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唐 作者:南海十四郎 (連載中)

jackli 2010-7-13 14:22: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 49018
本帖最後由 jackli 於 2010-7-13 14:25 編輯

22.jpg

    一個惡人回到安史之亂前夕……

    唐明皇?楊貴妃?郭子儀?李光弼?安祿山?史思明?

    哇靠,這下想不熱鬧都不行了。
我叫小白,其實我一點也不白

已有(129)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jackli 發表於 2010-7-13 14:23
寫在前面
都市寫掛了。

玄幻寫掛了。

寫了兩本撲街書,很丟臉。

兜兜轉轉,終於還是回到歷史上來。

看來,歷史的確是我的老本行了,命啊!

《漢鼎》的歷史人物大家有些生疏,這本書的歷史人物大家應該是知道的,就不多說了,希望大家喜歡。這本書曾經用“十四米陌刀”的筆名發表過,書名叫《斷唐》,大家要是看到雷同的書,不要以為我是抄襲,那是我華麗的馬甲。

唐軍的軍銜
太宗貞觀十一年,設置武散官,也是30階(可以直觀的理解為軍銜):

-------------------------

天策上將為正一品(李世民獨享,以後無);

驃騎大將軍為從一品;

輔國大將軍為正二品,鎮軍大將軍為從二品;

冠軍大將軍為正三品,雲麾將軍為從三品;

忠武將軍為正四品上,壯武將軍為正四品下;

宣威將軍為從四品上,明威將軍為從四品下;

定遠將軍為正五品上,甯遠將軍為正五品下;

游騎將軍為從五品上,遊擊將軍為從五品下;

--------------------------

昭武校尉為正六品上,昭武副尉為正六品下;

振威校尉為從六品上,振威副尉為從六品下;

致果校尉為正七品上,致果副尉為正七品下;

翊麾校尉為從七品上,翊麾副尉為從七品下;

宣節校尉為正八品上,宣節副尉為正八品下;

禦武校尉為從八品上,禦武副尉為從八品下;

仁勇校尉為正九品上,仁勇副尉為正九品下;

陪戎校尉為從九品上,陪戎副尉為從九品下。
jackli 發表於 2010-7-13 14:24
第【0001】章 暴熊傳說
(0001)

天還沒有亮,馬賊們就忙碌起來了,擦武器的擦武器,吃早飯的吃早飯,遛馬的遛馬。老大的命令已經下來了,今天要到遠方去打獵。遠方到底有多遠?快馬可能要走三個時辰以上。按照最保守的估計,那也是百里之外了。

至於打獵的目標,據說是來往的客商,不過也有可能是化裝成客商的軍隊。馬賊們遇到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兩次了,並不覺得意外,也沒有人尋根究底。最近太行山上的馬賊數目是越來越多了,相互間的競爭很激烈,如果等什麼情報都弄清楚再出動,恐怕早就餓死了。

由於這次是名副其實的遠征,所以有經驗的馬賊,都盡可能的將所有的準備都做到更好。有人說落草的匪寇沒有組織,沒有紀律,那絕對是誤傳。事實上,只有落草的人,才更加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如何在戰鬥中盡可能的保存自己,消滅敵人,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那都是用鮮血和生命還回來的寶貴經驗。

至於沒經驗的馬賊……都死了。

哦,有一個人例外。

他是個沒經驗的馬賊。

但是,他活下來了。

“你們看到暴熊了嗎?”

“沒有。”

“你們看到暴熊了嗎?”

“沒有。”

有個臉上帶著月牙形傷疤的年輕馬賊,騎著灰白色的戰馬,在山路上亂竄,忽高忽低的,靈巧得好像是在表演雜技。他一邊亂竄一邊大聲叫喊,聲音非常的尖銳,顯然是有點著急。但是,他得到的回答,全部都是否定的。無奈之下,年輕的馬賊只好掉轉馬頭,向著東南方飛奔。他推測,暴熊肯定是又到那個偏僻的山谷去了。

“暴熊又失蹤了?”

“可能是吧?”

“聽說他每個月都要失蹤幾天,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可能是真的吧。”

“每次都要龍哥派人去找他,真是……”

“你眼紅什麼?你要能在暴熊的手下過上一招,龍哥照樣願意去找你!”

“……過一招?能活下來就不錯啦!”

“他要是能打敗暴熊,我將腦袋割下來給他當夜壺!”

……

看著刀疤臉馬賊的背影,後面的馬賊竊竊私語。

他們口中說的暴熊,是馬賊隊伍中最年輕的成員,是馬賊中最沒有經驗的,卻又是馬賊中最知名的人物,風頭甚至蓋過了馬賊頭子龍哥。在這太行山裡面,不知道龍哥的馬賊為數不少,可是不知道暴熊的馬賊,那實在是不多。

暴熊加入馬賊隊伍還不到兩年的時間,可是每個馬賊都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沒別的,有兩個原因。第一個,暴熊很能打,連馬賊首領龍哥都不是他的對手。龍哥一年前被暴熊拿扳手砸了一下,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以後見了暴熊,都服氣的要命。第二個,是暴熊腦筋不太清醒,有點傻傻的,別人跟他說什麼,他往往要好久才能回答一句,而且經常是答非所問。

當然,有些馬賊們也打聽到了,暴熊是有名字的,叫做劉展。但是劉展是從哪裡來的,馬賊們都不清楚,劉展自己好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是在某個懸崖的下面發現暴熊的,當時暴熊已經昏迷過去了。在暴熊的旁邊,還散佈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有透明的琉璃,有非常堅硬的鋼材,還有能夠滾動的輪子,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馬賊們叫不出名字的。暴熊被馬賊們弄醒過來以後,嘴裡還在喃喃自語:“車禍……車禍……”

馬賊們不知道“車禍”是什麼,於是將在場的所有物品,全部都搜集起來。龍哥還請人給暴熊療傷,他看出來了,暴熊的身體很結實,一看就知道是做馬賊的料。其實,龍哥本身也是身材魁梧的傢伙,他的名字叫做寇龍,外號“霸王龍”。可是,寇龍要是和劉展站在一起,似乎還少了那麼一點兒精氣神。嗯,就是精氣神,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東西。

劉展的身上,隨身帶著兩把匕首,刀刃都非常的鋒利。還有一把形狀非常奇怪的武器,銀白色的,長長的,沉甸甸的,一頭還有開口,那個開口的大小,還有叫做螺絲的東西調節。劉展管這個東西叫做扳手,可是馬賊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甚至沒有聽說過一種叫做扳手的武器。

寇龍和劉展打了一架以後,當場就被這把奇怪的扳手打趴下了,於是,劉展就成了馬賊們的二號人物。這位二號人物使用的武器,兩把鋒利異常的匕首大家都不覺得奇怪,最奇怪的就是那把扳手,誰也不知道這種古怪的武器,到底是怎麼使用的,又不開刃,連專門的握把都沒有。

然而,這把扳手在暴熊的手中,就成了大殺器,除非是狼牙棒之類的重武器,否則,橫刀什麼的,根本架不住這把扳手一砸。寇龍擅長的大砍刀,被這把扳手一頓暴錘以後,刀刃就好像是老太婆的門牙,一坑一窪的。這把扳手,就和暴熊的來歷一樣,充滿了神秘感,成為馬賊們最喜歡琢磨的獨門武器。

灰白色的戰馬,在高高低低的山路上馳騁,如同跳動的鬼魅。誰說山路不能騎馬的?那是控馬的技術不到家。當然,和平原比起來,山路上的疾馳,大概和人本身的奔跑速度差不多。好不容易的,灰白色的戰馬,終於帶著刀疤臉馬賊,來到了一個荒涼的山谷中。

這個山谷周圍都是石頭,上面沒有什麼植被,一片的荒涼。偏偏山谷盡頭有個水潭,上面有瀑布流淌下來,景色非常的不錯,空氣也很好。本來這裡是另外一夥馬賊的地盤,暴熊來到這裡以後,就將這裡占為己有了。那夥馬賊不服氣,出來兩個人和暴熊比拼,結果兩個倒楣的傢伙,都被暴熊一把抓起來,扔到了水潭裡面。於是,這山谷,這水潭,這瀑布,都成了暴熊的私產,哪怕是寇龍都不敢擅自進來。

立馬在山谷的外面,遠遠的看到,山谷裡面有個人影,正坐在石頭上,專心致志的忙著什麼。他的身材很魁梧,古銅色的肌肉,條條棱起,充分展示著過人的力量。儘管穿的很隨意,身上只披著破舊的葛布,神情卻非常的專注,讓人不太敢逼近。每個馬賊都知道,靠近暴熊的身邊,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事情。

好大一會兒,刀疤臉馬賊終於看出來了,暴熊正在削三棱刺。他正揮舞著那把黯淡無光的匕首,將一根根截下來的木棍,都削成尖銳的刺狀,然後在上面挖出三條深深的溝槽。他曾經問過暴熊,這些溝槽有什麼作用,暴熊的答覆是可以儘快的給人體放血。一旦被這種三棱刺刺中,就算是華佗再世,都難以拯救回來。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暴熊!”刀疤臉馬賊遠遠的叫道。

暴熊聽到了呼喚,停止了手中的工作,這是允許別人進來的信號。

“暴熊,我總算是找到你了。”刀疤臉馬賊急忙跳下馬來,快步來到魁梧大漢的面前。

“你……來了。”暴熊的反應,的確有些遲鈍了,甚至沒有正眼看對方一眼,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

說話的刀疤臉馬賊,叫做夏侯離,年紀雖然不大,卻已經是老油條了。他的老子當年就是馬賊,他是在馬賊窩裡長大的。如果說劉展是最年輕的馬賊,夏侯離就是最富經驗的馬賊了。須知道,在三十年前,馬賊是非常稀罕的。那時候政通人和,百姓豐衣足食,官民關係和洽,上山當馬賊的人的確不多。在張九齡擔任宰相的那幾年,可以說是一個馬賊都沒有。不過後來李林甫上臺,製造了大量的冤案,馬賊的數量,就漸漸的多了。

“暴熊,我們要出動了。”夏侯離大聲說道。

“出動……做什麼?”劉展的反應,依然是慢半拍。

“河東道有一批財貨,要從井陘關經過,龍哥的意思,是上去看看。”夏侯離說道。

上去看看的意思,當然不僅僅是看看而已。河東道運往河北道的財貨,向來都是非常豐厚的,范陽節度使安祿山是個財迷,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將各色各樣的財物,都往范陽的老窩搬。作為皇帝最寵愛的三鎮節度使,能被安祿山看上的財物,價值一定不菲。只要成功的做上一票,馬賊們就發達了。

當然,以他們這股馬賊的水準,自然不敢打安祿山本人的主意。不過,安祿山手下的嚴莊、高尚、張通儒、胡逸等人,也喜歡聚斂財物。安祿山雖然兼任河東道節度使,但是他總感覺河東道不是他的地盤,所以河東道如果有什麼財富,他們都盡可能的將其搬運到范陽。安祿山的主意不敢打,打打他手下人的主意還是可以的。反正,在太行山的山溝溝裡面,安祿山的大部隊施展不開,馬賊們狡兔三窟,也不怕軍隊來追。

“搶……劫……”劉展的目光有些呆滯,無意識的說道。

迷茫中的暴熊對眼下的行動並沒有太清晰的概念,可是搶劫這兩個詞顯然對他來說,曾經代表某種意義,讓他印象頗深。於是,他很快站起來,將匕首和所有的三棱刺都收好,呼哨一聲,一匹棗紅色的戰馬,就從山谷裡面跑出來了,乖順的靠在暴熊的身前。馬鞍上,掛著暴熊的獨門武器扳手。暴熊翻身上馬,動作非常的熟練。他只要不說話,誰也看不出他的異樣。

夏侯離內心裡暗自讚歎,這暴熊的功夫,真不是蓋的,若不是腦筋不太清楚,只怕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暴熊剛成為馬賊的時候,還不會騎馬,也不會射箭,甚至連話都說不好。可是,一年半的時間過去,暴熊的騎術,已經足可以和他這個最老資格的馬賊相提並論了。箭術,就算是另外一個擅長射箭的馬賊頭子宇文昊明,也甘拜下風。至於語言,只要不是要求太嚴格,也基本過關了。

“駕!”

看著暴熊絕塵而去,夏侯離急忙一夾馬腹,緊緊的跟在他的後面。

疾馳了大半個時辰以後,兩人翻過無數個山頭,終於回到了馬賊們的老窩。

這時候,馬賊們都已經全部做好了出發的準備,帶頭的馬賊首領,正是寇龍。他本來是身材最魁梧的馬賊,也是最能打的,如果沒有劉展的到來,寇龍的地位永遠都不會受到威脅。當然,現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馬賊們畢竟是弱肉強食的世界,誰的拳頭最硬,誰就是老大。幸好暴熊神智有點不清,很多事情愛理不理,否則,寇龍就要心悅誠服的退位讓賢了。

“駕!”

看到暴熊已經騎馬跟上,寇龍心中有了底氣,立刻揮舞著馬鞭,啪的一聲抽在黃驃馬的屁股上,黃驃馬好像箭一樣的飆出,絕塵而去。其餘的馬賊急忙跟上,於是,這股大約七八十人的馬賊,就傾巢而出了。馬蹄激蕩起的灰塵,在太行山裡面飄蕩直上。

天色漸漸發亮,馬賊們連續趕路,終於在午時左右來到了目的地。站在這裡的山頭上向南望,可以看到一條狹長蜿蜒的官道,上面鋪著細碎的石子。這裡,就是從河東道的太原府,通向河北道的常山郡的主要道路——井陘,往來河北道和河東道的人員物資,一般都是從這裡路過。
jackli 發表於 2010-7-13 14:24
第【0002】章 有埋伏!
(0002)

“下馬,休息。”寇龍很快發出了指令。

所有的馬賊,都翻身下馬,各自找地方休息,同時盡可能的找來草料,補充戰馬的體力。

劉展同樣拉著自己的棗紅色戰馬,走到旁邊的山谷中,找了一個水潭,讓戰馬盡情的喝水,自己則坐在水潭旁邊的石頭上,靜靜的打坐休息。別的馬賊們都不敢前來襲擾。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寇龍有令,沒事不得前來騷擾劉展。另外一方面,則是暴熊腦筋不好使,你跟他根本沒有共同的話題,萬一不小心惹怒他,後果可能是小命不保。

預先派出的探馬,也悄悄的出現在山谷中,他帶來了目標商隊已經出動的消息。負責偵察工作的,乃是馬賊的小頭目吉祥天,他原來的名字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反正都叫吉祥天。根據吉祥天的觀察,目標商隊已經在早上從榆次縣出發,很快就要經過這裡。

商隊總共有六十六人,有二十四輛手推車。手推車都用厚厚的茅草蓑衣遮蓋著,看不到裡面裝載的貨物,顯然是欲蓋彌彰。在榆次縣的時候,吉祥天已經想辦法試探手推車上的貨物,結果發現,裡面果然是白澄澄的銀錠。銀錠並不在市場上流通,顯然是專門進貢給范陽的。

果然,不久以後,目標商隊出現了。寇龍和吉祥天仔細的清點人數,發現商隊的確是六十六人,二十四輛手推車。帶頭的商隊首領,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胡人,將全身都籠罩在寬大的長袍裡面,看不到他的本來面貌。在他的身邊,有個俊秀的少年,身材頎長,眉清目秀,顧盼神輝,腰間掛著長劍。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看不出有些什麼異樣。

“大家預備!”寇龍很快下達了指令。

所有的馬賊,熟練的將戰馬的嘴巴套上,然後將各自的武器抽出來。

劉展同樣在準備自己的武器。

他沒有攜帶弓箭,大概是覺得用不上,木制的三棱刺要比弓箭好用。

夏侯離看了劉展一眼,看到他已經準備妥當,轉身去檢查其他馬賊的裝備。動手最先需要使用的,當然是弩。伏遠弩、擘張弩、角弓弩都是重武器,馬背上是無法使用的,他們只能用單弓弩。在單弓弩裡面,連環弩的威力最大,可以連射五矢,因此,連環弩往往是廝殺的首選武器。

可惜連環弩是軍隊才有的精銳裝備,是受到官府嚴格管制的,馬賊們通過不同的途徑,只搞到了不到十把,其中還有兩把是勉強能用的。大部分的馬賊,使用的都是馬槊。馬槊的品質有好有壞,馬賊們使用的,只能說是中上水準。

對於動手的過程,寇龍不需要再次強調,反正,馬賊們都已經很熟悉了。不熟悉的人,都已經掛掉了。一會兒大家往下一沖,將商隊的前後退路一堵,手持連環弩的馬賊,首先上去,對著反抗的目標一頓齊射,用連環弩強大的殺傷力將目標震懾,使其不敢反抗。若是目標反抗,則後面的馬賊持馬槊一擁而上,將對方一頓暴揍。

過程的確是如此的簡單,每個馬賊都能掌握,但是能不能做好,能不能成功,有一個很大的影響因素,就是雙方的武力較量。打劫不是技術活,拼的乃是武力。一般來說,馬賊們的武力,都要比商隊的護衛好一點。但是如果遇到強大的商隊護衛,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回來,甚至是丟掉小命,也不是不可能的。最近全軍覆沒在打劫過程中的馬賊隊伍,已經不下五支了。

所以,暴熊才會這麼受歡迎。

通過之前的數次打劫,山賊們已經充分相信,在暴熊的面前,沒有人有反抗的能力。

寇龍敢在情報根本不明確的情況下,就長驅直入,信心也是建立在暴熊的武力基礎之上。

只要有他在,多強悍的對手,馬賊們都不用擔心。

“暴熊,都準備好了?”夏侯離巡查一遍回來,輕聲問道。作為最老資格的馬賊,一向都是伴隨暴熊行動的。由於暴熊的腦筋不是很清醒,寇龍因此特別安排夏侯離對其進行照顧和指導,目的自然是充分發揮暴熊的戰鬥力。

“嗯。”暴熊心不在焉的回答。

對於打劫,他實在是沒有太大的興趣,好像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做過無數次了。不過,這兩個字,似乎能夠刺激到他的神經,讓他在麻木中,仿佛能夠尋找到一點點以前的記憶,所以,他也不是很抗拒。而且,在他的血液裡面,好像有些不安的成分在跳動,三天兩頭不和人動動手,仿佛就渾身不自在似的。

眼看商隊已經進入了伏擊圈,寇龍一揮手。

“轟隆隆……”

馬賊們立刻催動戰馬,從背面的山坡上分成兩路,疾馳而下,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頓時將周圍的所有聲音,都全部壓下去,天地間只有翻飛的馬蹄。下面官道上的商隊,急忙收縮,同時發出亂七八糟的吼叫聲。馬賊們對這樣的情景,早就見慣不慣了,毫不猶豫的繼續往前沖。

“殺!”

寇龍舉起手中的大砍刀,厲聲高叫。

馬賊們好像被火燒了尾巴一樣,疾馳的速度更快了。

從他們埋伏的山嶺,到下面的官道,距離不過一百五十丈,在戰馬的高速疾馳之下,這個距離瞬間縮短到一百丈以內。轉眼間,這個距離又縮短到了八十丈之內。

“射!”

突然間,在商隊的中間,有人低聲吼叫。

大部分的手推車,都掀掉了上面的蓑衣茅草,露出裡面黑漆漆的弩車。

“擘張弩!”

夏侯離驚叫出聲。

他的呼吸,在瞬間窒息了。

中計了!

中計了!中計了!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商隊,這是故意埋設的陷阱!

一定是前幾次馬賊們打劫得太狠了,官兵終於想出了這樣的計策,吸引馬賊們自投羅網。

在瘋狂的擘張弩面前,馬賊們只有被撕裂的份。

“啾啾啾!”

果然,十六架擘張弩一次齊射,超過三尺長的箭矢呼嘯而來。

刺耳的箭矢破空聲,甚至將密集的馬蹄聲壓了下去,充斥著每個馬賊的耳膜。

“噗噗噗!”

還沒有來得及拉開間距的馬賊,頓時倒下了七八個,鮮血飛濺,血肉橫飛。

被箭矢射中的戰馬,頓時向前撲倒,同時將馬背上的主人狠狠的甩出去。翻滾的戰馬,還有馬賊的身體,在巨大的慣性帶動下,順著山坡往下滾,瞬間泥土飛揚,戰馬的嘶鳴,和人員的慘叫,相互交織在一起,在山谷間來回的震盪。

後面的馬賊,根本收不住胯下的戰馬,只好任憑它們踏著同伴的身體,繼續前進。一頭高速滑落的戰馬,撞斷了一棵松樹,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斷裂的松樹,剛好絆倒了從旁邊經過的馬賊,於是,那個馬賊也跟著摔倒了。可憐的松樹,跟著又被後面的馬賊撞成了數段。

穿著白色長袍的商隊首領,這時候掀開了長袍,露出高大結實的身軀,下麵的明光鎧赫然在目。他身邊的隨從,隨即將一杆長槍送到他的手上。吉祥天看到這個場景,當場就昏死了過去。這是官兵化裝成的商隊,他居然沒有看出來,這次絕對是糟糕了。

“牛廷階!”

不知道是誰大吼一聲。

夏侯離內心裡微微一震。

娘的,居然是牛廷階出動了!

牛廷階是河東軍的名將,是安祿山麾下的三十六“打虎將”之一,同時也是“曳落河”精銳部隊的成員。他常年駐守在壽陽等地,專職對付太行山的馬賊,夏侯離等人對他絕不陌生。他出現在這裡,馬賊們的好日子,顯然是到頭了。可想而知,他帶來的這六十多名士兵,必定是精銳中的精銳,絕不是他們這股馬賊能夠對付的。

寇龍行事果斷,發現不妙,當即大聲吼叫:“撤退!”

話音未落,一枚弩箭就射中了他的戰馬。戰馬當場跪倒,發出痛苦的嘶鳴,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向山下繼續滑落。寇龍魁梧的身體,則好像利箭一樣射出去,然後重重的摔落在山坡下,再也沒有了蹤影。

“埋伏!這是埋伏!”

“撤退!趕緊撤退!”

夏侯離尖聲的吼叫起來。

沒錯,是埋伏!

財貨什麼的,根本就是假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誘使他們上當而已。

馬賊們當然醒悟過來了,急忙調轉馬頭試圖逃跑。然而,他們是高速沖下山坡的,慣性非常大,想要在斜坡上掉轉馬頭,哪有那麼輕易?牛廷階的伏兵,抓住這個機會,拼命的發射擘張弩。因此,一會兒的功夫,又有十幾個馬賊倒在了血泊裡面。擘張弩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強了,只要被射中,基本上沒有活命的機會。

如果被射中戰馬,然後被摔下來,同樣沒什麼活命的機會,戰馬飛馳的速度太快了,快得馬背上的人一旦被甩出來,就好像是出膛的炮彈,落地的時候,肯定要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的。以寇龍那樣的身手,都不能倖免,可想而知後果的嚴重。幸好擘張弩的發射速度很慢,否則,馬賊們早就全部完蛋了。

然而,在擘張弩之外,牛廷階還準備了更多的弓弩。

嗖嗖嗖!

箭如飛蝗!

那些化裝成隨從的商隊成員,全部都是牛廷階精心挑選的弓弩手,他們使用的,全部都是軍隊才有的連環弩。而且,每個人至少攜帶了五把的連環弩,根本不需要重新上弦,就能夠組織起最密集的火力。只看到弓弩手熟練的射出一枚枚的箭鏃,將來襲的馬賊,紛紛射翻在地上,根本沒有人能夠穿透弩箭的封鎖。

唐軍對外作戰,對弓弩的密集火力非常講究,每個士兵都裝備弓箭。開戰之時,鋪天蓋地就是一輪箭雨。這時候,唐軍的這種作戰方法,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這種精銳軍隊的戰法,絕不是馬賊能夠對付的。有些倒地的馬賊,情不自禁的發出痛苦的慘叫聲,現場一片的狼藉。以絕對優勢的武器,以有心算無心,馬賊們這次是栽到了鐵板上面了。

“暴熊!快跑!”

夏侯離厲聲大叫。

可是,劉展並沒有聽到,而是繼續向前沖。

“劉展,快跑啊!前面是埋伏!”

夏侯離不得不撕破了喉嚨,發出最尖銳的呼叫。

然而,劉展還是沒有聽到,依然繼續向前沖。

夏侯離只好無奈的看著他沖向敵人的佇列。

這時候,敵人已經列好了隊伍,等待著暴熊飛蛾撲火了。

“暴熊……”

夏侯離無言的暗歎一聲,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可惜暴熊的好身手,要是他不是一名馬賊,而是一名唐軍士兵,那該是多好啊!

“嗖!”

“噗!”

一聲尖銳的箭矢聲傳來,跟著有戰馬倒地。

夏侯離急忙睜開眼睛,只看到劉展胯下的戰馬,已經被敵人的箭矢射中,一頭跪倒在斜坡上,巨大的慣性,讓它順著斜坡不斷的向下滑,斜坡被滑出一道深深的溝壑。而原來在馬背上的劉展,這時候卻牢牢地掛在戰馬的腹下,剛好用戰馬的屍體,擋開了來襲的箭矢。

下面官道上的敵人發現戰馬倒下,根本沒想到劉展居然沒死,而且躲在了戰馬的後面,所以,他們很快掉轉了箭鏃的指向,瞄準了其他的馬賊。他們的箭術異常的高超,射出的箭鏃又准又狠。一會兒的功夫,又有十多個馬賊不幸的倒下了,鮮血染紅了半個斜坡。

順著斜坡滑下的戰馬屍體,終於滑落到山腳的最下面,距離馬隊不到十丈的距離。

劉展從戰馬後面一躍而出,好像獵豹一樣彈向敵人。
jackli 發表於 2010-7-13 14:24
第【0003】章 這下熱鬧了
(0003)

“誰?”

“站住!”

已經扯掉了偽裝長袍的帶兵將牛廷階,急忙舉起長槍,試圖擋在劉展的面前。

其餘的士兵,也立刻將箭鏃瞄準了來襲的高大身影,試圖搶先射出兇狠的弩箭。

然而,突然間,高大身影一揚手,四道黑影迸射而出。

“哼!”

連續四聲的悶哼傳來,最前面的四個弓弩手,痛苦的捂著自己的喉嚨倒下。

他們的眼神,是難以置信的,是不可思議的,他們無法相信,自己就這樣死掉了。

在他們的手指間,鮮血汩汩而出,好像是湧動的噴泉。

射中他們喉嚨的,正是那些木制的三棱刺。

“哼!”

高大身影再次一揚手,又是四枚三棱刺脫手而出。

再有四個弓弩手倒下,連環弩根本沒有機會出手。

其餘的弓弩手,受到了旁邊同伴被殺的影響,弩箭全部射偏了。

就在這麼一瞬間,劉展已經插入他們的隊伍中間,前後左右都是弓弩手。

這意味著,一旦他們再次放箭的話,極有可能射中自己的同伴。

無可奈何之下,那些弓弩手只好放掉連環弩,拔出橫刀,上來攔截劉展。

然而,劉展一抬手,又是四枚三棱刺射出,又有四個弓弩手悶哼著倒地。

牛廷階大吃一驚,感覺自己好像是遇到了鬼魅一樣,頭髮如針狀豎起,急忙挺起長槍,來攔對方。

劉展從後背上抽出扳手,對著牛廷階的槍尖,隨手擊落。

噹啷!

半截槍尖被砸斷。

牛廷階慘叫一聲,只覺得雙手虎口發麻,心口氣血翻滾,幾乎當場窒息。

低頭一看,發覺虎口鮮血淋漓,竟然硬生生的被震開裂了,急忙鬆開長槍,拼命的向後退。

旁邊的兩個士兵揮舞著橫刀,無聲無息的向劉展刺過來。

劉展仿佛沒有看到,繼續向右邊發起攻擊。

兩個士兵大喜過望,以為劉展粗心大意了,橫刀越發刺得兇狠,轉眼就到了劉展的左肋。以他們出手的力度,這兩把橫刀要是刺中劉展,非將他當場分成兩段不可。但是突然間,劉展向下一蹲,讓過了來襲的橫刀,跟著站起。兩個士兵似乎察覺到他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卻沒有具體看清楚。白光一閃,兩個士兵就失去了意識,喉嚨顯露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下一刻,劉展將九九傘兵刀重新插回去靴子裡。

扳手砸斷了槍尖,劉展隨手將槍尖一撞,鋒利的槍尖頓時改變了方向,射入旁邊一個弓弩手的太陽穴。那個弓弩手根本連悶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直接放倒在地上了。他旁邊的同伴被飛濺的鮮血遮蔽了雙眼,手中的連環弩下意識的射出,結果弩箭全部命中了對面的同伴,慘叫聲連綿不絕。

“哼!”

又是四枚三棱刺射出,又有四個弓弩手倒下。

牛廷階一看不妙,不顧一切的轉身就跑,完全不管自己的部下了。

他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甫一交手,就發現對方絕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只有回去搬救兵才是上策。慌亂中,他一頭翻上旁邊的戰馬,撥轉馬頭,狼狽逃竄而去。這匹戰馬,卻是那個俊秀少年剛才騎乘的。

其餘的弓弩手,也被嚇壞了,發現牛廷階帶頭逃跑,急忙扔掉所有的武器裝備,轉身就跑。由於馬賊們受到弩箭的瘋狂阻擊,傷亡慘重,倖存的都已經遠遠的躲開,根本還不知道這邊已經被劉展控制了局勢,所以弓弩手們奔跑離開,也沒有馬賊去追趕。

這時候,劉展身邊的那個俊秀的少年,試圖轉身離開,卻被劉展一手抓住。劉展看著牛廷階逃跑,並沒有追趕,而是有點茫然的看看四周,好像還沒有確切的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好大一會兒以後,他的目光才落在面前的俊秀少年上面,似乎想要從他身上找到某些答案。

俊秀少年的功夫顯然很差,力氣也不足,連續掙扎,都掙不脫劉展的手腕。想要拔劍,卻又只有一隻手能夠動彈,根本無法拔劍。但是,他依然倔強得很,始終沒有停下掙扎的動作。突然間,俊秀少年悄悄舉起手中的華麗長劍,趁劉展不注意自己的背後,快速擊向劉展的後腦勺。

劉展聽到了來自背後的風聲,但是感覺沒有什麼危險,因此沒有躲避。

嘭!

華麗的長劍,不偏不起的砸在劉展的後腦勺上。

沒有什麼力度,角度倒是不錯,可惜是劍鞘,毫無殺傷力。

劉展伸手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反應似乎有些遲鈍的說道:“你……砸我?”

俊秀少年翻翻眼皮,嘴唇顫動,想要說些什麼,卻根本說不出來。

他的臉色,比劉展的臉色還要古怪,感覺好像看到了魔鬼一樣。

劉展茫然的看看四周,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滿臉的驚訝和不可思議。

激戰過後的戰場,一片的死寂,偶爾傳來的痛苦呻吟,不但沒有破壞這種死寂,反而將這種死寂襯托得更加的淋漓盡致。那些本來已經遠去的馬賊,悄悄的轉過身來,發現這邊的詭異,於是又悄悄的放輕腳步,一步一步的試探著走過來,渾然無法推測,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操!”

劉展忽然對天大吼,聲震四野!

這時候的他,眼睛裡已經完全沒有了茫然,而是變得炯炯有神。

他被俊秀少年的劍鞘敲了一下,原本模糊不清的神智,基本上恢復了正常。飛快的在腦海裡將一年半以來的零碎記憶全部梳理一遍,他終於囫圇吞棗的弄清楚了,在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出了車禍!

他成了馬賊!

他殺了很多人!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回到了古代,回到了唐朝!

如果夏侯離沒有騙他的話,現在應該是天寶十三載……嗯,是十四載了,剛剛過了年不久。

他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臉,確信自己沒有做夢。

沒錯,他的確是回到古代來了。

娘的,這不是折騰老子麼?

古代有什麼好的啊!

夏侯離騎著戰馬,急匆匆的來到劉展的身邊,跳下馬來,正要說什麼,驀然發現劉展的眼神,和以前已經完全不同,頓時一愣,原先準備好的說辭,居然沒有說出來。他下意識的看著地上的屍首,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些弓弩手都是胡人,可能是同羅人。”

劉展沉聲喝道:“招呼兄弟們,將這些武器全部收集起來,然後帶走!”

夏侯離急忙答應著,回身招呼其餘的馬賊。至於劉展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命令,他為什麼會毫不猶豫的執行劉展的命令,他根本沒有想過。誰有本事逆轉乾坤,誰就有資格發佈這樣的命令。

劫後餘生的馬賊們,急忙蜂擁上前,將連環弩和各種弓箭都收集起來。牛廷階帶來的士兵,都是精銳,使用的武器,當然也是上品。接近三百把的連環弩,就不說了,光是六十多把的橫刀,品質也讓馬賊們興奮異常。擘張弩的確是好武器,可惜太沉重了,根本帶不走,只好就地銷毀。

這時候,另外一個馬賊頭子宇文昊明也過來了。宇文昊明個子瘦瘦小小的,眼睛也眯細眯細的,卻是馬賊中有名的弓箭手,一手箭術,在馬賊中自認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嗯,暴熊不算,他不是正常人來的。宇文昊明看過現場的弓箭以後,歎息的說道:“安祿山的膽子真大啊,這些都是禁衛軍專用的格弓和稍弓啊,難怪天下人都說他遲早要造反,可惜皇帝老兒就是不信!”

夏侯離不以為然的說道:“這有什麼奇怪的?老皇帝對安祿山這麼信任,有什麼東西是不肯給他的?可惜天下只有一個楊貴妃,要是有兩個,說不定皇帝老兒都會送安祿山一個呢!”

劉展聽到安祿山和楊貴妃兩個人的名字,眼睛裡神光一閃,隨即恢復正常,冷峻的說道:“別胡扯了,寇龍的情況怎麼樣?能不能自己騎馬趕路?”

宇文昊明意識到劉展的稱呼有些詫異,看了劉展一眼以後,急忙回答:“寇老大昏迷過去了,摔的,要綁在馬背上才能帶回去,不過他底子硬,將養半個月,應該就沒事了。”

劉展點點頭,凜然說道:“那就趕緊收拾東西,安頓好傷患,馬上離開這裡!夏侯,你帶人斷後,清除所有的痕跡!”

夏侯離下意識的回答:“明白!”

宇文昊明似乎覺得劉展今天有些奇怪,和往日有太多的不同,好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冷峻,肅殺,權威,不容質疑。想要問些什麼,卻又沒有問出來。他剛好看到旁邊有一匹上好的白馬,於是給劉展牽了過來。

“跟我走!”

劉展將俊秀少年一拽,就將他放在了馬背上,然後翻身上馬,剛好在俊秀少年的後面。他的身軀高大魁梧,俊秀少年的身材玲瓏修長,兩人一前一後的騎在馬背上,看起來就好像是他將俊秀少年摟在懷裡似的。

俊秀少年臉色漲紅,尖聲叫道:“你……不要靠近我!”

劉展低頭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誰叫你女扮男裝的!”

俊秀少年微微一怔,驚愕的說道:“你早就看出來了?”

劉展面無表情的說道:“要是男人都像你這麼秀美,那就真的是人妖了!”

俊秀少年不明白人妖是什麼意思,不過想來不是什麼好話,哼了一聲,說道:“你才是人妖!”

劉展沉聲說道:“你不要反抗,你不是我的對手!聽我的話,我就不傷害你!”

俊秀少年顯然被他的身手震住,內心裡其實已經沒有反抗的念頭,嘴巴裡卻說道:“我才不會怕你!”

劉展冷冷的說道:“你不用怕我,怕他們就好!我們雖然死了二三十人,還剩下五十多人,都是幾個月沒見過女人的傢伙,死了這麼多的同伴,他們很需要發洩,你要是覺得……”

少女已經識趣的閉嘴了。

劉展隨意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一夾馬腹,白馬就帶著兩人離開。

少女在劉展的面前,迎風疾馳,身上的香氣,直往劉展的鼻孔裡面鑽,可惜劉展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到,冷峻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的表情。少女有幾次悄悄回頭,發現劉展都是這樣一幅表情,心裡不免有些失望,又有些不服氣。

“哎,你是木頭嗎?你能不能說說話啊?你要帶我去哪裡?”少女的膽子還挺大的,主動開口說話。

“不能告訴你。”劉展的回答硬邦邦的。

“稀罕嗎?”少女不滿的說道。

“現在是什麼年代?唐朝?”劉展忽然問道。

“天寶十四載正月……”少女隨口回答。

劉展不再問了。

他相信,自己的確是回到了唐朝了。

唐明皇、楊貴妃、安祿山、史思明、郭子儀、李光弼、李白、杜甫……媽的,想不熱鬧都不行了。

“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會問我這樣的問題?”少女詫異的問道。看得出,她是個好奇心非常強的女子,而且經歷的事情,應該也不會少,否則,絕對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心思探查劉展的來歷。

“我是來搗亂的。”劉展隨口回答。

“搗亂?”少女不解的轉過頭來,看著劉展。

但是劉展什麼都沒有說,用力一夾馬腹,白馬立刻撒開四蹄,消失在茫茫的太行山裡面。
jackli 發表於 2010-7-13 14:24
第【0004】章 不關你事
(0004)

劉展縱馬來到懸崖的最下面。

站在懸崖的底部,抬頭向上望,還可以清晰的看到當初卡車掉下來的痕跡。

懸崖其實並不高,最多不會超過三十米,可是剛好和公路成橫截面,卡車掉下來的時候,動能還是很大的。這從完全斷裂的汽車底盤就能夠看出來,連汽車底梁都四分五裂了。由於汽車底盤的橫樑實在是太沉重了,馬賊們並沒有搬走,現在還奇形怪狀的放在現場。但是除了底盤之外的其他所有東西,都被馬賊們搬走了,包括汽車輪子在內。

他背後的扳手,顯然是修理卡車用的工具。當時自己神志不清,可能隨手拿了一把扳手自衛,沒想到卻成了挺順手的武器。不過,這也難怪,扳手畢竟是來自千年以後的製造技術,這年代不可能有這麼好的鋼鐵,恐怕也打造不出這麼精密的鉗口來。

然而,自己到底是怎麼出現在卡車的上面,劉展卻是怎麼都記不起來了。他只記得自己是某個部隊的四級軍士長,因為科學實驗的需要,在某個科研基地接受了幾個月的藥劑注射,據說能夠極大的增強人的機能,讓人變得好像北極熊一樣的兇猛,獵豹一樣的敏捷,蚯蚓一樣的堅韌。

但是為什麼會離開科研基地,然後開車出現在懸崖上,就記不清楚了。他如果努力去想那段記憶,就會覺得腦門爆裂,痛苦無比。這說明,他的神智其實並沒有完全回復,還存在記憶的盲點,有些事情並沒有完全記起來。李月蒙那怪異的一敲,恢復了他大部分的記憶,卻不是全部。

他想讓李月蒙再敲一下自己的後腦勺,或許能夠讓記憶完全回復。不過後來想了想,這種風險還是不要冒了。再敲一下,固然可能恢復全部的記憶,卻也有可能是重新變得神志不清,甚至是變成植物人。既然已經確定是回到了唐朝,自己以前是什麼人,做過什麼事,都沒有關係了。

在騎馬疾馳的時候,他已經得知,這個女扮男裝的少女,名字叫做李月蒙,乃是來自太原府。太原府是唐帝國的北都,是李唐宗室的根基,當初李淵他們就是在此起兵的。天寶元年,唐明皇李隆基下令,將天下各州改為郡,各州的刺史都改稱太守,北都也改稱北京(和今天的北京沒有關係哦),太原府因此也叫北京。東京是洛陽,西京自然是長安了。

李月蒙這時候已經從馬背上下來了,和劉展一樣打量著高高的懸崖。她雖然穿著男子的服裝,依然掩飾不了身材的頎長。唐朝的衣服,本來是比較寬大的,可是用寬大的腰帶紮起來,就顯得很有韻味了。湖藍色的襦袍,暗紅色的繡邊,淡紫色的腰帶,相互交織成美麗的圖畫。

她本身就是眉清目秀的美女,娥眉淡掃,眸若晨星,唇若點漆,鵝蛋型的粉臉,潔白無暇,秀髮被束了起來,卻依然有零星的青絲散落,隨風飄揚。瑩白如玉的手腕,從寬大的衣袖中露出來,好像是春雨後新長出來的筍尖,煞是嬌嫩。唯一遺憾的就是,女扮男裝的她,將美好的身材,都掩蓋在寬大的襦袍裡面,無法體現女子的曲線美了。

當然,這樣的服裝,平民百姓是穿不起的。天寶年間,唐帝國的的平民百姓的確製造大量的財富,可是這些財富都集中在皇室宗親、官僚權貴、地主豪強的手中,普通百姓的生活,要比開元年間差不少。事實上,就民間普通百姓的富裕程度而言,唐朝遠遠不及後來的宋朝。好像劉展他們穿的衣服,就是普通的葛布、麻布,樣式也是多種多樣,和李月蒙的格格不入。

“你怎麼啦?”李月蒙看到劉展神色不佳,於是好奇的問道。

她在戰鬥中已經見識過劉展的身手,在那樣的環境下,劉展也可以憤然爆發,逆轉乾坤,面不改色,殺人如麻,顯然,普通的事物,是根本引不起劉展的神色變化的。然而,她看不出這懸崖下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劉展如此的關注。她左看右看,都只能發現地上有很多零碎,卻又不知道這些零碎到底叫什麼。

“沒事。”劉展緩緩的說道。

可以肯定,這懸崖下面就是車禍的第一現場。

在神智完全恢復以後,劉展還是第一次站在車禍第一現場。很顯然,他當時就是連人帶車從上面一起翻下來的,他相信自己開車的速度從來不會低於一百碼,車禍以後居然能夠活下來,的確是個奇跡了。馬賊們雖然有些缺點,但是他們救了自己,也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以後都要跟這群馬賊混生活了。

“你的臉色不好。”李月蒙看了看劉展的臉,慢慢的說道。

她真的不怎麼懼怕劉展,她相信劉展的諾言。好像劉展這麼好身手的人,信用應該也是非常好的。自己只要聽他的話,他想必真的不會侵犯自己。她忽然覺得,劉展這個人挺有趣的,殺人的時候,那叫一個冷酷,瞬間就有無數條性命斷送在他的手中。但是不殺人的時候嘛,他好像挺沉默寡言的,好像隱藏著很多很有趣的秘密。

“不關你事。”果然,劉展漠然回答,顯然不想和她過多的談論這件事情。

劉展呼哨一聲,將白馬叫過來,用眼神示意李月蒙上馬。

李月蒙自己翻身上馬,努力往馬鞍的前面靠了靠,卻發現劉展沒有上來,而是牽著戰馬往前走。

“你不上來?”李月蒙神色古怪的問道。

“前面的山路不好走,這匹白馬帶不了我。”劉展漠然的回答。

李月蒙就不吭聲了,對劉展的興趣,卻又似乎多了些,眼光好多次都在劉展的身上徘徊。

劉展自然也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少女好像一點都害怕自己將她吃了啊,普通的女人,要是落在馬賊的手中,早就嚇得要生要死了,最勇敢的,可能也要嚇出一鼻子的眼淚來。這個李月蒙,倒是好像郊遊一樣,神色淡然,閒情逸致,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的確是個另類。

“你跟著牛廷階做什麼?”

“我想到范陽去玩。”

“你一個人去范陽?”

“不可以嗎?”

“你知道牛廷階的計畫嗎?”

“要知道的話,我第一個就先跑了,還被你抓住?”

“你不是普通人。”

“太原留守韋陟是我的親戚。”

“難怪。”

“牛廷階騎了我的馬逃跑,回去以後,我要他的好看。”

“牛廷階是安祿山的人,你能對付得了他?”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哦,女強人。”

車禍現場距離劉展霸佔的偏僻山谷不算很遠,劉展牽著馬,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劉展對李月蒙的確沒有什麼覬覦之心,雖然她長得不錯。他抓她來的目的,只是想搞清楚唐朝的大體局勢而已。既然已經回到了唐朝,就要努力適應這個年代的生活。因此,找一個好點的老師,是非常有必要的。

當然,很多事情,找夏侯離和吉祥天也可以瞭解,不過,跟個美女瞭解情況,總要比跟兩個大男人瞭解情況要好吧!再說,自己的私人山谷裡面,好像也缺個女主人收拾一下……嗯,女主人未必正確,反正肯定是要李月蒙幫忙收拾一下的。

不久以後,兩人就來到了劉展霸佔的山谷外面。為了安全起見,他在山谷的外面設置了一些機關,要是不小心觸動,會有三棱刺突然射出來的。事實上,他在馬賊隊伍裡面呆了一年半的時間,自從將寇龍打得躺在床上以後,就再也沒有馬賊敢來招惹他了。他帶著李月蒙繞過那些機關,將她送入山谷的入口,自己卻沒有進去。

“這裡就是你居住的地方?”少女從馬背上輕盈的跳下來,饒有趣味的打量著四周。看得出,她的騎術也是相當不錯的,應該是經常騎馬的人。她還帶著一把劍,可能是行走江湖的女俠。嗯,是估計的,鬼知道武俠小說裡面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你在這裡呆著,不要亂跑,沒有人敢進來。你也不要跑出來,不然觸動機關的話,小命就送在這裡了。”劉展沒有進穀,好像郎君吩咐娘子一樣,隨意的說道。

“你去哪裡?”李月蒙皺眉。

“去看我的兄弟。”劉展隨意的回答著,呼哨一聲,將白馬叫過來,翻身上馬,一夾馬腹,白馬就吃力的馱著他向北走去。這匹白馬沒有他原來的棗紅馬強壯,在比較平坦的道路上,還可以勉強飛奔,在稍微崎嶇一點的山路上,就只有吃力的前行了。

馬賊們的老巢,在一個叫做神女峰的山峰下面。劉展以前不覺得這座山峰到底和神女有什麼關係,左看右看,都不覺得山峰像神女。現在再仔細打量,終於發現唯一能夠和女人聯繫在一起的,大概就是峰頂有兩個凸起,從某個特別的角度看,就好像女人胸前的兩個乳峰。

馬賊們撤退的速度很快,在劉展帶著李月蒙離開以後,他們也迅速的打掃了戰場,然後急急忙忙的離開。當然,也輪不到他們不快。井陘關是往來河東道和河北道的交通要道,駐紮著不少的官兵。既然牛廷階都出現了,別的官兵也有可能出現,動作稍微慢一點,都有可能被官兵逮住。
jackli 發表於 2010-7-13 14:25
第【0005】章 主心骨
(0005)

夏侯離看到劉展到來,感覺好像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急忙上來,激動的叫道:“暴……劉大哥!”

劉展隨意的說道:“還是叫我暴熊吧,習慣了。”

夏侯離咽了咽口水,艱澀的叫道:“熊哥!”

他明白劉展已經恢復了神智,已經不是過去的傻大個,原來的稱呼,是萬萬不敢用了。現在馬賊們因為自身傷亡慘重,頭領寇龍也昏迷不醒,大家不上不下的,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毫無安全感,因此人心頗有些浮動。他和宇文昊明雖然是小頭目,卻無法支撐起整個馬賊隊伍,別的馬賊們也不完全心服。

只有劉展是個例外。

不服劉展的馬賊,已經不存在於這個隊伍裡面了。

劉展說道:“跟我說說詳細的情況。”

夏侯離艱難的說道:“咱們損失大,收穫也大……”

牛廷階這次的確是下了血本的,為了迷惑周圍的馬賊,他在八輛手推車的表面,都放了白花花的銀錠。吉祥天就是被這些銀錠照花了眼,上當受騙的。戰鬥結束以後,被馬賊們收集到的銀錠,居然有二百四十錠之多,按照每錠五兩來計算,就是一千二百兩白銀。對於馬賊們來說,這絕對是相當巨額的財產了。

至於馬賊們繳獲的武器,則是三百把的連環弩和六十把橫刀,還有大量的弩箭。經過宇文昊明的檢驗,所有的弩箭,都完好無缺,所有的橫刀,也完好無缺。只有牛廷階本人使用的長槍,被砸斷了槍尖,只能當棍子使用了。為了紀念這場戰鬥的勝利,宇文昊明連這根棍子也帶回來了。

但是,馬賊們付出的代價也很大。有二十七名馬賊不幸遇難,負傷的有十九人,這等於是說,有過半的馬賊傷亡。本來馬賊們的數量就不多,全部加起來還不足一百人,這一場戰鬥下來,的確是大傷元氣了。幸好有劉展逆轉乾坤,否則,他們這夥馬賊,恐怕是要解散了。

另外,戰馬的損失也很大,足足損失了三十三匹戰馬。馬賊馬賊,有戰馬的才能稱為馬賊,要是沒有戰馬,只能淪落為一般的盜賊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戰馬要比武器還重要。戰馬是國家控制的戰略物資,輕易是難以補充的。他們的這些戰馬,都是好不容易才補充起來的,現在一下子折損三十多匹戰馬,想要全部補充回來,難度不小。

在夏侯離介紹情況的時候,宇文昊明悄悄的走過來,聽他們商量事情。本來寇龍是他們的頭子,現在寇龍昏迷不醒,劉展自然就成了他們的當家老大。沒別的,光是沖著劉展的表現,就有足夠的資格成為他們的老大,這一點,連寇龍本人都是心悅誠服的,他要是醒來知道這件事的話,肯定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劉展問道:“寇龍情況如何?”

宇文昊明說道:“還好。”

寇龍主要是被甩出去,撞到地上的石頭而受傷,並沒有受到弩箭的射擊,以及戰馬的踐踏,這樣的傷勢,不會要命。但是,由於戰馬是沖下坡的,速度很快,寇龍被甩出來的力量很大,五臟六腑都受到了震盪,所以,在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恢復過來的。

劉展沉吟片刻,緩緩的說道:“現在,咱們有三個事情要做。第一,趕緊找大夫給大夥兒療傷,同時出動一些人尋找足夠的草藥備用。派人到太原府去找最好的大夫,直接拿銀錠去,但是要注意保密,不要給人揪尾巴。第二,叮囑吉祥天,密切注意各方面的動靜,我擔心官兵們很快就會發動大規模的圍剿。第三,特別注意我們旁邊的同行,我們現在財富不少,力量卻不大,他們可能會黑吃黑。官兵來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做打算,但是黑吃黑,我們馬上就會陷入戰鬥。”

夏侯離和宇文昊明同時點頭。

劉展語簡意賅,將馬賊們目前面臨的情況,分析得頭頭是道。

宇文昊明有些憂慮的說道:“官兵們未必會那麼快到來,倒是旁邊的同行,尤其是黑眼雕……”

劉展臉色冷峻,淡淡的說道:“要是黑眼雕敢上門,你們第一時間通知我。”

夏侯離和宇文昊明連連點頭,有劉展的這句話,黑眼雕要是敢來,多半是回不去了。

黑眼雕是距離他們最近的馬賊,也是和他們恩怨最複雜的馬賊隊伍,在過去的數年間,兩夥馬賊之間的衝突,已經不下五次。由於黑眼雕擁有的人馬數量比較多,宇文昊明他們總是吃虧。最近的一次衝突,不得不以他們賠償二十匹戰馬告終。當然,那時候劉展還沒有到來。

當初,太行山的馬賊隊伍,還是比較純潔的,大部分都是在宇文融大肆搜刮逃戶的時候,跑上山來躲避的農戶,很少有專職落草的馬賊,大家的廝殺技能,是比較低的,因此很少發生大規模的流血衝突。然而,隨著李林甫專權,各地官員胡作非為,跑上山的馬賊數量,越來越多,專業水準也越來越高,大家生存的空間不斷縮小,流血衝突自然在所難免。

楊國忠上臺以後,朝政紊亂,地方官吏更是無法無天,苛捐雜稅,多如牛毛,根本不計人民的死活。為了催繳賦稅,動輒杖殺百姓,鬧得民憤極大。若不是開元時代留下的底子還有一些,恐怕早就爆發大規模的農民起義了。許多人無法忍受官府的暴政,於是上山當了馬賊。此外,楊國忠處理政務急躁而混亂,對軍事橫加干涉,報喜不報憂,導致很多軍隊士兵也落草為寇,使得太行山的馬賊隊伍,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其中最大的一股馬賊,乃是來自遙遠的劍南道。楊國忠擔任宰相的時候,派鮮于仲通攻打南詔,結果被南詔王閣羅鳳擊敗,損失慘重,據說死亡的士卒多達五萬人。楊國忠隱瞞真實的戰況,再次派劍南留後李宓大肆徵兵,再次攻打南詔,結果再次被擊敗,死傷士卒十數萬人。在這些混戰中,有很多有經驗的士卒逃出軍旅,落草為寇,其中有人逃到了太行山,加入了太行山的馬賊隊伍。黑眼雕勢力暴漲,就是吸收了很多專業的士卒。

黑眼雕原來是活躍在雁門附近的突厥人,落草為寇已經有十多年。此人的騎射功夫極好,在馬背上搏鬥的話,寇龍也不是他的對手,得到這些專業的唐軍士卒的幫助,黑眼雕頗有整合太行山的全部馬賊,笑傲江湖的目標,距離他最近的神女峰馬賊,自然成了黑眼雕首先要整合的目標。不過,有劉展的承諾,就算是十個黑眼雕上門,那又何妨?

劉展看了看四周,又說道:“潛伏哨的位置在哪裡?”

宇文昊明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流動的。”

劉展點點頭,滿意的說道:“那就很好。”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下,潛伏哨是馬賊們的生命線,疏忽不得。前面已經說過了,官兵到來清剿並不是最可怕的,太行山很大,山溝洞穴都很多,隨處都可以隱藏起來,大部隊的官兵進入山區以後,只能抓瞎。但是馬賊就不同了。大家都是在太行山混飯吃的,熟行熟路,知根知底,偷襲是最拿手的。

劉展隨後去看了寇龍,又去看了其他受傷的馬賊。由於之前準備不足,沒有足夠的藥物和大夫,傷患只能在硬熬,不少人的神情都非常的痛苦。不過,對於劉展的到來,所有的傷患,都顯得非常的激動。他們都知道,他們今天是落入了官兵的埋伏,如果不是劉展的大展神威,他們早就死在官兵的手中了。

官兵對抓到的馬賊處置是非常嚴厲的,通常都處以“剮刑”,就是將人綁在類似搓衣板的東西上,來回的拖動,將身上的血肉一塊塊的搓掉,直到鮮血流盡,骨肉全部脫掉為止。這種刑罰,有點類似於後世的“淩遲”,卻要比淩遲還要血腥。當年發動政變,迫使武則天退位,扶持唐中宗李顯復位的大臣桓彥范,就是死在這樣的酷刑之下。

最後,劉展和宇文昊明一起來到鷹角岩。這裡是神女峰馬賊的保護神,是神女峰的門戶,不容有失。看過地形以後,劉展叮囑說道:“在這裡至少埋伏五個弓弩手,發現不明人物進入,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放箭示警。”

鷹角岩是外面進入神女峰區域的唯一通道,地勢非常的險要。如果敵人攻克了鷹角岩,就等於是直接殺入了神女峰。到時候,神女峰的馬賊們,就必須拋棄戰馬,從後面的一線天逃跑。馬賊馬賊,有馬才能稱為馬賊,要是戰馬都丟掉了,大夥兒就只能淪落為盜賊了。

宇文昊明自然明白,臉色慎重的保證,自己會在這裡親自值守,確保萬無一失。這次馬賊們繳獲了三百把的連環弩,他將半數都調集到了鷹角岩,嚴陣以待。只要敵人的襲擊被發現,等待他們的,將是鋪天蓋地的箭雨。
jackli 發表於 2010-7-13 14:25
第【0006】章 天下大勢(上)
(0006)天下大勢

劉展確信即使有馬賊來偷襲,神女峰也能夠堅持一段時間,才騎馬回到了自己的山谷。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正月的天氣當然是非常寒冷的,太行山的枯草上,都已經悄悄的凝結了一層寒霜。月亮早早就掛在了天邊,發出微弱的清冷的光輝。馬蹄在山路上響起,帶來非常剛硬的回音。

李月蒙聽到外面的馬蹄聲,從山谷左邊的洞穴裡面走出來,好像是在家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她進入角色倒是挺快的,既來之則安之,在這陌生的山谷裡面,好像是真的習慣了。

劉展跳下馬來,隨手在馬屁股上一拍,白馬就自己跑開了。

李月蒙說道:“我還以為你不回來呢。”

劉展沒有看她,自顧自的說道:“這裡是我過夜的地方,我怎麼會不回來?你住左邊的洞穴,我住右邊的洞穴,沒有我的批准,不准離開山谷。如果沒事,你也不要到我這邊來襲擾。”

李月蒙不滿的說道:“這算是囚禁我嗎?”

劉展漠然的說道:“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嘗試出去山谷看看。”

李月蒙悄悄的伸了伸舌頭,沒有言語。她可不想觸劉展的黴頭。這個人殺人還是非常厲害的,萬一惹得他不高興,要殺自己的話,絕對不會比殺一隻螞蟻來的麻煩。外面都是陌生的山路,萬一遇到其他的馬賊,那就糟糕了。她只好自嘲的說道:“原來你是這裡的土霸王。”

劉展輕描淡寫的說道:“殺了幾個人而已。”

李月蒙又悄悄的吐了吐舌頭,

劉展又說道:“每天會有人送食物過來的,要是沒有,就說明他們出事了,一定要小心。”

李月蒙嘟著小嘴,慢騰騰的說道:“知道了。”

其實,在山谷裡面,有幾個天然的洞穴,冬暖夏涼,就成了劉展的寢宮……嗯,狗窩也行。左邊的洞穴,原來沒有人住,現在李月蒙在裡面鋪了乾草,再鋪上草席,整理一下,就算是成了自己的臨時住處。她以前經常在全國各地奔跑,倒不會覺得很不習慣。

劉展進去自己的洞穴以後,提著兩把奇怪的木制傢俱出來,隨手送到她的面前,說道:“這個給你。”

李月蒙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劉展說道:“椅子。”

李月蒙詫異的問道:“什麼叫椅子?”

劉展沒好氣的說道:“椅子就是椅子,我怎麼知道為什麼叫椅子。”

李月蒙欲言又止。

她沒有見過這樣的傢俱,覺得很新奇,很古怪。

劉展說道:“你們這個時代連椅子都沒有,有事沒事都要跪坐,真是太麻煩了。”

李月蒙不服氣的說道:“你這是什麼話?這個椅子好像和我們皇宮的榻差不多嘛。只不過,樣式好像和你做的有些區別,也沒有這麼小罷了。而且,你這個椅子的做工,好像太粗糙了一點……”

劉展懶得解釋。要是解釋的話,只能說他對唐朝很失望,連最基本的椅子都沒有,大家都喜歡跪著坐在地上,名曰跪坐。這也就罷了,唐朝還連床都沒有,大家都是睡在席子上面的。據說有些大戶人家,的確有類似於床的東西,專業名詞叫榻,可是他們這些馬賊,只能睡草席了。

說真的,現在的劉展,的確很懷念以前的生活。無論怎麼說,有汽車,有輪船,有飛機,有火車的生活,就是好。最不濟,也不會搞到連床都沒有一張,晚上要住在山洞裡面。其實,神女峰下面,是有馬賊家屬居住的,不過,條件同樣很簡陋,基本都是茅草屋,還不如睡在山洞裡安全,最起碼不用擔心火災。在茅草屋裡麵點蠟燭,劉展想想都覺得害怕。

坐在石頭上,劉展掏出九九傘兵刀,借著月光,繼續削三棱刺。白天的戰鬥,將他攜帶的三棱刺,基本都消耗光了,他現在必須補充回來。但見傘兵刀不斷的上下飛舞,木屑紛紛飄散,一把把的三棱刺就這樣做好了。若是有旁人看到,發現他居然這樣糟蹋九九傘兵刀,恐怕要氣得吐血。

李月蒙坐在他的旁邊,很是好奇的看著劉展的每個動作。

劉展的神情很專注,每根削好的三棱刺,都要放在眼前,全神貫注的凝視片刻,然後再小心翼翼的收好,插在腰帶裡面。本來這些武器都應該插在軍靴裡面的,可惜這個年代沒有軍靴,甚至連布鞋都沒有,只有木屐和草鞋,他只好改變做法了。

“你削什麼?”

“三棱刺。”

“做什麼用的?”

“殺人。”

“你一定殺了很多人。”

劉展沉默不語,繼續削三棱刺。

李月蒙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慢慢的說道:“很快,就是你這種殺人狂徒展現自己的舞臺了。”

劉展面無表情的問道:“為什麼?”

李月蒙幽幽的說道:“安祿山肯定是要造反的,到時候,戰亂一起,生靈塗炭,手無抓雞之力的人,只有被屠殺的份,只有你們這些武夫,才會喜歡嗜血的戰爭。”

劉展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上的工作,有點詫異的說道:“你好像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李月蒙不服氣的說道:“女人怎麼啦?”

劉展慢慢的說道:“女人不應該關心政事的……”

李月蒙不假思索的說道:“我們女人為什麼不能關心政事?我們剛剛還出了個女皇帝呢!”

劉展這才想起來,唐朝是有個女皇帝的,叫做武則天,好像她在位的時間,距離現在還不到一百年,難怪唐朝的女子都如此興致勃勃,精神煥發,和後世完全不同樣啊!三從四德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興起的?對男人來說,這三從四德的確是好東西啊!要是有機會,自己倒要推廣一下。他是典型的大男人主義,的確不喜歡看到女人上位的,更不要說是當皇帝了。女人當皇帝,那簡直是反了啦!

忽然想起什麼,劉展有點詫異的說道:“對了,你剛才說,安祿山要造反……你知道安祿山要造反?”

李月蒙隨口說道:“是啊,天底下的人都這麼說的。”

劉展的神色,越發的詫異了,狐疑的問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李月蒙看看他的臉色,似乎覺得他沒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隨口說道:“也不是全部人,不過,只要是有心人,都知道安祿山不懷好意,遲早是要起來造反的……”

劉展饒有興趣的說道:“你詳細說說。”

他的確沒有想到,李月蒙居然知道安祿山要造反。

安祿山的保密工作,顯然做得很差勁,連這麼個小姑娘都知道他要造反。

本來還以為只有自己這個穿越者才知道安祿山要造反的,沒想到,這個年代的人,早就有人知道了,而且知道的人好像還不少。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的確不太好受,就好像是自己拼命死守某個秘密,結果到最後發現,這個秘密根本就不是秘密,普天下的人都知道,真是滑稽。

李月蒙還真的不客氣的說了起來。

安祿山要造反的說法,從張九齡擔任宰相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當初安祿山違反軍紀,打了敗仗,張九齡要將其軍法從事,斬首示眾,結果唐玄宗做老好人,將安祿山救了下來。張九齡對唐玄宗說,安祿山此人有反骨,是養不熟的,還不如趁早殺了算了,結果唐玄宗還是沒有答應,將安祿山放回了范陽,還升了他的官。

李林甫為相的時候,安祿山要造反的說法,依然存在。不過,李林甫這個人的控制能力很強,典型的老奸巨猾,別人想要在他的眼皮底下搞些什麼陰謀詭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安祿山雖然地位日漸升高,從兵馬使升為節度使,統率軍政大權,不過安祿山對於李林甫,卻是忌憚的要命。如果他聽到李林甫對他有些不好的看法,即使是寒冬臘月,他都被嚇得汗流浹背,造反的念頭,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但是前兩年,李林甫死了,楊國忠接替他擔任宰相,身兼四十餘職。楊國忠是不學無術的傢伙,靠著楊貴妃的裙帶關係才上來的,根本就不能勝任宰相的寶座。若是楊國忠能夠明白自己的弱點,認真學習,糾正缺點的話,或許還能節制一下安祿山。然而,楊國忠偏偏不學無術,還特別喜歡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自認為高人一等,朝堂之上,只有他教訓別人的,就沒有聽過別人的,哪裡肯低頭學習?

楊國忠向來和安祿山不和,因此經常在老皇帝的面前,讒言安祿山要造反。事實上,也不能說是完全讒言,的確有種種跡象,表明安祿山早有反意。其實,換了任何一個節度使,掌握著如此強大的兵力,要是不想想造反的念頭,簡直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有些節度使能夠控制住這個欲望,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jackli 發表於 2010-7-13 14:25
第【0007】章 天下大勢(下)
(0007)

天寶七載,安祿山在范陽的西北修築雄武城,在裡面囤積大量的軍需物資。唐玄宗命令王忠嗣巡視邊關,王忠嗣到了范陽,剛好安祿山不在,結果王忠嗣無意中發現雄武城裡面堆積如山的軍需物資,立刻意識到安祿山有反意,因此不敢在范陽逗留,連夜離開了安祿山的轄區,入京向唐玄宗報告此事。

但是,老皇帝對安祿山,卻是非常信任的。無論是王忠嗣的報告也好,楊國忠的進言也好,還是太子李享和宦官高力士的勸說,老皇帝都沒有放在心上。他信任安祿山,已經信任到癡迷的地步。雄武城的軍器裝備,換了任何一個皇帝,都會提起警惕的,偏偏唐玄宗不以為然,認為安祿山要對付的,只是契丹人而已。

這期間,剛好李林甫陷害王忠嗣,通過陰謀手段,將王忠嗣剝奪了兵權,貶為漢陽太守。可憐玄宗時代最出色的大將,曾經的四鎮節度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忠嗣,僅僅四十多歲,就鬱鬱而終。儘管這件事要責怪李林甫,可是當初楊國忠是依附李林甫的,在陷害王忠嗣一事上,楊國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王忠嗣原來的手下,比如哥舒翰、郭子儀、李光弼等人,對楊國忠都非常反感。

由於這件事涉及到的人很多,內情非常複雜,有些人不免將王忠嗣的去職,和安祿山也聯繫起來。其實,這件事,安祿山的確是冤枉的,在李林甫還活著的時候,安祿山就算有十八個膽子,都不敢起來鬧事。但是,眾說紛紜,真相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帶來的惡劣影響。

在外人看來,連王忠嗣向皇帝報告,安祿山不安好心,結果皇帝將王忠嗣都處理了。可想而知,還有誰有王忠嗣這樣的地位?還有誰有資格向皇帝報告安祿山要造反?那不是自己故意找死麼?所以,許多官員明知道安祿山不懷好意,卻懶得說出來,反正,皇帝對安祿山的信任,已經不可動搖了,說得再多也沒有用。

甚至到後來,誰要是再說安祿山要造反,皇帝就將誰綁起來,送給安祿山處理。可想而知,這些人到了安祿山手上,會受到什麼樣的折磨,才能尋求一死。於是到後來,除了楊國忠之外,再也沒有人向皇上進言,說安祿山要造反了。反正,這天下是你皇帝的,你既然都不愛惜,我們又何必著急呢?

李月蒙的語言組織能力很強,三言兩語就將目前的天下大勢述說了個大概,哥舒翰、楊國忠、安祿山三者的複雜關係,也陳述得一清二楚,讓劉展對此有了清醒的認識。她最後說道:“現在楊國忠正在拼命的迫使安祿山造反,只要安祿山起兵,就能證明他的眼光是正確的,至於安祿山起兵會帶來什麼後果,他可沒有想過。”

劉展聽到這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老皇帝的控制能力,還是比較強的,儘管沉迷于酒色,依然對權力非常的敏感,畢竟是從政變中一路廝殺過來的人,經歷的風風雨雨可不少。只是,他為什麼會對安祿山如此信任呢?實在是搞不懂啊!要是說安祿山是個美麗的女人,禍國殃民級別的,倒是可以說得過去,但是,安祿山明明是男人,而且是體重三百斤的大胖男人啊!真是怪事!

李月蒙繼續說道:“楊國忠和安祿山不和,安祿山和哥舒翰也不和,哥舒翰和楊國忠也不和……”

這就叫一團糟了。

楊國忠是當朝的宰相,主管天下政務。哥舒翰是隴右節度使、河西節度使、朔方節度使,統帥帝國西北的全部軍隊(高仙芝、封常清統帥的安西四鎮軍隊除外)。安祿山是平盧節度使、范陽節度使、河東節度使,統帥帝國東北的全部軍隊。這三個人,互相鬧矛盾,誰也不聽誰的,帝國的管理效率可想而知。

但是,這個一團糟,並不是自發形成的,事實上,只要是有心人,都能夠看出來,這實際上是老皇帝自己故意造成的。老皇帝要享受生活,要和楊貴妃天天沉醉于歌舞,無暇處理政務,手下的三個大將,互相不和,自然沒有辦法聯合起來對付他,身邊又有個忠心耿耿的高力士,他的皇位,那是穩當當的。畢竟是從政變中殺出來的人,對如何平衡屬下還是很有心得的。

劉展聽著聽著,忽然說道:“你還蠻憤青的,看誰都不順眼啊!”

李月蒙毫不客氣的說道:“他們對我不好,我為什麼要替他們說好話。”

劉展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他的確沒有想到,自己抓回來的這個女人,不但不是百依百順的柔弱女子,反而是語言尖銳的女憤青,對滿朝的權貴,都說得一無是處,說得極端一點,那就是沒有一句好話。李月蒙不但對安祿山、楊國忠、哥舒翰沒有好感,對老皇帝、楊貴妃同樣沒有好感,就是太子李享,也被她罵得狗血淋頭。

劉展實在想像不出,太子李享和她有什麼樣的仇怨,因為這完全是不可能的。根據他的認知,太子李享在馬嵬驛兵變之前,實在是可憐人一個,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總是擔心別人要廢掉他的太子地位。只有別人欺負他,沒有他欺負別人的,李月蒙怎麼可能會和李享扯上關係呢?

按理說,李月蒙是太原留守韋陟的親戚,應該也是官府中人,怎麼會對帝國上層如此的激烈呢?幸好是在這個偏僻的山谷中,若是在外面這樣說話,只怕早就被官府抓起來秘密處死了。要是換個年代,她恐怕要成為農民起義的女領導者,紅色娘子軍的軍長了……嗯,扯遠了。

劉展忽然說道:“既然大家都知道安祿山要造反,皇上怎麼不動作呢?”

李月蒙沒好氣的說道:“他不相信安祿山會造反。”

劉展哦了一下。

這叫什麼?

眾人皆醉我獨醒?

大家都推測安祿山要造反,只有老皇帝不相信,結果別人只能幹瞪眼,眼睜睜的看著安祿山起來造反,看來老皇帝的確是蠻強大的,對屬下的控制能力也很強。安史之亂完全就是因為他的愚蠢才爆發的。在安史之亂之前,他只要有一點點的實際性動作,例如將安祿山和哥舒翰兩人輪崗,又或者是將安祿山羈絆在長安,又或者是派人將平盧節度使和河東節度使的兵馬分離統帥,安祿山都不可能會造反成功的。要怪,只能怪老皇帝自己糊塗了。

李月蒙還說,要不是楊國忠和安祿山鬧矛盾,太行山根本不可能有馬賊的生存空間。安祿山雖然兼任河東節度使,可是並沒有完全掌控河東道,最起碼,太原留守韋陟、副留守楊光翊、太原尹王承業,以及大部分的郡太守,就不是安祿山的人。駐紮在河東道的士兵,也只有少部分是安祿山的嫡系,例如牛廷階什麼的,還有雲中(今山西大同)守將高秀岩等。正是由於河東道和河北道頗有些矛盾,處在兩道之間的太行山馬賊,才能生存下來的。

劉展忽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靠,天下人都知道安祿山要造反,我這個千年之後來的人,還能做什麼?

好像穿越者都是依靠後世的先知先覺發達的,如果能夠提前知道安祿山造反,當然可以獲得很多的利益,可是,他好像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因為,連李月蒙都知道的事情,知道的人還會少嗎?

娘的,沒有這樣欺負人的,為什麼我就不能成為世人那盞指路的明燈呢?

還以為這件事情只有自己知道,現在大家都知道了,自己還混個屁啊!

安祿山要造反,咋就人人都知道呢?

折騰人沒有這樣的,真是!

看來,還得依靠別的本事才能混下去了。

唐朝最出名的是什麼?詩歌?日,這個好像都還給老師了……

哦,也不是完全不會,好像還記得“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嗯,李白寫的詩就是好,通俗易懂,這麼多年都還記得。李白好像還沒去世的,要是有機會遇到他,一定要問一問,他當時寫這首詩有什麼感受,詩的中心思想是什麼……咦?駱賓王又是哪個……早知道,帶一本《全唐詩》回來就好了。

想來想去,好像除了一身武力,的確沒有什麼可以用得上的了。

李月蒙看到劉展的臉色僵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於是停下了自己的慷慨激昂,皺眉說道:“你在想什麼?”

劉展答非所問的說道:“你每天給我講一個時辰的課,其餘的時間自由。”

李月蒙狐疑的說道:“就這樣?”

劉展點頭說道:“就這樣。”

說罷,轉身走了。

李月蒙愣愣的坐在那裡,這個怪人,把自己挾持來,就是為了每天上一節課?

遠遠的聽到劉展的聲音傳來:“瀑布後面有個小溫泉,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到裡面去洗洗。”

李月蒙心想,孤男寡女的,我才不會上你的當,萬一我在溫泉裡面浸泡著,你突然闖進來怎麼辦?後來忽然又覺得,他這麼強悍,要是動強的話,就算自己躲在洞穴裡面,也沒有用啊!在他的面前,自己還不如大灰狼眼中的小綿羊呢!

悄悄的探頭出來,卻發現劉展已經不在山谷裡面了,顯然是鑽入了右邊的洞穴裡面睡覺去了。白天劉展不在的時候,李月蒙悄悄的進去看了一下,結果發現裡面除了一張草席,還有幾件叫不出名字的傢俱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東西。

“這個神出鬼沒的傢伙。”

李月蒙在山谷裡面悄悄的轉了一圈,確信劉展真的已經進去歇息了,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決定到裡面去泡溫泉。她本來就十分愛好清潔,每天都要洗澡的,還以為這次被掠來,在山溝溝裡面,肯定沒有機會洗澡,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這山谷裡面,雖然有水源,有瀑布,可是這寒冬臘月的,潭水冷死了,誰敢下去啊,卻沒有想到,這裡居然還有溫泉。
jackli 發表於 2010-7-13 14:25
第【0008】章 大當家
(0008)

瀑布的旁邊已經弄好了一條小路,李月蒙小心翼翼的從這裡進去,發現瀑布的後面,原來是一個更大的洞穴,裡面果然有溫泉。洞穴的四周,點著長明燈,燈光雖然有些昏暗,卻勉強夠用。洞穴很寬敞,也很平坦,看得出是有人專門處理過。

現在是正月,天氣很冷,外面的潭水冒著冷氣,裡面的溫泉水卻冒著熱氣,相互交織,洞穴裡面就顯得非常的溫潤,白色的水霧不斷的飄蕩,站在裡面,覺得非常的舒服。再看看溫泉,發現有明顯的人工建造的痕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建造的,反正肯定不是劉展弄的。

李月蒙再三打量四周,確信沒有窺探者,這才慢慢的脫衣下水。果然,溫泉水非常的舒服,讓她身心都感覺到異常的放鬆,所有的驚嚇、勞累、擔心,似乎都隨著溫泉水的滋潤,漸漸的遠去了。如果有可能,她簡直願意永遠浸泡在溫泉裡面,不要出來。

美中不足的是,四周寂靜得可怕,讓她缺乏一點安全感。她數次悄悄的豎起耳朵,傾聽外面的動靜,卻發現外面靜悄悄的,只有瀑布的聲音。李月蒙泡著泡著,思緒不知不覺的又轉到了劉展的身上,心想,他以前是不是也每天都在這裡泡溫泉呢?

雖然是劉展強行將她抓來的,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在劉展的身邊,的確很有安全感,除了他,沒有別人能夠傷害到自己。自己只要不惹他生氣,就是最安全不過的。患得患失之間,對於溫泉,竟然沒有興趣探究了。一會兒,她就匆匆起來,擦乾淨身上的水,然後穿衣服離開。出來的時候,她故意觀察了一下劉展的洞穴,發現劉展根本沒有出來過。

她又是放心又是失望。放心的是,劉展的確不是大色狼,沒有侵犯自己的念頭。失望的是,劉展居然對自己一點都不動心,這讓她感覺很是沮喪。一直以來,她對自己的容貌和身材,都是很自信的,別的男人見了她,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偏偏劉展沒有,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他的眼裡,她仿佛是透明的。

早知道,自己就不應該女扮男裝。雖然男子的衣服穿起來很瀟灑,可是畢竟掩蓋了女子的身材,讓她無法展現自己的魅力。如果穿的是低胸的襦裙,她才不相信劉展還有這樣的定力,說什麼也得往自己身上多看幾眼吧?

“該死,我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念頭?”

李月蒙驀然臉頰一紅,從胡思亂想中清醒過來,急急忙忙的跑入自己的洞穴,然後上床睡覺。一晚上,她都在想東想西,又時不時的傾聽外面的動靜,生怕劉展會突然闖進來。迷迷糊糊間,已經天亮了,她一晚上沒睡好,渾身軟綿綿的,覺得沒有什麼力氣。

她慢慢的走出去,發現劉展的洞穴毫無動靜,於是在外面叫了兩聲,裡面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就悄悄的走進去,一邊走,一邊叫,最後發現,裡面已經沒有人影,劉展早就離開了。

“這人,走了也不打個招呼。”

李月蒙低聲的嘟囔著,轉身出來,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事實上,這個時候,劉展已經來到神女峰下,和夏侯離等人商量事情了。

寇龍還是昏迷不醒,馬賊們的大小事情,現在都是夏侯離和宇文昊明兩人在處理。

劉展來找夏侯離,詢問一些事情,主要目的是印證李月蒙的一些說法。

“連你也知道安祿山要造反?”聽完夏侯離的描述,劉展愕然問道。

“知道啊!”夏侯離毫不奇怪的說道。

劉展不甘心的說道:“天下人都知道安祿山要造反,他還真的敢造反?”

夏侯離說道:“問題是皇帝老兒不知道啊!”

牛!

劉展只能無語。

楊貴妃的褲襠就是厲害,老皇帝現在是什麼都看不到了,什麼都聽不到了,別人說安祿山要造反,在他看來,都是對安祿山的污蔑。草,既然老皇帝這麼不負責任,咱乾脆將他拉下馬來算了。

劉展對自己的能力是有充分信心的。

搞建設,沒有嘗試過,不知道能力咋樣。

搞破壞,則是好手中的好手。

什麼叫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就是典型的例子。

當然,敗的是別人的事。

問題是,對老皇帝搞破壞的話,豈不是幫了安祿山的忙?

要是對安祿山搞破壞的話,那豈不是幫老皇帝的忙?

……兩頭不到岸啊!

劉展為難了,如果安祿山真的起來造反,自己到底幫哪邊呢?

幫老皇帝?老糊塗了,沒意思,說不定哪天就被功高震主搞掉了。歷史證明,這李隆基絕對是搞政變的好手,連王忠嗣這麼忠心耿耿的人,都被他弄掉了,自己難道比得上王忠嗣?李隆基殺人也是毫不手軟的傢伙,一口氣就殺了自己的三個兒子,後人都說武則天心狠,其實李隆基比武則天心狠多了。武則天殺兒女是有先後秩序的,隔一段時間才殺一個,李隆基卻是一天就殺三個。

幫安祿山?不可能,除非是他讓我做老大。問題是,安祿山會讓他做老大麼?肯定不可能。安祿山是胡人,自己是漢人,安祿山會相信自己才怪。既然不能做老大,幫別人幹活,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除非是將安祿山搞掉,取而代之……咦?這似乎是個好辦法……

正有一點頭緒的時候,宇文昊明悄悄的來了,打斷了他的思緒。原來,寇龍剛才清醒了一會兒,不過很快又昏迷過去了。宇文昊明說道:“熊哥,寇老大說……讓你做大當家,帶我們渡過這次危機。”

劉展倒沒有什麼客氣的意思,只是說道:“讓我做大當家?你們服不服?”

夏侯離和宇文昊明齊聲說道:“服!”

服!

當然服!

劉展點頭說道:“行!既然這樣,我也不推辭了!咱們這次動了牛廷階,他惱羞成怒之下,肯定會組織官兵圍剿的,的確有些麻煩,能不能躲過這一劫,還真的有點難度啊!”

夏侯離說道:“我也這麼擔心。”

劉展說道:“你們推舉我做大當家,我沒意見。但是,我這個人比較暴躁,性格也比較冷,做事絕不拖泥帶水,所以,大家要適應我的風格。我發出的命令,大家必須無條件執行,否則,我會不客氣的。”

夏侯離和宇文昊明都齊聲說道:“沒有問題。”

結合暴熊一年多以來的經歷,沒有人認為劉展是在恐嚇。

事實上,恢復清醒的劉展,給了兩人強烈的主心骨感覺,他倆都認為,只要有劉展的帶領,馬賊們安然避過官兵們的圍剿,難度應該不會很大。至於他們最擔心的馬賊們黑吃黑的事情,那就更加不用擔心了,他們直覺裡甚至覺得,劉展更適合做這種黑吃黑的工作。

劉展說道:“目前我沒有什麼特殊的命令,告訴大家,提高警惕,安心療傷。”

夏侯離凜然回答:“是!”

劉展對宇文昊明說道:“當初我的那些東西呢?”

宇文昊明說道:“跟我來。”

兩人來到一個乾燥、陰涼、幽暗的洞穴,裡面堆放的,就是從車禍現場收集回來的全部物品。

劉展仔細的看了看,發現汽車殘骸、擋風玻璃、車輪什麼的,全部都在。由此推測,當時卡車掉下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生爆炸。油箱已經碎裂,推測可能是在懸崖中間撞到突出的岩石,將柴油都洩露出去了,所以避免了爆炸。卡車上裝載的各種物品,全部都在。

“玉米……”劉展拆開麻袋口,仔細的看著,自言自語的說道。

在這些物品裡面,最顯眼的當然是五個大麻袋,麻袋的口子被打開過,後來又綁上了。劉展打開一看,發現裡面居然是玉米。夏侯離等人都沒有見過這些東西,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因此都放在陰涼幽暗的洞窟裡面,一年多的時間過去,居然沒有怎麼變質,就是水分似乎有點幹了,摸起來硬邦邦的,澀澀的。不過,這對於玉米顆粒來說,乃是很不錯的保存方式。

劉展隨口說道:“這是玉米,能吃,你們怎麼不弄來吃?”

宇文昊明猶豫著說道:“玉米是什麼東西?能吃?”

劉展詫異的說道:“你們沒有見過玉米?”

宇文昊明搖搖頭,臉色慎重的說道:“真的沒有見過,我們每個人都來看了,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怕有毒,所以不敢亂動。玉米,聽起來不錯的名字,不過我們的確沒有聽過。”

劉展馬上琢磨開了,難道,唐朝還沒有玉米?不過他相信宇文昊明的話絕對是真的,馬賊們的糧食,向來都緊張,要是知道這些東西能吃的話,他們早就弄來吃掉了,怎麼可能留到現在?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倒要好好的利用一番了。他自己沒有親自種過玉米,不過看過鄰居種,隱約還有些印象。

在雜物堆裡再翻一下,發現有個袋子裡面,居然裝著很多疊得整整齊齊的宣傳手冊,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有土一號玉米栽培技術手冊》。翻了翻,劉展發現,原來這些玉米顆粒,並不是普通的玉米顆粒,而是某個農業大學最新培育出來的玉米品種。可能是要運輸到哪裡銷售的,結果被他半路劫持了。

按照這些技術手冊上的說法,這種玉米不但產量高,生長快,而且適應能力很強,號稱是只要有土的地方,就能夠種植,所以叫“有土一號”。印象裡,玉米一般都種植在山區丘陵地帶,適合在貧瘠乾旱的土地生長。技術手冊裡面也提到了,有土一號玉米的研究,完全是沖著山區地帶來的,好像太行山周圍的山地丘陵,完全符合這個條件。

其實唐代的農作物真的有限,只有小麥、稻子、粟、黍、豆等五樣,號稱五穀雜糧,而且產量都不高。劉展他們每天吃的,就是粗糙的麥餅,又或者是胡餅,稻米是很少很少的,蔬菜基本只有生菜,要麼就是不知名的野菜。他很不習慣唐代的生活,飲食單調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為什麼不吃豬肉、羊肉?他還沒見過豬、羊呢,據說羊肉只有高級宴會才有。至於豬肉,數量比羊還稀少,好多人根本都沒有見過,根本不要說吃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這句話,在唐代是絕對不成立的。山賊們要打牙祭的話,只能是出去打獵,弄些獐子、獾、狐狸、果子狸什麼的回來。當然,要是運氣好,遇到山豬、老虎、野豹什麼的,那就發達了。

有土一號玉米的平均產量,可以達到每畝一千三百斤,相對唐朝的所有農作物來說,都是個天文數字了。要是能夠推廣到全國的所有地區,缺糧的問題,基本可以得到解決。而且,玉米的種植,不單單是解決糧食問題,還將同時帶動生豬、家禽等牲畜的飼養。在糧食供應不足的情況下,想要大規模的飼養家禽牲畜,這簡直是不可能的。

“老天總算給我一點作弊的手段……”

劉展將技術手冊急匆匆的翻看完畢,徹底放下心來。他對玉米的種植過程,的確不太瞭解,如果親自下地的話,可能會弄出很多毛病來。但是沒關係,技術手冊上有很完整的說明,從播種到種子的培育,全部都有,只要照本宣科就可以了。宇文昊明等人之所以看不懂,乃是因為上面全是簡體字。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看懂簡體字的,恐怕只有他劉展一人了。

再翻翻其他的雜物,發現居然有不少的書本,粗略看看,全部都是科普書籍,天文地理,工業農業,什麼都有,難得的是圖文並茂,通俗易懂,可能是給小朋友看的。他無意中看到被拆下來的車門,看到上面有“××科技站”的字樣,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莫非是弄到了一輛科技站的車,結果將上面的東西,全部帶回唐朝來了?

正要說話,忽然外面有人急匆匆的趕來報告:“熊哥,明哥,黑眼雕派人來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jackli

LV:1 旅人

追蹤
  • 374

    主題

  • 1016

    回文

  • 1

    粉絲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