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修羅王傳 作者︰耳釘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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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0425 2010-7-24 14:0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95536
dj0425 發表於 2010-10-14 12:20
卷十二 第三百九十四章 魘(一)
[更新時間] 2010-10-13 09:18:32 [字數] 4150
嗖。
一個白甲黑髮的男子出現在迦南面前,抓住了他胸前的黑色刀柄。
「啊!」
隨著血刀被撒加抽出,一股鮮血噴了出來,伴隨著迦南的慘叫。
砰!
撒加帶著利刺的戰靴表面踢中了迦南的臉,幾個深深的血洞出現在迦南的右臉上,一邊飈著血,一邊遠去。
「還你的。」撒加站著不動,將血刀再次插進了地裡。
「混蛋呀!」迦南一躍而起,雙手持住旬日環,朝撒加瘋狂衝來!
紅色的血混著星岩上的塵土,附在他的臉上,看上去猙獰可怖。
呼!
旬日環再次揮空,撒加以一種完全違背規律的步伐躲過了這一擊!
然後,撒加再次運用了這種步伐,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衝向了地上的血刀——
啪!
撒加一腳踢中的血刀的刀柄!
血刀拔地而起,在空中嗖嗖轉了兩圈後,插進了迦南的肩胛。
血從銀色的甲身中溢出,順著殷紅的刀身流下,兩者色澤完全一致,乍一看還以為是血刀在綻放光芒!
唰,血刀被抽出,迦南左臉被踢中,血肉模糊。
咚的一聲,迦南落在了百米開外,已被重傷,一時半會爬不起來。
……
「厲害。」冥關城牆上的弗因不禁倒抽了口涼氣,「不到一百回合,就看出了旬日環的破綻,並找出了破解之法。」
「什麼破綻?」斯汀問。璧香和鳩合也好奇的望著弗因。這也難怪,這幾個深淵強者,除了被斯汀靈魂麻痺暫時失去知覺的殘烙以外,都是標準的法系修煉者,其實殘烙主要攻擊方式也是法系,不過身為屍魔的他天生力大,也算個雙修。
「人器分離。」弗因一字一句的道。
「什麼意思?」斯汀更不明白了。
「旬 日環構造獨特,攻防一體,對於它的對手來說,當它的攻擊和防禦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時,便是無懈可擊的。」弗因解釋道,「而撒加卻發現了旬日環致命的弱點,那 就是,它的攻防,都只是針對對手的武器!當然,這是對的,畢竟近戰強者要發揮出最大攻擊力,必須借助武器,這是最合理的,因為哪怕你超越了肉體極限,徒手 也成利器,但如果再加上武器,肯定會更加強大,所以,在這個理論下,頂位面幾乎所有的近戰強者都會選擇一種武器進行修煉。」
斯汀三人靜靜聽著。
「而旬日環攻防一體,結合完美,因此和它對戰的武器肯定會受到極大的限制,可是……」弗因看著真央地中朝迦南緩緩走去的撒加,「那個男人卻明白一個道理,一個最簡單卻很多人都看不透的道理——武器是由人來使用的。」
「我明白了。」斯汀點點頭,「當武器是武器,人是人的時候,旬日環對對手武器的制約就消失了。」
「沒錯。」弗因不覺嘆了口氣,「實在慚愧,修煉了數萬年,卻讓一個才來冥界一百多年的年輕人給我上了一課。迦南啊,遇上了他,你今天就活到頭了。」
……
「這個傢伙……」格羅斯覺得自己站在神關上有點冷了,身體抖得厲害。
「團長大人,您怎麼了。」臣特見狀,立刻遞上一杯酒。
格羅斯顫抖著接過酒杯,放在唇邊,手沒拿穩,酒杯又掉了,咣噹一聲,似乎驚醒了他。
「臣特。」格羅斯深深吸了口氣,「向我們神禁軍的達科統帥發出申請令,就說四團想要撤回希思黎休養補給。」
「團長大人?」臣特一臉訝異。
「我有種預感……」格羅斯看著真央地裡那個鎧甲森白的男人,「那個傢伙,才是冥尊手中真正的戰刀!」
臣特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
「發令!明天神蘭軍來了,我們就退居二線,等達科統帥的回覆一到,即刻撤離神關,返回希思黎!」格羅斯沉聲道。
「是,團長大人。」臣特退下發魔法令去了。而神禁軍四團團長格羅斯,則一直木然的站在金光燦燦的城牆上,久久不能言語。
……
鐺!
撒加擋住了迦南的攻擊,手一鬆,血刀直落下去,而迦南的第二次攻擊正好落空,刀柄落到了撒加的靴面上,撒加一抬腿,血刀回到了手上,嚓的一下刺進了迦南的身體。
「嗚哇!」
迦南暴喝一聲,手腕不停翻轉,旬日環在高速移動下,化為了數個,全部套在了血刀上!
然而,撒加又鬆手了,整個人向後輕靈一翻,回身一腳蹬在刀柄上——
唰!
血刀直直穿過圓環,在迦南手臂上帶出一道長長的傷口後,從他的肩頭整個穿了過去!
真的血流如注了。
迦南疼的已經忘記了喊叫,偏偏倒倒的站立不穩。
散亂不堪的意識中,迦南再次揮下了旬日環……
可是只攪碎了一個虛影。
撒加出現在他背後,抓住血刀,一個半轉身,猛地向下一砍!
火星從迦南裂開背甲中四濺而出,一條深深的傷口觸目驚心,血紅的肉翻著,碎肉屑和鎧甲的裂縫邊混在在一起,鮮血咕嚕咕嚕的冒出,流動的紅色中,隱約可見白色的脊柱。
這一刀很致命……
渾身是傷的迦南終於撲到在地。
意識漸漸模糊。
迦南用盡全身力氣抬起頭,他看到了,他依稀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模樣……
「老師……」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抓住了撒加的腳踝。
撒加準備插下的刀停在了半空。
……
一條破爛的小巷,延伸在街的轉角,外面是繁華的景象,而巷子內,則是飄出一股腐臭的陰暗。
「嗚。」一個只有幾歲的棕髮男孩骨瘦如柴,渾身是傷的趴在巷子裡。
「別搶……」男孩抬起滿是傷痕的臉,雙手死命抓住一塊腐爛的燒肉。
一陣狗吠之後,幾條餓狗朝男孩撲來。
男孩將那塊已經臭掉的燒肉死死抱在懷中,任憑犬牙和利爪在他身上留下血跡斑斑的傷痕。
「咦?物質位麵食物很重要嘛。」
一個柔和的聲音出現在男孩耳邊,男孩感覺身上的疼痛消失了,睜眼一看,幾條餓狗已經倒在了地上,然後,一雙手抱起了他。
很溫暖的一雙手,好有力,好安全,男孩頭一偏,昏倒在一個寬闊的胸懷中。
……
「迦南,你這樣可是不對的喲。」
一個栗色長發的俊美男子躺在河岸上,嘴上叼著一根枯黃的草,一臉溫和的看著正在他面前顯擺自己武技的棕髮小男孩。
「老師,你看啦,我變強了喲,迦南不會讓達密釋老師失望的。」男孩蹦蹦跳跳的跑到男子身旁,乖巧的坐下。
「迦南啊……」達密釋摸了摸男孩柔軟的棕髮,「別太執著啦,就物質位面而言,你現在的實力足夠過上好日子了。」
「老師你要走了?」男孩一驚。
「嗯啊,我本來就是偷偷溜到這裡來閒逛的,老師不屬於這裡,老師還要回去接老師的老師的班啊,那責任可不輕喲。」達密釋笑道。
「那……」小男孩眼眶中噙著淚水,「迦南和老師一起走。」
「不 行的,小迦南過不去的,老師已經在這個大陸待了兩年啦,該回去啦。」達密釋安慰著男孩,「偷偷告訴你喲,老師也有一個特別凶的老師,唔,在我們那裡,人家 都叫他冥尊,你聽聽,多威風的名字,老師要是不回去的話,那個凶凶的老傢伙可是會打老師屁股的,一下一下,可疼了,幾天都睡不著覺,小迦南知道的嘛,老師 我啊,是最喜歡睡覺的咯……」
溫和的聲音一直在耳邊迴響,可小男孩始終聽不進去,終於,他伏在達密釋的懷中,痛哭失聲。
……
冥界接引殿。
「喂,新人,你叫什麼名字,從哪片大陸來。」
「迦南,菲力特大陸。」
「哦,那可是神界的物質位面啊,你為什麼不去神界?」
「因為我要來找我的老師。」
……
「迦南。哈哈,真的是你,七夜,你看,這就是我幾百年前在物質位面上收的弟子,現在來找我啦。」黑色的宮殿前,達密釋拉著一個一頭倔強黑髮的男子說道。
男子看了生澀的迦南一眼,「很弱,根本不像冥尊陛下的弟子。」
「七 夜,你不能這麼說,能幾百年就從神界的物質位面上來到冥界,資質已經很好啦。」達密釋撫了撫自己垂在胸前的耳發,「咦,我當時去那大陸幹什麼來著,哦,對 了,七夜,我跟你說,那時候老傢伙逼我逼太緊啦,我一時受不了,就跑了,那大陸上美女如雲啊,嘿,比你們阿修羅族的女人漂亮多了,喂,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 著我,我說的是事實……」
迦南一直站著,聽著老師和那個臉部線條剛硬無比的黑髮男子說話,突然間,心中湧起一陣酸澀。
……
「迦南。」冥尊達密釋坐在坎哈爾宮殿台階上,望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人。
「老師您找我來什麼事情。」迦南恭聲道。
「七夜說,你又帶著東冥域的人去找地獄的麻煩了?」達密釋冷聲問。
「是的,老師。」迦南點點頭。
「為什麼。」達密釋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因為我不喜歡七夜那傢伙。」迦南道。
「混蛋!」達密釋猛地站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以為你可以打得過阿修羅王嗎,七夜說,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早就死了!你是我的弟子,怎麼就不能顧及一下我的感受呢!」
迦南低下頭,沒有說話。
「我在和你說話,你抬起頭來,迦南,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去惹七夜,聽見沒有!」達密釋沉聲道。
「煩死了……」
達密釋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說……煩死了呀!」迦南猛地抬起頭,「七夜,七夜,七夜!你就知道七夜!老師!我才是您的弟子,我才是呀!」
達密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你 說我不顧及你的感受,可老師你呢,你有沒有顧及過我的感受!我是那樣敬愛著您,我艱苦的修行,就是為了能到冥界再見到你,你知道嗎,那是神界的物質位面, 我多少次在生死的邊緣徘徊,都是老師你給了我勇氣!終於,我見到你了,為了不給老師丟臉,我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成為冥界最年輕的冥帝,我吃再多苦都不怕, 我只希望老師你……你能為我驕傲,你能用那時的目光看著我,你能……」說到這裡,迦南已是淚流滿面。
達密釋深深吸了口氣,良久不語。
迦南突然清醒了過來,連忙單膝跪下,「老師,我錯了。」
「你先下去吧。」達密釋輕嘆一聲。
迦南起身,朝達密釋行禮之後,轉身離去。
「記住,別再去找七夜的麻煩,不然我也管不了你。」身後傳來了達密釋的聲音,迦南站住了。
安靜了幾秒鐘後,迦南繼續朝前走去,「老師,我記住了。」
望著迦南的背影,達密釋眼中湧過幾分黯然,「迦南啊,你怎麼還是學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呢,你真的不瞭解我的心……等到你有一天學會寬容,不再固執……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
「老師……老師……老師……為什麼……為什麼……我看不到你的心……從那以後……你知道嗎……我很怕見你……我很怕……」
迦南的臉埋在星岩上。
「他在哭嗎。」撒加低頭望著岩面上斑駁的濕痕。
「呃啊!!!!」
突然,迦南抬起頭,血肉模糊的臉上是一種令人恐怖的神情!
「我怕啊!」迦南的旬日環從撒加腳腕處劃過……
迦南猛地跳起,旬日環瘋狂的亂舞,散亂的眼神兇狠無比,「我要殺了你!老師!我要殺了你!我要毀掉冥界!我要讓你後悔!這樣,我就不怕你了!也不會……」
唰……
一把紅刀穿過了迦南的脖子,他的表情僵在臉上。
慢慢的,紅刀抽了出來。
迦南的散亂的眼神漸漸平息,緩緩倒了下去。
「也不會……」
「再愛著您了……」
「我的老師……」
「曾經帶給我溫暖的人……」
迦南合上了眼瞼。
「解脫吧。」撒加放下了刀,「每個人,都有不甘和甘願,不止是你。」
嘩,黑色的光覆蓋了迦南的屍體,然後帶著他一點一點的飄散……
「靈魂也選擇瞭解脫麼。」撒加望著那隨風飄散的靈魂實體。
「結束了嗎?」身後傳來赫缺熟悉的聲音。
「嗯。」撒加輕輕應道,沒有回頭。
dj0425 發表於 2010-10-14 12:20
卷十二 第三百九十五章 魘(二)
[更新時間] 2010-10-13 17:13:48 [字數] 4135
一粒微弱的黑光落在手指修長的掌中。
「迦南啊……」一個栗色長發齊腰的錦袍男子站在冥關最高的城樓上,輕輕合上了手掌,「我的弟子,你最終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黑光從指縫中溢出,達密釋面色有些黯然,「如果你冷靜一點,即使撒加發現了你旬日環的弱點,也不至於輸的這麼徹底。你真的,不懂得我的心。」
達密釋的目光落在真央地上那個戰甲如白骨的男子身上,「阿修羅王,我果真沒有看錯你,你從一開始就看出了迦南性格上的弱點……所以才不顧後果的激怒他。」
深深吸了口氣,達密釋負手立於尖尖的城樓之頂,俯瞰著下面發生的一切,「一個解決了,還有幾個,為什麼每一個人都有無法解脫的夢魘,就像一道枷鎖,捆住了心,也捆住了靈魂,讓人瘋魔,為了那早已沉淪的性情。」
「越是強大的人,越不容易放棄,而那深埋靈魂的魘,也就越容易亂了心智。」達密釋搖搖頭,「按照這個邏輯,最該不正常的,應該是一路經歷坎坷的撒加才對。可他的心反而那樣堅強,也難怪西戒前輩毅然用自己靈魂的逝去讓他得到了六道法則。」
輕輕嘆口氣,達密釋望向了金光漫漫的神關,「誰又不是這樣呢,就算是我,心裡也有無法釋懷的東西,只不過,撒加,你藏得更深罷了,甚至,連自己都可以欺騙。」
「混沌之契的終結,頂位面的戰火將會再次點燃悲傷……那會甦醒嗎,你心中深藏的不甘和痛苦,還是說,你依舊會義無反顧走向那命運的終端!」
「我在等待,等待著結果,也等待著自己歸宿的抉擇。」
達密釋眼裡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
「現在的情況,他還可以戰鬥嗎,赫缺。」撒加望向置身於一片白色中的阿薩,點點潔白的光芒紛紛擾擾的落下,宛如雪落天際。
「那……」赫缺冷冷地道,「我就殺了他。」
撒加看了他一眼,朝阿薩走去。
赫缺停在原地,沒有動。
呼,一隻手伸進了白光,然後一翻,打斷了阿薩向車羅傳輸的生命元氣。
阿薩抬起頭,望著撒加。
「這很多餘。」撒加迎上了阿薩的目光,「她的身肉體已經死亡,就算你不顧自己的性命,把生命元氣全部渡給她也沒有用,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無法挽回。」
「我不會放棄的……」阿薩低頭看著懷中的車羅,「當所有人放棄我的時候,只有她還在我身邊,只有她還在……」
「不覺得晚了嗎。」撒加眉間微微皺起。
「不晚……」阿薩露出一絲笑容,一滴淚落在車羅緊閉的眼睛上,「只要我知道就行。」
「蠢貨!」撒加一把抓住阿薩的頭髮,「你知道有個屁用!直到現在你才發現你愛著她嗎,晚了,笨蛋,這一切都晚了!」
唰,撒加抓著阿薩頭髮的手用力一甩,身體已經很虛弱的阿薩撲倒在地上。
「莉娜……」阿薩掙紮著朝車羅爬去,右手拚命朝前伸,想要抓住車羅。
啪,森白的戰靴踏在了他的手上。
「我說過,晚了。」撒加冷冷的看著他。
「唔。」阿薩蒼白的嘴唇咬出了血,撒加踩得很重,骨裂的聲音從手掌中斷斷續續的發出,可阿薩絲毫沒有感覺,只是用盡全力想要掙脫,去到車羅身邊。
「現在想起了她的名字了嗎,她叫莉娜是嗎,哦,原來……不叫車羅啊!」撒加腳下猛地用力,阿薩整隻手都陷入了真央星岩中,血肉模糊。
劇痛讓阿薩視線變得模糊,他顫巍巍的伸出左手,扳著撒加的戰靴。
「還不願意放棄嗎……」撒加冷笑道,手中紅光乍現。
呼!
血刀朝著阿薩的左手刺去——
噗!
鮮血如注。
阿薩的左手被血刀死死釘在了灰色的星岩上。
安靜了。血滲出得很快,阿薩趴在地上,紅色的溪流已經浸濕了他如雪的發梢。
在將生命元氣強行渡給車羅後,阿薩其實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哪怕赫缺對他用了「鬼火重生」,在很大程度上修復了開始戰鬥的傷,但是,肉體的傷又怎麼比得上生命元氣的消失呢?
經脈是強者修煉的基礎,而生命元氣,正是維持這個基礎的源動力!
所以,在連續被撒加攻擊了兩次後,阿薩漸漸失去了意識。
撒加站在阿薩前面的身影挺拔如鐵,踏在阿薩被碎石掩埋的右手上,狹長的嫣紅刀身因為受到血的刺激而興奮地閃著光,一隻蒼白的手被這刀身禁錮著,讓它的主人無法前進哪怕一寸……
所有人——真央地上的羅剎、赫缺,冥關城牆上的斯汀眾人,神關上的神禁軍,加上悄無聲息出現在最高城樓塔尖的達密釋——全部都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驀地。
一把雪白的斷劍出現在阿薩的頭頂,然後猛地斬下——
撒加眼眶一顫!
「他是要?」
血再次噴出,像那決絕無比的雨落瀟湘!
雪白的斷劍陷在在阿薩的左腕裡,傷口很深,但手腕卻沒有被斬斷。
因為一個男人抓住了劍柄……
撒加拔出了阿薩手腕上的斷劍,站起身,斷劍在他手中掙紮著,就像在悲鳴。
「就算斬斷自己的手腕,也要到她身邊去麼……」撒加深邃的眼眸在波動,不知不覺中,臉側的頭髮飄動了起來,似乎要遮住那道無法抹去的疤痕。
「你還真是個笨蛋。」撒加輕輕抽出了血刀,五指一張,血刀化為一道紅光消失在了掌中。
「不過……」撒加將阿薩扛在肩上,雙腳一點,朝冥關掠去。
「還不算太晚。」
……
「站住。」一個紅發倒豎的男子攔住了赫缺。
「厲鬼,給我滾開,那是我的獵物。」赫缺刀削一樣的臉部輪廓在抽搐。
「你是我的獵物。」羅剎的臉色陰暗得有些發黃,可此時卻面如寒冰。
「你不配,剛剛穩定一解的傢伙。」赫缺盯著他。
「你什麼時候廢話開始多起來了。」羅剎抽出了插在沉木銀甲腰帶機括上的彎刀……
一抹寒光刺入了赫缺深紫色的瞳孔,彷彿清冷至極的狼牙月色。
「寒月彎刀,厲鬼的刑具……」赫缺伸出手,四道鬼火從手掌四方射向掌心,一陣扭動後,一把黝黑的詭異短劍在他掌上緩緩旋轉著。
「那就看看吧……」赫缺手掌一翻,抓住了短劍像獠牙一樣的劍柄,「這惡鬼的凶器可不可以把它擊碎!」
啪!
黑火四散!
鬼刃像一條毒蛇一樣刺向了羅剎的心臟。
……
「可以救他嗎,南冥帝。」撒加將阿薩放在了城牆上。
「早就準備好了。」弗因微微一笑,「不過我們冥界可沒有什麼光明魔法,我們只有包紮術而已。」
「包紮術?那不是和物質位面的普通醫術差不多。」撒加楞了一下。
「還是要強一點的,畢竟這種治療方法融合了一點負極能量。」弗因解釋道,「修羅冥帝,你即將帶領冥軍前往神界,我想這些事情你有必要知道。」說到這裡,弗因招了招手,幾個穿著寬大布衣的年輕人從城樓中快步走出,將阿薩抬了下去。
「肉體的傷很容易好,但是阿薩的生命元氣已經很微弱,就算恢復過來,也很難達到以前四解的實力。」弗因有些遺憾的道,「沒想到冥域四巨頭到了戰火點燃的時刻,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繼續你剛剛的話。」撒加打斷了弗因,他發現這老頭很容易感慨。
「好的。」弗因並不介意撒加的口吻,反而語氣還很平和。因為撒加現在已經是接近三解的實力,比他要強了,即使他是冥域四巨頭之一,骨子裡還是遵循著冥界強者為尊的準則。
「冥 界很少有人修煉魔法這個東西,因為負極能量裡魔法元素的含量極低,它雖然也是一種元素能量,但卻不是那種可以用來組成魔力的因子,負極能量對於修煉者來說 更為明顯作用是身體機能的強化。所以,來到冥界的很多法系強者後來都變成了戰士,他們沒有你這樣的體質,可以將任何屬性的元素都變成負極能量……」弗因笑 道。
「這個我知道。」撒加再次打斷了弗因。
「嗯,負極能量其實也可以修煉法系的,但和神界不同,冥界稱之為『術』,是一種極其特殊的能量使用方式,很大程度上依賴於擁有『術』的強者獨特的天賦,這樣的種族很稀少,像深淵的千葉、幽魂等等都是鳳毛麟角,唔,還有現在在真央地上戰鬥的夜叉。」弗因接著道。
「個人作戰的優勢,戰場的劣勢。」撒加點點頭。
「那亡靈魔法?」斯汀突然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死亡魔法、血魔法、亡靈魔法曾經號稱冥界三大魔法,可是亡靈魔法與前兩種魔法相比有很大的不同,那不是粗劣模仿神界、對負極元素能量簡單的指揮運用,而是一種可以控制靈魂的力量。」弗因道。
「好像是這樣,亡靈石壁中的招數的確和我以前在物質位面接觸的亡靈魔法不同。」斯汀若有所思。
「哦對了,冥界還有一種魔法,叫做『黑魔法』,已經失傳了很多年了,據說那才是真正對負極元素能量的操控,我也沒有見過。傳聞在冥界三大至寶之一的『黑魔異次元』裡有它的奧義,而這三大至寶全部都由冥尊陛下掌管。」弗因道。
「異次元?說不定這種魔法依然不是源自冥界。」斯汀想到。抬起頭,發現撒加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回真央地了,還有沒解決完的事情。」弗因望向了那一片巨大的灰色浮陸。
……
「失去了意識,還可以控制自己的劍,阿薩……」撒加站在車羅身邊,望著那蜷縮在一起的瘦小身體,「還是說,這才是你絕不放手的理由。」
撒加取下了戴在左手小指的空間戒指。
……
「主人他!」一股氣息撲面而來,羅剎一驚。
赫缺鬼刃一橫,撇開了羅剎的彎刀,接著身體一矮,右手倒握的鬼刃便從羅剎腹部劃過。
啪,啪,啪,啪!
一連串的鬼火在羅剎上身炸開,然後他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戰鬥中可不能走神啊……」赫缺朝著羅剎緩緩走去,「這樣心不在焉,怎麼打獵,還是你一開始就準備當獵物了?」
突然,赫缺停住了。
「這股力量!」他猛地回頭。
「不可能!真央地上怎麼會出現這樣強大的靈魂力量!」赫缺不禁被眼前的畫面震驚了。
……
咔。撒加捏碎了戒指,碎碎的金屬粉末落在灰色的岩面上,點滴不剩。
一顆黑色的圓形物體漂浮在他的胸前,強大的能量波紋以它為中心散發出來,幾乎覆蓋了好幾平方公里的真央地!
這東西很小,直徑最多不過一寸,圓圓的就像被河水沖刷了很久失去棱角的石頭。
「西戒祖先,對不起了,辜負您的一片心意。」
撒加雙手向下一揮,黑色圓石嗖的一下飛到了車羅的身體之上,繞了一圈後,轟的一聲爆裂開來!
強勁的氣流擴散開來,捲起了真央星岩上無數灰塵。
「唔。」赫缺的手臂擋在臉前,這氣流吹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主人……」羅剎坐起身,一邊用手擋住氣流,一邊用一種疑惑的目光望著黑髮亂舞的撒加。
車羅軟綿綿的身體漂浮起來了,就在這氣流漩渦的中心。
啪!
她身上破破爛爛的鎧甲徹底粉碎,雖然瘦小但曲線玲瓏的身體盈盈發光,而且,這光芒越來越強烈,直至成為了一個刺目的光團。
這光芒真的太耀眼了!真央地周圍是漫漫星雲和無數在漆黑空間漂浮的隕星,在落塵星河中,即便是真央地,也像是一粒塵埃,而就在這塵埃上,這光芒卻如針尖一樣,插進了巨大的黑幕!
神關上的神禁軍戰士全部張大了嘴巴,他們的團長格羅斯早已沒有心思喝酒了,一不留神還踢翻了腳邊的矮桌子。
「撒加,你瘋了嗎。」弗因喃喃的道,腳下城牆發出的黑光就像他的眼神一樣迷離。
「那是什麼?」斯汀兩道細細的銀白色彎眉死死擰在一起,抗拒著那讓瞳孔極為不適的光芒。
「格里芬斯的精魄。」弗因嘆了口氣。
dj0425 發表於 2010-10-14 12:20
卷十二 第三百九十六章 魘(三)
[更新時間] 2010-10-13 18:54:21 [字數] 4339
冥河格里芬斯,從冥界最初形成開始的遠古時代,就一直存在著。它貫穿了整個冥界,蜿蜒而壯闊。冥河從位於冥域的坎哈爾開始,到深淵盡頭的格里芬斯之巔為止,穿越了阻隔冥域、地獄、深淵的空間,始終不息。
「當冥河水流淌了無數歲月,它生生不息的能量便會在河底形成結晶,就是『格里芬斯的精魄』。」弗因緩緩道,「這精魄非常珍貴,有時候甚至上百萬年才會出現一顆,而它的作用,就是能為頂位面的強者重鑄肉體。」
「用冥河那博大的生命能量?」斯汀問。
「沒錯,冥河是不滅的,所以它的精魄自然能做到這一點。」弗因點點頭。
「這能量的感覺很像靈魂之力,也許格里芬斯的精魄中,蘊含的就是冥河靈魂的力量……」斯汀望著真央地上包裹著車羅的那團強光,「南冥帝,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用過。」弗因神色一定,「上一次神冥大戰,我是冥軍的統帥,在奧菲拉爾大陸上品嚐了失敗……在最後的那次戰役中,我被神界原神域四大神族之一的獸神族族長毀掉了肉體,當我的靈魂實體垂危之際,是冥尊陛下出現將我救下,然後用格里芬斯的精魄重鑄了我的身體。」
「可你的經脈已經壞死。」斯汀扭頭看著他,「重鑄的身體應該充滿生命力才對。」
「這是我自己造成的。」弗因有些黯然,「為了報答陛下的恩情,我瘋狂的修煉,誰知過猶不及,本來我的靈魂境界就已經達到了極限,再強行魂解,不到兩千年,經脈就完全失去了活力。唉,都是天份所限,浪費了陛下的心意。」
「也許冥尊看中的不是你的實力,而是你對冥界強烈的責任感。」斯汀輕聲道。
「也許吧。」弗因嘆道,「其實陛下那顆格里芬斯的精魄,是為了七夜準備的,陛下一定早就猜到了七夜會做出那樣的舉動,所以才準備好了一切,沒想到事與願違,迦南違抗了他的命令,將阿修羅一族徹底滅絕,七夜也最終選擇了靈魂自爆。」
「哦?七夜?」斯汀面色一動,「修羅的身體也可以重鑄?」
「當然,不然為什麼撒加會有,那一定是他從冥界禁地中得到的。」弗因看著斯汀,「不必驚訝,一切都在陛下的計算中,我也只知道撒加去了冥界禁地而已。」
斯汀瞭然,「看來你不斷的去血海之底找我,也是冥尊計劃中的一環了。」
弗因道:「所以毒瘤才被清除,在混沌之契終結前。神冥大戰一定會來臨,在野心、慾望和仇恨的驅使下,所謂正、負極能量的衝突只是藉口,這點我很清楚。而這場對頂位面損耗極大的戰爭,再次開始,必定會你死我活,誰也無法抗拒,我們可以做的,只能是用盡全力獲得勝利。」
「如果迦南和巴斯不來呢,那冥尊的整個計劃不是落空了?」斯汀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自己就不在意神冥大戰。
「迦 南和巴斯只是目的之一,我想陛下的最終目的,應該是為了冥界的生存。」弗因笑了笑,「亡靈大帝,你一百多年就可以修到冥帝,領悟魂解,怎麼連這樣簡單的道 理也想不明白呢,當神界的人攻佔冥界時,他們會讓你活著?如果是這樣,冥界將會徹底滅亡,不管你是亡靈大帝,還是冥域巨頭。」
「哦,撒加也這麼說過。」斯汀道。說實話,他在修煉方面的天賦無與倫比,可在大局觀和謀略方面,總是少了心眼,這可能就是天才的缺陷吧。
弗因心裡一動,「陛下啊,您真是算無遺漏,這位亡靈大帝果然是為了撒加而來的,他們之間的友情還真是牢固,應該不會像七夜和岑森一樣決裂吧。」
……
那團強光消失了,真央地上恢復了平靜。
呼,一張黑色的披風包住了車羅赤裸的身體。
「唔……」車羅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寬闊的懷抱中,鎧甲冰冷的溫度隔著披風傳來,讓她打了個寒戰。
「大……」她興奮的抬起頭,卻愣住了。
那是一個臉上有條疤的男人:五官並不是那麼精緻,但湊在一起很好看,很有吸引力,皮膚是淡淡的古銅色,看上去很有男人味,臉型有點窄,輪廓柔和卻透著肅殺的味道,漆黑如夜空的瞳孔很深邃,彷彿看一眼,就會陷入裡面深藏的憂傷……
「撒加?」車羅一驚,立刻想到自己一絲不掛,臉上不禁通紅,「你是不是……」
「是,看完了,還行。」撒加抱著她落到了地面。
「你……」車羅沒想到撒加這樣直接,羞赧的說不出話來。
「臉上的傷疤沒有了。」撒加看著她,「的確很漂亮。」
「你不像是說這種話的人。」車羅紅著臉道。
撒加沒有回話,將她放下,車羅拉緊了包住自己的黑色披風,「這披風是你的?看上去很特別,黑黑的一片,連印花和繡紋都沒有。」
「我最佩服的前輩留給我的,還有一樣東西用來救你了。」撒加開口道,「所以你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然我會結束自己的錯誤。」
車羅低下了頭,她知道撒加說的那樣東西有多珍貴……
「回冥關去吧。」撒加擺擺手,「別在這裡發呆了,他還沒有死。」
車羅渾身一顫——雖然那個時侯她肉體已經死亡,但靈魂實體依舊沒有隕落,阿薩所做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為 什麼這樣做……」車羅抬起頭,蓋住耳朵的褐色頭髮輕輕蕩了一下,「他曾經要殺你……以我對你的瞭解,撒加,就算你不會親手除掉他,也絕不會救他……也許我 曾經暗中幫過你,可能重鑄肉體的東西多麼難得,留這個東西給你的那位前輩是想讓你救自己的,這對於冥帝級的強者來說,等於是多了一條命啊。」
「不會死,要這多的一條命幹嘛。」撒加面無表情的說道。
車羅有些發呆,這個男人的確很特別,也難怪自己起初會對他產生好感。
「怎麼?」撒加看著呆立的車羅,「不想回去?想觀戰?」撒加指著遠處打得熱火朝天的羅剎和赫缺。
「我……」車羅頓了頓,「突然感覺無法面對他了。」
「那是你的事情。」撒加皺起眉頭,語氣變得有些冷,「想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嗎,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儘管車羅在北冥域身居高位,但此時也不由怯怯的望著撒加。
「我也曾犯過阿薩的錯誤。」撒加吸了口氣,「那種後知後覺,傷害了在乎的人,也傷害了自己。」
後知後覺……
撒加的話迴蕩在車羅耳邊,如同水的波紋,泛起了回憶的船。有她的,有阿薩的,也有她和阿薩的。
……
孤獨的月。宛如鉤。懸在這荒涼的土地上。
冷光襯托著貧瘠,落在稀稀落落的魔獸屍體上,就像在講述著,那殘酷的生存。
怒獸荒原——在這個叫做火希大陸的物質位面,是最難以活下去的地方,環境惡劣,充斥著殘忍之極的弱肉強食,是火希大陸蠻荒的魔獸世界。
火 希大陸是冥界的物質位面,所以爭鬥很激烈。不過火希大陸的生物們爭鬥的理由也很簡單,為了生存的環境和資源,而爭鬥的雙方,就是魔獸和人類。火希大陸不 大,只有人類和魔獸存在,也只有怒獸荒原和外面的人類世界,兩方而已,卻血流不止,最終,人類憑藉出色的智慧將魔獸們驅逐到了這樣一個難以生存的瘡痍之 地。
嗒塔嗒塔……
一陣輕靈的步伐激起了陣陣塵土,一個矯健的身影像一支箭一樣從荒蕪的土丘上掠過。
「給我站住!背叛族人的傢伙!」
身影后面嗖嗖的竄出數個黑影,緊追不捨。
嘩——
身影是四肢著地的,突然,它兩條前爪死死摳住地面,帶出了兩個小土堆。
「嗷!」
身影狂吼一聲,朝追逐它的黑影撲去。
那些黑影由於追趕的目標突然轉向,有些措手不及,瞬間,鋒利的爪子就讓它們中的幾個倒在了血泊中。
陰霾的黑雲從冷冷的彎月上移開,在乾燥的沙土中滲透的紅色變得清晰起來。
一頭只有兩米多長的豹子伏在地上,血紅的豹眼死死盯著面前那些比它巨大得多的同類。
雪豹——怒獸荒原中實力很強的魔獸。
「阿薩……」豹群散開了,一頭最大的雪豹走了出來。
「阿夏王。」幾十頭雪豹前爪紛紛伏下,朝它們的雪豹王以示尊敬。
「你來做什麼,哥哥。」阿薩潔白如雪的皮毛抖了抖。
「來找我那個天賦最出色卻忘記了本份的弟弟,它就要迷失了,擁有魔獸的身體,卻嚮往著人類的世界。」阿夏淡淡說道。
「這是我的自由。」阿薩血紅的眼眸在閃動。
「可這自由,需要用族人的血來鋪墊麼?看看倒下的它們吧,那是和你一起曾經在荒原中奔跑的夥伴。」阿夏目光有些複雜。
「別和它廢話了,阿夏王。」一頭雪豹吼道,「看看它變異的身體吧,為了讓自己得到人類的軀體,不惜聽從一個人類巫師的讒言,用邪惡詭異的方法吸收族人的獸晶。」
「殺了它!阿夏王!它已經不是您的弟弟了,就是這個自私的混蛋,讓我們只剩下了這麼點族人!」另一頭雪豹悲憤的說道。
驀地,阿薩額前的白毛動了一下,然後一股勁風襲來。
嗷!
利爪相接,怒吼不斷,一大一小兩頭雪豹終於打在了一起。
它們,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一起在荒原中看著月亮,一起捕獵,一起戰鬥,而現在,卻在廝殺中用利爪尖牙撕扯著彼此的身體。
就像兩團雪,不顧一切想要融化對方的兩團雪……
月,依舊孤懸天際。
……
啪嗒,啪嗒……
血滴在了阿夏的倒下的身體上,染紅了它潔白的毛。
「你贏了……」阿夏的嘴動了動。
阿薩渾身是傷的撲在阿夏身上,它們周圍,是幾十隻雪豹的屍體——阿薩殺了它們,在擊倒了阿夏之後。
「你不是教過我,在怒獸荒原這樣的世界裡,活著就是王嗎。」阿薩張開嘴,粗重的喘息著。
「不愧是阿薩,我最愛的弟弟……」阿夏的臉蠕動了幾下後,閉上了眼睛。
「嗷!!!!」
阿薩仰天狂嘯。
呼,它額頭上一個奇怪的印記發出了一道白光,在夜空中化為了一片白幕,籠罩了阿夏的屍體,也籠罩了它同族的屍體……
幾分鐘以後,白光消散了,阿薩的身體被白色的螢光勾勒出了一個輪廓,然後輪廓不斷扭曲,最終化為了人形……
砰!
四散的氣流颳起了無數沙塵,掩埋了地上的雪豹屍體。
「阿夏哥哥……」一個雪白長發飄舞的俊美男子抬起頭,望著那一彎蒼月,年輕的臉上掛著兩行孤淚,「我們……不再繼續這種悲哀……居無定所,永遠活在下面,下面……」
「哈哈哈哈!」一陣桀桀的怪笑傳來,「小雪豹啊,你終於成功了,可你不覺得,這代價太大了嗎,那可是你全部族人的生命啊。」
「我還活著,我就是最強的雪豹,得到了人類身體的魔獸,我可以改變命運,所以,它們的死是值得的。」阿薩回頭望著那陷在黑色長袍中的人影。
「可是,你也要死啊,蠢貨!」人影突然伸出一個法杖,一道綠光襲向阿薩——
「什麼!你做了什麼!」人影呆住了,「竟然可以破除我查諾斯大巫師的獸晶結印!」
啪,阿薩捏碎了那道綠光,身體一震,額頭上發著綠光的印記消失了……
「如果不這樣做,你又怎麼捨得出來呢。」阿薩身形一晃,出現在查諾斯的面前,右手已經插進了他的左胸,抓住了查諾斯的心臟。
「混蛋啊!」查諾斯渾身顫抖著,劇痛讓他的神色變得狂亂,「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做到!你不是魔獸嗎!只要是魔獸就逃不掉獸晶結印的詛咒啊!」
「因為它們甘願。」阿薩冰冷的目光落在查諾斯變形的臉上,「我的哥哥,我的族人,它們甘願犧牲,所以,你的詛咒沒有用了……」
「怎麼會這樣!難道你們一開始就知道了獸晶結印的特點!只要心甘情願為你而死,結印就會消失!」查諾斯聲音顫抖的嚇人。
「不,只是甘願……」阿薩目光中流過一絲悲傷,「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懂得……那充滿著希望的……」
「熾熱的心啊!」
啪!阿薩捏碎了查諾斯的心臟!污濁的血從查諾斯口中狂噴而出,阿薩左手也插進了查諾斯的身體,然後雙手一分,將他撕成了兩半!
血雨之中,阿薩緩緩轉身,朝著怒獸荒原的另一邊走去,那裡,是通往人類世界的路……
風,起了。
帶著荒寂的沙粒,掩埋了那些付出生命的曾經。
dj0425 發表於 2010-10-14 12:21
卷十二 第三百九十七章 魘(四)
[更新時間] 2010-10-13 23:52:03 [字數] 4282
「好美的劍!好美的男子!」一陣驚呼從人群中傳出。
一個白髮如雪的男子站在人群中央,右手拿著一把雪白無暇晶瑩剔透的劍,此時,三指寬的劍身平伸著,閃爍著潔白光點的劍尖正指著一個跌坐在地的傢伙。
「滾。」男子嘴唇一動,垂在胸前的耳發輕輕飄起,劍動血出。
「好快!」「他叫阿薩!」「是啊,天才劍魔呢!」「前途無量啊,據說冥尊陛下都召見他了呢!」「不過好像北冥帝托雷大人不喜歡他呀!」「噓,小聲點,別被他聽見了。」……
「你是什麼東西!一個新來的傢伙而已!」跌在街道中間的年輕人狼狽的爬了起來,捂著右臂尖叫著。
「馮特大人!」一群強者從遠處跑來。
「您沒事吧,托雷城主很擔心您。」一個面相有些奇特的中年男人連忙扶住年輕人。
「媽的,被一個混蛋壞了好事!」叫馮特的年輕人恨恨的道,一對三角眼死死盯著阿薩。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他似乎知道馮特說的「好事」是什麼。
暗暗搖了搖頭,中年男人走到馮特前面,將他擋在了身後。「我叫斯科巴,朋友,這裡是極夜城,請你遵守托雷城主的規矩。」
阿薩沒有理他,向一旁走去,對一個瘦小的身影伸出了手,「你還好嗎?」
「唔。」身影抬起頭,望著阿薩,眼神既兇狠又驚恐。盯了阿薩好一會,才松開了緊緊抱住胸口的手,戰戰兢兢的放在了阿薩手中。
「別怕。」阿薩將身影拉了起來,這是一個女子,一個容貌非常出眾的女子,不過,那張漂亮的臉上卻滿是污垢,衣衫襤褸。
「他們……他們要抓……抓我。」女子指著地上正在呻吟的幾個人,結結巴巴地道。
「嗯,我知道的。」阿薩輕輕拍了拍女子的腦袋,她的頭很小巧,和她的身材比例很配,只是那頭褐色的長發亂蓬蓬的。
感受到阿薩掌心的溫度,女子不由輕輕抖了一下。
「你都看到了,巴斯克?」阿薩轉身朝中年男人笑道。
「……是斯科巴。」中年男人苦笑了一下。
「哦,科斯巴,還用我解釋嗎?」阿薩點了點頭。
「……」斯科巴無語的看了女子一眼,「她應該沒有進入極夜城的資格吧,馮特大人身為托雷城主第五個兒子,掌管著極夜城裡的治安,對於一個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偷偷溜進極夜城的外來者,我想他有權力這樣做吧。」
「不,不,我,沒。」女子情緒變得激動起來,顫抖地指著一臉陰沉的馮特,「他,他,過來,拖,我,摸,摸,……」
阿薩眉頭皺了一下。
「斯科巴,你在囉唆什麼,他們都違反了父親的規矩,給我殺了!哦不,女的留下,我要帶回去慢慢審問!」馮特叫了起來。
「又是規矩……」阿薩目光突然變得凌厲無比,「等級,帶來了多少不公平,這該死的制度下,又藏著多少噁心的事情!」
唰!
阿薩的劍插進了馮特的喉嚨!
斯科巴猛地回頭,甚至連驚訝都忘了。
太快了!
阿薩這一劍真的太快了,以至於他連反應都沒有,馮特叫囂的表情就僵在臉上。
雪白的劍身帶著馮特的血從斯科巴眼前掠過,此刻,他才反應了過來。
鏘!
阿薩輕輕鬆鬆擋住了他的劍,然後一個轉身,將劍刺進了斯科巴身體裡。
雪白的長袍,雪白的頭髮,雪白的劍,加上冬天雪白的極夜城街道,這一切,彷彿不是殺戮,而是飄雪的詩。
女子不禁看呆了。
「你叫什麼?」阿薩出現在她面前的身影驚醒了她。
「莉,莉娜。」女子呆呆的道。
「很美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樣。」阿薩溫柔的笑著,就像地上那些屍體與他無關似的。
「美……」女子呆滯的眼神動了一下。
接著,她的手被那個像雪一樣美的男子牽了起來,然後撲進了他的懷抱,在一片如雪的光芒中,身體一輕,暫時失去了知覺。
……
紅葉飄落。
這裡是北冥域樺木城外的那片紅葉林。
「阿夏……阿夏……」躺在一棵紅葉樹下的阿薩在睡夢中低語著,「哥哥……哥哥……」
「大人……」在阿薩懷中安睡的莉娜睜開了眼睛,「那是……你的回憶嗎。」
「我沒有……沒有辜負……你們……」阿薩眼角滑落了一滴晶瑩,「你們在我身體裡……我來了冥界……哥哥……我們……又可以……可以一起奔跑了……這次……我讓你贏……哈……」
「你的心也會悲傷嗎……」莉娜緊緊抱住了那個男人,臉頰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我想走進去,走進你的心……你是那樣迷人,那樣出色,就像飄落的雪花一樣溫柔……」
一片溫溫的濕潤浸透了阿薩胸口柔軟的衣料。
他醒了過來。
「哭什麼,小莉娜?」阿薩溫柔的笑著。「我喜歡抱著你睡,那麼可怕嗎?」
「不,不是的……」莉娜抬起頭,下巴靠著阿薩的胸膛,臉上淚痕未乾。
「那你喜歡我咯?」阿薩單手摟著莉娜,坐起身,兩人就那樣靠在樹幹上。
「唔,大人救了我,在大人身邊,就像重新活了一次。」莉娜靠著阿薩的肩膀,輕聲道。
「哎呀。」阿薩撇撇嘴,「你給點反應好不好,我每次佔你便宜,你都心甘情願一樣……」說到「心甘情願」四個字,阿薩突然停下了,眼神變得很奇怪。
莉娜看到阿薩這個眼神,渾身一顫,心裡突然想起了阿薩那個時候再極夜城救她的畫面,每次這種時候,大人就變得很可怕,莉娜抓緊了阿薩的手。
突然,阿薩站了起來,一把一米多長三指來寬、通體雪白剔透的劍握在右手中。
「又來了……莉娜你躲在我身後。」阿薩沉聲道,「一年多了,這些傢伙煩不煩,看來權力真的很有用啊。」
又是幾個來殺阿薩的強者,又是刀光劍影,又是鮮血四溢……
莉娜的心不覺有些疼痛。她靜靜的看著阿薩將那幾個北冥帝托雷派來的人殺死,然後又靜靜的看著阿薩朝自己走來……
突然,她撲向了阿薩,摟住了他的腰身,閉起了眼睛……
阿薩愣了一下,然後,無法抑制的感覺充斥了心間,他吻上了那雙柔柔的乾乾的唇。
紅葉在枝椏上擺動,宛如風中輕薄的銅鈴,沙沙聲若隱若現,還有那褪下神秘的少女身體。
第一次。他們第一次融化在了一起。
在漂泊的日子裡,他們親密無間,身體接觸無數,但卻從來也沒有這樣。
「你喜歡我嗎,大人。」莉娜的身體晃動著,在阿薩耳邊吐氣若蘭。
阿薩沒有回答,只是陣陣粗重的喘息。
「我喜歡大人,所以我甘願為你付出一切……」莉娜摟住了阿薩的脖子。
晃動停止了。
阿薩用手支撐著身體,紅葉的碎片從他掌下支出,帶來了輕輕的破碎聲。
「別……這樣說。我承受不了。」阿薩的聲音就像受傷的野獸在低吟。
莉娜哭了,赤裸而迷人的身體不斷抽搐著,因為她感覺那個男人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體,離開了她身下那一灘嫣紅……
寬寬的長袍蓋住了她的身體,阿薩站起身,身上白光一閃,樸素淡雅的白袍穿在了身上。
「好好照顧自己。」看了莉娜一眼後,阿薩靜靜的離開了。
莉娜一直哭著,哭得那樣無助,哭得那樣悲傷……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願意接受別人的付出,為什麼他只想著為別人付出,而忘記了自己——
明明是個溫柔的人,卻在甘願面前那樣不甘!大人,你在逃避什麼,是我,還是你心裡的傷!
阿薩沒有回來。
莉娜就在那片紅葉林中一直等著。
一晃,就是十年。
……
「小心一點,亞勒城主,雪才剛剛停,這裡的樹葉很滑。」一個就像雪花一樣溫柔的聲音在紅葉林中想起。
「咦,阿薩冥帝,您來過這裡?」一個頭髮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奇怪的問到。
阿薩笑了笑,「我是從北冥域新人訓練所裡出來的,當然來過了,只是亞勒城主不知道罷了。」
「啊,真是榮幸啊,沒想到,阿薩冥帝當年已經駕臨過我們樺木城了。」亞勒激動的道,「阿薩冥帝對我們真溫和,我們幾個城主都說,您對我們比對您自己都好呢,簡直就像一個慈愛的族長,我們就是您的族人。」
阿薩目光中閃過一絲異樣,沉默不語。
「您怎麼了,阿薩冥帝。」亞勒發現了阿薩的變化。
「哦,沒什麼,想起了一些事情。」阿薩成熟了許多,很快就恢復了笑容,「亞勒城主,你先回樺木城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待一下。」
「那怎麼行!」亞勒叫了起來,「您一個人,要是出了危險怎麼辦?我可不放心,您好不容易來一趟,要是在我這出了問題,德哥隆巴多他們幾個肯定不會放過我!」
「我的亞勒城主。」阿薩笑得很開心,「是你保護我呢,還是我保護你?」
「啊?」亞勒愣了一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太蠢了,哈哈,阿薩冥帝可是冥尊陛下親自任命的北冥帝啊,還獨立誅殺了違反冥尊陛下命令的叛逆托雷,在冥界的聲望可是如日中天啊!」
「別拍馬屁,我也傷得不輕。」阿薩笑道,語氣一如既往的柔和。
亞勒不禁心中一暖,「您在這裡吧,我回去了,為您準備最盛大的晚宴!我那幾個不成材的兒子都想見見您呢,您是他們最佩服的人了。」
「好,幸苦你了。」阿薩笑著拍拍亞勒,「不過說起來也挺奇怪的,你這傢伙怎麼光生兒子啊,你這樣的人,怎麼也該有個女兒吧,不然心怎麼會變細呢?」
「呃……阿薩冥帝,我會加油的,我先走了。」亞勒傻傻的應了一聲,縱身一躍,飛向了樺木城。
阿 薩冥帝真是個好人,待人和氣,明明那麼強卻沒有一點架子……亞勒想到,要是以前的托雷,我這樣在他面前飛走,不倒霉才怪,嘿嘿,北冥域的未來一片光明啊, 好日子要來了,唔,阿薩冥帝哪裡都好,就是幽默感讓人頭昏啊,也可能是我自己太笨了,跟不上他的思維,難怪嘛,冥界第一天才,連冥尊陛下都說,他有望成為 歷史上最強的劍魔……
亞勒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遠去,只留下阿薩一個人待在那片紅葉林裡。
「為什麼我會想要來這裡。」阿薩站在一棵紅葉樹下,心潮起伏。
「十年了,什麼都變了,她應該早就離開了……」阿薩撿起了地上的一片紅葉,「這葉子,年年都會凋落,可我的心,卻還沒有平靜。她現在在哪裡,是不是還那樣愛哭,哦,讓她哭得最傷心的,還是我吧……」
想起莉娜,阿薩嘴角不覺浮現出一絲笑容,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快樂,呵呵,記得剛開始時,她就像一隻害怕受傷的小獸,拚命想要保護自己……
想到這裡,阿薩目光動了動,手中紅葉停止了轉動。
「原來是我改變了她……」
安靜了幾秒鐘,紅葉從阿薩手中滑落。
「同樣,也是我傷害了她……」
阿薩佇立在紅葉凋零中,如雪白髮默然垂下,只有一片片殘缺的紅色從旁掠過。
良久,他搖搖頭,準備轉身離去,突然間,他看見了遠處有一座紅葉樹枝搭建的小房子,在紅葉紛亂的林中感覺很是模糊……
「還有人住在這裡?」阿薩有點奇怪,不由心生好奇,於是,他朝著那房子走去。
……
車羅流淚了。那一幕在紅葉林中的重逢徹底擊碎了她的心弦……
淚水無法止住,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她第一次哭得這樣動容。
撒加一直看著羅剎和赫缺戰鬥的目光動了動。
「你知道我原本的名字嗎?」車羅滿臉淚水。
撒加點點頭。
「你知道『車羅』是什麼意思嗎?」車羅的聲音顫抖不止。
「火希大陸的語言,意思是罪人……」車羅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搖搖欲墜。
撒加扶住了她。
「這個名字,其實是……」車羅痛哭失聲,「是我自己取的呀!」
「那你身上的傷痕呢?」撒加眼神一顫,他聽車羅的妹妹吉絲麗說過這名字是阿薩取的。
「一個欺騙自己的謊言。」車羅藉著撒加的手穩住了身形,喘息著道,「大人其實是一個無法釋懷的人,他在火希大陸的過去,在七夜面前的失敗,都像鎖鏈一樣纏著他……看著他一天比一天消沉,每天只是看著他斷裂的銀雪劍發呆,我實在忍受不了了,於是……」
車羅褐色瞳孔裡的光澤變得呆直——
「我做了一件極端的事情!」
dj0425 發表於 2010-10-14 12:21
卷十二 第三百九十八章 魘(五)
[更新時間] 2010-10-14 09:04:45 [字數] 4398
冥關城牆上。
「你真的給她了?」璧香吃驚的看著鳩合。
「嗯。」鳩合滿不在乎的點點頭。
「你是白痴嗎,年輕人!」璧香啪的一下打在鳩合的腦袋上。
「幹嘛!」鳩合怒了,「我要在北冥域討生活,車羅又是那裡管事的,她強行要要,我有什麼辦法,打又打不過她!」
璧香瞪了鳩合一眼後,嘆了口氣,「愛情啊,讓每個女人都徬徨失措。」
鳩合傻傻的望著璧香,完全不懂她這句話的意思。
「還有多久結束?」斯汀問弗因。
「快了,這場夢魘。」弗因緩緩道。
……
離魂蠱瘴!
千葉族的獨門毒劑!
效果是:麻痺人的意識,放大心裡的幻覺,從而讓人產生一種快感,並且會依賴於這種快感,無法自拔!
更可怕的是:一個人長期使用的話,離魂蠱瘴會讓其性格大變,性格中的陰暗處將被放大,漸漸忘記人性裡的溫暖,迷戀那種釋放發洩出陰暗面的快感!
而車羅,就是從當時在北冥域修煉的鳩合那裡得到的這個東西,交換條件是:鳩合可以獲得進入極夜城負極能量濃度最高的塔殿裡修煉。」
這其實不能怪鳩合,他那時需要實力的成長,而且除了必須效忠的深淵之主以外,善於配製毒劑的千葉族本來就是那種只顧自己的性格。
要怪,只能怪車羅。
怪她自小養成害怕失去不顧一切的性格,也怪她對阿薩太過深刻的愛讓自己失去了判斷力。
……
「大人……」
莉娜推開了一間封閉的密室。
「出去,我不想見任何人。」一個陷在黑暗裡的男子冷冷的道。
「是莉娜。」莉娜眼中儘是難過的神色。
阿薩不說話了。一把如雪的斷劍懸浮在面前,他一動不動的盤坐在破舊的石台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斷劍。
沉默了很久。
「莉娜……」阿薩開口了,「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大人在我心中是最強的。」莉娜使勁搖搖頭,「銀雪劍是冥界最美的劍!」
嚓!
斷劍插在了密室的牆上,劍柄嗡嗡直晃。
「別再騙我了,我曾經是那樣驕傲,到頭來卻連七夜一招都接不下來……」阿薩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煩悶,雙手一張,數道劍氣發出,將密室的牆壁劃得支離破碎!
「如此沒用!怎麼配用這最美的劍!」
轟!一道劍氣斬斷了阿薩坐下的石台,散發出的氣勁割破了莉娜的手臂。
看到莉娜流出的血,阿薩一驚,頭上就像被一盆冰水猛地澆下,呆呆愣在原地。
「沒事……」莉娜強顏笑道。「大人,你忘記了嗎,你教導我的時候,我不也常常受傷嗎?」
「有嗎?」阿薩皺起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當然啦!不信你看!」莉娜撩起衣袖,白嫩的皮膚上幾道疤痕。
「不可能!」莉娜手臂上的傷痕似乎又刺激了阿薩,更加凌厲的劍氣暴戾而出,而莉娜身上又多出了幾道血痕……
「出去!車羅!如果不想繼續受傷的話!」
阿薩冷冷地道,他的眼神已經變得散亂。
莉娜驚了一下。
「為什麼驚訝?你不是說你想叫這個名字,想我這樣叫你嗎?」阿薩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
「嗯,莉娜是罪人,是莉娜害大人輸給了七夜,是莉娜害大人變成這樣。」莉娜低頭道。
阿薩眉間激烈的顫動起來,整個人昏昏沉沉,但剛剛的發洩似乎又讓他覺得很過癮,而更讓他迷惑至極的是,明明很心疼莉娜的傷,卻又為看到車羅的血而興奮……
車羅?莉娜?她們是一個人嗎?哪一個才是真的?哪一個才是紅葉中苦等十年讓我感動心愛的女人?哪一個才是那個在落塵星河裡刺痛我自尊的罪人!
誰來解開答案!誰來救贖我的痛苦——
阿薩突然抱住頭,狂吼起來!
看到阿薩的模樣,莉娜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淚水,退到牆角,打開背在身後的手掌,一縷黑白相間的粉末撒在了地上,然後化為一陣透明的氣體,瀰散在空氣中……
離魂蠱瘴——黑與白的混淆,就像心中不解的矛盾。
「對不起,大人,我不該在落塵星河說那樣話……我知道,其實這才是真正讓你消沉的原因,你是那樣溫柔的對待我,可我卻……就讓我陪著你吧,就算滿身傷痕也好,就算會心死也好,這都是我該受的罪……」
「那愛你的罪……」
車羅關閉了密室,背靠在石門上,流著無法停歇的淚。
……
「你所做的這一切……」撒加看著車羅,「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車落驀地愣住了。
撒加鬆開了扶著她的手。
車羅一個凜冽,驚訝的望著面色冰冷的撒加。
「為 了幫大人找回尊嚴,我所做的這一切!」車羅突然吼道,「你知不知道……那種生命隨時都會消失的痛苦!」她胸口劇烈起伏著,「連看到明天的太陽都是一種奢 侈,在那個殘酷的荒原……阿薩,他就是出生在那樣的地方,為了擺脫那種恐懼,那種與生俱來的卑微,他所有的族人,都把希望寄託在他的身上,甚至付出了生 命!所以,他不可以失敗,他必須用尊嚴來保護自己,保護自己那其實很脆弱的心!」
撒加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車羅,遠處,是羅剎和赫缺勢均力敵的戰鬥……
「我知道……」車羅抹去了眼角的淚,「尊嚴是建立在實力之上的,所以阿薩一直拚命的努力著,強行讓自己驕傲的活著,一旦那保護自尊的外殼被撕開,什麼都會剎那間碎掉!這種感覺,你不會明白的,像你這樣天生就擁有阿修羅王血脈的人根本就不會懂!」
呼,呼,呼……
車羅喘著氣,包裹在黑色披風裡瘦小的身體不住顫抖。
撒加不再看她,轉過頭去,看著羅剎和赫缺的戰鬥。
一切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刀劍拚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良久,車羅的情緒平靜了一些,走到撒加身旁,忍不住開口道:「你為什麼不說話?」
「沒有必要。」撒加眼睛都沒有斜一下。
「是啊!」車羅笑了起來,「站在高處的人永遠都是這樣,不會在意下面的人,因為你們總是勝利,總是在尊崇中光鮮亮麗的存在著……」
「別笑死人了。」撒加打斷了她,「連自己爬起來都不會的人,還有什麼資格說尊嚴,那只能叫自卑,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撒加的話就像一記悶棍敲在了車羅頭上,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我 沒有你們那樣複雜的心思,我只想照著自己的想法活下去。」撒加繼續說道,「有人擋著我,我就殺了他,摔倒了,我就爬起來,我不會在乎誰破壞了我的尊嚴,我 只在乎,誰最後倒下。你說你做這一切是為了幫阿薩找回尊嚴,可在我看來,你侮辱了他的尊嚴,我告訴你吧,沒有一件事情,比死亡更恐懼,也沒有任何尊嚴,比 倒下更容易失去。」
車羅的眼神強烈的波動著,「沒有比死亡更恐懼的事,沒有比倒下更容易失去的尊嚴……」簡簡單單的話,卻讓車羅的心裡的堅固霎時垮塌。
「我才不管你能不能面對阿薩呢。」撒加擺擺手,「別在這無聊的宣洩了,這裡是戰場,只有站著和倒下的地方,別打擾我欣賞那兩個傢伙精彩的戰鬥。不會自己站起來,不會自己舔乾淨傷口的血,那種只靠著勝利和成功維持的驕傲根本不能叫尊嚴,最多算盲目——」
「早晚都會死掉的盲目!」
撒加森白的戰靴點了一下灰色的真央星岩,朝前方掠去。只留下車羅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自拔。
……
轟!
一片黑色的火焰在羅剎身上炸開,赫缺握住獠牙一樣的劍柄,漆黑詭異的劍身繞了幾圈後,猛地一劃,又是一團鬼火飛向了羅剎。
黑火再次在羅剎的身上炸開,連續兩次攻擊讓他一時間無法行動。
嗖,赫缺出現在了他的上方,身體一翻,鬼刃直直的朝羅剎頭頂插下!
「唔!」感覺到了頭上凌厲的氣息,羅剎猛地抬頭,可是,剛才赫缺的攻擊已然讓他躲避不了這一擊!
輸了。
才成為厲鬼沒多久的吉塔終究在技巧上輸給了惡鬼。在兩人交手數千回合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黑色的劍尖離瞳孔越來越近……
鐺!
兩指多寬的血紅刀身擋住了黑色的劍尖。
接著一隻戴著白森森的斷指手套的手抓住了赫缺的手腕。
赫缺的身形停下了。
「真的要殺死同伴嗎?」撒加冷冷地看著赫缺。
「哼!」赫缺手臂一甩,掙脫了撒加的手掌,然後一道黑氣從撒加手背上劃過。
「哦?」撒加眉頭一皺,只見自己手套背面鏤刻的花紋中出現了裂縫,然後血從中滲了出來。這可是用龍神骸骨精華和多種珍貴金屬融合而成材質,赫缺卻一劍就將它輕描淡寫的劃破。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愚蠢了,我的大人。」赫缺嘴角向上一彎,「戰鬥中沒有輸贏,只有生死啊!」
「你真的變了。」撒加的目光落在了赫缺臉上。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呀,只是以前不小心迷失了自己。」赫缺笑道,「還記得在奧菲拉爾大陸的事情嗎,我和你第一次見面時。」
撒加目光閃爍著。
「那個時候,我就想殺了你呀!實力差勁的阿修羅王……」赫缺一直淺笑著,那種他慣有的帶著輕蔑的淺笑此時卻看起來有些妖異。
「我記得你還起了個什麼惡鬼的誓,好像我能輕易殺了你。」撒加道。
「對哦,我都忘了。」鬼刃在赫缺指間轉著圈,「使用吧,那樣你就能活下去了。」
撒加笑了,「遺憾啊,惡鬼,我的兄弟,哦不,應該說我曾經的兄弟,那個什麼狗屁玩意,我根本就沒有接受……」
赫缺眼神變了一下,心裡也是微微一鬆。
「你在害怕?」撒加活動了一下手腕,手背上的傷口已經沒有繼續流血了,修羅體的恢復能力果然強悍。「看來你也有點怕死呀。」
「你不怕嗎?」赫缺咬咬牙。
「當然怕,所以才拚命戰鬥。」撒加笑道。
這時,真央地上空出現了一道柔和的光芒,彷彿在黑洞洞的落塵星河的空間裡打開了扇微小的天窗。
一縷縷暗金色的柔光落在了灰色的星岩上,讓整個真央地竟如黃昏一般。
「厲鬼。」撒加抬頭看了看,對身後的羅剎說道:「把後面那個女人帶到冥關上去,然後隨便她去哪,不用再管,另外,不准任何人下來。」
「是,主人。」羅剎應了一聲,以極快的速度向後掠去,抓起還在發呆的車羅,幾個起落就上了冥關那散發著黑光的城牆。
「滿意嗎?這沒人打擾的環境。」撒加笑望著赫缺。
「還行。」赫缺將鬼刃從左手拋到了右手,「來吧,別廢話了,這一戰,我等好久了。」
「好,既然你那麼想戰,我就成全你。」撒加右手一揮,血刀出現在手中,刀尖點在星岩上,隨著他朝赫缺走去的步伐在岩面上帶出了一條細細的痕跡。
……
「開始了嗎。」冥關城牆上的斯汀輕聲道。
「真央地上也有時間刻度的信號,這像黃昏一樣的景色,很配這混沌之契結束前的最後一戰。」弗因看了一眼從他身旁掠過的羅剎。
羅剎將車羅放下後,車羅沒有任何言語,靜靜地朝冥關下走去,那裡,是冥界在冥關後的據點,是落塵星河中冥軍駐紮的一座懸浮的城市:落冥城。
走下了高達數百米的冥關,數十條寬寬的黑石橋橫亙在冥關和落冥城之間,車羅緩緩走在石橋上,彷彿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不一會兒,她裹著黑色披風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石橋之上……
冥關上,羅剎走到弗因身旁,開口道:「阿修羅王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到真央地上去,否則殺無赦。」
弗因點了點頭,扭頭對幾米外的傳令官說道:「聽見了嗎,把主帥的命令傳下去。」
「是,弗因冥帝。」年輕的傳令官拿出了一個黑色的捲軸,打開之後,幾隻黑色的蝴蝶飛了出來,在空中繞了幾圈後,化為了數道黑光,向落冥城的方向射去……
冥妖蝶——冥軍特有的傳令方式,比可以儲存影像但無法空間傳送的記憶魔石和一些傳訊魔法更加有效。
斯汀伸出食指,一線白光從指尖發出,沒入了靈魂一直被麻痺的殘烙額間。
幾秒鐘後,一聲沙啞的嚎叫響起:「悶死老子了!」
斯汀莞爾道:「好好看著吧,這規整靈魂的最後一戰。」
「誰和誰?」殘烙三米高的身體兩步就到了城牆邊。
「修羅打夜叉?」殘烙愣了一下,「這兩個傢伙不是穿一條褲子的嗎?咦,他們怎麼動也不動,一直看著對方是什麼意思?」
「有些事情,只能這樣解決。」弗因望著真央地上相對而立的兩個人,「他們在等待——誰的心先控制不住,就會先露出破綻……」
驀地,弗因眉間一顫!
「開始了!」
dj0425 發表於 2010-10-14 12:21
卷十二 第三百九十九章 鬼術
[更新時間] 2010-10-14 11:57:05 [字數] 4835
惡鬼夜行!
赫缺那詭異的步伐正是他的拿手好戲!
他先動了!
因為他看見撒加腳下微微有點虛浮!
唰——
撒加躲過了赫缺這一劍,鬼刃從他頭頂掠過。
「哦?」撒加目光一閃。
呼,腳下風聲響起,只見赫缺的鬼刃直接脫手,飛了出去,然後赫缺一拳向撒加胸口打去,撒加雙手一架,卻架空了。
「虛招?」
這個念頭還沒有從腦中閃過,赫缺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而這閃電般的瞬間,開始被赫缺甩出去的鬼刃正好繞回了他的手上!
嚓!
撒加背後中了一劍。
正當赫缺準備刺第二劍時,撒加將血刀架在了背後,想要擋住赫缺的第二劍……
又空了!?
撒加心裡一驚!
「你的反應變慢了呀。」
赫缺那刀削般的臉部輪廓出現在了撒加的瞳孔中,接著,鬼刃刺向了撒加的心臟!
居然只是手!?
鬼刃刺穿了撒加的手掌,阻滯了攻勢,而同時,撒加另一隻手抓住了赫缺的手腕!
鬼刃的刃尖離心臟很遠,撒加看著赫缺,「這下快了。」
咚!
撒加的膝蓋頂上了赫缺的腹部,那膝甲上的倒刺直接刺入了赫缺的身體!
「唔!」赫缺悶哼一聲,連忙退開。
泛紅的光芒灑在真央地上,伴著灰色的星岩,看上去很美,但這微紅的光影中,卻有刺目的嫣紅從空中一點點的滴下。
兩個人分開了,而這第一次的交鋒,就已經負傷。
「這兩個人的戰鬥技巧太可怕了……」冥關上的弗因深深吸了口氣,「如果是我,在那不能使用法則的真央地上,已經死了。」
沒有人回話,因為他們已經看得無法言語。
赫缺虛虛實實的攻擊很犀利沒錯,但更讓他們吃驚的,是撒加在關鍵時候果斷至極的反應——
撒加本來已經被赫缺連續的攻擊控制住,血刀被帶到了身後,當赫缺出現在面前,朝他心臟刺出主攻的一劍時,他已經來不及把架在背後的血刀移回身前,於是,他提前鬆開了刀,用兩隻手擋住了這致命一劍!
雖然左手被刺穿,但赫缺同樣腹部受傷,撒加在一瞬間,就拉平了雙方的優勢!
「不公平啊。」赫缺撇撇嘴,「看看我這件破布衣,再看看你身上巔峰魔器的鎧甲,如果不是鎧甲的優勢,你怎麼會傷到我?」
「我不覺得。」撒加拔起了身後的血刀,「戰鬥本來就是要利用優勢,你明明看到我身上的鎧甲也具有攻擊性,還不防著,這就是愚蠢的表現。本來我對你剛才的攻擊很是讚賞,但你最後被我擊傷那一下,讓這種感覺又沒了,你還是那樣自大狂妄,所以受傷很正常。」
「哈!」赫缺笑了起來,「又來了,你換點新鮮的好嗎,這種影響對手情緒的挑釁對我來說沒有用。」
撒加不由笑了笑。
赫缺嘆了口氣:「如果是別人穿著那套白骨一樣的鎧甲,我還有信心打下去,但是沒辦法,是你穿著,所以我只有拿出看家本事了。」
赫缺額間的惡鬼之眼睜開了,紫光從中激射而出!然後,紫光和他身上冒出的黑氣交雜在一起,包圍了他的身體——轟,他上身破舊的戰士短衣炸碎了,筋肉如鐵的後背上,漸漸浮現出猙獰的惡鬼頭像,斑斕可怖的滿滿附在他的背上,如同紋身一般。
「呃啊!」
赫缺狂吼一聲,雙臂一張,震開了身體周圍黑紫相間的氣息!
「久等了。」赫缺伸手在臉上一抹,一張鬼面遮住了他的臉!那不是面具,就像是從他臉上生出來的一樣!
「鬼術——鬼面霸體!」
那 張鬼面,和他背後的惡鬼頭像一模一樣,青色的皮膚,臉頰上詭異的紅紋密佈,顴骨高聳,黑色的嘴唇很薄,唇角向下,上唇中間聳起,整張嘴形成了一個三角形, 看上去心驚的很,細細的眼睛被和嘴唇一樣的黑色眼線包圍著,原本深紫色的瞳孔收縮成了一個紫點,嵌在黑色的眼白中央,不帶一點活氣。
鬼面後,深紫色略帶捲曲的頭髮在頭頂紮成了一個短短的發髻,加上赤裸的上身、後背的惡鬼頭像、寬鬆的布褲、亞麻色的短靴——僅僅只是看,就讓人膽寒!
「這就是鬼術四大究極奧義之一的鬼面霸體。」赫缺將到握的鬼刃放在臉側,雙腳分開,「現在我身體的防禦力不亞於你的骨魔鎧,雖然我知道在真央地上使用鬼術也不公平,但你說這就叫做優勢……」
「可依然很蠢。」撒加雙手握住刀柄,「既然有這種招式,為什麼一開始不用,那樣你就不會受傷了,說不定剛才已經將我重傷。還有,惡鬼兄弟,如果不是我好奇想看看這招,你認為在施展的過程中我不會攻擊你?」
「我正是這樣認為的呀!」赫缺動了!整個人的速度明顯比剛才提升了一倍!
轟!轟!轟!
連續三下,赫缺都沒有用鬼刃,只是用拳頭,就將撒加擊飛!
啪!
撒加一個後翻,靴底點地,踏碎了一塊真央星岩後,彈回了赫缺面前,揮刀直取赫缺的咽喉,赫缺用鬼刃架住了這一刀,可臉上卻被打了一拳,接著又被一腳踢中胸口,飛了出去。
一聲狂吼,他又撲了回來,然後,兩個人勢均力敵的糾纏在一起……
那速度真的很快,即使他們都沒有使用法則,即使身為冥帝的他們都沒有靈魂境界的力量,依然讓所有人看得眼花繚亂!
真央地上塵埃四起,兩個人影不斷在四處出現,一陣拚鬥聲後,唰的一下又消失,然後又在另一個地方出現……
僅僅只有幾平方公里的浮陸上,撒加和赫缺正在全力戰鬥,他們用自身的天賦,自身的技巧,自身的力量和反應,向神關冥關上的所有人展示著——什麼才叫真正的生死相搏!什麼才叫戰鬥的綜合性!什麼才叫戰鬥的控制力!什麼才叫自身實力發揮的極致!
不是切磋,不是練習,是戰鬥,招招都為讓對手躺下的戰鬥!
兩人的速度太快了,出招頻率也是高得驚人,不一會兒,兩人已經拼了不下萬招!
這高速的節奏讓觀戰的人感覺有點呼吸不過來了,連冥關上不受真央地限制的弗因斯汀等人,也深呼吸著。
「父親。」一個有些倔強的女聲在弗因耳邊響起,他驚了一下,轉過頭。
是蘇菲,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站在弗因的身邊,穿著黑色的有些貼身的長衣,袖子上還有數字番號。
「你來做什麼?醫療團沒規矩了嗎?」弗因冷聲道。
蘇菲輕咬下唇,小麥色的雙頰有些泛紅,目不轉睛的盯著冥關下那塊懸浮的陸地,神色緊張。
弗因看了她一眼,輕嘆口氣,不再說話。
「他們在打嗎,為什麼……」又是一個溫柔的女聲傳來,弗因面色一變。
只見蘇菲身旁還有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的女孩,一頭長長的金色捲髮,很漂亮,和蘇菲略帶男孩氣的氣質不同,她看起來很清純,生澀的表情柔弱而惹人憐。
她緊張的情緒比蘇菲更甚,感覺都快要窒息了。她穿著和蘇菲一模一樣的衣服,連左臂上的番號都是一樣的。
「胡鬧!」弗因終於忍不住了。「誰讓你們上來的,醫療團的團長是誰!」
「大人,是您的第六位夫人……」傳令官一溜小跑過來,在弗因耳邊悄聲道。
「……」弗因明白了蘇菲為什麼可以隨便違反軍令了,不止她,還帶了個同夥!
但弗因還是默不作聲了,他的第六位夫人叫妮露,是冥界包紮術最好的醫生,平時十分得弗因寵愛,幾乎就是百依百順,蘇菲在她面前只要稍微央求一下,這軍令還不是就成了泡影。
冥界和神界的軍隊編制差不多,都是以團為單位,團內又以隊為單位,只不過人數多少不同罷了。這最早還是神界先進行的改變,後來冥界在與神界交戰時發現有組織有紀律的強者隊伍很容易就戰勝了他們,於是也引用了神界的模式。
但神界的軍令要複雜多了,也嚴格多了,上下等級分得很清楚,並不是一個厲害的傢伙就可以說了算的,團隊意識很強。而冥界不同,相對來說他們的軍令軍制要散漫的多,很多時候冥帝們都可以做主,十分喜歡單獨作戰,當然,這也和兩界的的生存氛圍有很大關係。
「離離,這是男人之間的爭鬥,為了尊嚴,也為了一些無聊的事情!」蘇菲咬牙道,眼中多出了怨恨的神色。
「那就要流血嗎,他曾經說過,那是一個我沒有辦法理解的世界。」離離輕聲道。
「你的父親亞勒城主呢,離離。」弗因皺了皺眉頭。
「留在了冥界,指揮樺木城守軍,在深澤冥帝直轄區。」離離被弗因突然的問話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道。
「深澤……」弗因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這幾個躲在坎哈爾的傢伙也出來了嗎,看來陛下這一次的決心很大啊……」
「都是因為他們。」弗因嘴角浮出一絲笑容,心情一鬆,望向了真央地,蘇菲和離離的事情也不計較了。
……
撒加身體一偏,手肘抬起,擋住了赫缺的鬼刃,嚓的一聲,臂甲被劃開,留下了一道傷口。
「打中了呀……」赫缺鬼面上青光一閃,向後翻去,破舊的亞麻短靴接著地面一彈,整個人像一道箭一樣衝向撒加。
「不想玩了呀!」
呼!鬼刃上燃起黑火!
「鬼術!」撒加神色一緊,修羅體本身的力量運用到了極限!
嗖的一下,赫缺剛到撒加面前就消失了,撒加揮刀落空!
赫缺完全消失了,就連在灑落真央地上柔光下的影子都沒有!
「這是?」撒加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團若隱若現的鬼火。
「綻放吧,生命結束前的絢爛!」
撒加猛地抬頭,只見赫缺的身影在黑色的火光中詭異無比!然後,他面前的那團鬼火驟然間變形……
是鬼刃!
撒加猛地低頭,躲過了鬼刃這一刺!
「哈哈!」鬼刃飛回了赫缺手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後,赫缺身體周圍的黑火統統聚集到了刃尖上,黑色電光四射!
「鬼火煙花!」
黑色電光猛地散開,在空中綻放出一朵黑色的煙花!
一瞬間,煙花散落的碎光變成了無數把黑色的小劍,從四面八方向撒加射去!
「煙火過後,生命也該落幕了。」
赫缺低頭看著黑光四溢一片狼藉的真央地。
「鬼術……」黑氣散盡,撒加森白的鎧甲上已是血跡斑斑,「還真是個有意思的玩意。」話雖這樣說,但撒加清楚,如果不是骨魔鎧的防禦力和自己修羅體的強度,剛剛赫缺的「鬼火煙花」足夠讓他倒下了。
「哦?」赫缺眼神一動,「沒受多重的傷嘛。」
「你的攻擊力不夠。」撒加抬起頭,血刀插在滿是劃痕的真央星岩上,雙手撐住刀柄。
赫缺嘴角一彎,一道鬼火驟然捲上了他的身體,整個人都化在了鬼火中,如利劍一樣想撒加刺來!
高速的俯衝,沒有任何路線的變化,就是凌厲,就是快!
唰!
鬼刃漆黑的劍身從撒加肩上劃過,一直拉到了髖部!
撒加的身影扭曲了幾下,然後消散……
血刀從赫缺背後斬來!
赫缺身體往前撲倒,躲過了撒加這一刀,瞬間,他的鬼刃插在了地上,整個人從獠牙一樣的劍柄上翻過,正好又躲過了撒加的第二刀。
啪!
赫缺翻身的動作還沒完,腳已經踢中了鬼刃的劍柄。鬼刃帶著破空的氣勁,從地上彈起,化為一道黑光,朝撒加飛去!
鐺!
撒加橫刀在胸,將射向自己胸口的鬼刃擊飛。
「學的真快。」撒加腦中不禁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因為赫缺剛剛用的這一招是自己和迦南戰鬥時創造的。
一條完全違背規律的移動軌跡,一種詭異到極點的步伐——惡鬼夜行!赫缺眨眼間就閃到了撒加身前,低頭躲過了撒加橫斬過來的一刀後,雙手印上了撒加的胸口。
呼,黑火從赫缺的雙掌上冒出,然後竄到了撒加的胸甲……
一種酥麻的感覺突然從撒加胸口產生,以極快的速度蔓延了全身!
「無法移動?」在那種酥麻的感覺密佈全身的短暫時間裡,撒加竟然發現自己失去了行動力!
繚繞的黑氣從胸前散發出來,帶著妖冶的味道……
「這是……」撒加愣住了——一個黑色的圖紋出現在了自己的胸甲上,同時,赫缺也消失在了眼前。
「蝴蝶?」
一道鬼火出現在了空中,熊熊燃燒的黑焰中,赫缺的身影漸漸清晰,緩緩伸出右手,鬼刃正好落在了他的手中!
所有動作配合的時間都是那樣完美!撒加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當黑色蝴蝶出現在自己胸口後,身體便徹底被禁錮!
「是鬼蝶。」赫缺握著鬼刃的右手動了起來,漆黑詭異的劍身在柔懿的暗金色光線裡飄動,帶來了更加詭異的痕跡。
「讓我來解開修羅大人的疑惑吧……」赫缺一邊劃動鬼刃,一邊說道,「鬼術一共有四個最厲害的招式,被稱為『四大究極奧義』,各有各的特點。你已經見過了三個,『鬼火重生』的恢復,『鬼面霸體』的防禦,還有『斷絕』對靈魂的封存,而這三招,卻都不是用來攻擊的……」
赫缺手臂的移動戛然而止,「鬼術四大究極奧義用於攻擊的最後一式——」
「鬼蝶舞!!」
赫缺拋起了鬼刃,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整個人凝立在空中。
黑光閃過,赫缺頭頂上的鬼刃竟然化為了一隻黑色的蝴蝶,扇著翅膀朝撒加飛去。
「蝴蝶的翅膀很脆弱,可當它也有一顆惡鬼的心後,那數以億計的翅膀,將會帶來狂風巨浪,閉上恐懼的雙眼吧,在鬼蝶美麗的舞動下被剝奪的生命!」
鬼刃變成的黑蝴蝶在撒加頭上盤旋著,突然,撒加胸甲上的鬼蝶印記發出了強烈的黑光,然後,頭上的鬼蝶分裂了——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
分裂的速度相當可怕,很快,鬼蝶已經覆蓋了整個真央地!
黑壓壓的一片,真央地上那溫和的光線全部被遮蔽,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鬼蝶擁擠著、攢動著。
赫缺三隻眼睛一齊在鬼面上睜開——
「舞!」
無數鬼蝶同時搧動翅膀!
真央地抖了一下,陷入了一片黑色中。
dj0425 發表於 2010-10-17 14:26
卷十二 第四百章 魘化
[更新時間] 2010-10-14 21:27:14 [字數] 4295
十幾秒鐘後,真央地恢復了平靜。灰色的星岩幾乎沒有什麼破損,殘餘的氣流帶動著岩面上的灰塵,在平整的地面上揚起。
叮!
一個黑點在空中閃了閃,落進了赫缺掌中,黑色的鬼火升騰了一下後,赫缺握住了鬼刃獠牙一般的劍柄。
「結束了……」空中的氣流吹拂著赫缺的鬼面。
「我殺了他。」赫缺低下頭,望著躺在真央地上的那個男人。「可為什麼,我還是沒有解脫,反而,更加沉重……」
赫缺深深吸了口氣,「那纏在心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這一刻,我竟然想要……」
赫缺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
「撒加!」
冥關上,離離尖叫起來。
蘇菲看了她一眼,橘色月牙彎眉抽了抽。
「好厲害,惡鬼……」蘇菲不禁心潮蕩漾。
「別吵。」一個白髮男子回頭道,乾涸的聲音和俊美到有些嫵媚的妖顏讓兩個女孩都驚住了。
「小姑娘們。」一個妖魅的聲音傳來,「看就看,別做聲,我家大人現在心情可不好呢。」
「好勾魂的女人!」蘇菲望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璧香,她們再發出聲音,就想辦法讓她們安靜。」斯汀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感。
「好的。」璧香朝蘇菲二人笑了笑,即使蘇菲是女人,也不禁臉紅心跳。
「蘇菲,安靜一點。」弗因看了斯汀一眼,小聲道。
「那白頭髮的妖怪是誰?連父親的面子都不給,而且父親好像有點怕他……」蘇菲漲紅了臉,可依然不敢言語。
轟!
一股巨大的氣息在真央地上爆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波一波的氣流散盡後,一個黑髮短及下顎並且參支不齊的男人出現在氣流中央,身上森白的鎧甲不斷流動著光暈,深邃的眼裡,是暴戾的光芒!
「呀哈!」
撒加原本有些低沉的磁性聲音驟然變尖,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表情也變得張狂無比!
「老子要殺了你呀!」
血刀誇張的一揮,刀尖指向了空中的赫缺。
「他怎麼了?」赫缺不禁一愣。
血從臉上流下,撒加伸出舌頭舔了舔,眼神瞬間變得狠毒萬分!
「呃呀!」
血刀猛地插在地上,撒加雙拳緊握,張開雙臂狂吼起來。
骨魔鎧咔咔作響,流轉在上面的能量越來越激烈,鎧甲的每一部分,都在那強大霸道的氣息之下劇烈顫抖著!
哐!
骨魔鎧從撒加身上分離,炸向四周!
精鐵石內襯?
這東西撒加還穿著?
唰,撒加抓住了那沉重的精鐵石編造的內襯,狠狠扯開。「不要了呀!」撒加渾身猛震,黑色的精鐵石碎屑紛紛散落,砸在真央星岩上,形成了無數小坑。
「原來他一直背著相當於奧菲拉爾大陸五十萬倍的重力在戰鬥……」赫缺感覺心裡突然有些發慌。
「嘿嘿!」
撒加嘴角一彎,直衝而起!
「什麼!」赫缺看到了還插在真央星岩上的血刀!
哐!
拳頭已經砸在了他的臉上……
「這力量……」赫缺腦袋一偏,鮮血狂噴,整個人失去了控制,朝一邊飛去。
「想走?」赫缺的腳被撒加抓住,生生拽了回來,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噗!赫缺再次吐血,然後又被拽回來,又挨重拳……
連續十幾下後,撒加抓住了赫缺的臉,猛地朝地上砸去!
「鬼面,你太弱了呀!」
轟!
碎石亂飛,就像雨一樣!
「天啊,這是什麼力量……」看著幾乎遮蔽了真央地的碎石雨,弗因喃喃的道,眼中驚恐無比。
「應該是……」斯汀也感覺被撒加突然而來的這股力量弄得頭皮有些發麻了,「骨魔鎧的器魂屬性『暴戾』吧。」
「不可能……」弗因木訥的搖搖頭,「巔峰魔器中最強的『二段進化器魂』也不可能達到這樣的效果,何況撒加的鎧甲只是普通的巔峰魔器。器魂只是對使用者實力的產生一種輔助作用的短暫增幅,而這可怕的力量明顯來自於撒加的體內,而且一直都存在,根本沒有消失的跡象!」
「是不是法則?」斯汀也搞不懂了。
「更不可能了。」弗因否決道,「真央地從宇宙初生的時候就存在了,就算被破壞也會再生,哪怕是冥尊陛下,在上面也不能完全使用法則!」
「沒錯,就算是我,在真央地上,也只能發揮出20%的靈魂境界。」
除了渾身顫抖的蘇菲以外,冥關上所有人都回頭了……
只見一個清瘦的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的英俊男子,穿著華美的黑色長袍,面帶溫和的微笑,出現在眾人眼前。
「冥尊陛下!您怎麼來了!」
弗因驚訝萬分,作勢就要單膝跪地。
「不必行禮。」達密釋右手輕輕一揮,一股氣息就阻住了弗因的動作。
「這麼大的動靜,我在坎哈爾也不清淨。」達密釋笑著朝眾人點點頭,「大家辛苦了。」
「有什麼辛苦……」殘烙嘟噥道,「下面那位才辛苦,老子就是個看戲的。」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敢在冥尊面前這樣說話……璧香猛地踩了一下殘烙的腳。
「哎喲!」殘烙抱腳狂跳,璧香金絲編成的長靴下面,那尖尖的高跟可不是吃素的!
達密釋笑了一下,絲毫不介意殘烙的放肆,反而覺得兩人的表演很有意思,「大家隨便一點,接下來的戰爭會更辛苦,你們不必緊張。」
說完,達密釋走到了城牆邊,靜靜看著漸漸平息的碎石雨。
……
太誇張了!
這塊面積好幾平方公里的方形浮陸,居然整個陷了下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坑!
而赫缺,就躺在這大坑的中央,像一粒細微的黑點……
碎石掩埋了他一半的身體,血跡斑斑的臉上鬼面早已不在,身上骨頭基本上碎光了,尖利的岩石碎片插在他的身上,慘不忍睹。
撒加站在他身旁,喘著粗氣,臉上的那種瘋狂暴戾已經消失,整個人彷彿脫力一般,連站直都很費勁。
「呃啊!」
撒加狠狠張開雙臂,仰天狂吼。
……
「團長……團長……」神關上神禁四團第九隊隊長臣特最先從巨大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搖著身旁格羅斯團長的手臂。
「干……幹嘛?」格羅斯抖了一下,用力眨眨眼,然後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那傢伙已經不行了,拚命在撐著……」臣特陰險的笑了一下,「我們這個時候下去,一定可以殺了他!」
啪!
格羅斯扇了臣特一巴掌!
「團長大人……怎,怎麼了……」臣特捂著臉。
「你他媽的白痴嗎?」格羅斯衝他吼道,「真央地都他媽的黃昏了,你以為冥軍跟你一樣傻啊,明天混沌之契就終結,這個時候還不都已經在冥關下了,真他媽的蠢貨!」
格羅斯越說越生氣,一拳將臣特打倒在地,騎在他脖子上就是一頓老拳!
「快,快拉住團長,要出人命了!」一群戰士連忙拉開了格羅斯,拉開的過程中,格羅斯的腳還想踢臣特……
「第一次看到團長這樣。」第十隊的隊長摳了摳腦袋,「是被真央地那傢伙嚇的嗎?」
……
「為什麼……」達密釋望著用血刀撐住身體的撒加,「你要手下留情,讓自己承受一半的力量。」
達密釋眼神微微撥動著,「你不想殺了他嗎……」
驀地,他露出了一絲微笑,「果然厲害,第一次見到,雖然是強行覺醒的……修羅體的魘化……」
魘化?
沒錯,撒加爆發出的那股可怕的力量,就是修羅體的魘化!
魘,是戾氣最重的魔。而得到了六道法則、領悟修羅本源的阿修羅王,修羅體中就蘊含著魘。當天性喜歡戰鬥的阿修羅王戰意沸騰到極點時,修羅體便會魘化,將戰意完全轉化為殺意,從而帶動體內所有的潛力,讓攻擊力成倍增加。
當然,達密釋知道,撒加剛才的魘化是無意間辦到的,也不算真正的魘化,因為真正的魘化必須與六道法則的奧義結合,以靈魂境界為動力。
這也是受真央地的特點所限,在真央地上靈魂力量是受到禁錮的,不能使用法則,但即使如此,僅僅魘化的身體力量,就夠恐怖的了!
「六道法則,修羅體,這是魘化的兩個條件。從頂位面初成的遠古到現在,能魘化的修羅,也只有西戒前輩和撒加而已……」達密釋不禁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親眼看一次真正與靈魂境界相融的魘化。」
「你在想什麼?」達密釋耳邊傳來了斯汀乾涸的聲音。
「沒什麼。」達密釋微微一笑。
「你知道吧。」斯汀扭頭看著他,「撒加那股力量的來源。」
「瞭解一點。」達密釋點點頭。
「怎麼回事。」斯汀問。
「修羅體的變化。」達密釋道,「你知道撒加現在已經是完整的修羅體,他『骨魔鎧』器魂屬性應該是暴戾,當他受到夜叉最強的鬼術攻擊時,這個器魂屬性就像一條引線一樣帶動了他強烈的戰意,於是產生了變化。」
除了魘化之外,達密釋告訴斯汀的都是真話,而他所說的也正是撒加這次無意魘化的原因。
「哦。」斯汀瞭解了個大概,也不再多問。
此時,冥關城牆的人都變得很安靜,連續的觀戰,連續的起伏震撼,加上達密釋的出現,他們的精神狀態也很疲倦。
過了很久,撒加依然沒有回到冥關,還是待在真央地上,不過他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一些,可以勉強行動了。
咔……輕輕的一聲。赫缺露在碎石外的手指動了一下。
撒加目光落在了掩埋在碎石中的赫缺身上。
「還不想起來嗎。」撒加淡淡地道,「你和我都沒有死,對你來說,這樣的戰鬥不意味著結束。」
嘩,碎石落下,赫缺坐了起來。
撒加笑了。
「你……明明……可以結束的……」赫缺斷斷續續的道,他現在虛弱到了極點。
「結束?結束什麼?你不顧一切的追求?還是你和我的命?」撒加看著他,「這就是你戰鬥的理由?」
赫缺深紫色的瞳孔抽了一下……
突然,他站了起來,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發瘋一樣撲向了撒加!
兩人廝打在了一起……
沒有武器,沒有技巧,沒有力量,沒有美感,兩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開始了一場純粹的肉搏!
所有人再次愣住了。就連冥尊達密釋也睜大了眼睛!
蘇菲看到赫缺還有力氣打架,心也放下了,對身旁的離離撇撇嘴,小聲道:「這就是男人。」
離離不禁莞爾,說真的,柔弱的她直到現在才感覺到了自己還有呼吸。
「殘烙,站住。」斯汀冷冷的喝住想要衝下去的那個光頭。
「老子忍不住了,想參一腳!」殘烙回頭吼道。
一道白光沒入了他的額頭,三米多高的身體再次僵硬的倒下。
與此同時,璧香嬌媚的笑聲響起。
……
呼,呼,呼。
赫缺跌坐在碎石中,身上的傷口血流不止。
「放棄了,還是害怕?」撒加站直身體,胸口起伏著,身上的舊傷疤上掛著新傷口的血跡,還有裹上的塵土,很是狼狽。
「我沒有害怕!」赫缺看上去比撒加還要狼狽。
「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害怕就來戰鬥?」撒加撇撇嘴,「你還真幼稚。」
「我戰鬥的理由是自己!為了自己啊!」赫缺猛地站起,衝向了撒加,一拳朝撒加的臉揮去。
撒加側身躲開,伸手一帶,赫缺撲倒在碎石中。
「這也是害怕,你這個蠢貨!」撒加冷冷的道,「害怕失去自己是最軟弱的害怕,什麼自我,什麼偏執,你就是在為自己心裡的軟弱找藉口!」
「戰鬥,是沒有理由的,它只有一個目的……」撒加走過去抓住了赫缺的頭髮,將他的腦袋提起,「那就是活著啊!」
咣!赫缺的頭被狠狠砸進了碎石裡。
「活著……」
「這就是你戰鬥的目的嗎……」
「可笑……沒有理由的戰鬥……只為活著……」
頭部的劇痛讓赫缺的意識漸漸模糊,他下意識的伸出了手,一陣的冰涼的觸感出來,他心裡一顫……
唰!
撒加愣了一下,低頭看著手臂上長長的傷口。
唰!
撒加身體向後一彎,躲過了這一刀,向後翻去。
「我要殺了你呀!混蛋!」赫缺手上抓著一把紅色的長刀,朝撒加衝來。
呼,赫缺猛地砍下,撒加躲開了……
赫缺的眼神惡狠狠地追著撒加,雙手握住刀柄,直直刺向了撒加的胸膛!
啪的一聲,刀身前進的動作靜止了。
「用我的刀殺我?」撒加抓著刀身,刀刃割破了手掌,殷紅灑落,刀尖距離他的心臟還有幾公分。「既然你那麼想要我死……」
「那我就……」
「成全你吧。」
撒加的手向後一拉!
噗……
熾熱的血濺到赫缺臉上,他徹底呆住了。
dj0425 發表於 2010-10-17 14:27
卷十二 第四百零一章 騙自己
[更新時間] 2010-10-15 08:57:42 [字數] 4431
離離雙手捂著嘴,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她身旁的蘇菲驚訝無比的望著真央地上的情景,同樣說不出話來。
斯汀皺起眉頭,默不作聲。身後的璧香鳩合也是如此。
羅剎陰沉的黃臉在抽動。
弗因沒了語言。
達密釋一臉平靜。
冥關的城牆上,和真央地上一樣,都陷入了讓人窒息的寂靜。
「原來是這樣。」良久,達密釋輕輕的道。
「是什麼,陛下?」弗因忍不住問。
「愧疚……」達密釋緩緩道,「左右夜叉情緒的夢魘,原來是愧疚。」
「愧疚?」弗因不明白了。
而斯汀的眉間則輕輕動了一下,羅剎看了斯汀一眼,輕輕點頭。
……
真央地上柔和恬淡的光線越來越暗,就像是入夜一樣。
灰色的星岩上因為浮陸周圍的星雲、漩渦而產生的氣流又開始淡淡的湧動,如同略帶寒意的晚風。
血刀狹長的刀身貫穿了撒加的左胸,血順著向下的刀刃流出,滴滴落在岩面上,捲起了稀薄的星塵,很快凝固。
赫缺鬆開了刀柄……
撒加靜靜地看著他,「把刀……拔出來。」
赫缺木然的站著,毫無反應。
「我叫你……把刀拔出來,連這個勇氣都沒有嗎……」撒加的呼吸聲變得有些粗重,不停流出的血已經讓他原本就傷重的身體有些支持不住,不過,他凌厲的目光依然落在赫缺臉上,分毫不動。
「他媽的拔出來呀!」
撒加一拳將赫缺打倒在地。
赫缺依舊沒有反應,蜷縮在地上,像具屍體一般。
唰,撒加拔出了刀,血從左胸狂噴而出,落在赫缺的身上。
「你和死已經沒有區別了。」撒加摀住了左胸上的血洞,不再看赫缺,轉身朝著冥關的方向走去。
赫缺還是沒有動,雙手抱著頭,身體彎在碎石裡,沒有一絲活氣。
……
「前輩。」
冥關的城牆上,撒加被羅剎攙扶著,朝達密釋打招呼。
「很精彩。」達密釋笑著點點頭,「不過代價就是你這一身傷。」
這時,一個纖細的身影跑向了撒加,手上還拿著雪白的紗布。
「你是?」撒加看到面前那張清麗可人的臉,愣了一下。
「是我,樺木城亞勒城主的女兒。」離離見撒加記不得自己,大大的眼睛裡露出失望的神色,不過她很快抓住了撒加的手,將他的手臂輕輕抬起,「別說話,差一點就傷到了心臟,肺葉傷得很嚴重,需要立刻止血。」
「離離呀,你還有這本事。」撒加笑道。
離離臉上一紅,「都告訴你別說話了,我從小就學包紮術了。」這時她發現撒加的手臂骨裂程度很嚇人,一個人有點操作不過來,於是叫了起來:「蘇菲,蘇菲,你在幹什麼,還不趕快過來!」
沒有人回應。
「蘇菲?」離離轉過頭,發現蘇菲開始站的城牆邊已經空無一人。
弗因臉色一變。
達密釋看到了弗因表情的變化,開口道:「簡單止血就可以了,你叫離離是嗎,你和羅剎負責照顧好撒加,所有人回落冥城,不用擔心神關那裡,我想他們已經被修羅冥帝給震懾住了,明天混沌之契終結前都不會有所行動。」
「是陛下。」弗因應了一聲,跟著達密釋向冥關下走去。
而斯汀四人則跟著撒加一起,緩慢的走著。
不一會兒,他們便走上了冥關下連接黑色城牆和落冥城的寬闊石橋。這時,撒加已經昏迷了,整個人軟軟的搭在羅剎肩上,讓一直用紗布藥劑給撒加止血的離離很費力。
一道金光閃過,黃泉棺背在了殘烙背上,「上來吧,老子背你們。」
「這粗人終於聰明了一回。」璧香掩口而笑。
斯汀一抬手,一片白光托起了撒加和離離,平平穩穩的將他們放在了黃泉棺上。
「好好走路,穩當一點。」斯汀揮手甩去了指尖殘留的多餘氣息,提醒殘烙。
「知道了,老子最佩服的就是比老子強的傢伙,修羅小子厲害。」殘烙咧嘴說了一句後,邁開了腳步,果真走的四平八穩。
很快,長達幾百米的石橋上,他們看見了達密釋和弗因的背影。
「這冥尊和想像中完全不同嘛,隨和的很。」璧香對鳩合說。
「你是不是覺得冥尊應該是個老頭子,現在看人家這麼英俊才說這種話。」鳩合滿不在乎的道。
「你也很俊嘛。」璧香勾魂的指尖觸碰到了鳩合脖子周圍那一圈黑色的軟毛領。
「別!我錯了姐姐!」鳩合渾身打了哆嗦,連忙告饒。
「哼,叫你和那大光頭不學好。」璧香翻了他一個白眼。
「你自己天天用媚法,還不准人說了……」鳩合小聲嘟噥道。
「你說什麼?」璧香斜睨著他。
鳩合徹底閉嘴了。
斯汀眾人前方,石橋連接落冥城城門的交接處,達密釋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陛下。」一直心事重重的弗因頓了頓。
「年輕人都要成長,這是一個過程。你不必介懷,如果什麼事都由我們這些老傢伙做完了,他們怎麼找得到未來。」達密釋輕聲道。
「陛下……」弗因吸了口氣,原來自己想什麼達密釋一直都知道。
「你的女兒叫蘇菲是吧?」達密釋笑望著他。
「嗯。」弗因應道。
「就像我安排的這場計劃一樣,任何事情,無論對錯,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迦南是,巴斯是,阿薩也是。打起精神吧,弗因,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達密釋說道。
「知道了,陛下。」
……
就在眾人在達密釋的帶領下進入落冥城時,漸漸陷入黑暗的真央地上,一個俏麗的女子站在碎石裡,低頭凝望。
淡淡橘紅色長發輕輕飄起,撫弄著她臉頰小麥色的皮膚。
蘇菲……
她已經在這裡站了好久了。
一直蜷縮著的赫缺突然動了,翻過身,平躺在碎石裡,臉朝著天,右手抬起,臂彎擋住了臉。
「終於肯動了麼?」蘇菲輕輕說道。
「走開……」一個模糊的聲音從臂彎下傳出。
「我不!」蘇菲聲音驟然提高,「為什麼你老要我走開,為什麼!我偏不走開!就不!我就要留在你身邊!就要!」
赫缺不說話了。
蘇菲胸口起伏著,猛然間,她反應了過來,表情不禁一呆——自己剛剛被熱血沖昏頭說出的那些話,好像是……
表白?
兩人之間再次進入了安靜。
過了一會兒,蘇菲咬了咬嘴唇,向前走了幾步,在赫缺身旁坐下,猶豫了一下,將手輕輕放在了赫缺的左臂上……
她明顯感覺這個男人微微顫抖了一下。
但他沒有抗拒。
蘇菲也跟著顫了一下,臉頰泛起了紅暈。她本來就有些任性,帶點男孩子氣,性格直接,膽子也大,做出這樣的舉動很正常,讓她心跳的是——那個男人手臂的溫度。
很熱……和以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在劍峰下時,蘇菲也碰到過赫缺的身體,那是一種奇怪的溫熱,明明有溫度,卻給人很冷的感覺。
而此時的這種熱……
蘇菲猛地抬起頭,望向了赫缺擋在臂彎下的臉!
難道他是在……
哭麼?
蘇菲的心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種酸澀,當她發現一點晶瑩的亮光順著那滿是傷痕的臂彎下面悄悄滑落時,這種酸澀就再也忍不住了……
惡鬼的眼淚啊。
蘇菲眼眶濕潤了。
這個對別人和自己都那樣殘忍的男人,到底背負了什麼,他的心裡,還存在著淚水的溫度麼?
是什麼樣的痛苦,才可以讓他用鮮血冷酷建立的高牆一夕傾塌!
蘇菲為他哭了。
第二次為這個男人哭了……
「告訴我好嗎……」蘇菲握住了赫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把你從來不對別人說的心告訴我,我想知道……」
赫缺的手顫抖著,他感覺到了蘇菲的淚水從他的手背上經過。
「求求你告訴我……」蘇菲滿臉淚水的呢喃著,「我的心好疼,從小到大第一次這樣疼,你知道嗎,這是為你才有的心疼,我知道你現在好痛,我只想……只想分擔你的痛苦,只想陪你一起痛……」
赫缺擋在臉前的臂彎顫抖起來了,散亂的喘息聲從臂彎下傳出。
「別,別這樣,別……」蘇菲哭出了聲,緊緊抓住赫缺的手,在自己臉上不停摩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突然。那隻手從蘇菲手裡抽了出來。
蘇菲愣住了,然後她的身體向前倒了下去,撲在了赫缺身上,一雙無力卻火熱的手臂摟在她的背上。
蘇菲驚訝地抬起掛滿淚水的臉龐,望著那個男人的臉,只能看見他刀削出來一樣的下巴,但可以感覺到他彎起的嘴角。
「傻瓜……哭得這樣難看。」赫缺長出了口氣,「流淚的感覺是這樣的……從來沒有體會過……」
蘇菲輕輕伏下頭,貼在赫缺赤裸的胸膛上,聆聽著他的心。
「我…… 好像一直不知道感情是什麼……」赫缺深深呼吸著,「我還是個嬰兒時,族人一個接一個的在戰火中死去,還有父親和母親……然後,我被人帶到了神界……在歧視 和欺凌中漸漸長大……然後,當一個我曾經很喜歡的人無意中說出將我救到神界的那個人間接害死了我的父母和族人時,我便不再相信感情這玩意,開始封閉它的入 口……在那個人死去之後,我就忘記了這個東西……那個人叫普斯拉斯,是新神域的教官……後來他死了,我每一年……都要去埋葬他的地方陪他喝一杯……」
赫缺斷斷續續的講述著,蘇菲聽懂了一些,有些也不明白,但她不在乎,這是他這一生第一次對人吐露心聲,而傾聽的人是自己,這就夠了……
「直 到我心裡……再次體會到感情這種東西時……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嗯,這個人就是撒加,讓我一輸到底的那個傢伙……我不敢相信,已經忘記了溫暖的我,竟然 開始從他的身上體會到了溫暖,一點一點的,像毒藥一樣,慢慢吞噬著我……我開始害怕了……沒錯,他說的沒錯,是害怕……我不適應,極度的不適應,我內心的 聲音不斷告訴我,離開吧,那不是屬於你的東西……感情……呵……」
赫缺深深吸了口氣,停下了。
安靜了很久,蘇菲輕聲問:「然後呢?」
赫 缺笑了一下,「然後,然後我的心一天天的失去了控制,到了最後,我發現,我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叫感情的東西,喜歡上了和他之間不離不棄的感覺……那個傢 伙……他怎麼會有那樣深刻的情感……他不是修羅嗎……你知道嗎,只要是他在乎的人,他可以拚命去保護,去抗爭……悲哀的是……我也是他在乎的人……我很矛 盾,哦不,不能說是矛盾了,是害怕,在享受這種感情的同時深深的恐懼……終於……擺脫的機會來了……」
「擺脫?」蘇菲心中又是一陣酸楚,淚水忍不住滑落。
「怎麼又哭了……假小子……你老爹不是說你很堅強嘛……呵呵……」赫缺笑了,「別激動,你這麼豐滿,掙扎的我傷口都裂開了……別動……」赫缺扶住了蘇菲的頭,將她按在自己身上,「就讓我抱著你好了……」
蘇菲不動了,安靜得就像一隻小貓。
「很 舒服的感覺啊……」赫缺長嘆一聲,「難怪那個傢伙總喜歡抱著那個女人……他愛的女人……呃,應該說是他可以付出一切去愛的女人……被人搶走了,那個時候他 連劣魔的實力都沒有,可是卻和神皇兒子搶女人,很有種對不對……可是,沒有實力的勇敢只會帶來傷痛……我知道那個陰謀,我的鬼術讓我清楚的發現了一切…… 本來我可以告訴他,他一定會去神界找回那個女人……可我沒有……我覺得這是一個擺脫感情這討厭東西的機會……果然……他開始恨那個女人了……在無情的恨意 中他忘記了愛……終於他成為了我希望的那種人,感悟了法則,來到了冥界……也擁有了打敗我的實力……哈,很自私對不對,我這樣做了,可我依然沒有擺脫,反 而發現,我已經不能面對他了,每一次看到他眼中藏著的傷感,我的心就像被腐蝕一樣……這就是愧疚吧……我的心亂到了極點,甚至無法修煉,我必須離開他,離 開這種愧疚……但是我很清楚,離開也沒有用,這東西會一直纏著我,讓我崩潰……只有殺了他,殺了他就可以擺脫感情,擺脫愧疚,擺脫羈絆著我的一切……可是 他太強了,修煉的天賦強得可怕,於是……我走上了偏執的惡鬼之路,不顧一切的想要得到力量……只為了擺脫……」
赫缺不再說了,抱著蘇菲,靜靜躺在碎石裡,望著真央地上面閃爍的星辰和美麗的星雲。
安靜了一會,蘇菲伏在赫缺耳邊道:「說我是傻瓜……其實你才是傻瓜,一個容易感動的傻瓜。你做的這一切,在我看來,都是在保護他啊!」
赫缺閉上了眼睛,嘴角慢慢露出一絲笑容,「我知道,在他用我的手將刀刺進自己的心時,我全明白了。」
「我只是……一直在自己騙自己啊。」
dj0425 發表於 2010-10-17 14:27
卷十二 第四百零二章 戰前
[更新時間] 2010-10-15 19:20:47 [字數] 4516
落冥城。
這座城和真央地一樣,都是懸浮在浩瀚的落塵星河中。
所有的建築都是黑色的,微微發光,材質和冥關沒有任何區別。建築風格很簡單,以尖塔和大型殿堂為主,建築與建築之間有很多空地廣場,那是冥軍強者集結修煉的地方。
此時,落冥城也和真央地一樣,陷入了黑暗,無數星雲漂浮在它周圍,星辰隕石從星河中不斷劃過,飄渺而動人。
落冥城不大,只有極夜城的一半,一座氣勢恢宏但構造簡約的宮殿坐落於城市的中央,在點點星光下顯得很壯麗。
落冥宮——冥關守軍統帥的住地。
對於神冥兩界來說,像神關冥關這種地方都是重兵把守,擁有戰鬥力最強的軍隊,佈滿能量最強的結界和陣法。
逸 風曾經說過,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從落塵星河中前往冥界,原因就是真央地後這強大的防禦。一個強者,要穿過冥關,必須先踏上真央地,由真央星岩組成的真央地 對靈魂有禁錮作用,以冥尊的程度也只能發揮20%的靈魂境界,基本上等於不能使用法則,所以,還沒等你上冥關,就已經被城牆上的防禦和軍隊摁死在真央地 上。
南冥軍二團、四團、六團、八團,就是冥界常年鎮守冥關的軍隊。神界軍隊一個團是十萬人的編制,冥界人口遠不如神界,所以一個團的人數只有神界的三分之一,三萬人。
南冥軍四個團,加上一萬大惡魔高階以上級別的冥軍精銳,估計就算是神皇席瑟親自踏上真央地,也登不上冥關的城牆。
「弗因,辛苦你了,這麼多年冥關的防禦還是這樣牢固。」達密釋站在落冥宮大門前的長廊上,感嘆道。他的下面,是上百階的黑石階梯,階梯後,又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廣場正中還有一尊高達百米的冥尊雕像。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弗因笑了笑,問達密釋:「陛下,聽說冥法者裡的那幾個傢伙也出來了?」
「嗯。」達密釋笑著點點頭,「冥法者是冥界的秩序維持者,都是很強的人,一般不會參與和神界的戰爭,可這一次不同,你是知道的。」
弗因表情變得異常嚴肅。
「別用那種表情,輕鬆一點。」達密釋拍了拍弗因的肩膀,弗因很高大,大概有一米九,差不多一米八的達密釋拍他的肩膀看起來不是那麼舒服。「為了防止神界用一些隱秘的魔法將強者直接傳送到冥界,深澤他們五個冥法執掌守在了那裡。」
「呵呵,有他們幾個,冥界應該很安全,就算席瑟去了也可以抵擋一陣。」弗因笑道,突然他又疑惑起來,「陛下,神界也可以直接打開異次元通道,跨越頂位面?」
「別小看了神界的魔法,雖然魔法比起我們的『術』來說要死板得多。希思黎那四座從遠古時代就存在的衛城中可是藏了不少秘密。」達密釋笑道:「如果他們將一些厲害的傢伙傳到冥界本土上,後果是很嚴重的。」
「的確如此。」弗因深深吸了口氣,「就不要說那些神族裡隱藏無數年的高手了,光是和冥法者類似的神刑者,其中管事級別以上的傢伙也夠可怕的了。」
「神 刑者……」達密釋輕輕頷首,「兩個殿主,還有十管事,如果他們中有一半直接降臨冥界,冥界就危險了,所以深澤他們才會從坎哈爾出來,和這五個人比,你們冥 域四巨頭也不算什麼。經歷過第一次神冥大戰的你應該很清楚,在頂位面戰爭中,決定性的因素是什麼,真央地是一個特殊的地方,所以撒加才能戰勝迦南阿薩這樣 實力的強者。」
「唉。」弗因嘆了一聲,「可惜了迦南……」
「不必感嘆,弗因。看到阿修羅王和亡靈大帝,我想你也會懂我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安排了。」達密釋的微笑別有深意。
「我明白了。」弗因眼中一亮,「陛下您真是高瞻遠矚。」
「希望這幾個年輕人不會讓我失望。」達密釋輕聲道。
這時,落冥宮那扇雄偉的大門發出了一道黑光,然後嘩的一聲朝兩邊打開。
「恭迎冥尊陛下,弗因統帥!」
一群人走了出來,呼啦啦跪了一片。
「都起來,不必多禮。」達密釋溫和的看著他們。
這群人還是不敢動,冥尊陛下太久沒有出現過,一出現冥域四巨頭就兩死一重傷,他們有點膽顫心驚。
弗因走到正中那個單膝跪地的黑甲戰士身前,將他拉了起來,回頭朝達密釋笑道:「陛下,他就是伯熙,南冥軍的第一強者,冥關守軍的總團長,年輕有為。」
「哦,接近二解了。」達密釋目光落在了伯熙年輕沉穩的臉上。
「好。」達密釋走到伯熙面前,握了握他的手,「出色的年輕人啊,過不了多久,你就超過弗因了。」
看到達密釋的笑容,伯熙彷彿鬆了口氣,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陛下過獎了,弗因統帥是我們南冥軍的象徵。」
達密釋看了看弗因,「的確是象徵,他對冥界的熱愛和責任無與倫比,關於這一點,我在他面前都汗顏啊。」
又寒暄了幾句,跪在地上的那些人陸陸續續的起來,達密釋的隨和已經消除了他們的恐懼,於是,在達密釋的帶領下,眾人走進了落冥宮的大殿。
不一會兒,斯汀幾人也來到了大殿。
達密釋看到了他們來了,交代了弗因幾句後,便獨自跑到落冥宮的後花園裡逍遙去了。
然後,已經知道撒加冥軍主帥身份的伯熙眾人將他小心翼翼的送往了一處舒適的偏殿,留了幾個人守在門口後,也離開了。
這處偏殿面積不大,也就幾百平方米,黑色雕花的錯層上放著一張繃著羽毛的軟床,錯層下隨便放了幾張躺椅和座椅,然後就是桌子矮幾之類的物什,沒什麼裝飾,整個殿內看上去很空。
撒加躺在軟床上,雙眼緊閉,毫無知覺。雖然修羅體的恢復能力很強,但這一次撒加的傷勢很重,連表面的傷處都癒合的得緩慢。
離離手忙腳亂的照顧著撒加,她從小就學習的包紮術,可畢竟太年輕,技術不純熟,慌忙之中出了好幾個亂子,看得坐在躺椅上的斯汀一陣火大。
「可愛的七隊長啊,如何,實戰和理論是不一樣的吧。」一個丰韻十足的女人在弗因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離離回頭,看到了那張成熟而美麗的臉,驚道:「妮露團長!」
「妮露,拜託你了。」弗因沉聲道。
「不要那麼嚴肅嘛,人家小心肝都砰砰跳了。」妮露高聳的胸部柔軟的浮動了幾下,挽住了弗因的手臂。
弗因嚥了口唾沫,「現在……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趕快過去。」
「好啦好啦。」妮露一邊嬌嗔一邊朝錯層上的軟床走去,「都不知道你們這些好戰的傢伙在幹什麼,阿薩那小可愛我都還沒照顧完,又被你這個討厭鬼拖到這裡來,哼!」
「這女人……」坐在殿內的斯汀四人統統睜大了眼睛,「就是冥界包紮術最好的人嗎……真古怪。」
殘烙朝坐在身旁的璧香胸部斜了一眼,「和她相比,你就像平坦的峭壁。」
「閉嘴!」璧香瞪了殘烙一眼。
「啊……」妮露走到了軟床邊,看了一眼躺在上面的撒加,「又是一個小可愛呢!」說話時,她理了理自己性感的金黃色波浪長發,身上和離離一樣的黑色長衣領口很開,雪白的胸口上一道深深的溝不停擠著,散發出那呼之慾出的信號……
「弗因老頭居然娶了這麼個老婆!」等到弗因完全離開,殘烙迫不及待的說出了這一句憋了很久的話。
「中看不中用。」璧香冷哼一聲。
「別嫉妒嘛,小娘們,終於有比你騷的了!」殘烙哈哈大笑,指著眼神直勾勾落在妮露身上的鳩合,「看看這小毒崽子吧,平時那麼怕女人,現在不也傻乎乎的盯著那騷娘們。」
噌!
一根長長的銀針紮在了殘烙的光頭上,疼得他直哼哼。
「請安靜喲!」妮露描著淡藍眼影的雙眼眨了幾下,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
「好快……」璧香不禁呆了呆。
「媽的!」殘烙猛地站了起來,兇狠的看著妮露。
「坐下,安靜一點。」盤坐在一張躺椅上的斯汀睜開雙眼。
殘烙憋的雙眼通紅,不過當他看到斯汀指間又有白光在閃時,只得忿忿坐下,猛地拔出頭上的銀針,捏成團狠狠摔在地上。
妮露拿出一個粉紅色的鏽金盒子,打開之後,立刻就像變了一個人,看上去嚴肅端莊。
「這種時候的團長真好看……」離離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別發呆,七隊長,按住他第三根肋骨的軟組織,左胸嚴重受損,呼吸帶動被刺穿的肺葉,這樣很難癒合,如果不是他的體質驚人,肉體已經死了。」妮露拿起了一根長針,左手蓄力,一條細細的閃著銀光的能量線出現在她的指間,然後從針頭的小孔中穿過。
「按好,控制他的呼吸,我要縫合他的肺葉了。」妮露沉聲道。
「是,團長。」離離的表情也認真起來。
唰,銀針沒入了撒加的胸口,妮露用雙手控制著指間牽引銀針的能量線,銀色的線條在撒加胸下流動著,宛如舞動的細絲。
「奇妙的包紮術……」斯汀看著妮露的動作,心生感嘆。
不止他,璧香和鳩合也被妮露深深吸引了,就連一直氣鼓鼓的殘烙也忍不住看了起來。
「奇 怪。」妮露一邊治療撒加,一邊疑惑著,「他的傷起碼有一半以上是被自身力量反噬造成的,而且這力量明明就爆發出去了,還要強行收回……這些傢伙在真央地上 亂搞些什麼,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妮露看著撒加身上的疤痕,「還是說,你對自己的身體太有自信了,強大的阿修羅王。」
……
「可以了,蘇菲。」赫缺躺在一塊平整的真央星岩上,開口道:「我已經可以使用鬼術了,那傢伙突然出現的可怕攻擊一半都被他自己承受了,不然我估計現在也沒法佔你便宜了。」
「你說話還是那麼討厭。」蘇菲含笑凝望著他,「不過我喜歡聽。」
赫缺作勢抖了一下,「糟了。」
「怎麼了!」蘇菲剛剛合上的藥箱又打開了。
「太肉麻,心都裂開了……」赫缺細長的眼睛眨了一下。
「你真的很討厭!」蘇菲啪的一下打在了赫缺身上。
「傷口裂開了……」赫缺臉都在抽。
「誰信你,哼!」蘇菲抄起手,翻了赫缺一個白眼。
「真的……」
「呀!流了這麼多血呀!你怎麼不早說!」
「……」
呼!黑色的鬼火在灰色的星岩表面燃起,很快籠罩了赫缺。
蘇菲站在遠處靜靜看著,滿心的甜蜜。雖然這個男人還沒有說喜歡自己的話,但蘇菲知道,他的心,已經打開了……
「鬼火重生啊。」一個寒冰一樣的聲音出現在蘇菲耳邊,乍現的寒意讓她打了個哆嗦。
蘇菲急忙轉頭,只見一個瘦瘦的男人站在自己身旁,一身透著冷光的銀甲,腰上插著一如狼牙月般的彎刀,大約一米七五的身高,火紅的頭髮倒豎著,臉不長,卻很尖,而且顴骨明顯,一雙像狼一樣的眼睛,窄窄的鼻子有點朝天,臉色偏黃,氣質陰沉。
厲鬼羅剎!
蘇菲大吃一驚,「你來做什麼,你不應該在落冥城裡嗎!」
「等他。」羅剎面無表情。
「等他!你要幹嘛!」蘇菲叫道。
「輸了,當然要找回來。」羅剎一根手指就擋住了蘇菲向自己揮來的拳頭,一股寒意從他銀色的雕著冷森紋路的斷指手套背面發出,蘇菲只感覺透心的涼……
「好可怕的男人……」蘇菲有點嚇呆了,「赫缺他戰勝過這樣強的對手嗎……」
「把你噁心的狼爪子拿開,吉塔。」一陣鬼火衝天而起,一個瘦削冷峻的男子從跳動的黑焰中走了出來。
「看來你的傷不重嘛,這麼快就恢復了。」羅剎收回了手指,蘇菲只感覺那冰冷的吸力沒有了,渾身一散,向後跌去。
赫缺抱住了她。
「哦?」羅剎目光一動,「你也會在意別人了?」
「別廢話,承受過萬寒噬心的男人應該不會這麼囉嗦。」赫缺嘴角一彎,「怎麼樣,那種感覺?」
「生不如死。」羅剎說了四個字。
「誰問你這個,我是問,變成厲鬼跟在他身邊的感覺怎麼樣?」赫缺看著他。
羅剎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寒月彎刀……
啪!一團鬼火在他手腕處炸開。
「我不和同伴戰鬥。」赫缺手指上還有縷縷沒有消散的黑焰。
羅剎將彎刀插回了腰間,「主人沒有看錯,你還是明白了。」
「真的是那傢伙叫你來的。」赫缺笑了,「我又不像他那麼蠢,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你知道吧……」羅剎目光落在了赫缺臉上。
「嗯。」赫缺知道羅剎指的是什麼,「他的心結,由我去解開,因為我是他的兄弟,至死不渝的兄弟!」
呼,黑炎在赫缺腳下升起,氣流吹得羅剎頭髮亂擺。
「走了,準備去神界。」赫缺化為一道黑火,向冥關掠去。
「神界?」蘇菲一臉迷惑。
「沒錯。」羅剎隨著赫缺而去。
「他們說的是明天開始的戰爭嗎,還是……」蘇菲愣了愣,也飛向了那漫漫如鐵的黑色城牆。
dj0425 發表於 2010-10-17 14:27
卷十二 第四百零三章 謀的蔓延
[更新時間] 2010-10-15 19:23:21 [字數] 4048
混沌之契——三千多年前,第一次神冥大戰結束後,神界的統治者神皇,冥界的統治者冥尊,分別以「秩序」和「混亂」兩大至高法則的名義,簽訂的契約。
契約的期限是三千年。
而今天,就是三千年結束的日子。
混沌之契終結!
神界冥界將再次陷入無盡的戰火!
……
神界。希思黎。
一個英俊的中年男子站在神皇殿前廣場的高台上,緩緩將一頂華美的頭冠戴在了自己金色的頭髮上。他的下巴和唇上都留著濃密的鬍鬚,臉上是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神皇席瑟!
「那禁錮的約定啊……」席瑟抬起手,一把威嚴的權杖在金光四射中出現在掌中,「今天,就是破滅的時刻。」
呼!
高台下,一片強烈的金光勃然而起!
五個身著華麗金甲的男人單膝跪在了高台下,抬起頭,目光炯炯的望著席瑟手中的權杖。強烈的氣息從席瑟身上透出,帶起了空氣的劇烈波動,五個男人身後的高貴披風也被吹得揚起。
「跟隨遠古的腳步,混沌初開的曙光,維持永動的秩序啊,在封印的歲月裡,帶著嚮往的承諾,終究——回歸完整!」
一道無比刺目的金光從席瑟權杖上射向天際……
轟!
希思黎湛藍的天空似乎無形的裂開了一下,洶湧的氣息一圈一圈的從權杖頂端發出,擴散到了整個希思黎!
嘩,席瑟收起秩序權杖,甩了一下華貴的衣袖,負手站在高台上。
最後一波的氣息散去,希思黎恢復了美麗的平靜。
「神禁軍統帥,達科。」席瑟目光落在五人正中那個頭髮稀疏的中年男人身上。
「在,陛下。」達科恭聲應道。
「起來說話。」席瑟居高臨下的道。
「謝陛下。」達科恭敬的站起身,身後披風嘩的一聲落下。
「神飛軍統帥雁絮,神蘭軍統帥鳧輪,神籬軍統帥希隆耳,神莫軍統帥希比亞。四位年輕的統帥,你們也起來吧。」席瑟道。
「謝陛下。」四人齊聲道,接著他們動作統一的站了起來。
「出色的年輕人,來自四衛城守護希思黎忠貞的延續,希望你們繼承父輩的榮耀,在這場戰爭中將冥界的混亂徹底摧毀。」席瑟沉聲道。
「誓死效忠陛下!」四人再次行禮。
「很好。」席瑟擺擺手,望向了達科,「新神域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回陛下,禪贏已經派人指揮新神域的強者,璧幽的態度也很積極,只有逸風和以往一樣,不聞不問,每日只在天霧峰裡修煉。」達科道。
「不管他,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席瑟皺了皺眉,「原神域四大神族呢?」
「獸神族的獸魂軍團,巨龍神族的龍牙軍團,光明神族的聖光修士團,六元神族的元素魔法團,都已集結完畢,四神族的高手紛紛加入,幾位族長的指揮也很得力。」達科回道。
「不錯,不錯!」席瑟笑了起來,「不枉我對原神域偏愛有加。」
「陛下。」鳧輪開口了。
「說。」席瑟看了他一眼。
「神蘭軍副統帥莫顏已經率領神蘭一團和二團,二十萬人,抵達了神關,現在駐紮在神星城裡。」鳧輪道。
「莫顏?」席瑟眼中露出一絲不快,「你的父親戈薩太兒戲了,鳧輪,莫顏是你最小的妹妹吧?」
「回陛下,莫顏的謀略已不下於我。」鳧輪道。
「神關是最重要的地方,一旦被冥軍突破,戰場就將轉移到神界來,這對我們很不利。」席瑟目光變得凌厲,「我想戈薩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
「請陛下相信父親的選擇,他不會讓您失望的。」鳧輪連忙單膝跪下。
「哼。」席瑟冷冷的道:「我就暫且相信吧,不過,鳧輪,如果神關失守,不管是不是戰爭時期,你和你的父親都將被治罪!」
「臣下明白。」鳧輪低頭道。
「起來吧。」席瑟擺擺手。然後,他望著肅立於高台下的五人,「除了達科,都下去吧。」
「是,陛下。」雁絮、鳧輪、隆耳、希比亞四人退下。
等了一會兒,席瑟開口道:「達科,命運七卷的事情怎麼樣了?」
達科渾身一顫,「還沒有音訊。」
席瑟不說話了,氣氛安靜的可怕,達科連看都不敢看席瑟一眼。
半晌,席瑟說話了,態度出奇的平靜,「下去吧,繼續調查。」
達科長出了口氣,連忙告退。
而席瑟則一個人站在高台上沉思著。
……
微風輕鬆,花瓣紛舞,一點一點的紫色落在水晶靈柩上,遮蔽著那張絕美的天顏……
花樹下,一個俊美無雙的男子無力的靠在樹幹上,吹奏著金色的長笛。金色柔軟的頭髮蓋在耳際,有些凌亂,如湖水一般湛藍的眼眸中,是深深的憂傷。
「布羅,你這小子犯了什麼錯,給我老實交代!」
一個輕飄如風的聲音打斷了笛聲。
唰!一陣風飄過,吹亂了綺靡花瓣,然後一個瀟灑俊逸的男子坐在了水晶靈柩上。
「下來!」布羅猛地起身,狂吼道。
「什麼?」男子愣了一下。
「給我下來!」一道金光從布羅手中發出,轟向了男子!
男子張開手掌,接住了這道金光,「你這麼衝動幹嘛,布羅,你老爹都和冥界開打了,你還在這裡吹笛子,玩花藝。」
「滾開啊!」又是一道金光從布羅手中發出。
男子又接住了,兩道金光被控制在他的手掌中,就像兩條扭動的金蛇。
「逸風!!!!」布羅眼眶欲裂,如同發狂一般,一道接一道的金光轟向了男子,轉眼之間,男子已經抓住了數十道金光,重疊在一起,居然形成了一片金色的光牆……
這時,逸風一直像是隨意背在身後的左手打開了,一個黑色的捲軸悄悄打開……
「你老打我幹什麼!臭小子!你在這裡搞藝術,我就不能坐在你的藝術品上嗎,你瘋了是吧!」逸風一邊接著布羅的攻擊,一邊高聲叫喊。
布羅雙目赤紅,一聲不吭,只是瘋狂的攻擊著逸風,道道的金光已經連成了網。
幾分鐘後,逸風左手的黑色捲軸消失了,整個聚魂柩猛地亮了一下,還好,這水晶靈柩前是一片金光燦爛,根本看不清楚它的變化。
接著,另一個黑色捲軸在逸風手中打開了……
「布羅!你小子果然瘋了!你逸風哥是代替你爹來抓你的!你個不爭氣的玩意!音樂,園藝,還玩雕塑,你還真藝術吶!孩子,那邊在打仗呢!」等到這個黑色捲軸消失,逸風突然喊了起來,然後右手一抬,所有的金光都飛向了布羅……
「跟哥哥玩,你一解的實力還嫩了,走,到天霧峰去洗個澡,清醒清醒,順便叫你璧幽姐姐來給你搓搓背!」
一片金光中,逸風抓起布羅的領子,嗖的一下就消失在了天空中。
金光散去,原本透明的聚魂柩已經變成了白色,幽幽的白光從中透出,帶著濃濃的靈魂氣息。
魂聚,魂生。
逸風從深淵帶來的兩個亡靈究極魔法就這樣被使用了。
……
落冥城。
落冥宮外的長廊上,達密釋扶著一根黑色的雕花柱,收起了一根樣式簡單的黑色短杖。
「陛下,混沌之契結束了嗎?」弗因站在他身後問道。
「嗯,混亂權杖告訴我了。」達密釋收起了那根黑色短杖。
「那我們是不是……」弗因小聲問。
「沒錯,按照計劃,死守冥關。」達密釋輕聲道。
「遵命!」弗因轉過身,朝站在台階上的一群身披黑甲的男人高聲道:「四冥軍統帥和團長聽令,盡全力守衛冥關,只守不攻,違令者滅!」
「是,弗因大人!」
……
冥關之上,鐵甲森森,密密麻麻的冥軍戰士站在上面,橫刀握劍。
一些穿著黑袍的人影散落在他們中間,那就是冥界會使用「術」的強者,在軍隊中被統一稱為術士。
轟,轟,轟,沉重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只見一個個造型各異的龐大魔器被搬上了城牆,那就是冥軍的大型守城魔器!
長長的準備時間過去了,真央地上依舊斑駁如昨,撒加留在上面的那個巨大的坑還是被碎石填著,不過好像和昨天相比,碎掉的真央星岩恢復了一些。
一道暗金色的光在真央地上的星河空間打開……
「怎麼回事?」身穿紅色重甲、站在城牆上的伯熙皺起眉頭,望著縷縷柔懿光芒灑落的真央地。
「大人,神關那邊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伯熙身旁的副官忍不住問道。
「薩克,不要急。」伯熙用手肘靠了靠副官高大強壯的身體,「冥尊陛下的命令,我們必須執行,不管神界的人怎麼樣,我們只需要在這裡守著就行。」
說到這裡,伯熙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陛下的決策是正確的,冥軍數量比神軍少太多了,先踏上真央地,就是死路一條!」
……
「莫顏大人!」金色的城牆上,一個穿著綠色鎧甲的戰士踏得地面咚咚直響。
「怎麼了,那麼急。」一個身段秀氣的銀甲女子轉過身。
「神禁軍……神禁軍的那些傢伙撤退了……」戰士上氣不接下氣。
「哦?」莫顏秀氣漂亮的臉看上去最多不過十六七歲,聽到這個消息,她輕輕一笑。
看到莫顏的笑容,戰士愣了愣。
「要走就讓他們走,看看真央地上那些可怕的戰鬥痕跡吧,估計他們已經被冥界的人嚇破膽了。」莫顏捋了捋自己的長發,那紅紅的顏色和她的哥哥鳧輪一模一樣。
「那我們呢?」戰士問道。
「別急呀,父親和哥哥交代過,神蘭軍每一個人都不准踏上真央地一步。」莫顏輕聲道,「忘記了嗎,費楠團長,我們效忠的,可是那個男人啊……」
費楠眼神顫了一下,點了點頭。
而莫顏的眼神,則變得有些迷離,好像想起了什麼,驀地,她露出了一個略帶嬌羞的笑容。
「莫顏大人?」費楠粗獷的臉上又是不解。
莫顏纖細秀氣的身體微微一抖,眼神驀地變得凌厲起來,「費楠,聽著,將神關後面的神星城嚴密封鎖起來,除了神蘭軍的人,其餘全部……」
莫顏的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
「是。」費楠轉身離去。
「等等。」莫顏叫住了他,「把那幾個達科派來的探子留下,囚禁起來,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要他們每天傳送給達科的消息都是對的。」
「好 的。」費楠感覺後背有點麻了,他知道莫顏說的「對」是什麼意思……又是酷刑了,費楠朝著神關下走去,心中起伏:莫顏,這個被稱為樓蘭城最聰明的少女,計謀 著實狠毒,她不僅要瞞天過海,還要同時讓對手放鬆警惕——得想一下怎麼折磨那些探子了,不能死,還要讓他們幫我們傳假消息。呵,這裡可是落塵星河,離神界 本土十分遙遠,而且,莫顏大人之所以敢用這一招,最重要的倚仗,還是負責監視敵我情況、發佈神皇命令的籬落城也臣服於那位大人了吧,他們的神韻羅牌……
想到那位大人,費楠眼中不禁閃爍著虔誠而熾熱的光芒——
他才是,神皇正統啊,我們的菲拉諾殿下!
……
就這樣,兩方對持著,按兵不動,時間很快過去了十幾天。
撒加恢復了,修羅體本來復原能力就強,加上醫療團的妮露團長每天報到,他的傷其實只用了十天左右就好了,剩下的這幾天,他都待在落冥宮的那處偏殿裡,足不出戶。
他早就猜出了達密釋一定會選擇死守冥關,而且,他也猜到了,冥尊進攻神界的真正方法……
此時,撒加正坐在一張長椅上,手撐著下巴,低頭沉思。前幾天達密釋來看過他,他聽達密釋說過自己在真央地爆發的那股巨大力量叫「魘化」,而且僅僅侷限於修羅體。現在和過去幾天的時間內,他都在思考魘化怎樣控制,怎樣隨著自己的靈魂境界而產生。
「進來吧,躲躲閃閃的幹什麼,你還有害羞的時候?」撒加抬起頭,望著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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