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修羅王傳 作者︰耳釘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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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0425 2010-7-24 14:0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95552
dj0425 發表於 2010-10-6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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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第三百六十四章 戰鬥方式(二)
[更新時間] 2010-10-05 04:24:03 [字數] 4010

「你的法則?」希洛目光一亮,「很強的侵略性。」

「不過還是太弱!」

希洛雙劍一合,就將那道十米多高的血焰刀氣擊散。

「在我與『光速法則』結合的『末光雙劍』面前,這種程度的攻擊不值一提。」希洛雙劍分開,朝著撒加走去。

隔絕鬥場雖然是一個空間,但裡面卻是有如陸地一般的氣場,在裡面行動的人就像是踏在空氣中。

「光元素法則……」撒加看著他,「這在冥界很少見,需要付出艱苦的努力。」

「所以我這個沒有什麼天賦的人才能把戰鬥看成遊戲,那些像你一樣天賦很高的人都不得不在我面前接受失敗。」希洛笑道。

「法則奧義的力量應該是與速度有關吧。」撒加對於希洛的話不為所動,深邃的眼眸中流動著光澤。

「自己體會。」

希洛移動了,速度快的就像一道光,一道極速運動的光!

看不清楚!撒加完全看不清楚他的動作!

比眨眼還快,撒加的骨魔鎧上已經出現了數百道裂痕,森白的光大盛,看來是骨魔鎧的器魂也感覺到了強大的威脅。

血焰升騰起來,映照在骨魔鎧的白色之上,撒加的力量全部爆發,硬扛著希洛的攻擊。

現在的撒加,已經突破了自身的天賦極限,單憑肉體力量就可以達到冥王初階,加上已經完美融合到肉體中的法則奧義力量「血焰」,他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冥王中階。

冥王的境界就是法則奧義的融合,就算沒有殘酷法則,撒加的實力強度都是冥王,加上他現在感悟法則時血焰帶動的力量提升,實際上他的修煉帶著雙重性,兩者相輔相成,互相影響,互相促進。也就是說,在這樣的交互之下,他是沒有極限的,血焰能提升肉體力量,而肉體力量的不斷加強又能將融合其中的血焰變得更強!

你增我長,此拉動彼,彼又催化此。

可是,希洛的速度真的太快了,撒加甚至連他留下的氣息尾巴都抓不住,根本無法反擊,只能將血焰催動到極限,來抵擋住希洛一秒鐘可以達到上千次的攻擊!

如果不是骨魔鎧巔峰魔器的防禦力,撒加現在已經倒下了。

……

「如同光一樣。」混在人群中的吉塔喃喃的道,「和這樣的速度相比,我差得太遠了。」

「眼睛看得到的地方,一定會有光。這樣的攻擊如果是我的話,連一秒鐘都撐不下來。」身旁的奧蘭多嘆道。

「討厭的光!落在眼裡比沙子還讓人煩!」塔奇納迪揉了下眼睛,「不過說真的,我真的沒想到大人的實力已經到了冥王境界。可這個希洛更強,和他戰鬥就像在遊戲,一場他主宰的遊戲。」

一支玉臂挽上了奧蘭多的手腕。

「吉絲麗,你怎麼跑這裡來了!你們這種地位很高的人不是有專門的看台嗎?」塔奇納迪吃了一驚。

「我來告訴你們一件事情。」吉絲麗壓低了聲音,「那個叫希洛的傢伙,是從三千多年前的神冥大戰中活下來的,戰鬥經驗非常豐富,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神冥大戰以後,他就很少在北冥域出現了,那個人,曾經被阿薩大人稱為最渴望勝利的人,他還說……」說到這兒,吉絲麗突然停下了,豔麗的臉上透出幾分驚恐。

「如果希洛擁有他那樣的天賦,實力絕對會超過他。」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幾人背後傳來。

幾個人通通僵住了。

「也許……」車羅走到幾人身邊,望著,「希洛內心的慾望甦醒了,那種對勝利無比飢渴的慾望。」

「姐姐,我知道錯了。」吉絲麗小聲道。

車羅沒有理她,只是靜靜的抬著頭,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種異樣的情緒。

……

隔絕鬥場旁邊浮在空中的四張華美黑金座椅上,阿薩目光微微一變。

「有點吃驚對嗎?你感興趣的那個傢伙竟然可以支持這麼久,你的心裡現在一定不是滋味吧。」迦南注意到了阿薩這個細微的變化。

「你不也知道了嗎?」阿薩斜睨著他,「那種血紅的火焰,勾起你的痛處了吧,還是他讓你想起了那個男人?」

迦南咬牙笑了笑。

「搞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這樣的戰鬥讓人昏昏欲睡,我寧願回我的洛曼城看侍女們跳舞。」巴斯粗魯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暗諷。

「不知所謂的蠢貨。」阿薩冷哼一聲,繼續注視著隔絕鬥場中的變化。

而坐在他旁邊的南冥帝弗因,視線則落在了另一個方向,本來就嚴肅的臉變得更加嚴肅,甚至還有點慍怒。

……

血線在空中飛舞如畫。

一道光,一道極速的光,在撒加身旁來回穿梭,那是無法看清的速度,只能看到一條條的血線從這道光的軌跡中飈出。

撒加的骨魔鎧已經傷痕纍纍,和鎧甲同樣傷痕纍纍的,還有他的身體。

紅色沾染在那種白骨一樣的色調上,森然卻冷豔。

突然!

撒加血刀一橫!

鏘!

他擋住了一對金色的劍!

「哦?」

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之後,那道極速的光靜止了,希洛的身影顯露出來。

「傷口的代價呀。」他醜陋的面龐上露出一絲微笑,「你覺得這樣很值得?你完全可以退出戰鬥,不必來忍受這種痛苦。」

「可我看清楚了。」撒加的臉上血跡斑斑。

「你就這麼渴望勝利?」希洛目光變得熾熱起來。

「不,我從不渴望勝利,我只是為了活著。」撒加的手臂上流動著血焰,「因為我的心裡,只剩下了這條路!」

呼!

血紅的火焰猛地從雙臂爆射而出,點燃了空中飄灑的血。

嘩!

血焰漫天,將整個隔絕鬥場變成了燃燒的紅色地獄!

「魔法?」希洛環顧了下四周,「對你的力量有增幅?」

撒加沒有回話,嘴角微微向上一翹……

一剎那——所有的血焰全部收攏在了撒加的刀上!

然後。

那把刀橫著一斬。

只是一個橫斬。速度不快,也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勢,如果不是刀身上燃起的血焰,這一刀簡直就像物質位面上的戰士學徒在練習。

哦不。還是有區別的。

因為希洛腹部的護甲被刀刃切開,然後刀刃又同樣切開了他的肉體。

「竟然……」希洛瞪大眼睛,「把力道控制到了如此地步!」噗,鮮血噴出,他整個人在短暫的驚詫後,急速向後退去。

「沒有一絲用在多餘的地方,明明是低於我的實力,卻能運用出色的技巧傷到我。」希洛看著自己腹部深深的傷口,暗自驚道。

就在這時,原本只剩呼吸聲的人群又爆發出強烈的喊聲。

希洛抬起頭,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那個漆黑長發垂在臉側的男人,居然脫的精光!?渾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條黑色的布短褲!?

無數女性的尖叫夾雜在震天的喊聲中,連高坐在上的四位冥帝都皺起了眉頭。

「這個傢伙果然很無聊……」車羅面甲下的臉在微微發燙。

「哇!」即使害怕的姐姐就在身邊,吉絲麗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因為那具男性軀體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淡淡的古銅色,修長健美,肌肉線條充滿了爆發力,更讓她渾身發熱的是:那身體上無數的傷疤,就像在她耳邊講述著它們的主人曾渡滄海的經歷。

「看不出來他這麼喜歡出風頭!」吉絲麗很快便和周圍所有的女性一樣,忘情的尖叫著。

「在搞什麼……」奧蘭多、塔奇納迪和吉塔基本上傻掉了。

「哈哈!」西冥帝巴斯大笑起來,「這傢伙很有搞笑天份嘛,如果他的前輩看見了,一定會難過的想哭的。」

「你錯了,巴斯。」迦南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錯了?」巴斯愣了一下。

「蠢貨,好好看清楚吧,他身上開始被希洛造成的傷口已經全部癒合了。」阿薩淡淡的道,「地獄修羅王的體質本來就有獨到之處,受傷後恢復速度很驚人,但是,你們應該記得,速度並沒有這麼快。」

「阿薩冥帝的意思是?」弗因的目光終於從隔絕鬥場的一個方向轉到了撒加身上。

「他超越了天賦極限。」阿薩眼中精光一閃。

迦南面上一寒。

……

「這就是你所謂的戰鬥方式?」希洛道,「讓我很失望,本來你已經讓我快要找到失去很久的感覺了。」

「輕鬆多了……」撒加並沒有回答希洛的問題,原地跳了兩下後,身形突然一晃!

尖叫聲噓聲喊聲驚訝聲一切的聲音在那一瞬間統統消失了!

好快的速度!如果說希洛的速度在他光速法則的奧義下無法看清的話,那麼撒加的速度就是一種截然相反的狀態——

可以看見,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可以清晰的看見,只不過,希洛卻無法追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撒加出現在自己面前,躲過了他末光雙劍的數千次攻擊,然後把刀刺進了他的胸膛。

這種速度,只在必要的時候爆發,在每一個動作銜接的節點上超過對手,不會一直比你快,只需要關鍵時候讓你追不上!

這就是撒加學自阿里斯門迪的速度間離,不過他運用的比那位奧菲拉爾大陸上的刺客之王更加精準!

完美的肌體平衡,加上刻苦磨練出來的技巧控制力,才能達到撒加如今的程度。

「還不盡全力嗎?那我就殺死你好了。」撒加猛地抽出了刀,朝希洛的咽喉抹去。

轟!

強光再次充斥了隔絕鬥場的整個空間!那亮度比第一次還要強烈的多!

希洛,在撒加迅捷了數倍的速度之下,終於使出了全部實力——冥王高階的實力!

強光消失了,隔絕鬥場裡的戰況再次進入了所有人的視線。只見撒加穿上了骨魔鎧,背上多出了一對黑色羽翼,並且向前合攏,護住了他的身體。

「你是……七夜的傳承者!?地獄修羅王!?」希洛的表情驚訝到了極點,幾乎忘記了下一個進攻動作。

「別被這種事情左右了戰鬥情緒。」黑色的羽翼緩緩打開,撒加冷冷的望著他,「現在開始,我們的實力等級一樣了。」

……

變身地獄修羅王,速度降低一半,力量提升一階。撒加現在的實力是冥王中階,變身後便達到了冥王高階,和希洛持平。而他之所以敢在感悟「光速法則」的希洛面前降低速度,則是倚仗著血刀和骨魔鎧兩樣巔峰魔器的能力。

他的心裡從來沒有什麼戰士精神公平規則可言,只要能在戰鬥中勝利,自己站著對手躺下,他便會無所不用其極。

有優勢為什麼不用?自己的優勢加上對手的弱點,就是勝利最好的砝碼!

「希洛要輸了。」車羅望著隔絕鬥場裡的戰況,不禁輕聲嘆道,「遊戲了太久,最終會被心裡的陰影吞噬,那場戰爭,你看著戰友一個接一個的死去……於是,你心裡那種渴求勝利的慾望也一點一點的流逝,你的資質是最平凡的,可那永不服輸的決心卻讓你成為了強者,但是,你敗給了自己,也敗給了這個無論怎樣也打不倒的男人……」

「撒加,你竟會是他的傳承者,那個讓阿薩大人唯一輸的毫無還手之力的男人。」車羅眼裡閃過一絲看不明白的神色,「我終於明白了阿薩大人為什麼會讓希洛參加北冥域的最終選拔,原來大人他一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上,流著的是那個種族王者堅強不屈的血液。」

「我……」車羅的手不自覺放在了面甲上,「為什麼會被你的隱藏矇蔽,哪怕我知道你絕不是表面展示的那樣。現在你不再隱藏了嗎,是因為你肯定也知道坐在上面的那四個人一定會輕易看出你的來歷。乾脆的作風,絕不做沒用的事情,你的智慧,似乎比七夜優秀了太多。」

看著鬥場中希洛漸漸落入了下風,勝負基本上已定,車羅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幕回憶的畫面……

那是三千年前的故事。
dj0425 發表於 2010-10-6 10:00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46 編輯

卷十一 第三百六十五章 回憶(一)
[更新時間] 2010-10-05 07:38:25 [字數] 4292

如果有一天……

我離開你了。

答應我……不要為我心疼。

因為你要相信,不論我在哪裡,我的心,都會深深的愛著你。

永遠……

永遠也不會變。

……

銀色的發絲柔美如星光。

在心間紛舞如眼波,那一次次的凝眸,又是誰陪伴著他,在流星颯沓的夜空中,緊緊相依。

怎樣說出的再見?

還是,你我之間注定要別離。

多麼傷感的一首歌謠啊,如同塵寰中心緣相惜卻天涯的無奈。

落塵星河……

如同一條銀帶掛在蒼茫的宇宙中。浩瀚而璀璨。

一望無際的星雲,拼湊在一起,構成了這條落塵星河,阻隔著神界與冥界。

「哦?」

一個發白如雪的男子皺起眉頭,佇立在落塵星河的邊緣,看上去是如此的渺小。而他的身後,是密密麻麻的人。

「阿薩大人。他,他來了。」一個強壯的鎧甲戰士飛到了白髮男子面前,單膝跪下,聲線十分顫抖。

「全軍待命。」阿薩揮了揮手。

「七夜啊……」阿薩望著遠方,身上漆黑的鎧甲和他雪白的長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你真的這麼執著,連那個人的命令都敢不聽,難道你忘記了自己也曾經是冥軍的最高統帥麼?」

呼,阿薩舉起手中的劍。

幾個人從隊伍中飛出,站在了他左右。

「你們跟著我,去會會這個所謂最強的冥帝吧。」阿薩微微一笑。

「是,阿薩大人。」幾個人恭聲道。

「莉娜,你也來吧。」阿薩扭頭朝身後笑道。

「嗯。」一個瘦小玲瓏的黑甲人影點了點頭。

……

凌亂的黑髮隨風擺動,看上去是如此倔強。

寬闊的肩膀,凜然的身軀,棱角分明的臉上是一種狂傲不羈的氣勢。一柄漆黑如夜的巨劍握在手中,勝似千軍萬馬。

他一動不動的站著,霸道而張狂。

而這個男人身後,就是那璀璨無邊的落塵星河,那點點的星光,在這落寞寂寥的宇宙中,照亮了他冷酷的黑鐵戰甲。

「滾回去。巴斯。」

男人開口了,聲音冷然如刀。

「七夜!你到底要幹什麼!戰爭不可避免,這是我們與神界無法調和的仇恨!」一個一臉凶悍之氣的光頭男子吼道,強壯的身體穿著一套華麗的重型鎧甲。

唰。

七夜瞬間就到了巴斯面前,造型可怖的巨劍指著巴斯的胸口——「我再說一次,滾回去,不然就死。」

巴斯身高超過了兩米,比將近一米九的七夜足足高了一個頭。和他相比,七夜明顯小了一圈,可巴斯的臉上仍然露出了恐懼。

「黑獄劍啊。」巴斯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那劍尖刺眼的黑芒讓他心跳加速,「這本來應該插進神界那些混蛋的身體,可你卻……」

突然,巴斯目光一直。

「大人!」他身後的十多個人同時驚叫。

「我不想再重複了,很煩。」七夜冷冷的望著巴斯,「現在你只能選擇後退了。」

「拔出你的劍,七夜。記住你的身份。」一個聲音從左邊傳來。

「別對我說教,迦南。」七夜轉過頭,手上的黑獄劍又往前刺了幾分。

巴斯的腦門上開始冒冷汗了。劍刃已經沒入了他的胸口,雖然不深,卻讓他動彈不得。

「不是我,是冥河格里芬斯起源宿地坎哈爾的那個人。」迦南道,「是他的命令,叫你讓路,不然的話……」

「不然怎樣?」七夜打斷了他,眉間深鎖,可嘴角彎曲的弧度卻像在笑。

「我們冥域四冥帝會聯手將你擊殺!」迦南目光一寒。

七夜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迦南,凌厲之極的眼神很快就讓與他對視的迦南目光退縮了。

突然間,七夜狂笑起來。

「別他媽的廢話了!來吧!就讓我看看冥域四巨頭首次聯手是什麼程度吧!」

吼!

七夜身後的一百多名黑髮黑甲的戰士發出了震天的喊聲!

「戰!戰!戰!戰!」

「真是好戰的種族……這些阿修羅。」一個身穿銀甲的中年男子出現在迦南旁邊,頭髮花白,看上去大約五十來歲。

「弗因,帶來了麼?」迦南悄聲問道。

「帶來了……」弗因表情微微一變,「真的要這樣?冥尊陛下允許了?」

「你認為我們四個不用那種方法可以戰勝他?」迦南冷聲道。

弗因愣了一下,「好吧,我相信你,冥尊陛下是你的老師,你應該是他最信任的人。」

聽到弗因這句話,迦南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最信任的人?

那個傢伙最信任的人才不是我,是這個狂傲無比的地獄之王!迦南咬咬牙。

「戰!」

七夜猛地從巴斯胸口抽出了黑獄劍,一腳將他踢開——

「我的族人,讓他們看看,真正的地獄之血是什麼樣的吧!」

轟!

七夜身上爆發出了一股血紅的火焰,直接捲向迦南!

噗!

迦南噴出一口血,然後倒飛出去。

「給我殺!不死不休!」

七夜巨劍一揮,又朝著弗因撲去。

一百多名阿修羅族人的力量瞬間爆發到了極致,揮動著手中劍,朝著冥域四巨頭帶來的冥域強者們猛衝而去。

氣流爆炸的聲音,肉體撕裂的聲音,兵刃碰撞的聲音,加上在星雲間飄灑的血,一場代表著冥界最強實力的拚殺,開始上演。

……

落塵星河遙遠的另一邊。

一張透明的水晶牌在空中旋轉,傳遞著影像。

「他們在幹什麼?自相殘殺?」一個褐髮中年男子吃驚的道,同時控制水晶牌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積格城主,是籬落城的占卜術出了什麼問題?」一個身穿白色輕甲的年輕男子飛到了他身邊。

「逸風統帥,你看這裡。如果不是我們籬落城的占卜師們在一百年前合力將『神韻羅牌』的氣息感知悄悄傳送到了落塵星河的另一邊,我們現在也不會看到這樣讓人驚訝的情況了。」積格將水晶牌帶來的景象傳到了年輕男子眼前。

「是七夜……他?」年輕男子深深吸了口氣,俊美飄逸的臉上多出了幾分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怎麼會幫神界攔住冥軍?」逸風整個人看上去俊雅的很,如沐春風。

「難道他是為了……」逸風捋了捋被星雲氣流吹亂的墨綠色長發。

「真是個有意思的人。」逸風笑了笑,「不過我還真的很欣賞這傢伙……可惜了,要是和這樣的人戰鬥一次,該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情。」

想到這裡,逸風轉身對積格說道:「麻煩積格城主傳令一下,神軍退出落塵星河,這次冥軍要大傷元氣了,我們只需要在奧菲拉爾那個物質位面佈置好一切等待他們。我相信那所謂的冥域四巨頭要吃大虧了,他們實力受損,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來突破落塵星河的阻隔了。就算他們過來了,要達到奧菲拉爾,也不輕鬆,這場戰爭勝利的天平,已經被一個痴情的傢伙給扭轉了。」

「痴情的傢伙?唔……是這樣。」積格微微愣了一下後也想明白了。雙手控制那塊雕刻著奇異符號的水晶牌,將逸風的命令傳給了神界的軍隊。

「千湄啊……」逸風有些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沒有想到,你又再次的幫了神界,那些無知的人永遠不會感到愧疚,因為他們的心早就墮落在慾望中了。」

他靜靜的望著眼前浩瀚無邊的星河,神色複雜。

……

冥河格里芬斯。

蜿蜒的黑流從這裡起源,穿越了冥界廣闊的空間。

坎哈爾宿地。像是一個冥界的孕育者,永遠那麼安詳和寧靜。

「你的心很亂呀,我的朋友。」羅秀拈起一顆棋子,放在了黑白相間的棋盤上,「你看,你的路被我堵死了。」

「這樣我還想的過去。」冥尊達密釋嘆道。他的臉清瘦而俊美,栗色長發從耳後垂下,直至腰間。

「可是有些人的路,卻是被自己堵死了。」達密釋放下了一顆棋子。

「他讓你失望了?」羅秀抬起頭。

「甚至有點絕望,有了希望才會失望,而期盼被打破,衍生的那種感覺,就叫絕望。」達密釋搖頭輕嘆。

「你答應了?」羅秀面色突然一變,「難道你放棄了?」他深深吸了口氣,「從冥界遠古的時代,那種戰法就必須要冥尊鮮血的引導才會被許可使用!」

「你似乎比我還激動。」達密釋注視著棋盤,「我只是讓弗因帶去了我的鮮血許可,並沒有叫他們真正使用,我還想,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忘記內心的糾纏,從而踏上那條佈滿那個男人腳步的路。」

「波密戰法——明王破。」羅秀看著達密釋,「從那裡遺落的東西,不是我們可以隨便駕馭的。」

「那有什麼。始終都是要輪迴的。我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一切,都不必要在乎了,尤其是在期盼破滅的邊緣。」達密釋深深嘆了口氣。

羅秀不再說話,將棋子放在棋盤上,「你這次真的要輸了。」

「不一定,有時候必死的局也會絕處逢生。」達密釋將一顆棋子放在了整個棋盤最不起眼的一個地方……

羅秀愣住了。

「這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達密釋露出了笑容,「這句話是你教我的,不過你卻輸了。」

「好吧。」羅秀從冥河邊那塊巨岩上的石凳上站了起來,「我知道你要叫我做什麼,到時候我會出現的。」

「妄圖顛覆的人啊……」達密釋也站了起來,負手望著那綿延的黑色河流,「野心從來就不配被稱為抗爭,他一定會來這裡的,到時候,羅秀,我的朋友,就由你,來把那個人阻截在這裡吧,那個墜落在慾望中盜取神皇寶座的人——席瑟。」

「說真的,我也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有何能耐,可以讓蒂蝕那樣的人也落入失敗的深淵。」羅秀也望著冥河水。

「讓我看看吧……」達密釋輕聲道,「用你的空間畫卷,就算是破滅,也要來個痛快。」

羅秀笑了,手指拈動,一副金色的畫卷在冥河水的上空緩緩展開。

……

轟!

一團巨大的星雲被血焰劍氣擊的粉碎,氣流急劇四射,瞬間就帶走了幾個冥王級強者的生命,讓他們神魂俱滅!

「連星辰都可以粉碎……不愧是七夜。」

破碎的星雲散盡後,迦南氣息散亂,那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上掛滿鮮血。

鏘!

七夜黑獄劍一橫,寬寬的劍身擋住了一道凌厲的劍氣。

「劍魔。」七夜狂笑一聲,「冥界成魔的強者中,為劍而生的人,因痴而為那種攻擊力不惜獻出靈魂。」

「滾出來吧,阿薩,偷襲不是你的作風。比你還強的迦南已經失去戰鬥力了,我倒要看看,被稱為冥界歷史上最強劍魔的你,能讓我爽快到什麼地步!」

七夜漆黑的巨劍一揮,傲然而立。

「那樣粗重的玩意……」

數道劍影出現,一個修長身影漸漸清晰,黑色精美的鎧甲,潔白如雪的長發,英俊的面龐,還有右手握著的一把窄窄的銀劍。

「也配叫做劍?」

北冥帝阿薩!

他望著七夜,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不要把我和迦南那種大人物相提並論,人家的老師是冥尊,而我的老師,是自己。」

「這個混蛋……」迦南捂著胸口,嘴角淌著血,心裡惡狠狠的罵道。

「迦南大人。」莉娜飛到他身邊扶住了他,「大人叫我來照顧您,他說您最好不要死,死了他會很累。」

「……」迦南氣的快吐血了。哦不,他已經在吐血了。不過他現在被七夜重傷,的確需要調息,斜了莉娜一眼後,被她扶著退出了戰圈。

「礙事的人走了。」阿薩轉過頭望著七夜,「我聽說,七夜大人您曾經說過,我阿薩,是所謂的冥域四巨頭中你最欣賞的?」

七夜笑了。

這傢伙的幽默感的確有意思。

「如果你現在離開,阿薩,我七夜一定會和你好好喝一場!」七夜用劍指著阿薩。

「可我認為你錯了。」阿薩搖搖頭,「你這種做法,我十分不欣賞,看看吧,那些為你而戰的族人,一個一個的隕落,而你,又是為了什麼而戰,為了把劍指向冥界?」

七夜看著他,「我告訴你,一個真正的男人,就要為了自己的想法而活著,我為什麼而戰我自己最清楚,而且,我也不會後悔!他們,我的族人,為戰而生的阿修羅,更加會不顧一切的追逐自己心裡的真實,這就是我們的理由,為了這個理由,血算什麼,生死又算什麼!」

「可是他們為你死了。」阿薩皺起眉頭。

「戰場中,死亡就是種壯麗!我想,當你敗在我的劍下時,你會明白這一點的,無謂心疼應該付出的生命,是一個擁有驕傲戰意的男人不該擁有的感情!因為那樣,是不會得到勝利的!」

呼!

血色的火焰燃燒在了那柄漆黑的巨劍上。
dj0425 發表於 2010-10-6 10:00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47 編輯

卷十一 第三百六十六章 回憶(二)
[更新時間] 2010-10-05 15:37:07 [字數] 4607

「接招吧,阿薩,我七夜最強的招式……」

強烈的氣流猛然從劍身上勃發而出,那威勢似乎將周圍大片的星雲都要吹散!

「的確夠強!」阿薩心裡驟然緊張起來,「不知道我的『銀雪劍』能不能擋住。」

「血獄滅炎斬!」

七夜猛地騰空而起,身體激烈旋轉之後,黑獄劍猛地向下一劈!

好強的力道,帶著血腥味的熾熱似乎要將星空都撕裂!

轟!

阿薩鮮血狂噴!

敗了!?

就那樣徹底的敗了!?

只是一劍!?

劍斷人退!

星雲潰散,隕星爆裂,落塵星河邊緣數十公里的所有燦爛在那一瞬間居然變成了虛無!!

太可怕了,這種力量,就是那個男人無情追逐勝利的結果?

我明白了……原來,真正的力量是這樣的——鮮血從阿薩嘴裡溢出,他的意識漸漸模糊,可靈魂卻無比的清晰,於是,他笑了……

「大人他……」莉娜美麗動人的臉上全是擔憂,扶著迦南的手在不住顫抖。

「他沒有死。」迦南看了莉娜一眼,「這小子幸運的很,不僅得到了你這個北冥域最漂亮的女人,連七夜那種人都會對他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莉娜心裡一驚。

終於,她控制不住了,放開了迦南,朝著阿薩急速掠去。

「大人!大人!」她抓住了倒飛而來的阿薩,焦急的呼喚著。

「莉娜……」阿薩微微睜開眼睛。

「還好,還好,七夜沒有對你使用全力,他不想殺你,你還活著,還活著!」莉娜看到阿薩睜開了眼睛,激動萬分。

「我真沒用,還需要別人的憐憫,手下留情,呵……」阿薩輕聲道,「我還以為,我的劍和我的戰意,都是最驕傲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痴……」

莉娜愣了一下,這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剛剛說的話對阿薩的自尊心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

最年輕的冥帝,冥界歷史上最強的劍魔,從刀風浮陸活著出來的男人,創造了兩百年就達到冥王境界的天才……

太多太多耀眼的光環,讓他成了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原本,是他俯瞰世界,可是這一刻,卻被那個來自地獄的男人俯瞰。

還需要那一點點的欣賞,才能讓強大無比的阿修羅王放棄收取他的命!

毫無還手之力,無法抗拒的差距,靠著對手的施捨才能活——這應該是阿薩這樣驕傲的人無法接受的恥辱!

可是這恥辱卻發生了,還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裡。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莉娜緊緊抱住昏迷的阿薩,淚流滿面。

……

「哇!」

吉絲麗的尖叫打斷了車羅的回憶。

撒加勝了。

隔絕鬥場中,一把狹長的紅刀刺穿了希洛的心臟。

「他沒有留情……」

車羅望著撒加從希洛胸口抽出刀的動作,心中起伏萬千。

「不知道大人此時是什麼感覺。」她望向了黑金座椅上面無表情的阿薩。

不過,可以發現,那個男人的眼中,有暗暗的情緒在湧動。別人看不出來,可車羅卻感覺的到。

「我錯了。」車羅突然心中一陣酸楚,「我一直在騙自己,是權勢改變了你,可我的內心卻無法再繼續這個謊言了。我以為那場夢魘你會忘掉,所以無論你對我做什麼,我都會接受,我只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以前的那個阿薩,那個可以溫柔微笑的人,那個一直教導我的住在我靈魂中的大人……」

他已經死了不是嗎,就算是這個叫撒加的男人再次喚醒了你的夢魘,可他不是七夜呀,大人你一定要這樣做嗎?

還是說,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心的深處,就存在著無法克制的恐懼和自卑?

回憶再次襲來,車羅的視線被湧出的霧氣漸漸模糊。

……

血霧升騰起來了,將最後一個黑甲黑髮的戰士包圍……

「精疲力盡了嗎?哈哈!」一個俊美妖冶的男子高聲笑道,長長的紫發隨著他控制魔法的動作而擺動。

「給我爆掉吧,看血冥王魯南大人的『血爆道』!」

砰!

血霧炸開,那個阿修羅族人的身體也成了碎片。

「你在幹什麼,魯南!」

身後傳來了一個異常緊張的聲音,紫發男子轉過身。「你急個屁,古尼斯。有我們西冥域八大冥王在,還有什麼搞不定的!」

「你這個蠢貨!」叫「古尼斯」的中年男子罵道,「那個修羅冥帝太強了,四巨頭已經全部重傷,北冥帝阿薩更是連他的一招都接不了!」

「啊?」魯南呆了。

「迦南大人有命,所有的人,盡全力拖住那傢伙,四位冥帝將要使出冥尊陛下許可的冥界那個古老的禁招!」

「你是說……傳說中的……」魯南喃喃的道。

「別廢話了,快跟著我上,這是我們西冥域長臉的機會,巴斯大人說了,不管死多少人都得上!」古尼斯重重拍了魯南肩膀一下。

然後,數百名的強者便朝著攔在落塵星河前的那個男人洶湧而去!

前面,是冥域強者的圍攻,後面,是浩瀚璀璨的落塵星河。七夜黑獄劍在手,血紅的火焰繚繞在身體周圍,宛如一尊來自地獄的殺神!

「你們這些烏合之眾,就讓我送給你們解脫的死亡,為我死去的族人祭奠吧!」

「這是他們靈魂中激盪的戰意,我們阿修羅,沒有死亡,只有在戰鬥中毀滅的榮耀——修羅烈焰爆!」

一聲暴喝,數道劍氣激飛,殷紅的火焰如同燦爛的引爆,將撲過來的十個強者割成碎片!

一招!

一招秒殺十個冥王!

七夜巨劍在手,殺意赤紅了雙眼,倔強不屈的亂發,帶來了黑夜的送葬!

「他要不行了!」

「各位,盡全力了,如果縱橫冥界的修羅冥帝死在我們手上,那將是多麼驕傲的事情!」

「對,殺了他!」

「上!」

又有無數的強者從後方的冥軍中掠出,朝著七夜殺來……

七夜再強,也有個限度,越來越多的強者將他團團圍住,越來越多的招式向他襲來,即使他的戰意是那樣的狂,也漸漸支持不住了。

這時,一道紅色的魔法擊中了他的背甲。

黑色戰甲一震,紅色的魔法被擊散。

「血的味道?」七夜眼神一凜,「這種東西,也能和高傲的鮮血扯上邊!」

回身一拉,一個人影便被吸了過來。

「一張讓人厭惡的臉……還有你的血魔法。」七夜吸著那個人的手一捏,那人的胸骨便碎掉了。

魯南慘嚎起來。

而就當七夜準備將魯南殺死時,一股龐大的氣息籠罩了他。

「滾開,血魔族!」七夜右手一張,將魯南震飛。

所有圍攻七夜的強者散開了,星河上,只剩下了七夜還有那股氣息。

七夜抬起頭,「你們四個,竟然使用這種方法!」

唰!

四個人影出現在空中。

「沒錯,違抗冥尊陛下的命令人,我們以他的鮮血許可為名,牽引那古老的氣息,波密戰法——明王破!」迦南面色慘白,嘴角還掛著血跡。

七夜感覺全身都被那股氣息控制住了,不管他怎樣用力,就是掙脫不了。

「阿薩……」他看著四人中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你竟然也參與進來了,枉我七夜如此欣賞你。」

「呵呵。」阿薩一邊笑一邊咳嗽,「誰要你的欣賞,誰要你的憐憫,你算什麼東西,現在開始,是由我阿薩來決定你的生死啊!」

「你的老師是自己。」七夜緩緩搖頭,「以後別對人說這種無恥的話了。」

阿薩頓時面上煞白,咬牙切齒的道:「動手吧,讓他死!」

「明王陣破,聚散無常,灰飛煙滅,不反不復!」

四人齊聲吟道,同時雙手朝上高舉,而此時,弗因將封存在水晶瓶中的一滴鮮血灑出,融入了籠罩在七夜頭上那股龐大浩然的氣息!

猛地,星雲顫抖起來,那滴血液像是一個引子,激化了那股氣息。

嘩!

一道龐大無比的氣場以七夜為中心擴散開來,星雲隕石紛紛碎裂!

然後。

那股氣息直撲而下,淹沒了七夜。

……

「七夜,你記得那個地方嗎?」

「哪裡?」

「神界的那片湖啊,千湄就是在那裡遇見你的。」

「心湖,我記得。」

「那你要守護它喲,可別傷害它,因為那裡,是千湄永遠也無法忘記的。」

「好。」

「心湖的水,好藍,天空總是有那種很好看的雲,飄來飄去……」

「想回去嗎?」

「嗯,還想和你一起。」

「那好,我答應你,帶你回那裡,在湖邊安安靜靜的生活。」

「不再有爭鬥,只有你和千湄,還有湖水和雲朵,一直一直的生活下去。」

「好。」

……

千湄,對不起,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完成和你一起回到心湖的承諾。可你的歌聲,卻深深刻在了我的心裡,無論多少年也無法抹去。

所以,我寧願付出生命!

這就是……

我七夜最後的諾言呀!

……

靈魂自爆!

這個高傲不屈的男人,在明王破快要擊中自己的一瞬間,做出了如此壯烈的抉擇!

……

塵埃。

如頌歌的最後尾音,落在一顆隕星上,也落在了站在隕星的人影上。

「岑森大帝,你為什麼要幫助那四個人恢復。」一個滿臉鬍渣的中年男人問道,細細的星塵在他深紫色的頭髮上穿行。

「卓颯……」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伸手抓住了漂浮在胸前的幽綠短杖,「夜叉王啊,永遠與七夜如影隨形的你,不也站在了這裡嗎?」

「因為他錯了。」卓颯緩緩搖頭。

「所以才隕落……」岑森深深吸了口氣,手中短杖頂端一顆紅色的骷髏晶石黑氣繚繞。「我們走吧。深淵的強者們和你的族人還在落塵星河的另一邊等待。」岑森轉過身,朝著一個方向飛去,瘦瘦的身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突然,岑森站住了,佇立在星空中。

「我等你。」他輕聲道。

沒有人回話,因為卓颯此時已將頭深深埋在了臂彎中。

……

「消失了。靈魂自爆……」

冥河的水洶湧起來,就像達密釋心中的怒意。「迦南,你膽敢忤逆我的意志!」

「別這樣。」羅秀一揮手,金光撒滿了河面,河水漸漸平息。「任何事情都有起因和結果,這兩種東西湊在一起,就是我們應該接受的過程。」

「你的意思,這是我造成的?」達密釋轉頭看著羅秀。

「問問你自己,你是迦南最敬愛的老師,可是你在意七夜的程度遠遠超過了他,而這個理由,只是你覺得七夜能夠成為你的解脫,逃離那個輪迴的解脫。」羅秀淡淡的道。

達密釋不說話了,只是靜靜的看著黑色的河面。

「冥河格里芬斯……」羅秀輕聲道,「它的流淌,也會有變化的一天吧。」

達密釋眼神波動起來:「你的意思,是叫我繼續等待,哪怕這神冥大戰只能起到延緩作用?」

「必須的。」羅秀看向了畫卷的一角。「有時候,滅亡就代表著新生,我們不就是一直在掙扎嗎?」他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好吧。」達密釋點點頭,「迦南應該感謝你。如果沒有你這番話,他的下場會很慘。」

羅秀笑了一下,手指翻動,懸浮在冥河上的金色畫卷漸漸隱去。

「在完成答應你的事情後,我會去一個地方。」羅秀道。

「哪裡?」達密釋問。

「奧菲拉爾大陸。」羅秀露出一絲微笑。

「你想要那裡的命運七卷?」達密釋有些不解。

「不。那個東西對我來說太熟悉了,你知道的。」羅秀道。

「那你去幹什麼?」達密釋更加不解。

「等待新生。」羅秀笑看著他,「也許這就是我一直追尋的那個答案,於你於我都如此。」

「新生……」達密釋自語著。

……

「媽的!疼死了。」一個俊美妖冶的年輕人揉著自己的胸口,紫色長發凌亂不堪。

「魯南,你手裡是什麼?」一個光頭猛漢朝他喊道。

「沒,沒什麼,巴斯大人,這只是一塊普通的晶石而已,顏色很好看我就收著了。」魯南嚇的連忙收起那塊紅色的流轉著能量的小晶石。

「我怎麼看著像封印石?」巴斯皺起眉頭。「別他媽的玩這種娘娘腔的東西了,趕快過來扶老子!」

「是,大人,不過我也疼啊,真疼。」魯南連忙過去扶著巴斯。

「你疼個屁!」巴斯一腳踢在了魯南屁股上。

「哎喲。」

的確,那不是什麼普通晶石,真的是靈魂封印石。此時,它正躺在魯南的儲物手鐲中,預示著新生的到來。

……

一個透明的能量體從希洛的屍體中竄出,在隔絕鬥場中漂浮,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突然,一道黑色的鬼火捲上了它,很快便將它吞噬。

「需要休息嗎,我的大人?」一個瘦削的身影出現在了隔絕鬥場裡。

「現在才來呀?」撒加的目光落在那張宛如刀削的瘦臉上。

「這傢伙反應太快了,沒有跟上。」赫缺踢了一腳希洛的屍體,「不過你們的戰鬥還真精彩,讓我蠢蠢欲動。」

「你有自信比他還強?」撒加嘴角撇向了希洛的屍體。

「沒有,所以我選擇了這個時候進來。」赫缺嘴角一彎。

「時機很正確,為了勝利,就應該不擇手段。」撒加讚道。

「可是,我的大人,現在只剩下一半實力的你,很容易死在我手上喲。」赫缺手中,漆黑詭異的鬼刃開始跳舞。

「別廢話了,開始吧。」撒加抬手,血刀上燃起了殷紅的火焰,和刀身的色澤如此一致。

「好。」赫缺額前打開了一道縫隙……

惡鬼夜叉的第三隻眼?

現在就出現了嗎?

難道這兩個傢伙一開始就要全力相搏嗎?

呼!

黑色雙翼在撒加背後展開……

果然。

人群中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歡呼聲。
dj0425 發表於 2010-10-6 10:01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47 編輯

卷十一 第三百六十七章 消失
[更新時間] 2010-10-06 00:03:43 [字數] 4494

生死相搏!

修羅對夜叉!

這兩個人從交手開始的一剎那,就是在不留餘地的生死相搏!

撒加的狠准,赫缺的詭異——這就是殘酷法則與鬼蜮法則最直接的較量!

啪!

造型奇詭的短劍「鬼刃」在赫缺手中轉著圈,黑氣四溢,攔下了撒加的每一次攻擊,那種角度也很詭異,每每要中招的時候,總是能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化解。

鬼蜮氣勁加上鬼術陣法,即便赫缺在純粹的力量上不如撒加,也能取長補短,以優勢填補劣勢!

呼!

血刀從赫缺的頭頂劃過……

「熟悉的感覺啊!」

矮下身的赫缺嘴角一彎,鬼刃漆黑的劍尖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向了撒加的心臟!

瞬間!

額前第三隻眼猛地張開到最大限度!

呲……

鬼刃插進了撒加的左胸。

所有人都驚呆了——太快了!這兩個人交手的頻率太快了!不僅快,而且招招致命!

根本沒有所謂的膠著對抗,完全就是——

你死我活!

「我都快忘記了……」赫缺笑了。他的劍插在撒加胸口上,兩個人的動作在那一刻定格了。「這種在神界殺掉很多比我強的人的方法,也許你對我的影響太深了,我什麼都在學你,包括戰鬥方式。可是現在……」

赫缺額前的惡鬼之眼深紫色的光芒大盛!上身那件舊舊的戰士短衣炸開!

「我要找回自己啊!!!!」

血的花。

綻放如冷漠的心。

黑黑的,就像那遮蔽陽光的陰霾,可是,那刺目的嫣紅,卻讓撒加在赫缺這一個暴擊之下重傷!

鬼蜮氣勁最高奧義——破心!

奇詭異常……

卻風情萬種!

真他媽的矛盾,如同那帶著微笑的殺戮,一切的快感,只在那最後滅絕呼吸的一瞬!

「呵……找回自己嗎?」氣流的呼嘯在撒加耳畔掠過,他的身體不受控制,鬼蜮氣勁強烈的腐蝕力摧殘著他的心臟。

可是他卻露出了一絲笑意。

黑氣席捲而來……

「果然不留情面啊,這傢伙,不給倒下的對手任何機會……」

血焰在撒加的指間升騰起來,背後雙翼合攏,護住了他的身體。他知道,赫缺的另一個絕招來了,而且這才是——惡鬼夜叉真正的殺招!

惡鬼像。

猙獰可怖的惡鬼頭像出現在了赫缺的背部。那鮮豔卻冷森的色調讓人不寒而慄。

暗夜之中獨自寂寞的鬼啊……

你忘記了所有,只為了帶來殘殺的訊息。

只因為在你的心中,那才是……

斬斷一切的究極嗎!?

「鬼術陣法究極奧義——斷絕!!」

黑氣瀰漫了整個隔絕鬥場。

……

「敗了……撒加居然敗了。」亞勒渾身顫抖的望著傲立在鬥場之中的那個男人,「好強的執念……他是努力在追求著什麼嗎?」

「出人意料啊,惡鬼。」西面懸浮台上的隆巴多笑了,「我以為你會輸,你的對手可是殺死希洛的人。」

「什麼!」

阿薩噌的一聲從黑金座椅上了站了起來。

「你很激動呀,阿薩。」迦南陰嗖嗖的道。

「竟然死了?怎麼會。修羅怎麼會被夜叉殺死,太奇怪了。」阿薩沒有理他,嘴裡不停的念。

「這有什麼奇怪的,希洛已經耗盡了他的力量,再次戰鬥被殺死很正常,這樣的車輪戰本身就很殘酷而現實。」弗因道。

「也許吧……」阿薩坐下了,面上神色複雜。

「你很失望吧?」迦南開口道,「本來我還以為你會在那傢伙贏得勝利後親自去解決他呢,好像只有這樣,你心裡的陰影才會被驅散,我們的那位劍魔才能重新回來,繼續提升他的實力……」

迦南目光驟然落在了阿薩臉上,「不守規矩的人啊,雖然我很同情你三千年來毫無寸進,但是如果你敢蔑視『地獄挑戰』的規矩,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你的廢話真多,這裡已經沒什麼意義了。」阿薩扭頭看著他,「那位阿修羅王的氣息已經消失了,連屍體都沒有剩下。」

「終究不是七夜……」

他嘆了口氣,消失在了座椅上。

「討厭的東西!」迦南心裡暗罵道,「如果不是我在你身邊安插了暗樁,怎麼會知道你想要幹什麼。」

「哼。」他鼻息輕響,「這個阿修羅王真脆弱,和七夜完全不同。」

想到這裡,他也站了起來。

「我先離開了,兩位,你們繼續看吧,我想最後留在這裡的,只會是弗因,巴斯你早就想走了吧?」

「是啊,這種程度的戰鬥讓人想睡覺,真他媽的沒意思。」巴斯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而弗因則是面上一變。

「走吧,迦南,到我那去樂樂。」巴斯起身笑道。

「好。」迦南點點頭。

說罷,兩人便一起消失在了空中。

「蘇菲,你最好不要上去……」弗因完全不在意兩個人的離去,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鬥場北面的懸浮台,威嚴蒼老的臉上儘是擔心的神色。

……

「大人應該失望了。」車羅低下了頭,「可看到那傢伙被殺死,為什麼我的心裡,會有點難過……」

她整個人沉默了,和周圍嘈雜的氛圍完全脫離。

「你們別難受了。」吉絲麗安慰著奧蘭多三人,「這種事情在地獄挑戰中經常會發生,冥界這種地方,本來就是強者才可以留下的。」

「我們……該走了。」奧蘭多轉身望著吉絲麗。

「去哪裡?極夜城裡不好嗎?」吉絲麗面上一驚,「在特使殿很安全,負極能量濃度又很高。」

「沒有用的。自己不強大起來,終究會死。」奧蘭多目光落在了吉絲麗豔麗的臉上,「好好保重吧,其實你可以更愛惜自己。」

吉絲麗眼中閃過了一絲亮光。

奧蘭多輕輕擁抱了她一下,和塔奇納迪、吉塔一起很快隱沒在了人群中。

「愛惜自己……」

吉絲麗望著奧蘭多離開的方向,輕撫著自己的臉頰,良久,用力點了點頭。

車羅回頭看了她一眼,「妹妹,我們也走吧,每個人都有自己活著的理由,當生命消失時,一切也就不復存在了。」

「嗯,姐姐。」吉絲麗伸手擦了擦眼角,在她的印象中,這是車羅第一次叫她「妹妹」。

……

「蘇菲小姐,不要衝動。」北面懸浮台上,費爾城主比亞一把拉住了呼吸散亂就要衝進鬥場裡的蘇菲。

「別攔著我……比亞!」蘇菲回頭瞪著比亞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你也是為了那個人嗎!你們所有的人,都是為了他,從來都沒有人在意我,從來都沒有!」

比亞嘆了口氣,「老師他其實……」

「什麼都別說了!」蘇菲打斷了他,「我就要向那個人證明,沒有他,我一樣可以成為最強的人。」

「最強的人嗎?別開玩笑了,小妞。」一道黝黑的陰火捲上了懸浮台。

比亞第一時間攔在了蘇菲面前!

「走開,護花使者。」赫缺的手指轉動著鬼刃,那劍花挽的很好看。

突然,鬼刃飛到了空中,赫缺手指一彈……

啪的一聲。

比亞呆住了。

金屬粉末從他的眼前飄落。

「我的胸章!」蘇菲驚叫道。

與此同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懸浮台上。

看到那個人的出現,原本被場上情況搞懵的人群又尖叫起來,整個極夜城的廣場再次沸騰!

「南冥帝弗因啊!」

「他要做什麼!」

「今天真精彩,什麼事情都有!」

「太爽了!」

「弗因冥帝要出手了嗎,第一次看冥帝動手!」

……

「老師。」比亞朝弗因行禮。

弗因微微點頭,目光卻始終盯著赫缺那張棱角分明到極點的臉。

「你該謝謝我。」赫缺絲毫不懼弗因的目光。

弗因沒有回話。

「毀掉了那破玩意,這樣你的寶貝女兒就進不去鬥場了。」赫缺伸手一抓,鬼刃從空中回到了他的手上。

「你也出來了。」弗因冷聲道,「來自地獄的夜叉,我不知道你想幹嘛,但如果你敢動一下,我拼著被冥尊責罰也要殺了你。」

「冥尊呀。」赫缺嘴角一翹,「真是高貴的名字。」

「出了隔絕鬥場,就意味著放棄資格。」赫缺的狂妄讓弗因眼眶微微一跳。

「誰在乎這無聊的事情。」赫缺細細的眼睛射出一道精光,落在蘇菲漂亮的臉蛋上,「這不正好嘛,這位躲在別人背後的小妞就可以贏了,真感人呀,想在父親面前證明,讓人心暖的禮物呀。」

「這傢伙的嘴巴真討厭!」比亞皺起眉頭。

「才不是!」蘇菲急了。

「誰在乎是不是。」赫缺斜睨了她一眼,縱身一躍,化為一道黑氣,射向了天際。

這出人意料的變化再次讓廣場陷入了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呆住了。

蘇菲摘下了頭盔,一頭秀麗的長發滾落,那淡淡的橘紅色配上她小麥色的皮膚很是迷人。

「他說……我是在開玩笑……好好活著……他戰鬥就是奪走生命?」蘇菲抬起頭,「難道在他心目中,連和我戰鬥都不屑嗎?討厭的傢伙。不過,他真的很強,雖然和父親差得很遠,但他的身上,卻有父親沒有的東西……那種可怕的執著。」

「在想什麼,蘇菲。」弗因輕輕摟住了她,「別任性了,小傻瓜,如果比亞不是我的弟子,你怎麼會得到極夜胸章的,偷偷跑到北冥域來,真不聽話。」

蘇菲沒有回話,只是呆呆的望著天空,看來赫缺對她的觸動很大。

「老師,我先離開了。北冥域的最終選拔沒有結果,也就是說,這次地獄挑戰,北冥域沒有代表者,您的南冥域應該機會很大。」比亞恭敬的道。

「機會?」弗因冷聲道,「在北冥域待久了,也染上阿薩的性格了嗎,比亞。冥域早已經控制在了迦南手裡,這個地獄挑戰無非就是為他的東冥域增加聲望和強者的工具罷了。可惜他的實力遠遠超過了我,唯一可以接近他的阿薩又變成了這樣……」他望向了遠方,那裡是冥河格里芬斯的流域,「不知道那河流盡頭沉默的人,什麼時候才可以出現,解決這足夠讓冥界被神界吞滅的毒瘤。」

……

一根黑色的魚竿架在一塊礁石上,一個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的清癯男子懶懶的靠著礁石而坐,栗色的長發垂在石面,和他的人一樣懶散。

「地獄挑戰已經結束了,地獄執掌者還是東冥域的人,迦南啊……」他動了動魚竿,一條快要上鉤的魚跑掉了。

「你真的不懂我的意思嗎?」

男子右手輕輕一揮,黑色的河水波動起來,很多樣子奇特的魚紛紛躍出水面。

「懂得選擇,進退有度,撒加,你比那個讓我傷心的男人強多了。」

男子拿起了魚竿,坐直了身體,輕聲打了個呵欠。

他正是冥尊達密釋,而礁石不遠河畔的那座黑色宮殿代表著,這裡就是冥河格里芬斯的起源宿地坎哈爾。

「要來了。那個時候。混沌之契的終結。」達密釋微微點頭,礁石下,黝黑的河水川流不息。

……

樺木城。

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斜坐在躺椅上,愁眉不展。

「爸爸,喝點茶吧。」一個清純的美麗女子盈盈走來,將一個精美的杯子端到他面前。

「不想喝。」亞勒搖搖頭。

「我不想看到您這樣,他已經逝去,您卻比以前更不快樂。」離離在他旁邊坐下了,挽住了他的手臂。

「為什麼。」亞勒蒼老的聲音很傷感,「冥界會是這樣,你知道嗎,我的女兒,過不了多久,那讓人顫抖的戰火會重燃,到時候……不知道正在自己毀滅自己的冥界,還能不能撐下去。」

他重重嘆息了一聲。

離離望著父親,眼前浮現出了那一張始終掛著謙和笑容的臉龐。

「那個男人,那個告訴我另一個世界的男人,真的不在了嗎?」

秀眉微蹙,思量萬千。

……

「車羅啊。」

極夜城那如同權杖一般的宮殿頂端,阿薩從身後擁住了那個有些瘦弱卻玲瓏畢現的身體。

「你在想他嗎?」

阿薩露出一抹看不懂的笑容。

車羅搖搖頭,那張傷痕密佈卻很美的臉上毫無表情。

「我也在想他……」阿薩撫摸著車羅蓋住耳朵的褐色短髮。「還有,我們過去的日子。」

車羅心裡微微一顫。

「我想,我應該去感悟一下那荒廢很久的東西了。」阿薩鬆開了車羅,深深吸了口氣。

車羅回身望著他,目光閃爍。

「那個人下令了。」阿薩道,「真是久違啊,那來自坎哈爾的『混亂之令』。」

「大人……」車羅捕捉到了阿薩眼神中的一絲凌亂。

「落塵星河。」阿薩輕聲道。

「這麼快!」車羅震驚了,「為什麼是大人你,為什麼!」

「沒有什麼理由,這就是我必須的付出。就像我從來都無視效忠於我的那些人的生命一樣,我對於冥尊來說,也是這樣。」阿薩淡淡的道。

「不是的……」車羅眼裡泛著淚光,「我知道不是的,大人你以前……是那樣溫柔,在乎每一個人……」

「過去了。」阿薩揮揮手,轉身朝著宮殿內走去,「過去的東西,回不來的,就像那位被殺死的阿修羅王,雖然他繼承了那讓我無法擺脫的血脈,可實力卻總是最好的說服者。」

車羅凝視著他的背影,輕咬下唇。

「你也該修煉了,等到那個時候,我們一起去……」阿薩的背影漸行漸遠。

「那纏繞著我思緒的地方……」

「落塵星河。」
dj0425 發表於 2010-10-6 10:02
卷十一 第三百六十八章 自我
[更新時間] 2010-10-06 00:07:56 [字數] 4825

巨大的黑色石橋,架在流動的星雲之上,朝著三個方向延伸而去,看上去壯觀而奇瑰。

冥界之橋,那通往冥界的道路。

岔口上,一個身影盤坐在那兒,像是在等人。

突然,他的手動了,一根烏溜溜的手杖在空氣中以一種奇異的軌跡劃動著。

黑橋的橋面上空氣扭動起來,一個黑黝黝的通道漸漸清晰。

幾道氣勁形成的電光閃過,兩個人影從通道中一掠而出,落在那個人的面前。

通道消失了,盤坐在地上的人站了起來,「感悟的怎麼樣了,你們兩個,那傢伙可是要來了。」

「真煩啊,捷克,我不知道你去學那個巫術幹嘛。」兩人一個身高起碼一米九的強壯醜漢齜牙咧嘴的道,「在奧菲拉爾有薩拉特,好不容易回了冥界,也逃不脫那個讓人氣悶的死荒原。」

「到底什麼程度了。你的廢話真多,柏洛斯。」捷克瞪了他一眼。

「嘿嘿。你看!」柏洛斯指了指自己那頭漆黑的亂發。

「哦?進化了!」捷克笑道,「現在稍微好看點了,以前我一直看不慣你的頭髮,油膩膩亂糟糟的,還有三個顏色。」

「故作優雅的傢伙,誰不知道你一發火比我還粗魯。」柏洛斯撇著闊嘴。「告訴你,捷克,柏洛斯大人出現了驚人的變化,已經達到了大惡魔高階!」

「大惡魔高階!?」捷克愣了一下,「只比我低一階了?妖獸懂得法則之後修煉速度這麼可怕?」

「是的。」柏洛斯身旁的梅爾沙笑道,「在大人賜予我們的法則引導下,小狗已經將他三種妖獸力量融合成純粹的肉體力量。」

「那你呢?我記得你有九種結界。」捷克看著他。

「沒用了。在頂位面的強者面前,那種玩意不堪一擊。」梅爾沙點點頭,「我們進行了一次搏命般的嘗試,結果成功了。」

「什麼嘗試?」捷克略略有些吃驚。

「燃燒生命元氣的進化!」梅爾沙妖異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我們放棄了妖獸本體,在修羅法則的引導下,得到了阿修羅那強大無比的體質!」

「難怪!」捷克倒抽了口氣,望著梅爾沙那頭漆黑捲曲的長發,「你的樣子也變了。你們可真敢試,妖獸失去了生命元氣,就是死路一條。」

「不玩命不行啊。」柏洛斯捏了捏拳頭,「你們都是變態,我和馬屁蛇可不想成為後腿。」

「你們兩個!」一個狂放的聲音出現了,「真讓我嫉妒!」

「哈!瘋蝙蝠來了!」柏洛斯樂了,他現在最想見到的人就是塔奇納迪。

「妖獸……」他繞著那個落到面前的頎秀身影轉了一圈,「嘖嘖嘖嘖,讓人懷念啊,不過成為大人的族人感覺真好,一家人嘛,總是要親密點的。」

「滾開小狗。」塔奇納迪桃花眼下那顆迷人的痣抖了兩下,「梅爾沙,死靈族的幻朧術你練的怎麼樣了,別對不起大人給你的『龍骨鐵琴』,那是用龍神洛爾特那老傢伙的尾骨打造的上等魔器!」

「沒問題咯,『修羅法則』讓我的體質成了阿修羅,不再是妖獸,所以,瘋蝙蝠,你們以後都不能叫我馬屁蛇了。」梅爾沙道。

「阿修羅的體質……」塔奇納迪咬牙切齒。

「你們一直都在『時間與精神荒原』?」奧蘭多和吉塔落了下來。

「是啊。從費爾城那個新手訓練所裡的異次元空間血焰之地出來以後,就一直在裡面。」梅爾沙答道。

「僅僅是血焰之地而已嗎,你們真讓我失望。」

眾人皆轉頭,只見一個瘦削的男人朝著這邊緩緩走來,深紫色的亂發變長了一點,不過那輪廓如刀削的臉倒是沒怎麼變,還有臉上那不屑的神情。

奧蘭多微微一笑,對來人道:「如果你讓他死了,那我們對你,就不僅僅是失望了。」

「我沒有那個傢伙那麼無聊,他說過,我演戲的時候是敵人。」赫缺右手一張,一團鬼火出現在掌中。

可以看見,這團鬼火並沒有那麼黑,裡面還有血色的火焰若隱若現。

此時。

一點金光從赫缺腳下升起。

「來了。比那傢伙還無聊的人來了。」赫缺看著那點金光在他面前化為一片金色的蓮葉。

「就是他嗎?」奧蘭多望著雕刻著圖紋的黑色橋面上憑空綻開的一朵蓮花。

蓮花花心中,站著一個清瘦的白衣男子,空靈的面容,洞徹的眼神,還有讓人舒服的柔和氣息。

「就是他。我從神界去奧菲拉爾時,也是他告訴我的。」赫缺道。

「都到齊了吧。」羅秀開口了,「你們的大人智慧很讓人佩服,想出這種辦法。很讓人費解,只有這樣他才肯去那裡。」

羅秀掃視了眾人一眼,「你們都準備好了嗎?撒加對我說,你們都會去,如果死在那裡也不會怪他。竟然會主動來找我……」

「你很不好找嗎?我記得你一貫來無影去無蹤的。」赫缺道。

「夜叉王,你好。」羅秀沖赫缺微微點頭,「我告訴過他,不可捉摸的真實,所以他找到我了。」

「聽不懂。」赫缺道,「快走吧,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從遠古時代就存在的那個地方,所謂的冥界禁地……」

「冥界禁地?就是你在極夜城隔絕鬥場裡傳送給我的那個消息裡說的地方?」奧蘭多問。

「是的,不敢去嗎?」赫缺扭頭望著他。

「笑話。」即使奧蘭多沉穩之極,也被赫缺這種傢伙激起了傲氣。

「那好,死了誰也別怪。」赫缺嘴角彎起,「那裡,就在地獄鬼谷的最深處,跨過黃泉之路的盡頭,被稱為——」

「六道之獄啊!」

……

畫面流轉,回到了十天前。

「不可捉摸的真實……」

月光從紅葉的間隙中透出,撒在落葉鋪滿的地面,一地碎落的螢光。

「叫我贏得地獄挑戰?」撒加靠在一棵紅葉樹下,嘴裡叼著一片落葉。「那裡又是哪裡,讓人費解。」

「一個可以重生的地方。」

地面的落葉滾動起來,打碎了精緻如玉的月光。

然後。

一雙普通的布靴踏在了落葉上。

「我就是冥尊達密釋。」

來人的話讓撒加心裡震驚無比!

冥尊!達密釋!?

而且他還說的如此開門見山!

撒加吐出了嘴裡的紅葉,站起身,注視著這個並不英俊卻給人一種溫暖感覺的清癯男子,那頭垂在腰際的栗色長發很柔和,鬢髮掛在耳後就像掛在夜空中的朗月。

「你好,阿修羅王。」達密釋笑望著撒加。

「您好,冥尊陛下。」撒加躬身行禮。

「不必在我面前隱藏了,我的朋友對我講了你在奧菲拉爾大陸上的事情,還有,你在我開啟的那三個異次元空間裡的表現,我也一清二楚。」達密釋揮揮手。

「為什麼?」撒加也直接問了。

「因為我在等待,等待一個最強的人。」達密釋知道撒加問的是什麼意思。

果然如此。他的朋友就是那個羅秀了,還有冥界「地獄挑戰」這種類似於自毀城牆的做法果然是在選擇。

可為什麼要選擇?

撒加沒有問,他知道達密釋現在不會告訴他。

「去那裡吧,那個冥界遠古時代就孤獨存在著的地方,號稱禁地的『六道之獄』。」達密釋道。

「可我必須贏得地獄挑戰。」撒加眼中掠過光芒。

「你已經贏了,我相信,以你對戰鬥的理解,超過了冥界的任何人,包括你的前輩們。」達密釋笑道。

「不過……」他的眼神閃爍起來,「還有一個人,一個帶來冥界最強傳說的男人,只有去到他創造的地方,你才有可能成為他……」

「或者,超越他。」

撒加心中起伏了——連達密釋,這個身為冥尊,感悟至高法則「混亂」的人都稱其為「最強的傳說」,那種實力,又可怕到了什麼程度!?

「你沒有理解羅秀的意思。」達密釋接著道,「他說的不可捉摸的真實,其實就是讓你按照自己心裡的真實去走,只有這樣,你才不會被一些桎梏所限。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參加什麼地獄挑戰,你這樣做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回到地獄,而冥界的強者太多,環伺林立,你的蟄伏是為了爆發,可是,撒加,當一切變得不可捉摸時,你為什麼不去問問你的心呢?」

「它在牽引著你吧,那個六道之獄,那裡,才有你身為修羅的本源,才有你追逐的東西。在路的盡頭,總有一幕你最後看見的東西,當一切灰飛煙滅時,眼前的所有又算什麼。」

達密釋一抬手,一朵金蓮飛向了撒加。

「自己選擇吧,我知道一個擁有過無數經歷的男人,會紀念他的傷疤的。」達密釋說完這句話後,便靜靜的消失了。

撒加望著手中的金蓮,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他掌中用力,金蓮便打開了,一行字符飛了出來,如同月下的螢火,漂動在他的眼前——

「六道之初,破而後立。」

字符消散了。

撒加靜靜坐下,閉起了眼睛。

月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宛如輕柔婉約的情愫在一燈如豆的訴說。

……

「靈魂境界又提升了。」羅秀佇立在空中,對身旁的達密釋說道,「沒想到,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達密釋笑了一下。

「你把我的『波若蓮語』給了他,現在他的靈魂境界已經達到了冥帝等級了吧。」羅秀笑道。

「沒有悟性,波若蓮語也沒有用。」達密釋搖搖頭。「你不是說過,波若蓮語其實只是一種引導,在你那裡,它不過是一種表示罷了。」

「是那種俯瞰眾生的偈語,我記得很久以前,那些人挺喜歡用這種方法交流。」羅秀輕聲道,「說真的,達密釋,我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任何事情都有一個過程,任何生命的成長也有它排列出來的起落……」

「算是挑戰好了。」達密釋凝視著地面,「就讓那個男人的『六道之獄』,成為他真正的地獄挑戰吧。」

「也許會死。」羅秀順著達密釋的目光望去。

「我相信他。」達密釋深深吸了口氣。

……

「蓮花台……」

赫缺坐在一個金色的蓮台上,摸著邊緣那軟軟的蓮葉。

「這不是植物的感覺,什麼東西做的?」他轉頭問羅秀。

「心。」羅秀張開手,金光如雨,灑落在這個直徑大約有五米的蓮台。

「心……」赫缺不說話了,若有所悟。

蓮葉從蓮台的周圍生長出來,帶著溫暖的氣息,向蓮台中心合攏,然後整座蓮花台便成為了一顆金色的細點,朝著冥界之橋三岔口最中間的路飛去。

地獄。

那裡就是通往地獄的路。

……

鬼術陣法究極奧義——斷絕。

其實不是用來殺戮的。

它可以封印住一個人的靈魂,讓這個人的靈魂復甦,或者重生。

但是。

地獄的夜叉族卻將它變成了毀滅靈魂的殺招。

不是他們不知道,而是他們的靈魂境界只能做到這種程度。而要發揮出斷絕的真正奧義嗎,必須達到冥帝級。

可是赫缺卻用它封存住了撒加的靈魂。難道說,他的實力已經跨越了冥王,達到了冥帝!?

黑色的天空中,散佈著裂痕般的紅霞,一道一道的,就像斑駁的血跡。

「鬼谷啊……我從來沒有來過的故鄉。」赫缺立在空中,望著下面那道深深的山谷,「在這樣的天空下,你看上去如此的動人。」

紅與黑交織的土地,火焰的氣息和泥土的焦味混合在一起,刺激著眾人的鼻腔。

「這就是……地獄嗎?」奧蘭多環顧著周圍。

「就像戰火灼燒的焦土。」捷克蹲下,抓起了一把土,「沒有一點生命的氣息,難怪沒有人願意留在這裡。」

「負極能量都流失了。」塔奇納迪嘆道,「以前的地獄不是這樣的,雖然色調也很暗,但卻洋溢著讓人舒服的味道。」

赫缺看了幾人一眼,朝著站在深谷邊的羅秀走去。

「為什麼要幫我?」他站到了羅秀的旁邊。「在我快要失去自我的時候。」

羅秀微笑不語。

「還是說……」赫缺眼裡掠過一絲複雜,「就算你用奇怪的方法讓我跨入了冥帝境界,也只是為了他?」

冥帝!

果然,赫缺達到了冥帝!難怪他連冥王頂峰的澤布拉城領主隆巴多也不放在眼裡。

「這不是你想要的?成為夜叉族第一個冥帝?」羅秀反問,「而且你不是也知道,關於『婆娑金蓮』的故事嗎?」

赫缺面色一變。

「你很清楚,夜叉。」羅秀抬起眼,「所以你才沒有把在奧菲拉爾大陸發生的真相告訴他。」

赫缺呼吸急促了起來。

「命中注定……」羅秀輕聲道,「不管你再怎樣追尋自我,也必須為他而生,主宰地獄的阿修羅王,才是你宿命的存在。」

「難道他對你的影響還不夠大嗎,從你第一次見到他開始。」羅秀笑了笑,「不知不覺中,你已經走入了他的影子。」

赫缺沉默著。

「放下吧。」羅秀看著他,「相信內心的感覺,你隱瞞了真相,不就是為了讓他變得更強大,變成你心中應該追隨的那個男人嗎?」

半晌,赫缺道:「我做到了。完成了你要我做到的事情,冥帝境界的鬼術究極奧義『斷絕』已經完整的保留了他的靈魂,你的『婆娑金蓮』沒有白費……」

「你想做什麼?」羅秀眉間微微一顫。

赫缺沒有回答,一抬手,一團鬼火飛向了羅秀,「交給你了。」

然後,他縱身而起,化為一道黑氣,消失在了斑駁瀾滄的天空中。

「執著的傢伙。」羅秀望著天空,「還是要證明自己的價值嗎?可是,被執念左右的惡鬼啊,你的這種抗爭,不正是他的做法嗎。」

羅秀緩緩搖頭。

「那傢伙跑哪裡去了?」塔奇納迪幾人一臉奇怪的走到羅秀身邊。

「他會回來的,等到有一天發現自己內心的真實後。」羅秀笑望著幾人,「我們下去吧,在這鬼谷的盡頭,就是那冥界的禁地——六道之獄。」

說罷,羅秀縱身躍下。

「要過黃泉路……」捷克那雙很亮的眼睛裡光暈流轉,「不知道比起我在奧菲拉爾的比拉多聖地經歷的痛苦來說怎麼樣?」

「試試不就知道了?」奧蘭多跳了下去。

「呵。」捷克笑了笑,也跳下了鬼谷。

接著,是吉塔、塔奇納迪、柏洛斯、梅爾沙。
dj0425 發表於 2010-10-8 10:25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48 編輯

卷十一 第三百六十九章 惡鬼之路
[更新時間] 2010-10-06 10:29:31 [字數] 4161

「滾吧!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噁心的傢伙!」

一個花崗岩打造的小型試煉場上,一個瘦小的男孩被推到在地上,瘦瘦的小臉磨在粗糙的地面上,掛出幾道血痕。

「怪物!怪物!可憐的怪物!」

「哈哈!三隻眼睛的可憐蟲!」

幾個男孩一邊拍手一邊嘲笑著趴在地上喘氣的男孩。

「這可憐蟲真弱,就他這樣,也想成為咱們新神域的強者!」帶頭的男孩撇撇嘴,走到瘦男孩身邊,用腳踩住了那張刮傷的臉。

「你們在幹什麼!不好好練習!」一個穿著鎧甲的強壯男人走了過來。

「老師好!」男孩們紛紛行禮。

「少來這套,都去修煉,不要忘了,你們是新神域的未來。」鎧甲男人板起臉。

「是。」幾個男孩應了一聲後,各自散開。

「赫缺……」鎧甲男人走到趴在地上的瘦小男孩身邊,將他扶起。「你沒什麼吧?」男人用手輕輕擦去男孩臉上帶著血的灰塵。

「普斯拉斯老師,我可以站起來,我不疼。」赫缺緊咬住嘴唇。

普斯拉斯輕嘆口氣,「你的體質不適合神界的能量,不要勉強了。」

赫缺愣了一下,小臉上透出一種倔強,搖頭道:「我會變強的,普斯拉斯老師,您看著吧,總有一天,我不會讓你再扶我的。」

普斯拉斯溫和的笑了笑。

「老師,我去修煉了。」赫缺瘦小的身體朝普斯拉斯鞠了一躬,一瘸一拐的走向了試煉場的一個角落。

那個角落沒有什麼人,也沒有什麼訓練的器具,只有幾塊粗重的岩石散落在那裡。赫缺抱住一塊岩石,拚命的想要把它舉起來……

咣的一聲,岩石從手中滑落,砸在了他赤著的小腳上,血肉模糊。

他痛苦的表情看上去很可憐,額前一道微微張開的縫隙透出的光芒就像這個角落一樣的孤獨。

「璧幽大人……」普斯拉斯用憐惜的眼神望著赫缺,「你為什麼會把他帶到神界,難道您不知道在神界的正極能量下,他的血脈很難覺醒嗎?」

緩緩搖了搖頭,普斯拉斯轉身走下了試煉場,他沒有再去幫助赫缺。因為他知道,這個倔強得近乎偏執的男孩,從不接受別人的施捨和恩惠,即使他飽受欺凌和歧視,也總是用沉默和忍受抵抗著。

一聲稚嫩的叫喊後,普斯拉斯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還是……舉起來了,不服輸的小傢伙,你是這樣的讓人喜歡。」

……

轉眼之間,很多時間過去了。

一座荒草叢生的山坡上,枯黃的塵埃被風捲起,蕭瑟而荒蕪。

一個瘦削的年輕男子坐在一塊墓碑前,手中的酒杯緩緩傾斜。酒漿流出來了,灑在乾乾的黃土上,很快被吸收融入。

風吹的很是憂傷,年輕男子宛如刀削的臉上也掛著和這風相似的表情。

深紫色的亂發蓋住了眉間,短短的鬢腳就像他的人一樣倔強。

「普斯拉斯老師,我又來看你了……」年輕男子起身,用手拂去了墓碑上的黃土。

「再喝一杯吧。」男子靜靜的看了墓碑一會兒後,再次將酒杯斟滿,灑在墓前,然後又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留著喝吧……這是你最喜歡的酒。」一壺酒被輕輕放在墓碑前,男子轉身離去。

「殺死你的那個傢伙,我現在就去要他的命!或者……死在他的手上,也許……」男子嘴角微微一翹,「我很快就會來陪你了……」

瘦削的身影漸行漸遠,一件老舊的戰士短衣穿在身上,就像他剛剛飲盡的風霜。

……

呼。

黑色的斷崖上,盤膝而坐的赫缺睜開眼睛。

一顆彎曲的老樹根長在崖邊的石縫中,枝葉早已凋落乾枯。

赫缺站起身,走到老樹根前,感受著老樹根僅存的還在掙扎的想要活下去的生命氣息。

往事……

就像這老樹根一樣,紮在他的心裡,此時卻浮現在眼前,揮之不去。

……

噗的一聲。

血霧散開。

赫缺傷痕纍纍的身體在空中倒飛。

「不自量力的傢伙……」一個俊美的年輕人笑道,那身華麗的鎧甲足夠證明他顯赫的身份。

「你的實力,也配來向我林查大人挑戰?」年輕人用劍指著地上呼吸散亂的赫缺。

「呵……」赫缺抬了抬眼皮,血從眼角流下。「不是挑戰,是來殺你。」

「哦?」林查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將劍刺進了赫缺的胸口。

咔咔,可以清晰的聽見胸骨被劍尖搗碎的聲音,可赫缺那不屑的眼神卻始終落在林查的臉上。

「你看什麼看!」林查心裡一陣莫名的煩悶,呲的一聲將劍抽出,又刺進了赫缺的肩膀。

血咕嚕咕嚕的直冒,沾染在劍身上,如同一道道的紅斑。

呲!

劍刃鋒利的感覺又經過了赫缺的手腕。

「移開你的眼神!」

林查忍不住喝道,接著又在赫缺身上刺了幾劍。

「哈!」赫缺嘴裡吐著血,可那嘴角卻始終上揚著,「明明……實力比我高,為什麼還在害怕……」

「混蛋!」林查俊臉一陣抽搐,握著劍的手不知不覺有點顫抖了。

「禪贏的人還真是沒用,連一個低位神都怕。」林查身後傳來一個冷豔銷魂的聲音。

林查一驚,猛地轉身,鐺的一聲,劍掉在了地上。

「璧,璧幽!」

只見一個勾魂曼妙的身影款款而來,玲瓏凹凸的曲線誘人到了極點,那張美妙動人臉卻足夠讓男人無法自拔。

一襲紅色的紗裙翩翩,後跟很高的銀靴踏在地面叮咚如泉水。

璧幽根本無視林查的存在,帶著一陣幽然的香氣從那表情呆滯的傢伙身邊一掠而過。

「你不是來為你敬愛的人報仇的嗎?」她看著赫缺,「可為什麼卻倒下了,不願意留在我的身邊,現在的傷就是自負的下場。」

「你沒有資格過問。」赫缺眼神驟然冰冷,「你來做什麼……」他掙紮著站了起來,指著林查,「如果我被他殺了,你應該感到高興,這樣以後你就不必死了。」

「我說過了……」璧幽迷人的鳳眼變得有些複雜,「那個人的死與我無關,而且……我也想救他……我對自己承諾過,要好好照顧你。」她眉間突然出現了幾絲傷感。

赫缺渾身無法抑制的顫抖,「我知道一切!」

「我不知道誰對你說了什麼,但那不是真的。」璧幽冷豔的聲音變得黯然。

「謊言!謊言!他媽的謊言!」

赫缺怒不可遏到了極點——霎時,他的思維竟然平靜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空白佔據了他的靈魂。然後,額前的皮膚開始抽動,如同波紋般的黑氣閃過後,他的表情變了……

一直傻站在璧幽身後動也不敢動的林查眼前驟然間出現了一道深紫色的光芒,然後一把詭異的黝黑短劍插進了他的心臟。

黑色的帶著強烈腐蝕力的氣勁從林查的心臟中射出,穿過他的身體後,融掉了他的靈魂。

「我自己能活下去。」赫缺從林查的左胸抽出了鬼刃,那具已成空殼的屍體直直的倒了下去。

額前的鬼眼合攏了。

赫缺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覺醒了……」璧幽望著他的背影,「卓颯……你唯一的血脈終於走上了冰冷的惡鬼之路,但他對我的誤會太深,其實我……唉。」

幽幽嘆息,璧幽臉上的黯然更深,「宿命……是無法融化的寒冷,冰封一切的溫柔,讓人深陷,痛苦不堪,或者她的選擇才是正確的,我也許真的太執著了……」

……

一把造型詭異的黝黑短劍插在了老樹根上。

「他可以做出這種選擇,為什麼我不可以?」赫缺搖了搖頭,坐在老樹根上,右手支著下巴。

「如果是他……」赫缺目光閃爍著,「會不會接受那個傢伙的幫助?也許不會吧,如果他願意,又怎麼可能甘願毀掉辛苦得來的一切,只為了那渺茫的一線生機?」

「實力……」他直起身,抬起手,望著自己掌中一縷黑色的火焰,「是我太過偏執了?普斯拉斯老師……如果你還活著,會怎麼看我?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常常教導我,修煉就是自我的突破,找到自我,然後超越自我……」

赫缺想起了羅秀給他婆娑金蓮時的情景。

……

澤布拉城外的一處樹林中,正在撫摸一朵六瓣花的赫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回身望著那個站在蓮葉上的清癯白衣男子。

「撒加說,你可以做到。」羅秀笑道,「他相信你,能用『斷絕』保住他的靈魂。」

「又是你這個傢伙。」赫缺撇了撇薄薄的嘴唇,「看起來你的靈魂境界很高,可為什麼那麼蠢呢,鬼術陣法的究極奧義斷絕只能在某些陣法中才可以起到這種效果,不達到冥帝的實力,這是不可能的。」

「而且……」赫缺嘴角向上彎起,「我還想和他盡情一戰呢。」

「又被撒加猜到了。」羅秀微笑搖頭,「他讓我轉告你,冥王級的戰鬥算什麼,要打,也要成了冥帝之後再打,只怕到時候,你一招就被他殺了。」

「冥帝……」赫缺眼裡閃動著光澤。

「很快就可以實現了。」羅秀一抬手,十二朵金蓮憑空出現,圍繞著他緩緩旋轉。「阿修羅王的選擇讓我震驚,所以,為了看到這有趣的結果,我也不惜本錢了。」

「你不像是個幽默的人。」赫缺看著羅秀身旁的金蓮,「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我現在只不過是冥王中階,你以為突破到冥帝那樣的境界像趴在女人身體上一樣容易嗎。」

「對我來說,也許趴在女人的身體上更難一點。」羅秀居然也說起這種話了……看來赫缺這傢伙在挑撥他人情緒這方面的確造詣深厚。

呼的一聲,十二朵金蓮從羅秀身旁飛向了赫缺,停留在他的頭頂,形成了一個六角形的陣勢。

「婆娑寶輪。」羅秀輕聲道,「用十二朵婆娑金蓮的力量,洗滌你靈魂的雜質,形成一個衝擊的輪盤,經過你體內十二條主要經脈,強行拉動身體的極限,如果你的悟性夠高,並且能承受神魂被寸寸分解的痛苦,便有可能憑藉這力量突破到冥帝的那種境界。」

「婆娑金蓮……」赫缺抬起頭,望著那十二朵金色的蓮花,面色微微顫動。

「有勇氣嘗試嗎,偏執的夜叉,在追逐力量的道路上如同惡鬼的男人。」羅秀笑望著赫缺。

「有多痛苦?」赫缺問。

「無法形容。」羅秀道,「反正在我的印象中,即使是那些悲憫眾生的存在,也沒有人嘗試過。」

「那我就當這第一個吧。」赫缺笑了。

然後他盤膝坐下,閉上了眼睛。六朵婆娑金蓮轉動起來,就像旋舞的輪盤,散發出來的金光瞬間覆蓋了整個樹林……

羅秀手指捻動,一股龐然的無形能量罩住了這片地方。

……

赫缺皺起眉頭。

他想起了承受婆娑寶輪時的感受……

真的,比死還難受,難受一百倍,不,一千倍!

可他還是成功了,靠著那從不後悔的可怕執著!

「你的執著其實是你最大的弱點,過分追求實力,最終會迷失自我,而那種迷失的自我,又恰恰是你現在認為的追尋。」

這是羅秀在他突破到冥帝境界後說的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而此時,這句話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了赫缺耳邊,反覆迴蕩……

良久,赫缺起身,拔起了插在老樹根上的鬼刃,嘴角露出一絲看不懂的笑意,「雖然我現在覺得你這無聊的白衣男說的挺有道理,但我還是想證明一下,你也有說錯的時候……」

黑氣捲上了赫缺的身體,燃起了森森鬼火。

嗖,一道黑色的火光劃破了地獄的天空。

「我就是偏執的惡鬼,那又怎樣,管你對還是錯,死掉的人永遠不會找藉口!」

掛滿斑駁紅雲的黑色天空打開了一道裂縫,如同赫缺額前的鬼眼,接著,黑色的火光沒入了裂縫,強大的氣勁似乎帶動了那一片天——

得到力量就行,管他媽的什麼方法,我可是——

夜叉冥帝!

喜歡殘殺的惡鬼,解決心裡矛盾的最佳方法,就是戰鬥!等到我用滾燙的鮮血沐浴玩命的躁動時,誰還有心思去玩這種邏輯遊戲!

自我?

我的自我,就是那偏執的惡鬼之路啊!

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影子!

絕不會!

紅雲散去,天空的裂縫在幾道陰暗的巨大電光下合攏了。
dj0425 發表於 2010-10-8 10:27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49 編輯

卷十一 第三百七十章 彼岸花
[更新時間] 2010-10-06 17:53:54 [字數] 4473

黑,沒有一絲光亮,黑的就像一如既往的孤寂,永遠找不到陽光普照的快樂。  

鬼谷……  

地獄裡最陰暗的地方,位於極西的盡頭。  

冰冷的岩石散亂的排列著,點點微弱的火星從腳下跳起,然後湮滅。  

羅秀呼吸著鬼谷裡潮濕的味道,胸前漂浮的那團包裹著血紅色火光的黑焰。一個陰森的散發出幽綠光芒的入口就在他的眼前,從外面望去,裡面的沉寂讓人恐怖。  

「奈何……」  

他輕聲嘆道。  

「奈何?」捷克落在了他身後的岩石上。  

「這就是黃泉路的入口,名叫『奈何』。」羅秀緩緩的道,「無盡的歲月中,它一直在這兒,無可奈何的存在。」  

「無可奈何啊……」奧蘭多那身很亮的銀甲閃著光,為這漆黑的鬼谷盡頭增添了些許光亮。不知為什麼,對於他這樣把故事埋藏在心中的浪子來說,這叫「奈何」的黃泉路入口,讓他心尖不由的顫動起來。  

突然,轟的一聲!  

這面積狹小的山體縫隙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兩個軟綿綿的身體飛了回來,掉在羅秀腳下,失去了聲息。  

「梅爾沙!柏洛斯!」捷克驚呼。  

「怎麼會進的去呢?」羅秀搖搖頭,「這冥界的禁地啊,鬼谷盡頭帶著究極負極能量的地方,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帶著肉身走在黃泉路上。」  

「那怎麼辦?」奧蘭多蹲下,用手指在柏洛斯和梅爾沙的鼻子前感受了一下他們的氣息。  

「靈魂已經沒了。」羅秀迎上了奧蘭多射來的目光,「這就是衝動的後果。」  

奧蘭多深深吸了口氣。  

「除非……」羅秀手掌一伸,胸前的那團鬼火飛到了掌心上,「他能領悟,主宰六道之獄,才能讓這兩個靈魂脫離那無邊的幽魂所。」  

「幽魂所?」捷克皺起眉頭。  

「無止盡的空間,靈魂的放逐之地,荒蕪到了極點,沒有歸宿的靈魂就在那裡遊蕩著,連時間都感受不到,只是遊蕩。」羅秀另一隻手揮動了一下,兩片金色的蓮葉包裹住了梅爾沙兩人的身體,然後化為金光,隱沒在了空氣中。  

「智慧……請用智慧好嗎?」捷克咬牙道,「這兩個笨蛋,以為有了阿修羅的體質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我們也無法進去?」塔奇納迪一看梅爾沙兩人的身體消失了,知道是羅秀用了一種方法將兩人保護了起來,於是也就放下心來。  

「沒錯……」羅秀回頭看著他,「除非你有勇氣失去現在的一切,成為靈魂,就像……」掌中的鬼火輕輕扭動起來,「這個男人一樣。」  

「自己選擇吧。」羅秀朝著黃泉路入口走去,「那是需要勇氣的,學會放棄的勇氣只會帶來兩個結果——更徹底的毀滅,或者……更強大的新生。」  

看到羅秀靜靜站在黃泉路的入口前,身體四周放射出了柔和的金光,捷克問奧蘭多:「成為靈魂的意思是?」  

「肉體死亡,只剩下靈魂實體,脫離肉體之後才可以進入黃泉路……」奧蘭多眼裡閃著精光,「大人真有勇氣,甘願放棄了他已經超越了天賦極限的身體。」  

「他只剩下這種選擇,那個叫阿薩的北冥帝已經起了殺心。」捷克冷靜的道,「再說,他的心裡已經了無牽掛。」  

「也許……」奧蘭多若有所思的道,「是他埋藏的更深罷了。」  

捷克不說話了,想起了在奧菲拉爾大陸上那傷感的一幕,那深埋地下他摯愛的妻子……  

於是,他朝著黃泉路走去。  

「義無反顧了嗎?」奧蘭多望著捷克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你也想得到那種根本看不到結果的強大,奧菲拉爾最出色的天才。」  

唰的一聲,一個頎秀的身影從他的頭頂一掠而過。  

「塔奇納迪。」奧蘭多抬起頭,「我知道你一定會去的,癲狂的你從來不會在乎選擇錯誤的後果。」  

「那我呢……」奧蘭多輕輕將臉頰的發絲掛到耳後,動作優雅而美好。  

「我的族人。我的朋友。我永遠不會忘記,毀滅前那無與倫比的壯麗。一場夢魘,午夜夢迴的失落,如果我沒有勇氣,也只配在這種折磨中徘徊,找不到出口。」  

「這樣……又和死亡有什麼區別呢?」  

他邁開了腳步。朝著「奈何」走去。幽綠的光澤淡淡的,像是在昭示著黃泉路上必須的遺忘,還有失去。  

……  

冷冷的石面上,綠光紛紛,一點一點的跳舞,如同黑夜落盡的燭火。一條崎嶇蜿蜒的黑石路,就在這綠色燭火的中間,通往那未知的遠方。  

身後,是「奈何」——黃泉路的入口。  

鐺……  

一聲飄渺的鐘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淡然而森冷。  

「哦……」羅秀的身體變得有些透明,「黃泉哀鳴啊。」他笑了一下,「我又不是靈魂,這樣的方式似乎有些模式化了,你說對嗎……」他的頭偏向了左邊,「撒加。」  

「可我是。」羅秀身旁那個赤裸著上身的人影望著那條黑石路。他的身體變得有些虛幻,失去了肉體的質感,彷彿就是由影像構成,唯一相同的,就是淡古銅色肌膚上,那一道道的傷疤。  

看到撒加的表情,羅秀笑道:「你是怎麼想的?放棄了那樣辛苦修煉而來的身體。」  

「六道之初,破而後立……」撒加望著他,「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羅秀微笑不語。  

「冥王的境界,是法則奧義與靈魂的融合。」撒加接著道,「而冥帝的境界……」他扯掉了腰上破損的黑布腰帶,凝視著前方,「就是法則破!」  

「法則破……」羅秀面上微微有些吃驚,「只是一個波若蓮語,你就能悟到,達密釋那傢伙果然賭對了,難怪我每次下棋都要輸。」  

「因為你心裡還有放不下的東西,哪怕你有一雙洞悉的眼睛。」撒加看著他,「你騙的了別人,可騙不了自己,達密釋同樣也有,只是他比你無助,所以也更容易放開。」  

「哦?你是怎麼看出來的?」羅秀眼裡閃著光。  

「因為我也是這樣。」撒加輕聲道,同時眼裡掠過了不易察覺的傷感。  

「可你還是強迫自己放下了,你也因此會比七夜變得更強。」羅秀點點頭,「殘酷法則會讓擁有它的人變得冷酷無情,一心追逐力量的極限,七夜擁有了它,於是和所有的阿修羅王一樣,最終會靠著那法則的強大成為冥帝,而你……」他注視著撒加側臉的輪廓,「卻想著放棄這個頂端法則,還有阿修羅王號稱冥界最強的身體。」  

「笑話……」撒加聲音變得有些冷,「什麼冥界最強,在你和達密釋面前,阿修羅王的身體憑什麼得到這樣的讚美。羅秀,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冥尊達密釋的身體強度達到了一個什麼樣的水準。」  

「而且……」撒加撫摸著自己右臉的疤痕——「我比任何人都討厭這個法則啊!那狗屎一樣的命運七卷!」  

羅秀深深吸了口氣,他知道撒加這樣說的理由。  

忘情忘愛……那殘酷追尋的要求。「也許在他的心裡,最想要的,還是那失去的曾經吧。」羅秀想到  

「我要走自己的路,才不要成為誰的傳承,我的命運,只能在自己手中,即便是不會背叛的力量,也要烙上我的印記!」  

撒加雙腳踏上了那條延伸到未知的黃泉路,步履如鐵!  

「偏執的夜叉啊……」羅秀悄聲嘆道,「這就是你永遠無法超越這個男人的理由。」  

……  

「這是?」當奧蘭多的銀色輕甲靴踏在黑石路面時,驚訝無比。  

明明自己就是和捷克、塔奇納迪一起自毀肉體進來的,可現在竟然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難道說……  

奧蘭多眼中流動著不可思議的目光——  

每一個人,都有屬於他自己的黃泉路!?  

「應該是這樣……」奧蘭多的沉穩很快讓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斷,「每個人的黃泉路……呵,就像他們該走的命運之路嗎?只有自己走下去,孤獨的走下去……」  

「不知道你們的路通往哪裡……」奧蘭多雙腳點地,整個人朝前高速掠去,「可別真的死了,出不了黃泉路盡頭的六道之獄,就會徹底神魂俱滅!」  

啪,啪,啪,奧蘭多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黃泉路的前方。  

……  

點點幽綠的燭火消失了。  

眼中只有一片火紅。  

如血一樣的火紅。遍佈在黑石路的兩旁,一望無際。  

「這是什麼?」撒加問。  

「曼珠沙華。」羅秀道。  

「為什麼這如血綻放的花朵,沒有葉。」撒加望著那一片耀眼的嫣紅。  

「你知道這叫曼珠沙華的紅花,又叫什麼嗎?」羅秀笑道。  

撒加轉頭望著他。  

「彼岸花……」羅秀輕聲道,「開滿黃泉路的花朵,代表著遺忘的悲傷,永遠的失落,就像那終結的情感,無法得到,只能遺忘,然後彌撒出刺心的傷感,讓每一個走過黃泉路的人領悟回憶的痛。」  

「遺忘的悲傷。」撒加走到一朵彼岸花旁,輕輕蹲下,一股淡淡的香味飄入他的腦海,糾結著心底那塵封的往事……  

那香味越來越熟悉,就像那雙溫柔撫摸自己的手,就像那具曾經依偎在自己胸膛美好到無以復加的軀體!  

「花開彼岸,曼珠沙華,花葉分隔,終不相見……」羅秀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淡淡的。  

撒加目光漸漸有些迷離。  

彼岸花啊……  

開滿黃泉路,無止無盡的守望,它們也許不是想要遺忘,它們是拚命在找,想找到那往昔的溫度,找到曾經與自己相依偎的葉子……  

不是遺忘的悲傷,只是不想遺忘的悲傷!  

撒加的視線模糊了。  

……  

綺靡紫花紛飛的樹下,一個白衣女子輕撫琴絃,花瓣落在她的身旁,淡淡的紫色螢光點綴著她絕美無雙的容顏,還有那隨風輕擺的黑色長發。  

零落的琴聲,調不成調,一把琴抱在懷中,如玉凝脂的手只是那樣拂過琴絃,一次又一次……  

啪!  

琴掉在了地上。  

女子痛苦的扶住頭。  

細細的喘息聲帶著嬌弱,穿梭在花瓣之間,如同那掙扎的回憶。  

「塵兒!」一個俊美無暇的男子從遠處疾步奔了過來,扶起了女子。  

「走開!」女子抬起頭,目光呆滯的瞪著他,「別碰我!」  

男子面上掠過了無法說清的表情,像是難過,像是心痛,也像是不甘。  

「你不是我的布羅哥哥!我知道!」女子變得尖利的聲音刺入了男子的耳膜,也刺入了他的心……  

多好聽的聲線,即使是在怒斥,即使是響在布羅不甘而痛苦的心中。  

為什麼……  

布羅放開了手。  

為什麼我的心裡會更痛?菲拉諾說過,我會解脫,因為我選擇了成全,在我看來,那是多麼高尚的境界,那是我只配擁有的愛著她的方式……  

可是!  

心都快要裂了啊!  

嘩!  

一道金光撲上了那顆綺靡花樹,華美的綻放後,花樹消失無蹤。  

「你幹什麼!」女子美麗到極點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驚懼,奮不顧身的撲向了那道還未消散的金光!  

「塵兒!」布羅瞬間失聲。  

一聲慘叫,曼妙婉約的身體在金光中看上去那樣無助……  

一個男人。一個男人的身影頓時出現在了女子腦海中,同樣燦爛的金光中,他張開黑色的雙翼,用他的身體,用他的全力,擋在她的前面!  

「別他媽碰我的女人!」  

——還有這聲幾乎撕裂天空的怒吼。  

「他……」女子無力的倒在地上,一縷殷紅的色澤滑過她的嘴角,「他是在用生命保護我,他是誰,他是誰……我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  

「塵兒,對不起,對不起……」布羅眼裡噙著淚,將女子摟入懷中。  

女子沒有掙扎,因為她已無力掙扎。  

「告訴我……我叫什麼……」她抬起頭,長長的睫毛下那雙動人之極的眼裡,就像掛著迷濛的霧氣,「我知道……」她白皙晶瑩的臉上掛著痛苦的表情,面色漸漸慘白,「我不叫塵兒,你也不是……不是我的布羅哥哥……」  

「你始終是要想起來的。」布羅溫柔如細雨的聲音突然間失去了所有的溫度,「無論我怎麼做,你的心裡,也只有他,有人告訴過我,這種感情是我無法佔有的,因為這是一種……哪怕生命只剩下一點灰燼,也要找到彼此的執念。」  

女子在他懷中劇烈咳嗽起來,布羅湖水般湛藍的眼眸中是無法說清的神色,「哪怕只是在無法觸及的彼岸,哪怕隔著漫漫的星河,你們心裡要的,只是相見……相見……」  

淚水滴落在女子的臉頰上,她已經失去了意識,頭軟軟的倒在布羅胸口上,黑色的充滿誘人光澤的發絲撥弄著布羅胸前的皮膚……  

「無數次,無數次了……這夢中的畫面……」布羅聲音哽嚥著,含淚凝視著那張動人心魄的臉,「你在我懷中,靜靜的,我們一起,一起渡過寧靜而充滿著愛的時光……」  

「可是。」布羅撫弄著女子的長發,「你心裡的顏色變成了這種,這種地獄裡才有的色澤,你知道麼,依琳,我的心好痛,我對著你笑,對你溫柔的說話,其實都是假的,我已經……痛到了極限,就快要崩潰了!」  

說罷,他把頭輕輕埋在依琳額前,肩膀不住抽動。
dj0425 發表於 2010-10-8 10:27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50 編輯

卷十一 第三百七十一章 第一獄
[更新時間] 2010-10-06 20:06:24 [字數] 4683

「殿下。」鳧輪走了過來。

金色座椅上,菲拉諾靜靜看著空中翻轉的一張水晶牌。

「積格城主……」他看了鳧輪一眼,對這間大殿高台上的老者說道:「來自占卜之城籬落的『神韻羅牌』果然厲害,就算是希思黎禁制最強的地方,也能輕易的感覺到氣息,傳來畫面。」

「您錯了,菲拉諾殿下。」積格看上去並沒有多老,頭髮還是褐色的,只是臉上多出了很多皺紋。

「怎麼?」眼看著水晶牌下面的影像消失,菲拉諾問積格。

「神韻羅牌之所以能在神皇殿周圍布下氣息,是席瑟對我們籬落城的信任。說真的,他很在意布羅,所以您能看到這些畫面,也是席瑟對兒子的關心所至。」積格道。

「卡西密加兄弟呢?」菲拉諾望著高台大椅上的積格。

「忤逆的東西!」積格突然怒道,「一點都不知道我們希思黎四衛城應該守護的東西,菲拉諾殿下,請原諒他,他和布羅的感情太深,已經忘記了神皇正統的珍貴。」

「沒有關係,積格城主。」菲拉諾笑道,「您能承認我,已經是我最大的榮幸了,卡西密加只是還太年輕,不懂得這些。」

「年輕?」積格冷笑一聲,「和年紀差不多的殿下您相比,他還像個孩子一樣任性。就不要說您了,看看戈薩的孩子……多麼沉穩。」他望向了鳧輪。

「積格叔叔過獎了。」鳧輪謙和的笑了一下。

「唉。」積格嘆了口氣,「贋品就是贋品,席瑟很強是沒錯,可這個布羅……為了一個背叛神界的女人如此沉淪,神皇正統的確是需要磨練的傳承。」

「積格城主一直都對布羅很失望。」鳧輪在菲拉諾耳邊悄悄的道。

「應該的。」菲拉諾淡淡的道,「在溫暖的陽光下,還能指望花朵像樹根一樣堅強麼?」

「您怎麼會是樹根,蒂蝕陛下的靈魂在您的血脈中,神皇無與倫比的尊崇即將重現希思黎!」積格聽見了二人的對話,插嘴道。

「哦不,積格叔叔。」菲拉諾已經改口了,而積格聽見菲拉諾如此稱呼他臉上也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我說的樹根不是我。」菲拉諾輕聲道,「是另外一個男人,雖然他在整個計劃中只是牽引戰火爆發的棋子,但我不得不說,他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

「殿下是說?」積格目光閃爍著。

「嗯,修羅……帶著不屈的命運,將會把地獄的怒火灑向神界。」菲拉諾道。

「七夜?」積格一驚,想起了三千多年前在落塵星河邊通過神韻羅牌看到的冥界那一頭發生的情景。

「他不是隕落了嗎?死在冥界傳說中那個被禁止的戰法下。」積格問道。

「是這樣的,積格叔叔……」鳧輪將整件事告訴了積格。

「我的天。」積格聽鳧輪講完,神色不定,「居然這樣也能傳承下來,除了諸神手諭以外,那個叫奧菲拉爾的物質位面還有多少讓我驚奇的事情。」

「沒有了。」菲拉諾站起身,「失去了神界和冥界的戰火洗禮,那個物質位面也被褪去了神奇的光環。」

「殿下的意思是?」積格面上又是一驚。

「神界與冥界再一次的戰爭,地點將是神界……」菲拉諾沉聲道。

「我明白了。」積格長出一口氣,歎服道:「不愧是蒂蝕的後人,菲拉諾殿下,您遠遠超過您的父親,您的心裡只有神界,不會做出讓我們這些追隨者失望的事情。」

「只是往事了,積格叔叔……」菲拉諾眼神變得銳利,「那個女人和我父親的故事已經逝去了太久,沒有必要再去追溯。」

「嗯,好的,殿下。」積格點點頭。

「快要崩潰了。」菲拉諾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布羅啊,你真單純,為什麼要聽我的?愚蠢可愛的傢伙,成全?哼!那只是我為你提供的一顆毒藥罷了,一顆可以讓你失去一切的慢性毒藥!」

鳧輪和積格目光炯炯的看著菲拉諾,看著這個他們效忠的神皇正統血脈的繼承者。

「當布羅的心被這顆毒藥腐蝕掉的時候,那個男人的戰刀已經砍向了希思黎,強大的神界啊,野心勃勃的席瑟,你太小看冥界了,你真的以為達密釋那樣不堪麼?」菲拉諾冷冷的笑著,臉上那種慵懶的讓人舒服的表情無影無蹤。

「他只是被宿命的陰霾磨掉了希望。可是……」他的眼睛望向了大殿之外,「那個男人的出現,會讓他改變的,到時候,跨過落塵星河的冥軍將讓你吃驚到極點,然後……」

「我就會切斷你所有的後路,重回神皇寶座,延續『秩序法則』的意志,面對我應該面對的一切!」

「誓死效忠殿下!」積格和鳧輪神情異常激動,菲拉諾的智慧讓他們佩服。尤其是積格,在他看來,席瑟雖然厲害,可過於霸道的野心讓他有時候會失去判斷力,以前還好,可自從他成為神皇之後,暴戾冷漠日盛,更加不可一世,而席瑟的繼承者布羅則更讓他皺眉。只有這個菲拉諾,無論是性格還是智慧,都是成為神皇的最佳人選,何況,菲拉諾還是蒂蝕的後人,神皇血脈的正統!

「回來了……」積格心潮澎湃,「宿命的神皇回來了,四座衛城從遠古就守衛的東西回來了,那站在頂點的宿命啊,讓人不得不為你臣服,因為……」

他熾熱的目光落在菲拉諾臉上——

「你一定會成為那個懂得秩序法則真諦的人!」

那便是,我們四衛城存在的意義啊……一直,都沒有改變過。

……

黃泉路。彼岸花。

黑石的路面,絲絲繞繞的細膩花瓣,沒有葉的襯托,捲曲在花蕊中,一直蔓延到了一條河前。

「到頭了?」撒加指間轉動著一朵殷紅的彼岸花,曼珠沙華。

「嗯。」羅秀臉上始終掛著那種空靈的微笑。

「這條河……」撒加面上有些驚奇,手指間一股力量將那朵彼岸花融化,細細的殘缺的花瓣掉在河岸上,被一陣陰冷的風吹散。

「沒有名字。」羅秀知道撒加要問什麼,「而河面上那條懸浮的山嶺叫做『忘川』。」

撒加看著漂浮的那座奇特的山嶺,只有一百多米寬,長長的,橫亙在這條河上,河水在它的下面嘩嘩流著。

羅秀腳下出現了他的蓮花台,他盤坐在上面,微笑著對撒加說道:「我在這裡等你。過了『忘川』,就是六道之獄了,我只是將肉身護在蓮花台裡,並不是靈魂,所以承受不了那裡的氣息。」

「呵,羅秀,連你也承受不了嗎,在我看來,你的靈魂實體比那些靈魂更像靈魂。」撒加望著他。

羅秀沒有回話,微微一笑,閉起了眼睛。

「忘川……」撒加雙腳輕輕一點,躍上了河面上的黝黑山嶺。「為了遺忘,才存在的?」他看著腳下若有似無的岩面,「還是說,你只是為了迎接像我這種口是心非的人?」

腳步開始移動,撒加慢慢的走在忘川之上,河水奔湧在忘川之下,渾濁得就像搞不明白的人心。

過了很久,撒加走過了忘川,其實忘川並不長,只是他走的很慢。

不是他不想走快,而是現在成為靈魂的他在抗爭!

那座奇怪的山嶺就像一個勾魂的法師,不斷散發著讓他昏沉的氣息,就像黑暗魔法的腐蝕力一樣,一點點的吞噬著他的回憶。

好多回憶。飛揚如瀑,散落如花,淅瀝瀝的,落雨紛亂。

往事歷歷在心田,扯動,強忍已久的思念……

沒有人願意忘記,只是不願意繼續沉陷,於是他們騙了自己——不記得了。

真的不記得了?真的不在乎了?

還是說,忘記本身就是種祭奠!

啪。

撒加躍下了忘川。

「有意思的地方……」他回頭望了一眼空中那條黝黑長長的山嶺,以及河的對岸那血紅如煙的彼岸花。

「折磨著心靈,彼岸花喚起了回憶,而忘川又讓你遺忘。矛盾,卻又如此契合得不可分離……」

撒加轉過頭,凝視著前方——

多麼可怕的地方!

他不禁吸了口氣。

滿地的餓殍,散落如沙的枯骨,還有一隻一隻的從腐爛的地面伸出來皮包骨的手!

「這就是……」

突然一隻手從地面抓住了撒加的腳,赤裸的上身一道血焰閃過,傳遞到破爛的腿甲上,將那隻骨瘦如柴的手震得粉碎。

「六道之獄第一獄——餓鬼墳地。」

啪,又是一隻手伸了出來,抓住了撒加的戰靴。

血焰在靴上燃起……

「什麼!」撒加雙目一張,「居然沒有碎掉!」

一陣劇痛從腳踝處傳出,即使撒加現在已經是靈魂體,但那種疼痛卻清晰的傳遍了他能感覺到的每一個角落!

呼!

靴上的血焰更加殷紅。

手碎掉了。

呼,呼,呼……撒加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剛走了沒兩步,一隻手再次從地面冒出,緊緊抓住了他的腳踝!

「沒完沒了了嗎?」撒加上身燃起了血焰,那些傷痕在殷紅的光芒下異常醒目。

碎骨和帶著惡臭的皮屑激射而出,落在腐爛不堪的泥土上,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

「這些手的力量越來越強了……」撒加沒有再移動,佇立原地,前方,是看不到盡頭的餓鬼墳地,那殘破荒蕪到極點的陰森和瀰漫在空中的屍氣,讓他難以忍受。

「如果我的肉體還在,僅靠身體的力量,應該就可以走過去了。」撒加想到,「僅僅只是第三隻手,就讓我的力量快耗盡了。」

身為靈魂體的他此時看上去更加虛化,那是只靠靈魂的力量爆發血焰帶來的結果。

恢復了很久,撒加終於又邁出了一步。

不出所料。

枯瘦可怖的手再次穿破腐爛的土壤,抓住了他。

「這些餓鬼……那麼不想讓我走過埋葬你們的地方麼?」撒加狠狠的道,「別把你們的不甘發洩到我身上!」

唰的一下,血焰驟然覆蓋了他的全身,抓住他腳的那隻手瞬間炸的粉碎!

「第四隻……」撒加沒有了一點力量,軟綿綿的站著。這一次,他用了全力……

還有多少隻?

他望著被污濁屍氣遮蔽的前方。

一步一步,要走過餓鬼墳地,到底要多少步?他靈魂的力量還要爆發多少次?而且,還必須一次比一次更強!

「六道之獄……」他笑了,「原來真的是禁地,會死人的禁地。」

沒錯。僅僅是第一獄的餓鬼墳地,僅僅是邁出了四步,撒加就虛脫了兩次!這樣下去,可能真的會像羅秀說的那樣——

百死無生!

何止百死……撒加一動不動的站著,用了更久的時間恢復後,再次踏出了一步。

沒有退縮。反正也不能回去,回去就是黃泉路,「奈何」是入口,不是出口。因為黃泉路上,沒有出口!

必須朝前,穿過六道之獄,達到那最後的——

縻蠃天涯!

六道之獄的核心!

那裡……到底有著什麼?

撒加又震碎了一隻手,整個人掉入了一種失去知覺的狀態。

……

忘川。河的對岸。

金色的柔光幻化為朵朵蓮花,生機勃勃。

盤坐在蓮花台上的羅秀睜開雙眼,手指拈動著圍繞著他的那些美妙的蓮花。

「十年了。」

他看著懸浮在渾濁河水上的忘川。

「撒加啊,洞悉只在一瞬間,而只剩靈魂的你,要得到那個男人的本源,必須通過他的考驗。呵……」他笑了一下,「最強的修羅又怎會在乎他後人的生死,傳說中的那個男人啊,是可以用他的強大泯滅一切的,也許,那樣的人心裡,只剩下了追逐……可是,追逐的結果又是什麼,留下了本源,在這無數年都不會有人踏入的禁地?」

羅秀搖首輕嘆,緩緩閉上了眼睛。

……

白色的碎骨,向四周激射,從腐臭的土壤上劃過後,又射向了天空——

轟!

漂浮的屍氣四散而開。

一點一點的污濁的氣體從撒加身體周圍落下,沒有一點沾染上他的皮膚,垂在臉側的黑髮輕輕晃動著,摩擦著他的肩膀和後背。

「到了……」

撒加推了一下脖子,咔的一聲。而此時他的眼前,則矗立著一座斑駁破損的石碑。

石碑上刻著字跡,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文字,不是奧菲拉爾大陸的,不是神界的,更不是冥界的。

可撒加卻認得,靠著來自他靈魂中潛藏的認知,靠著他血脈裡傳承下來的模糊意識。

「六獄訣,餓鬼言,埋無身,葬無慾,不得終,不清心,盲目者,妄稱強,墜此道……」

撒加唸著石碑上的字跡,完全搞不明白,終於,並不長的一段話結束了,接下來的一段話他就明白了。

講的是餓鬼墳地裡那些手的來歷……

撒加驚訝了,原來,那些手,都是曾經死在那個男人手裡的強者!

這該有多少?撒加一步一步的走過餓鬼墳地,來到了這第一獄的出口,用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就算一天只能走一步,也夠多的了……

「真正的征服,不是殺戮,是折磨,所以,他們,這些不可一世的傢伙,才在黑暗的腐朽中流連,承受飢渴不堪的痛苦。」

「因為他們不懂得最強的人只有一個,所以我征服了他們。」

看到這最後兩段話,撒加突然有一種渾身發冷的感覺,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他曾經以為自己對待敵人那種必須徹底消滅的態度已經夠殘忍了,沒想到那個被達密釋稱為「最強傳說」的男人居然把無止盡折磨對手當成了真正的征服!

這就是那傢伙的心態麼?最強的人只有一個?其它的人只配成為他勝利的標誌,不得不在他的強大下接受那萬劫不復的折磨,簡直霸道冷酷到了極點!

撒加被深深震撼了,手指不由觸摸到了石碑……

突然,石碑猛地爆發出強光,撒加雙眼一痛!那強光居然將撒加的眼睛刺出了血!

然後,一股強烈的能量通過手指進入了他的靈魂體!
dj0425 發表於 2010-10-8 10:28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50 編輯

卷十一 第三百七十二章 閣主
[更新時間] 2010-10-07 02:45:41 [字數] 4506

「啊!」撒加痛苦的吼聲讓他虛幻的靈魂體也扭曲起來。

轟!驚天巨響!

整個餓鬼墳地劇烈晃動起來!

腐爛的帶著屍屑的泥土一粒一粒的分開,然後升起。

無數形態模糊的靈魂體,從地下冒出,發出尖利的悲鳴,朝著撒加洶湧而來。

一個,又一個……

那些徘徊在這第一獄的逝去強者靈魂體源源不斷的和撒加的靈魂體相融合。

融合的速度很快,就像在眨眼一樣。

終於,最後一個滿臉猙獰的靈魂體進入了撒加的靈魂體,那不甘的表情和眉間殘留的倨傲,代表著他死在那個男人手裡之前的強大。

呼!

餓鬼墳地上空的積屍氣散去了,土地的氣味也變得清新起來,原本那種腐臭和枯朽消失不見。

幾縷灰濛蒙的光從黑色帶著血紅列光的天空中刺出,落在了撒加身上。

他動也不動,任憑那灰濛蒙的光點在他的身上跳躍,帶起了皮膚上那些傷痕的光澤,如同在傾吐往事。

活下來了。

撒加的靈魂體沒有被這種強烈的衝擊擊散。

而且,他的靈魂體,變得好強!

從十年一步步和那些強者化為的餓鬼之手對抗,到現在徹底吸收強者們的靈魂,撒加的靈魂體,已經強韌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甚至單單是靈魂實體,就已經接近了他原來的肉體強度!

「那個男人創造的第一獄,埋葬著如此多的強者靈魂。這些人曾經都不可一世,可是最終都被他變成了餓鬼,不得不接受痛苦萬分的折磨。他說,最強的人只有一個,難道他的意思是,每一個踏上強者之路上的人,首先要學會的,就是認清自己嗎。」

好偏激的做法……

撒加回頭看了一眼變成一片平地的餓鬼墳地,朝前面開啟的通道走去。

……

柔嫩的綠草,美麗的花朵,湛藍的天空中流雲如詩。清澈的泉水流淌過草地,可愛的魚兒躍出水面,擺了擺尾巴,帶著晶瑩的水花又回到水中。

可是,這自然怡人的景色之中,卻有一個靈柩!

透明的水晶靈柩!水藍色的光暈在它的表面流轉,精緻的花紋隱隱浮現,帶來一種妖異的美。

一個俊美到極點的男子神色落寞的坐在水晶靈柩前,斑斕的野花在他的身下變得彎曲。金色的迷人頭髮軟軟的垂在耳際,那如湖水寧靜湛藍的眼眸,旁若無物的凝視著水晶靈柩裡躺著的白衣女子。

十年……

布羅就這樣坐在這裡看著依琳十年了。

連生死都可以兩茫茫的十年喲,多少人會遺忘,多少誓言又會隨風吹散……

可他是神。

所以,十年,只是他心裡一道傷口流動的光華而已。

「依琳……」

布羅呆呆的呢喃。

良久,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根精美的金色長笛,輕輕吹奏著哀傷的曲調。彷彿塵世中紀念摯愛的音符在憂鬱的舞蹈。

這最後的一支離別之舞啊,就讓我用悲傷至極的心靈,為你演奏吧。

布羅放下了長笛,走近了水晶靈柩,輕輕吻在靈柩上,久久不肯離開。

「就讓我在這裡陪著你吧,我這個你不愛的罪人。我一定會讓你的靈魂甦醒的,不管用什麼方法,因為這是,我犯下的不可彌補的錯。對不起,依琳……我是那樣無法自拔的愛著你。」

……

雲霧繚繞。宛如悠悠仙境。高高的山峰清脆動人,一條接天的長河飛流而下,從山峰之上的天空直落,激盪的不是水霧,而是那帶著芬芳的自然的氣息。

嘩!

一個穿著布袍的男子從長河中飛射而出,瀟灑自如的身形在空中一個折返,落在了山巔,墨綠色的長發濕漉漉的,一臉舒坦。

男子看上去很年輕,最多不過二十五六歲,光滑的皮膚有點泛黃,細細的長眉彎彎的,就像他總是彎起的嘴角。

多麼英俊灑脫的一個男人,看上去如風一般飄逸。

「逸風大人。」一個捲髮的中年男子從背後走了過來。

「幹什麼,修爾達因,我不是說過嘛,在我休閒的時候,任何事情對我來說都是廢話。」逸風轉過身。

修爾達因?

難道是在奧菲拉爾大陸聖城裡當過聖裁所所長,後來救了依琳,卻在和撒加的戰鬥中被羅秀送回神界的那個修爾達因?

他是逸風的人!?

沒錯,真是他。雲霧中修爾達因的臉漸漸清晰,還是那樣,一個略帶著點滄桑感的俊朗中年男人。

「有急事,大人。」雖然面對逸風的責怪,可修爾達因臉上卻沒有懼色,可見逸風平時對待屬下都是非常溫和的。

「什麼事嘛,我就不相信,還有比即將到來的玩意更有吸引力。」逸風懶洋洋的道。

「是公主殿下……」修爾達因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哦?」逸風臉上那種灑脫的笑容消失了。

「她的靈魂氣息,好像消失了。」修爾達因遞給逸風一塊光芒黯淡的晶石。那是靈魂感應石,神界極其稀有的魔晶石,只要將需要感知靈魂存在的人身上的某樣東西存入其中,就可以感覺到那個人靈魂的所在。

逸風接過靈魂感應石,手掌一伸,一根細細的銀色髮絲從感應石中跳出,崩斷。

「果真。」逸風嘴角輕輕一抽,望著修爾達因,「我該怎麼說你呢?臧風閣最優秀的男人。擁有冥王頂峰的實力,卻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傢伙送回了神界,就算你是執行我的命令不准在那個物質位面展現實力,可那種關頭,你還管個屁的命令呀。可好了,席瑟已經注意到這兒了,再開啟通道送人過去難如登天。」

「不是的,閣主。」修爾達因一急連稱呼都變了,「那個人太強了,我已經盡了全力。」

「哎呀,不准這麼叫,你不知道臧風閣是秘密的嗎?」逸風撇撇嘴。

「是您先說的……大,大人。」修爾達因有些無語了。

「別狡辯,就是你,我讓你去奧菲拉爾保護公主殿下,你都做了什麼?不僅自己暗戀她,而且還失責,簡直愧對蒂蝕陛下,簡直愧對我們臧風閣身為神皇隱秘侍衛組織的光榮,我要罰你,今天我一定要罰你!」逸風指著修爾達因,臉上嚴肅至極。

「屬下……屬下領罰。」修爾達因滿臉通紅,逸風這傢伙居然一口就說出了他心中的秘密……

「去泡個澡……放鬆一下,你太緊張了,哈哈!」逸風的表情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用大拇指指著後面從天而降的長河。

「……」修爾達因愣了,他的這位大人實力超絕,就是太喜歡玩了,經常弄些無厘頭的事情把他們唬的一愣一愣的。

「有意思了。」逸風笑看著修爾達因,「你下去吧,這件事我來處理。」

「是,閣……大人。」修爾達因穩定了下情緒,身形一晃,消失在了迷濛幻美的山巔。

「那些豬!」逸風吸了口氣,「就這麼不懂變通嗎,不知道他們在堅持什麼。這些腦筋僵硬的傢伙,根本不懂蒂蝕陛下的心思。」

望著那條接天長河,逸風陷入了回憶……

邊境荒原。

無垠的荒涼在蔓延,這裡是神界人煙罕至的地方,無數低級的神獸和野蠻的劣質種族聚居在這裡,爭鬥廝殺,僅僅為了那少的可憐的一點點正極能量。

「唔!」

一聲稚嫩的童音後,一個銀發小女孩昏倒在了地上。

嘶嘶嘶嘶……

幾隻巨大的蜥蜴般的怪獸緩緩移了過來,猩紅的信子在尖牙中吞吐著。

它們是邊境荒原裡最低級的神獸沙巨蜥,長期得不到正極能量的滋養,身體裡早已枯竭,被迫需要補充能量,而這個昏倒在地的女孩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正宗的神界氣息讓它們興奮不已。

滴,濃濃的腥臭的唾液落在了女孩身旁乾燥的沙土上……

突然。

幾道凌厲的劍氣將它們轟了個粉碎。

沙土被強勁的氣流帶起,卻沒有一粒落在那個女孩身上。

「門托啊,你這個蠢貨。」逸風抱起了女孩,「將陛下心裡最在乎的人放在這種地方,你的腦子就不知道轉彎嗎,難怪被席瑟殺了。」

「講原則不是沒錯,可堅持錯誤的原則,就是愚蠢了。你們這些豬,這個女孩的母親,那個被你們唾棄的女人,救了神界啊,如果不是她,修羅冥帝的鐵蹄已經踏碎了神界。」逸風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天際……

短暫的瞬移之後,逸風抱著小依琳出現在了一處寧靜幽雅的平原,風景很好。

逸風走進了平原裡一棟別緻的木屋,將依琳小小的身體平放在木床上,坐在了床邊。

「奶奶的。」逸風目光裡流出一絲恨意,「不准我們臧風閣參與,反而讓門托去送死,難道陛下不知道,只有我逸風,才可以和席瑟一戰嗎?」

「雖然我知道陛下你是要我保護她……這個陛下你心裡最在乎的人。」逸風眼神恢復了平和,溫柔的望著床上緊皺小眉頭的依琳。

「您受苦了,公主殿下,怪我找你了太久。哦不,不能怪我,怪門托那腦子進水的傢伙,把您一個人丟在這兒,是個守諾的人,不過就是太蠢了。」

逸風站了起來,整個人在光影中化為了一個穿著法袍的老法師,還拿著一根水汪汪的魔法杖……

「陛下交代,讓公主殿下您成長為一個堅強的人,所以啊,我不能一直扶著你走路,只有把自己變得又老又醜,來當你的魔法老師了,哈,半吊子的魔法老師!」

……

原來是逸風,在邊境荒原盡頭那個風景淡宜的地方教導依琳水系魔法的。

不然,她一個小女孩,就算意志再堅強,性格再狠辣,也難以在那樣野蠻殘酷的地方生存下去。

「門托弗洛老師……」就是一直存在於依琳心中的那個感激的長者。

而這個門托弗洛正是逸風幻化的,那名字用神界古文字來解釋,意思是:門托是傻瓜。

後來,當依琳漸漸長大,有了一定自保能力的時候,逸風,哦不,門托弗洛老師便悄悄離去了。

然後,他一直在暗中保護著依琳。

其實神皇席瑟不是沒有派人殺過依琳,只是逸風暗地裡通通將那些人解決了。

因為逸風的真實身份,是神皇蒂蝕隱秘侍衛組織「臧風閣」的老大,他才是一直潛伏在新神域蒂蝕最信任的人,而不是捨命救出依琳和菲拉諾的門托,更不是那四座衛城的城主。

修爾達因也是逸風派到奧菲拉爾大陸的,不過後來被羅秀傳回了新神域。本來逸風還想再派人的,可席瑟的人已經注意到了新神域,尤其是神禁軍裡的那些強者,更是沒有放鬆一刻對新神域的監視。

還好,修爾達因對依琳用了靈魂感應石,逸風一直知道依琳的蹤跡,才放下心來。

而此時,逸風手中的感應石裡的訊息消失了,那就意味著,依琳的靈魂消失了。

佇立在山巔的逸風面上失去了那種來去自如的俊逸,變得異常凝重。

靈魂消失了?布羅那傻小子在幹什麼!有他的保護,依琳應該很安全才對……逸風有點弄不懂了。

「難辦了。」逸風嘆了口氣,「就算我可以兩百年就修成主神,也不能讓消失的靈魂復活。哎,這種事情冥界的人才有辦法,我想想……」

兩百年?主神?

這逸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傢伙?

我的天,號稱冥界第一天才的阿薩不過兩百年成的冥王,也就是神界的大神,而這個看上去還有那麼一點不正經的男人,卻用了兩百年成為主神!相當於冥帝級別的強者!

「夜叉……」逸風搖搖頭,「不行,那些惡鬼只能毀滅靈魂,也沒有冥帝級的,而且就算是冥帝級,那什麼鬼術陣法的奧義也只能保住靈魂……」

逸風苦苦思索著,蒂蝕是他的老師,也是他最尊敬的人,他絕不允許自己無法完成老師心裡最在意的事情。

突然,他眼前一亮!

「岑森!」

驀地,他目光又黯淡下去,「可惜掛了。」的確,如果那位被譽為「靈魂魔師」的亡靈大帝還在的話,應該可以讓依琳的靈魂重新聚合,可是在神冥大戰中,他卻因為阿布羅狄兄弟的背叛而隕落。

「在想什麼呢?我的逸風哥哥。」

身後傳來一個嫵媚銷魂的聲音。

「哦,親愛的璧幽妹妹。」逸風轉過身,笑容滿面,「怎麼有閒心跑到我洗澡的地方來了?我又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像風一樣灑脫的男子,還是很迷人的。」璧幽鳳眼含笑,長長的睫毛輕輕一抬。

「那我們一起洗。」逸風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璧幽嬌笑不已。

「看到你笑,我覺得自己無法控制了,走,洗澡,我保證只看不摸。」逸風做出傻乎乎的表情。

「那不是更難受?瞧你那副傻樣,誰不知道,我們的逸風大人是神界最受歡迎的男子,有多少女人在夢中想著和你親近。」璧幽白了他一眼。

「可我只想看到你笑。傻也沒關係了。」逸風眼中儘是笑意。

「好啦!每次人家一來,你就逗人家。」璧幽玉手輕輕撩起耳畔的發絲,那烏黑的色澤很是誘人。

「好啊!那你也不要每次一來人家這裡,就對人家用媚法嘛!」逸風這傢伙,居然學起璧幽的聲調了,「誰不知道你們幽舞谷的女人最喜歡玩這個嘛,叫你一起洗澡也不肯!」

媚法?幽舞谷?

難道這璧幽是……

深淵的幽魂族?
dj0425 發表於 2010-10-8 10:28
本帖最後由 dj0425 於 2010-10-20 08:51 編輯

卷十一 第三百七十三章 畜鬼
[更新時間] 2010-10-07 17:25:07 [字數] 4156

「不愧是逸風哥哥呀。就知道瞞不過你。」璧幽手指間散發的淡淡幽香消失了。

「好了,說吧,什麼事。」逸風正經起來。

「想讓你陪我回一次深淵。」看到逸風正經起來,璧幽也不開玩笑了。

「為什麼?」逸風看著她,「從神界到冥界,如果不達到那個程度,只有落塵星河一條路,要通過那裡,就算是我們兩個一起,也難以打破神皇和冥尊的混沌禁制。」

「就算是逸風哥哥這麼聰明的人,也忘了我的身份嗎?」璧幽笑道,「我本來就是來自深淵的幽魂族啊,在幽舞谷裡,有那古老的傳送秘法……」

「哦,你說的是那個幽魂族人一生只能用一次的『幽舞鏡月』,我倒忘了。」逸風點點頭,「不過我還想知道,背叛深淵、三千年前跟隨神軍來到神界的你,為什麼突然想回去。」

「說到這個,還得多謝逸風哥哥收留我呢,身為神軍統帥的你,那個時候居然一次都沒有上過戰場,有意思的很。」璧幽嬌笑道。

「無聊嘛。不好玩。」逸風也笑了,「別給我轉移話題!不然我通知禪贏了,說你在這裡,那傢伙一定會奮不顧身來找你拚命的。」

「我知道你不會的。」璧幽笑看著他,突然,她的笑容消失了,「新的深淵之主出現了,傳承的『生途法則』向我發出了召喚,那遠古的六位魔宗靈魂聚集而成的深淵意志讓我心煩意亂。所以,我必須回去一次,到死亡黑澤,洗去我的種族印記……」

「於是找我當保鏢?」逸風雙眼閃爍著。「死亡黑澤……深淵之主的宿地,你也真敢想。」

「有你在,怕什麼。」璧幽妙目盯著他。

「呵,你太抬舉我了,就算是那時候,我也沒有把握一定打得過岑森。」逸風笑道。

「不是岑森,現在的深淵之主是另一個人了,如果你記得岑森隕落的地方,那麼你肯定知道這位從奧菲拉爾來的新亡靈大帝現在的程度。」璧幽道。

「亡靈大帝……」逸風眼裡亮了一下,「他也是亡靈魔法的掌控者?」

「嗯。」璧幽點點頭。「是我派到奧菲拉爾大陸的人傳回的訊息。」她嘆了口氣,「雪蘭也背叛我了,為了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由得她吧,反正不過是你一個寵愛的侍女。」逸風點頭道,「我陪你去。」

「我就知道逸風哥哥一定會答應的!」璧幽高興的道,「喜歡刺激和玩樂的你怎麼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倒不是因為這個。雖然我很有可能因為這個理由和你去玩。畢竟我們這麼熟悉了,你也算我為數不多的朋友。」逸風緩緩道,「其實我去深淵,是想見見那位新的亡靈大帝……也許,我會請求他的幫助。」

璧幽愣了。

……

第二獄。

畜鬼萬劫坑!

撒加站在坑底,抬起頭,望著那幾乎辨識不清楚的天空。畜鬼萬劫坑很深,當撒加跨入第二獄時,直接就出現在了這裡。

坑底大約有一千多平方米的面積,全部由冰冷的黑岩組成。在如獸牙般凸起的四周岩面上,傳來了陣陣鐵鏈碰撞的聲音。

嗷!

巨大的獸吼迴蕩在萬劫坑中,震的岩面都在顫抖。

撒加望著四周岩面上那凸起的岩刺。岩刺一根一根的,構成了一個通往坑上的階梯。

進入六道之獄後,撒加發現,只能步行。開始在黃泉路和忘川時,還可以跳躍,而自從進入第一獄餓鬼墳地後,就只能一步一步的走。

「必須從那些岩刺上爬上去嗎。」撒加吸了口氣,爬上了第一根岩刺。

鏘鏘鏘鏘!

岩刺上纏繞的鏽鐵鏈劇烈的扭動起來,而撒加卻看見了,岩刺往裡的岩面上,鎖著一頭只剩虛影的凶獸!

被禁錮在岩面上,就像壁飾一般。

而這個時候,撒加驚訝的抬起了頭。

他震驚了——原來坑底是另一個空間,當自己爬上第一根岩刺時,這第二獄的真正面貌才出現!

全是凶獸!

全部被鏽跡斑斑的鐵鏈禁錮在直立的岩面上,痛苦而狂躁的掙扎,嘶吼!

呼!

鐵鏈帶起的風聲從撒加面前掠過。然後重重擊中了他的頭部。

噗!

撒加噴出一口鮮血,落了下去。

真強!

如果不是撒加在第一獄裡加強了靈魂體,可能剛才這一擊足夠讓他魂飛魄散了。

好半天,撒加才站起身,再次爬上了岩刺。

鐵鏈又來了,撒加腳下險些沒站穩,慌忙一矮身,躲過了這一擊,可是,鐵鏈的速度太快了,沒等撒加反應過來,就又掃到了他的腳——

咚的一聲,撒加從那根距坑底大約幾十米高的第一根岩刺上重重摔了下來,砸在地上。

渾身都在搖晃,哪怕他只是靈魂體,痛楚依然清晰無比。

撒加吃力的抬起頭,通往坑上的岩刺一根根的疊加著,不知道有多少根,根本望不到盡頭。而且,更可怕的是:這些岩刺每兩根相隔的距離,都在增加,而且它們的體積,都在減少!

也就是說,攀爬出這個畜鬼萬劫坑的難度,會越來越高!

第一根岩刺,大約有兩米長,一米寬,撒加在休息了好一陣後,又爬了上去。

被禁錮的凶獸嚎叫起來,鐵鏈比剛才更加兇猛,不到三下,撒加摔了下去。

就這樣,撒加在從地上爬起了數百次後,終於抓住了那朝他猛襲而來的鐵鏈!

「成為畜鬼的凶獸……」他看著那張猙獰狂吼的獸口,手臂上猛地爆發出血焰,「給我破呀!」

帶著血焰的力量捲上了鐵鏈,將其寸寸震斷,而那隻凶獸在狂叫了兩聲後,瞳孔中的光澤熄滅了。

一團慘白的火從它的口中噴出,融入了撒加體內。

「獸魂……」

撒加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靈魂體又強了一些。

「是這樣。」他緩緩點頭,「那個男人是在告訴進入這第二獄的人,要得到力量,就要不斷往上爬,就算死也不要放棄,如果放棄,一定會被這些成為畜鬼的凶獸殺死……畜鬼萬劫坑,要配得上最強兩個字,就必須把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撒加深深吸了口氣,朝著第二根岩刺攀爬上去。

……

北冥域。澤布拉城。

城主府的花園中,隆巴多正和兩個美麗的侍女左擁右抱,開心的很。

「城主大人,您的鼻子真好看。」一個侍女媚態十足的摸了一下隆巴多的大鼻子。

「小嘴真甜。」隆巴多揉著侍女軟綿綿的胸部。

「大人,張嘴嘛。」另一個侍女拿著一顆鮮果嬌滴滴的朝隆巴多嘴裡送。

「好,好,哈哈。」隆巴多很爽的張開嘴。

鮮果進入了隆巴多的嘴,他剛一咬碎,一股冰冷的腐蝕氣息就讓他渾身一抽。

「呸!」他急忙吐出了鮮果殘渣。

只見一道細細的黑色火焰從殘渣中慢慢的升起,停留了幾秒鐘後,消失在了空氣中。

「這什麼玩意!」隆巴多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鬼火呀。蠢才。」

花園的地面上突然被黑色的鬼火覆蓋,漂亮的植物在一瞬間便被吞噬乾淨。

然後,一個瘦削的身影在這片鬼火上漸漸清晰。

「赫缺!」隆巴多怒喝道,「你想幹什麼!」

「果然是蠢才,這情況你還看不出來嗎,當然是來殺你呀。」赫缺如刀削的臉上掛著不屑的淺笑。

「殺我?」隆巴多怒極反笑,「一個冥王中階的傢伙,也膽敢說出這種狂妄的話,夜叉,你是被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大給弄傻了嗎?」

話音剛落。

一柄詭異的黑劍就插在了隆巴多的心口。

兩個早已嚇傻的侍女被這突然的情況再次驚嚇,高聲叫了起來。

「自大的不是我。」赫缺看著一臉不敢相信的隆巴多,「你這樣的程度已經沒有挑戰性了,告訴我,阿薩在哪裡。」

「你……你……難道是想……」隆巴多瞪大眼睛。

赫缺笑了,嘴角還是一如既往的朝著左邊彎起,「別說廢話,你時間不多了。」

「阿薩大人,他好,好久沒有出現在極夜城了,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隆巴多滿臉是汗,特別是他的大鼻子上,已經可以滴出水了。

「哦。」赫缺猛地抽出了鬼刃。

一股鮮血從隆巴多心口噴出,可隆巴多臉上卻輕鬆了一些,他心想赫缺為了找阿薩,可能不會殺自己了……

赫缺在他身後的椅子上坐下了。

「你們也坐。」赫缺拍了拍兩個侍女豐滿的屁股。

「是……是……」兩個美女渾身就像在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累了。」赫缺把腳翹在了華美躺椅前的矮幾上,一腳將鑲嵌著鑽石的果盤踢了下去。

咣!銀色的盤子砸在地上,鮮果四散,而隨著這一聲響起,隆巴多身體裡同一時間出現了一個物體碎裂的聲音。

「心都破了,還站著幹嘛。」隨著赫缺淡淡的聲音落下,隆巴多倒下了。

兩位美女的花容已經失色的不能再失了,赫缺伸手摟住了其中一個,「嚇著了?」

美女僵硬的點點頭。

「也是,這樣香豔的場景,怎麼能有屍體呢?」赫缺一抬手,鬼火很快將隆巴多的屍體化為塵埃,不止是屍體,還有他身體裡被赫缺鬼蜮氣勁封住的靈魂實體。

美女嬌豔的臉已如土色,有一個甚至乾嘔起來。因為她們目睹了鬼火腐蝕肉體的全過程……

當她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坐在她們中間的那個一頭深紫色亂發、散亂的劉海遮住眉間的男子已經不在了。

「薩侖城……」澤布拉城上空,赫缺深紫色的眼眸望向了東方,「阿薩,找不到你,我就把北冥域所有的領主殺光,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一道漆黑的鬼火詭異的纏上了他的身體,然後帶著他一同消失在了天空中。

……

第十根岩刺!

第二獄的畜鬼萬劫坑裡,撒加已經爬上了第十根岩刺。這根岩刺已經縮短了幾公分,也變得更窄。

鐵鏈如潮水湧來,和前九頭被禁錮的凶獸相比,這一頭的體積稍微小了點,可力量卻更強悍!

唰,唰,唰,唰……

撒加靈活的在岩刺上跳躍著,躲避著鐵鏈,即使他是靈魂體,那動作展示的肌體協調程度,也遠遠超過了他原先的肉體。

啪。

一個間隙,撒加抓住了鐵鏈,沒有猶豫,血焰將鐵鏈震的支離破碎。

在吸收了這頭凶獸的獸魂之後,撒加沒有調息恢復,直接就朝著第十一根岩刺攀去。

岩面的觸感很冷,但很滑,不是濕滑,是干燥的光滑。

他攀爬的速度非常迅捷,戰勝那些畜鬼凶獸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終於,在爬上了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根岩刺時,他看到了頂端的出口。

「最後一根了。」

撒加望著那根只能剛剛站下腳的岩刺。

沒有懸念。

撒加在跌落了幾次後,順利將這最厲害的一頭畜鬼凶獸的獸魂吸收。

然後,他爬出了畜鬼萬劫坑。

同樣的,一座和第一獄出口一樣的石碑立在坑邊。

還是那種只有他認識的文字:「六獄訣,畜鬼言,無智慧,好勇鬥,蠻力橫,實不懼,非強者,墜此道……」

這段話撒加還是看不懂,但下面的兩段話揭示了畜鬼萬劫坑的來歷。

原來,這些都是遠古的稀有妖獸,天賦都很驚人,而那個男人卻將它們全部征服,化為畜鬼,禁錮在這裡。

「沒有智慧的強大怎能叫強大?所以我把它們變成了第二獄,想要到達縻蠃天涯的人,如果沒有智慧和悟性,那就埋葬在這裡吧。」

這個男人說的很對。撒加點點頭。他其實開始想的並不全面,雖然爬上畜鬼萬劫坑需要堅定的永不放棄的毅力,可要脫離這可怕的第二獄,不是毅力就可以辦到的,如果沒有領悟力,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跌落,或者直接被殺死。以撒加對於技巧的領悟力,還是很快找出了那些凶獸攻擊的規律,這就是戰鬥和修煉中的智慧,也是撒加為什麼這麼快就通過第二獄的原因。

手指觸碰到了石碑。

沒有出現第一獄時那種宏大的場面,只是坑裡的那些岩刺脫離了岩面,飛出了畜鬼萬劫坑,在坑上形成了一座筆直的階梯。

「這就是通往第三獄的路嗎。」撒加抬起頭,看著階梯盡頭的天空中,那道金色的裂縫。

金色?

這顏色出現在六道之獄裡,還真是怪異。

撒加踏上了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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