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修羅王傳 作者︰耳釘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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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0425 2010-7-24 14:0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95525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0 08:08
卷十三 第四百一十四章 敵友(三)
[更新時間] 2010-10-18 23:03:08 [字數] 4184

畜鬼不復輪……  

六道法則第二層!  

在魂解,也就是冥帝級以靈魂境界感悟法則的狀態下,這個法則奧義帶來的好處是增加肉體與靈魂實體的契合度。  

而在戰鬥中,畜鬼不復輪的奧義精髓是——  

身強不破!靈魂不動!  

「西戒祖先……」  

「你說的對……」  

「我是修羅……」  

「哪怕萬劫不復也不會倒下的修羅!」  

軟化?笑話!  

就讓我用那歷盡磨礪的堅強,將你粉身碎骨吧!!  

「呃啊!」  

撒加渾身一震,雙臂猛地張開,雙手握拳,指關節捏的爆響!一股強悍無比的力量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將骨魔鎧的上裝震得四散而開!  

「怎麼會!」拉美達爾瞪大眼睛,滿臉呆滯,「中了我的『禁體化魂』,怎麼還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呼,撒加雙目緊閉,抬起了右手……  

轟!拉美達爾飛了出去。  

「好強……」拉美達爾在百米開外穩定住了身形,血不停從嘴裡冒出。  

轟!轟!轟!轟!轟!轟!  

猛烈無比的力量從撒加身上爆發出來,砸在地面上,碎石激射,岩塊亂飛。  

撒加睜開了眼睛——  

「六獄訣!畜鬼言!不破魔尊!」  

撒加赤裸的上身青筋暴起,強悍之極的能量在他皮膚表面流轉,那些疤痕變成了一道道的光,散發著讓人膽寒的氣息。  

兇猛的氣流圍繞著他,將他漆黑如夜空的頭髮吹得亂舞。  

這就是六道法則的第二個奧義招式:不破魔尊!能夠極大提高肉體和靈魂實體的強韌程度!可以這樣說,運用了不破魔尊的修羅體,就是冥界最強的身體!假如處在同樣程度的靈魂境界,絕對強過冥尊!  

撒加張開手。手掌向下。咔咔,地面動了幾下,血刀破土而出,飛進了手中。  

唰,血刀橫著斬過,空氣一陣扭動之後,一道刀氣從拉美達爾的手腕上劃過……  

「唔!」拉美達爾摀住了手腕。  

「還想做出那樣的攻擊?」撒加虛空踏步,朝拉美達爾走去。步伐很慢,但卻如鐵般堅實。  

「對於我來說,每一個招式,只有一次機會。」  

拉美達爾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試一下就知道了。」撒加停下了腳步,離拉美達爾只有十米的距離。  

「混蛋!如此醜陋!如此囂張!」拉美達爾突然暴怒,尖著嗓子叫到。  

啪啪兩下,芬南之鞭的鞭影從撒加身上閃過。  

沒有絲毫傷痕!  

拉美達爾驚呆了!  

明明沒有鎧甲,以二段進化的芬南之鞭的攻擊力,卻還起不了作用!  

驚懼之中,拉美達爾再次揮下了金色流蘇長鞭。  

撒加手掌一甩,彈開了鞭影,接著身形一晃,抓住了長鞭,接著身上光暈閃過……  

一聲吼叫震耳欲聾,彷彿從遠古傳來一般,讓天空和地面同時顫抖。然後,撒加頭頂上湛藍的天空變了,白雲被驅散,電光肆虐,黑雲叢生,幾秒鐘之後,電光黑雲之中,出現了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巨獸!  

巨獸起碼百米高,利爪猛揮,猙獰可怖的獸頭狂躁的搖晃,聲聲嚎叫如同悶雷劈天!  

萬劫畜鬼!六道之獄第二獄畜鬼萬劫坑中,那萬頭遠古兇猛妖獸獸魂形成的最強大的畜鬼!  

拉美達爾的嘴唇在顫抖,此時此刻,他所面對的這個男人讓他產生了一種無法抑制的恐懼!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死亡……  

對,就是死亡。  

在死亡即將來臨的壓迫感下,他已經無法分辨美麗和醜陋了。  

「你在怕什麼。」撒加抓著芬南之鞭的手往回一拉。拉美達爾身體失去了重心,被活生生拉到了撒加面前。  

「你覺得……」撒加掐住了拉美達爾的脖子,「你現在看到的東西美不美。」  

那隻手就像又冷又硬,手上發出的巨力,甚至比那頭萬劫畜鬼還要可怕!拉美達爾根本說不出話,不管他怎麼催動靈魂境界,就是無法掙脫,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你真的很醜。」撒加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甚至可以聽見拉美達爾喉結開始破碎的聲音。「美與醜的標準如果是強弱的話,那你現在就是你所謂的醜陋東西。」  

咔!  

一股熱熱的鮮血血噴出。  

是拉美達爾的,他的脖子已經被撒加活活捏的裂開了!  

嗷!  

嗅到了血腥味,萬劫畜鬼變得更加狂躁,即使它只是一個靈魂體,沒有任何攻擊力,作用只是為撒加的不破魔尊增幅。  

「這副身體,和你的法則一樣軟弱。」  

撒加捏斷了拉美達爾的脖子。  

萬劫畜鬼張開了獸口,一股帶著血腥味的氣息從利齒中發出,捲住了拉美達爾掉下去的無頭屍體,很快吞噬了拉美達爾的靈魂實體。  

呼。  

萬劫畜鬼消失了,天空重又恢復了湛藍,流雲如棉,和風陣陣,哪怕下面的土地,已經瘡痍破敗。  

「不破魔尊,六獄訣中用來防禦的奧義招式,想要讓我倒下,必須通過在萬劫中掙扎的畜鬼,因為我早已征服了它,萬劫不破!」撒加收起了血刀,四散的骨魔鎧化為了幾道白光,進入了他左腕的儲物手鐲,同時,那件黑袍也穿在了身上。  

「投機取巧永遠不可能戰勝腳踏實地,真正的強大是超越極限,打敗比自己更強的人。只有那樣,才有資格制定強弱的標準,才可以用『最強』這兩個字。」  

撒加低頭看了地面上一眼,抬手發出一道氣勁,將拉美達爾的屍體震得粉碎,基本上連渣都很難找到。  

「你這樣的人,連屍體都沒有資格留下。」  

……  

輕輕一聲。  

一朵櫻樹花散落了,彷彿幾片細雪,在風中融化。  

「哦?」炫奐皺起了眉頭。  

唰,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身後,單膝跪下,激起了滿地白色的櫻樹花。  

「說過多少次了,瓦納。」炫奐緩緩轉過身,「輕一點,不要破壞這些可憐花朵僅有的剎那之美。」  

「拉美達爾死了。」人影站起身。  

「我知道。」炫奐點點頭。  

「您不介意嗎,他是對您最忠心的人。」人影道。  

「總會凋零的,我們的生命。」炫奐輕聲道,「神和魔也一樣,無盡的生命只不過是空談罷了,漫長的枯燥,在我看來,還不如這些花,它們至少可以擁有那一瞬的美好。」  

人影不說話了。這是一個極具陽剛氣質的年輕人,他的臉就像陽光一樣明亮,身形不高,但很挺拔。  

「在想什麼呢,瓦納。」炫奐笑了,「在我的印象中,你可不是一個喜歡安靜的傢伙。」  

「我覺得……呃。」瓦納想了想,還是繼續說道:「大人您太悲觀了,老是想著不好的一面。」  

「呵。」炫奐饒有興趣的看著瓦納,「心裡充滿陽光,算不算一種天真?」  

「元素也有光有暗,有水就有火,兩樣東西,總是要不同才可以包容對方,您看,宇宙中的能量也有正有負,冥界地獄可以容納靈魂,神界不也有個地方可以延續靈魂的輪轉嘛。」瓦納道。  

「一套一套的。」炫奐笑道,「地獄,還有你說的那個地方,其實都一樣,輪轉了又怎樣,不過是再次承受痛苦,向左向右,一個終點。」  

瓦納愣了愣,乾淨的臉上有一些疑惑。  

「不用想了。」炫奐拍了拍他,「照著你自己的看法走下去吧,你不是被稱為神界對規律研究得最透徹的人嗎?成為神刑者也是你從那裡出來的原因,雖然你前面還有四個人,但以你感悟法則的年月來算,已經很優秀了。」  

瓦納仍然若有所思。  

炫奐搖搖頭,換了個話題,「找到你弟弟了嗎?」  

聽到炫奐這句話,瓦納不大的眼睛裡一亮,「還沒有,炫奐大人,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離開,當時我和他一起進入神刑殿,一起成為管事……」  

「也許是看透了什麼吧,就像你說我悲觀一樣。」炫奐嘆道。  

沉默了一會兒,瓦納開口問道:「那些入侵者怎麼處理,排名第六的拉美達爾已經死了,如果大人您需要我,請儘管開口,您是我最好的……」說到這裡,瓦納可能是覺得下面那個詞彙有些不合適,於是停了嘴。  

「朋友。」炫奐笑道,「一直都是的,處於什麼地位又有什麼關係,有時候一個人從一出生就決定了他的命運,他生命的軌跡,陰霾還是光明,晦暗還是耀眼。」  

聽到炫奐的話,瓦納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無所謂了。三解的拉美達爾都被殺死了,冥界這一次動了真格,你雖然比拉美達爾強很多,但還比不上他們中的一個人,拉美達爾的死是有價值的。我說過,擁有了一瞬的燦爛,就是生命的價值所在。」炫奐道。  

「迦南還是阿薩?或者是那五個人,冥法執掌?」瓦納有些吃驚。  

「別緊張,不是那五個冥法執掌,是北冥帝阿薩。暫時不要管他們,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嗎。」炫奐抬起頭,望著一樹白花,「神界啊,還剩下什麼?表面的榮光而已,權勢的慾望早就把它支離破碎了。」  

望著輕聲嘆息的炫奐,瓦納沉默不語。  

……  

空中。撒加轉身。他感覺到了斯汀的氣息。  

很紊亂,很像自己上一次進入「凝魂靜思」前的魂解反噬。  

果然,遠處兩個人影飛了過來,一個瘦瘦的像幽靈一樣的就是斯汀,另一個身形高大的……  

「莫特?」撒加愣了一下。  

「呵,還記得我啊,卡藍戰神。」莫特笑了笑,「不愧是我們卡藍帝國的驕傲,連在新神域不可一世的拉美達爾也殺掉了。」  

「他不是守衛新神域的神刑者管事嗎。」看到莫特高興的表情,撒加有點奇怪。  

「那個王八蛋,早就該死了,從來不把弱者當人看,多少新神域無辜的人死在他手下。」莫特恨恨的道,「要不是他的背景是神刑殿,我們早就除掉他了。」  

「是這樣。」撒加明白了。新神域的強者,基本上都是後來從物質位面去到神界的,所以很容易對神界的一些陳規惡俗產生憤慨之情。  

「撒加……」斯汀的呼吸有些亂,「我有事情對你說。」  

「先別說,調理好你的靈魂境界更重要。」撒加擺擺手,「一個接近二解的靈魂實體吸收起來很危險,你不應該做這種事情。」  

「其實他是因為感受到了拉美達爾神器進化時的力量,影響了情緒,斯汀在奧菲拉爾大陸時,我就已經感覺到了他獨一無二的魔法天賦。」莫特插言道。  

撒加不說話了,他知道斯汀為什麼情緒會亂……  

安靜了幾秒鐘,莫特開口道:「撒加,我來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撒加打斷了他,「是派你回奧菲拉爾大陸的那個人吧?」不等莫特說話,他又接著道:「我同意,走。」  

說罷,撒加便朝著赫缺幾人離開的方向飛去。  

「他真的很急,看來禪贏大人沒有說錯。」莫特眼中一閃,和斯汀一起,跟著撒加而去。  

……  

原神域西北的邊境荒原中心。邊城。  

這是一條破舊的街。  

建築老舊,行人稀少,而且穿著都很簡陋,鮮有衣著華麗的人走動。  

流垣街。邊城裡最貧窮也是最混亂最沒有秩序的一條街。  

街角一間破石屋中,依琳揭掉了面紗。  

還是那樣絕美的容顏,只是被淡淡的哀傷佔據,帶著怨,也帶著恨。  

粗布頭巾取下來了,一頭漆黑光滑的秀髮滾落,這色澤閃入了黑亮如星的瞳孔,不禁黯然神傷。  

依琳想起了那流動著他的血的天平。想起了那時她無以復加的感動。想起了她和他還沒有改變的情濃深處。  

可如今。  

他在哪?  

那個為自己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在哪?那雙曾經只有自己的眸子在哪?那說過的永遠保護自己愛惜自己的誓言在哪?  

不在身邊,各自天涯。  

看不見,摸不著,卻還在心裡刻著,無法抹去的那段愛。  

依琳抹了抹眼角,從儲物手鐲中抱出了卡拉,小傢伙睡的正香,兩隻小爪子還死死抓住了一樣東西……  

依琳的心更痛了。  

琉特琴。  

撒加送給她的琉特琴。第二次的琉特琴。代表著他和她真正相愛的琉特琴。原本沒有憂傷的琉特琴。  

琴仍在,人已散。  

依琳拿起了琴,撥動著琴絃。  

琴聲悠悠,如泣如訴。  

一曲罷,淚如雨下。  

卡拉醒了,撲進了依琳懷中,大眼睛望著依琳,嗚嗚的叫著,像是在安慰著她……  

突然,悉索的腳步聲響起了,依琳一驚,擦去了淚水。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0 08:09
卷十三 第四百一十五章 敵友(四)
[更新時間] 2010-10-19 09:00:35 [字數] 4694

「請問……」  

木門被推開了,一張臉探了出來。  

「哦,那首曲子真的是你彈的呀,我在門外聽了好久了。」  

這是一個棕髮男子,臉有點圓,看上去很年輕,單眼皮,笑容很陽光,此時他的目光正落在依琳懷抱的琉特琴上,不停咂著嘴。  

依琳一聲不吭,心跳的很厲害。因為以她的實力,根本感覺不到這個男子的氣息,這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根本沒有修煉過——這裡叫神界,沒修煉的人不少,但因為正極能量的濃度,或多或少都會有氣息存在,這裡的普通人和物質位面的普通人差距很大。何況,流垣街是邊城最混亂的地方,居住在這裡的人怎麼敢隨便闖進人家的地盤。  

那麼,就只有第二種可能了——  

這個莫名闖入的男子實力很強!和自己天差地遠!  

「琉特琴啊……」男子走了進來,扶著下巴,「這種樂器現在可能只有物質位面才有吧,神界都很難找到了。」  

他身材不高,大約一百七十三公分,有些壯實,身形挺拔。  

依琳不禁呆住了——這個人太奇怪了,從進來到現在,除了開始掃了自己一眼外,都只是看著自己懷中的琴。  

很反常,按照常理,對於一個正常男性來說,依琳的吸引力要遠遠大於這把琉特琴。  

卡拉哼唧了一聲,躲到依琳背後。  

「咖靈獸?」男子目光一閃,「怎麼會在這裡出現?那裡都沒有了啊!」  

依琳又是一驚——卡拉是奧菲拉爾大陸上一種叫咖靈獸的稀有生物,神界擁有的物質位面千千萬萬,幾乎沒有人會知道這種生物的名字!  

「請問……」男子第二次看依琳,不過這次看得很仔細,「你是剛剛到神界的嗎?」  

看到依琳有些驚慌的反應,男子明白了自己突然闖入嚇到了對方,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笑道:「對不起,唐突了,我叫雪特,是到邊城來做生意的,無意中經過你門外,聽到了你彈奏的琴曲,被深深打動了,所以沒有控制住自己,呵呵。」  

做生意?依琳眼神閃爍著。這種行當在神界只有普通人才會去做,只要修得神格的強者地位都很高於他們,很少有人會去幹這種事情,以這個叫「雪特」的男子的實力來說,更加不可能!  

「不相信呀。」雪特笑了笑,「那就沒辦法了。」說到這裡,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很簡陋啊,你也是剛來沒多久吧。」  

「你……想幹嘛。」依琳終於開口了。這男子奇奇怪怪的舉動實在讓她受不了了。  

「哇!」雪特驚呼一聲,「好好聽的聲音啊!很吸引人,就像在對著靈魂傾訴。如此琴藝,如果再用這樣的聲音唱歌,一定棒極了!唔……」他激動的手都不知道放哪裡了,「記得那時候,好久以前了,是多久呢?算了,不想了……我在新神域的一個小城裡的聽到過一首很好聽的歌,到現在都還難以忘懷,活得久了,什麼都忘了,只有那些深刻的東西忘不掉呢!」  

雪特興奮的看著依琳,突然僵了一下,「咦,好像唱那首歌的人和你還長得還有點像呢……到底像不像呢,忘了忘了,只有她的聲音還記得,啊,也和你很像喲,那首歌的調子是這樣的……」  

雪特哼了起來,雖然斷斷續續,但也沒有走調,看來也是一個懂得音律的人。  

聽著雪特輕聲哼出的曲調,依琳的心狂跳起來!  

「天之巔,有一朵雲,那是我愛了萬年的你;地之底,有一把土,那是痴痴守候的我……」  

這首歌,就是她母親千湄教給她的,雪特所說那個新神域小城裡的歌者,肯定是她的母親!  

驀地,依琳對雪特的防備下降了不少,她情不自禁的跟著雪特的聲音彈奏起來……  

雪特的聲音停止了。破舊的石屋中,只剩下了傷感動人的琴聲。  

雪特靜靜的站著,靜靜的聽著,眼中漸漸被憂傷佔滿。  

琴聲結束了。  

他竟然久久不能言語。  

「你怎麼了?」依琳忍不住問到。  

「想起了一些事情。」雪特的聲音變得很低沉,不再如剛才般跳躍。  

「他也一定有難以忘記的故事吧……」依琳看著雪特,心中暗道。  

過了一會兒,雪特眨了眨他那雙不大的眼睛,眼角一彎,臉上重又掛上了暖如眼光的微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依琳又警惕起來。  

「別擔心,我沒有別的意思。」雪特笑道,「恕我直言,以你的外貌和實力,在流垣街這樣的地方是很危險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  

「為什麼?」依琳問。  

「因為你的琴聲。」雪特的表情很真誠,「我也想經常聽到這樣讓人感動的聲音。我剛才說過,我是來邊城做生意的,呵,也不算什麼生意啦,就是一個酒館,在邊城最繁華的藤萼街,名字叫『追憶』,你可以在那裡彈琴,讓每一個人都能聽到這種能夠觸摸到靈魂的聲音。」  

追憶……  

依琳心中一動,開口道:「以你的實力,為什麼會在邊城這樣的地方呢?」  

「追尋回憶。有一些事情太亂,太複雜,我不想再體會那種矛盾的感覺,而且,這裡有我最美好的東西,我想,也許有一天,它會回來。」雪特認真的道。  

雪特的話打動了依琳,她想了想,答應了。  

留在這裡,無非就是想等待,也許他沒有忘記,也許他會來,就算他真的忘了自己……依琳心中一痛,花樹山谷的那一幕又浮現在腦海中……其實她也明白,他不會來了,只是自己放不下,無處可去……  

依琳答應了。  

雪特原來還是個煉金師,他給了依琳一種特殊的煉金藥劑,這種藥劑叫『幻容』,可以隨心所欲改變自己的容貌……  

石屋的門推開了,雪特和一個白髮女子走了出來。這女子正是依琳,她使用了幻容,普通的布裙,普通的容貌,變得絲毫不起眼。  

「憶,你的咖靈獸呢?」雪特問依琳。  

「在儲物手鐲裡,它最近變得很愛睡覺,有點奇怪,特別是來了邊城以後。」依琳抬起右手晃了晃,一個金絲手鐲很漂亮。  

「儲物手鐲品級很高啊,還可以儲存活物。根據我的煉金經驗,這樣的東西一般都在希思黎和兩個神域的高級強者那裡才有吧。」雪特笑道,「擁有那樣美麗的容貌,咖靈獸,高品級的儲物手鐲,身上還有種奇特的氣息,我現在對你的來歷有點好奇了……」  

「不是說好了,我只是一個彈琴的侍者嗎,什麼也不會說,什麼也不會做,只懂琴聲。」依琳輕聲道。  

「知道了,憶,別介意,我只是隨便說說,我可不想失去你的琴聲。」雪特哈哈一笑。  

依琳點點頭,兩人朝著流垣街的另一邊走去。  

而雪特則深深看了依琳的儲物手鐲一眼。  

「咖靈獸……在邊境荒原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那裡……」雪特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  

……  

神界的面積比冥界大多了。  

站在一座陡峭的山峰之上,撒加望著下面那座氣勢恢宏、劍拔弩張的城市。  

飛越了大半個新神域,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拭劍城!  

新神域最大的城市。  

「只是一個新神域,就快有冥界大了。」阿薩嘆道,「早就聽說過拭劍城,還是第一次來,一座城市,竟然有北冥域的一半大小,看看那些建築,比冥界宏偉多了,造型也更加華麗精緻。」  

「可顏色卻很討厭。」赫缺撇撇嘴,「神界的傢伙總是喜歡這種表面功夫,在神界待上個幾千年,你就會覺得極夜城的塔殿是那樣可愛。」  

阿薩微笑不語。  

「話說回來,阿薩……」赫缺扭頭看著阿薩,「現在的你可愛多了,以前的你還真討厭,我都想殺了你。」  

「我原本就是這樣,只不過在夢魘中迷惘了。你不也一樣嗎,惡鬼,好像你更嚴重啊。」阿薩反唇相譏,「再說,你也沒殺了我,真央地上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吶,我可以還你個人情,不過殺了我是不可能的,離開真央地之後,你的實力也就那麼回事。」  

「最討厭的人還好意思說別人討厭。」塔奇納迪雄風十足的道,山巔的風吹動著他桃紅色的長發,一張臉比女人還要美豔,和他的語氣要多不搭調就有多不搭調。  

「夜魔大人,我殺不了他,但可以殺了你。」赫缺斜睨著塔奇納迪。  

「來呀!鬼術有什麼了不起!黑魔法才是真正不滅的!」塔奇納迪鼓起眼睛。  

「那我就讓它滅了吧,對不起,夜魔真正絕種了。」赫缺手中黑火一閃,已經握住了鬼刃獠牙一樣的劍柄。  

「這些傢伙真吵。」斯汀皺起彎彎的細眉。他的呼吸依舊很亂,從悠琴海來到這裡,飛行了大約兩天時間,路途中斯汀雖然調息了一下,但魂解的反噬又豈是那麼好調理的。  

「我們走。」撒加看了莫特一眼。  

「好。」莫特騰空而起。接著,撒加、阿薩、斯汀、羅剎、奧蘭多也飛離了山峰。  

「……」塔奇納迪望著離去的眾人,表情呆呆的。  

「豬。」赫缺留下了一個字,破破的舊布靴下燃起了鬼火,眨眼功夫就追上了撒加他們。  

「等等呀!」塔奇納迪急忙追了上去……  

拭劍城。  

龐大的一座城市。分為四個區域。而四個區域正中,插著一柄巨大的劍。不是真正的劍,而是劍的雕塑,用灰色的岩石雕刻而成,大約有三百多米高,非常有氣勢。  

「這叫劍石,是拭劍城的標誌。」莫特落到了劍下。  

撒加輕輕落在他身旁,環顧四周,這是一座磅礴的大型廣場,由和劍石一樣的石材鋪設而成,廣場很空曠,除了高聳的劍石插在正中,邊沿只有一種裝飾物,劍。  

廣場的正北方,是一座造型很犀利的宮殿。和神界其它華美的建築物不同,樸實中透著厚重,給人一種心潮澎湃的感覺。  

「那就是劍宮。」莫特笑道,「禪贏大人就在裡面等著你們。」  

「劍宮?」阿薩眼角的細紋微微動了一下,「好大的排場,不知道實力是否和架子一樣大。」  

莫特回身望了阿薩一眼,心中微顫,「這個男人不愧是冥界最強的劍魔,氣息的凌厲程度絲毫不亞於城主大人……」  

不一會兒,幾人在莫特的引導下,進入了劍宮,來到了宮殿內的一處空地。  

空地大約有五千平方米,稀稀拉拉的種著一些高大的樹木。空地的中間,是一塊試煉場,修建的很高,大約有五十多米,四條階梯從四面斜下,連接著地面,如同劍身般的黑鐵柱插在試煉場周圍,和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黑色場地形成了一個整體。  

劍台。  

莫特告訴了撒加這個試煉場的名字。  

撒加望向了場中。  

一個人影盤坐在劍台上,一道金色的光圍著他緩緩旋轉著。  

「那就是禪贏大人。」莫特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請各位隨我上去。」  

聽到了腳步聲。人影睜開了眼睛,盤旋在四周的金光停止了轉動,光芒一閃,變成了一柄金色的單手劍,落在了人影的右手中。  

唰,人影收起了劍,站起身。  

這是一個頭髮僅有寸長、戴著精美頭環的年輕男子,長得很英俊,大約一米九的身高,身穿白色的戰士短衣,金色的腰帶光彩奪目。  

「歡迎各位。」禪贏微笑道。  

撒加朝他點了點頭。身後的赫缺幾人則沒有反應,只有阿薩面色一動,凌厲的目光從銀灰色的瞳孔中射到了禪贏的臉上。  

「我就直說了。」禪贏看了阿薩一眼,「以各位的實力,這次闖入神界,恐怕有來無回。」  

撒加沒有說話。  

「神界和冥界之間的戰爭已經開始,現在的落塵星河中,一定是彼此膠著的狀態,而你們,就是它猛烈爆發前的導火索。」禪贏接著道,「新神域素來就不喜歡參與這種為希思黎服務的戰爭,可是沒有辦法,那裡太強了,還有原神域的幾個神族,我們只好讓新神域的血無謂的流淌在那戰場之中。」  

「別繞圈子,你有什麼目的,另外,有什麼讓我感興趣的籌碼。」撒加面無表情的道。  

「你要找的人……」禪贏點點頭,「還有讓你恨之入骨的四條命。」  

撒加知道禪贏說的是誰。「不夠。」他搖了搖頭。  

「十管事。」禪贏豎起了兩根手指,「以及兩卷諸神手諭。」  

撒加眼中劃過一道精光。  

「你捨得?」撒加看著禪贏,「我記得你曾經讓莫特回到奧菲拉爾大陸,目的就是那裡的諸神手諭,死亡分卷。」  

禪贏嘆了口氣,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其實沒有用,我只是想努力一下罷了。」  

「為什麼?」撒加問。  

「為了新神域的人不再流血。」禪贏沉聲道。  

「你想毀掉諸神手諭?」阿薩冷冷的道,「恐怕以你禪贏的力量,辦不到吧。」  

禪贏的目光落在阿薩臉上,兩個人的眼神如劍,激烈的交鋒……  

「你要我們做什麼?」撒加的手指在右臉的疤痕上輕輕摩挲著。  

「刺殺席瑟!」禪贏迸出了四個字。  

席瑟!神皇!?  

除了撒加以外,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氣,包括莫特在內!  

「應該是這種難度。」撒加緩緩點頭,「席瑟死了,神冥大戰就結束了,依你所說,新神域也不必捲入戰爭,不必流無謂的血。可是……」他眼中突然精光爆射,「冥界又怎麼可能放過你們,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那只是一個人的野心。」一個讓人渾身酥麻的聲音憑空響起,撒加幾人皆是一愣,而禪贏則面色平靜。  

幽幽香氣散發出來,撒加眉間一動。  

一個勾魂魅惑的身影出現在了劍台上。  

「璧香?」撒加瞪大了眼睛。  

「不,她叫璧幽,是我的妻子。」禪贏淡淡的道。  

撒加徹底愣住了。而身後的赫缺,呼吸則變得異常沉重。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0 08:10
卷十三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不離
[更新時間] 2010-10-19 10:03:55 [字數] 4037

落塵星河。冥關。  

一座城樓上,一個身穿火紅繡花裙的黑髮女子低頭望著冥關下漂浮的真央地,星河因為隕星交錯帶起的氣流波動到了這裡,從她身畔經過,帶起了她的裙襬,露出了雪白豐滿的大腿。  

「姐姐……」  

璧香輕聲自語著。  

「你一直沒有放棄嗎……」  

她抬起頭,望著神關的方向。  

「你去了神界,幾千年,為了心裡無法釋懷的糾結。他隕落在戰火中,你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無能為力,你恨著所有讓你失去的東西,因為你那份沒有得到的愛……不惜一切的執念,有時候真的很可怕……」  

璧香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灰色的真央地模糊起來,冥關黑色的城牆模糊起來,鎧甲冰冷戒備森嚴的冥軍戰士也模糊起來……  

紛紛陷落在回憶。  

璧香的回憶。  

……  

吱的一聲。  

木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綠色絲裙的女子走了木屋。  

「別來煩我,璧香。」屋內一個粉衣女子冷聲道。  

「姐姐,我……」璧香欲言又止。  

「想安慰我?不必了。」璧幽揮揮手,絲羅衣袖滑落,露出了白嫩的手臂。  

璧香低下頭。  

「幹嘛那副表情?」璧幽看著她,「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你不也一樣嘛,你更沒有勇氣,明明喜歡,卻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璧香抬起頭,眼中有些迷茫。  

「上位者?」璧幽冷哼一聲,「地獄的主人,深淵的大帝,多了不起啊,他們的一舉一動,所有人都應該頂禮膜拜!」  

璧香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從七夜和岑森在冥河格里芬斯之巔的千日之戰後,地獄深淵便徹底決裂,而原本和夜叉族年輕族長卓颯相戀的姐姐璧幽也因此而被迫分開……  

「沒用的男人!」璧幽冷笑道,「什麼夜叉的宿命,什麼修羅的意志,全是假話!自己沒用,還賴在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上!」  

「卓颯大哥,他,他不是這樣的人……」璧香小聲道。  

「哼,要是他夠強,比七夜那混蛋還要強,又怎麼會離開我,又怎麼會娶他們夜叉族的女人!」璧幽的聲音顫抖著。  

看到璧香皺眉的表情,璧幽冷聲道:「怎麼了,說他混蛋你不高興了?是啊,你該不高興,所有的人都該不高興,他多偉大啊,修羅冥帝,冥界最強的冥帝大人,連冥尊陛下都對他百依百順!可惜啊……他的心裡卻只有一個女人,一個神界的女人,這真諷刺,這真是一個可悲至極的諷刺!」  

啪的一聲,璧幽面前的木桌碎成了兩塊,璧幽的眼神變得很亂。  

璧幽摀住了臉,突然跌坐在地,痛哭失聲……  

「姐姐……」璧香撲到璧幽身旁,抱住了她。璧幽的頭伏在她懷中,整個人不停抽泣。  

「妹妹……更可悲的……其實……其實是我們……為他人意願而活的我們啊……」  

璧幽斷斷續續的呢喃傳入了璧香的耳膜,也敲擊著她的心靈。  

幽舞谷的風從木屋上刮過,沒入了白色的天,天是潔白的,還有淡藍色的雲,很奇特,卻有一種分離的美感。  

紫色的草,灰色的書,錯落在山谷中的彩色木屋,還有鏡子一樣的小湖。  

這風景美得很另類,也美得很勾魂。  

可惜,卻刮著傷感的風。  

……  

烽火。  

煙塵。  

焦黑的土地。  

呼嘯而過的魔法。  

還有,流淌的血,消失的靈魂。  

慘嚎聲和炸裂聲交織在其中,帶來生命消亡的號角。  

這裡是三千多年前的奧菲拉爾大陸,位置是靠近東面埋骨之地的一片平原……  

「夜叉?」空中,一個頭上戴著髮釵的男子眼神一動,一條金色流蘇長鞭擊碎了一個黑甲戰士後,回到了手中。  

「很巧妙的魔力運用方式啊……」他雙手交叉在胸前,左手托著下巴,長鞭在他身側一晃一晃的。  

「讓我拉美達爾見識一下吧,哈哈。」男子撫著頭髮,突然朝地面上一個渾身被黑火籠罩的人影飛去。  

轟!  

卓颯面前的地面被一條長長的金色影子擊中,整個裂開!  

「喲,真醜呢,像鬼一樣的臉,這也是你的魔法嗎,夜叉?」拉美達爾從煙塵中走出。  

「他的氣息……」卓颯即使運用了鬼術四大究極奧義之一的「鬼面霸體」,依然感覺不到拉美達爾的氣息。  

「弱小的醜陋啊。」拉美達爾皺著鼻子,彷彿聞到了最難聞的氣味一樣,「這討厭的物質位面,身為神刑者的管事,也必須來這種地方嗎?」  

神刑者!卓颯心裡一驚!  

難怪可以擊潰自己的族人!  

自從夜叉族跟隨亡靈大帝岑森來到奧菲拉爾大陸參戰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強的對手。  

不行!卓颯使勁搖搖頭,不能被主神級的強者嚇住了,岑森大人還被圍在埋骨之地,原神域四大神族的族長聯手想要殺死他!  

必須去支援!  

卓颯咬咬牙,右手一橫,鬼火噌的一下在一把漆黑詭異的短劍上燃起!  

接著,他衝向了捂著鼻子的拉美達爾。  

……  

呼——  

氣流從土地上卷帶而過。  

塵埃沒有飄起,因為它們已經被血凝固在地面。  

屍骸遍地,殘肢零落。  

「哇!」  

一聲稚嫩的啼哭打破了這悲涼的死寂。  

「咦?」拉美達爾咳嗽了兩聲,轉過頭,嘴角還掛著血跡。  

掃視了一下,他朝遠處的一具屍體走去。  

「女的?」拉美達爾目光有些詫異,他發現這夜叉族女人死去的姿勢很奇怪,身下圈著一個東西,彷彿拼了命也要保護一般……  

此時,這片被戰火洗禮之後的平原上,只有拉美達爾站著。卓颯被他擊敗,他帶來的神刑者和夜叉族全部滅亡。  

拉美達爾手臂一揮,一股氣勁推開了女人的屍體,然後,他愣住了……  

嬰兒?  

還是一個剛剛生出來的嬰兒!?  

「難道這女人在臨死前生了個孩子?真是稀奇。」拉美達爾伸出手,啼哭的嬰兒飛到了手中。  

嬰兒的小腳被抓著,肉肉的小手本能的亂抓,他甚至,連眼睛都還沒有睜開……  

「小夜叉。最後的小夜叉!醜陋的地獄惡鬼!」拉美達爾咯咯笑了起來,晃了晃手中的嬰兒,「我應不應該殺死你呢?小東西,你……」突然,拉美達爾的笑聲停止了,他看見了那具女屍無名指上的戒指……  

「居然是那個傢伙的兒子!」拉美達爾的聲音尖利起來,「你的父親戴著一模一樣的戒指,他就是打傷我的那個傢伙,你們的族長!」  

「所以……」他提起嬰兒,放在眼前,盯著嬰兒額間開始張開的小眼睛——  

「你去死吧!」  

嬰兒被狠狠砸向地面!  

這時,一股帶著奇妙香味的氣息襲來,捲走了高聲啼哭的小身體。  

「誰!」拉美達爾猛地回頭。  

數十個蒙著面紗的女子出現在他身後。  

領頭的一個粉衣女子懷中,正是那個嬰兒。  

拉美達爾大吃一驚——這女子氣息很強,雖然不如自己,但達到了魂解的程度!也就是說,這個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女子,是冥帝級的強者!拉美達爾見勢不對,連忙一個瞬移閃開,接著金色長鞭捲住了自己的身體,消失在了天空中。  

「姐姐。」璧香走了過來。  

璧幽看著懷中的嬰兒,一言不發。  

璧香嘆了口氣。  

半晌,璧幽緩緩道:「從幽舞谷而來……最終,卻只見到了他和她的孩子。」  

璧香看著四肢微張的小嬰兒,「他很可愛呢。」  

「可惜卻不健全……」璧幽臻首輕搖,「他曾經……曾經對我說過,夜叉的傳承非常特殊,胚胎通常要在母體中孕育百年,而這個孩子,最多不過十年,只是剛剛結合的胚胎,是這個孩子的母親,用盡所有的生命元氣,讓孩子提前來到這個世界,所以,夜叉王的傳承血脈被封閉,需要後天艱苦的努力,才可以覺醒……」  

「為什麼……孩子的母親……」璧香望著地上女人的屍體,她發現,女人的嘴角隱隱掛著一絲笑意,一絲幸福的笑意……  

「因為她愛那個男人,這是他們的孩子。」璧幽將嬰兒遞給了璧香,朝著遠處走去。  

……  

璧幽蹲下身,將一個緊閉雙眼的紫發男子摟入懷中。「卓颯……我來了。」璧幽伏在男子臉上,輕聲說道。  

淚水,從兩人貼著的臉頰中滲出。  

「你的幽兒來了……」璧幽吻著男子的臉。「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漫長的等待……我終於回到了……我們的時光……」  

「還是遲了……留給我的,只是這樣而已……最後一面,竟是這樣相見……」  

璧幽緊緊抓住了卓颯的手。  

驀地,她渾身顫抖起來,淚水止不住的滑落,泣不成聲。  

她摸到了一塊玉——卓颯攥在掌心中的東西。  

不,應該是半塊……  

一個玉石發環,分成了兩半。  

……  

黝黑的山洞中。  

一個身著輕甲的女子吃力的挖開一塊發光的岩石。呼呼,她喘著氣,烏黑的秀髮紮成馬尾,一個色澤柔和的玉石發環箍住了微微晃動的發絲。  

「哈!終於拿到了!鬼眼石啊!」女子興高采烈的跳了起來,「不枉本小姐來到這麼陰暗的地方,地獄鬼谷,哎,那些夜叉真不幸。」  

「不幸的是你。」一個深紫色頭髮的年輕男子落在了女子面前,「給我放下,鬼眼石控制著黃泉路入口『奈何』的能量。」  

「那麼凶幹嘛,人家就是想要裡面的能量嘛。」女子眨眨眼睛。  

突然,她動了,嗖的一聲,就從男子旁邊掠過……  

鐺。  

一樣東西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兩半。  

烏黑的秀髮散開了,垂在男子的臉側。  

四目相對。身體相接。幽香在周圍繚繞。  

……  

芳草連天,夕陽將一切染成了迷人的金黃色,包括白色的天空。  

一個粉衣女子坐在草地上,望著天空的夕陽。  

「幽兒,你看。」一隻手伸到了女子面前。  

掌心中,是一個玉石發環,色澤柔和的就像落在他們身旁的暮光。  

女子笑靨如花,「你怎麼弄好的。」  

「技術!」一個穿著布衣的年輕人坐到了女子身旁,剛硬的臉龐和深紫色的頭髮折射著夕陽的光暈,女子不禁臉紅心跳。  

女子羞赧的轉過頭,想了一下,咔的一聲將發環重又折成了兩半。  

「你怎麼?」男子很是驚訝。  

「你一半,我一半。」女子笑著將發環的一半遞給男子。  

「哦。」男子緊緊握住了一半發環,然後,他望著天空,「幽兒,深淵的天空也有日落,不像地獄,天空就像碎裂了一樣……」  

「很好看吧,每天這個時候最好看了。」女子靠在男子的肩膀上。  

「嗯,幽舞谷好看,你……唔,更好看。」  

「卓颯哥哥,我們,我們會不會分開?像我的那個發環一樣……」  

「怎麼可能,不是你一半我一半嗎,你和我一直在一起,它們也就在一起了!」  

「一起,永遠不會分開……」  

……  

淚水流乾了。璧幽輕輕解開衣襟,扯下了掛在脖子上的另一半發環。  

然後,她將自己的這一半放進了卓颯手中……  

兩半發環終於在一起了,不再分開。  

璧幽站起身。氣息散發出來,帶起了無數塵土,將卓颯的屍體掩埋。  

「他沒有忘記,是嗎。」璧香走到她身邊。  

「不會離開了,我們。」璧幽輕輕說道。她從璧香手中抱起了熟睡中的嬰兒,朝前方走去。  

「姐姐,你去哪?」璧香問。  

「去讓悲劇不再發生。」璧幽的背影消失在了璧香眼中。  

「妹妹,幽舞谷交給你了,我,不會再為任何人的意志而活。」  

璧幽離去的聲音迴蕩在璧香耳邊,久久不能散去。  

……  

「呵。」璧香撥弄了一下被氣流吹亂的發絲,「不為任何人的意志而活,所以,姐姐,你才抗拒著深淵意志的召喚,不惜使用一生一次的『幽舞鏡月』回到死亡黑澤,洗去幽魂的種族印記……」  

「不一樣了,姐姐,真的不一樣了。」  

璧香唇邊露出一絲笑意。  

「當你見到他們時,就會明白的。」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0 08:11
卷十三 第四百一十七章 理由
[更新時間] 2010-10-19 16:09:37 [字數] 4469

夜。

神界的夜,是那樣美妙。

拭劍城,魔晶石帶來的光芒如同燈火,綺迷闌珊。

劍宮的一間偏室中,厚重的雕花鐵門打開了。

撒加看著赫缺,「我就知道你會來。」

赫缺一言不發走進密室,回身一腳將門蹬上。

「火氣很大呀。」撒加看到赫缺面色鐵青的坐在一張椅子上,露出微笑。

「你幹嘛相信那個女人!」赫缺憋了半天終於迸出了一句話。

「很簡單,她說的是真的。」撒加在赫缺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從兩張椅子中間的金色桌幾上端起了一杯酒。

「什麼真的!」赫缺啪的一聲打在撒加手上,絳紅的酒灑了一桌。

撒加不動聲色的放下酒杯,又拿起了另一杯……

「你知不知道那叫璧幽的女人是什麼身份!」赫缺又打翻了撒加的酒。

咔,撒加輕輕放下酒杯,端起了第三杯……

「玩什麼深沉!」赫缺揮手打向酒杯。

啪,赫缺的手被攔住了。

「我口乾。」撒加一隻手擋著赫缺,一隻手端著酒杯,一口喝乾。

呼,撒加滿足的出了口氣,放下空酒杯。

「告訴我你的理由。」撒加抬起眼睛,凌厲的目光落在赫缺宛如刀削的臉上。

「還需要理由?」赫缺微微向下的嘴角一撇,居然學起了璧幽說話的腔調,「阿修羅王,亡靈大帝,始終都會傳承的,不管站在這裡的是誰,都是命運的延續……赫缺,你成熟了,不過最終沒有離開宿命,夜叉始終要和修羅在一起的,這就是他們的意志,高高在上不可改變的意志……修羅,你願意麼,我們的條件……希望你可以成功,不再流血,不再失去……」

「哈哈!」撒加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赫缺瞪著撒加,「豬啊你,那女人在裝,她平時可風騷的很呢!」

「是會裝。」撒加笑道,「不然也不會搞得整個神界都認為她和禪贏是死對頭了,演技不錯,夫妻也能成仇人。」

「那你還答應!」赫缺的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眼睛別鼓那麼大,你有三隻眼,不用著急。」撒加還在調侃他。

哐!

銀質酒壺被赫缺捏成了碎片……

「沒的喝了。」撒加嘆了口氣。

赫缺猛地站起來,就要朝門口沖。

「幹什麼?」撒加目光一閃。

「去殺了她!」赫缺冷冷的道。

唰,一顆紅色的記憶魔晶石朝赫缺飛去。

赫缺抬手抓住了魔晶石。

「看看吧,那就是理由。」撒加淡淡的道。

赫缺喚出了記憶魔石裡的畫面……

「璧香給你的?那女人的妹妹?」赫缺的表情越來越驚訝,最後完全僵住。

赫缺慢慢的坐下,捏碎了記憶魔石,紅色的碎晶屑從他的指縫中落向了白玉石地面。

「所以我才說,璧幽說的都是真的,她和禪贏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阻止神冥大戰的發生,以及,殺掉席瑟。」撒加道。

「原來……如此。」赫缺喃喃地道,「是她救了我,她那樣對我,是為了讓那時我被封閉的傳承血脈覺醒……」

「你的母親出於對你父親的愛,燃燒生命元氣,讓只孕育了十年的胚胎迅速成型,為了留下夜叉王的血脈,你母親這樣做是對的,但是你的傳承血脈卻被封閉,需要艱苦的修煉才可以覺醒,越是艱苦的成長環境,越能造就出堅強的人,你不是成為了夜叉冥帝嗎,超過了你的父親。」撒加道。

「為什麼……」赫缺眼中神色複雜,「她為什麼?」

「因為愛一個人,可以為他做任何事情。」撒加深深吸了口氣,「這也是我相信璧幽的理由。」

「禪贏為什麼要幫她?」赫缺問。

「一樣的理由。」撒加嘆息一聲,「他愛璧幽,所以願意。我想,他也知道,璧幽心裡,是另一個人……」

赫缺眼神閃爍著,半晌,終於平定下來。

撒加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思維恢復了正常,於是開口道:「我唯一好奇的是,莫特在西鐵城之戰殺掉奧布特之後便回到了新神域,禪贏是怎麼知道後面的事情的。」

驀地,他眼中掠過一道精光……

「璧幽告訴他的,而把這一切告訴璧幽的人,現在就在奧菲拉爾大陸。」

赫缺愣了一下,「你是說?」

「雪蘭。」撒加點點頭,「還記得艾穆嗎,那個桑楠淨土的比蒙族,吸收了獸魂劍、傳承獸神塞特血脈的艾穆。」

「她還真會隱藏自己。」赫缺冷聲道。

「也許是為了活下去,璧幽是三解的冥帝,加上在新神域的勢力,她要殺掉一個在物質位面上的低位神,簡直易如反掌,你當時就是這樣去的奧菲拉爾大陸,何況,雪蘭本身也是她的侍女。」撒加道。

「無關緊要,反正目的一樣。」赫缺嘴角彎起。

「你倒灑脫的很快。」撒加笑了,「可惜啊,還有一個人,比雪蘭更會隱藏。」

「誰?」赫缺突然想起了什麼,「是他……」

「沒錯,就是告訴你璧幽是害死你父母族人的那個傢伙。」撒加緩緩道。

「普斯拉斯老師?」赫缺幾乎不敢相信。

撒加看了看他,輕輕摸著右臉的疤痕,陷入了思索。

過了一會兒,撒加轉頭看了看赫缺,赫缺的眼神有些亂,呼吸也很深。

「沒有必要介懷。」撒加輕聲道,「我只可以肯定一點,你的普斯拉斯老師是新神域的敵人安插在璧幽身邊的……」

「算了。他是為救我而死。」赫缺紫色的瞳孔中光暈流轉,「我親手埋葬了他,一切也不再重要。」

「也許,他真的……」撒加欲言又止。

赫缺點點頭。

「你的普斯拉斯老師,是原神域四大神族之一的六元神族的人。」璧幽走了進來,一襲紅色的紗裙翩翩,勾勒出曲線玲瓏,後跟很高的銀靴踏在地面叮咚如泉水。

赫缺看到她,站起身,一言不發的朝門口走去。

擦肩而過,璧幽眼神動了動。

「這傢伙,還是不懂得怎麼表達感情。」望著赫缺的背影,撒加不禁莞爾。

「你早就知道?」撒加將目光移到了璧幽臉上。

「嗯。」璧幽用力呼吸了一下。

「為什麼不除掉普斯拉斯?」撒加問。

赫缺站住了。

璧幽輕輕嘆了口氣。

赫缺肩膀微微抖了一下,邁開腳步,很快消失在了撒加的視線中。

「因為那小子喜歡,我明白。」撒加笑道,「你對他真的不錯。」

「普斯拉斯對赫缺的感情也有真摯的部分,對夜叉王的血脈覺醒而言,這也不失為一種磨礪。」璧幽道。

「找我有什麼事?」撒加看著她。

「帶你去見一個人。」璧幽道。

……

劍石。

灰色的岩石在夜色中,也失去了粗糙的表面,陷入了黝黑,淡淡的月光從星空中分離而出,落在劍石的頂峰。

月光泛白,可一種顏色比它更白。

像雪一樣潔白。長長的,柔柔的,隨著夜風輕輕擺動。

阿薩負手站在劍石頂峰,閉著眼睛,呼吸悠長而平穩,白衣飄飄。

「這麼喜歡站在頂峰嗎……」一個頭髮僅有寸長的男子出現在了阿薩對面的空中,灑落在他周身的白月光和他頭髮的顏色很接近。

「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實力。」男子摸了摸自己額上箍著的發環,精緻華美,散發著金色的光澤。

「入夜了。」阿薩睜開眼睛,「不知道我們的禪贏大人穿著鎧甲幹什麼。」

禪贏露出笑容,「北冥帝阿薩,冥界最強的劍魔,你說我來幹什麼?」

「修修補補吧,這把劍太大了,雕刻的不怎麼樣。」阿薩跺了跺腳。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的幽默感很討厭?」禪贏身上的月白色戰甲微微透出一股氣息,隱藏著鋒利。

「很多人這樣說過。」阿薩微微一笑,眼角的細紋皺起,很有魅力。「不過……他們好像都死了。」

唰,一柄金色的單手劍出現在禪贏手中,劍身大約有一米長,一寸寬,一條細細的溝豎著從劍身上穿過,透出月白色的光華,很是華美。

「這把劍,叫做『月華』,在神界的劍類武器中排名第二。」

阿薩看了一眼禪贏手中的月華劍,「不是第一,沒意思。」

禪贏笑了,「那你的呢?」

「我沒劍。」阿薩搖搖頭。

禪贏微微一愣。

「斷了的劍,對於以劍魂解的人來說,沒有用了。」阿薩深深吸了口氣,「如果你不明白這一點,可以離開了。」

禪贏眼神凌厲起來。

「你們劍神也是神界將劍氣融入法則奧義的強者,當然知道一柄鋒利無雙的劍有多重要。」阿薩道,「我連劍都沒有,所以你白來了。」

「說不定你已經到了那個程度了。」禪贏沉聲道,「『化劍』!」

「化劍?」阿薩笑道,「你認為可能嗎?化劍,劍化靈魂,魂劍合一,當靈魂境界成為一把劍時,就是以劍修法則的強者可以到達的最高等級,傳說那種境界甚至可以和至高法則相提並論,禪贏,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三招。這是最低限度。」禪贏絲毫不介意阿薩的言語,「只要你和我交手三招!」

「真煩人啊……」阿薩皺起眉頭,「我答應過那個地獄裡的傢伙,顧全大局……唉,沒辦法,誰叫我欠他人情呢。好吧,就三招,不過不是今天。」

「出發前。」禪贏轉身離去。

「等等。」阿薩叫住了他,「我對你剛剛一句話很感興趣,你說你的月華劍只排第二,那第一是誰?」

「一個無關緊要的閒人。」禪贏說完這句話後,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

「你還真閒啊,逸風哥哥。」看到四仰八叉躺在一塊青石板上的人,璧幽嬌聲笑道。

此時,天已破曉,天空中的星辰也漸漸淡去。

「啊……」青石板上的人打了個呵欠,坐起身。「幹嘛,星星都被你嚇跑了,咦,是璧幽妹妹啊,怎麼,來天霧峰幹嘛,現在不是洗澡時間。」

這時,那人看到了璧幽身後的撒加,驚愕了一下,扣上了敞開的衣襟,擺出一副迎客的姿態,「啊喲,沒想到阿修羅王也來了,到神界多久了,現在才來我這,看看,我太懶了,連茶都沒有……不要和我比懶啊,我懶得和你比……」

「逸風。又見面了。」撒加也被這傢伙逗樂了。

「逸風哥哥,那位殿下呢?」璧幽問。

「你們來找他的?」逸風愣了愣,「感情不是來找我的啊,那小白臉有什麼意思,璧幽你的眼光太差了。」

「殿下?」撒加心中一動,目光凌厲了起來。

「被他老子帶走了。」逸風攤開手,「估計他老子終於受不了了,這小子太沒出息,如果不是獨子,我想他老子早就收拾他了,還容得他這樣胡弄瞎搞!」

「唉。」璧幽嘆道,「沒想到以逸風哥哥現在的實力,還是打不過他,至高法則的奧義果然厲害。」

至高法則!撒加知道璧幽說的殿下是誰了——神皇之子布羅!而逸風口中的「他老子」,就是神皇席瑟!

「你以為我多厲害啊?」逸風撇撇嘴,「席瑟怎麼會在意我這個閒人,是那三個老東西!」

「秩序使者!」璧幽一驚。

「對,就是守護秩序法則的老混蛋。」逸風道。

「還有比十管事和神刑殿兩個殿主更強的人?」撒加有些驚訝。

「阿修羅王啊,我的朋友。」逸風撇嘴道,「拜託你好不好,來神界殺人,也要搞清楚狀況嘛。神界可不像你們冥界,越強的人勢力越大,神界傳承下來的狗屁規矩使命不少,很多人根本不會出現在外面。」

「比如逸風哥哥。」璧幽笑道。

「別來這一套。」逸風突然嚴肅起來,「你也該把和禪贏的關係公開了吧,要殺席瑟,現在不是最好的機會嗎?」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璧幽還是若無其事的笑著,彷彿這件在神界足以成為驚天秘密的事情,只是她和逸風之間的調笑。

「從我把你帶到新神域來沒多久就知道了,禪贏那小子對你的感情很深呀,以他的性格,很難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難為他了,被老婆牽著鼻子走的情聖。」逸風道。

「我們走啦。」璧幽沒有接逸風這句話。

「這麼快?」逸風微微有點詫異。

「知道你把皇子殿下帶來天霧峰,所以才來的,這是我和他的交換條件之一。」璧幽朝撒加努努嘴。

撒加沒有吭聲,眼中寒意淡淡的,卻讓人膽顫。

「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走吧走吧……」逸風揮揮手,重又躺在了石板上,一隻靴子從腳上滑下,掉在地上。

撒加和璧幽離開了。

逸風仰頭望天,天霧峰之上,雲霧漸漸聚合,一縷曙光從中透下,映在了前方水聲隆隆的瀑布上。

「是時候了……」驀地逸風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也許,一切並沒有真正開始,好像有只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到底是誰……如果的有這樣一個藏匿起來的主導者存在……那麼這個人,就是阻攔我實現老師心願的最大障礙!」

……

希思黎。神界的中心。

最為華美恢弘的神皇殿位於希思黎的最中央,四座衛城從四個方向拱衛著它。

而四衛城之外,是面積廣闊的環形區域,這區域的中心,又是一座氣勢宏偉的宮殿,規模大小僅次於神皇殿。

神刑殿。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0 08:11
卷十三 第四百一十八章 染紅悲傷
[更新時間] 2010-10-20 00:35:34 [字數] 4372

一處幽靜的內廳。  

廳外,是一條雕琢精美的大理石露天長廊。潔白的闌干中,一個銀發男子凝神而立。  

「菲拉諾大人!」一個侍者跑了過來。  

「好了?」男子轉過身,微笑道。  

「是的,您可以進去了。」侍者恭敬的道。  

「辛苦你了。」菲拉諾朝廳門走去。  

推開廳門,只見一個面相粗豪、滿臉虯鬚的強壯中年男子正端坐在廳內正中的金色雕花大椅上。  

「狄隆大人。」菲拉諾欠身行禮。  

「還這麼客氣?」狄隆笑了起來,「你現在也是主神級別的強者,就算是十管事,也沒有幾個人比你強了。」  

菲拉諾謙虛的笑了一下。  

「有什麼事情急著見我?」狄隆問道,「我已經到了突破的關鍵時候。」  

「大人實力增長,對您的大計很有助益,但現在冥界的侵入者……」菲拉諾說道。  

狄隆擺擺手,打斷了菲拉諾,「我聽炫奐說了,十管事已經死了兩個,排名第九的羅斯和排名第六的拉美達爾。」  

「炫奐副殿主的意思是?」菲拉諾面露疑惑。  

「暫時停止圍殺。」狄隆道。  

菲拉諾眼中暗暗一閃。  

「你覺得呢?」狄隆問菲拉諾。  

「我也同意炫奐副殿主的做法,我這次急著見大人,也是為的向大人您提出如此建議。」菲拉諾道。  

「是啊,你們都說的對。」狄隆點點頭,「無謂在冥界侵入者上損耗神刑殿的實力,對大計沒有任何好處。」  

「那我先離開了,不打擾狄隆大人您魂解了。」菲拉諾退出了內廳。  

呼!  

一股氣息籠罩了整座內廳,形成另一個極為強韌的防禦氣場。  

「真的要突破了嗎?」菲拉諾回身望著廳門,「這樣一來,你的實力就更接近席瑟了,更加平衡,也更容易成功。」  

「神禁軍的菲拉諾副統領。」一個柔如花瓣的男聲響起了。「你的職位已經不在神刑殿了,來這裡幹嘛?」  

又是他……  

菲拉諾轉過身,笑道:「炫奐副殿主,您好。」  

炫奐看了菲拉諾一眼,完美無瑕的嘴角輕輕一彎,「菲拉諾副統領真是一個念舊的人,如此關心這裡。」  

菲拉諾面不改色的道:「狄隆殿主對我有知遇之恩。」  

「哦,不知菲拉諾副統領對我們的殿主大人說了些什麼?」炫奐華麗的衣袖輕輕一揮,幾縷柔光從身前滑過。  

「普通的問候罷了。」菲拉諾注視著那幾縷柔光,指間出現了一絲氣息。  

「這種時候?」炫奐笑了,「看來你的關心的確很真摯啊,或者,是你搞不清楚狀況?你不知道狄隆殿主這種程度的魂解,不宜中途停滯?」  

「是我唐突了。」菲拉諾欠身道。  

炫奐的目光突然變得像針一樣……  

菲拉諾身體微微一顫,直起身,「我告辭了。」  

「站住。」炫奐叫住了他,「現在是非常時期,神關和神星城正處於緊張的僵持狀態,直屬於神皇陛下的神禁軍應該隨時待命,以應付各種突發狀況,我想,身為副統領的你,最好不要擅離職守。」  

「多謝炫奐副殿主的提醒。」菲拉諾漸漸遠去。  

炫奐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他緩緩搖了下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而內廳裡透過防禦氣場傳出的氣息,則越來越強烈。  

……  

十天後。拭劍城。  

「又消失了?」劍台上,禪贏皺起眉頭。  

「是的,城主大人。」一個黑衣男子站起身。  

禪贏身旁的撒加眼神閃爍起來。  

「完全不知道落塵星河的情況……」禪贏轉身對撒加說道,「從混沌之契終結的那一天開始到現在,一個月的時間,拭劍城已經派出了數十名探子前往神關下的神星城,可惜無一而回,連一個消息都來不及傳出。」  

「撒加大人。」奧蘭多幾個起落就從遠處掠到了劍台上。  

「冥關什麼情況。」撒加問。  

「終於有一隻冥妖蝶通過了斯汀大人開啟的靈魂通道。」奧蘭多道,「捷克已經從坎哈爾前往了落冥城,他成功達到了冥帝一解,現在是冥軍的副統領,代理大人你的職責。」  

「說重點。」撒加擺擺手。  

「太安靜了。」奧蘭多面色一沉。「捷克通過冥妖蝶帶來的消息中說,這不像戰爭,一切都安靜的不正常。」  

撒加不說話了,陷入了沉靜,只有手指在右臉的疤痕上輕輕摩挲著。  

禪贏揮揮手,向他匯報情況的黑衣男子離開了劍台。  

良久,撒加問禪贏:「神刑殿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禪贏道:「也很奇怪。十管事中守衛悠琴海的羅斯死了,排名第六、守衛新神域的拉美達爾也死了,神界卻還如此平靜,就像你們根本沒有闖入一樣。」  

撒加道:「我前幾天聽莫特說過,神刑十管事排名前五的人和後面五個實力完全不一樣,差距很大,也許他們不在意第九和第六吧。」  

「你錯了。」禪贏深深吸了口氣,「神刑十管事,是所有神刑者裡最強的十個人,神刑者的選拔是很嚴格的,並不是以實力強弱作為標準,而是潛力和資質。」  

「怎講?」撒加問。  

「意思是,十管事的人選,不是固定的,神刑者裡如果出現了比他們更出色的人,將會取代他們的位置。」禪贏目光一閃,「排名第六的拉美達爾,在一百多年前,還是排名第五,而且佔據了這個位置很多年!」  

撒加明白了,又問:「他被誰取代了?」  

「瓦納,一個來歷不明的傢伙。」禪贏沉聲道,「這個人在神界出現不過數百年的時間,卻很快進入神刑殿,並且名聲大震,被稱為神界最懂法則的人。可是,不管他怎麼出名,卻始終沒有人清楚他的來歷。」  

安靜了一會,撒加突然問:「按照神刑者十域的強弱,負責每一域的管事應該出現在各自守衛的地方,新神域是排名第六的拉美達爾,悠琴海是第九的羅斯,這是不是證明,新神域的地位比悠琴海更重要?」  

「是這樣。」禪贏點點頭,「神刑十管事,排名前五的人直接受殿主狄隆支配,沒有固定的職責,平時只是魂解修煉,遇到緊急情況才會出動。排名後五的人屬於副殿主炫奐,每一個人都掌管著一萬神刑者,一般來說,維持神界和隸屬神界的物質位面的秩序都是他們的事情。撒加你剛說的不對,神刑殿沒有十域,只有五域而已,排名前五的管事都是單獨行動的。」  

「五個域,每一域有一萬名神刑者,都是神界強者中資質天賦相當優秀的人才,加上管理五域的管事每個人還有四個副管事……」撒加不由嘆道,「神刑殿身為神界的執法組織,果然很強。」接著撒加又道:「我在和拉美達爾戰鬥時,他說神刑第六域只有他和四個副管事,這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自大的傢伙。」禪贏不屑的道,「他手下的一萬名神刑者還在新神域,作為他們的領導者,拉美達爾從來不和他們聯絡,所以基本上這一萬個人長期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  

撒加笑著搖搖頭。  

禪贏繼續說道:「神刑殿排名五至十的管事,分別守衛著神界和落塵星河接近的交界處悠琴海,新神域,原神域。新神域城鎮據點相對比較集中,主要以拭劍城和璧幽的幽夜城為主,所以只有神刑第六域在。原神域地域廣闊,面積大約是新神域的四倍,所以有兩個管事。而悠琴海和這兩個地方比,重要性差了很多,因此是十管事最弱的第九……」  

「等一下。」撒加打斷了禪贏,「新神域一個,原神域兩個,悠琴海一個,一共只有四個管事,被斯汀殺死的羅斯還是最弱的?他不是排名第九麼,最弱的應該是第十才對……」  

「實際上……」禪贏接著道,「現在的十管事,只有九個人。排名第十的那個人比我開始對你說的瓦納還要神秘!以拭劍城的情報脈絡,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拭劍城的情報系統是非常完備的,在撒加看來,絕對超過了冥界任何一個地方,可這個排名第十的管事,他的底細竟然連禪贏都弄不清楚……撒加不由心中一動。  

「而且,這個人早已脫離了神刑殿,失去了行蹤。不知道為什麼炫奐沒有從其它域中選拔副管事接替他的位置,就連第十域的那一萬名神刑者,也留在神界的中心希思黎,由炫奐自己管理。」禪贏道。  

「事情會變得很複雜。」撒加沉聲道,「神界將會大亂。」  

「我早就感覺到了。」禪贏眼神波動著,「所以當你們來到神界時,我才會第一時間出現在悠琴海。」  

「然後叫莫特來找我。」撒加看著他,「這的確是你和璧幽達到目的的最佳時機。前方的戰爭,後方的冥界入侵者,加上瞞過所有人潛伏在這裡的你們,哪怕席瑟再強,也存在了隕落的可能。」  

「是這樣,充滿智慧的阿修羅王。比起曾經帶著冥軍幾乎征服這裡的七夜來說,你更讓我覺得可怕。」禪贏緩緩道。  

「這是實話?」撒加笑道。  

「嗯。」禪贏深深呼吸了一下。  

「可你卻能殺了我。」撒加嘆了口氣,「因為我的實力不如你,很多時候,客觀的實力能戰勝智慧。」  

「所以你才來到拭劍城。」禪贏也嘆道,「你也很會把握時機。」  

「當目的一致,對立也可以變成合作。」撒加道。  

「為什麼不說敵人也能變成朋友?」禪贏問。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敵人。一個願意為愛付出的人,對我來說,不會成為敵人。」撒加朝劍台下走去。  

「那朋友呢?」禪贏問。  

「也不會。」撒加背對著禪贏道,「因為身為一個領導者,你忘記了最重要的東西,這樣的人,同樣不會成為我的朋友。」  

「什麼東西?」禪贏微微一顫。  

「責任。」撒加緩緩道,「口口聲聲說不願意讓新神域的人再流血……其實是你用來說服自己的理由,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戰爭產生的原因歷來都是慾望,我相信你不會不明白這一點,你不過是在尋找一個表面光鮮的掩體,掩飾你的矛盾。和神皇為敵,我想你一開始就知道了結局吧,同樣是流血,只是理由不同罷了。」  

「如果……」禪贏望著撒加的背影,「你愛的人和你所謂的責任發生了衝突,必須選擇一樣,你會捨棄什麼?」  

「我不知道。」撒加吸了口氣,「曾經我為了一個人,失去了責任,失去了很多,失去了那些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不想再這樣,如果非要選擇的話,那我就捨棄自己的生命吧。」  

「我會拚命去保護他們,我愛的人,還有我在乎的所有人——哪怕最後會灰飛煙滅!」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禪贏提高了聲音。  

「問問你自己,對璧幽,你比我更瞭解她的心。」撒加走下了劍台的階梯。  

「我會嗎?」禪贏一個人站在劍台上,長長出了口氣。  

「也許……讓我捨棄生命的人,只有她吧……你說的對,阿修羅王……」禪贏心中起伏著,「早就淪落在她眼中的心,又何來責任可言?這是悲哀嗎,一個心甘情願的男人,和一個心裡沒有他的女人……」禪贏自嘲的笑了笑。  

一陣幽香飄來。  

然後,一雙柔弱無骨的手輕輕從後面抱住了禪贏。  

「贏……你和他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璧幽將臉貼在禪贏背上,透出衣料的熾熱溫度讓她的心漸漸平靜。  

禪贏將手放在了璧幽手背上。  

「我很難過。」璧幽輕聲道。「他說的對……為了我一個人,就要流血,就要更多的人失去,這太沉重了,你為我背負的一切,太沉重了……」  

禪贏掰開了璧幽的手,轉身將她摟入懷中。「你不是我的妻子嗎,幹嘛還說這種話,我說過很多次了,不用在意。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璧幽在禪贏懷中點了點頭。  

禪贏柔聲道:「你說,不會再讓悲劇發生,就要扼殺慾望,悖逆高高在上的意志。那時的你,倔強的讓人心疼……傻瓜,我們現在不就在做這樣的事嗎。別管那傢伙說什麼,他一定經歷過許多失去,所以才會有那樣的想法,可他忘記了一件事,不再失去的前提,是那染紅悲傷的血啊——」  

「不管是我的,還是他們的。」  

兩人不再說話,相擁著。  

良久,一縷淡淡的黑火從禪贏腳下升起,暗暗飄向遠方。  

……  

「呵。」遠處,撒加張開手,一股黑色的煙從掌心中寥寥升起,很快融入了空氣中。  

「不再失去的前提,是染紅悲傷的血嗎?」撒加摸著右臉的傷疤,嘴角彎起,「血染紅了悲傷,可悲傷,破碎的是心,再也無力挽回……璧幽,你不就是帶著那樣一顆破碎的心,投入了禪贏的懷抱麼。」  

「不過,我終於可以相信你們了……」撒加朝劍宮深處走去。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0 08:12
卷十三 第四百一十九章 她又是誰
[更新時間] 2010-10-20 07:28:37 [字數] 4274

劍宮深處的一間偏室。  

厚重的鐵門前,赫缺已經等在那裡了。  

看到撒加回來,赫缺深紫色的瞳孔中閃過一道精光,「上一次在這裡,你早就感覺到了璧幽的氣息,所以暗示我陪你演了一場戲,搞得我莫名其妙。如何,我的『鬼火斥候』還好用吧,要不是我的靈魂境界已經二解了,鬼術也不能離開惡鬼之眼而存在。」  

「突破了?很快嘛。」撒加笑道。  

「我本來就是一解的極限了。」赫缺撇撇嘴。  

「感覺怎麼樣?魂解的階段差距很大吧。」撒加指著自己的太陽穴,「什麼演戲,我看你是真情流露,我只是害怕你的表現太過火,所以才悄悄提醒你。這樣也好,反而更真實,我早就說過,你的戲演得很爛。」  

赫缺聳聳肩膀,「無所謂,我一貫奉行的宗旨是簡單,把人殺掉是最簡單的。」  

「有時候這種方法行不通,尤其是面對複雜的局面時。」撒加深邃的眼眸漆黑如夜,「時間長了,什麼都會變,而唯一有可能不變的,就是感情,璧香是璧幽的妹妹,單憑她留在記憶魔石裡的敘說,不足以讓我放心。拭劍城的實力已經足夠讓我們死亡了,何況還有璧幽的幽夜城,我不能冒這個險。」  

「是啊,就算為了那誰,你也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赫缺眨眨眼睛,「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相信了他們,你這傢伙,內外完全不一樣,表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實際上心裡什麼都想好了,一肚子鬼主意,你哪是崇尚力量的修羅啊,你根本就是物質位面上的一個陰謀家。」  

「這是神界,沒有冥尊,沒有幫我們的人,輕易相信任何人,就是死路一條。」撒加瞪了赫缺一眼。  

「說到冥尊。」赫缺高挑的眉毛動了動,「你還真的欠了他很多啊,以你的個性,這份情是肯定要還的。」  

「達密釋前輩……」撒加眼中流轉著光暈,「雖然我知道他還有別的目的,但我可以感覺到,他是真心對我的,那是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看到後輩成長倍感欣慰的長輩,比起只存在於聽聞中的七夜,在我心裡,他更像是我的前輩。唔,就像你對普斯拉斯的感覺一樣,還要更純粹,因為他是冥尊,不會被任何人左右,反正除了我最崇敬的西戒祖先,但他已逝去,只能留在我的心裡,活著的人中,達密釋前輩就是我真心敬愛的長者了。」  

「第一次聽你說敬愛誰啊,平時完全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份心。」赫缺笑了,「那羅秀呢,就是那個說話不著邊際、一臉虛無縹緲的傢伙,說真的,如果不是他幫我強行提高了實力,接著達密釋幫我領悟了魂解,我說不定現在還是個可憐的冥王。」  

「婆娑金蓮麼……」撒加眼神複雜了起來,「十二朵婆娑金蓮構成的『婆娑寶輪』,能讓冥王頂峰的實力瞬間提升到冥帝,雖然只是能量強度,但也是大手筆。」  

「讓你想起了什麼?」赫缺看著撒加。  

「我知道依琳的事情與他無關。」撒加淡淡的道,「但羅秀給人的感覺太遙遠,彷彿什麼都會被他那雙眼睛洞悉,和他說話實在很累。算了,不說這些了,幫過我的人,我都不會忘記。」  

「別給自己太重的負擔了。」赫缺輕輕說道,「有時候責任是需要分擔的。你要做什麼,我都會陪你去。」  

「對你們這些傢伙,我肯定不會客氣。」撒加笑著說。赫缺很少說這種話,說真的撒加心裡有些感動。  

「什麼時候出發?」赫缺好像也知道自己說了句真心話,立刻轉換話題。  

看到赫缺不自然的模樣,撒加微微一笑,正準備回答時,數道細細的白光從兩人身後的鐵門中射出。  

這座偏室上空的氣息扭動起來,幾秒鐘後,一個無形的結界消失了。  

咔,鐵門推開了。  

穿著深紅色死亡法衣的斯汀緩步而出,修身的法衣兩片下襬很長,隨著斯汀的氣息浮動著,讓他瘦瘦的身體更加像個幽靈。俊美得接近嫵媚的臉面色蒼白,死亡法衣上白骨印染的花紋奇詭異常,整個人就像站在深淵下剝取靈魂的送葬者。  

「更陰森了……」赫缺不禁感嘆了一句。  

「禁制結界去掉了?」撒加問斯汀。  

「嗯。」斯汀乾涸的聲音根本沒有語調的起伏變化,「沒必要了。你們說的事情我都聽見了。撒加,你記得我要對你說一件事吧?」  

「需要我離開嗎?」赫缺插言道。  

「不用,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斯汀連看都沒看赫缺一眼。  

「榮幸之至啊,深淵之主。」赫缺的話有點酸。  

「十管事,很強。」斯汀一字一句的道,「不要大意,如果不是因為精神魔法是亡靈魔法衍生而出的低級魔法,我已經被殺死了。」  

「你是說羅斯?」撒加沒有說話,赫缺倒驚訝起來,「我聽塔奇納迪說,你贏得很輕鬆呀。」  

「我是做給一個人看的。」斯汀枯井一樣的表情動了一下,「悠琴海上的神刑者中,有人在用一種奇異的魔法,我可以感覺到他的靈魂波動。」  

「哦?」撒加驚異了。斯汀所說固然讓他吃驚,但斯汀居然也會用心計,這對撒加來說更新鮮。  

「我不是白痴。」斯汀斜了赫缺一眼,「我只是很反感那種勾心鬥角的感覺,但撒加說過我們是一個團隊,那我偶爾也會用一下。」  

聽到斯汀的話,撒加心裡又感動了一下。「什麼魔法?連你都會覺得奇異。」  

「應該是一種氣息的傳輸方式。」斯汀想了想道,「通過獨特的氣息使用方法,指揮空氣中的一種極為特殊的介質,疏導魔法元素,形成一個通道,將其周圍有魔法元素的空間內發生的情況,通過能量的波動再現於另一個空間。」  

「你的意思是,影像?」撒加眉間皺起。  

「就是影像,所以我才會故意壓住已經被羅斯弄亂的靈魂氣息,不顧反噬的吸收他的靈魂實體,造成了內息紊亂。」斯汀道,「而且,撒加,被那氣息指揮的介質很難驅散,要不是我在死亡黑澤裡學到了高深的亡靈魔法奧義,不是死掉也是重傷。」  

斯汀這幾句話真的讓撒加震驚了。  

突然赫缺反應道:「是不是?」  

撒加眼睛一亮,接著寒光四射。  

「是。曾經去過奧菲拉爾大陸的那四個人,就是希思黎四衛城的少主,其中有一個人,就會使用這樣的方法。」撒加冷冷的道。  

「神韻羅牌,四衛城之一籬落城的招牌。」赫缺眼中透出了殺意。  

……  

金光璀璨的殿堂中,閃爍著奇特符號的水晶牌漂浮著。殿堂盡頭的高台上,一個褐髮老者面色嚴峻。  

「怎麼了,積格叔叔。」菲拉諾走了進來。  

「殿下。」褐髮老者滿是皺紋的臉抽了抽,一抬手,一塊水晶牌飛向了菲拉諾,「您自己看吧。」  

「哦?」菲拉諾眼神漸漸出現了變化。  

「很強,一招就殺死了主神二解的羅斯。」積格沉聲道,「就算是號稱神界精神力最強的樓蘭城主戈薩,也不可能辦到。」  

「的確,魂解很複雜,不到下一解,根本不知道差距所在。」菲拉諾點點頭,在高台下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將水晶羅牌輕輕放在椅子旁的長桌上。  

「殿下,更讓人擔憂的是,他們中間最強的北冥帝阿薩還沒有展露過實力,還有您的那顆棋子……」積格道。  

「您是叫我改變計劃?」菲拉諾問。  

「是的,不能再放任他們了,如果新神域那群存在異心的強者和他們聯合起來……」積格憂心忡忡的道,「縱然您登上了神皇寶座,神界也會元氣大傷,接下來的戰爭恐怕……」  

「這正是我的目的。」菲拉諾笑道,「積格叔叔也許是太過慮了。還有,您小看了席瑟這個人。」  

「小看?」積格有些不明白。  

「我一直有個疑惑。」菲拉諾眼神閃爍著,「明明籬落城在神皇之子布羅身邊布下了『神韻』,將布羅的一舉一動清晰的傳遞到了席瑟那裡,可席瑟竟然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不可自拔的沉淪,作為一個父親,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他早已將自己的血脈看做神皇正統,而布羅則是他血脈的延續,傳承血脈的希望逐漸崩潰,他卻不聞不問,這絕對不正常。要知道,『神韻』這種介質很難被驅散,以布羅剛剛一解的實力更不可能做到。」  

「殿下不是說過席瑟為這件事煩心不已麼?」積格不解。  

「只是推斷,後來我越想越不對,直至前幾天……」菲拉諾停頓了一下。  

「怎麼?」積格追問。  

菲拉諾沒有回答積格的問題,「積格叔叔,潛伏在神界各處的籬落暗衛還有多少人?」  

積格想了想,「悠琴海的十八號已經死了,唔……」積格拿出了幾塊水晶羅牌,數了一下,「籬落暗衛一共二十人,是籬落城裡最精通占卜術的斥候,現在還有九個人分別位於新神域、原神域,以及希思黎。」  

「也就是說,一號到十號都沒有任務?」菲拉諾看著積格。  

「是的,殿下。」積格答道。  

「全部派出去。」菲拉諾沉聲道,「全力調查一個人。」  

「誰?」積格一驚。十個籬落暗衛!什麼人這麼重要?  

「炫奐。」菲拉諾目光一閃。  

「他?」積格很是訝異,「這個人除了被稱為神界最美的男子之外,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默默無聞的做著神刑殿副殿主該做的事,還算盡責,相比起狄隆,他顯得非常低調。」  

「你也說,他顯得非常低調了。」菲拉諾緩緩道。  

積格突然反應了過來。  

「也許我們一開始就錯了。」菲拉諾露出一抹看不懂的笑容,「我就說,席瑟身為神皇那麼多年,怎麼可能是個只重權勢的易於之輩。」  

「如果是真的……」積格眼中充滿驚異。  

「那席瑟就太厲害了。」菲拉諾冷笑一聲。  

……  

希思黎。  

神界的中心。  

風景美輪美奐的一塊平原,入眼的,儘是一望無際的美好。  

面積廣闊的希思黎最北端。  

一座山峰直插雲霄。  

無根!  

細細一看,這座巍峨之至、金光四溢的山峰居然沒有根基,整個是漂起來的,還在緩緩的移動!  

秩序之巔!  

對,這裡,就是希思黎的禁地,也是整個神界的禁地——秩序之巔!  

神皇感悟宇宙至高法則「秩序」的地方!  

山峰之上,一塊嶙峋的金色岩石上,一個面目英俊的中年男子盤膝而坐,即使他的眼睛沒有睜開,依然威嚴十足。  

唰,三個老者出現在了岩石下。  

中年男子睜開了眼睛,下巴和唇上又濃又短的鬍鬚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巴赫,破軍,信智。」中年男子開口了,「她還沒有甦醒過來?」  

「秩序的主人,神皇席瑟,來自那裡的血脈,封閉之後,需要漫長無比的歲月才可以復甦。」三個老者最左邊的那位回應道。這三個老者皆是鶴髮童顏,模樣差別不大,一襲普通長袍,身材也普通,就中間的稍微高大一點。  

「巴赫。」席瑟看著那老者,「自從你們出現,神界就變得不再受我控制,關於這一點,我很是懷疑你們從那裡出來的目的。」  

「席瑟陛下,您多慮了。」中間的高大老者笑了笑,「為了追求那至高無上的境界,這點犧牲又算的了什麼。」  

「破軍……」席瑟眼神變了變,「為了躲避那個人,你們三個藏匿在神界,哼,幾個叛逃者,要知道,我也可以殺死你們。」  

「您不會的。」右邊的老者信智笑道,「不然也不會封我們為『秩序使者』了。」  

「信智,我警告你,不要對我耍心眼,絕對的實力面前,這種東西只會讓你死得更快。」席瑟冷冷的看著他。  

「要成為主宰一切的人,您應該相信我們。」信智的笑容看上去很憨厚,「當年,我們在那個奇特的異次元通道中發現了她,跟著她來到了神界,同時,也將那樣東西封印在了她的身體裡……而且後來陛下您也……哈哈,沒有我們的幫助,您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取代了蒂蝕……唉,只怪那個傢伙不和我們合作啊……那樣寶貝,神界這種地方可沒有呀,您不是也很舒服嘛……她是那麼的……」  

「住嘴。」席瑟喝道。  

「信智,管住你的嘴。」右邊的巴赫斜了信智一眼。  

「陛下。」巴赫接著說道,「一切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中,請您專心突破,等到了那個程度,她體內的血脈,自然可以被您強行催化,提前覺醒!」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2 10:16
卷十三 第四百二十章 三招(一)
[更新時間] 2010-10-20 09:37:39 [字數] 4077

天霧峰。  

接天的瀑布從陽光中落下,隆隆的水聲伴隨著漫天的水霧,景觀壯美。  

嘩!  

一道劍氣破空而來,劈開了瀑布下的水潭,然後一個人影掠了進去。  

石室?  

水潭之下,竟然是一個全封閉的石室,面積至少也有數百平方米。  

石室的門打開了,人影走了進去,墨綠色的長發隨著他的步伐輕輕飄動著,宛如風一般灑脫。  

「逸風!放我出去!你為什麼要騙他們!為什麼!我們不是朋友麼!」一個十分俊美的年輕男子被禁錮在一個四周插滿劍的空間內,像一頭瘋狂的野獸。  

「布羅小子,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逸風走到了那個空間前,抄起手。  

「你把我關在這裡有什麼目的!」布羅狂吼道。  

「當然是關心你呀。」逸風笑望著他,「跟白痴一樣,就知道玩感情,你以為你真的有個好父親,可以讓你任性妄為?」  

「你放屁!虛偽的傢伙!你變了!變了!」布羅眼眶欲裂。  

逸風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他,突然,手指一伸,一道細細的氣勁穿過空間,擊中了布羅的胸口。  

布羅搖晃了兩下,帶著滿臉怒容倒下了。  

逸風嘆了口氣,「天真的傢伙,不過修煉天賦還算不錯,如果你沒有這個身份和主神的實力,說不定早就成為一縷亡魂了。」  

「對不起了,布羅,我必須這樣做。」逸風緩緩搖頭,「你被人利用了,知道嗎,笨蛋。有人要利用你,有人要殺你,有人又不管你了,悲劇的孩子啊,要不是看在我們過去的交情,看在你對依琳盡心盡力的份上,你以為我願意浪費我的『劍風禁』,封住一個主神級強者的氣息可是很費勁的。」  

逸風的臉變得嚴肅起來了,「你不可能和依琳在一起的,她愛的人,是那個男人,你超越不了他的,不要說你了,就連我也不行!可我必須要掃清一切障礙,為了老師,為了我的承諾,也為了我唯一的親人……」  

逸風轉身朝石室外走去。  

「依琳,蒂蝕老師最愛的女兒,她就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了——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她的路,由我逸風來鋪,她將要得到的一切,就由我逸風來完成!」  

……  

兩天後。  

拭劍城。劍宮。  

劍宮內的試煉場「劍台」下,幾個人影出現了。  

「斯汀,第二個門領悟了麼?」撒加問身旁的人。  

「什麼第二個門。」斯汀也只有和撒加說話時會笑一笑。「最高深的亡靈魔法奧義,是『五咒雙門三極』,雖然在亡靈石壁中,那些奧義招式都印在了我的靈魂中,但來神界前,我只領悟了五咒中的三咒,雙門中的『靈魂渡生門』,三極中的『魂聚』和『魂生』。」  

「你不是說過,三極是亡靈魔法的究極招式麼,只有深淵意志終極抉擇後的生途法則奧義才能催動,怎麼反而最難的你領悟的最多。」撒加有點懵。  

「因為依琳當時的靈魂只剩下了一點殘存。」斯汀回答的很簡單。  

撒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謝了。」  

「你和我之間不要說這個字。」斯汀依舊面無表情。  

驀地,撒加眼中寒光四射,「這也是我必須殺死那個神皇之子的理由!」  

「那四個混蛋就交給我了,尤其是叫『鳧輪』的那位。」赫缺手中鬼刃跳著舞,「我倒要看看,那時的大神頂峰,在現在的夜叉冥帝面前,躲的了幾下。」  

「你還真是有仇必報啊!男人的胸懷應該寬廣,就像冥河格里芬斯的流水一樣,綿延不絕。」塔奇納迪雄風十足的看著赫缺。  

「滾一邊去,你也就聲音像男的。」赫缺翻了塔奇納迪一個白眼。  

眼看著兩人又要干架了,撒加喝道:「要打滾出去打,別在這裡耽誤事情。」  

嚓。金屬摩擦的聲音。  

羅剎拔出了腰間的寒月彎刀,「主人,你一句話,我就殺了他們……」  

撒加眼睛直了。  

斯汀無語了  

奧蘭多扶住了額頭。  

「都停下!」  

撒加的聲音著實無奈……  

一陣嬌笑聲響起。鞋跟的叮咚傳來,一襲華美白紗裙的璧幽款款而來。  

光聽聲音,撒加還以為是璧香來了。這兩姐妹還真是像啊,他心中暗道。  

璧幽先是對撒加笑著點點頭,然後把臉轉向了斯汀,「新的亡靈大帝,來到神界後,是不是覺得實力增長的很快?」  

斯汀點了一下頭。  

「我也有這種感覺。」撒加插言道。  

不止撒加,除了精靈浪子奧蘭多外,塔奇納迪,羅剎,赫缺都有這種感覺,於是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璧幽臉上。  

「法則最初被靈魂領悟時,會在原有亞神級的靈魂實體基礎上,將其最大化的凝固,這就是所謂的神格或者魔魂。」璧幽笑道,眼波流轉,嬌顏著實誘人,「本來,這種時候,法則對能量屬性的需求是一致的,沒有區別,而為什麼冥界的人很難用正極能量感悟法則,反噬幾率大,就是因為法則奧義也有能量屬性的習慣性。」  

「也就是說,冥界修煉久了,法則奧義已經習慣被負極能量激化,突然變成正極能量,法則奧義會不適應,於是法則反噬的幾率增大,經脈便極容易受損。」撒加明白了。  

璧幽接著道:「可是,你們幾個的體質天賦太特殊了,阿修羅王,深淵之主,地獄雙鬼,還有遠古時期的黑魔法種族夜魔。這樣的體質,本性貪婪,對能量的飢渴程度遠遠超於經脈的承受力,一代一代的傳承下來之後,形成了很強的抗性,基本上是不會排擠任何屬性的能量,反而,當正負極中和之後,那種純淨的能量更能刺激法則奧義。」  

「你們幽魂也是這樣?」撒加問。  

「嗯,我來神界前只是冥帝一解,三千多年,就到了三解。」璧幽看了斯汀一眼,面色有點尷尬。  

「我不介意,沒有人天生就該為誰而付出,這必須是相互的。」斯汀淡淡的道。  

璧幽眼神動了動。  

「洗去種族印記,不願意再屈從深淵意志的召喚,這種事情不算什麼。站得越高,摔得越痛,不懂向下看的人,早晚會被腳下的石頭絆倒。」撒加的手搭在了赫缺肩膀上,「這位仁兄你很熟吧,他是地獄雙鬼中的惡鬼夜叉,我是修羅,照理說,他應該為我生為我死,可是,這傢伙居然要殺我,還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那種……」  

「少囉嗦!」赫缺甩開了撒加的手,滿臉通紅的道:「我懷疑你是不是撒加,是不是誰用了某種煉金藥劑冒充你的刀疤臉,阿薩那混蛋的幽默感只是討厭,你的幽默感是要命!」  

塔奇納迪張口欲說……  

「閉嘴。」赫缺提前打斷了他。  

「明白就好。」塔奇納迪點點頭。  

接著,一陣激烈的吵鬧聲響起了,經久不衰。  

「下面吵死了。這些傢伙!」劍台上,盤膝而坐的禪贏站起身,眉頭緊皺。  

「你們安靜一點,不知道別人正在靜心嗎!」禪贏抓住了在他周圍漂浮的月華劍,向下面那群人吼道。  

嘈雜聲戛然而止。  

「哦?」赫缺嘴角一彎,「怕輸嗎,不好意思,你要輸兩次了。」說罷,他手中鬼火燃起,鬼刃像一顆詭異的黑色流星一樣落到掌中。  

「讓我來。」塔奇納迪一把將赫缺拉到身後。  

「你為什麼老要和我搶,你長成這樣還到處顯擺,考慮一下觀眾的感受好不好。」赫缺狠狠踢了塔奇納迪屁股一腳。  

「我是為了保護你啊!不懂感情的惡鬼!」塔奇納迪叫了起來。  

「你還是單身吧,還好意思說感情這回事,別找理由了,你就是喜歡出風頭。」赫缺斜睨著塔奇納迪。  

「有女朋友了不起啊,說起最喜歡出風頭的,不是你嗎,你小鳥插了芭蕉葉裝老鷹啊!」  

「也比你蝙蝠好,對了,你不是了,你現在是四不像,人不人鬼不鬼。」  

「你才是鬼,地獄惡鬼,討厭,無情,自大,囂張……」  

「你……」  

「你……」  

「……」  

又開始了——  

聽到這心煩的噪音,禪贏英俊剛毅的臉顏色由紅轉青,憋了半天,抬手一股劍氣籠罩了整個劍台……  

「呵呵,贏也會這樣。」璧幽掩口而笑,「不過……」她望著那幾個傢伙,「這些人還真有趣啊,也許,他們的眼中,根本沒有宿命這回事吧……一切,帶來悲劇的一切,好像開始發生變化了……超越了宿命的友情原來真的存在,他們的心裡,其實都很在意對方……」  

心中湧過陣陣暖流,璧幽眼中不覺有點濕潤。  

……  

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  

因為這群人都把矛頭轉向了久久未出現的阿薩。說了今天在出發前和禪贏比試三招,結果觀戰的撒加他們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  

「奧蘭多,這個給你。」撒加捲起了袖子,取下了右腕上精美的銀色護腕。  

「轉換之腕!」璧幽心裡一驚,「冥尊的東西居然也在他這裡,看來這一次的時機真的把握得很準。」  

轉換之腕:可以為魂解的冥帝級強者形成一個結界,轉換正負極能量的屬性。  

奧蘭多也沒說什麼,接過轉換之腕,戴在右腕上。這裡需要的人,恐怕只有他和阿薩,以阿薩的實力,短時間的魂解也沒有多少作用。  

這時。  

一道無聲無息的氣勁從天空中落下。  

禪贏用劍氣造成的氣場瞬間消失。  

一個長發如雪的男子落到了劍台上,不再白衣勝雪,而是穿上了一身黑色戰甲,樣式就他身上的氣息一樣凌厲。  

「不歡迎我嗎?還造隔絕氣場。」阿薩笑道。  

「你還真慢。」禪贏月白色的短髮因為興奮而抖動著,額前的頭環正中一顆六角形的寶石熠熠發光。他也不打算解釋這個問題了。  

「找劍去了呀。」阿薩手上一晃,一把極為普通的劍。  

禪贏愣了。  

「你們拭劍城的人真不大方,賣劍的那個老闆非要收我的魔晶石,我從來不帶那個的,沒辦法咯,只好幫他淬了一會劍。」阿薩劍一揮,「說好三招。開始吧,第一招。」  

禪贏用力搖搖頭,清醒了過來,胸口不禁怒火上湧,「這混蛋,如此看不起我麼,竟然不用自己的劍,隨便弄了把低級神器算什麼!」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後悔了。」禪贏冷聲道。  

唰,月華劍橫在了胸前,禪贏雙腳微微一分,身上閃爍著月的光華。  

「戰甲很好看嘛。」阿薩看著禪贏那身月白色戰甲,「比我的『黑劍甲』好像還要好一點。」感受著那月華中隱藏著的鋒利氣息,阿薩銀灰色的眼眸中,精光劃過。  

轟!  

突然一股巨大的劍氣從禪贏身上爆發出來,形成了一根直徑五十米粗的光柱,直飛上天!  

雲層被驅散。  

碧藍的晴空突然泛起了月的白色!  

嚓。嚓。嚓。嚓。  

劍氣從禪贏身上射出,劍台上滿是劃痕。  

阿薩不再說話了,因為他感覺到了這些劍氣有多強。  

「三成的實力。」禪贏雙手握住月華劍,舉上頭頂,「『劍意法則』,滿月斬!」  

大約有一米多長、一寸來寬的金色劍身上那條細溝豎著貫穿而下,透出月的光華,猛地,禪贏雙手揮下!  

開始飛向空中的那根五十米粗的光柱突然又在空中凝聚起來,化為一道巨大的劍氣劈下來,淹沒了阿薩。  

呼。  

氣流擴散開了,一圈一圈的衝向了劍台四周。  

觀戰的撒加黑髮亂飛,眼神劇烈波動著。  

禪贏說,這招滿月斬只是他三成實力,可撒加清楚,如果自己要抗下這一招,必須用盡全力!  

這就是魂解階位間的差距麼?  

撒加看到赫缺幾人的表情——同樣的凝重!  

氣流消散。  

阿薩的身影漸漸清晰。  

他揮了揮手中的劍,劍身上雪花般的光點轉瞬即逝。  

「已經破了……」他看著劍身上的缺口,眼角細紋微微皺起,俊美的臉上更嚴肅了幾分。  

「不錯嘛,不愧是北冥帝阿薩,那種劍都擋的下來。」禪贏月華劍上淡淡的光暈流動著,宛如柔和的月光。  

「第二招了。一半實力。」  

驟然,劍台上的空氣像被抽走了一般!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2 10:17
卷十三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三招(二)
[更新時間] 2010-10-21 00:10:26 [字數] 4637

唰唰。

禪贏的月華劍揮了兩下。

瞬間。

劍台表面出現了兩道巨大的劍痕,交叉成十字,而阿薩的位置,就是十字的中心!

禪贏的身影消失了。

阿薩抬起頭!

禪贏直直向他俯衝而來!

隱隱約約,阿薩銀灰色的瞳孔中出現了一個影像——

彎彎的,柔柔的,竟如華彩輕放的下弦月!

可是,阿薩心中卻感覺到了那表象後隱藏的鋒芒!

以身為劍!

這道如下弦月般的劍氣,就是禪贏!

「天十下弦!」

轟!

劍台上的十字劃痕裂開了,偌大一座劍台,裂成了四塊。

撒加從來沒有覺得月光也會這樣耀眼……耀眼得竟然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

轉瞬之間,強烈的光華消失了。

撒加睜開了眼睛。

阿薩雙腳已經懸空,整個人浮在裂開的劍台上,他的腳下,是一個十字形的深壑。禪贏倒立在阿薩的頭頂,月華劍砍在那把普通的劍上。

鏘。

很輕的一聲,可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下卻清晰可聞!

阿薩的劍斷了……

半截劍身墜入了劍台的裂縫中。

禪贏收回了劍,一個翻身退到了二十米開外。

「又斷了。」阿薩看了一眼手中劍,隨手一拋,斷劍消失無蹤。「還有一招了。」

禪贏默然不語,凝神而立。

「那傢伙他……」赫缺眼神變得有些凌亂,「竟然可以擋下這一招,而且靈魂氣息絲毫不亂。」

「這就是北冥帝的實力。」撒加沉聲道,「赫缺,你現在明白當時想找他挑戰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了吧。冥域四巨頭排名第一的迦南比他更強,如今想起來,達密釋前輩的安排真是縝密無懈,沒有真央地對靈魂的禁錮,那時的我們,假設換個地方,不出十招必死無疑!」

赫缺不說話了,撒加可以看到那傢伙的眼中隱隱散發出一種異樣的光芒,像是興奮,又像是不服氣。

「第三招。我的全部實力。」禪贏右手一翻——

所有人,包括阿薩在內,全部流露出驚訝的表情。

收劍!?

禪贏居然收起了月華劍!

「原來你是這樣的人。」阿薩笑了。

「有什麼不對嗎?」禪贏看著他,「實力要建立在公平的基礎上,我們都是以劍感悟法則的修者,我們的靈魂實體,叫做『劍魂』,對於一個沒有劍的人,我要知道自己是不是比他更強,就只有爆發出劍魂的全部力量——這才是不折不扣的最後一招!」

「會死人的。」阿薩臉上的笑容沒了。

「你怕了嗎?」禪贏冷冷的道。

阿薩沉默了。他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眼神複雜而朦朧。

「他有點不對勁。」赫缺突然道。

「還沒有散盡啊……」撒加輕聲嘆道。

「什麼?」赫缺問。

「夢魘。」撒加緩緩道,「一個糾纏了他幾千年的夢魘,一個讓冥界最出色的劍魔沉淪崩潰的夢魘。」

赫缺明白了。

……

「不行。」阿薩嘴唇動了動。

「害怕失敗?還是害怕死?」禪贏沒想到阿薩會拒絕。

雪一樣的光點出現在阿薩周圍……

他緩緩抬起手,和他的發絲一樣潔白的光暈在掌心中流轉,宛如落雪時分那皚皚動人的唱詩。

「好美的劍……」劍台下的璧幽發出一聲驚嘆。

撒加扭頭看了她一眼。

「唉,可惜斷了。」璧幽搖搖頭,「真是一種缺憾……不過,好像這樣一來,這把劍變得更有吸引力,斷了的劍身,和雪一樣剔透的光澤,加在一起,就像在憂傷的訴說。」

禪贏驚訝的道:「這就是你的劍?」

阿薩握住了劍柄,「是啊,我的劍,好像都只會斷。這把劍,叫『銀雪』,曾經被譽為冥界最美的劍。」

「為什麼會斷?」禪贏的目光落在銀雪斷劍上。

「因為輸了。輸了,劍自然就斷,斷了,也就沒用了。」阿薩笑了笑,「禪贏,輸贏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

「當然,這是一個強者的尊嚴。」禪贏道。

阿薩看著他。

短短的沉默後,阿薩揮了揮銀雪斷劍,「來吧,拿出你的月華劍,最後一招。」

……

冥關的一座城樓上,一個女子雙手合十,虔誠的望著對面金光閃耀的神關。她的臉很美麗,五官精緻絕倫,身材瘦小,卻嬌俏動人。

「她每天都這樣,不累嗎?」城牆上一個冥軍戰士抬起頭。

「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旁邊的一個戰士拍了拍他。

「誰?」

「她就是北冥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車羅大人。我就是出生在極夜城的,那個時候,她總是戴著黑色的面甲,冷得像塊冰。呵,我從來不知道,她這麼漂亮……」

「哦,她是在為誰祈禱吧,等著誰回來。」

「應該是。別走神了,管那麼多干嘛,新來的執行統帥捷克大人很嚴格,伯熙團長昨天還被他處罰了呢。」

「連伯熙團長都?」

「是啊,冥尊陛下欽點的人物,伯熙團長當然得忍著。」

「唉。」

兩人不再說話,目光炯炯的立在崗位上,他們的周圍,是和他們一樣的戰士。

只有城樓上獨自祈禱的、那個一襲素裙的女人,在這冷兵交融的畫面中,成為了一道特別的風景線。

……

劍台碎了。

徹底粉碎了。

濃烈到極點的氣息籠罩了這片巨大的空地。

禪贏和阿薩的最後一招結束了。可卻沒有一個人看清楚。

因為這最後一招,只是一劍!

速度極快、力量極強、氣息極鋒利,卻簡單之極的一劍!

撒加一揮手,驅散了周圍讓他壓抑的氣息,這氣息裡就像藏了無數把小刀,處於其中十分難受。

黑色的鬼火幾乎是同一時間燃起,很快將四周的氣息焚盡。

接著,是白氣繚繞,寒冰爆破,星光四溢,黑魔法……

終於。

這裡的一切恢復了平靜。

看到劍台上空的情景時,撒加愣住了。

禪贏僵硬的立在空中,沒有任何表情,一動不動,月華劍垂在身側,光華暗淡。

而阿薩……

撒加心中激烈的撞擊著!

因為——

阿薩手中拿著一柄劍,一柄完整無缺的劍!

劍身如雪晶瑩,沒有任何花紋和修飾,就是晶瑩,純粹到極點的晶瑩!

「這是銀雪劍?」赫缺也愣住了,「比原來大了整整一倍,而且……」

「更加大巧不工!」撒加接口道,「禪贏敗了,銀雪劍,原來是具有『二段進化器魂』的巔峰魔器!」

「贏……」璧幽望著禪贏,輕輕嘆息著。

……

「想不通嗎?」阿薩舞了舞手中劍,「它的名字,叫『落雪』,唉,我的心啊,沒有劍了,都快忘記了它還可以改變,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就像刻在我心裡的那個人,我也曾忘記了她的名字,丟失了最初美好的回憶,只為了那固執的無謂驕傲……輸贏,算什麼,不過一場執念。」

良久,禪贏動了動,抬起頭,「我輸了,這就是結果。」

「結果?」阿薩收起了落雪。「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想起了那時的我……你比我好多了,至少你只是輸給了那一點微小的差距,而且我佔了你一點便宜,你以為我的劍不會進化,所以同樣擁有二段進化器魂的月華劍便沒有及時進化,達不到你『劍意法則』爆發到極致的要求,所以你才會輸。」

「你怎麼知道的?」禪贏目光鬆弛了一些。

「月華劍如果沒有二段進化器魂,又怎麼配排在神界第二?」阿薩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三招結束,我們該走了,再見。」

「等一下。」禪贏道,「你不用安慰我,你的法則比我的更強,我可以感覺到,你一樣沒有使出全力,你是在讓我嗎,想讓我挽回點顏面?」

阿薩看了看他,「幹嘛那麼在意?」

禪贏道:「輸贏是強者的尊嚴。」

「那我就不算一個合格的強者吧。」阿薩搖頭笑道,「我的劍,就是我的心,曾經輸得連一絲藉口都沒有,那顆劍心,早已在沉淪中淬煉蛻化,當我不在意輸贏,不在意失敗,學會了自己爬起來,我發現,原來我最在意的,還是我的心,只不過,裡面沒有了輸贏的劍。」

「劍,心,輸贏的劍……」禪贏喃喃的道。

「我走了。」阿薩回身望了地面的撒加一眼,「教會我這個道理的男人在等我,我欠他的,必須要還。」

「你的心裡是什麼?」禪贏突然問。

「當然是自己最在意的東西了。」阿薩落向地面。

最在意的東西?那是什麼……禪贏目光閃爍著,突然,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下面璧幽擔心的表情……

「你的法則叫什麼?」禪贏問了阿薩最後一個問題。

「我說了,我的劍,就是我的心。」阿薩朝撒加走去。

「劍心麼?」禪贏突然笑了,「難怪我會敗給你,隨意而生,又怎麼可能戰勝隨心而動,兩個境界了,劍意和劍心。」

看到禪贏的笑容,璧幽不覺鬆了口氣。

「北冥帝阿薩,我承認,你的劍,比我禪贏更強,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還有那個人!」禪贏身形一晃,消失在了空中。

……

「我們走吧。抓緊時間。」阿薩走到了撒加面前。

「好。」撒加沒有多說什麼,他明白阿薩為什麼會打敗禪贏。

「那璧幽,我們走了。」撒加轉身對璧幽道。

「嗯,我和禪贏也會做好準備的。」璧幽微微欠身。

撒加看了她一眼,想要說什麼,但卻沒有開口。

「去看看禪贏吧。」

撒加心中一動,阿薩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於是,他騰空而起,朝拭劍城的南方飛去。赫缺眾人緊隨其後。

「你才是他最在意的,我可以感覺到,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有這一個理由。」阿薩說完這句話後,也離開了。

「理由麼……」望著幾人離去的方向,璧幽心中如潮起伏,「我當然知道,可惜,一顆為愛破碎的心裡,唯一能剩下的,就只有目的了。禪贏,愛上我這樣的女人,你可曾後悔過?」

驀地,她秀眉微蹙。

可為什麼……

看到他輸的時候……

我的心裡會難過?

……

湛藍的天空,像一塊巨大的藍水晶。流雲如絲,從撒加身旁掠過的很快。

「現在我們去哪兒?」阿薩飛到了他身邊。

「原神域。」撒加道。

「是諸神手諭?」阿薩問。

「不。」撒加望著前方,加快了速度,「邊境荒原。」

「什麼地方?聽都沒聽說過。」阿薩皺起眉頭。

「一個荒涼到極點的地方,不過魔晶石之類的資源很豐富,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玩意。」赫缺來到二人身旁,「我曾經去過那裡,為了收集那裡一些稀有的植物,那裡有一座城市叫邊城,是原神域整個西北方物流彙集的中心,相當繁華,我當時很吃驚,一個如此荒涼的地方,怎麼還會有那樣一座城市。」

「去那裡做什麼?」阿薩更加不解了,「還不如直接找上原神域那四個神族,禪贏不是說了麼,有兩卷諸神手諭都在他們手上。」

「你瞭解四大神族的實力不?」撒加問阿薩。

「巨龍神族,獸神族,光明神族,六元神族。」赫缺補充道。

阿薩搖搖頭。

「這些從神界遠古就存在的神族,在神界最初形成時就不斷延續著,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也許比希思黎的神刑殿更可怕。」赫缺道。

「所以我們要先去邊境荒原。」撒加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除了為我們拿到諸神手諭提供幫助、殺掉四衛城的那幾個人,我和禪贏璧幽的另一個交換條件,就是邊境荒原的隱秘。」

「隱秘?」阿薩面色一變。不止他,連赫缺都很吃驚,因為連他都沒聽撒加說過。

「那裡,曾經存在著一處神秘的領域,裡面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撒加停止了飛行。

「不可思議的力量?神秘的領域?你的意思是可以在那兒提高實力?禪贏和璧幽是怎麼知道的?你確定他們沒有騙你?」阿薩連續問了幾個問題。

「他們的目的,是殺死席瑟。」撒加道,「我們的實力提高,對他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因為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拭劍城的情報脈絡很完善,璧幽的幽夜城又有神界最厲害的殺手組織,他們知道這樣的秘密不足為奇。」

「嗯,『暗魍』,我曾經就是幽夜城那個殺手組織裡的一員。」赫缺點點頭。

「斯汀。」撒加退到了一旁,「施放『歸魂次元門』吧,我們從異次元通道過去,神界似乎有人看出了我們暴露行蹤的目的,我們從現在開始,要反過來了。」

「好。」斯汀拿出了死亡權杖,白光閃過後,一道裂縫在眾人前面的空中打開了,白氣從十米多長的縫隙中透出,很快變成了一扇白晃晃的拱門。

門內黑洞洞的,只有星雲若有似無的流轉。

歸魂次元門——暗黑亡靈殿亡靈石壁內高級亡靈魔法奧義。斯汀所謂「五咒雙門三極」中「雙門」的第二門。效果是打開異次元通道,將施放者周圍百米處所有擁有靈魂實體的人傳送到另一個地域。

這是斯汀在悠琴海受傷後,通過生途法則規整靈魂氣息的過程中領悟到的招式。

實際上,歸魂次元門的效果很像一些傳送魔法,但不同的是,那些傳送魔法需要設置個元素感應點,也就是傳送的出發點和到達點,而歸魂次元門不用,斯汀只需要感知到目的地附近存在的異次元空間中存在的流亡孤魂,就可以通過它們的指引到達,招式名稱中的「歸魂」也就是這個意思。

感悟異次元中的失落的靈魂,對於其它魔法師來說是不可能的,但斯汀可以,因為他就是可以操控靈魂的人!冥帝級的亡靈魔法師,才是所有靈魂體頂禮膜拜的大帝,要它生就生,要它亡就亡!

撒加眾人踏進了歸魂次元門。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2 10:18
卷十三 第四百二十二章 來了
[更新時間] 2010-10-21 09:40:06 [字數] 4109

邊城。藤萼街。

熙攘喧鬧,人流湧動。這條街,是邊城裡最繁華的一條街。各色各樣的人都有,寬闊的街道兩邊,各類建築林立,有店舖,有地攤,也有操持著獨特叫賣聲的跑商人。

當然,還有補給的驛站,豪華的旅店,小酒館,老茶寮。

藤萼街的轉角。

一間別緻的酒館。

老舊的銅模門輕輕張合著,點點銅綠斑駁,像是在回憶著過往。旅人、過客、不明身份的人,紛紛推開它,來來往往,彷彿這扇門的裡外,就是那不願被河流沖刷的流沙,卡在時間的裂縫中,短暫的停泊。

「追憶」。

掉色的招牌晃晃蕩蕩,淡藍色的魔晶石鑲嵌在銀質招牌的周圍,發出莫名憂鬱的光澤。

看起來,這間酒館開了很長時間了,也許,在沒有時間概念的神界,在很世俗的邊城,它就像獨自蹉跎歲月的旅者,在兩者間似乎並不明朗的矛盾中,品味著一天一天過去的日子。

無盡的生命,不得不面對的生活。

當著兩樣東西被糅合在一起,活在其中的人,會否懂得,其實那些忘不掉的歌謠,才是蒼白中的一縷柔軟的慰藉。

懷舊,隱約的刺痛,還有突然間浮出心底的模樣……

追尋著回憶的腳步,一夕,卻逝水而去。

也罷。短暫的想起,也算。放下酒杯,輕輕一笑,搖搖頭,起身離去,重又回歸到生活的軌跡,回歸到該走的路。

結束就結束,漫長的年月本就排斥著真實。

什麼都可以忘掉,不是麼?

酒館內不大,裝潢也不豪華,大約二十幾張木桌錯落有致,雕刻著花紋的吧檯立在酒館靠門的左邊,那些紋路都有些模糊了,黑黑的銀鏽斷斷續續的在紋路中延伸。

按照常理,這種酒館氣氛應該是很喧囂的,到處瀰漫著烈酒刺鼻的氣味、熱烘烘的汗味、以及胡咧咧的吆喝和叫喊。

可是這裡卻異常安靜。

所有的人都在靜靜的等待,目光幾乎都落在了酒館大廳最裡面那個空空的檯子上。

一個大約兩米高三米寬的白玉台,台階直通往酒館內堂。

這時,一個身影順著台階走上了白玉台,在檯子中央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同一時間,所有人都微微閉上了眼睛。

然後,琴聲悠悠響起……

宛如在靈魂中輕柔的訴說,宛如墜落凡塵的飛星,流彩已逝,卻帶來迷濛的天籟。

這是一個相貌絲毫不起眼的女子,皮膚黯淡無光,長長的白髮盤起,懷抱一把有點舊的豎琴,發黃的手指輕輕撥動著琴絃……

琴音美妙到了極點,幾乎讓人忘記了她的容貌。沒有人在意彈琴的是誰,卻都期望這琴音永遠不要停歇。

一曲罷。女子退去。

久久,人們從陶醉中恢復,繼續笑著,繼續喝著酒,繼續放鬆著自己的情緒。他們甚至記不得是誰彈奏的這曲天籟,他們只是經常出現在酒館內,等著聽一首琴曲。

酒館除了外面的大廳外,裡面是可以居住的房間。房間和閣樓圍成了一個庭院,面積也挺寬闊。庭院中,種著一些植物,也算一個小小的花園。

原木和大理石混合建造的一座兩層的閣樓下,剛剛彈琴的女子正坐在一張小石凳上出神。她的懷中還抱著琴,只不過不是那把普通的豎琴,而是一把造型別緻的木琴。

「憶,來聽你彈琴的人越來越多了。」一個男子走了過來,臉上掛著溫煦的笑容。他的臉有點圓,看上去很年輕,單眼皮,說不上英俊,卻給人一種朝氣蓬勃的感覺,壯實的身形很挺拔,雖然不高,但陽剛氣十足。

叫「憶」的女子沒有說話,依舊出神。

「為什麼不用琉特琴彈奏?」男子問。

男子在憶的身邊足足站了有一分鐘,她才反應過來。「雪特,你剛剛說什麼?」

「呵。」雪特笑著,指了指憶懷抱的琉特琴,「我問,你為什麼不彈這把琴。」

憶愣了一下,搖搖頭。

「算了。你喜歡就好。」雪特不介意的擺擺手,「雖然聽不到琉特琴那彷彿可以沁入骨髓的低音,但可以聽你彈豎琴,我也很滿足了。我常常在猜,你來神界之前,肯定是某個物質位面最頂級的樂師。」

憶沉默不語。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雪特身形一晃便失去了蹤影。

「你不也神神秘秘的……」憶輕聲自語著,「每天都在邊境荒原裡流連,就像在尋找著什麼,那麼多年了,難道每天如此?」

荒原的風很乾燥,從一望無際的荒涼中湧進城裡,然後來到這庭院中,弄得樹葉沙沙作響。

憶拔出了木質頭釵,放下了髮髻,白色的發絲垂落,柔軟如詩。

她站起身,朝閣樓內走去,即使一襲非常樸素的布裙,也掩飾不住她婉約如水的氣質。曼妙的腳步盈盈,卻聞輕嘆聲幽幽。

誰讓她怨,又是誰,讓她念……

「為什麼不彈琉特琴……」憶站在閣樓二層的窗前,望著遠方,目光中,是淡淡的哀怨,「因為一個人……他已經忘了我,忘了我彈琴的樣子,忘了琴聲中許下的諾言……」

閣樓二層的房間不大,一桌,一床,一椅,一個舊木櫃,僅此而已。

「就這麼過吧……」憶輕撫著耳畔的發絲,「我以前不也是這樣的麼,一個人,也不覺得有多孤單……」

突然,她笑了,「真正的寂寞,原來是你留給我的……我真的很傻,一而再的被傷害,卻執迷不悟……甚至還在心裡傻傻的期待,你有一天會出現在『追憶』裡,聽到我的琴聲……」

憶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笨蛋,要學會忘記了,重新習慣一個人的生活,重新變回那個只為自己的依琳!」

她轉身走到木桌前,坐下,拿出了一個木匣子。

那個她的門托弗洛老師留給她的木匣子。很舊的木匣子,連邊城窮人家的儲物盒都比它好看。

依琳打開了木匣子。

「這是!?」

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

嗖。

藤萼街的一座尖塔上,虛影一閃即逝。

「他幹嘛?」赫缺出現在尖塔上。

「他怎麼了,突然變得不正常起來。」斯汀揮動著死亡權杖,尖塔上的空中,一道縫隙緩緩閉合。

「好像發現了什麼,直接瞬移走了。」赫缺道。

「是有事吧。」斯汀想了想道,「撒加知道怎麼處理,你還是按照他說的去做吧,阿薩、奧蘭多他們四個已經開始在邊境荒原裡搜尋了。」

「你呢?」赫缺看向斯汀。

「我做不來這些事情。所以找地方冥想去了。你們找到了通知我。」斯汀丟給赫缺一個魔法訊息石,然後幽綠的死亡權杖一揮,眨眼就消失在了一片白光中。

「這傢伙!」赫缺瞪了空氣一眼,身上鬼火一閃,隱沒在了尖塔下的人流中。

……

「追憶?」

一個男人悄然無聲的出現在了街角的一間酒館門口,抬頭望著那鑲著藍色魔晶石的舊招牌。

漆黑的頭髮蓋住耳朵,垂在顎邊,長短不一,參差不齊,有些凌亂,卻透著堅韌和倔強。他穿著一件樣式簡單的黑袍,很修身,袖子捲起,小臂上很多傷痕,銀質的雕花腰帶勾勒著他細而有力的腰身,讓他修長的身形顯得更具爆發力,白色的布褲紮在生鐵長靴中,黑白分明得很好看。

「為什麼會聽到依琳的琴聲?」撒加摸著右臉上的疤痕。

推開門,撒加走近了這間叫「追憶」的酒館。

看到這樣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酒館裡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朝門口望去。

一個女侍者走到撒加身邊,小聲問:「大人,請問您想坐哪?」

撒加看了女侍者一眼,深邃的眼眸中透出的凌厲不禁讓女侍者退了一步,滿臉通紅。

「那裡好了。」撒加走到了角落靠窗的一張木桌前,坐了下來。

「請問……」女侍者跟著過來了。

「隨便。」撒加打斷了她,整個人透出一股冰冷的沉寂。

「是。」女侍者只覺得心底莫名湧出了一股恐懼感,慌忙離開。

六道法則的氣息感覺還是這麼明顯?撒加眼中一動。難道一定要感悟到後面的奧義才行?撒加閉上眼睛,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酒杯放在桌上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索。

一個缺口的高腳銀杯,杯中的酒漿紅紅的,色澤有些渾濁,撒加一看就知道是品質不高的烈酒。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感覺很辛辣,燒喉嚨。

皺了皺眉,撒加放下酒杯,這時他看到了酒館大廳盡頭的白玉高台。琴聲好像就是從那裡傳來的。撒加凝神靜氣,用靈魂境界搜索著上面殘留的氣息。

的確是懂得法則的人的靈魂氣息!

撒加的心開始跳了!

驀地,他又露出失望的表情:不是水系法則,和依琳的靈魂氣息感覺完全不同,彈琴者的靈魂實體,就像雜亂無章的線條,理也理不清。

這壓根就是一個還沒入門的法則。依琳感悟「水之柔和」那麼多年,以前的實力都快接近低位神頂峰了,就算斯汀告訴過撒加「魂聚」這個究極亡靈魔法會對原本的法則產生影響,但法則屬性是不會變的。

撒加知道,依琳的靈魂差點消散,多虧逸風來深淵找斯汀,然後用巔峰魔器級的魔法捲軸儲存了最高級的亡靈魔法「三極」中的兩招「魂聚」和「魂生」,救了依琳。

對於這件事,撒加是非常感激逸風的,不過同時,他也對逸風為什麼會那樣幫助依琳產生了疑問。他想不清楚,只可以確信一點,那就是逸風絕不是因為喜歡依琳而做這些事,一定是另有隱情!

突然,一個陌生人坐在了撒加對面。

「榮幸啊。」陌生人露出了笑容,「竟然有如此實力的人物光臨我這家小酒館。」

兩道凌厲的光芒從撒加眼中射出,落在了陌生人的臉上。

「你好,朋友。」陌生人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酒壺,咣的一下放在桌上,「這些不長眼的侍者,用這種酒招待你。」

呼,一股氣息捲上了撒加面前的酒杯,酒杯消失了,可酒漿卻還留在原地,懸空漂浮著,似乎裝盛它的高腳銀杯從來沒有離去過一樣!

啪的一聲,很輕。

那個高腳銀杯居然回來了!

兩根手指夾住了杯腳,「不好意思,我覺得這酒挺有味道。」

一飲而盡,撒加隨手一捏,銀杯化成了一股青煙。

「哈哈。」陌生人笑道,「好精準的氣息控制力!」

「你也不差。」撒加毫不客氣的指著桌上的鐵酒壺,「不是要請我喝酒麼?擁有主神實力的酒館老闆。」

……

打開的木匣中,一塊金色的牌子靜靜躺在裡面,淡淡的金光散發出來,一點都不強烈,卻讓人連呼吸都很困難!

依琳驚訝的望著那菱形的金色牌子,表面的花紋看上去異常尊貴!

「秩……秩……秩序令!」

依琳用力摀住胸口,終於迸出了幾個字。

「這是……」依琳不知不覺流下了一行眼淚,「這是父親他……他送給母親的秩序令啊!」

「你還是打開了。」

一個俊逸的男子突然出現在了房間中,嚇了依琳一跳。那男子一頭墨綠色長發,隨意披在肩上,氣質飄逸如風。

唰。

男子身上發出一股如劍的氣息,瞬間造成了一個防禦氣場,籠罩了庭院中的這座小閣樓。

接著,另一個捲髮男子出現在男子身後,一臉滄桑的感覺。

「修,修爾達因!」依琳認出了捲髮男子,吃驚無比。

「依琳神使,您回來了。」修爾達因恭敬的道。

「豬啊你!」那墨綠色長發的俊逸男子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修爾達因的胸口,「我們該叫她什麼?」

看到那男子的舉動,依琳驚訝的表情僵在臉上……即使她思維敏捷、曾是機關算盡的神使,此時大腦依然一片空白——這個男子的氣息太可怕了!不止是他,就連在奧菲拉爾大陸上不如自己的聖裁所所長修爾達因,此時的實力,依琳也完全看不透,根本感受不到一點他們的氣息!

突然,他們單膝跪在了自己面前。

「公主殿下,臧風閣閣主逸風來迎接您了。」墨綠色長發的男子右手放在胸口,望著依琳的眼神熾烈無比。
dj0425 發表於 2010-10-22 10:19
卷十三 第四百二十三章 為了
[更新時間] 2010-10-21 16:09:11 [字數] 4561

漂浮的巔,金色的芒。

當巔峰淹沒在璀璨中,秩序,便成了那唯一的理由。

秩序之巔上,一個英俊的銀發男子沉默不語,腳下的岩石金光燦爛,他望著遠方的眼眸中,卻透著一股莫名的憂愁。

「老師。」男子身後出現了一個墨綠色長發的年輕人,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整個人飄逸如風。

「逸風,你知道寂寞是什麼嗎?」銀發男子輕聲問。

「老師啊,您身為神皇,感悟了宇宙至高的秩序,還會在意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逸風笑道,「反正我從來不管這些。」

蒂蝕沉默的搖搖頭。

秩序之巔的遠方,是一片茫茫。

茫茫之中,希思黎正散發著迷人的美麗……

「你的劍,有寂寞,你的心,也有寂寞,就算是整個神界尊你為皇,又怎樣?」蒂蝕長嘆一聲。

「老師……」逸風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不得不……你讀懂過這三個字嗎,這是……世上最無奈的字眼。」蒂蝕緩緩轉過身,眼神漸漸堅定。

逸風單膝跪下,右手用力放在胸口,「老師,如果沒有您,逸風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知道有沒有明天……」逸風抬起頭,「無論您做出什麼選擇,逸風都會義無反顧!」

蒂蝕看著逸風,眼前漸漸模糊。

……

嘖嘖。

街的角落,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孩正咂吧著小嘴。男孩大約七八歲的樣子,瘦的皮包骨,墨綠色的頭髮又長又亂。

此時,他正望著街的對面一家豪華的旅店,裡面飄出的香味讓他垂涎欲滴。

「變成烤肉……變成烤肉……變成烤肉……」男孩坐在地上,雙眼死死盯住面前一個缺口的破碗。

碗裡,是一塊別人施捨給他的乾硬的發了黴的面包。

「哈!」男孩抓起面包,滿足的閉起眼睛,然後張大小嘴,一口一口的吃著黴面包。

他吃得很大口,彷彿黴面包真的變成了香噴噴的烤肉。

突然,一股香味飄了過來,很近,絕不是那旅店裡飄出的!

「咦?」男孩睜開了眼睛,小臉十分驚訝,呆呆的用手摸了摸嘴角的面包渣。

一條烤羊腿。

烤得皮酥肉嫩,表面清亮的油光像天上的星星一樣。

……

飄渺的山峰上,雲霧繚繞,瀑布接天,飛流直下。

一個少年幾個起落就從天空中落向了瀑布,濺起水花朵朵。

「這小子……」水潭邊的一個銀發男子微笑著,他很英俊,渾身上下透出一種尊貴,尤其是那雙眼睛,睥睨天下。

「天性樂天,尤其是資質,更是神界無雙。」蒂蝕嘆道,「無意間在樓蘭城發現了他,也算我的運氣吧。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這樣的孩子,就算我不教導他,也會有另一個人成為他的老師。」

唰,瀑布下的水潭射出一股水箭,接著,少年落在了蒂蝕面前,墨綠色的頭髮濕漉漉的搭在肩上,赤裸的上身已有了男人的雛形。

「老師你修煉的地方真美。」少年嘿嘿笑道。

「逸風,你喜歡嗎,喜歡的話,天霧峰就送給你了。」蒂蝕笑道。

「真的啊,老師,你真了不起,這麼好的地方就隨便送人啦。」逸風樂了,「我從小就到處流浪,神界的地盤都是那些有權有勢的厲害傢伙的,別人連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

「權勢啊……」蒂蝕輕聲道,「逸風你也可以,只要你有實力。」

「我無所謂啦。」逸風笑著,「有就有,沒有就算了,我反正從來也沒有擁有過,心裡快活就好啦,老師是我最重要的親人,嘿嘿,只要跟在老師身邊,心裡就會一直暖暖的,就像,唔,就像冬天裡也能蓋著棉被,躺在有壁爐的房間裡。」

「心裡暖暖的……那是什麼感覺……」蒂蝕望著逸風轉身奔向水潭的身影,心中起伏,「他是把我當成了親人麼……而我卻只是……」

蒂蝕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為了那個……」蒂蝕雙眼閃爍,「我找到了他,他的資質,應該可以成為那種程度的強者……傻小子,我這樣做,其實……其實是為了自己啊。」

嘩,水潭又歡快的跳躍起來,伴隨著少年無邪的笑聲。

蒂蝕聽見了。

自己心弦崩斷的聲音。

……

「逸風,答應我一件事。」蒂蝕扶起了逸風。

「老師……」逸風心中一陣感動,甚至都有些震撼了——蒂蝕是神皇啊,神界的最高統治者啊,他竟然彎下身體,親自來扶自己!

「我知道您要說什麼,老師。」逸風還可以感覺到肩頭蒂蝕手掌的溫度,那是……那是老師從來都沒有過的熾熱!

「一切……」蒂蝕輕輕說:「一切都交給你了。」

逸風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您放心,這是我的承諾,今天這一諾,我逸風會用生命遵守,永遠不棄!」

「呵。」蒂蝕笑了,「第一次啊,看見你這樣的表情……這樣,我就放心了。其實,逸風,你影響了我很多……」

說完這句話,蒂蝕消失在了秩序之巔。

「老師,你去神獄了嗎。」逸風深深呼吸著,「終於做了決定……追尋自己的心吧,那樣,會失去一切,可是,你換回了無悔,這才是……最寶貴的東西!」

……

「門托弗洛老師!?」依琳呆住了。她看到,眼前的這個臧風閣閣主逸風,居然變化成了那個在邊境荒原盡頭「忘憂地」教導自己的糟老頭!

「我可愛的女弟子啊,這麼驚訝幹什麼。」逸風又變回了自己的模樣。

依琳突然全明白了。

她明白了自己明明是席瑟的眼中釘,席瑟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麼還能在神界安然無恙的活著——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拚命努力……

她也明白了為什麼在奧菲拉爾大陸當神使那麼輕鬆自在——原來是有一個頂峰冥王一直在自己身邊,修爾達因,原來他是逸風派去的……

她還明白了為什麼自己被布羅誤傷,靈魂殘存也能聚合……

她更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可以那麼快就獲得神格、感悟法則,為什麼門托弗洛老師會突然出現,為什麼邊境荒原這種地方自己一個小女孩也能活下去……

總之,依琳什麼都明白了。

「父親……」依琳從木匣子中拿起了秩序令,雙手捧在胸前,一滴滴的淚落在上面,順著那尊貴高雅的紋路滑落。

我一直怪你,怪你讓我和母親在可怕的神獄中無助的痛苦掙扎,雖然你後來救出了我,但我還是怪你,因為母親她,為了保護我,已經……

可我現在明白了,明白了你的苦衷。

你有你的無可奈何,你也有你必須要走的路,那宿命的規則啊,你這樣懂得至高秩序的男人也一樣無法抗拒!

但至少,你付出了一切,你至死不悔!

「我是……」依琳緊緊抱住秩序令,淚水如散落的珠玉,「是那樣愛著您,我的父親,父親……」

逸風和修爾達因靜靜看著她,簡單樸素的閣樓內,只有抽泣聲。

……

「好酒。」撒加一飲而盡。

「那是當然,邊境荒原才有的東西,又豈是希思黎那些地方的人可以喝到的。」酒桌對面的陌生男子朗聲笑道。

「名字。」撒加手掌一張,鐵酒杯飛向了陌生男子。

「千世情殤。」陌生男子豎起一根手指,鐵酒杯在他的指尖旋轉著。

「千世……情殤?」撒加沉吟。驀地,他笑了,「人只能活一次,生命短短數十年,可以修煉的,多活些日子,更倒霉的,成了神,便享受那無盡的生命和寂寞。千世情殤?一次就心神俱裂了,還要一千次,這酒不喝也罷。」

「有一種東西,叫輪迴。」陌生男子一抬手,鐵酒壺自動飛起,為他手指上的酒杯斟滿。「這也是一種寄託,杯中酒,不是苦酒,如果可以再來一次,也許就不會失去。於是,為瞭解脫宿命,便有了輪迴,一世接一世,總有一次不再遺憾,五百年,五千年,五萬年,直到千世過去,情殤終會變成相見。」

「執念,無非是藉口。不懂得珍惜才會失去,這只能怪自己,怨不得別人。」撒加看著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手指一動,酒杯飛到了撒加面前,「再來一杯吧。喝光它,喝光了,就沒有千世了,也沒有情殤了。」

撒加接過酒杯,仰脖喝下。

「名字。」撒加放下酒杯。

陌生男子有點奇怪,「我不是說過了,千世情殤,以你的靈魂境界,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忘了。」

「我是說,你的名字。」撒加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雪特。」陌生男子道。

「我想見一見剛剛彈琴的人。」撒加對雪特道:「我知道你坐在這裡絕不是因為好奇,你的實力不比我弱,我想你以主神三解的實力待在這種地方,強者權勢這樣的東西,不會引起你的興趣。如果你有什麼想說的,等我見到那個彈琴的人之後再說。」

「我沒有這個權力。」雪特無奈地道,「這是我和她的約定,不會幹涉她的意願,說出的話,就要做到。你如果想見她,每天這個時候到『追憶』來吧。」

撒加不再說話,站起身,走出了酒館。

「森羅萬象,六道不滅……」雪特望著那來回晃悠的銅門,單眼皮的眼中精光四射,「上天,你在幫我嗎,荒原的風沙歲月,釀成了千世情殤,我終於感動你了……見到咖靈獸,我就有這種預感……」雪特會心的笑了,「現在,你又把那個主宰六道的男人帶來了,我快要做到了,快了……」

可以發現,雪特那並不大的眼中,此時變得很亮很亮,像是晶瑩。

……

「公主殿下。」逸風走到依琳身邊。

「叫我依琳吧,門托弗洛老師。」閣樓窗前的依琳扭頭笑道。她眼中那種淡淡的怨似乎消失了,充滿了堅定。

「哎呀。」逸風抓抓腦袋,「別這麼叫我,那糟老頭子的形象我可不想再扮了,本人在神界可是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喲。」

「知道,知道,神界最強的劍神逸風,擁有劍類武器排名第一的頂級神器,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像風一樣的男人。」依琳戲謔道,「不過我倒還聽說過你另一個稱呼喲。」

「神界第一閒人嘛,我知道。」逸風攤開手,「禪贏那王八蛋給我取的,作為我的師兄,他怎麼能這樣做!」

「禪贏?」依琳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是你的師兄?那他也是……」

「蒂蝕陛下的弟子。」逸風看上去很平靜,「只是後來離開了,因為他覺得自己達不到老師的要求,在壓力中,實力停滯不前。老師很失望,於是在神界和神界的物質位面到處尋找,最終找到了我。」

「父親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感覺好像是為了什麼。」依琳有些不解。

「化劍。」逸風說道,「就是為了追求這個境界,老師說過,劍神以劍魂解,當靈魂境界化劍時,那種破壞力相當於至高法則。」

「哦。」依琳笑了笑,她即使知道了「化劍」,可還是不明白父親為什麼這樣執著的尋找可以達到這個境界的弟子——光是面積大得嚇人的神界就算了,還有屬於神界的物質位面,要知道,那可是千千萬!

「看到你這樣真好。」逸風的聲音打斷了依琳的思索,「終於決定忘記了,看到你那個樣子真的很擔心,你是老師最在意的人,對我來說,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雖然逸風直接的感情表達方式讓依琳有點錯愕,但她還是非常感動。

「不會了。」依琳用力點了一下頭,「現在起,我有更重要的事做,為了父親,為了母親,也為了為我默默做過無數事情的你,逸風,我的親人,我的哥哥。」

「好哇!這就對了!咦?你樣子怎麼變了?你不是神界最美的女子嗎?」突然間逸風像換了個人。

「才發現……」依琳無語了。

……

拭劍城。

修復的劍台。

盤膝而坐禪贏睜開了眼睛,圍繞著的月華劍一閃即逝。

「為什麼要說出那個隱秘。」璧幽看著他。「你知道的,贏,為了得到那個秘密,我們付出了多少!為什麼要把這個機會讓給撒加他們!」

「為了讓席瑟死。」禪贏淡淡的道,「你和我在一起,不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我……」璧幽突然語塞。

「我做不到。」禪贏站了起來,將她輕輕擁入懷中,「我一直做不到,那個境界……就像我做不到讓你失望一樣……」

「我知道,你不想讓任何人失望,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璧幽抬起頭,望著禪贏。

「那個時候……老師……」禪贏輕聲自語著,「我辜負了他的期望,所以,我不想再讓你失望,我比任何人都明白,就算去了邊境荒原,進入了那裡,憑我也不可能達到化劍的。」

「可你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璧幽眼神輕輕撥動著。

「只是不想讓自己失望罷了,那只是一種自我安慰和寄託。」禪贏輕嘆,「努力只是彌補,你懂的,璧幽,魂解需要資質,需要悟性,這不是努力就可以辦到的。我已經讓自己曾經最在意的人失望了,我不想再讓你失望。」

「也算是一種報答,我理解了。」璧幽將頭輕輕放在禪贏胸膛上,溫柔透出,她心中一種莫名的安心,「席瑟必須死,為了我,也為了你對蒂蝕陛下的報答。」

「嗯。」禪贏抬起頭望著遠方的天空,「希望他可以做到吧,那個從地獄而來、六道不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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