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修羅王傳 作者︰耳釘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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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0425 2010-7-24 14:0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95571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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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第三百三十四章 生途(四)
[更新時間] 2010-09-30 19:33:14 [字數] 4831

撒加完全呆住,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停在空中。  

只見那根百米粗的骨刺瞬間像是被虛化,殘烙那一擊就像是砸在了空氣中,整個人連同砸下的棺材一起,從斯汀身上穿過,然後不著力的再從巨型骨刺中穿過,直直墜入了地面。  

然後。  

那虛化的骨刺扭動起來,就像一根白色的大綢帶般,軟綿綿的。  

轟的一聲。  

摔到地上的殘烙震開了周圍的碎石,再次飛了起來,不過這次他沒有攻擊,和撒加一樣,呆呆的望著眼前的景象。  

扭動的骨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六個人影!  

這是六個造型各異的男子,他們連看都沒看殘烙一眼,自顧自的飄到斯汀身邊,圍成一個六角形,盤膝坐了下來。  

嗡——  

一個沉悶的聲音從他們中間發出!  

天空和地面像是同時抖了一下。  

接著殘烙倒飛了出去。  

只是這一聲,僅僅是從那六個盤膝而坐的男子中間發出的一個聲音,就讓殘烙這樣實力的強者剎那被擊退!  

而且,還只是聲音的波動,就讓他吐血不止!  

「這些人是誰!真他媽的強!」殘烙沒有再過去,飛到撒加身旁,抹去了嘴角滲出白布條的又腥又稠的膿血。  

撒加沒有回話,目光閃爍著。  

「生途的呼喚,所以那不滅的靈魂,穿越了遠古的禁制,帶著希望泯滅之後的重生慾望,我,弗洛得利斯,為了深淵之主的覺醒,獻出靈魂的寄託!」  

六人中的一個中年男子高舉起雙手,一柄又像是法杖又像雙刃劍的奇怪武器出現在他雙手之間,轉動了幾下後,朝著斯汀飛去。  

「去吧,潛藏在深淵意志中的弗洛得利斯之刃,帶著冥河格里芬斯的綿延不絕。」  

中年男子說話這句話後,身影漸漸淡去,而那個奇怪的武器則圍繞著斯汀轉了幾圈後,沒入了他的身體。  

接著,剩下五人中的一個長發年輕人也高聲說道:「可以射落神界之光的箭矢啊,你不需要照耀,只需要我巴拉甘斯在黑暗中的祈求,你就會應運而生那璀璨的滅絕!去吧,組成深淵意志的巴拉甘斯的黑色之箭!」  

一支黑色的箭矢從他的高舉的雙手之間射向了斯汀。然後隨著他的身影消失,那箭矢也融入了斯汀的身體。  

「去吧,這是我波希羅比斯站在深淵之底的琴絃,那不是美妙的音律,是對死亡忠貞不渝的呼喚……」一個完全由能量構成的灰色樂器從一個男子雙手間飛出,鐵琴,很像是一把鐵琴,橢圓的琴體,彎彎的長把手……  

「剛剛攻擊你的人就是他。」撒加沉聲道。  

「應該是。」殘烙心有餘悸的道,灰色鐵琴和斯汀融合過程中發出的那淡淡的琴音波動的確和擊退他的那個音波如出一轍。  

「去吧,我澤埃拉喚醒陰暗角落的手杖……」  

「去吧,我堪比多弒殺眾神,讓虛偽顫抖的隱刺……」  

「去吧,我莫甘用血海之水凝聚而成的憂傷,思念之時陰霾的傷痕,可以吞噬一切歡愉的寂寞墓碑……」  

最後一個紅色亂發男子在將一個血跡斑斑的墓碑融入了斯汀身體後,沒有像前五個人那樣漸漸消失,而是緩緩起身,朝撒加這邊飛來。  

「莫……莫甘,是莫甘魔宗……」殘烙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完全沒有了一個嗜殺之魔的樣子。  

「他是誰?」撒加也很緊張,因為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個正以極其緩慢速度飛過來的男子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有多恐怖!  

那是一種不清楚強度的氣息,僅僅只有感覺而已!  

「跪下,我的後人,為你的過錯。」  

那叫莫甘的男子終於飛到了二人身前,淡淡的道,身上散發出一種柔和卻不容抵抗的氣息,帶起他周圍的空氣形成了微風,破舊的袍子和他的紅色亂發隨著那微風而輕輕搖動。  

「過錯?」撒加心裡一愣,不過他發現莫甘的眼神根本沒有落在他這裡,只是冷冷的看著殘烙。  

「是,莫甘魔宗。」殘烙單膝跪下了。  

「這傢伙……怎麼這麼溫馴了?」撒加一臉驚訝。  

「不必驚訝,阿修羅王,鮮血沸騰的地獄裡,你的祖先是多麼強大,主宰了六道之獄,我不忍看見這樣的落寞,所以,你不該有這樣的表情……西戒,戰無不勝的修羅啊,那是在無法計算年月的遠古,你們為戰而生應該享有的尊崇。」莫甘笑著朝撒加微微點了下頭。  

「那個叫西戒的人,就是阿修羅的祖先?」撒加問莫甘。  

「沒錯,他是冥界最初形成時,被稱為最強的男人,我們血海也曾在他的眷顧下,盛極一時。」莫甘笑道。  

「是這樣。」撒加明白了。  

這時,一股淡淡的紅光從莫甘手中發出,籠罩了撒加全身,幾秒鐘後,撒加心中驚訝無比——他身上的傷,竟然全好了,而且實力還略有提高!  

「對不起,我這個後人似乎忘記了他的職責。」莫甘帶著歉意對撒加說道。  

而就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單膝跪著的殘烙卻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選擇吧,我用屍體製造出來的後裔,血海衰落的原因難道你還不清楚嗎?難道血海深處的墓碑沒有給你警示嗎,還是說,那更加讓你們墮落在嗜殺中?」莫甘冷道,雖然他比殘烙矮小許多,但卻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殘烙一個字都不敢說。  

「知道為什麼諸神手諭會有一卷落在血海嗎?你以為那是運氣,不,那只是那一群逆天存在在湮滅之後的領悟,命運,不可抗拒,一切,始終要回到起點,就連我,還有我的前輩,也無法理解那群存在這樣做的目的。好了,我存在的時間有限,做出選擇吧,消亡還是遵循。」莫甘飛到了殘烙身前,抬起手放在他的天靈上。  

「莫甘魔宗,我遵循您的意志,還有血海深處的墓碑。」殘烙道。撒加可以看見在莫甘掌下,殘烙身體的顫抖幅度。  

莫甘微笑著點點頭,一股血紅的能量從掌中發出……  

殘烙身上的布條開始根根斷裂,消融。撒加看見了,紅色能量中,那傢伙身上腐爛至極的皮肉開始癒合,變成了鮮活的肌肉,然後長出古銅色的新皮膚……  

「忠於深淵意志的選擇,不然我為你造出的新身體將會消失,伴隨著你的靈魂。」莫甘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  

「再見,西戒大人的後人,希望你重鑄修羅的無上光榮。」  

在對撒加說了這句話後,莫甘消失了,一道淡紅色的光一卷,化為一個點,消融在空氣中。  

呼……  

直到這時候,殘烙才敢長長出了口氣,站了起來。  

撒加看清楚了他的樣子——  

一個大光頭,臉方方的,紅色的眉毛又粗又濃,眼睛很小,鷹鉤鼻,闊嘴,下巴上一撮濃密的紅鬍子,短短的。將近三米高的身體異常之強壯,上身穿一件露臂短甲,手臂上纏著白繃帶,短甲是重鎧,銀色金屬製成,雕琢很精美,短甲只到腹部,線條分明的堅硬腹肌露在外面,讓人一看就感覺得到他有多強悍。下身也是一個短腿甲,膝蓋上也纏著白繃帶,一雙銀色的戰靴,和短甲和腿甲明顯是一套。  

他的黃泉棺也變樣了,不再鏽跡斑斑,變成了金色,用黑色鐵鏈拴住,背在雙肩上。  

「莫甘魔宗竟然把『銀血甲』賜給我了。」殘烙眼神有點呆滯,「血海傳說中最強的鎧甲,就連聖光之罰也可以抵擋一陣。」  

「不錯嘛,那個人對你。」撒加望著不遠處盤膝坐在空中的斯汀,他還沒有醒,緊緊閉著眼睛。  

「看來這才是深淵意志真正的融合。」撒加點點頭。  

「是的。」殘烙道,「生途——深淵意志裡的法則。」  

「那六個人是怎麼回事。」撒加身上黑光一閃,依琳給他做的黑袍套在了身上,血紋甲已經被殘烙毀了,他現在也只能穿這個。  

「他們,應該就是創造深淵意志的人。」殘烙朝地面落去,撒加跟在他身邊,「其它的人我不知道,莫甘魔宗是最後的血海王者,他是傲血族,傲血族是血海真正的主人,每一代都只有一個人,在很多年之後,傲血族會用他們的靈魂在血海深處形成一個墓碑,叫血碑,然後從中蘊育出新的傲血族,掌管血海。為了深淵意志,莫甘魔宗沒有用他的靈魂形成血碑,而是用來凝聚成了深淵意志,也正因為如此,傲血族和他們世代單傳的規矩一起消失了。」  

「你們屍魔是他創造出來的?」落到地上後,撒加靠在一塊突起的岩石上。  

「是他用深淵生物屍體的精華製造出來的僕人,我們屍魔族從一誕生,就是屬於傲血族的,我們必須要忠於莫甘魔宗。」殘烙一拳將一塊巨岩擊碎。  

「所以,當莫甘和其它深淵的超級強者用靈魂創造了深淵意志後,你們就必須忠於深淵意志。那個死靈族的弗雷德里希也一定是這樣,估計另外五個人中的一個就是死靈族的魔宗,相當於神界的祖神。我想應該是那個用鐵琴的波希羅比斯,在他的鐵琴融進斯汀身體時,我感覺到了幻象,死靈族就是用幻象攻擊的,幻朧術。」看到殘烙在清理著地上的巨石,撒加有點無聊,於是和殘烙聊了起來。  

「應該是吧,要不是莫甘魔宗,老子差點就迷失了。」殘烙一腳蹬開了一塊巨石,「他媽的忘本了,魔宗對老子真好,看看這鎧甲。」殘烙拍了拍銀色胸甲,鐺鐺直響。  

「你就像是他的孩子,其實他不會殺你的,只是讓你做出正確的選擇。」撒加道。  

「唔,現在想想,好像是這樣。」殘烙點點頭,「老子當時嚇死了。」  

「你也會害怕?」撒加撇撇嘴。  

「那是莫甘魔宗!我們的創造者!」殘烙吼了起來,「如果是其它的人老子可以不怕,但一看見他,老子就不知不覺的聽話了!」  

「生途法則,集合了深淵遠古六大強者靈魂的法則……」撒加抬起頭,望著斯汀,「深淵之主的實力,到底可以達到什麼程度……」  

「反正很強,那是老子要效忠的人,如果還沒老子強的話,老子就先殺了他,然後自殺。」殘烙將兩塊石頭丟開,恨恨的道,「夜叉小子埋的怎麼這麼深?這小子真沒出息,除了比他老子卓颯還要囂張以外,實力差遠了。」  

「你什麼實力?」撒加問殘烙。  

「冥王中階。以前是冥王高階,不過現在忍受法則也沒了,實力下降了,還好有莫甘魔宗的靈魂從深淵意志裡出來,幫我重新弄好了身體,感官都回來了。」殘烙道,「當時還和夜叉小子的老子幹過一架,他老子卓颯的實力絕對超過冥王高階,老子輸的挺慘。」  

一邊和殘烙說話,撒加也一邊挖著地洞,好不容易,他們從地下幾公里處的亂石中,挖出了赫缺……  

殘烙那一擊,果然夠狠!  

……  

幾天後。  

被毀掉的戈亞平原上重又恢復了寧靜。這裡的生機真的很盎然,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已經有新芽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破土而出了。  

這裡重又恢復了四季如春的溫度,被殘烙和赫缺之間的戰鬥損壞的自然元素也在漸漸修復中。  

「你真會選地方。」撒加坐在岩石上,望著石縫中冒出的那點新綠。  

依琳靠在他肩膀上,露出笑容。  

「赫缺沒事了吧。」撒加問依琳。  

「嗯,我的水元素法則治療效果還是不錯的。」依琳笑道,這時,小卡拉頂著圓圓的大腦袋,蹦上了岩石,跳進依琳懷裡,歡快的撒嬌。  

「等斯汀和赫缺好了,我們就回獸牙山脈,進入時間和精神荒原修煉。」撒加道。  

「他們都回去了,殘烙這次對他們的刺激不小,如果不是深淵意志正好到了融合甦醒的時候,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依琳有些惴惴的道。  

「說到這個。」撒加扭頭看著她,「菲拉諾已經得到了殘烙的忍受法則,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有了七卷諸神手諭其二,我想,這離他的目的又進了一步。而且,殘烙說,你哥哥的實力已經比他還強了,至少是高階大神。」  

「不去管他,我相信無論什麼情況,你都會保護我,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依琳呢喃細語。  

撒加摟住了她。  

……  

奧丁聖日曆3042年的朝聖節,撒加和依琳是在戈亞平原上度過的。  

赫缺已經被塔奇納迪帶回了聖城,殘烙也一直在空中守在斯汀旁邊,在草發新芽、花枝初綻的地面,是一個甜蜜的二人世界。  

平時撒加的身邊總是跟著塔奇納迪他們,而這段時間,他也好好和依琳單獨相處了一陣子,兩個人的感情越來越深厚,也越來越穩固。  

白天修煉,晚上一起在平原上漫步,相偎相依,凝望著繁星密佈的夜空,這種幸福,就像是帶著甜味的空氣,吸進了他們的體內,融進了他們的心……  

溫暖、柔和。  

就像那個時侯,依琳扮成希麗雅,兩個人在獸牙山脈中的一面小湖邊,朝夕相伴。也就是從那時起,情愫在不知不覺間,將兩顆心連在了一起。  

又過了半年多。  

戈亞平原已是遍地野花了。  

時間的坐標落在了3043年的7月。  

斯汀醒了。  

將近一年的時間,深淵意志已經和他徹底融為了一體,他也領悟了「生途法則」,鑄起了神格。哦不,對於肯定去冥界、身為深淵之主的他來說,應該叫魔魂……  

斯汀成魔了。  

於是,四人回到了位於獸牙山脈的德薩斯新城。  

一天夜晚。  

斯汀來到城主府找撒加。  

「你要去冥界了?」撒加還沒有進入時間與精神荒原,上一次的通道已經關閉,薩拉特還不能開啟新通道。  

「嗯。」斯汀坐在城主府後花園涼亭下的躺椅上。  

「沒想到這麼快。」撒加嘆道。  

「這裡的一切,都結束了。」斯汀成魔後,陰冷的氣質更加明顯,原本就不帶生氣的聲音更加乾涸,彷彿沒有絲毫情感。  

「那薇薇安呢?」撒加問。  

「她應該擁有屬於自己的生命軌跡,我和她之間,沒有再見的痕跡。」斯汀顯得很平靜,「我和你,都無法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前面,都有一條必須要走的路,而這條路上,沒有愛。」  

撒加沒有說話,眉間輕輕皺起。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 14:46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23 編輯

卷十 第三百三十五章 追尋的路
[更新時間] 2010-09-30 21:48:24 [字數] 4161

斯汀緩緩道:「我用一種亡靈魔法,洗去了她的記憶。」

撒加盯著他……

「你不能理解,是麼?」斯汀也看著撒加的眼睛,「依琳可以和你一起去冥界,因為她有神格,可以通過冥界魔門,而且她活了那麼多年,能夠應付一些事情,但薇薇安是個普通人,在如今的奧菲拉爾大陸,她的確很安全,可是,我要去的地方叫深淵,我不可以有任何的牽掛,也許,她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會更幸福,沒有等待,沒有擔心,只是快樂的活著,無憂無慮……」

說到這裡,斯汀說不下去了。

「也會有,另外一個人,一個沒有宿命的人,也許是個修煉者,也許和薇薇安一樣是個普通人,一個英俊的貴族,代替你,愛著她。」撒加一字一句的道。

「是這樣。」斯汀眼中劃過一絲複雜。

沉默了一會,撒加道:「我能理解你了。」

「那我們冥界再見。」斯汀站起身。

「保重。」撒加和他緊緊擁抱了一下。

「大人,我們該走了,冥界魔門已經感應到了我們發出的訊息,冥界的使者很快就會降臨。」殘烙走了進來,高大的身軀非常顯眼,寬闊的肩上,還用鐵鏈背著個棺材。

「不用和其它人道別了。」撒加笑道,「也沒有什麼機會再見了。」

斯汀笑了一下,「我也是這樣想的,冥界是一個沒有時間概念的地方,也許一次修煉就是幾百年,等我再次回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還有誰能活著。」

撒加緩緩點頭,然後,他帶著微笑,目送著斯汀和殘烙的身影消失在天際。

直到斯汀離開了好一會兒後,撒加才回過神來,輕輕坐在了椅子上。

「他走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接著一隻白玉般柔滑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嗯。」撒加握住了那隻手。

「在想什麼?」依琳坐到了他身邊。

「我在想,很快,就要輪到我了。」撒加的語氣透著絲絲傷感。

「這無法避免,一個人要得到一些,就必須要失去一些,神魔級的強者可以得到無盡的生命和強大的力量,但那有時候也不一定就是好事。」依琳柔聲道。

「可無數的人,依然在追求。」撒加嘆了口氣。

「這種事,說不清楚,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理由。」依琳溫柔的看著撒加的側臉,「想聽琴曲嗎?至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嗯。」撒加點點頭。

依琳笑了一下,將手從撒加手裡抽出,拿出了琉特琴……

琴聲響起了。

宛如叮咚的泉水從天際而下,化為星光,點染了萬物。

好柔和的聲音,好撥動心靈的調子。

不知不覺中,撒加的心,在琴聲中,歸於寧靜,他想通了一些東西,也放下了一些東西,那是無可奈何,那是必須要面對卻悄然掩殺而至的柔軟——

無法抑制卻終究要發生。

只有放下。

或者祝福。

不是執念,更不是殘念,只是念想。

念想而已。

……

一望無際的枯砂。

天是灰色的,地是龜裂的,沙塵被幹風捲帶,從地面呼嘯而過,零散的被風化了許多孔的巨岩錯落其中,為這片天地更添蕭瑟。

蒼涼。

好像海天一色的肅殺磨礪而成的蒼涼。

風過歲月,在這裡卻無痕……

因為這裡叫做——

時間與精神的荒原。

灰色的天突然出現了一個裂縫,三個人影降落在荒原上。

一個一頭黑髮齊肩,穿著束腰黑袍,身形修長,銀質雕花腰帶更顯得他挺拔俊逸,他的臉很俊美,而唇上和下巴留著的淺淺鬍渣卻又讓他看上去滄桑深沉,右臉頰上一道細細的疤痕,為他增添了幾分憂鬱和神秘的氣質。

一個黑髮女子站在他的身邊,白衣勝雪,衣袂飄飄,身形曼妙曲線玲瓏,婉約如月,那張容顏更是美的絕世無雙,勾魂奪魄。

兩人身後,則站著一個瘦削的男子,穿著破舊的短衣、布褲、皮靴,手中擺弄著一把造型詭異通體漆黑的短劍,一頭凌亂的深紫色短髮,雙眼細長,臉很瘦,輪廓彷彿是被刀削出來的一樣,向下的嘴角卻向上翹著,那是一種不屑而冷酷的淺笑。

「你們自便,我自己找地方去了。」瘦削男子說了一聲後,身形一閃便失去了蹤影。

「這傢伙總是這樣。」撒加笑了一下,對依琳說道:「老爸他們一直都在荒原裡修煉,我們去找他吧,他還沒見過你。」

「嗯。」依琳俏臉微微一紅,有些緊張。

撒加微微一笑,「有點像見長輩?你比我老爸的年紀可大多了,唔……」他掐指算了起來。

「討厭!」依琳打了他一下,嘟起嘴。

「哦,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愛,就像這個荒原,只有精神才是它存在的價值。」撒加突然又深沉起來。

「你越來越像塔奇納迪了。」依琳笑了。

「不,我不像瘟疫。」撒加撇撇嘴。

依琳笑得花枝亂顫。

「這裡的一個月等於外面的一天。」撒加拉著依琳的手,走在荒原的風沙中。

「異次元空間啊……」依琳左右環顧了一下。

「維度比物質位面要少或者多,這種空間也存在於宇宙中,沒有方向,也孕育不了生命,只有體質特殊的強者才有機會進入,還必須找到開啟通道的方法。」撒加道。

「薩拉特告訴你的吧。」依琳的臉很美很妖媚,氣質卻婉約如水,特別是笑容的感覺,清純的不食人間煙火,美得驚心動魄——這樣的矛盾著實讓人瘋狂!

「我自己領悟的……」撒加面無表情。

「你騙人的樣子真可愛。」依琳如玉凝脂的手指刮了一下他的臉。

然後……

時間與精神的荒原上。

原始的愛開始蔓延。

……

飛翔。

沒有雲的天空中,只有灰色一望無際。

撒加抱著依琳,依琳靠在他的胸口。

哦,刻在胸膛的愛,一波波進出沉澱,然後掠過心靈的橋,達到幸福的彼岸,那裡,有一朵花,忘記了輪迴,十萬年才盛開一次,名叫「緣分」……

這飛翔著的愛,一生一世怎可以詮釋永恆?

他們,本來就是永恆。

無盡的生命,兩個人一起度過,那樣的感情,又會濃烈到什麼程度?亦或是,淡然寧靜,灑落天際的星辰,翻新天若有情的真諦。

一眼,一個擁抱,一次深深的吻,一次靈與肉的結合,不論滄海桑田,也無法忘記,那便是,數萬年的等待,頃刻擦過心間,停留在的那個胸膛,叫做唯一。

「那裡有幾個人。」依琳看到地面上一處沙地上,盤膝坐著幾個身影。「吉塔、奧蘭多、塔奇納迪,咦?梅爾沙和柏洛斯也在,他們不是早就到了天賦極限嘛,修煉沒有意義。」

「現在維卡是梅爾沙的老師,梅爾沙這傢伙愛上了音樂和幻朧術。」撒加笑道。

「赫缺強迫他學的吧,那種傢伙怎麼會喜歡音樂?」依琳才不相信。

「是的,為了我們去冥界做準備,幻朧術不能浪費了,維卡天資有限,連突破領域臨界都有困難。」撒加點點頭。

「冥界?」依琳微微一愣,「那艾穆的事情,還有薩拉特的事情……」

「艾穆已經同意去冥界了,他要面對的是獸神族,薩拉特的巫族夙願也要面對強大的光明神族,還是先回我自己的地盤比較好。」撒加道。

「這倒是。」依琳同意撒加的說法,「獸神族、光明神族,可是原神域的四大神族。」

「就是可惜神界最美的女神要屈駕去地獄了。」撒加笑道。

「看看我的樣子……」依琳美目凝視著撒加,甩了甩漆黑柔亮的長發,「我身體裡,流著來自地獄和深淵的血,我已經是魔了。」

「哦,對了,你自稱地獄之主的女人。」撒加用下巴點了點依琳的額頭。

「自稱?」依琳猛地仰頭,狠狠咬了撒加下巴一口。

「哎喲,疼,這是地獄女主人該有的表現嗎?」

「咬死你!」

「別,可以改成親吻嗎?」

「就咬!」

……

天空中,他抱著她,自由自在的翱翔。

撒加很享受和依琳在一起的感覺,和這樣的女人調情,無論多久,也不會膩味。

「是那兩個人啊……」依琳雙臂摟著撒加的脖子,整個人柔弱無骨。

「艾穆這小子,看來是淪陷了,他同意去冥界,雪蘭的意見也佔了絕大多數。」撒加道。

依琳輕輕嘆了口氣。

「怎麼了?」撒加問。

依琳望了一眼地面上一塊巨岩上,正在修煉的艾穆和雪蘭,嘆道:「可惜雪蘭的心,卻在另一個人身上。」

「我知道,那個說話不著邊際的白衣男子,還有他的蓮花寶座。不過,這個叫羅秀的人,靈魂境界高得嚇人。」撒加道。

「我以前在聖城的時候,就看見過他,那時我站在聖塔頂端,羅秀是水源聖殿的看門人,我親眼看見他掌中長出金色的蓮葉,可惜我剛看到,就被一股很柔和的力量給弄暈了。從那個時候起,我就不再去水源聖殿了,結果那裡藏的秘密最多。」依琳道。

「神界的人,很複雜,所以聖城也很複雜,冥界就要簡單多了,一切都是憑藉實力說話。」撒加道。

「聖城不存在了,很多東西似乎都是注定。聖城封禁了殘烙,想要得到他靈魂中的諸神手諭,結果卻被菲拉諾得到,還借殘烙的手毀掉了聖城,這算不算命運的玩笑?」依琳若有所思。

「很多人都把自己交給了宿命,都得不到心裡想要的,命運……」撒加抬起頭,望著遠方,「我,可不相信它。」

……

奧菲拉爾大陸最東邊。太陽升起的地方。

埋骨之地。斷葬山谷。

一個巨大的黑洞鋪陳在地上,這裡,就是斯汀最初融合兩塊深淵意志碎片造成的。

黑乎乎的綿延數十平方公里的地洞旁邊,一個凝神佇立的人影看上去那樣的細小。

「大人,你在想什麼?」一個肩上背著棺材的人走了過來,三米高的身體異常強壯。

「沒想什麼。」斯汀一直望著西面,一縷縷的光線從天空中漏下,落在他黑色的法袍上。

「你還有牽掛?」殘烙取下了黃泉棺,坐在上面。

「必須要忘記的。」斯汀緩緩搖頭。

「大人,這是生途法則的宿命,就像老子必須跟隨你一樣。」殘烙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你知道黃泉棺的故事麼?」

「怎麼。」斯汀依舊望著西方。

「這是血海裡的一個傳說,製造這個黃泉棺的人,為了追求最高的力量,親手把自己最愛的女人封印在這個棺材裡。」殘烙拍了拍坐下的金色棺材。

斯汀古井不波的臉上微微一動。

親手把自己最愛的女人封印在黃泉棺裡?只為了了卻心中的牽掛,追尋自己的路麼?

好殘酷。

但卻沒有錯。

聽著殘烙拍棺材的鐺鐺聲,斯汀心裡的起伏漸漸消失了。

「殘烙,你確定是這裡。」斯汀轉過身,俊美到有些嫵媚的臉上陰冷無比,一股冷風從黑幽幽的地洞上刮過來,掀起了他白色的頭髮。

「這裡是奧菲拉爾大陸上負極能量的聚集地,冥界魔門只能在這裡開啟,因為這個物質位面屬於神界。」殘烙咧嘴一笑,他察覺到了斯汀心裡的變化,在他看來,這種變化才應該是正確的。

就在殘烙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周圍的一縷縷從天幕漏下的光線消失了……

黑黑的天空裂開了。

一點都不驚天動地,只是裂開,安靜的裂開。

然後,幾道能量從裂縫中射出,將那道數十米的裂縫撐開。

接著一個黑色的門形成了。

「冥界魔門開了,我們走吧。」殘烙站起身,抓起鐵鏈,將黃泉棺背在肩上。

「好。」斯汀跟著殘烙朝空中的黑門飛去。

「冥界使者格爾拉在此恭候。」

剛到黑門前,斯汀就聽見從門內傳出了一個聲音。

「請進入魔門,如果沒有魔魂,你們將會被來自冥界的能量所吞噬。」聲音接著說道,「觸動了冥界傳音鎖,就意味著你們選擇了冥界,魔門會開,但如果沒有實力,這同樣也意味著死亡。」

「真他媽的囉嗦,老子只是回去罷了。」殘烙伸手扯了一下黑門,竟然將十米高的門又拉寬了幾分!

門裡面的聲音不說話了。

「大人,你先進。」殘烙又敲了一下黑門,黑門抖了幾下。

斯汀點點頭,垮進了那扇黑洞洞的門。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 14:47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24 編輯

卷十 第三百三十六章 無痕
[更新時間] 2010-09-30 23:20:28 [字數] 4109

一個瘦小的男子站在門內,長得很醜,弓著背,穿著極不合身的長袍。

「你通過考驗了,歡迎前往冥界,我叫格爾拉,隸屬於西冥域。」男子伸出手。

「今天輪到西冥域了啊,巴斯那混蛋還他媽的沒死啊!」

啪的一聲,格爾拉的手被一隻大手抓住,然後向後一拗!

咔!

格爾拉慘嚎一聲。

「把你的髒手給老子拿開,你這種貨色怎麼有資格握大人的手,要不是你的態度還行,老子一定殺了你!」

一個沙啞的聲音讓格爾拉噤若寒蟬,痛苦的抓住手腕,渾身發抖。

咚!

殘烙一腳將格爾拉踢了個觔斗,「給老子滾回去,讓深淵的使者來,誰他媽的稀罕你們西冥域!」

「深,深淵……」

魔門內實際上是一個通道,很像一座黑色的石橋,構建精美,石橋周圍是星雲般的能量團。

格爾拉在橋頭上滾了幾圈,差點掉下去,他戰戰兢兢的爬起來,害怕的看著殘烙,「深,深淵已經沒有迎接新人的資格了……那裡是,是奴隸的放逐地……」

「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慘叫一聲,因為一個金色的棺材砸了下來,右腿血肉模糊。

「你,你們……」格爾拉痛苦的道。說真的,他也夠倒霉的了,當了那麼久的迎接使,估計這樣的情況也是頭回遇上。

「好了,殘烙。」斯汀開口了。

「大人,你不知道冥界這些狗崽子,你越客氣,他們越囂張。」殘烙走了過去,將格爾拉提了起來。

「他也沒囂張……」斯汀有點無語了。

「我感覺得到這狗崽子心裡看不起大人,看不起大人,就是看不起老子!」殘烙輕輕一捏,格拉爾半邊臉碎掉了。

「哇!」格拉爾高聲慘叫著。

「大,大人,請,請停手,我,我帶你們去,去深淵……」叫完之後,格爾拉連忙求饒,估計再求饒慢點,他整個腦袋就碎了。

「你能帶我們去?」斯汀有點奇怪了,這格爾拉開始還說自己是西冥域的迎接使。

「所以我說他們這些使者都是狗崽子。」殘烙手一鬆,格爾拉掉在地上,捂著臉,可憐巴巴的看著斯汀。

「凡是進入冥界的新人,都是由迎接使帶領的,他們擁有穿行證,可以去冥界的任何地方,雖然冥界有規矩四冥域、地獄、深淵一天一個輪次,但其實去哪裡他們可以做主的。」殘烙瞪著格爾拉,對斯汀解釋道。

「原來如此。」斯汀瞭然。

「以,以兩位大人的實力,完,完全可以去冥域了呀,為什麼要選擇深淵呢,我沒有騙大人,那裡現在真的只是奴隸的流放地,環境又差……」格爾拉站起身,在前面帶路。

「別他媽的廢話!快給老子走!慢一點你的身體就要被捏碎!」殘烙踢了格爾拉屁股一腳。

「是,是,大人。」格爾拉不敢再廢話了。

「很奇特。」剛一走上黑橋,斯汀回頭,臉上流露出幾分驚訝。只見隨著他們前進的腳步,那座黑橋在他們身後一點一點的消失。

走了大約一天時間——在這座被稱為「冥界之橋」的黑色石橋上,其實也分不出時間……他們來到了一個三岔口。

「大人,左邊就是通往深淵的路了。」格爾拉躬身道。

「中間的呢?」斯汀問。

「地獄……右邊是冥域。」格爾拉答道。

「地獄是中心啊。」斯汀想到,「看來撒加以後要走的路,就是這裡了。」

心裡這個想法還沒結束,他就聽見了一聲慘叫。

「你殺他幹嘛?」斯汀有些驚訝的看著殘烙右手提著的一團血肉。

「既然來了這裡,他就不能活了,如果這狗崽子回去瞎說,對大人你是不利的,你應該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殘烙將格爾拉變成的那團血肉扔下了橋,很快便被一朵能量雲吞噬。

斯汀點點頭,走上了左邊的橋路,那裡,通往深淵。

「大人,老子不得不說,你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那個地獄之主在這方面就比你強的多,很多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丟了小命,冥界,那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殘烙跟在斯汀身後。

「嗯。」斯汀又點了點頭。

然後,這一高一矮、一個強壯一個枯瘦的兩個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橋的盡頭。

……

時間與精神荒原。

「就是這裡了。」撒加抱著依琳,落在了一處沙地上,不遠處有一個小水潭,水還算清澈,水潭旁還有一些灰色的類似於低矮植物的東西。

「他們的氣息大概就在這裡,在荒原裡,我『身體直覺』的天賦技能好像不是很靈光。」撒加放下了依琳。

「正常的,異次元嘛。」依琳理了理白紗裙,撥了撥有些凌亂的長發,因為剛才在空中,撒加又……說真的,她也有點納悶,這個男人看著不強壯,需求卻很強烈,而且經常不在乎時間地點人物……不過自己的愛人如此瘋狂的迷戀自己,依琳心裡還是很甜蜜的。

水元素聚集了過來,在依琳面前形成了一面水鏡——

馬上要見撒加的老爸烈了,自己總不可能儀容不整吧。

「他不修邊幅的,比我邋遢多了。」撒加看到依琳對鏡梳妝的樣子,不由得有點好笑。

「討厭,還不是你……」依琳美目一轉,橫了撒加一眼。

很誘惑的眼神,撒加體內又是一陣燥熱……

「臭小子!」

一個粗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然後幾個人影從一個沙丘後面走了出來。

依琳急忙收掉了那個水系魔法,一聲不吭的站到撒加身旁,姿勢要多優雅有多優雅,氣質要多端莊有多端莊。

「老爸。」撒加突然變成了一個孩子。

看到撒加的樣子,依琳心中一暖,「他真的很在乎感情。」

只見烈、阿里斯門迪、納卡爾遜、加西亞、雷斯、絡絲以及幾個精靈族的強者掠了過來。

深深的擁抱後,烈發現了撒加身旁的女子,「這是……」他愣了一下。

「你修煉煉傻了啊!老火棍!」身旁的大鬍子納卡爾遜撞了他一下,「你兒子的老婆。」

「撒加,你找到了啊?」聽到納卡爾遜說這句話,加西亞的妻子絡絲目光落在了依琳臉上。

「加西亞啊,你老婆被比下去了。」納卡爾遜又胡咧咧了一句。

突然,絡絲像想起了什麼,渾身微顫。

「怎麼了?」加西亞問妻子。

「她……她,很像……」絡絲欲言又止,眼神中流露出幾分驚恐。

「不是像,就是她,給大家介紹一下,前任聖城神使,依琳,我的未婚妻。」撒加笑道。

「真的是。」絡絲穩定了下情緒,「難怪上次我問你你不說,你心中的人,原來竟是神使大人。」

「過去了,聖城也沒了。」依琳笑了笑,輕聲道,「絡絲,我記得你,那個時候聖城中很少有女戰聖,所以有點印象。」

「那時承蒙神使大人召見。」絡絲笑道。

「好了,都過去了。」撒加阻止了這個話題,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加西亞臉上劃過了一絲不快。

「聖城沒了?」阿里斯門迪開口問道。

「是的,阿里斯門迪叔叔,你們一直在荒原裡修煉,所以外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聖城已經滅亡,自由之城也不在了,現在整個奧菲拉爾大陸,基本上都是卡藍帝國的領土,要不然就是他們的附屬國……」撒加將情況詳細的告訴了他們。

就這樣,一群人坐在沙地上,愉快的聊著天,時間過得很快。

……

「老爸,你這樣不對。」撒加從空中落下,手持一把普通的巨劍。

「哪裡出問題了?」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紅色巨劍,一臉納悶。

「鬥氣應該是一種由內而外爆發的氣勁,如果要讓它成為促動力,就不應該只侷限於運用,而是要融合,要感悟。」撒加抬起手中劍,一股力量從掌中發出——

唰的一聲,巨劍劍尖射出了起碼十米的劍氣。

「我再試試。」烈若有所悟。

然後兩個人又切磋起來。

不遠處,一群人坐在一起,看著這幕很溫馨的畫面。

阿里斯門迪笑道:「現在反過來了,我記得撒加小時候,為了修煉,烈可沒少折磨他,不過那小子也夠堅強,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了。」

「就是,老火棍還強行從我這裡取走了修煉功法……」納卡爾遜大鬍子飄飄,「撒加這小子體質還真怪,不管什麼功法都排斥,當時我還為老火棍遺憾了很久,堂堂烈火劍聖的兒子怎麼會這麼沒用……」

「他小時候真的是這樣麼?」依琳看著在空中翻動的那個修長身影。

「吃了不少苦。」加西亞點頭道。

「所以才成長為一個如此出色的男人……」絡絲附和道。

依琳目光中的柔情更濃了。

「好了。」阿里斯門迪站起身,「我們也該去修煉了,讓他們一家子好好聚下吧,我突破領域臨界也到了關鍵時候。」

「嗯。」眾人紛紛起身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

撒加和依琳就在時間與精神荒原中開始了修煉的時光。

烈和兩人待了一段時間後,也獨自去修煉了,撒加點透了他不少東西,相信烈的修煉也一定會有長足的進步,也許受天資所限他可能突破不了領域臨界,但至少也會成為物質位面的頂尖強者。

烈也知道,現在的撒加已經和自己不在一個層面上了,遲早會去另一個世界,身為一個修煉者,烈對這方面倒是很看的開。

只要撒加還在這裡的時間多陪陪自己就夠了……

他的天空需要自己去拚搏,他的翅膀要自己去磨礪,才會傲視長空!

這應該就是烈的心態了,一個真正愛著兒子的父親樸實卻堅毅的想法。

修煉的日子,痕跡無法捕捉。

在時間與精神荒原中,這樣的痕跡更加模糊,這裡的一個月,才相當於外面的一天……

奧菲拉爾的十二天,這裡就是一年。一百二十天,就是十年。一千二百天,就是一百年……

奧丁聖日曆3047年。

時間與精神荒原中,撒加已經修煉了整整一百二十年。

一百年前,他就已經達到了大黑暗天「生」境界的頂峰,而接下來的一百年時間,他卻無寸進!

那個瓶頸,始終無法突破。

殘酷法則的奧義,依舊像水中花鏡中月,可以看見,卻摸不到,可以感覺,卻無法透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胸口一陣煩悶,撒加睜開眼睛,一陣乾燥的風吹過,齊肩的黑髮飄起。

「還是感悟不到麼?」身旁的依琳也睜開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撒加深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一股小旋風從他腳邊經過,帶起了一縷黃沙,唰的一聲,血刀出現在撒加手中——

嚓,嚓,嚓……

每一粒沙,都準確的被刀尖擊中,化為煙塵。

等到撒加停下來,依琳有些不解的道:「斯汀也是深淵之主,怎麼那麼快就可以感悟到生途法則,你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撒加收起血刀,「這不一樣,深淵之主的血脈來自於深淵意志,那是由六個深淵的遠古強者的靈魂所鑄造,他們的強大足夠引導斯汀去找尋生途法則奧義,而我的血脈是阿修羅族的血脈,本身並不知道法則,族人只是通過強悍的身體力量擁有大惡魔級的實力。這個種族真正成為地獄最強,是在他們的王者獲得諸神手諭殘酷分卷之後,殘酷法則,也就此成為了阿修羅王世代傳承的靈魂印記。」

「也就是說,你還是必須自己領悟?」依琳有些明白了。

「是這樣。」撒加盤膝坐下了,「到底什麼才是殘酷法則的奧義呢?我每次幾乎都要摸到了,卻總是擦肩而過。」

「別急,慢慢來,你已經很棒了,我當時在神界,正極能量那麼強,我感悟法則成為低位神也用了好幾千年呢。」依琳安慰他道。

「你修煉的怎麼樣?」撒加心裡平和了一些,問依琳。

「沒多大進步,一百多年對於神級強者來說,沒什麼作用。」依琳笑道,「所以我才說你了不起,從你修煉到現在不過百多年,已經到了要鑄魔魂的時候了。」

聽到依琳的安慰,撒加心中一暖,閉起眼睛,又開始了對殘酷法則的感悟。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 14:47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24 編輯

卷十 第三百三十七章 暗湧
[更新時間] 2010-10-01 02:53:35 [字數] 4531

獸牙山脈。

德薩斯新城已經建設完畢。

整座城佔地廣闊,幾乎已經和一個小公國無異,矮人工匠修築的工事,加上地精工程師的機關,以及這裡數量眾多的強者和強大的軍隊,讓這座城市取代了原先的聖城,成為了整個奧菲拉爾大陸真正的核心。

現在的人們都知道,卡藍帝國之所以統一了整個奧菲拉爾大陸,它的背後,正是這座城市,以及這座城市的主人——

有著卡藍戰神美譽的撒加.波拉克。

……

奧丁聖日曆3050年。

卡藍帝國希爾附屬國,一個氣候宜人的小鎮——吉亞小鎮。

「哇!」

一個貴族打扮的少年背著劍,騎在馬上,望著小鎮廣場上的一個黑石雕像。

黑石雕像起碼百米高,很是雄偉,黑色鎧甲上雕刻著奇特的紋路,一把長刀握在雕像手中,氣勢威猛。

貴族少年帶著崇敬望了雕像一會兒,整個人突然從馬背上躍起,在空中翻了個觔斗後,落在地上。

「親……少爺,您小心一點,如果您出了什麼事情,我沒辦法向老爺交代。」一個將近兩米的大漢衣著很華麗,身形一閃,掠到少年身旁,步伐很是奇妙。

「比奇叔叔,你負責修建的戰神雕像很有氣勢喲。」少年在雕像前踱著步,慢條斯理的說道:「不過工匠們好像不夠用心啊,我記得叔父可沒有這麼強壯。」

大漢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道:「少爺,您的叔父現在萬人景仰,如果依照他原來修長的體型,好像不夠震撼。」

「那也要寫實啊。」少年回頭看著大漢,「我聽父親說,你也是叔父的朋友……唔,還好這次偷偷跑出來了,發現了你的錯誤,叔父可是卡藍的標誌,如果我把你這個錯誤向母親說了的話……」

比奇吞了口唾沫,「少爺,我不會透露您的行蹤的。」

「那我什麼都沒看見了,戰神就該是這樣。」少年狡黠的笑了一下,「我去看看叔父出生的地方咯。」

比奇連忙跟在他身後。

「錯誤……」少年回頭,俊俏的臉上眉頭緊蹙。

「唔,少爺,我只是來為您指路的。」比奇退了兩步。

「再見。」少年的身體異常靈活,幾個起落,就消失了比奇眼前。

「這小親王……」比奇望著少年消失的方向,「看來還是要通知科維爾大人,彼得大帝異常寵愛這小傢伙,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吃不了兜著走。」

想到這裡,比奇一抬手,「來人,跟在少爺身後,隨時保護他的安全,如果他少了一根汗毛,你們就統統等著掉腦袋吧。」

「是,將軍。」幾個人影在比奇身後一閃即逝。

這背著劍的少年,正是撒加的侄子隆克.貝爾薩,卡藍帝國年紀最小的親王,公主拉娜和希爾親王科維爾的獨生子。

這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少年,年僅十四歲,就已經接近了聖級強者的實力,彼得大帝對他簡直是寵愛到了極點,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這就是叔父出生的地方麼?」

隆克站在一個莊園前。

「你幹什麼,小傢伙。」莊園門口的衛兵走了過來,「走開一點,這裡可不是人人都能靠近的,你知道不,這裡可是卡藍戰神出生的地方,能守衛這裡,是每個士兵的榮耀。」

「這傢伙……」隆克背後一陣寒,「這樣也不忘炫耀一下。」

「走開走開!」

衛兵揮舞了兩下手中的長矛,看到隆克沒有進去的意思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嘿,兄弟。」這時一隊押送奴隸的衛兵走了過來,當先的隊長朝剛才的衛兵打著招呼。

「老兄,怎麼,又是從南方來的戰俘?」衛兵笑道。

「是啊,全是女的,軍營裡實在安置不下了,只得把她們分離到各個皇家景點去打掃。」隊長無奈的道。

「哦,進去吧。」衛兵放行了。

「謝咯兄弟,晚上的酒算我的。」隊長拍了拍衛兵的肩膀,押著一群女奴進去了。

正當隆克感覺到無聊,準備離開時——

天突然陰了下來。

噗!噗!

門口的兩個衛兵腦門上噴出了兩根血柱,僵硬的倒了下去。

「什麼!」隆克大吃一驚,忙從背後抽出了長劍。

鏘的一聲,長劍慢慢彎曲了,然後整個碎掉!

然後,整座莊園,爆炸了……

「唔。」

隆克爬在地上,煙塵中,他看見了一個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無聊啊,竟然叫我做這種事情,一個物質位面而已,真搞不懂這樣一出生就榮耀萬分的傢伙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年輕男子很英俊,嘴角掛著輕浮的笑容,一身華麗的長袍似乎在煙塵密佈中依然一塵不染。

「好可怕的氣息,跟在我後面那幾個傢伙全死了。」隆克心裡驚駭無比。

「在想什麼呢?小朋友。」

年輕男子瞬間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你要幹什麼!」隆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慢慢升了起來。

「廢話真多,這種時候如果是我的話,就乖乖閉嘴。」年輕男子無奈的撇撇嘴,伸出一根手指。

「哇!」隆克慘叫一聲。

金色的氣息從他的頭頂冒出來,變成扭曲的光線,射向了年輕男子的手指。

「就是這樣了。」

金光消失了,隆克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白色的口涎從嘴角緩緩流下。

「比蟲子還不如的靈魂,裡面的訊息也夠無聊,那種程度,也配被稱為戰神。」年輕男子周身湧動起了氣流,接著消失在了氣流中。

……

無盡之海的盡頭。寒冰島。

亙古的白色一成不變,海浪滔天,敲打著沿岸的冰面。

「哎。」一個男子立在寒冰島的上空,嘆了口氣,「神界之門打開的地方,竟然成了如此模樣,這是神的悲哀麼,迷人的神使啊,你到底是怎麼治理這裡的。還是說……」人影負起雙手,一股博然恢弘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整個寒冰島竟然在一瞬間,堅冰盡融!

「你的心,背叛了神界……」

男子抬起手,寒冰島的土地開始起了變化,土壤翻動著,一朵朵花兒從土壤中發芽,盛開……

轉眼之間,這裡原本一片寒冷的白,變成了生機盎然的樂土。

鳥兒紛飛,泉水叮咚,綠色的草坪綿連如詩,絢爛的花兒漫山遍野的綻放……

「這樣,才是源自神界的希望。」

男子轉過身,朝著寂滅神殿的方向飛去。

「神殿啊……這樣才是你的原貌。」

男子落在了四根圖騰柱前,望著眼前那座華美至極的宮殿,茵茵綠草上,金色的屋簷,玉石的牆壁,魔晶的光澤,還有細膩精美的雕刻。

宮殿位於的高崖下,冰封的卡納斯湖溶化了,水波輕輕蕩漾,如同鏡面上柔柔掠過和煦的風……

三個人影落在了男子身後。

「你們看……」男子沒有轉身,「這才意味著神界的美好,是麼,我常常說,自己和自己爭鬥是最無聊的,矇蔽了雙眼,忘記了原本的模樣。」

「殿下……」三人中一個棕色短髮的年輕人開口了。

「叫我的名字……」男子緩緩轉過身。

天啊!

多麼俊美的一個男子!彷彿世間一切美好的氣質,都聚集在他的那張臉上,柔軟的金發垂在耳際,不需要用什麼美妙的詞彙,就能讓人為它而讚詠!

「臣下不敢。」棕髮年輕人低下了頭。

「呵呵。」男子輕聲笑道,「克蘭格,身為神界最出色的搜靈師,你完全有這個資格,這次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能找回那顆迷失的心呢?」

棕髮年輕人笑了笑,「希望臣下沒有出錯,雁絮還沒有回來,臣下也不敢保證。」

「克蘭格啊……」男子望著那三個人,「你和鳧輪、雁絮、卡西密加都是我從小在一起的朋友,即便我從一出生就無法選擇,但我仍然希望,不管出現什麼情況,你們都能站在我的身後支持我,就像現在。」

啪的一聲。

三個人同時單膝跪下,「誓死效忠殿下。」

「哎。」男子衣袖輕輕一拂,三個人不自覺的站了起來,「你們要學學雁絮了。」

「學我什麼?」一個長發飄飄的年輕男子從天而降。

「學你不知天高地厚。」男子衝他笑道。

「布羅,你這傢伙又在背後說我了,你明知道他們三個人腦漿都被凍住了,還拿我舉例子。」

布羅?

這個俊美到天下無雙、嘴角始終掛著溫柔笑容的的男子竟然就是……

神皇之子!?

這樣的人物——也降臨到奧菲拉爾大陸了!?

叫「雁絮」的年輕男子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漂浮著一個金色的小光球,「這就是克蘭格需要的靈魂,多麼弱小啊,喂,克蘭格……」他手指一動,那個小光球飄向了棕髮年輕人,「你說的,這個物質位面上,那個小蟲子的意識裡,關於那噁心傢伙的情況最詳細。」

……

「喂,布羅。」

寂滅神殿的大殿裡,雁絮沖安靜坐在高台上、單手支著下巴的布羅喊道。

「怎麼?」布羅回過神。

「你真的相信那個傢伙?」雁絮皺起眉頭,「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那傢伙是別有目的,特別是他那頭銀發,還有那種笑容,讓人想揍他。」

「可他說的是真的……」布羅的語氣竟然有些傷感。

「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雁絮英俊的臉皺在了一起,「我真為你感到不值,說真的,我真有一種衝動,把這個物質位面毀掉算了!」

布羅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的出神,那張俊美到極致的臉,爬上了淡淡的憂傷,看上去讓人不由心痛。

「殿下。」克蘭格走了進來,「我已經搜索過那少年的靈魂,從我們降臨開始,卡西密加的占卜就發現了變化,沒想到……」說到這裡,他突然閉嘴了。

「我也會被人背叛,是麼?」布羅站了起來。

「是,是的,您太善良了,悲憫世人,卻忘記了自己。」克蘭格惴惴的道。

這時,布羅帶來的另一個樣貌普通的褐色短髮年輕人走進了大殿,遞給了布羅一塊透明的雕刻著花紋的薄板。

「卡西密加……」布羅讀取了薄板的內容後,看著褐髮年輕人,「這少年是那個男人的親人,非常崇拜自己的叔父,凡是關於他的事情,少年都會去瞭解,你的占卜感知到了少年的存在,所以我叫雁絮取回了少年的靈魂……」他眼中光芒一閃,「其實你不用騙我,作為神界最好的占卜者,你絕對知道,這個物質位面上最愛那個男人的人,應該是她……」

「殿下,對不起。」卡西密加低頭道。

「你們四個……」布羅看了一眼一直守在他身旁的另一個一臉嚴肅的紅發年輕人,「都是神界出色的人才,就算是在希思黎,你們也是美名遠颺,除了超絕的實力,還各有天賦,雁絮的陣法、鳧輪的計謀、卡西密加的占卜、還有克蘭格的搜靈……可惜啊,你們卻跟著我來幹這樣一件事情,一件有違神界規矩的事情,如果被父皇知道了,一定會火冒三丈,就連我,也保不住你們……算了,你們回去吧,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好了。」

幾個人沉默了,他們也知道神皇的脾氣。

「殿下,您在說什麼,您不是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朋友麼?」嚴肅的紅發年輕人突然道。

「鳧輪……」布羅深深看了他一眼。

「其實這件事很簡單。」鳧輪眼中閃爍著,「殿下既然無法放下那個女人,我就讓她徹底回到您的身邊,而且不得不和您在一起……」

「可是我不喜歡勉強她,我想得到的,是她的心。」布羅搖搖頭。

「您放心,一切按照我的計划來就可以了。」鳧輪眼中劃過一道精光。

沉默了一會,布羅點了點頭。

……

獸牙山脈。

天空有些陰霾,烏雲密佈,看樣子很快便有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一道細細的淡淡的金光從一片烏雲中穿過……

然後,那片烏雲被金光緩緩驅散了。

驅散了烏雲後,金光凝聚成一個小點,漸漸變大,化為了一個果實。

啪。

一片蓮葉打開了。

接著,又是一片……

一朵蓮花,透著金色的光芒,綻放在陰霾的天空。

所有的烏雲,在金蓮綻放的剎那,竟然一起消失了!

一個樣貌空靈、眼神透徹的白衣男子出現在了金蓮上,盤膝坐著,俯瞰著下面綿延不絕的群山。

「在那個異次元空間,已經兩百年了。」羅秀自語道,「還是突破不了嗎,迷失本我的阿修羅王。」

他緩緩搖了搖頭,左手憑空一拈,一片蓮葉化為一個金色捲軸,慢慢打開……

「是這樣。」羅秀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殘酷法則還真是個奇特的法則,命運七卷中,可能它是最有意思的了。」

思索了一陣,他望向了北方,那裡的盡頭,是一片茫茫的無盡之海……

「該來的,始終會來,命運的齒輪,契合的如此不可分離,一切終會終結,而終結之後,那奇妙的奧義,又會把你變成什麼樣子?」

「盡情抗拒吧……」

羅秀起身,手指輕輕一拈,身下的蓮花消失了。

「我也想知道,是抗拒還是順從,明明你不相信,卻在順著它的腳步走下去,你的命運,我看不透的未知,還有,前輩們義無反顧的逝去……」

「這一切,到底在揭示著什麼?如果明白了它,我會否理解,那盡頭的真知?」

羅秀身上金光一閃,變成了另一個普通人的模樣,朝德薩斯新城的方向飛去。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 14:47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25 編輯

卷十 第三百三十八章 原點
[更新時間] 2010-10-01 03:00:14 [字數] 4076

破——欲立之初,必行之事!

滅——破而之後,必得之果!

重——滅殤輪轉,再起之程!

生——一破一滅,一重再回,週而復始,萬變之宗!

破!滅!重!生!

大黑暗天四個境界……

當突破了最後的「生」境界,便能鑄起魔魂,成為神、魔級的強者,「九天修羅咒」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不過,這一切的基礎是——

法則的奧義!

殘酷法則……這來自於諸神手諭的頂端法則……

深藏於歷代阿修羅王靈魂深處。

……

德薩斯新城正中央的城主府。

這幢黑色的建築,如今成了奧菲拉爾大陸上最受人尊崇的地方。

城主府的大廳中。

薩拉特舞動著手中黝黑的巫杖。

呼。

一個黑色的通道口憑空出現,然後從裡面走出了幾個人。

「怎麼會?」薩拉特看著當先一人,心裡微微一驚。

「我感悟不到。」撒加看到了薩拉特的表情變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時間與精神荒原苦修了兩百多年,依然觸摸不到法則的奧義。」

「哎,法則這個東西,需要機緣。」薩拉特輕嘆一聲。

「不,一定是我還缺少了什麼,殘酷法則是存在的,從冥界遙遠的時光開始,它就是阿修羅王的禁臠。」撒加搖搖頭。

「可你的靈魂境界早就超過了鑄造魔魂需要的法則等級。」依琳道。

「的確如此,大人,你的靈魂境界比我還要高。」赫缺看上去進步不小。

「算了,總會找到方法的,在荒原裡待了兩百多年,也膩味了。」撒加朝大廳外走去,其它的人跟在他後面。

「該幹嘛幹嘛去。」撒加回頭,「不用跟著我。」

話音剛落,塔奇納迪就消失不見了,接著是梅爾沙、柏洛斯。

「該去看看我的花圃了,外面也過了六、七年,它們該寂寞了。」赫缺朝撒加揮揮手,整個人化為一道黑氣,消失在大廳中。

「吉塔還在荒原裡苦修,看起來他比你還著急,一定想跟隨你去冥界。」依琳走到撒加身邊。

「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去。」撒加搖搖頭,走出了城主府大廳。

依琳跟了上去,面上卻劃過一絲複雜,「荒原裡,是我陪著他,可他卻說出『膩味』的話……」

……

新城城西最大的一間鍛造室。

嘩啦。

一個鐵錘從窗戶裡憤怒的飛了出來,玻晶片碎了一地。

「在幹什麼?」撒加推門進去。

只見奧菲拉爾大陸最出色的鎧甲大師,尼安德塔矮人部族的族長佰恩德正在發火。

「太難了!太難了!」

佰恩德抱住腦袋,快要拖到地上的長鬍子糾結在一起。

「要超過中級神器,太難了!就算是有龍神洛爾特的骸骨精華也不行!」佰恩德抬起頭,對撒加說到。

撒加愣了一下,「我只是叫你打造一套鎧甲出來,用不著這麼費勁,隨便就好。」

「那怎麼行!」佰恩德白眉一掀,用力揮舞了下手中的鐵錘,「這是為卡藍戰神打造的鎧甲,至少也要讓我超越自己的極限!」

「卡藍戰神……」撒加自己都快忘記了大陸上吟遊詩人們為他起的這個綽號。

「那你繼續鬱悶吧,不陪你了,因為我和你一樣,也為極限而煩惱。」撒加轉身走出了鍛造室。

依琳微微嘆息一聲,抱著小卡拉,默默跟在撒加身後。

……

新城城東。

一幢氣勢恢宏的建築被華麗的裝飾雕刻所包圍。純金打造的大門上,一個用珍貴魔晶石鏤刻的招牌熠熠生輝——「波拉克商會」。

「……」撒加站在大門前,望著那個招牌,有些無語。

「他們用了你的姓氏。」依琳笑道。

「不算,因為我心裡的父親是烈,就連七夜,也只是傳承給我血脈的人,最多,算前輩。」撒加道。

「你這個物質位面誕生的阿修羅王,倒是打破了你們族內世代相傳的規矩。」依琳道。

「沒有了,阿修羅族就剩下我這一個連法則都感悟不了的族人了。」撒加緩緩搖頭。

依琳沉默了。

撒加看了她一眼,走進了大門。

「在你心裡,實力真的這麼重要麼……」依琳望著他的背影,心裡一陣酸楚,「我知道這是地獄修羅無法改變的天性,可是……我……我們已經好久,沒有開心的聊過天,沒有像以前那樣……」

「你對我已經膩味了麼……還是,無法突破的困惑讓你改變了……」

她看了看懷裡的卡拉,小傢伙正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望著自己,一時間,竟無語凝噎。

……

「撒加,你終於捨得出來了!」

商會會長的房間裡,捷克看上去很是開心。

「這是你的商會和菲利斯商會合併後的產物?」撒加勉強笑了一下。

「嗯,傑斯特那混蛋成天就知道和道格拉斯、維卡他們鬼混,把他老子辛苦傳給他的商會也丟給了我。害的我連修煉都沒有時間,蕾莎都快要突破聖級了,嘿,說真的,我從來不知道她的魔法天賦這麼強,學習了米亞羅的森林精靈魔法,進步可是相當驚人喲,哦,對了,最近卡藍又發配了一批侍女過來,那幾個傢伙可樂壞了,一直商量著開什麼妓院,我是很反對的,有幾個侍女已經送到你的城主府去了,還有煉金術士塔那邊也需要,薩拉特那老傢伙和他的學生一個比一個邋遢,品位簡直糟透了……」捷克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說了一會兒,他發現撒加好像心不在焉,於是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撒加淡淡地道。

「遇到瓶頸了?是修煉還是感情?」捷克何等聰明,很快便猜到了。

撒加沒有說話,只是出神。

「我倒是覺得,一些事情沒有必要那麼在乎,這樣也挺好的,至少你能留在這裡陪著我們,不然你去了頂位面,我也會無聊的,要知道在奧菲拉爾大陸上,能讓我捷克佩服的朋友,也只有你一個了。」

「你不會懂的。」撒加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我說錯話了?」捷克呆呆怵在原地,目送著撒加的背影消失。「這傢伙……好像有點不一樣了……」捷克喃喃地道,「他的心似乎沒有以前那麼溫暖了,變得有點冷漠……對,應該是冷漠。」

……

走出波拉克商會,依琳已經不在了。

撒加也沒有去找她的意思,只是自顧自的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行走。

當他走到一間售賣各類野生鮮花的商舖時,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子抱著一束花從商舖裡走出,卷卷的棕色長發隨著她歡快的腳步而跳動著……

身後,跟著一個俊俏的貴族青年。

那青年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和那女子臉上的表情很類似,那種感覺如出一轍。

「唔!」

女子只顧低頭看手中的花,不注意撞到了撒加身上。

「你?」女子抬起頭,可愛的大眼睛眨巴了幾下,微微有些發愣。

「喂!」貴族青年一個箭步衝了上來,「你這個傢伙,撞到了女士,不知道道歉嗎!」

撒加看了他一眼,那頭銀白的發絲和一個人很像……

「看什麼看,快向我的未婚妻——薇薇安女士道歉,我告訴你,她可是波拉克商會的大小姐,她的哥哥傑斯特戰聖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青年瞪著撒加。

撒加沒有理那個青年,問一直用一種疑惑眼神看著自己的薇薇安:「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薇薇安用小手扶住額頭,「好痛喲,頭暈暈的,查勒,別鬧了,我們走吧,我想回去休息了。」

「哦,好的。」青年急忙過來扶住了薇薇安。

「算你運氣好!」青年回頭狠狠瞪了撒加一眼……

撒加靜靜的站著,望著兩人的背影,直到什麼也看不見。

這就是……

遺忘麼?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哪裡,深邃的眼眸裡,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光澤。

各自的路喲……

當每一個人都在朝前走時,有多少人還在牽掛彼此,又有多少人,在命運的安排下遺忘。這是幸福嗎?還是日昇月落、花謝花開中,無法帶走的遺憾……

「這條路上,沒有愛。」

斯汀臨走時的話,反覆出現在撒加的耳邊。

突然間——

撒加周圍的環境變了。

繁華熙攘的街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茫的幽暗,比夜幕還要迷濛,看不到盡頭,只有無數的光點構成了漩渦狀的雲河,繚繞蜿蜒。

「這是哪裡!」撒加一臉驚訝。

「宇宙……」

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撒加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樣貌普通的男子正帶著微笑望著自己,那種眼神彷彿和這空間融為了一體。

「宇宙?」撒加望著漆黑中一團一團遙遠的星雲。

「對,混沌的宇宙。」男子走了過來,「你看見了沒,這裡,一成不變,從開始到結束,都是一樣的,沒有變化,也就沒有煩惱,就像你所追求的東西……」

撒加心裡一顫。

男子抬手,掌中出現了一粒微光,那光線真的很微弱,在混沌的宇宙中,渺小的不能再渺小,可周圍的黑暗卻無法讓它泯滅。

「一點光線,也能如此,何況你追求的,還是命運中蘊藏的真知。」男子笑道,「那時的你,弱小,卻執著,現在的你,擁有了許多,卻淡忘了最初的本源,所以,這樣的矛盾讓你無法走下去。」

撒加望著男子掌中的那粒微光,「它叫什麼?」

「原點。」

男子手掌一合,微光消失了。

「原點……」

撒加反覆唸著這兩個字。

男子微微一笑,衣袖一揮,宇宙和他一起,消失在撒加眼前……

撒加渾身一震,睜開了眼睛。

「剛才是?」他的呼吸有點急促,左右環顧了一下,自己依然置身在街道上,身後還是那家賣花的商舖。

只不過,天已經黑了。

「原點麼?那傢伙什麼意思?好強大的靈魂之力,竟然可以製造出那樣廣闊的一個幻象空間!」撒加心裡很亂,邁開腳步,朝著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

「明白了嗎?」

一個儒雅柔和的聲音穿過黑幕般的天空。

接著一朵金色的蓮花綻開,一個白衣男子盤坐在蓮心,睜開了眼睛,望著地面。

那眼神,似乎包容了世間萬象,哦不,不是包容,是洞悉……

羅秀。

「呵,原點。」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蓮葉收起,將他包圍。

「能不能領悟,就看你自己了,我相信你會的,因為,該來的已經來了,當你重新回到原點時,你就會明白,命運啊,就是讓一切,變得虛無!」

就在羅秀離開的時候,獸牙山脈中的一處山谷,卻飄起了花瓣。

紫色的、晶瑩的花瓣,紛飛在夜空中,那一抹抹的光亮,柔美萬分。

花樹山谷……

一個毛絨絨的白色小生物蹲在一棵紫色的花樹下,正用短短的小爪子摳著那螢光點點的樹皮。

一個身著白絲裙、身形曼妙的女子佇立在花樹前,凝視著樹幹上刻著的字跡。

一滴淚水,從她眼中滑落……

「如果可以重來,我寧願,那一刀,刺的是我自己……」

纏綿悱惻的字跡。

如泣如訴的憂傷。

那是曾經……

那是情深似海的曾經……

不是如今。

我們有多久沒吻過,我們有多久不再依偎,你記得嗎,你答應過我,要陪著我一起走過無盡的歲月,一起踏過這紅塵的起起落落。

風沙滾滾的荒原裡,淹沒了什麼?

不過兩百年而已。

愛就值得忘記了麼?

你不是說……

要陪我一起走下去!

「這是愛的證明,它必須留在我臉上,提醒我每時每刻都要好好愛著你,不能再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一個男人的聲音出現在女子的耳邊。

「每時每刻好好愛著我,不能再對不起我……」

依琳掩面而泣。

一根紫色的枝椏上,又開放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夜風如歌,吹散了花瓣,在淚痕中鐫刻,寂靜的芳華。

一個男子悄悄出現在了依琳身後。

他的眼神中,全是心疼,那張美好到讓人無法自拔的臉上,一種傷感的溫柔繾綣如丁香。

「他讓你哭了……」

依琳回頭。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 14:48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26 編輯

卷十 第三百三十九章 別哭
[更新時間] 2010-10-01 03:16:03 [字數] 4456

一生一世。其實就足夠了。

深情的,情傾七世——如果有輪迴的話。

這又是怎樣一種感覺?

如果說這樣還能愛著對方,那麼,無盡的時間呢?

好煩!

……

神界。

這裡叫希思黎。是神界的最中心。一片極樂的淨土。

白色的玉階像是亙古彌撒的詩,在美好的花草中延伸,通往那座華麗恢宏的宮殿——希思黎的神皇殿。

許多神界聲名顯赫的強者在玉階上留下了腳步,為了彰顯神皇的至高無上,在神皇殿前,只可以步行。

今天,神皇席瑟要在這裡宴請眾神,因為他要為其唯一的兒子布羅舉行成神禮。

神界並不是每個人都是神級強者,很多在神界出生的人也必須修煉,獲得神格後,才能真正意義的成為神界中人,就像物質位面的生命成年一樣。

神皇之子的成神禮,絕對是神界最盛大的儀式之一。

一條蜿蜒的小河邊,幾個年輕人正在嬉戲。

「殿下,恭喜您,今天過後,您就可以不必和我們在一起了,哎,才十幾年啊,神皇陛下的血統真的很優越。」一個看上去很靦腆的紅發少年說道。

「布羅你這傢伙要開始精彩的生活了,哈哈。」一個面上始終掛著笑容的藍發少年抬手一甩,一顆小石子在河面上打了幾個水漂後,沉入河底。

「精彩的生活?」一個看上去有些木訥的棕髮少年問道。

「克蘭格,你這只生澀的菜鳥。」藍發少年叉起手,「嘿嘿,本人可是已經……」

「不會吧。」一個樣貌普通的褐色頭髮少年驚訝道,「你們家不管你啊,我記得你父親可是一個很嚴肅的人。」

「騙人的吧,雁絮。」紅發少年雖然看著靦腆,可眼中卻總是流露出睿智的光芒。

「別瞎說鳧輪!」藍發少年臉上一紅,「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是個乖寶寶!哼哼,不信你們問布羅,他總不會撒謊的!喂,布羅,你告訴他們,上一次我們遇上的那兩個小妞……咦,布羅,你在看什麼?」

只見一個五官精緻到極點的少年靜靜的望著河水,柔軟的金發垂在耳際,像一首溫婉的歌謠。

「你們看那兩條魚。」他輕聲道,「始終都在一起,就像是本能一樣。」

「呔。」雁絮撇撇嘴,「我還以為你在看什麼呢,我才不相信這些,布羅你太善良了,這樣可是會吃虧的。」

「呵呵。」布羅笑了一下,抬起手,一股柔和的能量瞬間籠罩了河水,那兩條魚掙紮起來,但還是沒有分開……

「什麼?」幾個少年統統睜大眼睛。

那兩條魚竟然用魚鰭緊緊護住對方……

布羅收回手,兩條魚重又恢復了活力,靠在一起游向了遠方。

「殿下!」一個中年人帶著一隊人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您在這裡,儀式就要開始了,陛下找不到您,火冒三丈。」

「哦。」布羅答應了一聲。

「你們四個!」中年人瞪著雁絮四人,「作為希思黎最富盛名的幾個神族的後人,你們從小就陪在殿下身邊,怎麼還會犯這種錯誤!」

雁絮、鳧輪、卡西密加、克蘭格都不敢說話了,只能幹吞口水。

「達科叔叔,我們走吧。」布羅擺擺手,制止了中年人的訓斥。

隨後,神皇殿前的廣場上。

玉階到這裡就結束了,晶瑩的白玉平整的鋪砌,玉面還用魔晶石很好看的點綴著,白玉邊緣,則是雕琢精美的圖紋。

那些神界的權勢者們紛紛祝福。

絢麗大氣的魔法和幻影在空中翻飛,聲光燦爛。

而布羅則安靜的坐在父親席瑟的旁邊,若有所思。

「陛下。」一個身披金色鎧甲的強壯男子走到了廣場的高台前,單膝跪下,鏽金的披風垂在地上,證明了這個男子的顯赫的身份。

「有什麼事嗎,奧丁。」席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為了盛讚布羅殿下成神,為了這件讓整個神界歡欣鼓舞的盛事,臣下特意為您和布羅殿下準備了一個特別的禮物。」奧丁恭聲道。

「哦?」席瑟放下了酒杯,「拿來看看吧,這個特別的禮物。」

「是,殿下。」奧丁起身,拍了拍手,廣場中央立刻有無數晶瑩的水元素出現,飄飛著,帶著溫柔的氣息,構成了一副很美的畫面。

「不錯。」席瑟點點頭。

整個場面停止了杯盞交錯的喧嘩,變得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看著那些柔和的水元素翩然起舞。

說實話,這元素氣息的強度對於這些人來說非常弱,但從中散發出來的那種溫柔卻很動人心魄。

讓人寧靜,卻又心動。

呼。

帶著迷人幽香的和風拂過了廣場中央,所有的水元素靜止了,聚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個透明的水晶台,淡淡的水波在其中湧動,異常柔美。

然後。

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子出現在了水晶台上,銀色的長發輕輕舞動,晶瑩的光點瀰漫在髮梢,美輪美奐。

「嚯。」

眾人不禁發出一陣驚嘆。

這女子太美了。那是一種無法形容但勾魂奪魄的美,如玉凝脂的香肩暴露在空氣中,彷彿空氣在上面都會滑落……

一把造型華美的樂器出現在了女子懷中,她撥動起了琴絃……

所有的人,都陶醉了。

一曲結束,女子盈盈走到高台前,曼妙婉約的身段微微一傾,「祝福陛下,還有布羅殿下。」

抬起眼,那眼神和她的聲音一起,混合成了無法抗拒的美妙。

布羅的心在狂跳,那原本是一直都很淡然很寧靜的地方,可是這一瞬,卻在這個女子身上,徹底沉淪!

……

「布羅!是你!」依琳驚訝萬分,美豔無雙的臉上還掛著淚痕,梨花帶雨。

「你變了……」布羅看著她漆黑的長發,「這種顏色,不屬於神界。」

「你想怎麼樣?」依琳神經繃的緊緊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這個男子的身份。

布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溫柔的笑了笑,抬起頭看著漫天紛飛的紫色花瓣,「這是綺靡花樹吧,在神界的時候,從來沒有覺得它這麼美……你知道嗎,依琳,在希思黎,也有一處這樣的地方,那裡,埋藏著我心裡的感情,每一天每一夜。」

聲音異常動人,話語裡的情愫讓人心動。

依琳的心,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說真的,她並不討厭這個既溫柔又俊美的神皇之子,在神界的時候,她也曾為他的痴情感動過,只不過因為兩個人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世,她才沒有接受布羅的愛。

這是無法逃避且現實存在的東西,布羅的父親席瑟,也就是現任的神皇,和依琳的父親——上任神皇蒂蝕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仇恨!

這是依琳心中的秘密,當然席瑟也知道,不知道的,只有布羅而已……

「為什麼流淚?」布羅輕聲問道,「我以為,你會很幸福……」

「不關你的事。」依琳擦了一下眼角。

「哦。」布羅靠近了依琳。

「你幹什麼!」依琳向後退了幾步。

布羅細長的手指輕輕一動,一股暖暖的風拂過依琳的臉頰,吹乾了掛在她臉上的淚滴,「這裡還沒幹……」

依琳眼神有些亂了。

「原本……」布羅像湖水一樣湛藍的眼眸深深凝視著依琳,「我是來找你的,因為我擔心你,奧布特的事情我知道了,我怕你會出危險……」

依琳低下了頭,不知道為什麼,她無法直視布羅的目光。

「可是我也知道,你的心,離開了神界,也離開了我,哦不,是離我更遠了,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它……」布羅聲音中的憂傷像瘖啞的琴絃,撥弄著讓心微微疼痛的曲調。

「其實我準備離開了……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勉強你,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我告訴自己,只要來看看你就好,只要看到你幸福,我就離開,回到神界,然後盡我所能的守護著你得到的這份幸福……」

依琳的眼眶不覺濕潤了,因為她知道,布羅說的是實話……

「但我卻看到了你的眼淚,你知道,我從來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我小心翼翼的呵護著你的心,不准你難過,不讓你掉一滴眼淚,可是……」布羅深深嘆息,「你不要騙我那是幸福的淚水。」

「只是……只是我自己的原因。」依琳咬住下唇,強忍住淚水。

「哭得那樣傷心,依琳,我每天都在想你,愛著你的時間如此漫長,對你的心,我甚至比自己的都還要熟悉。」布羅搖頭輕嘆。

依琳終於忍不住了,淚水一下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

她真的哭的好傷心,的確,是布羅觸動了她,但真正讓她傷心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別哭,我說過,不管你走到哪裡,只要無路可退的時候,這裡都安全的。」布羅將依琳輕輕擁入懷中。

這次,依琳沒有抗拒,伏在布羅的胸口痛哭起來。

……

「原點。」

德薩斯新城裡最高的建築「煉金術士塔」的頂端,盤膝而坐的撒加猛地睜開眼——

「我不相信!」

唰的一聲,他站了起來。

「什麼狗屁原點!那傢伙的意思,是要我放棄在乎的一切!?」

撒加雙目閃爍。

「如果是那樣,我寧願不要!」

他的肩膀微微顫抖著,「依琳,是我的錯,是我想不通,我固執的以為,一個連法則都感悟不了的人,又怎麼能實現永遠保護著你的諾言,所以,我迷失了……」

「但是現在!」

撒加騰空而起,朝花樹山谷的方向飛去——

「我的原點,就是你幸福的笑容!對不起,讓你傷心了!」

……

風聲在撒加耳邊呼嘯而過。

「依琳,你應該在那裡。」

以他的速度,很快便到了花樹山谷的上空……

可是,他愣住了——

山谷中,依琳正在一個男子的懷裡!

撒加的天靈突然像被一道很強的力量擊中,整個人呆呆的立在空中,一片花瓣被風揚起,從他的發梢一擦而過……

「很驚訝,對嗎?」

撒加猛的回頭。

只見一個紅色短髮的年輕男子正看著自己,看上去很嚴肅的臉上卻帶著戲謔的表情。「怎麼不說話?是看到自己愛的女人在別人懷抱中太難過了嗎?」

「你是誰?」撒加冷冷的看著他。

「我叫鳧輪,下面那位正在享受溫柔的大人,就是神界的皇子殿下。」男子笑道。

「神皇之子?」撒加吸了口氣,心裡湧出一種莫名驚訝的感覺,不是因為這個叫鳧輪的男子身上比赫缺還要強的氣勢,而是一種預兆,一種可能會讓自己震驚的預兆。

「是啊,依琳神使真能幹,不愧是布羅殿下的女人。」鳧輪一臉佩服。

「你說什麼!」撒加眼神一寒。

「阿修羅王,我想,你到現在還蒙在鼓裡……」鳧輪說道,「依琳神使接近你,只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布羅殿下希望得到你們冥界的三卷諸神手諭,而其中的一卷,就在你的靈魂中,你知道的,阿修羅王,融合了七卷諸神手諭,就能得到至高法則『命運』,神皇之子如此尊貴,也只有這樣的法則才配的上他。」

「你的大話說的跟真的一樣。」撒加目光變得犀利起來。

「你不相信?」鳧輪的頭向下一點,「看看下面吧,依琳神使與殿下好久不見,正在敘舊呢!」

「笑話,以你們的能力,要讓一個人靈魂錯亂很正常。」撒加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依琳和我在一起時,我能感覺到她的心。」

「你還真天真啊,阿修羅王。」鳧輪輕蔑的搖搖頭,「我想你還不知道依琳神使在神界的過去吧,她是不是也從來不對你說呀?」

「你什麼意思。」撒加心裡顫了一下,的確依琳從來沒有對他說過她在神界的事情。

「她被稱為……毒美人啊!」說話的當頭,鳧輪突然抬手,一股無聲的氣息封住了撒加所有的行動,「她的容貌會騙人,她的心,更會騙人,要不然,你怎麼會乖乖的出現在這裡,現在你是不是有種感覺,靈魂已經不屬於你自己了?」

撒加說不出話來,在鳧輪的控制下,不僅是身體,就連靈魂實體,也像被麻痺了一般!

「依琳神使果然很了不起,不愧是布羅殿下最寵愛的侍女,辦事效率真高。」鳧輪朝撒加飛了過來,手掌放在了撒加的天靈蓋上。

「殘酷法則,現在到手了,冥界那幫蠢貨,還會讓七夜靈魂自爆,真是不長腦子的白痴!」鳧輪若無其事的自語道。

聽到鳧輪的話,撒加心裡無比的震驚!他不想相信,但這一切又是那樣的真實!

「留下靈魂中的法則,消失吧!」

就當鳧輪的準備侵入撒加的靈魂時,一股氣息襲來,震退了鳧輪,然後帶著撒加消失在了夜空中。

鳧輪穩定住了身形,看著下面,右手輕輕一揮,花樹山谷的上空就像突然被掀起了一層巨大的玻璃罩子。

「上面的事情,可不能讓你知道,依琳神使。」

光點從四周向鳧輪聚攏過來,很快在他身體表面形成了一層光殼子,然後光芒從頭到腳一閃,光殼子脫落了……

一個黑髮齊肩的男子立在了空中。

他摸了摸自己右臉上細細的疤痕,笑道:「好戲開演了。」

撒加?

鳧輪竟然變成了撒加!?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 14:48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27 編輯

卷十 第三百四十章 佔有
[更新時間] 2010-10-01 09:57:42 [字數] 4348

唰的一聲。  

一片看上去有些飄渺的黑氣出現了,然後一個臉部輪廓如刀削出來一般的男子在黑氣中漸漸清晰。  

「發生什麼事了?」他凌亂的深紫色頭髮飄動著。  

來人正是赫缺,他剛剛還在花圃裡澆水,突然感覺到這裡出現了不尋常的氣息波動,雖然他弄不清楚這氣息有多強,但憑藉他的鬼蜮法則,還是能察覺得到方位。  

「沒什麼。」鳧輪變成的撒加面無表情的看著下面,「只不過知道了一些事情。」  

赫缺愣了一下,順著鳧輪的目光望去。「怎麼會這樣!」他吃了一驚。  

「那個男人,就是神皇之子,依琳其實一直都在為他做事,目的只是我靈魂中的諸神手諭。」鳧輪淡淡的道。  

「他怎麼會這麼淡定……如果是我,一定會下去問個清楚。」赫缺有些疑惑的看了這個撒加一眼。  

「那是神皇之子。」鳧輪似乎發覺了赫缺的懷疑。  

「大人你說的對。」赫缺點點頭,「哦對了,大人,我還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  

「什麼事?」鳧輪問。  

「你是……」赫缺看著他,「怎麼知道那就是……」赫缺一字一句的說道——「神皇之子的!」  

唰!  

鬼刃形成了一道黑光,直取鳧輪的咽喉!  

鳧輪身體向後一仰,漆黑的劍刃從他的鼻尖掠過。  

然後,他的手掌無聲無息的印上了赫缺的胸口——  

噗!  

赫缺吐出一口血,整個人向後飛去,就像一顆劃破夜空的流星,不知道飛了多遠,落進了獸牙山脈的一處深谷。  

不過,一道黑氣卻像鬼火一樣,在空氣裡悄悄產生,落在了鳧輪的肩胛上,很快消失,他並沒有察覺。  

「這點實力也來和我玩這套,不自量力。」鳧輪擦了擦手,「突然出現這麼個傢伙,真是煩人。」  

而這個出乎鳧輪意料的情況,終於驚動了下面的依琳。  

她驀地從布羅的懷中掙脫,望向天空——  

「撒加!」  

依琳驚叫一聲,跳到一旁,滿臉通紅。  

「就是他?」雖然布羅知道眼前這個撒加是鳧輪幻化的,但他畢竟沒有見過撒加。「看上去很特別,很有吸引力,難怪依琳會傾心於他。」布羅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是誰。」鳧輪學著撒加的語氣冷冷的道,不止語氣,就連看著依琳的那種冷冷的眼神也學的惟妙惟肖。  

「一個神界的朋友……」依琳低頭道。  

「朋友?」鳧輪冷笑一聲,「你該站哪裡?還想待在那邊?」  

「哦。」依琳連忙挪到了鳧輪旁邊。  

「她竟然如此聽這個男人的話……」布羅眼中一痛。  

突然——  

啪!  

很清脆的一聲。  

依琳捂著臉頰,瞪大眼睛,驚訝的望著那個一臉冷漠的男人。然後,淚水漸漸滲出眼眶,模糊了視線。  

「你打我……」顫抖的聲音讓布羅心痛。  

「你說過……不會再傷害我……為什麼……」淚水從依琳的指縫間流過。  

「哼!」鳧輪變成的撒加冷哼一聲,「賤人!」說罷,又抬起手,朝依琳揮了過來——  

眼睜睜望著打向自己的手,依琳的心好痛,痛的都不知道方向了。  

一個人影攔在了她的前面,抓住了那隻手。  

依琳望著那個俊逸的背影。  

「我說過,不准任何人傷害你。」  

布羅手上金光閃過,鳧輪倒飛出去。  

「你做什麼!」雖然依琳心很痛很痛,但此時的擔心卻不是假的。  

「撒加!」她朝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跑去。  

「就算他這樣對你……」布羅的眼神有些複雜,「你也能忍受麼?」  

「走開!」鳧輪甩開了依琳攙扶他的手,看似很吃力的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二人,「很好,很好,你們很好!」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依琳的心徹底亂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又痛又急。  

「什麼都不用說了。」鳧輪一口血吐在手掌上,伸到依琳面前,「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依琳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無法解釋了嗎?」鳧輪冷笑道。接著他望向布羅,「我想你就是那個神皇之子吧,很強,你要殺了我只在眨眼之間,動手吧,這樣你就可以把這個女人帶走了。」  

「你錯了。」布羅搖搖頭,「我跟你不同,我不會勉強她,更不會傷害她,不管時間過了多久,都不會變。」  

聽到兩個男人的對話,依琳的心亂到了極點,她已經無法思考了,只能呆呆站著。  

「好深情的話呀,你感動嗎?」鳧輪斜了依琳一眼。  

眼神中那冷漠的嘲謔讓依琳難過的快要窒息了。  

「說不出話來了?」鳧輪學著撒加的腔調,「我都被感動了呀,所以我做了個決定……」  

依琳用淚眼望著他。  

「你帶這個女人走吧,過了這麼久,說真的,我也玩膩了,看來再深的感情,也敵不過時間。」鳧輪對布羅淡淡的道。  

啪!  

鳧輪的臉側向一旁。  

「哦?」他摸了摸臉頰,「發火了呀,是羞愧,還是憤怒?」他轉過頭,冷漠的看著渾身發抖的依琳。  

「你混蛋!」依琳帶著哭腔吼道。如果說剛才鳧輪打她那巴掌只是讓她心痛,那鳧輪這句「玩膩了」就是真正觸動到了依琳心裡的痛處。  

因為開始依琳畢竟被布羅抱在懷中,可以用誤會解釋;但這句話,這句鳧輪看上去發自內心的話,卻深深傷害了依琳。  

這就是心痛和心碎的區別。  

「怎麼樣,還想留住我?」鳧輪不再理依琳,對布羅說道,「神皇之子親自降臨一個物質位面,我可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滾吧。」布羅擺擺手,「你這種人,我懶得殺。」  

「哦,那就謝謝您的恩賜了。」鳧輪冷笑一聲,騰空而去,連看都沒看依琳一眼。  

「是真的……」依琳望著鳧輪離開的方向,淚如雨下,「他真的已經不在乎我了,什麼諾言,什麼深情,都是假的,假的!這是他的天性,阿修羅天生殘酷無情,我早該想到的……我好笨,以為那就是幸福,騙人!」她的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而一個溫柔的臂彎從身後抱住了她,一種溫暖的氣息散發出來,減輕著她的痛苦,讓她平靜。  

「我是真的。」布羅在依琳耳邊柔聲道,「還需要我證明什麼嗎,如果你需要時間來遺忘,我可以等,那麼多年了,我也不在乎繼續在你身後守候。」  

依琳沒有說話,也沒有抗拒,只是呆呆的站著,彷彿一切對她而言,都無所謂了。  

……  

德薩斯新城的上空。  

一縷陽光衝破了夜幕,帶來了黎明的訊息。  

呼。  

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那縷陽光下。  

一層光罩從他的身上脫落,變成了一個穿著華美輕甲的紅色短髮男子。  

然後,他的身邊又出現了三個人。  

「真精彩!」一個藍色長發的年輕人笑道,「看不出來呀,鳧輪,平時裝嚴肅,關鍵時候比誰都壞啊,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是很靦腆的。」  

「閉嘴,雁絮。」鳧輪看了他一眼,「殿下已經準備回神界了。」  

「那女人呢?」卡西密加問。  

「也會和殿下一起走。」鳧輪道。  

「那傢伙終於得到了,呔,我就不明白了,神界尊貴的皇子,等席瑟陛下感悟至高法則到一定程度無法管理神界時,那傢伙就是神皇,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性格。」雁絮說道。  

「殿下從小就是這樣,善良而容易感動,他有一顆純淨的心,悲憫著一切。我說過,你這種傢伙是不會理解的,因為對你來說,女人只是玩物。」克蘭格鄙視的看著雁絮。  

「哎,她們迷戀我的不羈,我享受她們的身體,等價交換。」雁絮滿不在乎的道。  

「並沒有。」鳧輪突然說了一句。  

「什麼沒有。」其餘三人問道。  

「殿下還沒有得到那女人的心。」鳧輪看著北方,「你們知道,我的精神力可以幻化成任何人的模樣,當我變成那個男人時,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女人心裡的愛意……那是一種——」鳧輪攤開掌心,一個精緻的盒子出現在掌中,「寧願自己的心枯萎死掉,也不會忘記的感情!」  

雁絮三人皆是一愣。  

「毒美人……」鳧輪笑了,「你們以為,她如此深愛著一個男人,會感覺不出真假?如果不是我先亂了她的心智,她哪裡會這麼輕易的上當。」  

啪的一聲,鳧輪掌中的盒子打開了。  

「沒了?」卡西密加驚道,雁絮和克蘭格也是一臉驚訝。  

「婆娑嘆息……」鳧輪手掌一抖,一道精神力融化了那個盒子,「十萬年才盛開一次的婆娑金蓮中,那讓人遺忘的果實。在我們樓蘭城,也算個寶物。」  

「它不是早就被人拿走了?」卡西密加問。  

「是啊,樓蘭、飛痕、籬落、卡莫,希思黎四衛城,守護著神皇殿,不過就算如此,你們樓蘭的婆娑金蓮,也丟失了。」雁絮道。  

「取走婆娑金蓮的那個人,又把它送回來了,就在前不久。」鳧輪眼中神色一變,「悄無聲息,連我的父親都無法感覺到一絲痕跡。」  

「你是說?」三人睜大眼睛。  

「那個人,比我的父親還要強!」鳧輪一字一句的道。  

「你父親可是希思黎使用精神力最好的人啊!哦不,也許是整個神界!」三人倒抽一口涼氣。  

「整個神界?」鳧輪搖搖頭,「原神域、新神域、希思黎,面積廣闊的神界三域,加上那些無法探知的地方,神界遠不像我們想的那樣簡單,我父親經常告訴我,一口井能看見的,只是眼中的那塊天空。」  

沉默了一會,性格沉穩的克蘭格開口問:「你將『婆娑嘆息』給了殿下?」  

「嗯。」鳧輪輕聲道,「他從來不懂得爭取,一個人必須學會選擇,這也許是殿下第一次為自己做出的決定。」他看著三人,「我們,只需要在這裡等候就可以了。」  

「等那傢伙清醒。善良和退讓,可不是尊貴的神皇之子該有的性格!」雁絮嘴角浮出一絲看不懂的笑容,「鳧輪,這也是你讓我們跟著布羅一起降臨的目的吧?」  

「因為我們是朋友……」鳧輪點點頭,「席瑟陛下的實力已經快要到那個程度了,屆時,布羅將接任神皇,難道你們希望看見他周圍環伺的那些老謀深算的傢伙,覬覦神皇的地位?神皇手中的權杖,是唯一可以進入那裡的憑證!」  

「原神域四大神族,新神域的三個傢伙,還有希思黎的那些老東西!沒有一盞省油的燈!」雁絮恨恨的道。  

「的確如此。」克蘭格若有所悟,「守衛神皇殿的正統,正是我們希思黎四衛城無數年來延續的使命……」  

「從未改變。」鳧輪嚴肅的道。  

「是啊,從未改變!」  

陽光終於撞破了黑暗,顫巍巍的來到世界,四人立在空中,淼雲從他們身旁靜靜飄過,而下面,則是一座大氣恢弘的城市。  

……  

「你看,這裡重新恢復了生機。」寒冰島的上空,布羅面帶微笑的看著依琳。  

依琳沒有回話,也沒有看著下面迷人的景色,只是眼神呆呆的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布羅輕輕嘆了口氣,心裡微微一陣疼痛。從花樹山谷到這裡,依琳一直是這個表情,那張美到極致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黯然無光。  

兩人沉默了一會,依琳突然朝著下面飛去。  

布羅跟在她後面。  

依琳輕輕落在卡納斯的湖邊,泛著光點的湖面上輕風陣陣,拂過她的面頰,漆黑的發絲飄起,宛如回憶中傷痛的飄落。  

「她在想什麼?」布羅靜靜站在依琳身旁。  

第二次了……  

依琳痛到麻木的心就像卡納斯的湖面一樣,波瀾如殤。  

那一次,湖水冰封,這一次,風景如畫。  

可為什麼?為什麼心會更痛?難道經歷越久的情意,越難以割捨?還是,上一次他帶來的傷害沒有徹底讓心死亡?  

明明心就痛到不行,痛到無法呼吸,卻流不出一滴眼淚。只是佇立,然後任憑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撕裂心扉,崩斷心弦……  

哭不出來……  

比哭個痛快傷得更深!  

至少,眼淚代表著還有感覺。  

「你還在想著他……」布羅眼中一種暗傷在蔓延,「為什麼還要離開,我想我明白了,你只是想來這裡,因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傷你了。」  

依琳沒有回話,可露出的滑膩如玉的肩膀,卻在微顫。  

布羅凝視著她的肩膀——多麼美好的曲線啊,多麼無法抗拒的誘惑,擁有它的人怎麼就不懂得珍惜呢?  

突然間。  

布羅眼神變了,同時心中像是有一塊東西碎掉。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布羅指縫中透出了一縷金色的微光,「鳧輪,我明白了,你給我這個東西的目的……你是要告訴我,佔有是最好的保護,只有徹底屬於自己,一切,才是完美!」  

布羅手掌打開了,一顆金色的果實綻放出柔和的光芒。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 14:48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27 編輯

卷十 第三百四十一章 絕(一)
[更新時間] 2010-10-01 10:13:24 [字數] 4425

「婆娑嘆息啊……」

翠綠的山谷中,羅秀站在水潭的岩石上,瀑布從岩壁上方沖刷而下,嘩嘩作響,水花濺入空氣中,凝結起朦朧的水霧。

修長白皙的手指如同拈起花枝,水霧從他白衣上拂過,不著痕跡。

「物歸原主麼?」羅秀微微一笑,「誰又說的清呢?那朵奇妙的金蓮,原本就不屬於那個叫樓蘭的地方,但我卻將它送到了它應該消亡的歸宿……十萬年算什麼,在追尋的茫茫之旅中,只是像這水花一樣轉瞬即逝。呵,不管源頭在哪裡,水落下了,就不再倒流,這其實只是……命運通往最終的一個台階啊!」

「吾心阿賴,耶識求道,煙飛雲落,奈何無言。」

一滴水花輕輕彈起……

羅秀指尖一顫。

水花飄散。

他閉上了眼睛,盤坐在岩石上,整個人就像品嚐了萬古不變的寂寞般沉靜。

這裡是……

落霞谷?

這個叫羅秀的男子,又在斷葬山谷上製造了這個幻像麼?還是說——這個永恆黑暗的地方,原本就該是這樣?

美好和瘡痍,幻滅和重圓,是與非,對與錯,到底有沒有界限?

一切。

只有那樣東西才能揭示……

命運喲。

該怎麼樣才能打破你那張輕蔑眾生的臉?

那平衡宇宙能量的至高法則,當你分成了七卷,是否也是你對自己的安排?

終回原點。

……

海浪,輕輕拍打著銀色的沙灘。

夕陽西下,陣陣濤聲伴著柔嫩的金色,緩緩的,展開了一幅醉人的畫卷。

一個女子輕輕拉起裙襬,赤裸著雙腳,踩在沙灘上,海水從她潔白的腳背上掠過,那冰涼柔柔的感覺讓她笑靨如花。

「好了,塵兒。」一個溫柔的男子走了過來,拉起了女子的手,「我們該回去了,你也玩夠了,按照希思黎的規矩,我們可不是能隨便來物質位面的喲。」

「不嘛!」女子嬌嗔道,「布羅哥哥,你答應過塵兒的,不管怎麼樣,你都會順著塵兒。」

很誘人的神態,黑色柔順的長發帶著絲緞般的光澤在海風中輕舞,手中的小手柔弱無骨……

布羅心中一動,將女子擁入懷中。

突然。

一道水波紋般的能量在他胸前炸開!

布羅鬆開手,愣在原地。

叫「塵兒」的女子在幾米開外驚訝的望著布羅。

安靜了幾秒鐘後,塵兒低下了頭,「對,對不起,布羅哥哥,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就像是,像是一種本能,塵兒的心裡,很怕很怕你碰到我的身體。」

布羅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你,你生塵兒的氣了?」塵兒白嫩的腳陷在細沙裡,小步小步的移向布羅。

「沒……」塵兒可愛的動作讓布羅露出了笑容。

塵兒也笑了,笑得勾魂奪魄,那張絕美的臉看上去既嫵媚動人,又婉約清雅,可她的行為舉止,卻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純淨如水晶。

「好啦,我說過,我不會勉強你的,我會等,等你願意。」布羅柔聲道。

「布羅哥哥,你最好了!」塵兒跳了過去,拉住布羅的手搖晃起來。

驀地,一種模糊的感覺就像針尖一樣刺中了她的意識,讓她整個人僵住了,然後,她鬆開了布羅的手……

「頭好痛!」塵兒秀眉緊蹙,摀住了太陽穴。

布羅眼神一痛,抬手,一股溫暖的氣息進入了塵兒的身體,「好些了麼?」

「嗯,不痛了。」塵兒笑道。

這時,一個白色的小東西朝著這邊跑來,短短的腿和爪子,腦袋大大的,耳朵圓圓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到塵兒,小東西好像特別高興,嗖的一下撲向了她懷中。

「好可愛喲。」塵兒抱著它。

小東西睜大眼睛看了看依琳,似乎有些弄不明白,正準備開口時,一股氣勁進入了它的身體,讓它說不出話來,它掙紮了幾下,嗚嚥了一聲,它知道,自己說話的能力被人剝奪了。

「我們帶它走吧?」塵兒很是高興,尤其這小東西身上還有一種熟悉的味道,讓她感覺很是親切。

「唔,好。」布羅不自覺的背起手。

「叫它什麼好呢?」塵兒摸著小東西的大腦袋,「唔,就叫卡拉好了,我腦海中突然就出現了這個名字。」

「嗯,我們回希思黎吧。」布羅道。

「不知道為什麼……」塵兒環顧著四周,「我很捨不得這裡,雖然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但腦中卻像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我,我和布羅哥哥是……」俏臉微微一紅,「是戀人,很久很久以前,我們就一直待在神界那個叫希思黎的地方,可我就是不想走。」

「別任性,塵兒。」布羅哄著她,「神界的人,可不能在物質位面停留太久,這次你能到這裡來玩,還是專門拜託奧丁神將的,那傢伙膽子小,我們別嚇著他,還是早點回去吧。」

「有什麼害怕的嘛!還是神禁軍的副統領!」塵兒嘟起嘴。對奧丁的印象,在她的意識中很清晰,不像其它的記憶那樣模糊,若有似無。

布羅笑著搖搖頭,帶著塵兒飛向了遠處高崖上的一座宮殿。這座宮殿原先叫「寂滅神殿」,那裡,可以打開通往神界的通道——

神界之門。

……

獸牙山脈。德薩斯新城。

盤坐在天空中的四個人站了起來。

「真能耗,兩天了。」雁絮撇嘴道。

「殿下終於回神界了。」一頭褐色頭髮、劉海很齊、樣貌普通的卡西密加鬆了口氣,收起了掌中的一塊雕刻著奇怪符號的水晶牌。

「喂,占卜者。」雁絮瞄了他一眼,「你的『神韻羅牌』看清楚了?布羅比我們都強,根本感覺不到他的氣息,還有那個讓我們的殿下痴迷不已的女人怎麼樣了?」

「一切都如鳧輪所願。」卡西密加點點頭。

「好了。」鳧輪看著地面,「現在,我們該為殿下做出一個結束了。」

「你是說……」表情木訥的克蘭格面上一動。

鳧輪沒有回應,只是微笑著抬起手。

然後,其它三個人也心領神會的抬起手。

……

「成功了!老子!佰恩德大人!終於超越了歷史!」

一陣狂笑從德薩斯新城城西的一間大鍛造室裡傳出。

「頂級神器啊!頂極神器!這可是用龍神遺骨精華打造出來的頂級神器啊!」佰恩德看著鍛造台上的一套重型鎧甲,雙目中釋放著異常狂熱的光。

他激動得連好多天沒有清理的長鬍子都不停的顫抖!因為此時此刻,在他們矮人族的鍛造歷史上,他,尼安德塔矮人部族的族長佰恩德,成為了有史以來第一個打造出頂級神器的匠師!

哦不,能打造出頂級神器的,應該叫做……

「匠神啊!」一個長著通紅酒糟鼻的老頭走了進來,「老矮子啊,你終於追上了古茲巴隆大人的腳步。」

「閉嘴!你那把刀就一樣,我的『骨魔鎧』可是一整套!」佰恩德朝古茲巴隆吼道。

「還不是頂級神器。」古茲巴隆不屑的道。

「你錯了。」佰恩德深深吸了口氣,「不止是你,我也錯了。骨魔鎧和你的血刀一樣,都是巔峰魔器,而不是頂級神器!」

「哦?」古茲巴隆雙眼一亮,「其實都一樣,不過我的那把刀用了惡魔鮮血淬煉,成為魔器很正常,你這套鎧甲怎麼也?」

「斯汀大人……」佰恩德抬起頭,「是斯汀大人,六年前,他在去冥界前,留下了自己的鮮血,為了幫城主鍛造出這套鎧甲。」

「那可是他身體裡三分之一的血量!」佰恩德小眼睛變得很亮,「我用了整整五年,才將這些血凝成了精華,又用了一年,才和龍神遺骨的精華相互融合,所以——」他得意的望著古茲巴隆,「我超越你了!」

「並沒有……」古茲巴隆正想和佰恩德爭辯時,突然面色一變,「這氣息!」他看向了那套骨魔鎧,「是這鎧甲發出的麼?好可怕!」

「什麼?」佰恩德也是一驚,他也感覺到了。

「好像不是!」佰恩德嘴唇顫抖著。

哐的一聲!

兩個人衝出了鍛造室。

「那是……」古茲巴隆驚訝的看著天空。

只見四道金色的光線從四面射出,匯聚到了城市最中央的上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光球!

那光球的直徑足足有兩百米,而且還在不斷增大中!璀璨的光芒從它表面綻放出來,已經掩蓋住了陽光,異常刺眼!

……

「我的天啊。」德薩斯新城城外的一片風景迷人的森林中,一個老者正站在木屋外,望著天空。

「波克拉拉大長老。」十幾個身影從木屋後的密林中掠出,「諾希達爾母親在顫抖!」

「好不容易……」波克拉拉臉上凝重萬分,「生命之樹在這裡開始成長,可是,我們又要面對一場滅絕。」

「滅絕?」身後其它精靈長老皆是一驚。

「是的,不是浩劫,是滅絕。」波克拉拉緩緩道,「因為浩劫還可以反抗,滅絕,我們無能為力……」

精靈長老們不說話了,他們的心在恐懼,這些年在德薩斯新城的庇護下,整個精靈族都過上了和平安寧的日子。

可現在,天空中莫名出現的這個景象,卻又要讓他們步入無法萬劫不復的境地!

「製造這個魔法的人在警示。」波克拉拉嘆了口氣,「他們並沒有馬上施放,而是要讓我們明白,他們的力量,不可抗拒,我們應該在這種強大面前懺悔。」

「懺悔?」

「是的。」波克拉拉點點頭,「能這樣做的,只有一個地方……」

「神界!」

一個面相威嚴的中年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歐拉尼斯,奇美拉之王,我的朋友,你也感覺到了。」波克拉拉看著中年人。

「他們降臨了……」歐拉尼斯抬起頭,「那不可一世的氣息表明了他們的身份。他們終於還是發覺了,這片大陸的反抗。」

「時間不多了。」歐拉尼斯轉頭看著波克拉拉,「既然毀滅無法阻擋,那我們干脆就把反抗……」他眼神變得很堅定,「進行到底!」

這個眼神讓波克拉拉心裡一震,漸漸的,他臉上的懼怕和無奈消失了……

「奧蘭多。」

「在,大長老。」一個藍色長發梳在耳後的俊美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為什麼從時間與精神荒原出來,那裡是異次元空間,很安全。」波克拉拉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是『滅星弓』出現了預兆?」

「是的,大長老,薩拉特大人也感覺到了,用盡全力強行開啟了時間與精神的通道,妖族族人正在往裡面轉移。」奧蘭多手中出現了一把鑲滿水晶的銀色長弓,看上去就像星辰在上面閃爍。

滅星弓?

難道奧蘭多手中的這把被他稱為「狩獵者」的長弓,就是「神的遺址」中精靈神格倫夏爾留在無光森林中的附魔奇蹟——神界三大神器之一的——滅星弓?!

「大長老,我們為什麼不進入時間與精神荒原?」奧蘭多問道。

「精靈族的人口太多了,薩拉特的能力只能照顧好妖族,而且,奧蘭多,上面的人只是給我們時間懺悔而已,隨時都可以讓這裡灰飛煙滅。」歐拉尼斯看著奧蘭多手中的滅星弓,「精靈族的古老已經讓我們預知到了今天,所以我把白楊谷森林裡的神器交給了你,那個地方,在三千年前,其實叫做無光森林,我們奇美拉也並不是喜歡黑暗,只是,我們必須守護著這把可以射殺神魔的神器!」

奧蘭多深深吸了口氣。

「展露你的實力吧,真正的精靈族第一強者,頂位亞神的『箭聖』奧蘭多,在三千年前,你就可以憑藉出色的箭技殺死神級強者。如此多年的隱藏啊,只為了那寂寞的神髓!」

歐拉尼斯張開雙手,向著密林深處呼喚,那裡,是生命之樹諾希達爾。

奧蘭多眼中一亮,手中長弓表面的銀色開始脫落,變得晶瑩剔透,一顆顆水晶密佈之上,華美的就像星空!

「寂寞的神髓嗎?」波克拉拉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精靈之神格倫夏爾啊,和我一同學習魔法的傢伙,你在隕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多年之後,你最好的朋友又將領悟到法則呢?」

波克拉拉想到這裡,手中多出了一根木質法杖,濃濃的自然氣息從杖頂傳出,很快覆蓋了整個米亞羅森林!

而此時,木屋後的密林中,一股更加濃厚的自然氣息散發出來,和波克拉拉木杖的氣息融為一體,像是在回應一般。

「諾希達爾母親同意了。」歐拉尼斯微微一笑。

呼的一聲,歐拉尼斯騰空而起,紅色和綠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他現出了本體——長達百米的雙頭奇美拉!

兩道光芒從歐拉尼斯雙頭的口中噴出,帶著和煦的感覺,融合到了覆蓋米亞羅森林的氣息中……

數百隻奇美拉同時從米亞羅的深處飛起,和他們的王歐拉尼斯一樣,把自己的所有奉獻。

精靈們紛紛走出木屋,高舉雙手,釋放著體內的自然氣息。他們的臉上不再有恐懼,他們也不再躲在木屋中,他們最終在生命之樹的牽引下,做出了面對的抉擇!

奧蘭多渾身在止不住的顫抖!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 14:48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28 編輯

卷十 第三百四十二章 絕(二)
[更新時間] 2010-10-01 10:32:43 [字數] 5644

「哦?」

立於德薩斯新城上空西面的鳧輪面色一動。他超強的精神力可以感知到下面那片濃烈的自然氣息。

「他們在反抗。」他的意念通過掌中發出的金色光線傳遞給其它三個方向的雁絮、克蘭格和卡西密加。

「無謂的舉動。」雁絮嘴角浮現出不屑的笑容。

「這個物質位面的生物好像有點不一樣。」卡西密加緩緩點頭。

「難道是神冥大戰的後果?」克蘭格陷入了思考。

「好,不要分心了,他們並不畏懼,所以——」鳧輪手掌一張,一股更加強烈的能量匯入正中的光球,「結束這無聊的警示,讓真正的神罰降臨吧!」

三股強大的能量分別從東、南、北三個方向發出,傳遞的光線猛地變得耀眼無比!

光球驟然間增大,光芒萬丈!

唰!

幾秒鐘後。四條光線消失了。

直徑達到上千米的光球以一種均勻的速度落向德薩斯新城。

所有的生命都被籠罩在這恐怖的氣息下,沒有一個可以逃脫。

……

柔綠的草坪上,開滿朵朵野花。

「艾荻婭,對不起,這些年沒有好好陪你!我說過,要陪你去鮮花盛開的地方!」一個綠色頭髮的精靈少年將豎笛放到唇邊,「就讓我用最後的力氣,為你吹奏一曲生命之歌吧,因為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是多麼愛你!」

「嗯,維卡,我也愛你。」一個穿著紅色鎧甲的女子露出了笑容。

悠揚的笛聲環繞在二人身邊,一片綠色之上,色彩斑斕。

……

一座華美的庭院中,兩個人依偎在樹下。

「伊蓮,呵呵,真的很遺憾,我直到最後,也沒有成為像城主大人那樣的人,讓你失望了,我知道你心目中最出色的男人一直都是城主大人。」一個看上去很儒雅的英俊男子有些遺憾的說道。

「你錯了,溫博。」伊蓮將頭輕輕放在男子肩膀上,「嫁給你,是我心甘情願,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在我心裡,我的丈夫就是最出色的,就是真正的英雄。」

溫博笑了,捧起伊蓮的臉,吻了上去。

兩個人擁吻著,一片枯黃的落葉,飄落到他們腳邊。

……

咣當!

一個大酒缸被砸碎。

道格拉斯二米五的體型將這座酒店的門擠破。他站在街上,看到人們爭相躲避,扁平的鼻子裡喘著粗氣,「都他媽的在躲什麼!不就是死嘛!道格拉斯大爺討厭這種感覺!」

咣!一個酒缸砸在他的腳下。

袞爾多晃晃悠悠的走出來,「傻大個,你在怕什麼,膽子果然不行啊,還是本山丘之王厲害。」他兩條粗壯的短腿一用力,整個人掠到了道格拉斯身邊,一柄金色的巨錘出現在手中,「袞爾多大人就不相信,以我們兩個的實力,會抵抗不了!」

「死矬子,十足的蠢貨!」道格拉斯大嘴咧開,「你這個神經大條傢伙,難道不懂那金色的大東西意味著什麼嗎?」灰色的瞳仁裡閃過一絲凶光,巨斧轟的一聲砸在地上,「不過你說的對,道格拉斯大爺怎麼會怕!」

「來吧!我們才不怕!」一高一矮兩個傢伙同時朝天空狂吼。

……

「查勒,查勒,你醒醒!」一個裝潢奢華的房間中,薇薇安推著地上昏倒的那個貴族青年。

突然間,青年那銀白色的頭髮像是一根針一樣刺進了她的瞳孔。

薇薇安有些呆滯的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望著一個方向,口中喃喃自語著,「斯汀,斯汀,斯汀……」

一個痞氣十足的年輕人站在她的身後,「薇薇安,為什麼不願意離開?是你心底深處的聲音在告訴你,這裡還有關於他的回憶嗎?」

唰的一聲,兩個臂爪出現在小臂上,年輕人走到薇薇安身邊,「妹妹,就讓我傑斯特勇敢一次吧。」

一層鬥氣形成的防禦籠罩了薇薇安,傑斯特看著窗外,目光的方向,是大陸的北方,曾經的希爾公國,他的故鄉,「父親,邦克叔叔,菲利斯家的所有人,你們在那裡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

地精工程院。

小地精巴巴森拍了拍瑟瑟發抖的父親拉茲登科,「爸爸,你是族長,關鍵時候應該給族人勇氣。」

拉茲登科沒有回話,即將死亡的恐懼讓他的大腦變得麻木。

巴巴森嘆了口氣,望了一眼那些和他父親一樣反應的族人,搖搖頭,大大的眼睛變得很亮,「撒加哥哥,你在做什麼?」

……

米亞羅。一條清亮的小溪邊,溪水淙淙流向遠方。

一個布衣少女跪在溪邊的草地上,雙手合十,正在祈禱。她的臉很美,皮膚白皙,五官精緻,長長的睫毛輕柔覆蓋在閉起的眼睛上,綠色的長發垂下,和她膝下的綠色一起,帶來了溫柔的傾訴。

「塔奇納迪大人,哥哥,父親,大長老,所有的人,你們一定要活下去……」少女輕聲禱告著,「還有……還有撒加大人,您是一個多麼堅強的人,安琪相信,沒有任何困難可以打倒您……」

一片金色。一片瑰麗的金色從天而降,讓少女柔弱的身影變得如此聖潔。

……

波克拉拉的雙眼被強烈的光芒遮蔽了,他看見的最後一幕,就是歐拉尼斯被那個巨大的光球瞬間吞噬!

「為了證明,那抗爭存在的價值!」

波克拉拉閉上眼睛,發出了最後一絲氣息。

「抗爭存在的價值!!」

無數精靈同時高呼!

廣闊的米亞羅森林喲,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綠色,那美麗的風景,此時此刻,陷入了一場壯絕的燦爛!

幾十萬精靈族人的生命氣息在這璀璨之中,匯成了一道元氣,進入了奧蘭多的天靈!

多麼壯觀!

熱愛生命的精靈啊,這是他們最後的傳承!

整個精靈族古老而純粹的象徵——

集體醍醐!

「唯一的族人啊,希望我們的犧牲,能讓你感悟到那法則的奧義!追隨阿修羅王的腳步,通往抗爭的彼岸,那裡,才是真實的光榮,才是生命無與倫比的價值!」

波克拉拉死去前的呼喊迴蕩在奧蘭多耳邊,強烈的光芒在他周圍湧動,卻無法將他毀滅,就像所有族人,在生命消失前,動情的呼喚!

奧蘭多流淚了。

為了祭奠三千年前隕落的摯友格倫夏爾,他寂寞的在奧菲拉爾大陸遊蕩,發誓從此不再顯示實力,因為在他的心裡,是厭倦戰鬥的,那樣會失去心中在乎的人,就像他眼睜睜看著摯友的隕落,卻無能為力。

往事歷歷在心田,撥動乾涸已久的傷口,可是,如果不戰鬥的話,會有更多的人死去,會有更多的悲傷誕生。就像——

現在他耳邊那曲壯烈的悲歌!

一個微小的聲音似乎出現在了靈魂中。接著,奧蘭多感覺靈魂實體改變了,似乎不再只是個實體,而是被賦予了生命!

那個微小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帶領他解析著事物構成的規律。

……

這是一場多麼劇烈的爆炸!

這是一場多麼可怕的毀滅!

這是來自神界希思黎的懲罰,只需要一次,就徹底的完結!

無邊的金色強光覆蓋了廣闊雄偉的城市,每一個角落,每一座建築,每一個生命,都在金色出現的瞬間——湮滅!

很快。

真的很快。

光芒散盡。

留下的,是一片荒蕪。

德薩斯新城,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竟然被整個夷為平地,什麼都沒有剩下!

城主府,煉金術士塔,地精工程院,矮人的鍛造室……一切的一切,如今只有騰起的煙塵飄蕩在荒涼的空氣中。

鐺!

一截破損的管子掉在了地上,因為強烈的能量而變得鬆軟的土地被它砸出了一個坑,它就那樣斜斜的插在地面,死沉沉的。

這是新城中那座巨型魔晶炮「滅神」唯一剩下的東西。

那是小地精巴巴森嘔心瀝血的設計,數名矮人匠師花費了三年才打造而成,城主撒加將其命名為「滅神炮」,可是現在,卻更像一個諷刺。

因為它就是被神滅的。

……

「這樣的地方,你一個人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拉著我們一起。」空中,雁絮看上去很輕鬆。

「你這個笨蛋。」鳧輪瞪了他一眼,「四個人一起,就沒那麼容易被神刑者感覺到氣息了,雖然我們不用怕那些冷口冷面的傢伙,但如果牽扯到殿下的話就不好了,何況,他還帶著一個應該受到懲罰的女人,假設神皇陛下知道了這件事,你猜會有什麼後果?」

「的確如此。」卡西密加贊同的道,「希思黎有些老傢伙對殿下很不滿意,如果他們拿這件事來做文章,對殿下是極為不利的。」

「那些混蛋,什麼不滿意,明明就是在為自己打算,覬覦神皇寶座。」雁絮咧嘴道,「哼,我們可不答應,要坐上位置,就要從我們希思黎四衛城身上踏過去!」

其餘三人點了點頭,然後鳧輪說道:「所以我們要以絕後患,留下這兒,總不是一件好事。現在我們也該回去了,看守神界之門的人我會打點,實在不行,我有辦法讓他們消失。你們要記住,回去之後,在這裡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尤其是對那個傢伙。」

「你是說?」雁絮目光一閃。

「嗯,那個被稱為天才的傢伙,他接近殿下,並且告訴殿下那個女人的事情,目的絕對不是單單為了巴結殿下那麼簡單。我倒要看看,狄隆那蠢貨要袒護到他什麼時候,哼,養著一隻藏起利爪的狼在身邊,總有一天會弒殺自己的。」鳧輪冷冷的道。

「要是那傢伙有什麼風吹草動,我第一個去殺了他,反正我討厭他臉上那種笑容。」雁絮道。

「我倒覺得他比你好多了,你那種輕浮的笑容,就像春天裡發情的青蛙。」卡西密加笑道。

雁絮撇撇嘴,沒有回話,這傢伙還真開得起玩笑。

鳧輪笑了一下道:「走吧,神界之門。」

說罷,四個人便消失在了空中。

……

淒淒的風從荒土上刮過,帶起塵土輕揚。

太陽升起落下,又升起落下,目睹著這曾經繁榮強大的地方,卻不曾有絲毫留戀,反正,在他的眼皮底下,無數次的起落,早已看慣。

兩天後。

荒土上的空氣出現了一絲波動,接著像被打開了個洞一樣出現了一個黝黑的通道。

一個人影從裡面跳了出來。那張陰鶩的臉和領子很大像個屏風一樣立在脖子後面的黑色法袍很容易分辨。

「竟然變成了這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神界的人親自出手,如果是聖城被毀的話,依琳神使還活著,據我所知,神界治理物質位面都是通過神使的。」薩拉特注視著一望無際的荒涼,思考著。

「難道……」突然薩拉特雙目一定,「依琳神使她……」

深深吸了口氣,薩拉特沒有繼續想下去。

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身影從遠處走來,懷中還抱著一個人。

「捷克?」薩拉特吃了一驚,「他居然還活著?」

捷克走了過來,看了薩拉特一眼,沒有和他說話,只是將懷中人輕輕放下,跪在地上,用手挖著泥土。

薩拉特也沒有問捷克什麼,靜靜的站在一旁,因為他看清了地上躺著的那個人是誰。

蕾莎……

捷克的妻子。

她已經沒有了呼吸,美麗的眼睛緊緊閉著,就像陷入了一場不會醒來的熟睡。

捷克就這樣挖著,挖著,一點點的晶瑩不斷從他長長的睫毛下滑落,融入了泥土中……

所有沒來得及進入時間與精神荒原的人,都死了——薩拉特心中一陣抽搐,他的實力只能打開一個容納不了多少人的通道。

維卡、艾荻婭、袞爾多、道格拉斯、傑斯特、小巴巴森、溫博、伊蓮、還有自己的弟子利維和卡妮拉……好多人,好多熟悉的人,都在那一瞬間消失了。

倖存下來的,只有妖族全體族人、帶著佰恩德飛速逃入時間與精神荒原的古茲巴隆、一直在裡面修煉的烈、阿里斯門迪眾人、以及沒有出來的吉塔、艾穆、雪蘭。

「對不起,捷克。」薩拉特在心裡默默的道,「那種時候,我只能保護我最在意的人,妖族,那是巫神曼努埃爾的選擇,是新的巫族,所以,請原諒我的自私。」

挖了不知道多久,也挖了不知道多深,捷克出來了,慢慢抱起蕾莎,跳進了坑裡。

「我的愛人,我忘不了,最後一剎那,你看著我的表情,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你離我而去,是我太弱小,無法抗拒,無法抗拒……」

捷克抱著蕾莎飛速而下,一點一點亮晶晶的東西從他眼角飄出,在他身後形成了一道淒美的軌跡。

地下很深很深的地方。

坑底,一塊平整的岩石上,蕾莎靜靜的躺在上面,那張臉依舊很美,恍如昨日。

捷克將一朵一朵的野花放在蕾莎的周圍——這是他從獸牙山脈裡采來的,是蕾莎最喜歡的花。

花叢依偎在蕾莎的身旁,像是一首哀悼的詩。捷克取下了脖子上的「氣息控制者」項鏈,輕輕戴在了蕾莎頸上。

「安睡吧,摯愛。」捷克右手放在心口,單膝跪下,很亮的眼睛里布滿了憂傷,「這裡,不會再有人打擾你,這裡紀念著我們的曾經,好好休息親愛的,就讓那些歡愉伴你而去,就讓孤獨的悲傷,伴我前行……」

捷克站起身,深深看了蕾莎最後一眼後,縱身而起。

轟!

捷克在空中翻了個身,兩把墨綠和黑色結合的手炮分別雙持,炮口射出的氣勁轟起了漫天塵土,很快將深坑掩埋。

啪,捷克落在薩拉特面前。

「其實,捷克,我……」面對捷克的目光,薩拉特欲言又止。

「不用跟我解釋,我能理解,這一切都怪我自己的實力太差,沒有辦法保護蕾莎,你只需要告訴我,什麼地方可以最快提升實力,我知道這是誰幹的,只有得到神格,我才有機會報仇。」捷克道。

「唔,這個,捷克,我想還是等找到撒加大人再說吧。」薩拉特頓了一下道。

「撒加?」捷克冷冷的道,「當他所有熟悉的人一個個死去時,他又在哪裡?你不用跟我說這個,薩拉特,我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的路自己走,依賴別人只會變得弱小。」

「好吧。」薩拉特嘆道,「在巫族聖地比拉多,有著巫神曼努埃爾的詛咒魂石,傳說曼努埃爾祖神在隕落時,將自己的法則奧義融入其中,只要能領悟魂石中的真諦,就可以得到他的法則,不過……」薩拉特看了捷克一眼,「那需要經過無法忍受的痛苦。」

話音剛落,捷克就騰空而起,朝著北方飛去。

巫族聖地比拉多,位於獸牙山脈的北面,無盡之海的一個島嶼。

「你真的要去挑戰那種痛苦嗎?捷克。」薩拉特望著捷克消失的方向,「我之所以說它無法忍受,不是指的肉體上的痛苦,而是人性,因為那是曼努埃爾祖神不甘的詛咒啊……」

望了一會,薩拉特朝著西面的一座山脈掠去,因為他感覺到那裡正有一股很強的氣息即將孕育而出,處於頂位亞神巔峰的他清楚的知道,那是神格鑄起前的徵兆。

……

黑色的鬼火。

像是不滅的糾纏,在空中悄然出現,朝著一個地方飄去……

獸牙山脈一處懸崖下。

更多黑色的鬼火燃起,黑色的火焰扭曲著,宛如地獄傳來送葬的歌謠。

一個瘦削的人影從這片鬼火中走了出來,一把漆黑的詭異短劍在他手中跳動著。

「好強的人……應該是從神界來的吧。」人影活動了下肩關節,「差點就死了,害的我還要使用『鬼火重生』,那個荒原裡兩百年的苦修白費了,倒霉啊。」

從人影嘴角掛著的不屑笑容和彷彿刀削出來的臉部輪廓來看,正是赫缺。

赫缺伸出右手,一團鬼火從天而降,在他「鬼刃」短劍的劍尖上跳動著,就像在向他報告一般。

過了一會兒,赫缺挽出一個劍花,那團鬼火消失了。

「原來是這樣。希思黎來的人啊,樓蘭的傢伙……」赫缺眼裡精光一閃,「飛痕、籬落、卡莫那三座衛城的少城主一定也來了,可笑的神皇之子,幼稚的孩子,以後地獄的劍架在你脖子上時,我看你還裝不裝深情,他媽的虛偽!」

「哦不,應該是白痴。」赫缺嘴角一翹,「不過,我好像懂了,大人為什麼不能突破的原因。了卻了這些,他應該可以領悟了,唔,這件事情,等以後再找機會告訴他好了。」

黑氣從他腳下升起,漸漸將他遮蔽。

「塔奇納迪,梅爾沙,柏洛斯,你們三個混蛋,在卡藍還過的舒服吧?準備了,和大人一起回地獄,有的是戰鬥等著你們,不注意的話,可是會死的喲!」

黑氣卷帶著赫缺的聲音一起消失在了崖底。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 14:49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29 編輯

卷十 第三百四十三章 修羅生(一)
[更新時間] 2010-10-01 20:02:25 [字數] 4084

這裡沒有日落的嗎?永遠都只是黃昏?

這座迷人淡雅的山谷。飛瀑而下,水聲如弦,碧草幽幽,斜陽餘暉,漏過林間。

羅秀從水潭邊光滑的岩石上站了起來,望向飛流而下的瀑布,「還不想出來嗎,已經十天了。我知道,你並不是在領悟。」

他對著瀑布說話?

哦,好像不是,仔細看進去,似乎有一個人影盤坐在水簾中,赤裸著上身,紋絲不動,任憑水流砸在他身上。

人影沒有理羅秀。

「呵,不願意相信?還是想讓自己清醒?」羅秀笑了,「你知道為什麼在落霞谷中,永遠都只有黃昏嗎?」

人影還是沒有出聲。

「不是白天,不是黑夜,黃昏就在兩者的中間,它失去了白天,但可以擁有黑夜,可它卻不留戀白天,因為它知道,黑夜過去之後,又將是一個白天。向前,向後,結局都是一樣的,又何必在意呢?所以,我讓黃昏一直留在這裡,這樣的話,選擇就會一直沒有結局,就會一直等待著我去追尋。」羅秀就像自己在和自己說話一般。

說完這番話,羅秀又望向瀑布里的人影。

水聲隆隆,水簾飛瀉,可以模糊的看見,人影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羅秀抬起手,一片蓮葉出現在水潭上,當蓮葉打開時,裡面包含著一個金色的捲軸,蓮葉消失了,捲軸緩緩打開。

展開的卷中,出現一幕場景:一個紫色花瓣飛揚的地方,很多花樹,一個白衣女子在花樹間歡快的小跑,從這棵樹下到那棵樹下,漆黑如緞的長發揚起,和落花交織在一起。然後,一個俊美到極點的男子站在不遠處,帶著微笑望著她,臉上流露的那種溫柔就像是在看自己最珍惜的東西。

「蒹葭蒼蒼,在水之湄,花樹迷離,心心牽掛。」

羅秀手指輕動,畫卷消失了。

轟的一聲,瀑布的水簾炸開,水滴如箭!

然後,人影出現在了岩石上,一聲不吭的望著羅秀。

落霞撒在他修長的身體上,充滿爆發力的肌肉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橘色,佈滿傷疤的皮膚在那樣的光澤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真實……」良久,人影開口了,「還是幻象。」

「問你自己。」羅秀淡淡的道,「我不會告訴你答案。你應該記得,曾經我在這裡讓你做過選擇,那顆可以讓人遺忘卻能得到力量的金蓮之實『婆娑嘆息』。你對我說,有些人你沒有辦法遺忘,這就是你的選擇,我說,你選的對,因為『婆娑嘆息』中強悍的能量會讓你神魂俱滅。」

人影宛如一尊雕像般動也不動。

「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婆娑嘆息』並不會讓你神魂俱滅,那只是我的謊言,你又會怎麼選擇?追逐力量極限的阿修羅王,撒加。」羅秀看著他。

……

卡藍帝國。科莫羅城。

這座城市如今已經成了奧菲拉爾大陸上最繁華的地方,無數貴族商人都以能居住在科莫羅為榮。

於是,這裡的繁榮程度更甚往昔。

離皇宮不遠的地方,一座佔地面積龐大的試煉場是新修建的,材料很堅固,都是大陸上最稀有的石材。很多華麗的房屋圍繞著試煉場而建,其中還有很多幾十米甚至百米高的直立房屋,以及像洞穴一樣的建築。

這片地方,叫做「戰神營」,是來自德薩斯新城的三個軍團駐紮之處——修羅軍團,奇美拉射手團,黑龍巫師團。

三年前,這三個軍團就已經駐紮在科莫羅了,在卡藍統一大陸的戰爭中,他們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當然,撒加叫三個軍團駐紮在科莫羅的主要原因,還是保護自己的姐姐拉娜和侄子隆克。

戰神營的統帥是黑龍巫師團的團長澤,兩個副統帥分別是修羅軍團的兩個團長辛克和貢格沙特,奧蘭多早就沒有擔任奇美拉射手團團長了,現在的團長是另一個出色的精靈射手。

戰神營,是卡藍帝國所有軍人心目中的聖地。

但是現在,這個聖地成了一個粗暴庸俗的鬥場,自從那三個傢伙半個月前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後,試煉場上就一片狼藉,烏煙瘴氣。

「梅爾沙,你這個蠢貨啊!我可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幻象!」一陣癲狂的笑聲出現在試煉場上空,黑光交織中,一個身形頎長優雅的男子舞動著雙手,齊腰的長發隨著黑光一起起舞,狂亂紛呈。

試煉場地面,一個穿著寬大白袍的妖異男子抱著一把奇形怪狀的樂器,蛇形的白髮垂在臉側,黑色的嘴唇還在上下蠕動,像是在打拍子。

唰,白髮妖異男子臉上的蛇形圖案光芒一閃,一個破音從琴絃上發出,像把利刃一樣飛向了空中的塔奇納迪。

「幻朧術在你手上變成這樣,真是弗雷德里希的悲哀!」塔奇納迪輕蔑的吼道,右手一攔,音刃就被拍散。

「看清楚再說話。」梅爾沙的聲音中性得就像蛇嘶。

「什麼?」塔奇納迪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手掌開始發綠,並且伴隨著一陣惡臭。

「你的毒液!」塔奇納迪大吃一驚,「我怎麼沒發覺!」

「瘋蝙蝠,你輸了。」一個三色亂發的粗壯漢子跳上了試煉場,舉起了梅爾沙的手。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強悍的肌肉賁張欲出,赤裸的上身給人一種強烈的撞擊感,一道恐怖的疤痕橫穿了整個胸膛,延伸到了腹部。

是柏洛斯。三頭地獄犬。

「怎麼樣啊,蝙蝠,我把自己的毒液攻擊融合到了幻音中,是不是隱藏的很好啊。」梅爾沙笑道,「想起以前我只有毒液這一種攻擊方式,真是可悲。」

塔奇納迪落到他的身前,右手黑光閃過,綠色的毒液被逼了出來,落到試煉場的石地上,很快腐蝕出了一個深洞。

「那你現在有幾種攻擊方式了?」塔奇納迪將長長的鬢髮捋到耳後。

梅爾沙呆了呆。

「帶著毒液的幻音刃,還是一種。」柏洛斯放下了梅爾沙的手,歪頭看著他,醜臉上儘是嘲謔。

梅爾沙蒼白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三頭小狗,你的賤嘴什麼時候才被撕爛!」

「啊,大人不在,馬屁蛇的本性露出來了,大人經常說你冷靜,心思縝密,我看你是馬屁拍的縝密。」柏洛斯反唇相譏。

塔奇納迪大笑。

梅爾沙卻被揶的說不出話來。

「喂,你們三個,還有時間在這裡鬧?」

黑氣突然出現在試煉場上,一個身高大約一百八十多公分的瘦削男子從黑氣中走了出來。

「赫缺?」塔奇納迪愣了,「你來幹什麼,你不是在你的花圃中澆水施肥嗎,哈哈,惡鬼夜叉喜歡花花草草,你也算極品了。」

「花圃沒了。」赫缺面無表情,「不止花圃,整座城市都沒了。十天前的事情,大人失蹤了,我幾乎找遍了整個大陸。」

三人呆了一下。塔奇納迪瞪著赫缺:「你確定你沒有在開玩笑?」

「你看我像嗎?」赫缺看著他。

三人徹底呆了。

……

與此同時。卡藍皇宮中。

一間裝潢高貴的房間中,一個少年正閉眼躺在床上,床邊坐著一個看上去有些憔悴的中年美婦。

「兒子還沒有醒?」一個身材高大的金發男子推門進來,走到床邊。

「科維爾,我真的很擔心。」美婦靠在了男子懷中。

「別擔心。」科維爾老了一些,也蓄起了鬍子。

「要不然,我們,我們去找我的弟弟,他一定會有辦法。」美婦抬起臉,正是卡藍的拉娜公主,撒加的姐姐,容貌還是那樣清麗,只是眼角多了幾道細細的皺紋。

「幾天前我已經派人過去了。」科維爾輕輕拍著拉娜的肩膀,安慰她道,「算一算時間,費爾南多也應該回來了。」

正在說話的當頭,房間門被咚的一聲撞開了。

拉娜被嚇了一跳,科維爾怒氣衝衝的回頭,「沙利文,雖然你們五個從希爾公國時就一直跟著我,關係很好,但也不至於這樣就闖了進來,不懂規矩,起碼要懂禮貌吧!」

「科維爾,科維爾大人!不好了!」這沙利文正是撒加最早在希爾公國時那五個侍衛中的一人,後來這五個人在冰雪峽谷學藝不成,回到了希爾首都霍坦丁,然後和比奇一起跟在了科維爾身邊。

「費爾南多回來了,由於趕的很急,累的不行了,他說,德薩斯新城,已經,已經變成了一片荒地!」沙利文喘著粗氣。

「什麼!」科維爾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拉娜更是驚訝萬分,「那,那我的弟弟他,他怎麼樣了?」

「不知道,費爾南多說,整座城市完全消失了,一片荒涼望不到盡頭,空無人煙!」

拉娜倒在科維爾懷中,暈了過去。

……

「精靈族,地精,矮人,還有那些人,統統在一瞬間就被殺死了?」試煉場上,塔奇納迪睜大眼睛。

「塔奇納迪,你擁有大惡魔中階的實力,應該很清楚。」赫缺的聲音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彷彿死的那些人和他無關一樣,「一座物質位面的城市而已,就算是你也能做到,只不過沒有那麼快罷了。」

塔奇納迪點了點頭。

「何況,還是四個接近冥帝實力的人同時出手,當然是一瞬間了,慢一點都不正常。」赫缺接著道。

「冥帝!?」梅爾沙和柏洛斯同時驚呼,當年他們在冥界時,這種級別的人物只限於聽說。

「嗯,按神界的說法,應該是主神,不過那四個傢伙還不是,應該還處於大神頂峰,一個等級在突破前和突破後的差距是很大的,而且等級越高差別越大,我達到冥王初階後,才知道冥王初階和大惡魔頂峰的區別到底有多大。」赫缺道。

「我也可以理解。」塔奇納迪道,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死死盯著赫缺,「你說,精靈族,精靈族全部死了?」

「唔。」赫缺想了想,「好像沒有,還剩了一個,其餘的精靈和奇美拉,除了在這裡的,都死了。」

塔奇納迪的眼神略略鬆了一些,「活下來的那個人是誰?」

「我從獸牙山脈飛過時看見了那個精靈,好像在鑄神格,還有那個可以開啟異次元通道的巫師也在他旁邊,用巫術幫他疏導鑄神格後產生的氣息。」赫缺道。

「男的還是女的?」塔奇納迪緊追不捨。

「不是安琪。」赫缺直接告訴他了。

塔奇納迪嘴唇顫抖起來,「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她死了。」赫缺看著他。

嗖的一聲,塔奇納迪直直飛起,以超越風的速度瞬間衝向了雲霄!

「發洩去了?」梅爾沙和柏洛斯抬起頭。

「感情這東西……」赫缺搖頭輕嘆,「了卻牽掛也好,前面的路不好走,就像大人一樣,強者必須有一顆追求極限的心,牽絆終究會消除。」

「你在說什麼?什麼像大人一樣?他在哪?」柏洛斯耳朵很靈。

「沒什麼,我只是擔心大人。」赫缺表情突然變得有點不自然,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你在哪裡,阿修羅王,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死掉的,因為你還要去,追求極限啊……」赫缺抬起頭,從空中飄下的憤怒的散亂的詩歌隱隱傳入了他的耳膜。

「這種叫『愛』的感情到底是什麼?」他眼中掠過一絲不解。

……

「我不會做同樣的選擇。因為這個世界只有實力,沒有愛。」撒加盯著羅秀,一字一句的道,水聲在他的身後隆隆作響。

羅秀微笑不語。

「愛是什麼。背叛的笑話。會騙人的心……只能讓被騙的心傷痕纍纍!」撒加一抬手,一股力量順著腳下的岩石傳到了水中,轟的一聲,水潭的水紛紛被震起,落在二人的身上,如同一場大雨。

「只有力量。才不會背叛我。」撒加握緊了拳頭,青色的血管在皮膚上爆開,殷紅的血絲滲出。

「所以,你會選擇『婆娑嘆息』?」羅秀被水淋濕了,可他並不介意。

「不。」撒加跳下了岩石,頭也不回的走向前方,「我的選擇是——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羅秀望著那個堅強如鐵的背影,「還是不相信命運?呵,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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