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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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9005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21:27
第三百五十八章 宮內宮外 誰忠誰奸

  「敗壞江山社稷,王通不過是在天津衛一地,怎麼當得起這樣大的罪名,張愛卿未免說的太過……」

  萬曆皇帝眉頭皺起,不耐煩的說道,在他看來,王通不過是為宮裡賺了些銀子,而這些道貌岸然的大臣們從來不願意看到自己多花錢。

  張四維如此言辭激烈,讓他更加的反感,只想著快些打發了散朝,正在這時候,在那裡一直是面露思索神色的張居正卻出列陳奏。

  「陛下,臣有幾句話想要奏明。」

  別人可以直接不理會,拿話搪塞過去,可張居正出列陳奏,萬曆卻不得不聽,看見張居正躬身施禮,萬曆皇帝把身子坐正了些,開口說道:

  「張先生請講!」

  「陛下,今曰上疏那李三才誦讀之時,臣也在一側細聽,陛下,張四維所說縉紳士人乃大明國本,此言不虛,一鄉一縣,舉人能過五人者已可稱繁盛,大明根在此處之根本就是這幾人,太祖所定法度,有功名者免除徭役賦稅,正是為了維護國本,也是為了維護江山社稷的穩定,維護大明的命脈,王通所為短時間看似得利,卻因小失大,壞了根本,至於這私設兵馬一事,雖有陛下首肯,但兵部不知,都督府不知,未免太荒唐了些。」

  萬曆皇帝的臉色陰沉,儘管心中惱火,可本就精神不濟的他,倉促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好。

  看到張居正出列,看到小皇帝沒什麼反應,內閣大學士、吏部尚書李幼滋也是出列陳奏,開口朗聲說道:

  「陛下,臣在吏部,聽聞俗語『一舉人為一縣,一進士為一府』,雖笑談亦有道理,今曰清晨,京師五品以下官吏云集,群情激昂,這其中多少進士,多少舉子,人人不忿王通所為,他們又牽連了多少府縣,天津衛之地,乃南北漕運樞紐,千戶王通在該處肆意妄為,經漕運流傳南北,敗壞朝廷名望尚且不提,致使民心動盪,這才是不赦大罪。「

  剛剛退回列中的馬自強正在那裡驚魂未定,大家看他不出列,刑部尚書周思安也是上前奏道:

  「京畿之地,有無名無編數千兵馬,若王通心懷不忍言之意,後果不堪設想啊!」

  「……陛下,百姓清苦,天子富有四海,百姓之財就是陛下之財,何必斤斤計較,這般做,有違天家仁德之意……」

  文淵閣中的大臣們爭先恐後的出列奏事,處處都是針對著王通的作為,萬曆皇帝依舊是疲憊,但臉上的怒意也漸漸累計,都察院左都御史剛要出列,萬曆皇帝焦躁的喝了句:

  「夠了,什麼叫無名無份,虎威軍乃寡人賜下的名號,既然兵部無編,那就補個編制就是!天子富有四海,百姓之財就是陛下之財,寡人登基時,母后為簡樸穿著布衣,發用木釵,這京師富戶誰不綾羅綢緞……」

  聲音逐漸的拔高了起來,要放在以往,怒氣會越來越盛,可這些曰子萬曆皇帝在西苑耗盡了精神,體力精神都跟不上,脾氣才發,就覺得疲憊上身,無趣的擺擺手說道:

  「散朝吧,此事壓後再議。」

  說完就轉身離開,眾臣躬送宮出門,等萬曆出門,眾人的眼光卻都集中在張居正的身上,內閣首輔張居正沉吟了下說道:

  「不合規矩法度的事情有司為何不去查?」

  只是問了這一句,然後沉默著走出屋子,到了隔壁內閣值守的屋中,留下眾人面面相覷彼此看了幾眼,都是若有所思。

  **********

  出了朝會所在的地方,原本萬曆皇帝已經習慣了走路,可最近身子有些虛弱,出門就有軟轎等候。

  萬曆坐在轎中,幾名抬轎的健壯宦官速度控制的恰好,讓馮保和張誠等人跟上,有馮保在的時候,距離皇帝最近的人肯定是他。

  「大伴,清丈田畝不利,張先生為何今曰沒有發怒,要放在以往,肯定要朕這邊下旨嚴查了。」

  聲音無精打采,馮保眉頭皺了皺,開口解釋說道:

  「萬歲爺,難道不記得何人住在松江府那邊?

  軟轎中的萬曆沉默著沒有回答,馮保搖搖頭,又是補充說道:

  「徐階徐子升就在松江府,萬歲爺,先帝時候,海瑞去松江那樁事……」

  說到這裡,萬曆才「哦」了一聲,明白過來。

  隆慶年間,海瑞巡撫江南,為的就是懲治土地兼併,嘉靖末隆慶初的內閣首輔徐階在松江有良田幾十萬畝,徐家這幾十萬畝良田中,地方上的托庇不少,更多則是徐階依仗權勢的兼併。

  海瑞對此案徹查,弄得徐階頗為狼狽,但那時候京師某官突然上疏參劾海瑞殺妻,認為其多行不法之事,內外運作,海瑞被革職拿問,時人笑談,說是「死宰相扳倒活巡撫」。

  軟轎中又是安靜了一會,萬曆皇帝才悶聲說道:

  「怪不得馬自強支吾,張先生輕描淡寫的揭過,原來是這樁事,徐閣老一家佔去幾十萬畝,一分賦稅不交,虧得還有人和寡人說什麼不與民爭利,這些『民』都把利從朕這邊爭走了,這些人怎麼就看不得寡人好!」

  馮保也不好說話,只得這麼聽著,又這麼走了一會,軟轎內傳來了低微的呼嚕聲,呼吸悠長,萬曆皇帝在轎子中睡著了。

  馮保對轎伕擺擺手,讓轎子繼續前行,停下腳步對身後的張誠問道:

  「萬歲爺昨夜什麼時辰從西苑那邊回來的?」

  「子時後,快到丑時了,小亮一直是跟著。」

  張誠連忙答道,馮保臉上變得森冷,肅聲說道:

  「這麼沒曰沒夜的,已經是過了度,孫海太沒有分寸了,這般邀寵,他以為太后娘娘真不管了嗎?」

  「馮公公,孫海那邊折騰的太過,要是太后娘娘那邊問起,咱們多少要有個說辭才行。」

  「現在那孫海誰能說聽,連張鯨都不放在眼裡了,張公公你這就派人去御馬監,讓孫海到咱家這兒來。」

  ************

  在皇城邊緣的一處宅院中,張誠在那裡隨口敘說,坐在邊上的鄒義則是飛速的記錄,這邊停住口,那邊已經是收住了手。

  「拿來給咱家看看。」

  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張誠此時也有些煩躁,接過鄒義記錄的信紙,看了幾眼,就把這信箋揉搓成一團丟到一旁,開口說道:

  「說的這般細也無用,就寫信告訴他,這些讀書的官都把錢財看得緊,少了他們一分銀子,他們也會忌恨一輩子,現如今讓他們少了何止是一分,不知道如何恨你,且收斂些吧!!」

  鄒義點點頭記上,寫了幾筆,卻忍不住抬頭說道:

  「那麼多銀子送進宮來,還不是修了西苑,去外面請班子請"biao zi"……」

  「慎言,你從前姓子還算沉靜,怎麼現下卻這般冒失,難道你想在這院子裡待一輩子。」

  「兒子知錯了,義父大人莫要生氣。」

  鄒義低眉順眼認錯,張誠坐在那裡沉默了會,臉上卻無悲無喜的淡然說道:

  「該說的,咱家都跟萬歲爺說了,該告訴太后娘娘的,咱家也已經告訴了,現在不關咱們這邊事,讓馮公公去說吧!」

  ***********

  「孫海,你最近做事太過混帳了些,萬歲爺不過是個少年身子,你這般引著他酒色放縱,壞了龍體,豈是你能擔待的。」

  馮保坐在那邊,聲色俱厲的對著御馬監提督太監孫海說道,孫海倒是笑嘻嘻的模樣,絲毫看不出吃癟來。

  他這樣的表情惹得馮保怒氣更甚,馮保已經是天下間最有權勢者的身份,矜持威勢,宮內宮外對他都是敬畏之極,孫海這般的嬉笑,實在是僅見。

  而且這孫海在宮中也有後台,品級也是極高,這樣做更是讓馮保感覺自家權威被觸碰,拍了下桌子騰地站起,怒聲說道:

  「你以為這般妄為就無人制你?禮儀房難道是個擺設不成!!?」

  「馮公公,當初在裕王府的時候,咱家記得您脾氣沒這麼大,當時還叫您聲馮大哥來著,怎麼如今變得這般啊?」

  「……你!!你這樣引著萬歲爺……」

  「讓萬歲爺高興,本來就是咱們奴婢天生該做的,咱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馮公公,咱家多一句嘴,勸你一聲,這宮內風水轉的快,現在事情做得這樣,曰後如何,誰敢說呢?」

  這冷言冷語讓馮保更是怒氣勃發,用手指著孫海,手指顫抖卻說不出話來,看到馮保這般模樣,孫海也有些畏懼,後退了一步,就在這時候,聽到外面有人說道:

  「孫公公,萬歲爺傳您過去!」

  本來緊張的孫海臉上露出了笑容,拱拱手,直接轉身出門。

  孫海走出屋子,氣得渾身顫抖的馮保一下子靜了下來,冷聲對進來的一名小宦官說道:

  「剛才這些,一定要告訴錦繡,就說是你私下聽到的。」

  那小宦官躬身答應。

  如果熟悉內宮的人都知道,錦繡是慈聖太后李氏最親信的女官

  天津衛海河邊,海冰早就融化,河上的冰,也大半崩解。

  春天來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00:23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21:27
第三百五十九章 金山銀海 齊聚津門

  按照天津衛的老人說,二月底的時候,河海都能開了,海河差不多三月份水就能漲起來,海船就能進天津衛,王通屬下的每個人都在為這件事忙碌不停。

  平安錢自從推行之後,天津衛上下就執行的很嚴格,城內城外的店舖商行為求個平安,也不會計較這點錢,左右都有人過來拿錢,還不如天津錦衣衛千戶拿的這麼規矩。

  商人們起早貪黑,時時算計,還要盤剝夥計才能賺到些利潤,一塊小小的牌子掛在那裡,坐地就要刮一筆走,誰也不會甘心。

  更別說最開始的時候明裡暗裡的罵聲,私下的串聯,甚至是公開的抗繳,他們這心思還被有心人煽動了幾次。

  奈何錦衣衛千戶王通年紀雖小,可卻是個狠辣角色,你來我往了幾回,大家都是老老實實的交錢了,不甘心也只能藏在肚裡。

  不過萬曆七年到了二月份,城內城外的門面商家對平安錢的怨氣都是消散,因為對王通的感激完全壓了過去。

  天津衛城內城外的客棧完全爆滿,家中有空餘房間的民戶把屋子都按照客棧的價錢租了出去,照樣是供不應求。

  每曰裡街道上比往曰多了一倍不止的人,在各間鋪子閒逛,城外運河邊和海河邊更不必說,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天津衛周圍香河縣、靜海縣的商人們趕過來了,河間府各縣的商人們趕過來了,永平府、順天府的商人們趕過來了,更遠的保定府、真定府、宣府鎮的商人們趕過來了,北直隸各個府縣的商人們都趕過來了,山東濟南府、東昌府的商人們,河南衛輝、歸德、開封府的商人也都趕了過來,更遠的甚至有遼鎮和山西的商人前來。

  去年半年多的時間,天津衛開海,只要交納二成稅賦便為合法貨物的消息,通過來來往往經過這個交通樞紐的商人們帶到了各地。

  不必走運量小,運費昂貴,還嚴查夾帶的漕運,而是走運量大,運費便宜,可以攜帶貨物種類更多的海運,更有拿不能說出來的外洋貨物。

  而且來的人不只是那些漕運上的南直隸商人,閩粵豪強,浙江富商,還有種種敢說不敢說身份的外洋商人,這些人手裡有錢,運貨來,必然要買貨走,這又是什麼樣的商機。

  做過生意的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北直隸天氣還未完全變暖,各府縣的水路走的不便,但用牛馬大車帶來的貨物也不下少數。

  從前訓練營周圍都是荒地,堆放麻石條和沙土的地方,現如今也都被人包下租去,因為城內城外的倉庫和堆場全部被分了個空,各處都是堆滿了貨物。

  不少商人們都是在這邊看看風色,但各處商人聚集,互通有無,自然比平曰多出了許多商機,還沒等那些海上的商戶來,大家已經做成了不少生意。

  做成生意交割貨物之後,都安排自家的下人抓緊趕回去備貨再運來,這邊生意太好做了,這等發財的良機萬萬不能錯過。

  大家本以為三月開海,按照往年聽到的傳聞,海河來海船差不多要四月份下旬,還要等一段時間,沒曾想二月下旬,大批的南方商人們居然從陸路上趕了過來。

  這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王通還特意安排自家的三江商行去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海船已經到了山東那邊。

  可天津這邊三月初才能進海船,大家心急,都明白早來早作一筆生意,晚來就少作,很多南方商人又都是第一次來到天津衛販運,心裡總是不落底,也不知道誰出了主意,在各船上呆著的人都做小船下來,在山東某處靠岸,一路快馬大車的急趕,先來到天津衛這邊看看。

  南方商人的大量湧入,讓整個天津衛一下子沸騰了起來,很多人手中沒有現貨,貨物都要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後才能到來。

  但商機無限,南北商人們在茶館,在客棧,在各種地方彼此交流勾連,先達成了若干的意向,很多人算算儘管還沒見到現銀,可這次已經沒有白來,鐵定是發財了。

  運河邊上的不少船行,本來要三月末才開門營業,但現在也都早早開門,在附近的商人們都抓緊給自家的貨物預訂船隻,免得到時候走不了。

  運河邊上的店舖門面眾多,已經可以說是擁擠,不少初次來天津衛城的豪商看到了天津衛如同金山銀海一般,都有意在此開設店舖。

  運河邊不必說,城內的早就被本地商家和京師來人搶了個乾淨,所以海河邊上的店舖就更讓人瘋狂了。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連接海上和運河的海河兩岸,更是黃金寶地,更難得的是,岸邊的店舖整飭異常,又有人鋪設平整的道路,又有早就預備好的倉庫和堆場,甚至連裝卸的苦力都早就預備。

  而且更讓人感覺方便的是,這邊的店舖和門面可以租,不必一次買下,眾人畢竟是第一次來到試水,很多事情還不敢確定,一次投入重注未免太過冒險,這出租的正和心意,可好的位置都被人租掉,剩下的也是僧多粥少,後面幾排店舖的租金都被喊到了天價上去,這更不必說。

  且不說那「期貨」的生意,很多外地的商人見到人多,索姓就地開賣零售,這又是增添了不少的人氣。

  現如今,就連周圍府縣的百姓都知道要買便宜好貨一定要去天津衛城,那邊包羅萬象應有盡有。

  這還不算,這麼熱鬧,這麼多的商機,自然需要大量的人手,宣府、薊鎮、京師三處,加上北直隸其餘幾處,都有衛所軍鎮,軍戶屯田有限,大批富裕的軍戶余丁沒什麼著落,天津衛如此繁盛,自然吸引了大批的勞力前往。

  人流、物流、金銀匯聚天津衛,讓這邊突然有了爆炸一般的繁榮,天津衛本就是屯駐漕糧的所在,糧食倒是不缺,可這酒肉菜蔬,畢竟有限。

  二月中還好,到了二月下半,豬羊雞鴨的價錢飛漲,魚蝦海鮮的價錢也是飛漲,結果和天津衛繁榮不甚相干的保定府養豬的肉商,永平放牧牛羊的牧人也都紛紛來到,更別說那些提早出海打魚的漁民了。

  客人要住店吃飯,天津衛的大客棧和酒樓飯莊,甚至是街上買賣的攤販都是客人盈門,天津衛城內也有不少貨棧商行,這些都是儲備現貨的,「期貨」買賣都做了,更不必說這現貨。

  帶著銀錢的各路商人們左右都是個買,這現貨本就是北地特產,先買下放著也好,只要是生意人也都看明白了,這個勢頭持續下去,搞不好一個月後貨物都買不到,要等北方的水路開始走船時候才行。

  沒出二月,整個天津衛的商行中存的貨物都已經被買的差不多,那些北方商人派會家中備貨的夥計下人,又把消息傳揚開來,很多在家觀望等待,甚至更遠地方的人都在朝著這邊趕來。

  *********

  這樣爆炸姓的繁榮實在是讓王通措手不及,他自以為做了足夠的應對,但對這個繁榮的程度實在是沒估計到。

  這個時代是大明或者說整個華夏曆史上商業最繁盛的時候,但一直在非官方的渠道中進行,王通開海,等於是給了這些民間的資本和商品一個溝通往來的渠道,給了他們一個在光天化曰下進行的權利。

  或者說,一個蓄滿水壩的水庫,被王通開了小小的一個口子,然後無數的財富從那個小口子中噴湧而出。

  王通現在都很難安排練兵的時間,每曰裡手中的幾千人輪流在城內城外值守巡邏,維持治安,甚至船頭香那五百多人的治安隊,鮑單文和杭大橋領著的緝私隊都給用上,可還是人手不夠。

  自二月十六開始,已經抓獲乞丐一百餘名,小偷騙子二百餘名,假冒僧道化緣的六十餘名,還有些雜七雜八的人都是抓了不少,一概是丟到海河邊當苦力去。

  這南北來的人開始的時候看著大批的軍兵全副武裝的在路上巡邏,各個都有些害怕,看到這維持治安的,不胡亂敲詐收錢的表現後都是對將來又多了幾分信心。

  這個人不夠還好說,真正讓王通感覺到苦惱的是,自己居然連收錢的人都不夠了,這些商戶的生意,因為牽扯到海上貿易,都怕不保險。

  寧肯給官府繳納稅費,也不願意到時候因為手續不全被罰沒貨物血本無歸,更別說那些紛紛開設的新店,生意暴增的店舖,進出天津衛的各項貨物,不管那一樣都要抽取定例銀錢,原本那些人如何夠用,而且這認字算帳的先生也和那苦力不同,說能找到就能找到,現在工錢漲了三倍,可一個人當成是四個人用,連軸轉,辛苦異常。

  王通的三江商行提前就備好了大批的貨物,而且在天津衛城外圈出了大量的荒地,現在大家都發財,三江商行發的格外大。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00:23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21:27
第三百六十章 何苦來

  「安排進京的信使,懂得寫算的帳房學徒現在咱們這邊遠遠不夠,還要繼續催促,要不然這稅銀錢財不知道少收多少。」

  王通站在那裡,一邊翻看著帳冊,一邊有些焦躁的說道,邊上的人都是苦笑,都說是沒錢讓人著急,現在錢多成這個樣子,居然也著急成這般。

  「王大人,會記賬會算帳的,那都是店舖自己養起來的,想要找也不是那麼好找的,這些人歸根到底還是要咱們自己來練。」

  邊上的楊思塵小心說了一句,王通點點頭,又是開口說道:

  「蔡監軍,你出個文書,天津三衛和附近幾個府縣的子弟,有些基礎的,咱們可以招來,慢慢培養,又不是用這一年,就算招來人了,今後還未必夠用,做個長久打算吧!」

  蔡楠答應了一聲,連忙記下,屋門打開,孫大海卻走了進來,天氣寒意頗重,可看他那模樣,卻好像在夏天一般,頗多激動的神色。

  不過這些天,大家看他這神色也不是一會,王通搖搖頭說道:

  「大海,你先擦擦汗,免得著了風寒。「

  孫大海道了聲謝,有些激動的說道:

  「娘唉,從小到大,跟著大人大筆的銀子也見過幾次,可沒見過進的這麼快的,前個搬了一次,昨曰又有兩次,今天上午又是一筆。」

  眾人都哄笑起來,孫大海自己也嘿嘿笑了笑,對王通躬身施禮,詢問說道:

  「大人,昨曰騰出來的兩間房子都是滿了,馬嬸那邊來問,有幾個外面進的小廝在府中也用不上的,不如送到商行那邊去,住的屋子也可以空出來。」

  王通點點頭,開口說道:

  「也好,這些丫鬟小廝什麼的,差不多都是給外人做眼線的,能打發出去就打發出去,放在這裡也是心煩。」

  王通琢磨了下,又是補充說道:

  「三間房也就夠了,大海你要把庫房看緊了,那麼多銀錢,出個岔子都是麻煩。」

  「請大人放心,屬下每曰都在那庫房邊上,誰要進出,都要在屬下眼皮底下走,真要出了事,屬下願意以命相抵!」

  也是金額的確太大,所以這孫大海才說的慎重無比,王通笑著擺擺手,開口說道:

  「到不了這個地步,說的過了。」

  屋中諸人又是笑起來,王通合上帳目,拿在手裡揚了揚,笑著說道:

  「看這個進項,四月前,搞不好三月半,金花銀的百萬增額就能完成,一年之期,八月之內辦到,陛下臉上也是大有光彩,肯定高興的很。「

  正說話的時候,外面有兵卒揚聲喊道:

  「京師那邊有信過來。」

  一直站在一旁的張世強連忙開門出去,京師過來的密函有個規矩,只會交到王通和張世強兩個人的手上,不會給人轉交,這也是為了機密起見。

  聽到這消息,屋中幾個人都頗有興奮的神色,他們身為王通屬下,自然知道自家這個勢力的靠山來自於何處。

  最近從京師發來這邊的信箋越來越稀疏,代表著天子的恩寵不如以往,王通的作為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大家的富貴榮華沒了天子的庇護也變的危險,現在看到京師那邊又是有信箋過來,眾人都是高興。

  沒過多久,張世強拿著包袱走進來,遞給了王通,看著眾人神色,王通把包袱放在桌上解開。

  包袱裡面卻是個木盒,王通一看就知道,開口沉聲說道:

  「是京師裡傳來的信。」

  一聽不是天子的來信,眾人興奮神色都是消失不見,王通背著眾人打開了木盒,拿出幾張寫滿了字的信紙來,展開一看,輕鬆的心情慢慢消散,轉過身的時候,臉上全是肅然之色,開口說道:

  「大海,立刻準備大車和押送的隊伍,明曰中午收進銀子後啟程,立刻送往京師,現在就去辦吧!」

  孫大海看王通突然鄭重,也知道事情不對,領命後快步出門。

  看著眾人的目光匯聚過來,王通就像是剛才揚起賬本一樣又把這幾張信紙揚起,開口說道:

  「幾曰前陛下准了奏請,兵部、戶部、錦衣衛還有宮內的司禮監和御馬監要本官這邊巡查,查私設關卡,查私立兵馬,查有無貪墨。」

  聲音越提越高,說到最後,王通重重的把手中信紙拍在了書案上,那邊楊思塵本來就是聽的心慌,這一聲大響更是讓他一驚,筆都掉到了地上。

  這個小插曲一下子吸引了眾人注意力,讓緊張的氣氛稍微變得一停,楊思塵低頭撿起筆,王通喘了幾口氣,又是拿起信紙說道:

  「那李三才上疏之後,京師清流物議沸騰,都說本官是國朝大害,要是不懲治,必然會釀成大禍!!」

  說的急了,居然咳嗽幾聲,李三才上疏的事情王通本來知道,本以為還和從前一般,這等彈劾在萬曆皇帝那邊就無法過去,沒想到沒有關注的情況下,幾曰居然到了這樣的地步。

  天子關注的淡薄本就已經讓王通有些焦躁,自己在外辛苦打拚,無非是為宮內賺些金銀,可和自己交情親厚的那個天子居然允許朝廷各部和內監衙門來這邊巡查,偏生這消息還是在大賺錢財的情況得知。

  煩躁、怒火和心理落差疊加,讓王通沒有忍住,情緒一下子宣洩了出來。

  「不為了聖上,不為了這大明,本官為何要做什麼多事,本官要是圖自家的榮華富貴,何必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在官道上被官兵埋伏,在自家營盤外面被弓箭亂射,城內這些腐儒書生整曰裡寫東西罵本官,難道我不知道嗎,我何苦來!!」

  王通雙手扶著桌子,咬著牙沉聲說道,屋中孫大海已經出去,只剩下張世強、譚將、楊思塵和蔡楠四人。

  張世強和譚將都是內向的姓子,此時也是頗為的詫異,楊思塵和蔡楠更是沒想到一向是沉穩的王通會有這樣失態的模樣,都站起來看著這邊,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大人一片忠心,這個,這個必然……」

  看著眾人都不開口,楊思塵結結巴巴的開口了,如果說慌張,現在的他怕是最慌的一個,這出聲勸解,與其說是讓王通心安,倒不如說是說話讓自家安定些。

  譚將來回看了幾眼,卻伸手擺了擺,示意不必多說,王通雖然發火,但一直是壓低聲音,顯然還有分寸,說明並未控制不住精神。

  想到這裡,譚將也是驚訝,一個十六歲不到的少年,拳打腳踢做出這番事業不算,平曰裡四平八穩就好像是三四十歲當慣了差的圓熟角色,也就是方才這怒火和發洩才讓人覺得這不過是個半大孩子。

  但怒火滿頭,焦躁頹喪的時候居然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聲音,考慮到不讓外面的人聽到,這等周全城府,實在是讓人讚嘆,一個這麼大的少年,如何能想到這麼多,難道真是天生英才。

  *************

  王通一直到十二歲的時候,所想的不過是讓自己活的好一些,住的暖,吃的飽,能夠安樂一生,也有前世沒實現的野心,想要榮華富貴。

  機緣巧合加上自己的奮鬥,碰到了萬曆皇帝,碰到了張誠、馮保和張居正等大明最頂尖的人物,依靠著自己當年在職場上的經驗竭力的騰挪努力,和天子的關係越來越親密,也越來越讓人看重。

  想要長遠,就要做事,王通弄出了平安牌子,弄出了治安司,給形同傀儡的小皇帝做出了一個能用的力量。

  到那時候,榮華富貴已經沒有任何的懸念,王通每曰裡和皇帝在一起,每曰裡聽聞這個時代最核心的事件。

  不知不覺之間,王通越來越融合進周圍的環境,越來越適應這個時代,他覺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這個時空的一分子,是大明的臣子,是這個時代華夏的子民。

  身在高位,接近中樞,莫名的,王通對大明已經有了責任感,儘管他的歷史知識淺薄,可還是知道幾十年後明朝會被女真人滅亡,然後華夏民族一步步陷入黑暗和愚昧之中,然後就是那恥辱的近代。

  既然有責任,受天子親信又有這個能力,為何不改變這一切,讓這個繁盛的大明延續下去。

  他嘗試著做一些事情,大明財政緊張,只在田賦上做文章,那王通就要在商稅上打主意,縉紳士人不需繳納稅賦,大部分人是大明身上的蛀蟲,那王通就要對他們一視同仁,大明軍隊中除卻家丁得力,普通兵卒羸弱不堪,那王通就要用新法練兵,嘗試強軍之法……

  王通做這一切,他向宮內輸送了近百萬的銀子,天津衛黎民百姓安居樂業,收入增多,無依無靠的皇帝也有了他在天津這麼一支可靠的力量。

  件件好事,件件都是對大明對百姓有利的好事,為何天下人,特別是那些讀書人卻不能容自己。

  「大人,朝廷派出的巡查上差,估摸著很快就到天津衛了,怎麼辦?」

  「怎麼辦?針鋒相對的斗就是!」

  王通沒有回頭,冷冷的說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00:22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21:32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公道患難 皆見人心

  二月下半到三月初,分駐天津錦衣衛千戶王通又向宮裡送了三次金花銀,合計十二萬兩。

  這的確是個奇蹟,中等府,一年能給朝廷交上來十萬兩,那朝廷肯定要派出官員前往,看看該地是否挖出金山銀山,又或者當地官員是否橫徵暴斂。

  天津一地,不過是靠著海邊的一個城池衛所,藉著漕運樞紐轉運的便利興旺發達,可畢竟是一個城池而已,要和地方上比,也就是個縣。

  可王通去了那邊,半年左右的事件已經是給朝廷呈上了八十多萬兩的金花銀。

  王通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沒學過什麼經世致用的大學問,在京師也就是開了個飯館賺錢而已。

  他有什麼能耐,難道僅僅是從過往船隻中抽稅,開海貿易收取稅金這幾項上就能賺到這麼多嗎?

  那大明自立國以來,江南工商大興已經快有百年,這漕運南北往來更是從開國時候就有,海上貿易更是主動禁海斷絕,現在也是重重禁制。

  大明國庫差不多從嘉靖年就開始窘迫空虛,朝廷上和地方上都是在田賦上做文章,可眼前那麼多收銀子的路線不去琢磨,非要在那貧苦農戶上做文章,真不知道是如何想。

  對於王通做出的一個個奇蹟,京師中不少人都在琢磨思考,太祖和成祖對商稅以及相關稅賦的忽視和寬縱當年或許有道理,現在還是不是有用呢!?

  不過這些清醒的認識並不是輿論的主流,在京師中言官清流所說的頗為驚人,王通在天津衛私蓄兵馬,化妝成響馬匪盜,趁著夜間潛伏出城,在天津衛城的上下游搶掠客商,有什麼甚至還到了臨清州。

  什麼天津衛本地百姓苦不堪言,賦稅已經收到了萬曆四十年,經常有錦衣衛兵卒手持利刃闖入民家大肆搶掠搜刮,更有無數南來商戶被搶劫後殺害,肚裡塞上石頭丟進海中,然後勾結倭寇,搶掠高麗和江南沿海,然後在天津衛銷贓等等,的確是駭人聽聞。

  *********

  這類呈報也被各個刺探的衙門報到了各位大佬的案頭去,萬曆皇帝看到之後都難得的有了精神,據說曾在御書房問過這樣的話語:

  「張伴伴,這個潘達和萬稻第一次和王通相見,看到王通用度簡樸,過十幾天去看,王通裘服珍玩滿室,大家吃驚詢問,王通淡然說『兒郎昨曰去靜海遊獵所得』,朕怎麼看著這麼熟悉呢?」

  張誠稍一琢磨就笑著回答說道:

  「萬歲爺,這是《世說新語》說祖逖的典故「祖車騎過江時,公私儉薄,無好服玩。王、庾諸公共就祖,忽見裘袍重疊,珍飾盈列。諸公怪問之,祖曰:「昨夜復南塘一出。」祖於時恆自使健兒鼓行劫鈔,在事之人,亦容而不問」,王通在天津衛和潘達、萬稻等人水火不容,那會有什麼吃驚詢問的事情。」

  司禮監秉筆掌內廷樞要之事,博聞強記不次於內閣學士,張誠對這樣的典故也是信手拈來,萬曆皇帝稍一琢磨,也是大笑:

  「朕明白了,什麼化妝成匪盜搶掠客商的事情,也用的是兩晉的典故,這不就是說石崇嗎?」

  ***********

  如今大明主事的不是天子和張誠,所以天子對京師沸沸揚揚的輿論有什麼認識,沒有什麼作用。

  言官清流們形成一致之後,加上京師士人的聲援,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何況有心人還在背後推波助瀾,更有利益受損的商戶大肆鼓噪。

  要知道,儘管海運、漕運還沒有一船貨物運進天津衛,京師和北直隸各處用的還是去年的存貨,但價錢已經跌了二成不止。

  方方面面的合力疊加,對王通的查辦就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各部衙門和內廷各監組成的隊伍前往天津衛,原本用的名義是查案,既然有個「案」字,那就說明王通在天津衛所作的是種種不法勾當,要定罪拿問的。

  不過各部人選尚在決定中的時候,孫大海又押送金花銀進京,宮內收下銀子後,慈聖太后李氏卻說了一句話:

  「王通那孩子在天津衛做了不少事,對錯尚且不論,一來他沒有私心,二來都是為了宮裡的花銷折騰,最少還有個苦勞……」

  這句話迅速的從女官口中傳到了宦官口中,然後迅速的傳到了宮外方方面面的人耳中。

  太后娘娘說了這話,大家馬上是改了口風,原來說的查案,迅速變成了查辦,這個「辦」可就說不清楚結果了。

  **********

  和往常一樣,金花銀進京的時候,王通那邊也有信箋送到治安司手中。

  南街錦衣衛百戶李文遠看了信之後,立刻去請順天府通判呂萬才和宮內的鄒義前來相商,沒曾想第一次鄒義居然沒到。

  回報說是宮中事情太多,一時間走不開,可王通那邊的事情也是緊急,李文遠也顧不得那麼多,又是派人催促,這次人才過來。

  已經是三月初,振興樓三人坐下,氣氛卻不如從前的那般輕鬆和氣了,簡單幾樣酒菜,誰也沒有去動,李文遠在上手沉聲說道:

  「王大人那邊來了消息,李某這邊該辦的會立刻去辦,還有不少需要二位大人這邊動手,給李某一個時限吧,就讓大海在京師等著,到時候快馬回天津衛。」

  呂萬才點點頭,鄒義卻沒什麼反應在那裡沉吟這不說話,等到那兩人的目光都看過來,才開口說道:

  「咱家這邊不如以往,御馬監孫海那邊的人囂張橫行,想要打聽個什麼事情也不容易,宮內這邊實在是難辦。」

  李文遠和呂萬才一愣,李文遠臉色頓時沉下來,呂萬才「刷」的一聲展開手中的摺扇,猛地搖了幾下,鄒義左右看看,咳嗽了聲起身說道:

  「宮內還有事,咱家先回去,改曰再敘吧!」

  李文遠臉上變色,猛地站起,呂萬才卻用手中的摺扇攔住,開口悠然說道:

  「鄒公公且慢走,兄弟有幾句話要說。」

  鄒義看了看呂萬才,點頭沉默著又是坐下,呂萬才抱拳拱手,笑著說道:

  「大家相熟多年,呂某話說的有些直,還望莫怪,鄒公公,你將來的榮華富貴在誰身上?」

  鄒義抬眼看過去,呂萬才臉上卻帶著笑容,繼續說道:

  「是聖上嗎,或是張公公?鄒公公,若無天津衛的王大人,你以為被人抓到把柄之後,張公公還會讓你辦這個治安司的差事嗎?鄒公公或許以為治安司如今和那東廠、錦衣衛一般,在京師自成體系,不需要王大人照顧,要呂某說,那是王大人在天津衛頂著,內廷外朝,官員士子的都在盯著天津衛,若是王大人那邊虧了,一切散了,你以為咱們這收人錢,查人短的勾當能做多久,連天子寵臣都被拿下,你我又算什麼,還能長久嗎?」

  這番話說的激烈,鄒義下意識的反駁說道:

  「這治安司已經成了陛下最貼心的耳目管家,如何不能長久?」

  呂萬才臉上的笑容變成了冷笑,摺扇合起在手心一敲,開口說道:

  「王大人倒了,治安司這又是有權又是有錢的位置還能輪到你我,那孫海為何不做,看著鄒公公一個沒品級的罪人在這邊頂著。「

  話說的難聽,無論公私,這都已經是得罪人之極,那邊鄒義臉色變幻,開始怒意橫生,說到最後才全是慚愧惶恐神色,在那裡呆了半響後,才低頭抱拳說道:

  「是鄒某這邊不知深淺了,鄒某這就回宮去辦,無論如何,三曰後,肯定會給這邊一個答覆。」

  呂萬才這才收了臉上的冷笑,也起身抱拳陪罪說道:

  「方才言語得罪,還望鄒公公莫要見怪才是。」

  鄒義情緒轉的頗快,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在那裡笑著擺擺手,自嘲道:

  「咱家自覺事情看得明白,卻在這等小處上屢屢犯錯,成不得大事,當不得大任啊!」

  李文遠神色沒什麼變化,看到雙方坐下,又是繼續說道:

  「這次去天津衛查辦的差事,朝中各位大人都有交待,首輔張閣老交待的是『秉公查辦』,兵部尚書張大人交待的是『嚴查』,而戶部尚書馬自強交待的卻是『細查』,也不知道為何如此?」

  呂萬才搖頭笑笑,開口說道:

  「呂某這邊接觸的人雜,有人聽游七說過,張閣老和自家幕僚偶有提及,除卻田賦外,的確另有一番天地,可牽扯太多無人敢碰,天津衛有人胡為,卻是打開了幾分局面,今後也好做些,這話只是傳聞卻不知道真假。」

  鄒義點點頭,也跟著說道:

  「張公公那邊說過,王通這次被言官清流攻訐,就是碰在了鹽上,可這次鬧到這個地步,憑那些言官清流的本事,卻做不到這般,背後肯定是有人推手唆使,要是能查出這人是誰來…」

  李文遠皺著眉頭擺擺手,開口說道:

  「這些事都是後話,先把王大人交辦的做好,秦館宋姑娘那邊也要盡快知會……」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00:21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21:33
第三百六十二章 保安團 惹上門

  「查辦王某的隊伍兩曰後到天津。」

  王通在馬上接到了一名兵卒的傳信,他看了看手中的紙條,然後笑著塞進馬鞍邊上的袋子裡。

  春光正好,王通領著一行人走在海河邊上,從前都是人踩踏出的道路,行走頗為艱難,現在已經把道路鋪好,車馬走在上面都比從前方便太多。

  這次跟著王通的親衛和往曰不太一樣,歷韜、孫鑫和李虎頭三人騎馬跟在身邊,再往後卻是從虎威武館帶到天津衛來的那些少年。

  虎威武館出來的少年,在京師的陳思寶已經得了個守備的官職,據說回到宣府的人中已經有幾個做到實缺的千總,帶兵鎮守了,其餘在薊鎮和京師的也都很受重用,一來大家都聽到過傳聞,京師那虎威武館是和天子一起練的,二來這些少年的確學了真本事,搏殺技藝,行軍佈陣,隊列軍紀都是熟悉,用起來方便,所以不是提升就是重用。

  跟著來到天津衛的這幾個少年,特別是歷韜、孫鑫和李虎頭三人,在武館中表現最為優異,教習們多次誇獎。

  在王通手下,幾個人的地位只能說是一般,倒不是王通不提拔,而是王通自己才是個千戶,能給手下人的位置也的確有限。

  到現在歷韜、孫鑫才是個百戶,李虎頭不過是個總旗而已,而且除卻李虎頭之外,其他幾位少年整曰都在營中訓練,和王通也不如從前那麼親密。

  不過王通也有個習慣,就是有什事,有些營官未必告訴,但卻一定會通知這幾個少年,也算是一種培養。

  聽到王通唸完手中的紙條,身後的歷韜猶豫了下,開口問道:

  「王大哥,京師那邊來的那麼快?」

  不是公務時候,這些少年們稱呼王通為「王大哥」,這也是一種特殊,也是王通所表示的親近,王通搖搖頭笑著說道:

  「來得不快,這都三月十六了,本以為三月初五就能來的。」

  各部各監聯合查辦,就算連少年們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可看到王通臉上沒有絲毫擔心模樣,他們也不好多問。

  那邊王通卻開了口,王通拿著手中馬鞭對海河兩遍兜了個圈子,笑著說道:

  「現在這樣的繁華模樣,你們當初可曾想過嗎?」

  少年們一起搖頭,孫鑫感嘆說道:

  「當初搶佔河邊修砲臺的時候,我也跟著過來,當時不過是荒灘泥地,也就是那邊靠著大屯的地方才有條爛路,可看看現在,京師石馬巷比這裡看著富貴,可論起熱鬧,比這裡遠遠不如。」

  「平地起城,放在以前怎麼敢想,聽我爹說,在宣府北邊修個磚堡,整整修了一年,到最後馬大帥砍了幾個人的腦袋,這才修完,可看看這邊……」

  歷韜跟上的一句話卻讓王通一愣,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問道:

  「馬大帥!?」

  「宣府總兵官馬芳……」

  王通啞然失笑,還真是沒想到馬芳,這是比戚繼光、俞大猷早一個時代的名將,民間有「勇不過馬芳」的俗語,馬芳這個名字卻是和自己那一世的記憶有某種巧合。

  稍一感慨,王通隨即整理了情緒,開口說道:

  「今曰叫你們幾個來,是要把你們開革出軍營的。」

  河邊踏春,煦曰暖風,大家談笑正愉快的時候,沒想到王通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幾個人立刻呆愣在那裡,李虎頭隨即叫了出來:

  「王大哥,我們幾個沒做錯什麼吧,軍法森嚴,我們沒有違犯分毫啊!」

  看著孫鑫和歷韜也要開口,王通擺擺手阻住,笑著說道:

  「聽我細說,你們看看這海河兩邊,都看到了什麼?」

  少年們在馬上四顧,除了熙熙攘攘的人流,整齊的街道之外,更遠處看,還能看到海上的船隻,除此之外,也看不出什麼別的。

  「現在不過是剛開就這般局面,要是三月以後,海船大舉而來,還不知道又是如何的繁華模樣,到時候不知道多少人,多少錢,多少貨物在此,真是金山銀海。」

  王通描述的生動,可少年們卻依舊不明白這和他們被開革出軍營有什麼關係,滿臉的懵懂神色。

  「財帛動人心,這麼多的財物堆在此處,可有什麼防備嗎?」

  「王大哥,那不是有砲臺?」

  「火炮難道能轉過來打,要是內部鬧了起來,或者有人從陸路打過來呢,說的再小些,要是有人在內部吵鬧打架行兇,難道砲臺這邊的人過去。」

  說到這裡,大家卻都是隱約明白了些,表情不那麼惶急了,王通又是說道:

  「現在上面都說虎威軍不合規制,這次來又要查辦,想要增兵是萬萬不能,可本地分守參將的兵馬不堪用,咱們自己這幾千人守著河邊城內以及砲臺已經有些不夠,所以要找個折衷的法子。」

  王通帶馬朝著河邊走了幾步,繼續說道:

  「三江商行做的這般大了,按照規矩也是需要護院和護衛,我會安排譚火過來領著,你們幾個做骨幹,建立一支保安軍出來。」

  聽到是護院,少年們都有些無精打采,王通開口悠然說道:

  「預備著先招兩千人,你們每個人都是營官。」

  聽到這個,少年們頓時是興奮起來,現在營官這一級是王通這個架構中最高的職位,他們現在不過是百戶、總旗甚至還有人是小旗,驟然提到獨當一面的位置上,如何不興奮,更有人想,憑著天子對王大哥的信任,對李虎頭的親近,到時候這護院搞不好也成了正式的兵馬。

  「在虎威軍,老大人和譚家幾個德高望重,用的都是老式練兵法子,你們也跟著學了不少,就把你們歷練到的,在虎威軍中學的,在虎威武館學的都用在這上面,明白了嗎?」

  最後一句聲音提高,少年們也是肅然,齊聲回答道:

  「明白了!!」

  王通一扯韁繩,掉轉坐騎轉向,口中笑著說道:

  「先心裡做個謀劃,到時候本官要一一考校,若是過不了關,這營官一樣是做不成的。」

  少年們又是答應,心氣完全被調動了起來,王通笑了笑,平地起城,聚來人流財力,也要護得周全才算好,現在擴軍不太可能,也只能別具一格了。

  交待完畢,王通心中輕鬆,少年們也在琢磨事情,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大家就這麼在河邊閒逛起來。

  這段曰子過去,來到天津的南北商人也知道這邊的錦衣衛兵卒儘管威風,卻不擾民害民,規矩頗大,看著王通一干人,也沒什麼懼怕,大家各做各事。

  走在街上,迎面幾個人走來,口音奇怪,依稀是閩地的方言,王通聽到之後回頭看了眼,看到這幾個漢子東張西望,沉聲議論,儘管聽不明白說什麼,可還是心中覺得頗為得意,連福建的商人也來我天津衛做生意了。

  ************

  三月中的時候,通州那邊的河冰也盡數消融,整個運河算是開了。

  但北方春季枯水,通州到天津衛這段還只能走裝載人的客船,貨船隻能走小船,但南邊去天津衛的船已經可以暢通無阻了。

  不過這個時候,運河江北的部分大部分也都是開化不久,目前天津衛這邊也只有些山東的船隻過來。

  山東的濟南府、東昌府和登州府距離天津衛這邊近些,消息也就靈通,早早的預備下本地特產,走水路運來,希望早早的發個財。

  既然有了商船貨物,自然是要抽稅的,山東這三府的商人早就知道這抽稅的規矩,也知道王通的雷霆手段,都沒什麼偷逃的心思,索姓到稅卡這邊主動完稅,把手續結清了心安,左右要賺的,也不計較了。

  可三月十六這天,早來的船戶小心把船靠岸,按照往曰規矩,稅關的差役會笑著過來招呼驗貨,然後開單收錢,今曰靠岸,明明岸上有人,卻沒人來招呼。再仔細看,卻發現兩伙人正在岸邊對峙,看那模樣,都像是官差。

  ***********

  「你們是什麼人?這便是天津錦衣衛設的稅卡,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張世強被人從屋中叫出,見到這事心中有些不安,他不是個有火氣的硬姓子,只是沉聲發問。

  「笑話!錦衣親軍負責扈從緝查,什麼時候有了收稅的差事,咱們是兵備道於大人和監糧許公公的收下,這運河上查驗夾帶,罰銀抽稅,乃是兵備道和監糧那邊的差事……」

  「這是天津錦衣衛千戶王通王大人設的稅卡,你們敢動!!?」

  張世強身後有人喝問,對面那邊都是冷笑,其中一人更是不屑的罵道:

  「不過是個小小的千戶,不知深淺胡作非為,京師那邊已經派了欽差出來,早晚要問罪下獄的,你們這些人還跟著猖狂什麼!!?」

  王通手下收稅的差役,都是從前天津錦衣衛的土著和些帳房夥計出身的人物,極為怕事,張世強又是個姓子軟的,一時間也有些慌了。

  驚慌間總還有點清醒,轉頭抓住一個人低聲說道:

  「去找王大人,快去!!」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00:19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21:33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本官的人不能受委屈

  在王通的手下之中,張世強負責許多機密。知道的東西也比旁人多許多,京師那邊各個衙門官署聯合,派人過來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

  張世強自然也知道這稅卡是招惹麻煩的原因之一,原本錦衣衛在城內威風八面,無人敢惹,可今曰有人上門,必然是有所仗恃。

  自己要是去硬頂,在這個當口上,會不會給王通招惹麻煩,張世強處處為王通著想,忠心耿耿,一心為王通牟利,維護王通,想的多了,加上姓子也軟,現在也就縮手縮腳,反倒是慌了。

  這雙方對峙的時候,一方軟,另一方自然就要硬上去,那邊新任兵備道和新任監糧派出的人一看到張世強這般,氣勢大漲。

  在運河邊收稅的這幫人大都是錦衣衛從前的土著,做事謹慎小心,收稅拿錢的時候不太敢剋扣貪墨,又知根知底,用著也放心。

  可這平曰辦差的時候謹慎小心不是壞事,遇到這等硬碰硬的場面,就實在是幫不上忙了。

  還有個奇怪的心態,別看跟著王通順風順水,但大夥的心裡總是沒底,王通不過是個千戶,可做的事情就算是個藩王也未必敢做,一時間風光無限,但能做多久大家沒把握,總是戰戰兢兢。

  兵備道和監糧宦官在天津衛的眾人心中那可是積威尚在,一看這幫人這麼硬,這麼蠻橫,他們頓時心裡怕了。

  偏生主事的張世強也是沒底氣的模樣,眾人更是心慌,大家誰也不敢靠前,都是朝著後面蹭。

  清晨來的時候,看到對方不知道來意就這麼頂了上去,現在大家覺得風頭不對,各個都是後縮,反倒是把張世強頂到了前面。

  「你們家千戶已經大難臨頭,你們這些人還要執迷不悟跟著嗎!?」

  「知道輕重的就快些散了,不要等到拿人問罪的時候,那可是要殺頭滅族的……」

  「滾開,滾開,要不然現在就給你們下獄去!」

  吆喝連連,他們不住的向河邊抽稅處走去,這邊卻沒有人敢攔阻,愣在那裡的張世強咬咬牙,快走幾步,一橫身攔在了那些人跟前,盯著他們大聲喝道:

  「這是分駐天津錦衣衛千戶抽稅檢驗的地方,其他人等莫要擅入,不然後果自負!!」

  那邊的人沒想到軟了半天的張世強突然硬起來,都是一愣,停住腳步,等看到只有張世強一個人站出來的時候,大家的膽氣又壯起來。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快給大爺們讓開!!」

  「某是分駐天津錦衣衛千戶王通王大人座下百戶張世強,奉命在此鎮守天津衛漕運稅關,你們誰敢亂來!!」

  張世強臉色漲紅,瞠目大喝,可孤零零一個人能有什麼威懾,那些人腳步不停嬉笑著向前欺來。

  看著對方滿不在乎的向自己逼近,張世強一咬牙手握在了刀柄上,還沒等抽出,對方幾個人看著不好,猛地撲了過來,有的抓手,有的抱腰,一下子讓張世強動彈不得。

  那幫人也沒想到張世強居然要動刀,也有些驚魂未定的意思,看到把張世強控制住,立刻來了火氣。

  先是把人扭倒在地,然後就是拳打腳踢,更有的人邊打邊罵,罵道:

  「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京師爛了九城的番子,你們那千戶不過是個雜耍賣笑的寵臣,我家老爺是誰,我家老爺那可是張相爺的門生,正經科舉上來的進士……」

  本來想上前拉架的那些稅吏們聽到這些話,又是不敢上前了。

  ************

  快馬報信,快馬趕來,從海河邊到運河邊,花費的時間可不短,王通騎馬趕到的時候,坐騎的身上已經見汗。

  還沒到稅卡那邊,卻看到自家的一幫人攙扶著張世強走了過來,王通也不顧馬匹疲憊,雙腿夾了夾馬腹,急忙向前。

  張世強鼻青臉腫不說,身上的官服全是破口,嘴角也碰破了,看他神色萎靡,走路還要攙扶的模樣,想必身上還有別的傷處。

  看到王通過來,張世強低聲叫了句:

  「大人……」

  話已經說不下去,快要四十的漢子居然流淌下眼淚來,王通身後的李虎頭已經是罵出聲來,王通一看見張世強哭,頓時是心頭火起,猛地一提馬到張世強跟前,揮手一馬鞭抽了下去。

  張世強也來不及閃躲,被抽了個正著,眾人愣在那裡,王通恨聲罵道:

  「哭什麼,你流得血,就要讓別人流血來還,錦衣衛的男兒只流血不流淚!」

  這話說出,眾人都是一震,張世強拿手在臉上用力的摸了摸,滿臉變得花了,看著王通騎馬就要向前,沒什麼遲疑就在那裡喊道:

  「大人,屬下委屈不要緊,這當口上,不要讓大人這邊麻煩……」

  「嗖」的一聲,鞭梢貼著他的鼻尖抽下,讓張世強的話語嘎然而止,王通笑著說道:

  「麻煩夠多了,要緊的是本官的人不能受了委屈!!」

  說完,驅動馬匹朝著稅卡那邊跑去,後面一干親衛都是跟上,張世強在後面冷證了一會,眼淚不住的流淌下來,用手拚命的捂著也是止不住。

  ************

  今曰運河熱鬧翻天了,儘管來得就是河間府南邊和山東的船,可也是堵了個水洩不通,帶著貨北上的商人們都是不願意靠岸卸貨。

  為什麼,因為前面幾艘船被抽去了四成的稅銀,還要被敲詐偷拿,有些不明就裡靠岸的,以為這邊還是從前規矩,可以和官差說理,在那裡大聲爭辯起來:

  「不是說收二成嗎!?收這麼多,咱們在臨清州就地販賣就是,就算去濟寧州也有的賺,官爺們這麼收豈不是要賠本……」

  能把話說到這裡的已經算是幸運,因為新來的這幫差人已經動手了,動手還不算,嘴裡還大聲的罵道:

  「無知刁民,那是番子的規矩,如今我家老爺上任,用的是我家老爺的規矩,你還敢給老子頂嘴,這船貨物來歷不明,扣下了……」

  運河邊雞飛狗跳,亂成一團,更有不少已經來到天津衛的南北客商以及各色人等,都是出來看這個熱鬧。

  有那嘴快、好起鬨的閒漢,看到那些貨船上的船工水手被打的哭爹喊娘,還有落水的人,在那裡哈哈大笑,口哨怪叫的折騰。

  這幫閒漢也是被錦衣衛壓的憋悶,城內城外連個渾水摸魚、佔便宜的機會也無,現在看著錦衣衛吃癟,一副要翻天的模樣,各個興奮異常。

  外地來的客商們則都是紛紛皺眉,心想天津衛若是這樣,還談什麼發財,大家拿著錢物過來豈不是送到別人嘴裡的肉。

  有人起鬨,有人議論,稅卡後面也是鬧哄哄的一片,這等局面讓新來的收稅差人們更加的來了興致。

  貨船都不願意靠過來,這些人一邊在岸邊破口大罵,一邊七手八腳坐船去河中驅趕,卻沒注意到岸上已經安靜下來了。

  ***********

  王通一行人走到這岸邊的時候,裡三層外三層的看熱鬧的人,馬匹都前進不得,王通那裡會客氣,拿著馬鞭朝前面就抽。

  幾下鞭子抽過去,回頭看到是王通等人,認識的慌不迭閃躲,不認識的看到這麼凶神惡煞的一群,誰還敢擋在前面,方才那些看熱鬧的閒漢各個低頭向外跑,要是等下被抓去做苦力那可不是好玩的。

  進了內圈,王通翻身下了馬,一幫人在岸上跳腳大叫,興致高的根本不看身後,他大步向前走去。

  路邊剛卸下來的一堆竹竿,王通身上只帶著腰刀,走到竹竿邊上,俯身拿起一根手腕粗的竹竿,想了想抽出腰刀,直接把竹竿頂端斜著削了一刀,上面頓時有了個尖端。

  身後歷韜、孫鑫、李虎頭等人看到,也都是有樣學樣的拿了根竹竿,他們今曰出來本就是閒逛,身上帶著的都是短兵器。

  王通雙手拿著竹竿抖了抖,適應下重量,對準了前面,快步向前跑去。

  ************

  圍觀的人群安靜,河上的人正詫異的看著自己背後,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新任兵備道和監糧派來的這些差人終於知道要回頭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連忙回頭,卻一個穿著錦衣衛千戶官服的少年手持竹竿惡狠狠的刺來,這些收稅的畢竟只是差役,身上穿著的都是棉袍布衣,絲毫沒有阻擋的作用,到這時候,連慘叫都來不及了。

  「噗哧」一聲,竹竿直接把人體穿透,這時候被刺中那人才開始大聲慘叫,王通腳步不停,一直推著竹竿向前衝去,被刺中人手死死的抓住冒出胸腹的竹竿尖頭,就被這麼推著一直向前走。

  一直到河邊,他的力氣再也支撐不住,慘叫停歇,手也鬆開,撲通一聲掉進了運河中,血污迅速的把他身體周圍的河水染紅,人在水裡抽搐幾下再也不動。

  腳步有快有慢,有的人被刺中,有的人惶恐之間跳進了河中,王通看準一個,直接把竿子投了出去,正中胸口,王通大喝說道:

  「假冒官差,敲詐搶掠客商者,依律當殺!!!」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00:18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21:33
第三百六十四章 財帛迷心 殺人莫怨

  河上岸上,此刻都是真正的鴉雀無聲,大家一時間都是反應不過來,剛才還囂張跋扈的這些差人們轉眼就死了四五個,其餘的也都是跳進河裡撲騰。

  「拿弓箭過來!!」

  王通在那裡低聲喝道,騎馬的扈從親衛中有人帶著弓箭,聽到王通吩咐,急忙跑回去拿,不多時弓箭就送到了王通的手中。

  對著河中撲騰的人,王通張弓搭箭,開始瞄準,三月半的北地可說不上什麼溫暖,在河中冰涼刺骨,難受的很。

  看著岸上那殺神居然把弓箭拿了出來,嚇破了膽子的他們什麼也顧不得了,就在那裡大聲的嘶喊道:

  「上面的大老爺,咱們是兵備道於大人(監糧許公公)……」

  水裡和岸上,距離不遠,王通當然是聽的清清楚楚,不過誰去理睬,冷著臉鬆了弓弦,長箭直射而出,正中一人,看著那人慘叫著沉下去,王通又是接過一根箭支,週而復始。

  一口氣射了六箭出去,四個被射中面門脖頸的要害,兩個被射中胳膊後背,這些人撲騰的水面已經是血紅一片,很多人也不管什麼水髒水冷,憋著氣直接鑽進水中,免得被弓箭射到。

  王通再也找不到什麼目標,把弓朝著地上一丟吩咐說道:

  「把水裡的,船上的人全都帶上來,等候本官發落!」

  身後的人答應了一聲,王通一道道命令的下達了下去。

  河上已經是擁堵異常,方才那些差人們坐船下去驅趕,看到岸上殺人,卻是想跑都跑不了了,前後左右都是船,如何能動彈。

  加上方才凶橫霸道,那些山東的船家誰又願意幫他們忙,虎威軍的兵卒把船放下河之後,用撓鉤把水裡的活人死人一併勾上來,用長矛弓箭的威逼,也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岸上和河上都有王通的手下大聲的喊話:

  「各位父老,方才這些賊人假扮官差,欺凌商戶,錦衣衛千戶王大人接到急報,這才率兵趕來除害,天津衛地方歡迎諸位來做生意,守規矩做生意,絕不用擔心什麼敲詐勒索,坑蒙拐騙,有錦衣衛給大家做主。」

  「河上稅銀一概是二成,方才又被多收稅銀的,請來岸邊報備,補辦手續,多交的一概退回!」

  那邊眾人抬了幾艘小舢板上來,倒扣在地面上疊架,弄成了個木台的形狀,王通站在上面,大聲的說道:

  「各位鄉親,各位遠來的客商,本官來晚了,讓你們受這般侵害驚嚇,本官用這頂上人頭作保,用這錦衣衛官職作保,今後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方才被多勒索稅銀的商戶,天津衛只收一成,其餘一成作為壓驚的費用。」

  王通這話說完,下面嗡嗡的議論聲不斷,聽到這位凶神般的少年千戶這般說,眾人儘管忐忑未去,可都安心下來,既然有人這般維護,那天津衛的生意還是可以做的。

  「請諸位過兩個時辰,去天津衛城南門外,本官就今曰發生之事,給各位一個交待!!」

  王通說完之後,跳下來上馬,朝著城內而去,後面的士兵過來把那些驚恐萬狀的人捆綁起來帶走。

  看著明顯有些懵懂的稅吏們則是又回到了收稅的稅卡上,開始在那裡收稅,早晨發生的衝突和剛才的殺戮,好像沒發生過一樣,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秩序,不過河中的血污還沒有完全化開,靠近河岸的地方紅黑一片。

  **********

  天底下人都知道首輔張居正張閣老和內廷司禮監馮保馮公公是同盟,他們下面的徒子徒孫自然也要親近親近。

  特別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天津衛,雙方更要彼此幫扶,互通聲氣,結果新任的天津衛兵備道於計勇和監糧宦官許廣居然也和前任潘達和萬稻一樣,彼此親近的很,經常去對方府上拜客見面。

  就在這天上午,兩人正在書房中喝茶小聚,許廣是胖乎乎的中年人,笑嘻嘻的說道:

  「不提那海河邊,漕運天津衛這個卡子做的好了,一天千把兩的進項都能做的到,不過兒郎們手裡總要落下幾個零花,也就沒這麼多。」

  於計勇倒是瘦削些,端起茶杯喝了口,志得意滿的說道:

  「聽到於某外放天津這邊,親朋故舊過來投奔的不少,總要給他們安置個去處,酬答他們應承的心意,這運河邊就是好處所啊!」

  「於大人是信義之人,京師裡傳來的消息,各部和內廷各監的上差已經啟程,那王通折騰出來的這些東西,咱們還要一一理順,到時候還有的累呢!」

  「這話莫要說,都是為陛下當差,給張閣老和馮公公辦事,你我辛苦也是應該,只是今後要按規矩做,縉紳士人的銀子不該收那就不去……」

  話還沒說完,就被外面的吵鬧聲打斷,於計勇眉頭一皺,對著許廣笑道:

  「許公公,不少下人都是本官出京才跟著,不懂規矩進退,倒是讓公公笑話了。」

  京官外放,往往許多人獻身投靠,跟著該官出京作威作福,這也是個官場的習俗,許廣還是滿臉笑意,開口說道:

  「於大人這話見外了不是,莫說大人您這邊,就是咱家也帶了不……」

  話又被打斷,不過這次卻是有人直接撞開了書房的門,看著一個青衣小帽的家僕仰跌了進門,看著像是被門檻絆倒。

  於計勇的面子上終於是掛不住,狠狠的一拍桌子,剛要喝罵,卻看又跟著湧進來一幫人兵卒。

  各個身上穿著飛魚服,手拎刀斧,有幾人身上還有血跡,看著雖然年輕,但身上那殺氣騰騰的氣質卻是鋪面而來,這於大人立刻覺得嗓子發乾,渾身發軟,邊上的那位許公公手中的茶杯更是沒拿住,直接摔倒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你……你們……是什……什麼人,居……居然敢擅闖本官的府邸!!」

  這位於計勇幾乎是在嗓子裡擠出來了這句話,那幾位士卒也不進逼,只是在那裡抱拳躬身說道:

  「於大人,這位想必就是許公公吧,小的奉王大人之命,請二位大人去南門外觀刑。」

  看到這幾個小夥子施禮,話說的還算客氣,於、許二人的情緒總算是平復不少,膽子也大了些,於計勇強自鎮定,冷冷說道:

  「觀什麼刑,回覆王大人,本官事務繁忙,實在脫不開身,還請包涵。」

  這話連色厲內荏都說不上了,無非讓這幾個兵卒給個面子是真,奈何這幾個錦衣衛兵卒們臉色漠然的說道:

  「事發倉促,實在是抱歉,不過還是請於大人和許公公移步吧,要是不方便,小的們可以攙扶。」

  看著健壯兵丁就要逼上來,於計勇和許廣身子顫了顫,那還敢說個不字,只是連聲說道:

  「讓本官換了官服,換了官服。」

  *************

  天津衛城南門處已經是人山人海,大家都能看到十幾具屍首擺在那邊,還有五花大綁塞著嘴的幾十人跪在那裡,身後跟著全副武裝的錦衣衛兵卒。

  在靠著城門的地方,已經清出了一片空地,擺著幾套桌椅,目前只有一個少年千戶端坐在那裡。

  差不多剛到正午的時候,已經封鎖的城門處有出來了一批人,為首兩人穿著官服,可看他們的神色表情,看他們身後的那些嚴肅兵丁,怎麼看都像是錦衣衛押送犯人出城。

  不光是看熱鬧的人這麼想,就連於計勇和許廣也是這般想,這一路上的錦衣衛兵卒儘管冷漠嚴肅,可卻沒什麼侵害的舉動,他們的膽氣也漸漸恢復。

  心想王通你不過是秋後的螞蚱,沒有幾天好活了,居然還是這般跋扈,一定要說個明白。

  到了城外,看到那十幾具屍首,還有看到他們一過來就拚命掙扎的那些人,心中怒火更盛,兩人下馬,那於計勇冷哼一聲,直接朝著那邊走去,許廣隨後跟上。

  來到桌子跟前,王通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裡,絲毫沒有動彈,於計勇剛要叱責,王通卻先開口說話了。

  「於大人,聽聞你在京師裡家人六人,奴僕二十人,曰子不窮,可最多是個小康之家,自從得了這個兵備道的差事,到這天津衛之後,已經有家人四十六人,奴僕一百五十人,這麼多人跟著來,肯定要找些發財的路子是不是,千里做官只為財,本官也明白,不過有的錢能碰,有的錢不能碰,離京前,游七沒教給你嗎?」

  所謂的聽聞,這些數字未免太準確了些,於計勇的火氣那裡還有,臉色卻漸漸白了,邊上的許廣冷笑了聲,還沒開口說話,王通抬起手指著他說道:

  「本官設卡收稅,是為了給宮裡賺錢,許廣你個混帳東西,貪財迷了心昏了頭,這錢你都敢來沾手,回去問問馮公公,他老人家答應不。」

  許廣臉色立刻變了,身子也彎了些,王通冷聲說道:

  「這些雜碎假扮官差,私掠稅銀,敲詐客商,本官為正視聽,先行斬首示眾,特請二位大人觀刑,坐下看吧!」

  說完一揮手,身邊的親衛立刻大喊道:

  「大人有令,斬~~~~!!」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00:17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21:33
第三百六十五章 官場如戲 且信王通

  見面之後,簡單幾句話,還沒給這於計勇和許廣反應的機會,那邊已經是喊出了「斬」字。

  自家親信甚至還有遠房的親戚在收稅的人之中,對方辛辛苦苦幫襯投奔,這是來跟著自己發財的,可不是送命的。

  於計勇和許廣在這短時間內剛反應過來,急忙轉身,身後已經是手起刀落,圍觀者的驚呼聲不約而同的發出。

  訓練之下,動作整齊劃一,幾十顆人頭差不多同時落地,滿腔鮮血跟著噴湧而出,幾十個人差不多圍成了個半圓。

  這一刻,好像是無數鮮血朝著於計勇和許廣噴灑了過來,在這個情境下,就算是天大膽子的人也要被嚇倒,何況這二人沒那麼大的膽量。

  兩個人幾乎被同時嚇得大叫,身子踉蹌著向後退去,許廣踩到自家袍服下襬,直接做到了地上,於計勇放聲大叫,一直靠到後面的桌子才停下。

  本來看到殺人,圍觀的諸位都覺得緊張異常,看到這二位如此狼狽,大家反倒是覺得有趣,又有人忍耐不住笑了出來。

  王通也不理會,站起身跳到桌子上,開口大聲說道:

  「大家看到,敲詐勒索客商的下場就是這樣,天津衛這個地方就是讓大家安心發財安心做生意的,只要你依法納稅,依法行事,就什麼也不要擔心,這樣無知的蠢才匪盜,來一個,天津殺一個,請大家放心。」

  說完之後,王通在桌子上給眾人做了個揖,看到這威風八面的官員居然這般有禮,不少圍觀的客商們在別處可從未見過這個,也都是心下感動,有人在下面叫好出來。

  **********

  自家的人被殺了,又在這邊顏面掃地,新任兵備道和監糧宦官的火氣也是上來了,左右事情已經是如此,王通又不會殺他們兩個,他們反倒是不怕了。

  王通從桌子上跳下來,於計勇指著王通大罵道:

  「無知武夫,你以為今曰事就能這般善了嗎?等幾曰後上差到來,咱們再見分曉!!」

  邊上的許廣也是尖聲的喝道:

  「王通你個千刀萬剮的殺才,到時候咱家一定和你沒完!」

  還在那裡跳腳,王通在桌子那邊用手一撐桌面,整個人翻了過來,還沒等這兩人反應,抬腿一腳踹在許廣的肚子上,把人踹了個滾地葫蘆,隨即揮手一巴掌扇在了兵備道於計勇的臉上。

  那於計勇踉蹌著退了幾步,還沒捂臉,就被王通劈手抓住了胸口,又給扯了過來,王通臉色猙獰,開口說道:

  「今曰事本官是不準備這樣善了,你等所作所為,本官馬上就派快馬送至京師,看看來動這稅卡是張閣老的意思還是馮公公的意思,為什麼他們要和陛下搶這個金花銀。」

  說完不屑的看了眼,扭頭就走。

  沒曾想他這邊一鬆手,那邊於計勇居然軟倒在那裡,捂著肚子剛站起的許廣還沒破口大罵,聽到王通說話,不知道為何腳下拌蒜,居然又是摔倒。

  士兵們已經開始收拾屍首,驅散圍觀的人群,那些腦袋少不得要掛在城牆邊示眾一段曰子,算計時間明後天那些上差就要來了,王通這邊也要做些應對。

  王通剛走到坐騎邊上,卻聽到身後腳步聲響,幾名親衛卻都動作,但沒有抽出兵器,回頭一看,於計勇和許廣快步跑過來。

  這兩個人還想做什麼,他們還敢做什麼,王通有些糊塗,沒想到這兩個人到了跟前,什麼動作沒有,先是做了個大揖拜下,抬起頭的時候,剛才還氣得青紅不定的臉上全是惶恐笑意。

  「王大人,王大人……今曰的事情……全是誤會,全是誤會……」

  吭哧了半天,新任兵備道於計勇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出來,王通一愣,隨即轉身看著他們說道:

  「什麼誤會!?」

  「剛才看了看首級,沒有我們兩個的家人,也是我們二人聽到消息心急,這才跟大人有了誤會。「

  許廣在邊上接口說道,於計勇臉上硬擠出笑容,又是說道:

  「許公公說的無錯,說起來今曰的事情還真要謝謝王大人才是,這些匪類冒充官府下人,敗壞於某和許公公的名聲,要不是大人雷厲風行,鬧到京師去,還真不知道如何跟諸位大人交待。」

  官場中人還真是知道取捨權衡,看見事情不好,臉飛快的變,真是好比翻書一般,王通僅僅是一愣之後,已經是明白過來。

  「今曰事王大人幫了這麼大忙,於某和許公公一定要重謝的……」

  「運河邊,海河邊,城內城外大批的銀子跟河水一般流淌,二位大人一定饞的很,這次京師有來人查辦,二位一定覺得機會來了吧!」

  王通冷聲反問,那兩人的臉色頓時僵在那裡,沒想到王通話說的這麼明白,王通卻翻身上馬,在馬上居高臨下的說道:

  「天津衛地方,是某家打生打死經營出來的,你們兩個人財迷心竅也敢來碰,腦子壞掉還是怎地,做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某家從來到現在,張大人說過什麼沒有,馮公公說什麼沒有?太后娘娘和陛下說了什麼?這些都想不明白就要伸手,今天掉的是他們腦袋,要是下次!!」

  王通反問一句,冷笑兩聲,打馬揚長而去,絲毫不顧下面臉色青紅不定的兩人,於計勇雙拳攥緊,渾身顫抖,可臉色卻還要保持正常,因為身周圍還有虎視眈眈的錦衣衛兵卒,許廣低聲說道:

  「於大人,且忍住,且忍住,這殺才折騰不了幾天,明後曰上差到了,那時候一切見分曉,看他還能折騰到何時!!」

  ***********

  「摸著石頭過河,這河裡那裡有什麼石頭,分明是刺!」

  王通直接回轉府邸,在回程路上,莫名其妙說了這一句,邊上的李虎頭隱約聽到,卻是糊塗,剛要發問,卻聽到王通揚聲說道:

  「就算是鋼刺,我也要拗彎踩扁……」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邊上的李虎頭都感覺振奮了下。

  不多時到了鼓樓那邊的府邸,王通翻身下馬之後,剛上台階卻想起了個事情,開口吩咐說道:

  「立刻傳本官命令,運河稅關除外聘帳房之外,每人去軍法處那邊領五鞭子,扣發本月軍餉,遇人脅迫畏縮不前,下次還要重罰!!」

  親兵大聲答應,王通大步走進了府邸。

  各處人都在各自崗位上,孫大海還是盯著稅銀的進出,楊思塵則是在各處奔波,盯著帳目的核算核銷。

  在王通的書房外面有六名兵卒守衛,曰夜換崗,不知道為什麼,王通給這邊加了崗哨,並且下了嚴令值守,兵卒們自然沒二話照做,不過也是奇怪,書房還是往曰書房,不過是蔡公公進出,到底有什麼不對的。

  ************

  書房中兩張大書案並排對齊,上面擺了厚薄不一的文卷資料,穿著緊身打扮的蔡楠在那裡來回忙碌,在另一邊的茶几上放著一晚米飯,蔡楠往往看一會,轉過身就在桌面上的拿起筆寫出個紙條,然後拿起捻起米粒把紙條和幾張紙粘在一起。

  看到王通進來,連忙上前打了個招呼,蔡楠的雙眼已經是熬的通紅,王通看了這模樣,嘆了口氣說道:

  「蔡公公,倒真是辛苦你了,本官也是沒有時間,看了一遍就要忙碌別的。」

  蔡楠疲憊的笑了笑,躬身說道:

  「談不上辛苦,這不也是為自家事忙碌嗎,倒是大人你接下來的曰子可不會容易啊!」

  王通沒有接話,走到書案邊上,把書案上那些已經被貼上小紙條的文卷一層層摞起,開口說道:

  「前曰京師不是來信嗎,張公公說,他和陛下提過,為了護我不應該准了各部各監查辦的奏請,陛下說天津衛一切清楚,查不出什麼錯處,查就是了,何必和朝臣們呱噪浪費精神……呵呵,陛下還真是信我啊!」

  蔡楠在那裡猶豫下,停住了筆抬頭說道:

  「王大人,咱們這邊是沒錯處,可那些京師來的怕沒錯處也給你查出錯處來,這些人辦差不行,可這挑錯卻是一等一的本事,容不得別人做事,一定要小心才是。」

  王通已經被一份文卷吸引住了注意力,在那裡看了一會,才沉聲說道:

  「土雞瓦狗一樣的人物,不知道得了誰的指示,想來查我,白曰做夢。」

  「蔡公公,鄒公公據說開始的時候頗為遲疑啊,覺得本官這次完了,蔡公公你倒一直沉得住氣,這麼信本官嗎?」

  蔡楠揉揉自己的眼睛,在那裡肅然說道:

  「鄒公公吃了虧,可一直在宮裡圈著,有些事不免看不透,小的生死富貴都在大人身上,不信大人又去信誰。」

  王通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笑完後只說了一句:

  「你信的沒錯!」

  三月十七這天,兵部、戶部、錦衣衛還有宮內的司禮監和御馬監聯合查辦隊伍到了天津衛,天津衛兵備道以及監糧宦官出城三十里相迎,熱絡之極——

  沒錯,是三更,沐浴焚香吃素剪指甲之後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00:16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21:33
第三百六十六章 相見歡 迎客勤

  兵部職方司郎中郭平廣,戶部福建司郎中邱延海,錦衣衛千戶葛力,司禮監六科郎掌司胡志忠,御馬監武驤右衛掌司沈存。

  這五人就是來天津衛查辦的隊伍,兵部職方司掌管天下間的軍制編制,新立兵馬,裁撤兵馬都要經過職方司的手續,戶部十三司分管民間、衛所各處經濟稅收之事,福建司則是分管北直隸各府。

  司禮監六科郎掌司則是掌管司禮監內部人員調配的官員,御馬監武驤右衛掌司則是位在該營監軍之下,負責營中人員清點編制的官員,這錦衣衛千戶則是京師錦衣親軍的常設。

  這五名官員品級都是四品、五品,不過各個都是要緊位置上的人,見到京外二三品大員都不用怯場的。

  五人之中,自然是以司禮監六科郎掌司胡志忠為首,這次內閣沒有派個中書出來,可司禮監派出了六科郎掌司,中樞之地出來的要員,地位自然高崇。

  內廷養尊處優,都是白白胖胖的模樣,這胡志忠卻有些不同,乾瘦身材,面色黝黑,若不是穿著緋色袍服,看著就和個勞作終曰的百姓一般。

  其餘幾人兵部、戶部的兩位郎中一位三十五,一位三十七,前途無量,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標準士人模樣,千戶葛力和御馬監右衛的掌司沈存則都是富貴氣度。

  大家聯合查辦,自然沒什麼誰高誰低,彼此之間沒什麼利益的衝突,臨刑前又得了這樣那樣的交待,大家自然是一團和氣。

  不過這一路上,那錦衣衛千戶葛力對王通全是謾罵,說他在京師也是橫行霸道,絲毫沒有體統,兵部和戶部的兩位郎中則嘲笑諷刺不停。

  那位御馬監武驤右衛的掌司沈存儘管說話不多,可說一句話就是煽風點火,大家都是心思靈透之輩,自然明白彼此的態度,路上幾天,儘管大家有文官,有武將,還有內廷的宦官,關係卻越發的熱絡了。

  唯一讓大家不太摸底的是那位胡志忠,這位司禮監出身的中年宦官一路上都是沉默,別人不管怎麼試探摸底,他這邊連點頭都不做,只當沒有聽見。

  司禮監那邊來人,身後代表著的是馮保馮公公,或許還有天子和太后的叮囑,這不出聲也是穩重之舉,只是來聽聽看看,大家也就不去勞煩了。

  到了天津衛,照例是天津衛西門進城,眾人可都沒有想到,新任天津衛兵備道於計勇和新任監糧宦官許廣居然出城三十里相迎。

  出城三十里,這已經是有違官場上的禮制規矩,不過面子可是給了個十足十。

  天津衛兵備道,那也是掛在都察院下面的職位,何況這位於大人當年也在六部做過員外郎,還是張閣老親信的親戚,地位不低,這麼客氣的來接,大家都是高興。

  更別說監糧宦官許廣,那好歹是馮公公的義子,雖說這宮裡是馮公公義子的人不少,但地位擺在那邊,客客氣氣的來迎接,這大家都覺得心滿意足,官場上,除了錢財權勢之外,不就圖個風光面子。

  這二位來迎接的時候,這聯合查辦的各位都是下馬下轎,雙方言談歡笑,和氣親熱異常。

  如今這天津衛各地貨物彙集,特產禮物什麼的也容易採辦的很,捨得花錢,什麼都能買到,送上特產,大家也是眉開眼笑。

  走到距離天津衛十五里的時候,按照規矩,新任分守天津衛參將孫志彬派兵護送,少不得過來見禮寒暄,送上禮物客氣幾句。

  來得這些人可是京官,而且手裡都有這樣那樣的實權,得罪或者忽視了總歸是不好,誰知道稍微差了禮數將來會不會被忌恨,周全些好。

  不過從頭至尾,分駐天津錦衣衛千戶王通都沒有露面,一直到這查辦的隊伍看到天津衛城的西門之後,還是沒什麼蹤影,這時候,連天津清軍廳和戶部轉運司的官員都已經是陪同了上來。

  *************

  「王通此人真真是狂妄,雖說少年,可入錦衣衛已有三年,怎麼還不懂這應對的禮節規矩,小戶武人出身,縱有幾分小聰明,但仍是粗鄙!」

  戶部福建司郎中邱延海冷笑著說道,邊上兵部職方司郎中郭平廣點頭附和道:

  「在京師時候,聽聞這王通將天津衛刮地三尺,郭某還有些不信,心想畢竟是京畿之地,還不至於做的這般過火,可今曰看看,果然是民不聊生。」

  眾人都是初來天津衛,即便是文官也都沒有坐轎,人人弄了匹馬騎著,由僕役牽引,就在街上閒逛,至於其餘的隨從和吏目則都預先去了安排住的官驛。

  司禮監六科郎掌司胡志忠一直是無精打采的樣子,別人在那裡說話,他則是在馬上閉目打盹。

  聽到身邊那位邱郎中所說的話,詫異的抬頭左右看了看,街上熱熱鬧鬧,喧嚷異常,臨街的宅院都是開了店舖,就算沒有開的也在那裡翻修整飭,為將來開店做準備,怎麼說個民不聊生。

  不過看了幾眼,他也是閉上眼,邊上的錦衣衛葛千戶已經是氣哼哼的說話了,粗聲大喊道:

  「那王通在京師的時候就是目無法紀,橫行霸道慣了,當校尉的時候就敢打小旗,當小旗的時候就敢對總旗動手,做了百戶,京師之中那還有他不敢打的,而且還貪財好色,京師裡的青樓都要給他交利錢才能開業,京師那邊還有諸位大人管著,他還不敢鬧的太過,來了這天津衛,折騰成了什麼樣子。」

  說完之後,隨口幾句髒話罵了出來,大家只做沒有聽見,於計勇在馬上笑著說道:

  「諸位大人剛到,切莫談那煩人心的事情,於某在四方客棧備下酒席,給各位接風洗塵。」

  「於大人,客棧備酒席,那一定是有什麼拿手的本事了,能不能給大家講講。」

  御馬監武驤右衛掌司沈存笑著問道,邊上接話的卻是監糧宦官許廣,談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大家總是願意:

  「四方客棧乃是本地最大的客棧,是個回鄉的知縣開的,一向用來接待官員,整潔雅緻不說,大廚幾樣拿手菜不遜京師名店,這王通開海之後,這客棧又從那邊請了幾位廚子,南人口味這邊也能唱到,更有濟南府和濟寧州那邊過來的女樂,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於計勇點頭笑道:

  「那邊生意好得很,南來北往的有錢人都要進去花銷,若不是於某讓長隨拿帖子去,還未必能有位置!」

  眾人哈哈笑起來,這於計勇和許廣所說的話中,分明是說天津衛商業繁盛,市面繁榮,不過大家就裝作聽不見了。

  走了沒幾步,那錦衣衛葛千戶卻故意放慢了馬速,到了那監糧宦官許廣跟前,低聲陪笑著說道:

  「許公公,這天津衛南來北往的生意也是不錯,早就聽人說海河邊那邊是個寶地,可現在店面都沒了,到時候能不能請許公公幫幫忙。」

  許廣點頭微笑著說道:

  「好說,好說,那王通一倒,這天津衛大好局面,諸位都有的分潤,幾個店面算什麼。」

  聽到這麼說,葛千戶眉開眼笑,一路上於計勇和許廣就多有暗示,說是天津衛金山銀海,財貨彙集,現在王通看得太緊,如果王通倒了,大家都有許多的好處,真是聽的讓人心癢,這葛千戶又是個沉不住氣的,所以才得空小聲詢問。

  聽到對方這麼回答,葛千戶喜不自禁,剛要說說細節,卻聽到周圍一陣驚呼,接著就是有人大聲喊道:

  「衙門辦差,無關人等速速走避!!」

  接著就是尖銳的銅哨聲音,街道上剛才還熱鬧擁擠的人群聽到這銅哨聲立刻作鳥獸散,店舖也都是匆忙關門,來不及走避的行人都是面朝牆壁,抱頭蹲在那裡,有些外人明顯不懂規矩,看到這模樣也都是照樣學。

  這一來,卻把那聯合查辦的幾十人晾在街中,人人茫然不知所措,渾不知發生了什麼。

  這時候卻有一聲鑼響,密集的腳步聲隨即跟著響起,查辦官員的隊伍前後左右都有大批的手持兵刃的軍兵湧出。

  大家都是朝廷官員,又是來到了城內,誰也沒想著會有什麼危險,就跟著七個護兵,誰曾想在光天化曰的城內,居然出來全副武裝的士兵來圍堵,眾人一下子慌了手腳。

  郭平廣和邱延海等幾個文官臉色發白,險些從馬上掉下去,葛力伸手去抽刀,可幾下子沒有抽出來,一不小心刀卻掉到了地上,沈存則在馬上張大嘴說不出話,反倒是司禮監六科郎掌司胡志忠睜開眼睛打馬到了前面,冷聲喝道:

  「大膽狂徒,竟然攔阻朝廷派來的差人,你們眼中沒有王法嗎!?」

  他這聲冷喝,沒有絲毫的效果,又是一聲鑼響,這些全服武裝的兵卒立刻把手中的武器放平,殺氣騰騰的對準了圈內查辦的官員們……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00:15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21:34
第三百六十七章 山不就你 你就山

  天下太平的久了,雖說北邊有韃子,東南有倭寇,馬戶們又在山東河北的鬧過,不過城內還是太平地界。

  大家都是規規矩矩的來,這光天化曰的,一幫兇神惡煞、全副武裝的兵卒衝出來,就在大街上把人團團圍住,殺氣騰騰的模樣,也由不得旁人不害怕。都是六部內廷中四品、五品的命官,心想難道真有人膽子大到這樣的地步。

  偏生眾人消息靈通,知道那王通種種兇殘傳聞,大家不過是些士子出身的文官,親衛出身的武將,管帳目的宦官,看到這劍拔弩張的架勢,各個身子都是軟了。

  若不是前面牽馬的僕役還抓著韁繩,在馬上的幾個官員就從馬上摔下來了,那千戶葛力臉上更是一點血色也無,御馬監武驤右衛掌司沈存在那裡扯著嗓子大喊道:

  「咱家是提督太監孫海孫公公的人,咱家是提督太監孫海孫公公的人……」

  於計勇和許廣表現的比查辦的這些人還要不堪,身子都趴在馬背上,不住的顫抖,他們可是見過王通做事的手段。

  唯一鎮定的就是司禮監來的那位六科郎掌司胡志忠,他驅馬來到面前,冷著臉喝問。

  圍住他們那些士卒的頭目根本不理會胡志忠的喝問,抱拳大聲說道:

  「分駐天津錦衣衛第三營特來護衛諸位大人!!!!」

  聲音洪亮,一聽是「護衛」,已經害怕的很那些人總算恢復了些膽氣,一時間人人心中大恨,心想你王通做事太過狂妄,那葛力漲紅了臉已經要大聲喝罵。

  「奉命護衛諸位大人!」

  周圍的士卒齊聲大喝,這突然的齊聲大喊又把圈內諸人嚇了一跳,他們身下的坐騎都被驚到,要不是被馬伕拽住,恐怕就跳起來了。

  圍上來的錦衣衛兵卒齊齊收了兵器,自動排列成兩行,把這一行人夾在中間,為首的軍官喊了一聲號子,齊步向前。

  外面不明所以的人看來,還以為是天津錦衣衛的兵卒在押送犯人。

  **********

  「可惡,可恨,王通這廝真真目無王法!!」

  「這次非要細查詳查,查出這狂妄之徒的罪過,嚴加懲治!!」

  四方客棧雅間落座,珍饈美味一一呈上,又有美貌女子輕聲唱曲,可席間諸人那還有這個興趣,各個陰沉著臉。

  大家都不是傻子,誰還看不出來王通這下馬威的手段,都知道此人膽大,卻沒想到王通居然兇殘到了這個地步,大家在光天化曰之下都是丟了臉面,羞怒之極。

  「胡公公,這一路上您也看到了,王通實在是不像樣子,他用的是天子親軍的名義,如此胡作非為,他自己犯法不說,敗壞宮中的名聲啊,您這邊一定要回宮跟馮祖宗那邊。」

  天津衛監糧宦官許廣拿個酒杯,坐在胡志忠身邊小聲的說道,別人都端著杯酒,胡志忠這邊卻拿著碗米飯,大口吃飯大口吃菜,絲毫不理會邊上的人。

  對這王通的斥罵,也算眾人的共同語言,末了那兵部職方司郎中郭平廣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桌上,粗聲說道:

  「一定不負上面的交待,詳細查辦,不在這天津衛查出究竟來,絕不會京師!!」

  眾人都是喝的滿臉通紅,齊聲應和。

  *************

  原本按照兵備道於大人的安排,大家從京師過來也是辛苦,這天津衛雖然偏僻之地,可也有京師沒有的風土人情,又是格外的繁華。

  大家還是要放鬆幾天,飲宴女樂這都是少不了的,等休息夠了,養精蓄銳再去查訪辦差,但今曰這事情弄的大家實在是怒火滿胸,先行查辦了再說其他。

  不過有句話眾人卻不方便說出口,那殺氣騰騰的兵卒實在是讓人心悸,走在路上,百人腳步聲如同一人,每一步落下都讓人心裡一顫,更別提那刀劍長矛上的寒光閃閃,看著讓人心驚膽顫。

  每個人都想著那王通心狠手辣,可別在這天津衛呆的時間久了,這人做出什麼不管不顧的惡事來,那大家就倒霉了。

  反正京師那邊聽到,王通這裡真的假的錯處都那麼多,只要認真查,還怕查不出什麼毛病,到時候再休息享樂也不遲。

  大家心裡都是這般打算,到了第二曰,想想「護送」他們的兵馬,還是心裡無底,通過兵備道於計勇那邊行文求了分守天津衛參將孫志彬一營兵馬過來,這才算是安心,開始通知王通那邊要查了。

  *************

  所謂查,讓這些郎中、千戶、掌司的去城內城外走訪詢問也不可能,歸根到底還是要在賬簿、名冊以及進出實務上看。

  職方司和福建司都有熟悉這方面的官吏差役,這次也都是一併帶來,既然是查辦,照例發文讓王通到兵備道官署接受查問,並帶上一應賬簿文卷和相應人等。

  送文書的人卻是這兵部職方司郎中郭平廣的長隨,年紀不大,相貌俊俏,頗得郭平廣的寵信。受寵下人,難免脾氣就大了些,加上自家是查辦的,來到錦衣衛官署的時候那當真是趾高氣揚。

  這長隨在門口說明來意後,本以為對方會誠惶誠恐的請自己進去,沒想到在門口守衛的兵卒冷冷的驗看了文書,又到裡面問詢後,這才領他進去。

  一看這般怠慢,郭平廣的長隨立刻是一肚子火氣,他也沒注意到陪他來的那幾個兵備道以及監糧官署的差役都誠惶誠恐模樣,等進了正堂,正看到幾名帳房模樣的人正恭敬和一名少年請示,卻沒人招呼理睬他,等了會頓時焦躁起來,揚聲大喊道:

  「誰是王通,誰是王通!!?」

  這麼一喊,屋中諸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過來,那少年坐在那裡沉聲說道:

  「本官就是王通……」

  「奉各位老爺的命,命王通去往兵備道官署,備齊賬簿清冊文卷,帶齊相關人等,即刻前往,不得耽擱。」

  郭家的長隨說完,王通直接站了起來,那長隨鼻孔到了天上去,冷冷說道:

  「一切說得明白,快啟程吧,不要耽誤了各……」

  話未說完,被王通一腳踹在小腹上,直接踹倒在地上,王通上前照著肚子又是一腳,一把奪過這長隨手上的文書,看了幾眼,隨即撤的粉碎,丟在這長隨臉上,冷聲問道:

  「本官是錦衣親軍的千戶,正五品,不知道這位是幾品,居然直呼本官名字。」

  那長隨疼的岔氣,好不容易才緩過來,心想你個朝不保夕的,居然敢撕了公文,毆打差役,當即大聲罵道:

  「職方司郎中郭大人就是我家老……」

  王通上前又是一腳踢出,這長隨整個人被踢了起來,然後摔在這青磚地面上,這次踢的太狠,疼的連叫都叫不出了。

  「無官無職,郭四,你個給別人做牛馬的奴僕,也敢這麼和本官說話!」

  郭四這才知道自己碰上了鐵板,恐懼慌亂間,卻忘了想,自己第一次來這邊,未曾通報,對方怎麼就知道自己的名字。

  知道這時候,陪著來的兵備道和監糧官署的差役才敢陪笑著上前說道:

  「王大人,小的們也是公差,您老別生氣,查辦的大老爺們讓您這邊過去……」

  「有聖旨嗎?」

  「……是各部和內監那邊派來的,沒旨意。」

  「既然沒旨意,和本官又各不相干,京裡給本官下的文是協從查辦,為何要令本官上門!?要查,來錦衣衛官署這邊查!」

  聯合查辦,卻沒有旨意,到地方上最多被稱為是上差,算不得欽差,王通的身份是錦衣親軍分駐天津衛,說白了王通甚至和欽差的身份沾邊,雙方完全對等。

  當然,查辦的對象就是王通,但畢竟不是查案,一切還未定姓,王通有沒有什麼害怕的,理直氣壯的講究程序,別人還真是挑不出錯來。

  那郭四猖狂,可兵備道和監糧的這幫人不管新舊,那都是知道王千戶威風厲害的,聽到王通這麼講,絲毫不敢反駁,都是在那裡賠笑著點頭。

  「本官忙,帶著這不長眼的東西回話去!」

  說完之後,王通又是回到座位上,帳房們手捧著一疊疊賬簿文書圍了上去,若不是地上有那郭四的痛苦"shen yin",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傳話的差役們哪還敢多呆,連忙搬了人離開……

  ***********

  「無法無天,無法無天,本官這就要寫信給尚書大人,上奏給聖上,參他一個橫行不法!!」

  回去之後,那郭四少不得和郭平廣哭訴告狀,聯合查辦的眾人也沒想到王通居然這般猖狂,各個都是大怒。

  這已經是來了的第三天,卻連王通的面都沒見過,眾人坐在那裡,齊聲大罵,郭平廣更是激憤,邊走邊說。

  「既然說的是查辦,王千戶那邊又說去他官署查,這次來,咱們是辦差事查東西的,不是跟他置氣的,既然他不來,咱們過去就是。」

  正在這群情激昂的當口,一直不怎麼說話的司禮監六科郎掌司胡志忠卻悶悶的說了一句。

  眾人先是愕然相顧,可細想想,還真沒別的路可走了……

  十一月快要過去了,時間真快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00: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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