看著她,「有澤和辛克他們保護你,我想我應該可以走的很放心。」

  拉娜咬了咬嘴唇,「放心去吧,弟弟,走你自己的路,不要回頭,你永遠都會在姐姐心中,也永遠都是那個在塔羅納的卡塔河邊望著日昇日落的夜。」

  撒加抱了一下拉娜,「幫我對科維爾說一聲再見。」

  拉娜用力點了點頭。

  鬆開手,撒加轉頭問隆克:「告訴叔父,你心中最強的人是什麼樣的?」

  「像叔父一樣的人。」隆克遺傳了科維爾的身材,個頭已經比撒加高了,可在撒加面前卻依然像個孩子。

  「記住,隆克,最強的人,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在追求強大的路上,沒有回頭的機會,要變強,就必須專注,沒有人可以改變的專注。」撒加看著他。

  「我知道了,叔父。」隆克的眼睛在閃爍,叔父的話讓他熱血沸騰。

  「好。」撒加拍了拍隆克的肩膀,擁抱了他一下。

  然後,他對赫缺說:「直接用陣法傳送,去奧蘭多那裡。」

  赫缺張開手,一道黑氣在幾人周圍一轉,眨眼就消失在拉娜和隆克眼前。

  「他真的走了,可我知道,在他的心中,我一直都是他愛著的姐姐……」拉娜終於忍不住落淚了。

  「母親。」隆克安慰著她。

  「記住你叔父的話。」拉娜擦去眼淚,抬頭望著兒子,「做一個最強的人。」

  「一定!」隆克的目光堅定起來。

  拉娜露出欣慰的笑容。

  ……

  日出要塞。

  這裡靠近被稱為奧菲拉爾大陸母親河的陀羅尼河,也靠近阿拉希山脈,還有,昔日的戈亞聖城。

  黑氣像是一條蛇般從空氣中捲過,撒加五人出現在要塞的一處空地上,不遠處,便是一排排建木柵欄,圍著一座座的軍營。

  撒加突然聞到了一股香氣,「開飯的時間到了?」

  這時,一個長相普通但表情卻很倨傲的中年男人從空中落到了幾人面前。

  「撒加!?」費烈驚訝萬分,「你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撒加也有點奇怪。

  「不是你,是塔奇納迪他們的氣息我很熟悉,平定法西皇族叛亂那次,就是他們三位出的手。」費烈笑道。

  撒加回頭看了三個傢伙一眼。三人不好意思的笑了——參與物質位面的戰爭,他們也的確應該不好意思一下了。

  「我知道你來幹嘛,你這傢伙,去頂位面前肯定不會想來看我,還好我夠聰明,讓奧蘭多和薩拉特待在這裡,這樣你不來也要來了。」費烈得意萬分。

  「先不管他們,去吃飯,我記得你這裡的飯以前可沒有這麼香。」撒加道。

  「以前這裡全是男人,做的飯當然很難吃,但現在這裡多了很多女性俘虜,要塞裡也什麼其它事情做,只有洗衣做飯打掃了。」費烈邊說邊陪著撒加朝要塞用餐的地方走去。

  「找一個安靜點的地方,我可不想做什麼卡藍戰神,要是這些士兵知道的話,我在奧菲拉爾最後的一頓飯也吃不成了。」撒加對費烈道。

  「嗯。」費烈帶著眾人來到了一個偏僻的房間,待眾人坐下後,便吩咐房間裡的女戰俘上菜。

  「今天本元帥就大方一次,弄點好吃的給你送行。」費烈坐到了撒加旁邊。

  撒加微笑不語。

  一個穿著破布衣的女子走了進來,一頭柔順的金色長發很臟,但卻不亂。

  當她把一盆烤肉放在桌子上,抬頭的那一瞬間,看到了撒加的臉……

  「是,是你……」女子突然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她的反應讓撒加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幹什麼!」費烈一拍桌子,「茜兒公主,你現在只是個戰俘,所羅門帝國早就滅亡了,你應該習慣這種生活。」

  「茜兒?」撒加想起來了。這個女子的臉上雖然污垢很多,但那大眼睛,小翹鼻,窄而豐潤的嘴唇,配上圓圓的蘋果臉,看上去別有一番風味。只不過,歲月的磋磨已經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

  而此時,茜兒正以一種不明就裡的眼神望著自己……

  「想被處死了嗎!」費烈噌的一下站起來,這傢伙脾氣還是這麼暴躁。

  撒加拉住了他,望著茜兒,「有話對我說?」

  茜兒點點頭,金色長發上下翻動,讓撒加想起了很多。

  於是他站起來,示意茜兒跟著自己,然後,兩人來到了一片長滿枯草的山坡上。

  可是,茜兒卻沒有說話,只是望著他,被粗活磨得粗糙的雙手不停相互摩挲著。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撒加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是在恨我?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你不必了,是戰爭就一定會有勝負,要埋怨,就去埋怨你父親的野心。」

  「他……已經死了。」茜兒低頭道,「整個所羅門皇族,只剩下我一個人。」

  撒加看著她,也不知道說什麼。

  「我沒有恨你……」茜兒喃喃地道,抬起頭,眼神變得紛亂,「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從你到瓦內薩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一直……」

  「可瓦內薩城已經不在了。」撒加打斷了茜兒接下來的話,他知道茜兒想說什麼,也明白了茜兒眼神中的含意。

  「一切,都已經過去,過去的,就不應該留戀,朝前面看,總會有一條路是你該走的,沒有人可以幫你安排,也必須要去面對。」撒加遞給茜兒一塊他剛從餐桌上拿的白手巾,「擦下臉吧,我記得以前的茜兒雖然脾氣不好,但卻是很美麗的。」

  茜兒接過白手巾,慢慢擦著臉頰,擦著擦著,手巾摀住了臉,然後,手巾濕了……

  良久,她拿開了手巾,可撒加卻不在了。

  她呆呆的站在山坡上,「自己的路……面對……可是,當我已經對這種日子麻木、不敢再希望見你一面的時候,你卻出現了,我一直,一直都愛著你啊……你說要朝前看,可我為什麼感覺你的心裡,藏著一種讓人絕望的情緒……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很清楚,這次,是真的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的戰神……讓我在心裡最後一次這樣叫你……」

  時值隆冬,草色枯黃,寂寥的山坡上,人更寂寥。

  ……

  吃完這頓飯,撒加幾人跟著費烈來到了日出要塞西北角的一座營帳前。

  進去前,撒加突然對費烈說:「讓那個茜兒恢復自由吧,讓她過一種平凡的生活,我知道你可以辦到。」

  費烈愣了一下,望著撒加深邃的眼眸,裡面有一種讓他看不懂的東西。

  「好吧。」費烈點了點頭。

  撒加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知道費烈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進了營帳,一群人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dj0425 發表於 2010-3-30 09:31
第三百零二章 別(二)

  吉塔、奧蘭多、薩拉特、烈、阿里斯門迪、雷斯、加西亞、絡絲、納卡爾遜、古茲巴隆、欏、佰恩德、澤、辛克、貢格沙特,以及卡藍兩大名帥的另一位蘭多夫。

  「你們都在。」撒加笑了,「來送我嗎?」

  烈走過來,用力拍了一下撒加的肩膀,「讓老爸抱一下。」

  兩人擁抱在了一起。

  沒有更多的話,他們心裡所想,對方都知道……

  又和眾人寒暄了一陣,撒加準備離開了,而這些人也都很有默契的對依琳隻字不提,因為薩拉特告訴過他們,三年前德薩斯新城被滅的事情,很有可能和依琳有關。

  這時,澤走了上來,胸口挺的筆直:「撒加大人,請隨我來。」

  撒加跟著他走出了營帳。

  辛克和貢格沙特突然朝前邁了一步,將手中武器指向天空,兩股鬥氣射了出去,然後,天空中長鳴一聲……

  數千龍族從遠處飛來,黑壓壓的一片,幾乎遮蔽了陽光!

  「老大!」

  龍王耶拿飛在巨龍隊伍的最前面,高聲喊道。

  撒加抬起頭。

  「保重啊!我會想你的!」耶拿的龍吟氣勢很足,看來當年楞楞的黑龍小子如今已經成了一名合格的龍王。

  撒加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

  「嗷!」

  耶拿張開龍口,高聲鳴叫著。身後幾千頭巨龍同時附和著他,龍吟震天!

  「主人,耶拿他……」吉塔走到撒加身邊,病態的黃臉上劃過一絲暖流,「是專程來為你送行的。」

  「嗯。」撒加扭頭看著吉塔,「你也準備好了,已經進化到劣魔高階了,速度很快,荒原裡的幾百年,你也很寂寞吧。」

  「為了跟隨主人,值得。」吉塔的話一直很少,也沒什麼看法,撒加的意志就是他活著的目的。

  啪!

  天空中同時綻放了無數的光壞,一群站在黑龍頭頂的巫師同時舉起手中的法杖,盡情釋放著巫術。

  澤道:「撒加大人,這是黑龍巫師團的敬意。」

  接著,一百隻最後的奇美拉飛了出來,背上的精靈弓箭手同時單膝跪下,朝撒加高聲喊:「阿修羅王,請用您的戰刀,結束精靈族的仇恨!」

  這聲音如此激昂,如此悲憤,撒加的眼眶在顫動。

  仇恨?

  那是一定的,不止是神界,還有欺騙,背叛……

  一把狹長的紅刀出現在了撒加手中,刀尖猛地朝天空一指,那血紅色的寒光宣告了他的意志!

  轟!

  天空中陷入了一片群情激憤的燦爛!

  修羅——為戰而生!為戰而狂!迷戀戰鬥的人啊,最終會在他的面前揮灑熱血!不管是作為敵人還是朋友,生死都是無法拒絕的選擇!

  五百名冷酷的鎧甲戰士邁著整齊的步伐從遠處走來。

  「敬禮!」

  辛克高舉手中長槍。

  「向團長致敬,戰神不滅!」

  修羅軍團全體戰士同時高呼,右拳放在心口,有如磐石一般挺立。

  「戰神不滅!戰神不滅!戰神不滅……」

  這樣的喊聲帶著雄性之血的熱度,很快蔓延了整個日出要塞!要塞中所有卡藍士兵同時朝著這個方向敬禮,忘情的高呼!

  多麼壯觀的氣勢,多麼讓人動容的畫面。秋是涼意被驅散,空氣中只剩下了男人海洋的澎湃洶湧!

  撒加被深深感動了。至少,他還擁有這種感情!

  ……

  終於,黃昏時分,撒加離開了,帶著赫缺、奧蘭多、塔奇納迪四妖獸來到了一個地方——

  龐澤城。

  很快就要入夜。堅固的城墻,劍拔弩張的氣勢,這本是一個萬家燈火的時刻,可在這座城市中,卻被刀劍的光芒所取代。

  在曾經與獸人的戰火洗禮之下,這座城市似乎明白了必須強大的定律。

  城外的一座山峰。

  一道深壑將其分成了兩半,兩邊,就像相隔的兩個人。

  一座白色的石墓,就在那一邊,孤獨的守望著。

  眾人落在了另一邊。

  「你們在這裡等我。」撒加望著那座石墓,輕聲道。說罷,他便朝對面掠去。

  「大人來這裡幹什麼?」塔奇納迪問。

  「告別。」奧蘭多道。

  「告別嗎?」赫缺嘴角的淺笑始終是那樣酷酷的,「這應該是他最後的牽掛了吧。」

  ……

  墓碑。

  白玉雕琢的墓碑矗立在石墓前,風霜已經讓它漸漸失去了往日的色澤,變得有些發黃,一些風化的痕跡出現在表面,就像那塵封的記憶。

  「愛妻西麗雅之墓。」

  很簡單的墓誌銘,卻祭奠著死去的愛情。

  夜風吹動著那個男人漆黑的長發,髮絲中透出的疤痕讓他看上去如此的落寞。呵,那道傷疤,誰的舊傷疤?

  他靠著墓碑而坐,渡過了淒然冷寂的長夜。

  這最後的告別喲……

  在曙光出現天邊的一剎,伴隨著那個男人遠去的身影,深深埋葬。

  泥土裡,還有心間。

  因為在那顆被愛傷透的心裡,只剩下了一條路,一條不知道是通往宿命還是通往抗爭的路。

  總之,他必須走下去。

  ……

  斷葬山谷。

  撒加七人立於一望無際的黑洞上,等待著冥界魔門的開啟。在此之前,赫缺已經觸動了隱藏在陣法中、位於埋骨之地邊緣一個角落的冥界傳音鎖,冥界很快就會收到有人前往的訊息。

  一套白色的鎧甲穿在撒加身上,那種白,是白骨的白。比起先前華麗得有些詭異的血紋甲來說,這套「骨魔鎧」更加冷酷,也更加肅殺,鋒利的骨刺鑲造在肩甲和關節處,雕刻在鎧甲表面的花紋很少,簡單卻藏著冷峻的殺意。

  這就是巔峰魔器的氣質,和血刀一樣,沒有過多無用的修飾,卻讓人印象深刻,大巧不工。

  骨魔鎧的鍛造者佰恩德在撒加離開日出要塞前將這套鎧甲給了他,佰恩德也恨神界,恨之入骨,因為他的兒子,他的族人都死在神界的人手中,而這套即將伴隨阿修羅王征伐的鎧甲,就是佰恩德最好的報複方式。

  神器和魔器在攻擊防禦的屬性上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器魂屬性。魔器偏重攻擊,而神器偏重防禦和其它輔助效果。

  血刀的器魂是「嗜血」,殺戮越多,吸收的鮮血越多,它的攻擊越強;而骨魔鎧的器魂屬性是——「暴戾」!受到的攻擊越強,就越能刺激穿戴之人的戰意,激發其的潛能,所以,這套鎧甲除了身為巔峰魔器超高的防禦外,這精神系的器魂屬性卻是一個獨創之處,就像給不會魔法的撒加隨時配備了一個為他釋放精神系魔法的魔法師,雖然只有一種魔法,但撒加本身的力量就充滿了攻擊性,骨魔鎧「暴戾」的器魂屬性的確如虎添翼。

  黑髮、白甲、血刀、俊美冷酷的面龐上一道細細的疤痕,領悟殘酷法則三年達到劣魔中階的實力,以及完全覺醒的阿修羅王血脈——這就是即將前往冥界的撒加。

  「那個人是?」撒加眉間一動。

  唰的一聲,黑光閃過,鬼刃已經在赫缺手中歡快的跳動起來,說到殺人打架,這傢伙絕對是第一個興奮!

  一個大約一百七十公分的男子朝這邊飛來,在不遠處停下,浮在空中,死死盯著撒加這邊,那雙眼睛很亮。

  「這傢伙不要命了。」黑氣剛剛出現,撒加就抓住了赫缺的手腕。

  「是捷克。」撒加看著那個男子,「他似乎變了。」

  捷克外表還是老樣子,那張臉不英俊但很有吸引力,深棕色的頭髮不長,齊齊的向後梳著,一絲不茍,光潔的額頭上沒有一點劉海,睿智而優雅。體型偏瘦,一身醬紅色和黑色搭配的修身禮服剪裁很精美,那刺繡的領口和袖口無一不在彰顯他的品味,還有那雙魔獸皮和貴金屬交錯而成的齊膝長靴,後跟上還鑲嵌著兩顆六邊形的水晶。

  不過,他的氣質卻改變很大。

  「在巫族聖地比拉多……」捷克開口了,「我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最終獲得了曼努埃爾詛咒世人的法則。」

  撒加微微動容,他聽薩拉特說過,捷克所說的痛苦,除了身體上的外,讓人無法忍受的是對靈魂的考驗,那是一種十足的對人性的摧殘,再堅強的人也會崩潰,沒想到捷克竟然成功了。

  「撒加,你知道是什麼給我的動力嗎,在『巫王法則』下活著來到這裡。」捷克接著說道。

  「仇恨。」撒加只說了兩個字。

  「對,我也因此學會了探索人性的巫術。」捷克道,「人性,那真的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就像巫神曼努埃爾的巫術。」

  「可他隕落了。」撒加看著他,「懂得人性,也不見得就能活下去。」

  捷克冷聲道,「給我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撒加微微一愣。

  「一個說服我相信朋友的理由。」捷克緩緩道,「當你的朋友一個一個死掉的時候,你在哪裡?」

  撒加深深吸了口氣,「我不想解釋,不過 ——」他目光驟然如電,「我可以告訴你結局。」

  捷克盯著他。

  「那些人,全部都要死。」

  這句話淡淡的,卻暗藏冰冷至極的鋒芒。

  捷克不說話了,這裡再度安靜起來,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捷克笑了,「我們一起吧,讓他們死。說真的,從你幫我突破到亞神級後,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將來會去冥界,不過現在,我可是想要神界每一個人的命啊。」

  撒加嘴角輕輕一彎。

  這時,在撒加感悟殘酷法則時被擊碎的天空突然聚合了,重新形成了一層黑幕,然後,一道裂縫慢慢打開,悄無聲息。

  一扇差不多十米高三米寬的黑門出現在天空,那種黑色比黑幕般的天空更加純粹。

  「冥界魔門開了。大人我們走吧。」赫缺抬頭道。

  撒加點點頭,朝天空飛去,赫缺七人跟在他身後。

  每一個人都通過了冥界魔門的考驗,他們都鑄起了魔魂,沒有魔魂的四個妖獸也一樣有著魔級強者的實力,因為除了吉塔是從一匹小土狼進化成妖獸的以外,塔奇納迪那三個傢伙本身就是地獄的生物。

  「我的天啊。」門內一個矮小丑陋的駝背男子驚道,「怎麼又是這麼多奇怪的傢伙,上一次格爾拉就沒有回去,我的雙胞胎哥哥啊,難道我拉爾格也要和你一樣嗎?」

  「嘿!」一把漆黑詭異的短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噁心的東西,給赫缺大人放尊重點,注意你的語氣,不然你這顆腦袋可要被當成球踢了。」

  拉爾格吞了口唾沫,害怕的望著那個臉如刀削的男子。

  「各,各位大人,歡,歡迎前往冥界,請問你們要選擇哪個冥域啊,今天是北冥域的輪次,給大人們介紹一下,那裡的冬天可是整個冥界最美的。」格爾拉小心翼翼的撥開了脖子前的劍刃,生怕觸怒了赫缺。

  「冥域?」撒加眉間微皺。

  「大人,地獄和深淵已經不能吸納新人了,地獄已經成為冥界的刑場,而深淵則是奴隸的放逐之地。」塔奇納迪解釋道。

  「我們去北冥域。」撒加想了一下道。

  眾人紛紛一愣,只有捷克露出了讚許的笑容。

  當然是去冥域了,冥界裡面多少實力可怕的強者?不把自己隱藏起來就想去動人家的地盤,不是找死是什麼?

  也只有殘烙那種狂魔配上斯汀這種除了修煉和殺人什麼都不會的傢伙才會直接回深淵。不過還好那裡有一個叫血海的地方是殘烙的地盤,而且深淵意志的召喚也能找到護衛斯汀的四大種族,這樣的起點,本身就比撒加高出很多。

  「阿薩大人一定會很高興的,突然來了這麼多強者。」拉爾格笑的真他媽難看。

  「走吧。」撒加道,他沒有問阿薩是誰,反正去了那裡自然有人告訴他。

  於是,眾人在拉爾格的帶領之下,走上了黑色的冥界之橋,一路上橋下星雲般的能量團讓捷克和奧蘭多看得津津有味。

  到了三岔口了,幾人走上左邊的橋路。

  「大人,中間的那條路,就是通往地獄的路。」塔奇納迪小聲在撒加耳邊道。

  「我們早晚會回去。」撒加看了那裡一眼。

  路上,撒加對赫缺和塔奇納迪道:「去了北冥域,你們兩個不到關鍵時候不要展露實力,保持在劣魔級就好,要很好的把自己隱藏起來。」

  「嗯。」兩人應道,剛才捷克已經悄悄對他們解釋了撒加選擇北冥域的目的。

  接著撒加掌中又多出了兩個黑色的能量球,「梅爾沙、柏洛斯,這是『修羅法則』,我在奧菲拉爾大陸時修煉的功法就是裡面的一部分,如今我已經領悟了『殘酷法則』,也可以將其提煉出來了,雖然只是中端法則,但阿修羅的族人就是感悟的這個法則,他們的天賦實在太強,才可以憑藉一個中端法則達到冥王實力,你們的天賦有限,不過只要好好感悟,進化到大惡魔級還是沒有問題的。」

  梅爾沙和柏洛斯一陣激動,他們一直渴望的,就是撒加手中的這個法則。至於以後的進化,他們並不操心,有這麼多懂得法則的強者在,大不了殺死其它高級妖獸讓他們吸收。

  「我就說,跟在大人身邊好處多多啊。」柏洛斯那張醜臉笑成了朵花兒,不過是食人花。

  「多謝大人。」梅爾沙也是喜笑顏開,那張妖異的臉笑起來也讓人毛骨悚然。

  看到兩人以極快的速度將修羅法則融入,撒加對塔奇納迪道:「這樣的法則對你已經不起作用了。」

  「我知道,能從惡魔初階達到大惡魔中階,我已經是幾萬年來最強的吸血魅蝠了。」塔奇納迪笑道。

  「還不是靠我殺死那兩隻亡鴉。怎麼就從來沒看見你感謝過我啊,瘋子。」赫缺不屑的道。

  「我現在感謝你,變態,有空多摘兩朵花給你玩。」塔奇納迪回嘴道。

  「哦,你摘花呀,當心被哪個冥王冥帝看上。」赫缺瞄了塔奇納迪一眼。

  「他們沒有那種嗜好!」塔奇納迪臉開始發紅了。

  「不,我說的是正常性向,你的性別很模糊。」赫缺道。

  塔奇納迪臉徹底漲紅了。

  「你說不過他的,還是吟詩好了。」撒加笑了。

  就這樣,在通往冥域的路上,八個人說說笑笑,也不寂寞。而在前面帶路的拉爾格卻什麼也聽不見,因為他的聽力已經被捷克用一種巫術給麻痺了。
dj0425 發表於 2010-3-30 09:32
第三百零三章 初入北冥域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兩個月,反正走到最後,這些人已經無話可說,一成不變的黑橋和星雲團也讓捷克奧蘭多看得快吐了。

  終於。

  他們在走出一扇和冥界魔門差不多的黑門後,出現在了一個大廳中。

  這個大廳非常大,大概有好幾千平方米,全部用冷色調裝飾,雖然精緻華美,但卻有點沉悶。除了一些奇形怪狀張牙舞爪的雕塑和鏤刻以外,這大廳裡面的東西感覺還是和奧菲拉爾大陸很相似的。

  「物質位面本身就是從頂位面傳承的。」塔奇納迪告訴撒加。

  「和神界果然不同,神界一片金光燦爛,給人的感覺溫暖而充滿希望,我常常覺得那種風格很煩,還是這裡適合我。」赫缺點點頭。

  撒加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大廳四個方向黑石雕刻的傳送臺,他們現在處於的地方是大廳正中,除了他們以外,還有絡繹不絕的人出現,身旁無一例外的都跟著一個冥界的迎接使者,形形色色。

  這應該就是從其它物質位面鑄造起魔魂的強者了。撒加想到。

  「哎呀!」拉爾格叫了起來,「終於聽見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冥界之橋的時候我完全聽不見,可能是每天的迎接工作讓我太勞累了。」

  朝撒加諂媚的笑了一下後,拉爾格做出了一個恭請的姿勢,「各位大人請這邊走。」然後他帶著撒加眾人往大廳北面的傳送臺走去。

  「這裡是冥界的接引殿,冥界所擁有的物質位面不多,所以每天來的人只有這些,不過,各位大人,每一個選擇冥界的強者,都是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的,所以和可惡的神界相比,我們雖然數量遠遠不如,但每個人都比他們強。」拉爾格一邊走一邊向撒加介紹著。做了那麼多年的迎接使者,這傢伙的眼水很準,早就看出了這個黑髮垂下的男子才是這一群人的領導者。

  「他說的沒錯,我去過神界的接引殿,比這裡起碼大幾倍,人山人海。」赫缺在撒加耳邊道。

  「嘿,拉爾格,你這個貪婪的混蛋,還沒改行啊,你那個和你一樣醜陋的哥哥呢?」剛到北面傳送臺,就聽見一個很討厭的聲音。

  只見一個尖嘴猴腮穿著黑色制式鎧甲的男子正望著拉爾格,態度很是囂張,連看都沒看撒加他們一眼。

  「是勒勒大人啊。」聽到那男子明顯帶著攻擊口吻的話,拉爾格不但沒有生氣,反而一副馬屁相。「今天輪到您值班了嗎,看守傳送臺可是一件很重要的工作,又幸苦,看來阿薩大人非常欣賞您,才委以重任。」

  「那是那是。哈哈。」叫勒勒的傢伙顯然對格爾拉的話很是受用。

  「馬屁蛇,你的馬屁功夫在這兒可不算什麼了。」柏洛斯悄悄在梅爾沙耳邊道。

  「哦,拉爾格,今天你的收穫不小嘛,看來我們北冥域這個月對你們接引殿的打賞又要增加了。」勒勒望了撒加眾人一眼,神色有些輕蔑。

  看到這種眼神,赫缺和塔奇納迪心裡一陣火大。

  「這些傢伙挺奇怪的啊,黑的黑,白的白,長的長,短的短。」勒勒在傳送臺前來回踱著步,就是不讓撒加他們站上去。

  「勒勒大人……」拉爾格小聲對他說道,「這幾個傢伙是從一片很窮的物質位面來的,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所以,還請您,請您高抬貴手,哦不不,是高抬貴腳。」

  啪!勒勒一巴掌將拉爾格打了個觔斗,「醜陋的玩意,用這種鬼話來騙你勒勒大人,從物質位面來的傢伙,哪個不是他媽的有料的東西,能到我們頂位面的,都是物質位面的頂尖人物,拉格爾你這個混蛋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他媽把這些東西的好處吃掉了!」

  「東西?」撒加眼中寒光一閃。

  「沒有啊,沒有啊,勒勒大人,求求您,別惹事了,您,您惹不起他們的啊,我不想惹麻煩,接引殿的執掌大人早就對我不滿意了啊!」拉爾格連滾帶爬的跑到勒勒身邊哀求道。

  「笑話,你給我滾開!」勒勒一腳踢開了拉爾格,「剛從物質位面來的新人,哪個看到我勒勒大人不是畢恭畢敬的拿出好玩意!」

  「完了……」拉爾格捂著臉,眼中儘是驚恐,因為他看見了,黑髮男子輕輕揮了揮手,然後那個一直讓他害怕到極點的瘦削男子便朝勒勒緩步走去!

  「不舒服了嗎?」勒勒不屑的看著赫缺,「新人,讓本大人教你在冥界生存的第一課,那就是,看到比自己強的人一定要恭敬低頭,不然很難活下去。因為這是個用實力說話的地方啊!」勒勒揮手朝赫缺打去。

  啪,他的手腕被抓住了,然後,咔,斷掉了。

  接著,一道黑光從斷骨的手腕上劃過,整隻手就掉在了地上。

  「啊!」勒勒抓著斷腕,慘嚎起來。

  「真是煩人的叫聲啊,一點都不優雅。」捷克拿出一根烏溜溜的短杖,一道烏光從杖頂射出,沒入了勒勒的咽喉。

  然後,勒勒叫不出來了,只能瞪大眼睛乾嘔。然後赫缺的鬼刃劃過了他的咽喉。

  「很好玩的招式。」撒加朝捷克笑道。

  「是巫術裡面的小伎倆,可以暫時剝奪人的感官,我現在的巫術運用還不夠熟練,還必須通過這支『巫神杖』引導。」捷克道。

  「也是聖地比拉多的玩意?」撒加看了一眼捷克手中的「巫神杖」,站上了傳送臺。

  「沒錯。」捷克也站了上去。

  「給老子滾下去!」柏洛斯一腳將勒勒的屍體踢下了傳送臺。其實他和梅爾沙的實力還不如勒勒,只不過狐假虎威罷了。不過他心裡真是爽,以前在冥界他從來沒有這麼威風過,只能給強者們看看門。這也是他和梅爾沙、塔奇納迪躲到奧菲拉爾大陸的主要原因,以他們低級妖獸的地位,基本上在冥界這樣的地方活不了多久,就像這個勒勒一樣,稍微不注意就丟掉了性命。

  「別,別,別殺我。」看到撒加正望著自己,拉爾格驚恐萬分。

  不止拉爾格,傳送臺附近那些看熱鬧的人也都感覺到不對了。

  唰,唰,唰,唰……

  幾十個人在一瞬間通通倒下,喉前還飈著血。

  「咽喉的確比心臟更致命,戰鬥技巧還是你的管用。」赫缺身形一閃,站到了撒加身邊。他在神界的時候通常都是喜歡攻擊心臟,在遇到撒加後,也學會了撒加的一刀斷喉。

  「別浪費了,塔奇納迪。」撒加嘴角透著一絲寒芒。

  「柏洛斯,看蝙蝠哥給你弄魂晶。」塔奇納迪雙手不停的舞著,整個人像是一首冷艷的詩。

  空中漂浮的靈魂體還來不及逃,就被塔奇納迪給吸收了,然後三顆魂晶出現在了手中。

  「效率真低。」柏洛斯扁著闊嘴。

  「本來就是有幾率的,這些人裡面好多實力連劣魔級都不到,我本體都不用變。」塔奇納迪瞪了他一眼,「馬屁蛇兩顆,你只有一顆。」

  「為什麼!」柏洛斯喊了起來。

  「你嘴賤。」塔奇納迪不再理他。

  撒加沖嚇傻的拉爾格招了招手,「你過來。」

  「大,大,大,大……」拉爾格爬到撒加腳下,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會啟動傳送陣麼?」撒加問。

  「會,會。」拉爾格連忙道。

  「那動手吧。」撒加面無表情。

  拉爾格顫顫巍巍的走到傳送臺邊,念了幾句後,開啟了傳送陣。

  看到撒加眾人的身影淹沒在了陣法中,拉爾格長長出了口氣,扶著驚魂未定的胸口,突然,一支透明的箭矢飛了過來,射穿了他的胸口,接著箭矢中透出的氣勁一下就讓他的靈魂體消散!

  咚的一聲,拉爾格倒在地上。

  唰,傳送陣法也同時消失了。

  ……

  這像是一個隧道。

  撒加眾人站在一片圓形的黑石板上,飛行著。

  這個隧道里四周都是黑色和灰色交織的石壁,上面雕刻著冥界的文字,講述的是冥界的歷史和規則。

  「這安排不錯。」撒加讚道,「讓每個初次來到冥界的人都可以瞭解這個地方。不過幹這件事的傢伙只有創意,沒有智慧。」

  「怎講?」捷克在他身旁問道。

  「因為我們並不懂冥界的文字。」撒加看著頭頂的石壁。

  「懂的人被我們殺了……」捷克有點無語。

  「哦,我忘了。」撒加繼續看著石壁,「因為我認識冥界的文字,在阿修羅王的血脈中這是個系統的傳承。」

  圓形石板飛行的速度不快,有充分的時間讓乘坐的人瞭解石壁上刻著的東西。

  「七夜,冥界的背叛者,抗拒冥尊陛下的命令,被冥域四大冥帝合力擊殺……」撒加唸著。

  「岑森,圖謀不軌者,妄圖帶領深淵脫離冥尊的統治,並在三千年前冥界輝煌的戰役中成為了逃逸的恥辱……」

  「血冥王魯南,血魔族出色的天才,為獲取諸神手諭,為冥界的未來光榮付出了生命,在此銘刻他的事蹟,並以此彰顯血魔族傳承的偉大……」

  「阿修羅族,毀滅地獄的種族……」

  「死靈,岑森的幫兇……」

  「夜叉……」

  念了一會兒,撒加實在受不了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就叫教化。」赫缺道,「這點倒和神界沒有區別,總是褒揚自己多好,再錯都是對的。」

  撒加緩緩點頭。

  又過了一會兒,隧道到了盡頭,只見一隻由黑色能量構成的巨大眼睛正盯著他們看,那眼睛足足有幾百米長,直徑幾十米的瞳孔裡不斷出現著不同的景象,那是很多地方變換的風景。

  「這是什麼?」撒加問塔奇納迪。

  「冥界之眼。」塔奇納迪道,「它能在冥界擁有的各個物質位面上巡視,感受強者的氣息,如果有強者鑄起了魔魂還不選擇進入頂位面的話,冥界會派出冥法者強行讓其進入冥界,不然就將其擊殺。」

  「神界也是如此。」赫缺道。

  「像我們從奧菲拉爾大陸那個屬於神界的物質位面來,就必須使用冥界傳音鎖,冥界魔門才會悄悄打開。」捷克明白了。

  「所以你們才會躲在奧菲拉爾。」撒加看著塔奇納迪三人。

  「主要是躲避神界,被神界之眼發現了我們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立刻就會被神刑者降臨殺掉。」塔奇納迪道。

  「還好依琳神使沒有通知神……」柏洛斯剛說了幾個字立刻閉嘴。

  而撒加並沒有反應,只是靜靜的看著冥界之眼。

  巨大的冥界之眼沒有阻攔撒加他們乘坐的圓形石板,石板從它的瞳孔穿過去後,停在了一處平臺上。

  「一共有幾隻冥界之眼?」撒加走下石板。

  「四隻,分別位於東南西北四冥域的入口處。」塔奇納迪道。

  「那這裡,就是北冥域的入口了。」撒加環顧周圍。

  這是一座不大的山峰,山頂被削成了一個平臺,大約有上千平方米的面積,而傳送臺就位於平臺的中央。

  「很壯觀啊。」撒加俯瞰著山下一望無際的景象。

  冥界也有四季,現在應該是夏天,而北冥域卻沒有那麼炎熱。很多城鎮和村莊散落在廣闊的土地上,被山脈河流峽谷等地裡環境劃分,而它們中央,則是一座宏偉至極的城市,比起物質位面的城市來說,這座城市的龐大和廣袤要強太多太多了。

  「極夜城。」塔奇納迪望著那座城市遠遠的輪廓,「北冥域的中心。」

  就在這時,天空中飛來了幾個人影。

  不過那幾個人影好像並不是一路的,互相不理對方,還時不時的吵上兩句,有幾次都有動手的跡象……

  唰,那幾個人落在撒加他們面前。

  一共四個,三男一女。

  男的比較醜,女的很漂亮,身材也好,一頭金色的長捲髮異常性感,衣著相當暴露。

  「咦,勒勒那傢伙呢?這小子每次接到新人都要同時通知我們,怎麼這次到收好處的時候就不見了?」女子道。

  「勒勒大人因為和西冥域的一位大人發生了衝突,被殺死了。」撒加面不改色,魯南是從西冥域去的奧菲拉爾大陸,這黑鍋就讓他們背吧。

  「西冥域!」女子姣好的面容一變,「那些混蛋!」

  「那你們怎麼來的?」一個長相陰沉的男子問道。

  「是一個叫拉爾格的接引殿大人開啟的傳送陣,不過很不幸,他也被西冥域的那個人殺死了。」捷克搶著道,演的很好。

  「為什麼?」陰沉男子又問。

  「據說是什麼好處,拉爾格大人好像,好像是同時也收了西冥域的好處,具體情況我們也不知道,就看著他們吵了起來,然後就動手了。」捷克裝傻的本事的確一流。

  「又是拉爾格那貪婪的傢伙,死了也好!」陰沉男子恨恨的道,看來他已經相信了捷克的表演。

  「西冥域,哼!」女子冷道,「巴斯那傢伙一直想和阿薩大人較勁,阿薩大人為了冥域的團結才一直忍讓。」

  說罷,她妙目看向撒加,「各位好,我是隆巴多冥王大人的使者潔絲,歡迎各位前往隆巴多大人的領地澤布拉城。」

  看到叫「潔絲」的女子這樣說,其它三個人也爭先恐後的開口了。

  首先是陰沉男子:「我是比亞冥王大人的使者修格蘭,歡迎各位前往比亞大人的領地費爾城。」

  「我是德哥冥王大人的使者巴西羅,請各位選擇薩侖城。」

  「我是佐希冥王大人的使者科科盧,樺木城雖然不如他們那裡繁華,但風景很好,相信諸位一定不會失望。」

  說罷,四個人互相瞪著對方,氣勢洶洶。

  難道冥界的人口真的稀少到這種程度,都要搶人了?

  撒加看出來了,這四個人就是北冥域的主人阿薩手下四大冥王的人,四個冥王分別有自己的領地,不過從這四位使者的態度來看,四個冥王關係好像不怎麼好。

  應該是個突破口,撒加眼睛一亮。
dj0425 發表於 2010-3-30 09:32
第三百零四章 目的

  要以最快的速度,取得北冥域之主阿薩冥帝的信任……

  或者,以其它的方式。

  撒加知道,地獄如今是冥界的刑場,凡是在冥界犯下重罪之人,都會被囚禁在那裡,以各種殘忍的手段處刑。深淵則是奴隸和無用者的流放地,屬於三不管地帶,因為那裡的強者除了一些有特殊原因的人以外,基本上都離開了那個荒涼到極點的地方。魔級強者和神級強者一樣,生命無盡,除了修煉以外,不給自己找點樂子實在難熬,而像地獄和深淵這樣的地方強者們是待不下去的,何況,冥域的負極能量更加濃厚。

  管理深淵的,只是東冥域的一個冥王,而冥界似乎對地獄有些忌憚,如今地獄的執掌者,那個恐怖刑場的主人,則是冥域最強的冥王!

  每隔一百年,四冥域的冥帝將推選出一個本領地最強的人進行比鬥,贏的人將會挑戰現任的地獄執掌者,勝者將會成為新的地獄執掌者——塔奇納迪告訴過撒加,自從七夜隕落,這個規矩已經推行了好幾千年了。

  而且,逐漸成為最強冥域的象徵!

  也就是說:哪個冥域的代表者能在這個被稱為「地獄挑戰」的比鬥中獲勝,哪個冥域就是最強的冥域!

  將會獲得極大的聲望,以及冥界統治者冥尊的賞賜。

  賞賜實際上最多不過是巔峰魔器或者一個高端法則,對於東南西北四冥域來說,雖然誘人,但不至於讓他們瘋狂。

  真正讓四冥域為之瘋狂的,是那無比的榮耀和影響巨大的聲望,一旦由本冥域派出地獄執掌者,那麼就意味著這裡才是冥界最強的地方,無數強者將會趨之若鶩的來到這裡!

  因為,冥界的負極能量分配,完全是根據需要自然分配的,哪裡的需求越大,哪裡的負極能量就越濃厚,哪裡就越強!

  同時,冥尊也會對最強冥域的冥帝刮目相看,使其成為名副其實的冥界第二權勢者!

  冥界就是這樣一個地方,什麼都以實力說話,一切,都建立在強弱的基礎上。

  而撒加的目的,就是成為北冥域的那個代表者,在「地獄挑戰」中獲勝,然後成為地獄執掌者,理直氣壯的回到地獄……

  這樣,他就可以在明處暗中發展,直至擁有強大的力量,讓地獄重新崛起!

  ……

  打起來了。

  北冥域四城的使者居然打起來了!

  撒加眾人坐在遠處,津津有味的看著。

  「他們並不是要殺死對方,而是要分出個勝負。」撒加道,「我想錯了,雖然冥界人口比神界少得多,但這並不是他們開打的原因。塔奇納迪所說的那個『地獄挑戰』,才是讓阿薩手下四個冥王彼此競爭激烈的原因。」

  「是啊,我一直都在地獄,從未來過冥域,記得嗎大人,我曾經告訴過你,有一個冥王很喜歡聽我吟詩,所以我才一直活了下來。」塔奇納迪道,「那個冥王,就是曾經的地獄執掌者。」

  「他現在在哪裡?」撒加問。

  「死了,在地獄挑戰中被新的挑戰者殺死了。」塔奇納迪吸了口氣,「冥界的比鬥沒有限制,誰能殺死對手,誰就是強者,這裡只需要站著的人。」

  「呵,有意思。」赫缺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比神界那些像儀式一樣無聊的打架好玩多了。」

  「我聽一個人說過,神界不允許隨便殺人,很多規矩和律法,這也是他們人口比冥界多的原因。」撒加淡淡的道。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因為他們都知道撒加說的「一個人」是誰。

  一個人嗎?

  原來,那只是一個人而已……

  沉默了一會,那四個傢伙還沒打完,塔奇納迪實在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開口道:「在冥界,沒有什麼規矩律法,唯一的重罪,就是違逆了比你強的人,要麼被殺死,要麼被送到地獄刑場,要麼就被流放到深淵,其實都差不多,最終都是死。」

  「不一樣。」赫缺笑了,「如果是我的話,寧願當時就被殺死。」

  「為什麼?」塔奇納迪不太明白。

  「因為生不如死比死更痛苦。」撒加望著遠處昏天黑地的打鬥。

  塔奇納迪緩緩點頭。

  又過了大約一個多小時,撒加開口道:「好了,他們也快打完了,那四個人實力差不多,最終還是吵,冥界的聰明人真少。」

  「都是一些用力量說話的人。」捷克笑道,「要知道智慧才是打倒對手的最佳武器。」

  赫缺看了捷克一眼,說實話他並不贊同捷克的觀點。

  「就讓我們來幫他們解決吧,四座城,每座城都有份,下一次『地獄挑戰』時,我希望北冥域的選拔中,代表這四座城的,都是你們。」撒加望著眾人,「這樣,我就能以最小的代價毫無徵兆的取得北冥域的代表權。」

  「只有幾十年而已,你有信心成為冥域最強的冥王?」赫缺看著撒加,「先說,我可是不會讓你的,如果到時你連我這關都過不了,那就死在我的鬼刃下吧,反正活著也沒有意義了。」

  撒加微微一笑……

  接著,八個人分成了四組,撒加獨自前往四座城裡最弱的樺木城,赫缺也一個人去最強的澤布拉城,腦子管用的捷克帶著梅爾沙和柏洛斯去費爾城,塔奇納迪、吉塔、奧蘭多則去薩侖城。

  這樣的分配很有道理:澤布拉城最強,赫缺理所應當;梅爾沙和柏洛斯相對最弱,但捷克的智慧不簡單;大惡魔中階的塔奇納迪,天賦潛力驚人的吉塔,加上感悟到「滅星法則」、擁有神界三大神器「滅星弓」、殺人時機把握近乎完美的奧蘭多,這三人湊在一起就算出了危險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而撒加之所以去最弱的樺木城,是因為他想待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而最不起眼的地方,就是最安全最要命的地方——自己安全,要對手的命!

  那四座城的使者終於打完了,罵罵咧咧的朝這邊走來。在經過捷克逼真的解釋以及入木三分的表演後,又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幾個人並不是來自同一個物質位面,只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北冥域……

  原來白幹了一架,四個人傻了一會眼後,分別帶著人離開了。

  ……

  北冥域的地盤並不是很廣闊,按照奧菲拉爾大陸的標準來計算,大概就相當於卡藍帝國的面積。

  不過,這裡的負極能量的確濃厚,最少比物質位面強了十倍!

  在前往北冥域以西的樺木城的路中,撒加體內的能量循環異常強烈。在感悟了殘酷法則以後,撒加發現,自己體內原來大黑暗天「生」境界時那種像是帶著生命般的循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霸道的能量運行模式。

  能量剛一進入撒加體內,立刻就被強行歸入了循環軌跡,而這種循環非常直接,就是不停的磨練撒加的肌體,在經脈中不顧一切的運轉,彷彿根本不去管承受者是否會損傷,那意思是,你要是受不了,就倒霉吧!

  次數多,速度快,不會停。

  然而,即便是這樣,也只是讓撒加的肉體變得更加強悍,而不是那種通過感悟法則奧義得到的強大力量。

  撒加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阿修羅族人不會法則都能通過強悍的肉體力量擁有大惡魔級的實力,何況他體內還是阿修羅王的血脈,這就是所謂的種族天賦!

  在血脈徹底覺醒後,這樣的天賦自然完全出現。

  樺木城的使者科科盧是一個非常健談的人,一路上都在向撒加介紹著關於冥界的各種情況和傳聞。

  果然不出撒加所料,北冥域隸屬冥帝阿薩的四個冥王彼此競爭很激烈,關係不和。四座城市之所以來搶人,也是為了幾十年後「地獄挑戰」北冥域代表者的人選。這四個冥王都是擁有領地的強者,是掌管冥域的冥帝直屬,按照地獄挑戰的規則,他們是不能參加的,而一旦他們選拔出來的人選獲得了代表資格,那麼冥帝對待他的態度肯定不同,假如這個代表又贏得挑戰成為地獄執掌者的話,好處就更多了。

  況且,按照冥域中人的觀點,能到這裡的人,不是懂得法則奧義的強者,就是天賦極強的生物,自然會有機會從裡面產生很強的傢伙。

  飛過了一片紅色的樹林後,撒加在科科盧的帶領下,進入了樺木城。

  正如科科盧所說,這座城市還真的很不繁華,木質結構的建築居多,而且沒什麼人,不過風景還真好,撒加想起了奧菲拉爾大陸上的精靈家園米亞羅……

  目光驟然間寒冷起來,嚇了科科盧一跳。

  「你怎麼了,撒加兄弟?」科科盧的樣貌還算討喜,撒加並不反感他。

  「沒什麼,想起了一些事情。」撒加恢復了正常。

  「哦,這很普遍,來到頂位面的強者,都是在物質位面經過了艱苦的修煉,當然也會留下一些回憶。」科科盧笑道,說真的,這個漆黑長發垂在臉側的男子時不時就會讓他心裡緊張,尤其是這個男人右臉上那道從髮絲中露出的疤痕,更讓他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咳了一下,科科盧道:「撒加兄弟,你這身鎧甲是從物質位面上帶來的吧?品質不錯呢,但是,我得提醒你一下,在冥界這種地方,寶貝最好收起來,尤其是在沒擁有強大的實力前。」

  撒加心裡一顫,不得不說,這點他真的疏忽了……

  骨魔鎧,佰恩德正是因為打造了它才成為奧菲拉爾矮人族歷史上第一個匠神,巔峰魔器!

  在冥界這樣各種各類晶石資源相對缺乏的地方,有時候一件中等魔器都會讓強者們打得頭破血流。

  神器分為:低級、中級、高級、頂級。魔器分為:下等、中等、高等、巔峰。而只有持有者實力等級與神器魔器品級差不多時,這些東西才可以發揮出最佳的威力。兩者區別不大,神器偏重防禦和特殊效果,魔器偏重攻擊性。實際上,就算是頂位面的人,也有好多連神器魔器的味道都沒聞過。

  白光閃過,撒加收起了骨魔鎧。

  看到撒加身上的疤痕,科科盧心裡又是一驚,在樺木城出生長大的他並沒有經歷過什麼在生死間掙扎的戰鬥。

  「這個傢伙一定有著很驚人的過去,說不定……」科科盧心潮起伏,「他會成為我們樺木城的人選!」

  「穿這個。」科科盧遞給了撒加一套樣式很簡單的黑色輕甲,「很多來到樺木城的新人都為這個煩惱呢,所以我準備了。」

  撒加朝他笑了一下。

  在冥界強者的領地上,如果你的實力不如領主,那麼就不可以飛行,所以撒加和科科盧從進了城門開始,就一直步行,這也是冥界實力至上準則的一種彰顯方式。

  「你怎麼看出我身上鎧甲不簡單的?」撒加一邊走一邊問科科盧。如果這傢伙知道什麼,那麼就只有對不起了,撒加眼中掠過一絲無法察覺的寒芒。

  「呵呵,撒加兄弟,這個可是我的絕活,因為我出生在一個靠打造鎧甲在樺木城很受尊重的家族。」科科盧笑道。

  「你一直都在這裡?」撒加問。

  「是啊,沒怎麼出去過,因為我的家族對樺木城的貢獻,所以城主亞勒大人特別安排給我這樣一個輕鬆的活兒干。」科科盧笑起來的樣子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他很單純。」撒加心裡道。

  走了一會,兩人來到了一座大型建築前。

  這建築佔地面積很大,原木為柱,華巖為梁,三扇石門雕刻著簡單的紋路,朝兩邊大開著,給人的感覺很沉重,很有威壓感。

  「我們到了。」科科盧笑道,「這裡就是樺木城的新人訓練所,每一個新加入樺木城的人都要在裡面進行測試和鍛鍊,呵呵,撒加兄弟,這也是冥界的規矩,這裡不歡迎弱者,如果在裡面得到的結果很差,那你就只能在城裡幹一些低賤的粗活,甚至會被驅逐呢。」

  「哦?」撒加看著新人訓練所那揚起的簷角。

  「所以,撒加兄弟,你要加油喲,等你從裡面出來我們再見了,希望你能留下。」科科盧的語氣很真誠。

  說完這句話後,他便和撒加道別了。

  「冥界的新人訓練所,完全不同的實力級別,我倒要看看,有什麼特別之處。」撒加朝那座建築中間的大石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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