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步甲 作者︰冬熊夏草 (連載中)

 
燁嶽 2010-8-17 20:29: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5 65879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9 10:16
第五百二十一章 毒舌蘭酒吧
    黃昏的翡冷湖更加的迷人,基爾默星由於距離恆心較近,所以有很美麗的火燒雲,冷湖區的火燒雲是最大最壯觀的,所以,來觀賞美景的人更多了。

    人群中有一個穿深灰色外套的人,他容貌普通、舉止正常,和這裡的所有人一樣。他仰望著天空火紅的雲彩,彷彿被這美景迷惑住了,他一邊看一邊走,不小心踩到了一個人的腳。

    “對不起。”

    這個人醒悟過來,連忙道歉。被美景迷惑的人是應該被原諒的,被踩到的人微微笑了笑,友善的點點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哦,鞋帶開了。”

    這個人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他蹲下來,仔細的系好的自己了鞋帶。然後,他站了起來,看了看天色,好像很惋惜的樣子,回頭看了看美麗的雲彩,戀戀不捨離開了。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他離開了翡冷湖。湖邊有許多的免費浮動大巴,他登上了一輛,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坐下以後,他愉快的表情漸漸消失了,變得心事重重,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浮動大巴微微顫抖了一下,出發了。。。。。。

    大約40分鐘以後,大巴停靠在某個站點上。這個人準確的睜開了眼睛,走下了車,他可能根本就沒睡。

    這是一片平民區,在塞繆行省的行府基爾默星上是沒有貧民的,但是有平民。為了不破壞自然環境,這片平民區建設在一片褐色石灰岩地面下,是一片倒著蓋的高樓大廈。

    高速電梯不是很平穩,這是平民區的特點,人造的天空也有點渾濁,空氣有一點刺鼻,這是石灰岩的味道。這個人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彷彿很喜歡這種味道,他有點漫無目的。在地下城市的街道上走了很久,但沒有走進任何一家商店。他就這樣慢慢的走著,從大街走到小巷,最後,在一棟居民樓前停住了。

    他走進了居民樓,在長長的樓道里一直往前,直到走到盡頭。

    “芳登。”

    在一扇油漆斑駁的鐵門前。他敲了一下門,然後低聲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門開了,他走了進去,大門再次關上。

    “哥哥。我贏了,我一直跟蹤。”

    “是嗎。丫頭,你怎麼跟蹤的?”

    “他腳上有水,那個湖裡的水。”

    “是翡冷湖,丫頭,那裡很漂亮,你應該記住湖的名字。”

    “那麼我可以吃糖了嗎?哥哥。”

    “可以。但是不能太多。”

    “我知道,我愛你,哥哥。”

    “丫頭,第一,你愛的是糖,第二,不要在吃糖的時候親我,太粘了。”

    “嗚嗚嗚嗚”

    在對話中,樓道里出現了兩個人。一個興奮的孩子和一個蒼老的老人。老人牽著孩子,向樓道的盡頭走去。筆直的向那扇油漆斑駁的鐵門走去。

    “楚鳴。”

    老人在鐵門上敲擊了幾下,報上了自己的姓名。這次,鐵門沒有馬上打開。

    老人並不急,他很有耐心的等著,和顏悅色的和小女孩說這話。

    幾分鐘以後,鐵門開了,一個人謹慎的擋在了門口,狐疑的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少,半晌,問了一句

    “我不認識你。”

    “我也是。”老人聳聳肩,不知道是遺憾還是無所謂。

    “可是你為什麼會傭兵碼?”

    老人又在門上敲了幾下,說道:“是這個嗎?恰好我會。”

    “自由傭兵特碼?我說的就是這個,據我所知,懂這種碼的人並不多。”

    “或許吧。我應該解釋還是轉身離開。”

    “不用解釋,每個人都有秘密。”

    “那麼我可以進去了嗎?”

    “當然,會特碼的人都是真正的傭兵,雖然我沒見過你,但是這裡不會拒絕自己人的。你叫楚鳴?”

    “對,這是我的妹妹,楚楚。”

    那個人讓開了,楚楚小姐哧溜一下跑了進去。楚鳴微笑著搖搖頭,也跟了進去。

    房間裡有一個很普通的客廳,然後還有很普通的臥室、很普通的廚房和衛生間。甚至,連客廳裡都有一對夫婦在看電視,茶几上堆著一小把堅果殼,他們看得很起勁。

    “哥哥,這裡。”

    楚楚小姐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知道了。”

    楚鳴走到臥室的一面牆前,毫不猶豫的跨出一步,他穿牆而過。

    牆的這邊是另外一個世界!!!

    對

    牆的這邊是另外一個世界——喧囂的音樂如噪音,煙味和酒味混雜在音樂中,有種驚悚的刺激感。有人在喊、有人在吐、一隻玻璃杯碎了、酒保一邊調酒一邊大罵。一個人衝向了楚鳴,一臉殺氣,然後他被一把凳子絆倒了,他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後,睡著了。

    “一杯酒。”一個蒼老的聲音。

    “一杯酒。”一個稚嫩的聲音。

    “幾號?”酒保在問。

    “隨便。”一個蒼老的聲音。

    “隨便。”一個稚嫩的聲音。

    酒保微微楞了一下,問道:“‘隨便’就是10號毒舌蘭,最猛的,你確定要他?加冰還是加糖?”

    “加冰。”一個蒼老的聲音。

    “加糖,很多糖!不放酒。”一個稚嫩而興奮的聲音。

    兩個杯子端了上來,一個杯子綠油油的像是毒藥,一個杯子白花花的都是砂糖。

    “果然是毒藥。”楚鳴嘗了嘗,然後一飲而盡。

    “果然是糖耶!!!”楚楚小姐端著一杯砂糖,舔了一下,高興的叫了起來。

    忙碌的酒保好像不太忙了,看見楚鳴一口乾了,他走到楚鳴面前,端詳了他半天,然後遲疑著問道:“你是要解藥酒還是——”

    “再來一杯,的確是很刺激的毒藥酒。另外,貴嗎?”楚鳴摸了摸兜裡,他帶的錢不多。

    “不貴,貴的是解藥酒。”酒保好像很開心,眼前這個老人有點特別,酒保覺得今天會有新鮮事發生,地底的生活太沉悶了。

    第二杯酒再次被一飲而盡,然後是第三杯,第四杯,第五杯。。。。。。

    漸漸的,酒吧裡的聲音好像小了一點,雖然音樂依舊震耳欲聾,但是人的聲音好像消失了。

    “再來一杯。”楚鳴敲了敲吧檯。

    “再來一杯。”楚楚小姐敲了敲吧檯,有模有樣。

    “砂糖不是免費的,不過這是我個人贈送給你妹妹的。”酒保很開心,他都不管其他客人了,專門等在楚鳴面前給他倒酒。

    楚鳴點點頭:“好吧,既然如此,順便提個建議,加一點額凸草汁會更帶勁。”

    “哦,行家!”酒保豎起了大拇指:“那是曾經的13號,不過在喝死過3個人後就不賣了。”

    “如果把額凸草汁蒸12小時就不會喝死人了。”

    “你確定?”

    “確定,12小時,足夠和氧反應。這就是弗萊美因老師所說的熱配。”

    “好吧,我覺得你應該是對的,我從未見過喝17杯10號還不死的人,而且你好像一點事情也沒有。”

    “有事。”

    “什麼事?”酒保一邊問道一邊一次性倒了五杯,他怕麻煩。

    “問問這是什麼地方,這裡都是什麼人,在做什麼的?”

    “我來回答。”旁邊有一個大鬍子的人插話了,他看著楚鳴,然後笑嘻嘻的說道:“我叫芳登,我見過你,在大巴上。”

    “當然。”楚鳴並沒有反駁。傭兵都不是能力很強的高手,能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需要有與眾不同的技能。

    芳登裂開嘴,露出一口殘缺的黃牙:“在毒舌蘭酒吧裡,酒量就是膽量,所以我相信你是個傭兵,而且,剛剛守門的列列告訴我,你是個自由傭兵,所以,你是自己人了。”

    “當然。”楚鳴笑了笑,皺紋更深了。

    芳登豎起了一根手指:“第一個問題,這裡是毒舌蘭酒吧,一個傭兵們秘密聚會的地方。當然,這是第二個問題,這裡的人都是傭兵,他們在這裡一半是為了消遣,一半是為了領任務,當然,這是第三個問題。”

    楚鳴點點頭,繼續問道:“為什麼是秘密聚會?”

    “當局不會允許任何非官方武裝組織的存在。” 芳登很直白的回答道。

    “當局指的是什麼?”

    “基爾默星當局,塞繆行省當局,或者說是雷歐大公爵。這是他的領地,他不會容忍不受他控制的力量存在。即使我們只有很少的人,他也不可能容忍。” 芳登說著,表情有些惆悵:“以前,這裡只有很少的幾個傭兵,麥卡沃伊先生開了這個酒吧,我和約翰尼是最早的顧客。然後蟲潮來了,戰爭爆發了,這裡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不過我並不高興,這表明無法確定自己信仰的人更多了,這裡的人都曾經有信仰,忠誠於某個團體或個人。但是,他們現在只能用酒精和毒藥麻醉自己。”

    “雷歐大公爵並不是一個寬容的人。”酒保補充了一句,他的話讓楚鳴思考了好一陣子。

    半晌,楚鳴問了一個最關心的問題:“任務是什麼?是不是由麥卡沃伊先生發布?”

    “什麼都有,另外,麥卡沃伊先生就是我。”酒保再次為楚鳴倒了五杯酒,為楚楚小姐續滿了一杯砂糖。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9 10:16
第五百二十二章 付費的“死扣”
    楚鳴有點意外,他看著麥卡沃伊先生,後者笑了笑說道:“其實我更喜歡酒保這個職業,能見到許許多多的人,中間還有你這種怪物。這樣,地底的生活才不會了無生趣。”

    “哦,你好,麥卡沃伊先生。我叫楚鳴。”楚鳴伸出手

    麥卡沃伊先生和楚鳴握了一下手,然後提高了聲音,很高興的說道:“各位各位,今天有新朋友,所以提前發佈‘扣子’。”

    在麥卡沃伊的聲音過後,酒吧裡熱鬧起來,那些醉鬼都在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扣子”可是他們討生活的活路,他們這群游離在社會邊緣的人需要更多的付出才能夠生存下去。

    “營救被蟲潮圍困的一家三人,地點賽蘭星。”

    “營救被蟲潮圍困的女人一名,地點阿爾達然特星。”

    “營救被蟲潮圍困的孩子一名,地點安喬特斯。”

    “營救被蟲潮圍困的女人一名,地點伏爾戈星。”

    “。。。。。。”

    大部分的任務都營救被蟲潮圍困的人,富足蝶蟲的入侵對傭兵來說其實算一件好事,有大量的任務可以讓他們去做。請不起高價替修的人會向他們求助,而且,傭兵們有自己的辦法,他們任務的完成率也算不錯的。

    許多人都領到了“扣子”,對這些人來說,每次任務就是拿生命去賭博,所以,毒舌蘭酒吧又熱鬧起來,酒精和音樂再次成為空間裡的主題。

    “沒有你感興趣的?” 麥卡沃伊先生看著漸漸消失的“扣子”,向楚鳴問了一聲。

    楚鳴搖搖頭,沒有說話。他來這裡只是好奇,並不想做什麼任務。

    “難道這裡真沒有你感興趣的?” 麥卡沃伊對楚鳴倒是很感興趣,他一條條的翻閱著任務條,同時看著楚鳴的眼睛。

    任務條翻到了最後一頁,麥卡沃伊先生看著無動於衷的楚鳴,開始重新翻閱。光學屏幕跳動了一下,麥卡沃伊先生回過頭:“哦。這不是今天的,現在你再看看。”

    “等等。”漫不經心的楚鳴忽然打斷了麥卡沃伊先生的動作,他指著屏幕問道:“剛剛哪是什麼?”

    “‘死扣’。”

    “‘死扣’?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可以,這裡的每個人都可以看,不過這是很早以前的‘死扣’了,如果不是僱主還在付費,早就該刪掉了。”

    麥卡沃伊先生說著。打開了一個條目,那裡有一個標紅了的任務欄,裡面寫著——尋人任務:人名:安卡,地點:基爾默星沉藍神教教堂。時間不限。任務報酬:任務完成後面談。

    “這也是任務?”看完任務,楚鳴詫異的問了一句。

    麥卡沃伊先生點點頭:“是的。所有第一次看見這個任務的人都會問這個問題。先不說沉藍神教的教堂有多麼的難以混進去,就是這個‘報酬面談’也讓人望而卻步。”

    “那你為什麼還要留著它?”

    “很簡單,僱主付費了。” 麥卡沃伊先生乾脆的說道:“我也很奇怪,要知道,這條任務算是我的搖錢樹,保留它我已經賺了很多錢。這個奇怪的僱主不願意標明報酬。但是卻願意為保留任務支付大筆的費用。所有,我不覺得這是個虛假的‘扣子’。難道你有興趣嗎?要知道,基爾默星的沉藍神教教堂幾乎是不可能混進去的,那裡是一個很大的教堂,所以有‘璽教者’,那些人會讀心術,能分辨出每一個奸細。”

    “‘璽教者’。”楚鳴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個身份,沉藍神教的人曾經試圖接觸他,但是楚鳴沒有接受邀請。他內心對這種類型的宗教有敵意。

    “你真的要接受嗎?要砍掉我的搖錢樹?” 麥卡沃伊先生雖然這樣說,但是他並不是真的在意這些錢。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死扣”也是一種恥辱。是對所有傭兵的一種嘲笑。

    “如果我接受任務,但是沒有完成,會有什麼損失嗎?”楚鳴意動了。

    “沒有,所有‘死扣’都不會有。另外,我還可以提供教堂的大致結構圖,這是上一個傭兵留下的。”

    “他呢?”

    “不知道,或許是逃走了,或許是死了。反正在接受任務以後,他就再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對傭兵來說是常事,你看今天的這些人,記住這些臉孔,下次他們中間有些人就會不在了。所以,我拚命賺他們的錢,也不給他們好臉色看,免得傷感。” 麥卡沃伊先生雖然這樣說,但表情卻依舊感傷。商人的定位並不能讓他好受。

    “好吧,我接受。”楚鳴輕輕嘆口氣,他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徘徊在死亡的邊緣,為此他甚至不敢接受太多的感情。

    “謝謝。”麥卡沃伊先生很真摯的說道:“你很特別,或許你是解開這個‘死扣’唯一的人選。最後再提醒一句,那個地方可能並不只有‘璽教者’,或許還有一個‘藍袍’。這個消息不一定可靠,但是如果你發現有‘藍袍’在,一定要快點跑。但願——但願你跑得掉。”

    麥卡沃伊先生說完又莫名的傷感起來,他不像一個商人,他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賣毒藥的酒保。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走了。”

    沒有再多說什麼,楚鳴站起了身。楚楚小姐在他旁邊昏昏欲睡,嘴角還沾滿了白砂糖。抱起楚楚小姐,小丫頭很熟練的將頭靠在楚鳴的肩頭,剎那間就睡著了。

    “給你一件毯子,地下冷。”

    麥卡沃伊先生也沒有再說什麼,他遞過來一床薄毛毯,回頭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楚鳴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與眾不同的陌生傭兵,他不會感興趣太久,也不願意去和這些朝不保夕的傭兵交往太深,那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回到寓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只有德拉諾在門口等著楚鳴,其他人都已經睡了。和德拉諾簡單的交流了幾句,楚鳴也帶著楚楚小姐睡覺去了。

    半夜,楚鳴醒了過來,他的身體雖然虛弱而蒼老。但是睡眠依舊很少。給楚楚小姐掖了一下被子,楚鳴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他喝了一口,微苦的茶水帶給他溫暖的感覺。楚鳴沒有開燈,在黑暗中,他默默的沉思著,細細的揣摩著人生的意義。

    從戰亂的外緣星系到安寧的內緣星系。曾經和平的天堂也捲入了戰火,冥冥中彷彿有一種力量在左右這個星系人類的命運。作為一個旁邊者,楚鳴看得更加的清楚。

    楚鳴曾經想徹底的融入這個星系,為此他飽嘗了悲痛以及絕望。也得到過溫情和友誼。人世間所有的情緒他幾乎都品嚐過,他覺得這就是生活。但是。看見那些在酒吧裡掙扎求存的傭兵,楚鳴覺得不是這樣的。他覺得自己和那些人沒有區別,他得到和失去的一樣多,到頭來,他彷彿依舊的一事無成。這種感覺讓楚鳴有一種寂寞的虛無感,他覺得自己都彷彿不真實起來。

    “好像走錯路了?”楚鳴低聲的喃喃自語。他這個狂奔的旅人第一次因為失去心中的方向而迷茫。

    “我該怎麼做?該追求什麼?”楚鳴問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需要他自己來回答。迷濛而黑暗的前路讓他感到恐懼。恰好。恐懼這種情緒的楚鳴少有的情緒,這種情緒讓他軟弱。

    “不知道,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了。”

    楚鳴搖搖頭,放棄了。他推開門,走了出去,外面有一地無人清掃的月光。基爾默星的伴星非常之大,在黑暗的天際如一個慘白的頭蓋骨。

    從寓所往外,是一條幽靜的木板路,路燈的燈光柔和。幾顆樹的巨大樹冠在光影中婆娑。空氣中有植物的清新味道。

    “先生,需要乘車嗎?”

    一輛出租車停在楚鳴面前。雖然是無人駕駛的,但是機器人司機的面部表情卻做得很真實。

    “好吧。”

    楚鳴坐上車,這種免費的交通工具是遊客的最愛,夜遊基爾默星倒是別有一番風趣。

    “先生,去哪裡?”

    “隨便,去那些有名的地方逛逛吧。”楚鳴想著明天還有帶楚楚小姐出來玩,先看看哪裡好玩也是一種準備。他和小丫頭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太多,楚鳴一直覺得挺虧欠的。

    “好的,先生。”

    出租車啟動了,速度很快但卻平穩。燈光擠開夜色的黑暗,向著前方駛去。

    機器人司機沒有再說話,程序設定就是這樣的,不要打擾客人的思考。於是,楚鳴一路從這個景區逛到那個景區,都不知道走了多遠。

    “先生,這裡交通管制,所以我們要降下來。”

    機器人司機提醒了一句,出租車很多時候都是在天上飛,速度非常快。

    “為什麼?這是什麼地方?”楚鳴慵懶的問了一句,其實心裡並不在於什麼交通管制。

    “先生,這裡是信仰廣場,有幾千年的歷史,廣場中有基爾默星最古老的信仰教堂,所以,這裡是不能飛行的。如果您信仰沉藍神教,那麼您還可以去看看,這裡對信徒是全天開放的。”機器人司機也是個好導遊,它的內存裡有所有風景區的解說詞。

    “沉藍神教——”楚鳴猶豫了一下,還是指了指前方說道:“好吧,我在這裡下。”

    “好的,先生,需要等您嗎?”

    “不用了。”

    “再見,先生。”

    出租車離開了,楚鳴站到了廣場冰冷的石板地面上。他抬起頭,遠方有一座高聳的尖頂建築,巨大而巍峨。那裡好像有一些人,窗洞中的燈光星星點點,隱約還聽得見一陣斷斷續續的詠唱聲,在寧靜的夜晚中透露著純淨的神聖感。

    楚鳴看了看時間,回憶起麥卡沃伊先生給他的那張地圖,對那顆“死扣”,他無所謂解開或是放棄。他可以去看看,也可以不去。但是現在好像沒有事情可做,他選擇去看看,於是,楚鳴向教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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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藍袍
    一個信徒和楚鳴並肩而行,然後又是一個,他們面容虔誠,儀表整潔。一些音節在他們的喉嚨裡,和教堂內的詠唱聲共振著。一個白衣教士站在門口,看見楚鳴的衣著,他走了過來。

    “先生,對不起,只有白天這裡才會對遊客開放。”

    “哦,好的。”楚鳴停了下來,不過他被教堂華麗的門頭吸引住了,那個雙曲線的木質門頭的確做得很有特色。

    “先生,對不起。你擋住別人了。”教士很禮貌的擋住了楚鳴的視線,對付這種遊客,他很有辦法。

    “呵呵,其實是你擋住我的。”

    楚鳴說著,但卻不堅持,他離開大門,向旁邊走去。這個教堂是很美,主樓側牆旁的飛弧壁都精雕細琢,在夜色中留下幾道曼妙的曲線。

    教堂的兩側都是花園,青銅的柵欄看來也是文物,透著古老滄桑的斑駁。花園中有一條小路,小路的盡頭是拉丁橫廊的小門廳,那裡有一盞氣燈。燈下,鐵條綁紮的實木門透著沉甸甸的黝黑。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名教士走了出來,他撥弄了一下氣燈的燈芯,然後走了回去,門關上了。但是,門好像沒有關嚴,縫隙裡透出了一線燈光。

    楚鳴遲疑了一下,向小門廳走去,他好像有一絲不知道什麼的感覺,總覺得應該到裡面去看看。

    門果然沒有關嚴,但是門軸應該打油了,楚鳴使勁才推開。

    “我真的老掉牙了,和這門一樣。”楚鳴自嘲的說了一句,他走進了教堂。

    小門廳裡面是一條狹窄的甬道,甬道兩側燈光更加昏暗,木質牆壁有些潮濕,不過聞著應該是一種防腐劑的味道。古老的木質建築能保持幾千年也是個奇蹟。

    甬道不算太長,拐了兩個彎,走進了一個寬敞的空間。那裡鋪著厚實的地毯。一名教士跪在一個神像前祈禱什麼。

    放輕了腳步,楚鳴走到了空間的中心,這裡要明亮得多,所以,可以看見教堂穹頂上的壁畫,那些壁畫看起來很有意思。

    “天使和惡魔。”

    楚鳴興致勃勃。宗教好像都離不開這些東西,神需要助手也需要對手。有趣的是。天使和惡魔都是有翅膀的,天使的翅膀同樣是潔白的,而惡魔的翅膀是血紅的,這和楚鳴前世接觸的宗教又有共同點。

    “惡魔更帥。”

    楚鳴做出了評價。他不喜歡那種毛茸茸的翅膀。反倒是惡魔的全骨骼的翅膀符合楚鳴的審美觀。壁畫裡,惡魔在屠殺人類。而天使在和惡魔戰鬥,一個天使死了,死得很唯美,有7個虔誠的信徒趕了過來,托起了這個死亡的天使,在一縷縷虔誠的絲光中。天使復活了,擁有了更強大的力量。惡魔在瑟瑟發抖,神在天空微笑。7個信徒欣慰的看見了惡魔的覆滅,他們被神引領到了美麗的天堂。

    “發抖也帥,帥得發抖。反面人物總是倒霉,沒新意。”

    楚鳴撇撇嘴,繼續看了下去,這種連環畫式的宗教壁畫很有趣味,而且繪畫技巧也非常純熟。很引人入勝。

    另外一個更高的穹頂上,有一個更為巨大的惡魔。猙獰的骨翼紅的刺眼。一群潔白的天使包圍了它,這些天使有些不同,他們手持著各種的武器,就像一群戰士一樣。這些武器將惡魔釘死在了一面牆上,惡魔好像很痛苦,血液染紅了牆壁。或許是太痛苦了,無法掙脫的惡魔開始撕咬自己右肩,場面很是血腥。

    “暴力美學,很好。”壁畫深深感染了楚鳴,

    “集英鑲嵌彩繪,已經失傳了的繪畫技法。”

    “集英鑲嵌彩繪?哦,不錯,是不錯。”

    “是的,只有神的虔誠子民才能夠感受到。任何被污染過的靈魂都無法感受到其中的美。那是神的光輝,驅散一切痛苦和罪孽,引領我們走向正確的未來。

    ”

    “什麼是正確的未來?”

    楚鳴反問了一句,然後他醒悟了過來,他忽然發現身邊有很多人。這些人都盯著他,眼神中是狂熱的虔誠。在楚鳴的旁邊有一位“白色”中年人,白袍白鞋,連頭髮都是白色的。他看著楚鳴,眼神溫和而親熱。

    楚鳴有點驚訝,同時他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些壁畫有很強的感染力。”藝術作品有感染力是正常的,但是,這些壁畫的感染力太強,甚至影響到了楚鳴的精神層面,以至於讓他不知不覺的沉迷了。這已經不能說是感染力了,可以用“魅惑”這個詞來形容。這讓楚鳴心驚。

    “對不起。”

    楚鳴低下頭,然後飛快的擠開人群,逃跑似的走掉了。

    楚鳴走了,沒有人阻攔他。留在原地的白袍教士垂首而立,謙恭的說道:“沒有錯,‘聖輝感染’!”

    “是的,‘聖輝感染’,而且是強大的‘聖輝感染’。”回答的同樣是一名白袍教士,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腰間有一條藍緞的束帶。如果對沉藍神教有所瞭解的,從這人的打扮就可以知道,他就是沉藍神教中主教級的大人物,也就是——“藍袍”。這也是楚鳴匆匆離開的原因。

    “但不是我們的人?!”白袍教士頭一直也不敢抬。即使他也是一名“璽教者”,也不敢跨越教會裡森嚴的等級。

    “是的,我已經知道了。”藍袍手裡多了一份文件,那裡赫然就是楚鳴的資料。看來,沉藍神教真真不是一個簡單的宗教,從它的情報能力就可見一斑。

    “邦漢主教大人,該怎麼辦?”

    “你問得太多了。”邦漢主教板起了臉,他的這個表情被那名白袍感覺到了,竟嚇得瑟瑟發抖。邦漢主教嘆息了一聲,搖搖頭安慰道:“不用太緊張,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吧。可惜啊,一個天生的‘璽徒’,沒有受洗就具有如此強大的‘聖輝’。如果我們的聖嬰是這樣該。。。。。。”

    邦漢主教停住了,他知道自己情不自禁的說多了,楚鳴的“聖輝感染”和教堂的“集英彩繪”壁畫產生的強大的共鳴,甚至都感染了他。關於“集英彩繪”的奇妙作用邦漢主教是少數知情者,但是,在今天前,他都以為這僅僅是記錄在教會古老檔案中的一段臆想之詞。

    “又是一個難以決斷的選擇題,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兩全其美的辦法呢?看來世道是變了,人們都忘記了‘正確的未來’。”

    邦漢主教安靜的離開了,教堂裡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

    接下來的三天,楚鳴都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他雖然獲得了梅吉的某些能力,但是他卻無法像梅吉一樣看個清楚。這其中,教會之行僅僅是個引子,楚鳴預感到一個大變故正在醞釀,或者已經開始發生了。楚鳴不知道這個變故到底和他有多大關聯,會給他帶來什麼。但是,這次預感到的危機感是如此的強烈,比任何一次都強烈得多,這讓楚鳴不得不早做打算。

    第四天,楚鳴悄悄的把圖坦叫了來。圖坦是楚鳴最信賴的兄弟,同時也是最不起眼的助手。即使格倫雅小姐,對圖坦的底細都知之甚少(其實楚鳴同樣也是知之甚少)。

    不過楚鳴要的僅僅是信任,他將楚楚小姐交給了圖坦,讓圖坦帶著楚楚小姐回314航道。這是在基爾默星,所以,楚鳴不得不以私人的名義求助了樂貝侯爵。樂貝侯爵很爽快的應承了下來,楚楚小姐同樣也是一個不被人關注的角色,所以樂貝侯爵很快就將楚鳴需要的東西準備好了。

    楚楚小姐走的時候,楚鳴忽然感到非常的不捨,一反常態的是小丫頭這次不哭不鬧,很懂事的安靜著。臨行時還煞有介事的說了一句“哥哥,我知道我是個負擔,但是,都會好的,我等你。”

    楚鳴被這句話弄得有些迷糊,直到圖坦控制的飛船升空,才懊惱的說了一句:“小丫頭!長大了一點點,就學著裝深沉,真不知道跟誰學的!是該管教一下了。”

    送走了楚楚和圖坦,楚鳴也放心不少,他剛剛走出空港的時候,就遇到了德拉諾衛隊長。這讓楚鳴有些意外。

    “去送人嗎?”德拉諾的表情有些怪,這個沒有什麼表情的高手,如果他表情怪一般都是有事。

    “哦”楚鳴剛剛想說是,不少轉念間沒說下去,而是反問了一句:“德拉諾衛隊長,有什麼事情嗎?”

    德拉諾卻也不是真的要問楚鳴,他側身一步,讓楚鳴看見了他身後的浮車,然後言簡意賅的說道:“薩瑟蘭子爵的冷餐會,我們被邀請了。”

    “無法拒絕?”

    “是的,雷歐大公爵也要去,諾瑞姆子爵專門來通知的,所以必須馬上趕去。”

    “好吧,兩個子爵,一個是好人,一個是壞人。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對他們的名字不太敏感,聽名字總是容易搞混淆了。”楚鳴胡亂謅著,走上了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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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薩瑟蘭子爵的冷餐會
    薩瑟蘭子爵的別墅就在冷湖區,只有真正的權貴才有資格在這裡購置地產。所以,當楚鳴來到冷餐會上的時候,也為這裡優雅的景緻感到歎服。

    低矮的坡屋頂別墅下,薩瑟蘭子爵春風滿面的站在一塊石板上,他的腳下是潺潺流水。這些水來自背後雪山的融雪,清澈中有一種淡淡的新香。別墅的屋簷探出很寬,水流完全淹沒了別墅的牆基,這是設計師精心設計的結果,那些石板恰恰好高出水面,走在上面有一種淨水無聲的禪意。

    楚鳴淹沒在眾多的達官貴人中,他只是個來自偏僻航道的鄉下人,如果放下面子,這裡也是個蠻不錯的地方。

    可惜格倫雅小姐無法像楚鳴一樣的逍遙,她永遠是眾多男人目光的焦點。所以,幾分鐘以後,楚鳴就真正的一個人了,就連時時護衛在他身邊的德拉諾就被幾個舊識拉去說話了。

    “倒是不錯。”楚鳴偏著頭想了想,看著滿桌的精緻點心,心情好了點。從外觀分辨了一下口味,向左邊的一張桌子走去。

    冷餐會的氣氛一直很優雅,這是雷歐大公爵病癒付出後第一次在公共場合露面,所以,他才是真正的核心,他的每一句話都代表塞繆行省的最終態度。博爾格蒂族盟正處在內憂外患中,所以,塞繆行省的微妙走向都影響到整個族盟的局勢。

    雷歐大公爵是真正康復了,他興致勃勃。話題從內緣星系的局勢一直談到蟲潮和人類的未來,這些空泛的東西講完以後,他又開始依次的回答眾人的問題。塞繆行省需要表態了,搖擺不定並不能讓雷歐大公爵置身事外,相反,恰當的抉擇可以讓他和他的家族獲得更多的利益。對他們來說,戰爭未必都是壞事。

    “第一個蝶黃自由貿易市場在克爾拉蘭星掛牌了,公爵大人,請問這是你授權的嗎?”

    某個人問了一個很敏感的問題。因為在所有族盟中。蝶黃買賣都是被禁止的。

    “是嗎?這個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314航道里有幾顆星球自治了。”雷歐大公爵好像真的不是很知情,而星球自治並不是什麼首開先河的大事。

    “這件事我清楚。”某個人接過了話題。他就是今天冷餐會的舉辦人,薩瑟蘭子爵。

    薩瑟蘭子爵微笑著,彬彬有禮的向眾人頷首致意,他將手中的酒杯舉高到外套第一顆扣子的位置。很得體的說道:“蝶黃自由貿易市場,是兩件事促成的。第一,大公爵同意了314航道5顆行政星的自治。第二,上議院的希爾瓦娜斯議長呈報了一個提案。提案是關於有限度的開放蝶黃自由貿易。上議院的希爾瓦娜斯議長有議長特權,所以。即使她的提案並沒有通過,也可以進行局部的試點。”

    薩瑟蘭子爵似乎意有所指,但是他說完停住了,好像僅僅是在和大家攀談一件不相干的事情。這是政治的技巧。

    “自治的行政星並不僅僅是塞繆行省有”有人忍不住了,雷歐大公爵的長孫,也是塞繆行省最可能的繼承者諾瑞姆子爵皺起了眉頭。他冷冷的說道:“這個我們都知道,你這樣說的目的是什麼?是指我們塞繆行省已經倒向了希爾瓦娜斯議長嗎?”

    “我從不這樣理解。族盟就是一個大家庭,我們都是它的孩子。”薩瑟蘭子爵毫不動怒,只是淡淡的反駁了一句。

    “可是你心裡是這麼想的,你話裡的意思同樣也是這樣。只是你沒有說出來而已。”

    “是的,我沒有這樣說。”

    薩瑟蘭子爵表情和語氣同樣的平靜。從這點可以看出,他比諾瑞姆子爵更成熟,政客從不在檯面上說出自己的想法,只要沒說。就不能被認定。

    諾瑞姆子爵咬咬牙,他還不習慣這種勾心鬥角的東西。也知道自己無法佔到便宜。所以,他噓了一口氣,把心頭的不快憋了回去。畢竟,這裡還不是他說了算。

    可是薩瑟蘭子爵並沒有停止,他微微舉高了一下酒杯,表情彷彿有些愧疚:“民主的國家允許有不同的聲音,其實有句心裡話我應該說的。在我看來,314航道的自治對族盟來說並不是好事。我最近知道了一件事情,314航道的蟲潮已經沒有了,據說,這是曾經的507近衛軍的功勞。他們把蟲子趕跑了。”

    薩瑟蘭子爵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有些神傷的樣子,他良久,他才接著說道:“是‘趕’跑了,也就是說蟲潮被趕到族盟的其他地方去了。要知道,314航道已經歷經蟲潮,大部分的民眾都撤離了。雖然我們需要收復每一塊失地,但是,族盟的戰略本來是要放棄314航道的,現在——傷腦筋啊。”

    薩瑟蘭子爵是在質疑雷歐大公爵的決定,他的言行好像有點冒失。或者,他想說的不止這些。

    雷歐大公爵微笑的臉僵了一下,然後很快的恢復了平靜。他反問了一句:“為什麼是‘趕’跑?”

    雷歐大公爵的提問對薩瑟蘭子爵來說要重要得多,薩瑟蘭子爵畢恭畢敬的點點頭,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恰好我父親也同時為族盟的軍方服務,根據最新的情報,507近衛軍並沒有真正的去殲滅蝶蟲,他們甚至放過了那個恐怖的金環蝶蟲。雖然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但是,這難道是對的嗎?反人類罪裡是不是有這樣一條規定呢。”

    “是嗎?情報確切?”

    “是的,軍方高層一起確認了。”

    “好吧。如果消息可靠,那這件事的確值得商榷。”

    雷歐大公爵說完了,他的眼睛都不曾多眨一下,他端起酒杯,淺淺的嘗了嘗,然後彷彿很滿意酒的味道,微笑了一下,向另外一些人走去。。。。。。

    楚鳴胃口並不是很好,那個無法詳知的預感折磨得他有些怠倦,他也沒有聽見幾位大人物的對話。直到樂貝侯爵走了過來。

    “有事?”

    “對,有事!”樂貝侯爵的回答很肯定。

    “有多糟糕?”

    “很糟糕。”

    “具體點。”

    “雷歐大公爵或許可能放棄我們。”

    “為什麼?”

    “因為我們並不重要。”樂貝侯爵雖然不知道雷歐大公爵和族盟高層的爭鬥,但是,他說出了事情的本質。即使507近衛軍再優秀,314航道再繁榮,對這些大人物來說都不是完全無法捨棄的東西。重要是看利益。

    “那為什麼他們會如此重視我們?”楚鳴努努嘴,指向了薩瑟蘭子爵的方向。

    “上議院的希爾瓦娜斯議長是普若斯將軍的老師,下議長溫特沃思是薩瑟蘭子爵的父親。”

    “哦。”楚鳴很快明白了,這是族盟上下議長間的角力,這種大人物的拉扯很容易碾碎一些易碎品。

    “好在諾瑞姆子爵還站在我們這邊,他提議讓我們回去。”

    “沒什麼不好。”楚鳴說著,心情卻不輕鬆,他對政治一知半解,但是卻知道厲害關係,他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馬上就走。”

    “好的,通知一下大家。”

    楚鳴擦了擦嘴,然後忽然發現除了他和樂貝侯爵,其他人都被各種人纏住了。麻煩來了。

    “其他人交給我,你去叫格倫雅小姐。”楚鳴斬釘截鐵的說道,他知道,如果不抓緊時間,這場冷餐會就是他們最後的晚餐。在這裡,他們真的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了,但願諾瑞姆子爵年輕的良知會持久一點。

    塞納留斯參謀長最先被找到,他被隔離開了,什麼都不知道,好在德拉諾衛隊長離得並不遠,他和楚鳴一起,幾乎是用上實力才將塞納留斯參謀長拉了出來。

    “有一個聖堂,好在我認識。”德拉諾衛隊長的話表面是安慰,實際說出了一個事實,有些人已經動手了。諾瑞姆子爵並不敢公然的違背雷歐大公爵的命令,所以他無法照顧到所有人。

    “德拉諾,你去找森拜子爵。侯爵那邊出問題了,我去看看。”楚鳴遙望了一眼,做了決定。

    樂貝侯爵是遇到了麻煩,而且還很麻煩。他的一個舊情人纏住了他,這個漂亮的圈套讓樂貝侯爵狼狽不堪,這是他的軟肋。

    楚鳴看了看樂貝侯爵,猶豫了一下,然後徑直向格倫雅小姐走去。那裡有很多人,薩瑟蘭子爵也在旁邊。

    “格倫雅。”站在人群外,楚鳴喊了一聲。他的身體可無法擠進去,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辦法。

    許多人轉回了頭,眼神中有疑惑也有鄙夷。

    “格倫雅。”楚鳴又喊了一聲。

    “請禮貌點。”一位瀟灑的帥哥皺皺眉,提醒了一句。

    “格倫雅!”楚鳴彷彿沒有聽見,提高了聲音。這次,格倫雅小姐聽見了。

    “什麼事?”格倫雅小姐分開眾人走了出。

    “走吧,有點事情。”楚鳴說著,拉著格倫雅小姐的手往外走去。眾人看著,竟然也不好阻攔。

    “可不可以不要捏這麼緊?”走了幾步,格倫雅小姐突然低低的說了一句,楚鳴回頭看時,發現格倫雅小姐的臉上居然有幾分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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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逃亡
    “哦。”楚鳴說著,放鬆了一點,但是卻沒有放開手。

    “這是你第一次牽我的手。”格倫雅小姐聲音還是很低。

    “是嗎?不過今天情況特殊,有麻煩了。”

    “我知道,但是為什麼你不放開手讓我走呢?這裡已經沒人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而且像我老成這樣的人,牽牽手也不會有人嫉妒。”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很緊張。”

    “是的。”

    “是緊張我嗎?”

    “這個——”楚鳴的腳步頓了一下,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居然是很緊張,是那種很在意某個人的緊張。

    格倫雅小姐笑了,她調皮的說道:“以前是我緊張你,我都不好意思說,現在扯平了。”

    “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因為我們戀愛了。”

    “扯淡。”

    “隨便你怎麼說,但是你應該明白我們這種人。”格倫雅小姐羞澀但並不含蓄。

    “你們?”

    “對,先知的戀愛不用去猜,大家心照不宣。”

    “你認為我也喜歡你?”楚鳴反問了一個問題,很難得的是他問的是先知,所以對方的回答可能比他自己想的還更接近事實。

    “是的。”格倫雅小姐的回答很肯定。

    “好吧,你應該是對的。等有時間我揣摩揣摩。”楚鳴坦然的答道,他相信格倫雅小姐。他心並沒有死去,僅僅是冷卻了,如果有另外一個心可以溫暖它,那也不用去刻意拒絕。

    楚鳴拉著格倫雅小姐直接走向了外面,那裡有預備好的浮車,諾瑞姆子爵已經盡力了。

    “森拜子爵留下了,他要求的,他可以拖延一點時間。我也留下,我和他都不會有事。”浮車旁。樂貝侯爵的臉色出奇的凝重。

    “真有這麼麻煩?”楚鳴沒有急著上車,他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了。

    樂貝侯爵重重的點點頭:“事情很複雜,但是,我又收到另外一個消息——博冠堂也可能放棄我們。”

    “你是指‘月蝕’。”

    “不是,消息就是從‘月蝕’裡傳過來的。是博冠堂。”

    “為什麼?”

    “是‘河黨’,‘河黨’的某位大人物對你有興趣。”

    “然後呢。還有什麼壞消息?”楚鳴反倒冷靜下來,沉吟一會兒追問了一句。

    “已經夠壞了,我們陷入了一次陰謀——哦,不。”樂貝侯爵擺擺手:“不是陰謀。應該是交易。我們在一次交易中,這次交易應該很大。牽涉面也很廣,族盟、替聯、河黨甚至教會都參與進來了,而且更悲哀的是——我們是交易的附帶品。”

    “哦,明白了。”

    楚鳴回答完毅然的走進的浮車。

    坐在浮車裡,楚鳴首先簡單的將事情給大家說了一遍。塞納留斯參謀長是最快明白過來的,他頹喪的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德拉諾依舊一言不發,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格倫雅小姐依舊是笑了笑,此刻,她的笑有點古怪。浮車裡的氣氛也古怪的沉默下來。

    “我錯了嗎?”

    良久,楚鳴彷彿是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沒有絕對的正確。”

    只有格倫雅小姐知道楚鳴在想什麼。楚鳴在質疑自己的道路,他這個狂奔的暴走族停了下來。

    “我居然有點後悔?”楚鳴這樣說道,他覺得自己的選擇錯了。

    “那隻說明你更像一個真正的人,真正的人應該有所有的情緒,如果你未曾後悔過。那你的人性是不完整的。”

    “是的,我感到後悔、憂慮以及懦弱。我以為除了死亡。已經沒有什麼讓我懼怕的。但是,這些感覺比懼怕更讓人不舒服。我甚至想逃避。”

    “你無法逃避。”

    “是啊,我只能儘量的體會。”

    “未嘗不好。”

    “是的,未嘗不好。”

    楚鳴說完,閉上了嘴,即使有格倫雅小姐的開導,他同樣覺得疲倦。唯一慶幸的是,他體會到了人性的另外一方面,楚鳴盤算著自己還有什麼沒有體會過的,也希望自己能熬過這一關。

    浮車駛向空港,因為掛著公爵府的車牌,一路都很順利。一會兒,遠遠的看見了空港的塔台。空港大門口,幾個執勤的衛兵攔住了浮車。

    “請停車接受檢查。”一名士兵走上前來,有些膽怯的說了一句。

    陪同的軍官下了車,狠狠的看了那名士兵一眼說道:“連公爵府的車你們都敢攔?!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是,長官。”那名衛兵行了個軍禮,但是卻沒有讓開。

    “怎麼了?真的要檢查?哼!”陪同的軍官皺起了眉頭,很不滿的揮了揮手:“都讓開,這是命令。”

    “可是我們有任務。我們不得不這麼做。”衛兵拿出了一份文件,下面的簽名赫然是蒂爾內思科,這是諾瑞姆子爵的叔叔,對楚鳴他們並不友善。

    看著那頁紙,所有人都知道,麻煩來了。這是一個很巧妙的圈套,幾名小兵,即使把他們幹掉也算不了什麼。但是,如果真的用強,必定會驚動很多人,他們也無法在短時間脫身,如果冷餐會結束以後,雷歐大公爵真的下了命令,那麼他們就無法走掉了。

    “這並不是蒂爾內思科侯爵剛剛下的命令。”格倫雅小姐忽然說了一句,然後她補充道:“蒂爾內思科還在冷餐會,沒有雷歐大公爵的明確指示,他並不敢妄動。這份文件應該之前就準備好了。”

    “格倫雅!”楚鳴有些微怒的看了格倫雅小姐一眼。這位先知小姐動用了她的能力。

    格倫雅小姐低下了頭,如果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半晌,又倔強的抬起頭來,堅定的說道:“我已經做了,全部做了。”

    “什麼意思?”

    “蒂爾內思科侯爵僅僅是想和諾瑞姆子爵較力,而真正想致我們於死地的還是薩瑟蘭子爵,他還有一個同夥,應該也是這裡位高權重之人。他們之間的聯繫很隱秘,所以我不知道是誰。他們的計畫很簡單,截住我們,尤其是你和我。”

    楚鳴沉默了,他被重視又無視了。重視他的原因是他是一個附贈品,但是,這些大人物、大勢力的眼裡,楚鳴的價值也僅僅如此了,甚至在陰謀詭計中都不需要耗費太多心血,一個簡單的、在幾個月前準備好的命令就可以讓楚鳴他們舉步維艱。甚至懶得多留個一招半式的後手。或許連蒂爾內思科侯爵也是這麼想,他做了一件對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因為,他覺得即使便宜了別人也僅僅是個小便宜罷了。只要那些人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下次見面的時候給個好臉色就不錯了。楚鳴有點想動手,但是他知道蠻幹的結果可能更糟糕。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塞納留斯參謀長按住了楚鳴的肩膀:“還是我來吧,在官方文件上,我才是507近衛軍的最高指揮官。沒有實際罪名,我可以作為擔保人留下。”

    幾秒鐘的時間,楚鳴就明白了塞納留斯參謀長的想法。本來想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這個時候英勇是沒有用了,塞納留斯參謀長的辦法可以說是唯一的辦法。但是,如果塞納留斯參謀長留下,等待他的可能會是最壞的結果。

    “不用安慰,我已經很老了。”塞納留斯參謀長搖搖頭,步履蹣跚的走了過去。這個老傢伙看得比誰都清楚,他甚至不期望死得有價值,楚鳴他們的危機還沒有結束。其實樂貝侯爵更清楚,如果事情真的象推測的那樣,在這個星系裡,他們幾乎無處存生。這是一個死循環,楚鳴希望大人物們不在乎他們,但是不在乎就表示連他們的死活也不會在乎。但是如果這些大人物在乎他們,那麼他更加的無法逃脫。

    連告別都沒來得及,扭頭的片刻,塞納留斯參謀長蒼老的背影已經消失了。楚鳴升起了一種實實在在的無力感,這次,他第一次對事情完全的失去了控制,此刻,他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弱小。他從底層一路摸爬滾打而來,也遇到過無數強大的敵人。但是這次完全不一樣,他就像進入了一個整人的遊戲,還沒有練好級就對上了最終的boss,所有的手段都是徒勞,所有的掙扎都是枉然,千萬條路都是死路,一線生機都看不到。這是一個按部就班的陷阱,在絕對力量前,這種按部就班是致命的。

    “我們不能死在薩瑟蘭子爵的手裡!”登上飛船,格倫雅小姐突然堅決的說了一句。楚鳴愣愣的看著她,本能的覺得格倫雅小姐的話裡潛藏著隱晦東西。

    “楚鳴,你來控制飛船,我告訴你怎麼走。”格倫雅小姐的話讓楚鳴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那是很壞的感覺。但是,楚鳴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只能照做,只能儘量做得更好。

    一艘民用飛船離開了基爾默星,短暫加速以後偏離了航線,隨後,幾艘戰艦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稍作停頓,一刻不停的追了上去。

    民用飛船的速度是有限的,但是,就在後面的幾艘戰艦即將追上的時候,這艘民用飛船瘋狂的扎進了厭光菌藻帶,他們好像在找死。追上來的戰艦上可沒有瘋子,厭光菌藻強大的附生能力會吃掉任何的戰艦,這是連蝶蟲都不敢招惹的東西。幾艘戰艦也沒有離開,那艘民用飛船並沒有脫離他們的鎖定,所以,他們即使要找死,也要當著別人的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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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協議和協議
    “在這方面,我比不上梅吉。”

    格倫雅小姐停了下來,楚鳴也停了下來。格倫雅小姐只是為飛船指了一條路線,然後好像不打算再做什麼了。楚鳴根本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也沒有問為什麼,他毫無辦法。但是,飛船上的水手可不這麼想,他們雖然是諾瑞姆子爵的親信,但是還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在厭光菌藻帶裡,這種飛船隻能挺幾十分鐘,幾十分鐘以後,那些強悍的微生物就會吃掉飛船的外殼,就像撬開罐頭一樣的簡單。

    “楚鳴,別讓他們控制戰艦。”

    格倫雅小姐是鐵了心了,而楚鳴只有照做。他雖然老得都快走不動了,但是他還可以指揮德拉諾這個聖堂。奇怪的是德拉諾居然也什麼也沒問,乾脆的將那些水手一個個的打暈了過去。格倫雅小姐看著德拉諾的動作,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安靜持續了一分鐘,一分鐘以後,薩瑟蘭子爵的出現在視頻終端上,他有些醉了,冷餐會應該剛剛結束。

    “可惜了,格倫雅小姐,我本來是想娶你的。”薩瑟蘭子爵稍微的失去了一點風度,這是酒精的原因。不過薩瑟蘭子爵不在乎,楚鳴他們是一件小事,如果都要他謹慎對待,那就是對他智商和實力的侮辱。薩瑟蘭子爵僅僅是想娛樂一下,他並不是真的很在意美色,他們這種人是不會缺少女人的,更不會有那種無聊愛情。

    “可惜了,還有一位聖堂。據說聖堂是人類力量的極限,我為雷歐大公爵感到不值。不過既然他已經獲得了這麼大的利益,這點損失就算不了什麼了。”薩瑟蘭子爵點上了一支雪茄,然後又為自己倒了半杯淡紅酒,淡紅酒可以醒酒,這是貴族的謬論,所以顯得有品味。

    沒有人說話,薩瑟蘭子爵也不是真的想和誰交談。他是絕對的主導,所以他繼續說道:“好吧,其實我還可以給你們另外一個選擇。格倫雅小姐,你可以做我的情人嗎?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放過你。不過,僅僅是放過你。德拉諾也可以不死,我雖然討厭他的主子。但是還不想太早幹掉這個對手。然後——還有一個怪物,是叫楚鳴吧,他只有死了。很抱歉,原因稍微有點不近人情。因為我有點討厭他,我應該檢討一下。我站在陰謀的中心太久了。。。。。。。”

    沒有人回應薩瑟蘭子爵的提議,薩瑟蘭子爵也不是真的想得到回應,他只是需要醒酒。

    五分鐘過去,飛船的外殼在嘎嘎作響,外面的戰艦虎視眈眈,死亡是無法避免的。

    “稍微糾正一下。”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個畫面切進了飛船的視頻終端,諾瑞姆子爵年輕的臉上帶著陽光的微笑,他的聲音同樣也被薩瑟蘭子爵聽到了。薩瑟蘭子爵跳了起來,不知所措。

    “諾瑞姆子爵,你要怎樣?我們已經和你爺爺達成了協議,你不應該再插手這件事情。”

    “哦——不,薩瑟蘭子爵,你誤會了,協議上沒有這一條。”

    “有!絕對有。原507近衛軍由我全權接手。在我的計畫裡,這一條也很重要。我需要對付希爾瓦娜斯那個老女人,她把持上議院太久了。”薩瑟蘭子爵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避開楚鳴他們,死人是沒有必要提防的。

    “你說的是那個協議啊——”諾瑞姆子爵微笑著晃了晃食指表示否定:“你說錯的話太多了,比如那句——‘我站在陰謀的中心太久了’。”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不過把你捲進來的確沒有徵求你的同意,這很不道德。作為一個世襲的貴族,我向你道歉。”

    “你到底什麼意思?!!!”薩瑟蘭子爵咬牙切齒,他感覺到了危險。

    “我會告訴你的,因為這也是協議的一部分,某人需要這段視頻。其實我並不欣賞她的趣味,我認為結果比過程重要得多。哦——”諾瑞姆子爵好像想起什麼,補充了一句“大人,如果你看到這段視頻,請你不要介意,我是按你的要求努力把戲演好,如果剛剛有冒犯的地方,那麼——是我太入戲了。”

    “她?” 薩瑟蘭子爵的很聰明,酒也醒了,剎那間就回過味來:“她!你是說她?你和她達成了協議?!!!”

    “對,就是我們尊敬的上議長,希爾瓦娜斯女士。你知道的,這種協議雖然見不得光,但是違約的成本非常高,而且我信譽向來很好。”諾瑞姆子爵一直很淡定,對旁邊的聽眾來說,這種淡定應該給他們以信心,但是,無論是楚鳴還是格倫雅小姐都一言不發,事情沒有想的那麼簡單。

    “哼!別高興得太早,我父親不會放過你們的。”薩瑟蘭子爵的氣勢已經弱了,他心裡應該感到了恐懼。

    “哦——不。我需要再次糾正你,這是酒精的作用嗎?薩瑟蘭子爵,你今天說錯太多話了。如果你有試過聯繫你父親,那你應該知道,你已經聯繫不到他了,一個月以前他就被族盟拍到了西部,辛克萊爾族盟最近有大動作,當然,這也是協議的一部分,不過那又是另外一份協議。”

    “你!你說什麼!不要以為胡說八道就可以攪亂我的計畫,你們沒有機會的,我的計畫的完美的。”薩瑟蘭子爵窮凶極惡的咆哮起來,他真的害怕了。

    “你沒有,我肯定。肯蘇家族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你是最後一個。原507近衛軍是你的,沒錯,我不反對。我為什麼反對呢?因為你的也將是我的,這也是協議的一部分。甚至包括雙刀黨的那個位置也是我的,我很喜歡‘左輪’這個代號,高級得像上流社會。”

    “你說謊!這根本不可能!!!”當諾瑞姆子爵說出“左輪”這個詞的時候,薩瑟蘭子爵徹底的慌了,這個詞表示諾瑞姆子爵真的知道了最深的內幕,他所說的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我沒有” 諾瑞姆子爵攤開手,很無辜的說道:“這場戲是希爾瓦娜斯女士設計的,她不讓我隨便更改台詞,所以我不能說謊。雖然誠實不是我擅長的美德。”

    “要我束手就擒嗎?絕不!!!”薩瑟蘭子爵咬著牙,他揮揮手,大聲的說道“雖然這裡是你的地盤,但是不要以為我沒有底牌,你就等著基爾默星燃起戰火把。另外,你們,幹掉那艘船,你們馬上回來接我。”

    薩瑟蘭子爵最後那句話是對追擊楚鳴他們的手下說的,他恐懼,所以更要垂死掙扎。

    “等等。。。。。。”

    視頻是同步的,諾瑞姆子爵的話說得有些晚。追擊楚鳴的人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僅僅需要服從命令。

    能量在積蓄,死亡的光束即將噴薄而出。薩瑟蘭子爵滿臉的猙獰,而一直淡定的諾瑞姆子爵居然開始慌亂起來,不知道他在慌亂什麼。

    “讓我來吧。”楚鳴走向了控制台,機械的帶上了艦長頭盔,他迷茫,但還沒有失去理智。

    能量射束還是來了,恐怖而準確。對一艘民用飛船來說,這是無法抗衡的。慌亂的諾瑞姆子爵搖搖頭,很遺憾的閉上了眼睛,腦海裡盤算著各種的變數,然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令他驚訝的是,視頻中那艘民用飛船並沒有爆炸燃燒。而是安然無恙的呆在原地,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咦?怎麼回事?”諾瑞姆子爵迅速的回放,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場面。在密集的光束中,民用飛船顫動起來。這種顫動很古怪,如果一定要形容——就像一隻從雨裡回家的狗,在客廳的地毯上甩著身上的雨水。這種晃動是那麼的微妙,在這個過程中,那些經過智腦精密計算的彈道就被避開了,過程不可思議的美妙。

    諾瑞姆子爵驚訝,但還沒有發呆,一道指令飛快的下發下去,幾秒鐘以後,突如其來的打擊降臨到那幾艘戰艦上,這次沒有一點懸念,那幾艘戰艦飛快的爆炸解體了。

    “神奇的傢伙,難怪有人會看上你。薩瑟蘭子爵,你還真是會給我找麻煩。”諾瑞姆子爵皺了皺眉頭,他說道:“這次我真的有點生氣了,所以我不想再演下去,想必希爾瓦娜斯女士你不會見怪吧,那是另外一位大人需要的東西。”

    “另外一位大人?”薩瑟蘭子爵也楞住了,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白痴。

    “好吧,既然都這樣了,也沒什麼需要隱瞞的。薩瑟蘭子爵,你說錯的話太多了,比如你認為的那個小人物,楚鳴,他不能死,因為另外一位大人需要他。”

    “誰?”

    “邦漢。”

    “邦漢?藍袍主教邦漢?”

    “對,這也是協議的一部分。當然,這又是一份協議,所以我說你離陰謀的中心太遠的。邦漢主教點名要他,而且的活的,我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我只他能給我我想要的東西,利益的分配我很滿意。所以,結束吧。”

    視頻中的一個畫面突然晃動起來,一團火光突兀的出現,包裹住了薩瑟蘭子爵的身體,然後一片黑暗。。。。。。。

    “我忘了一件事。”格倫雅小姐突然說話了“我忘了看諾瑞姆子爵,他才19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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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棋子和棄子
    格倫雅小姐說的楚鳴能聽懂,他明白是哪裡出問題了,這個19歲的子爵隱藏得太深,格倫雅小姐懷疑他,當然也不可能用她的能力去“看”。先知可沒有無限的生命來揮霍。

    “呵呵呵。。。。。。”諾瑞姆子爵笑了起來,他也聽懂了:“是啊,美麗的格倫雅小姐,我不得不很小心你,我非常仰慕一位先知。如果不是你的父親和我的父親關係好,我差點就犯了一個大錯。我其實討厭變數,非常討厭。但是相信我,我對你是沒有惡意的,如果給我時間,我一樣會愛上你。我還小,不是嗎?”

    “也請相信我,你不會有機會的。”格倫雅小姐斷然的說道。

    “無所謂,我需要你的能力,我可以放棄‘愛情’這個贈品。”諾瑞姆子爵聳聳肩,然後再次說出一句讓人震驚的話。

    “德拉諾,把他們都帶回來,為了不讓你難做,補充一句——這是命令。”

    諾瑞姆子爵說完就關掉了視頻,他的協議太多了,沒有時間管這種小事。不過,真相基本揭開了。

    “對不起,我是軍人,我不能違背我的誓言。”德拉諾說道。他的臉色和語言一樣的蒼白。

    “聖堂,呵呵,我們終於明白之間的隔閡是什麼了,是忠誠。”

    楚鳴笑了笑,雖然結果很糟糕,但是他心頭的陰霾散去了,所以只需要去面對,對楚鳴來說,這不難。

    他很不幸,處在許多個陰謀的中心,他是一顆處在合適位置的棋子,雖然耀眼,但也僅僅是顆棋子,所以,當許多個棋手都決定棄子時,都選擇了他。為了換取更大的利益,他被所有人拋棄了。大家都是好棋手。

    。。。。。。

    戰爭還在繼續,無論是族盟之間抑或是人類與蟲子之間。博爾格蒂族盟下議院議長溫特沃思死了,死於無恥的辛克萊爾族盟的偷襲,這次事件引起了族盟高層的動盪,除此以外,整個內緣星系其他族盟都發生了許多類似的事情。但是動盪過後上上下下都是一如既往。一切都沒有變。

    知道真相的人是不少,但是,大家並不太在乎,因為有協議。族盟、替聯、沉藍神教。這三大組織之間達成了某種利益分配的協議,於是有人被打倒。有人分了蛋糕。被打倒的人死了,死人不會有怨氣。分了蛋糕的人或許會有怨氣,但都是貪得無厭。三大組織允許這些怨氣,也允許陰謀,這是他們喜歡的方式,所以很寬容。洗牌完畢。所有事情都應該回到正軌,戰爭是不能停的,有國家榮譽以及人類生存空間這個大口號蠱惑人心,族盟是不會缺少戰士和英雄的。至於那些曾經的英雄,誰在乎呢?

    。。。。。。

    “我想知道誰是安卡。”

    楚鳴問了一個問題,提問的對象是沉藍神教的邦漢主教。經過無數次周折,換了許多的地方,見到了想見楚鳴的人。

    “安卡?”邦漢主教楞了一下,還是很快反應過來。他笑了:“呵呵,那個傭兵任務吧。他的家庭關係還真是融洽,讓人感動的親情。我得謝謝他的家人,如果沒有那個任務,我還無法見到你,那麼我連遺憾的機會都不會有。”

    “他死了?”

    “死了。”

    “我呢?”

    “一樣。”

    “那你來做什麼?”

    “過程還是重要的。”邦漢主教笑眯眯的,他是個慈祥的神棍“我很想知道,你的聖輝感染是怎麼來的,如果可以,請詳細的為我們演示一遍。”

    “如果不可以呢?”

    “那只能象安卡一樣,我的意思是過程會非常痛苦。當然,結果還是同樣的。這已經是我的最大權限了,你是聰明人,所以請你考慮一下。”

    “我不在意過程。”

    “那就有點麻煩了,主教這個職位做久了,都不習慣那些習慣的手段,當好人的感覺會讓人上癮。不過這一次真的很重要,你應該明白,藍袍這身衣服我穿太久了,我現在就像一頭野牛,看見紅色就非常衝動。”邦漢主教依舊笑眯眯的,他招了招手,房門打開了,一個人被推了進來。

    “格倫雅。”楚鳴喊了一聲,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有氣無力。

    “沒什麼,我們知道。”格倫雅小姐笑了笑,豔光四射。

    “你早就知道了?”楚鳴反問了一句,他不相信一位先知會陷入如此的絕地。不是誰都知道先知有多麼的強大,她們已經不屬於人類的範疇。

    “不,我說的是‘我們’,包括梅吉。”

    “梅吉!”楚鳴很驚訝,梅吉的影響力太深遠了。

    “是的。”格倫雅小姐說著轉頭看向邦漢主教:“讓我們聊一會兒,這是最後一次。”

    格倫雅小姐溫柔的聲音彷彿有一種魔力,這種魔力讓邦漢主教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這才是真正的格倫雅小姐,星系裡最罕見的職業——先知。她要說的是先知和先知的故事。也並不介意有人旁聽。

    “在時間軸上,我和梅吉小姐一個往前,一個往後。似乎很不一樣,但對我和她來說,其實這沒有區別,未來也會成為過去,過去就是曾經的未來。而且,巧合的是我們居然是同一天出生,所以,在時間軸這條繩索上,我們只是向兩個不同方向進發的螞蟻,沒有前後的區別。在現實中,我雖然和她從未見過面。但是,在時間軸上我們無處次的交會過,交流過。這是其他人無法理解的東西,是僅僅限於先知之間的交流。”

    格倫雅小姐拂了一下鬢角的游絲,眼神如星辰般璀璨。她看著楚鳴,毫不掩飾自己的愛。

    “但我和梅吉小姐一樣,我們都是一個女人。雖然愛對我們這種人來說是奢侈的,但卻一樣期盼。慶幸的是,梅吉小姐找到了。同樣慶幸的是,我不用再費力去斟酌選擇。”

    “難道這都是梅吉的安排?”楚鳴反問了一句,不過這次他並不太抗拒。他心裡有一種渺茫的期待。

    格倫雅小姐知道楚鳴在期待什麼,她比楚鳴更瞭解楚鳴,她緩慢而堅決的扼殺了楚鳴的希望:“梅吉死了,是真的死了。不過她並不完全算是被人殺死的,死亡是她主動的選擇。原因很簡單,我們不願意做一個旁觀者。我們看到過去和未來,但是卻無法改變,所以,我們的一生就像一本翻舊了書,甚至無法確定那一篇是現在。沒有人知道這種感覺是多麼的糟糕,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所以,我們想改變。但是,我們能改變的東西太少了,所以,我們只能找一個本身就充滿變數的事情來做。這件事就是你。”

    “然後呢?”

    “你就是然後。”格倫雅小姐淺淺一笑:“一個故事居然產生了看不到的結局,我們都非常的期待。我都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奇過了。”

    “為什麼看不到?或許很快就會結束。”楚鳴出奇的冷靜,他有種荒謬的空虛感。眼前的一切猶如看馬戲時魔術師的帽子,這頂帽子裡有許許多多的古怪玩意,觀眾們歡呼著,眼花繚亂。但是最後,魔術師會把所有東西都變沒,觀眾們也會離開。留下楚鳴在空蕩蕩的馬戲團裡,懷疑自己是否真正的歡呼過。

    “我看不到,因為我不想看。這個故事裡我不是主角,你才是。”

    “我會死。”

    “我知道,根據判斷,也許會很快。這是我猜的,而且根據邏輯推理還很有道理。”格倫雅小姐說的是“猜”,“猜”這個概念在先知的職業範圍以外。”

    “這麼說你,你們的目的就是把我推上這條絕路?”

    “或許是,或許不是。即使沒有我們,你一樣會走上這條路。要知道,殺死你的人應該是薩瑟蘭子爵,而他已經死了。”

    “那有什麼區別?”

    “有!”格倫雅小姐堅定的點點頭:“邏輯推理你快死了,但這不表示你已經死在未來的某個時間節點上。我們創造了一次無法確定,這已經非常非常的不容易了。”

    格倫雅小姐用了兩個“非常”,沒有人知道試圖改變時間節點上的某件事有多麼的難,她和梅吉也僅僅只能讓那件事變得模糊。為此,她們都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哦。”楚鳴應了一聲,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倘若死亡是他的命運,在抗爭命運的路上,居然有人比他更關心輸贏。心理學已經無法為楚鳴做出解答,唯有哲學可以讓楚鳴找到答案,可是——他並不擅長哲學。他覺得累,累得不想思考。

    格倫雅小姐知道,她洞悉一切。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格倫雅小姐接著說道:“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死你,而不是拉攏你呢?很簡單,在這個牌桌上,大家都循規蹈矩,只有你除外。其實,即使你掀掉牌桌都算不了什麼。但是,他們無法讓一個不在意輸贏的人留在牌桌上,而且這個人看起來還有一手好牌。所以,他們要把這種不合規矩的事情消滅在萌芽中,這是他們眼裡的刺。”

    “那我該怎麼做?”楚鳴反問了一句,他徹底的迷茫了。

    “不知道。”格倫雅小姐搖搖頭:“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是我和梅吉無法看到的了。我們有我們的命運,我們無法控制的命運的。”

    格倫雅小姐的聲音低了下來,她也累了,楚鳴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抬起頭來,緊緊的盯著格倫雅小姐,後者也慢慢的凝視著他,有些黯淡的眼神漸漸的明亮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19 10:17
第五百二十八章 再也不見
    “再見,我的愛。”格倫雅小姐向前走了一步,白皙的手伸到了懷裡,她掏出了一把梳子,是曾經斷過的那把。她走到了楚鳴身邊,溫柔的觸了一下楚鳴的臉頰,然後熟練的為他梳起頭來,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一般。她的聲音更低了,柔柔的茹饒在楚鳴的耳邊。

    “不要怪我,也不要怪梅吉,我們無法改變太多。即使我們什麼都不做,你也會死。而且就算我們努力過,也無法徹底的改變。這就是強大的命運,我們無法違抗的命運。我知道這是殘忍的,殘忍得超過了你的勇敢。原諒我們,原諒我們用死亡去逃避,而你還要活下去。即使最後的一分鐘,也要勇敢的活下去。親愛的,能答應我們嗎?”

    楚鳴好像聽懂了,他彷彿點了點頭,動作僵硬。

    “我們並不後悔,因為我們抗爭過,而且,我們找到了我們的愛,一個和我們的命運糾葛在一起的愛。這種複雜得好像不是愛的愛是那麼的好,就像普通人的愛一樣,充滿了不確定性。多麼美妙的不確定性啊!這是我和梅吉最嚮往的東西。謝謝你,我的愛人。謝謝你原諒我們,因為我們無法補償你,只能將你留在這冷冰冰的世界上。再見,我們的愛人。”

    說完這一句,格倫雅小姐停了下來,她細心的為楚鳴翻好衣領,目光從楚鳴的臉上移到了那把梳子上。那上面有用法斯特的“閨密”寫的一句話。

    “等我,像我等你一樣的等我。這句話已經不合適了,這是梅吉讓我轉告的話,同樣,也是我的。我多麼想和你一起老去啊!多麼美好的希望啊!我終究是一個女人,我還是希望在這個糟糕的結局中有一絲的美好。這把梳子是一個開始,那麼,還是由它來結束吧。”

    沒有人知道格倫雅小姐要做什麼,楚鳴也不知道。沒有人可以阻止一名先知,尤其是她決定要放棄掉自己的命運時候。格倫雅小姐不再傷感。她在說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曾經這把梳子在梅吉小姐手裡,更早以前,它來自一棵暖蓮樹,這顆樹很高,很大,就像一把綠色的大傘。這把梳子是靠南邊的一根枝椏,是一根很強壯的枝椏。那上面有許多的樹葉。每一片都那麼的漂亮,白天它們在風裡歡呼,晚上便是小鳥的棲息地。春來秋去,這顆樹一直站在那裡。經歷了兩次地震。它很頑強,即使是那次遍及整個森林的大火也沒有毀掉它的生命。在更早以前呢。它是一顆種子,一顆從對面山頂飄過來的暖蓮樹種子。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白雪掩埋了它,它將自己的生命藏在這冰冷的世界裡,安靜的等,等一個敲鐘人告訴它陽光的消息。。。。。。”

    格倫雅小姐在運用她特殊的能力。哦——不!她是在揮霍她的能力和生命,揮霍在一件毫無意義的事物上。呢喃中,她在飛快的老去,沒有人可以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老了的我是這個樣子。呵呵,我並不意外。”格倫雅小姐笑了:“你也很老,我們是不是很配呢?我們是一起老去的嗎?我多麼迷戀這句話啊。雖然我知道這有點假,但是我只能做到這樣了,這就是我的結局。謝謝你,我的愛人。謝謝你陪著我。現在是說再見的時候了,這句殘忍的話還是由我來說吧。這是我準備很久的台詞——再見。”

    聲音戛然而止,生命也戛然而止。格倫雅小姐溫柔而堅決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用這種方式去嘲笑她不喜歡的命運,她輸了,在輸之前只贏了一次。

    楚鳴扶住了格倫雅小姐的身體,那具身體是如此的柔軟,越來越柔軟。失去生命的軀體羽毛一般的輕,輕得都無法抓住。

    楚鳴將格倫雅小姐的慢慢倚到自己的肩膀上,眼神中有萬般的溫情。“好吧,我雖然什麼都不懂。但是,今天我聽你的。再見,我的愛人。這沒有什麼的,什麼都不是。該結束了,老婆子。”

    邦漢主教衝了過來,他快被氣瘋了,所有人都瘋了一般撲過來,但都於事無補,格倫雅小姐有她自己的計畫,她和死神達成了協議,這個協議權威得像個大笨鐘。

    蒼老的屍體被抬走了,楚鳴坐到了地上,死亡離他如此的近,就像屁股下冷冰冰的地板,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該放棄無用的掙扎。

    。。。。。。

    不止是諾瑞姆子爵討厭變數,大人物們還要騰出時間來享受生活。所以,憤怒的邦漢主教承受了來自上面的恐懼,那根他厭倦很久了的藍色袍帶也產生了掉色的危機。於是,對楚鳴的動作變得高效而呆板。經過幾次輾轉看押,最後來到了博爾格蒂族盟的首都星——霜玉聚星圈。這裡本來應該是楚鳴此行的目的地,但是楚鳴沒有機會成為街上的一名觀光客,他立刻被投入了整個族盟中最森嚴的監獄——帝業高法監獄。

    一系列的訊問和審訊後,楚鳴被關押到了監獄的最下面一層。其實審訊也僅僅是一個程序,楚鳴知道,他的其他價值已經用完了,死亡只是日程問題。如果不出所料,結束他生命的應該是沉藍聖教。

    果然,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僅僅在審訊程序完成後的第三天,邦漢主教再次來到關押楚鳴的牢房前。

    “真的很遺憾,你真是個不安分的小子。”邦漢主教手裡拿著一本沉藍經,鑲著金邊的封面黑黝黝的,幾個手寫體象幾隻被拍死了蚊子趴在上面。

    楚鳴沒有說話,自從格倫雅小姐死後他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彷彿認命了一樣。邦漢主教看看了他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打開黑色的沉藍經。

    “看樣子不需要懺悔了,那麼,開始吧。”

    打開牢門,幾個壯碩的獄卒衝了進來,他們眼神中的狂熱暴露了他們的身份,他們是沉藍教會中的狂信徒,神指定的打手。

    帝業高法監獄的小教堂,這裡是神聆聽罪人聲音的地方,神是公正的,他們什麼也不做,即使哀嚎也不會讓他們心軟,所以這個小教堂很少被罪人玷污過。神喜歡這樣,神職人員也喜歡,人人都愛乾淨,但是今天,這個慣例被打破了。

    一名紅袍到來讓所有人緊張,緊張的人都是不知道內情的人,知道內情的人緊張得要死。

    “喏凡第樞機主教大人,聖子們準備好了嗎?”邦漢主教恭恭敬敬的問了一聲。

    “好了,所有的聖子都準備好了,這次不能有失誤。”喏凡第樞機主教聲音很低,嚅囁的嘴唇表示他在說話。這是他的習慣,沒有人敢質疑自己沒有聽清。

    邦漢主教當然聽清了,他深深知道這位樞機主教有多麼的可怕,那可是傳說中的“黑庭”,神的力量直接表現的機構,那是普通人不知道的強大的力量,所以他小心翼翼的說道:

    “喏凡第樞機主教,‘種子’也準備好了,這次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不用說這些,我知道,雖然你犯過錯,但是你的信仰的忠誠的,只要你繼續忠誠下去,我會看到的。”

    喏凡第樞機主教說的是“我會看到”,這句話讓邦漢主教欣喜若狂。如果聽到的是“神會看到的”,那他會很失望。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可是那些‘肥料’。。。。。。”

    “閉嘴!”喏凡第樞機主教打斷了邦漢主教的討好“這是他們的榮幸,知道嗎?這是神賜予他們的能力,也可以收回。”

    “知道知道,神需要他們能力。”

    “不!神不需要,神是無所不能的,這是他們虔誠的奉獻。”

    喏凡第樞機主教不耐煩了,他說完這句話走進了乾淨的小教堂,留下一身冷汗的邦漢主教呆呆的站在台階上。於此同時,無數人叢邦漢主教的身邊魚貫而入,虔誠的光芒照亮了地底的陰影。

    無數的“璽教者”,起碼有二十個,在巨大的霜藍星系這是非常罕見的事情。這些“璽教者”圍成一圈,在他們中間是一個金屬圓盤。這個圓盤是如此的大,讓小教堂都擁擠不堪,所以即使在上面放幾十人都不在話下。此刻,上面還真有人,一個男人和幾十個嬰兒。

    “開始,催化,進入第一程序!”

    “是,催化劑開始融合,計時。。。。。。好,開始。”

    液體在玻璃器皿中一絲不苟的反應著,然後迅速的通過一根根管道輸送到機械臂中,隨後注射到每個目標的體內。哭喊聲傳了出來。

    “第3號聖子和第12號聖子死亡。第5號聖子過敏反應,第7號聖子呼吸障礙,第19號聖子心率不齊。”

    看到這些反應,喏凡第樞機主教還是有點緊張,這次“催化”是教皇都關心的事情,如果沒有“聖子”,神的降臨就會有遺憾,神就會生氣,誰也不敢面對神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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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種子惡魔
    “好在“種子”沒事。”喏凡第樞機主教心裡暗暗放心,邦漢主教雖然做錯了事,但是這顆“種子”的他發現的,如果這次“催化”成功,還是應該給他一點好處的。自己得的好處——那還能少嗎?

    “啟動第二程序!”想到這裡,喏凡第樞機主教迫不及待的發布了第二個命令。他沒有注意到那顆“種子”的異常,這顆“種子”太老實了。

    死去的嬰兒被抱走了,剩下的嬰兒在哭鬧一陣後進入的深層次的睡眠。不用懷疑,這些嬰兒中只有一個是幸運的,其他的連肥料都算不上,肥料是其他人。

    金屬圓盤轉動起來,像個層層疊疊的齒輪,一些細小如髮絲的溝壑漸漸的呈現出來,蔓延到整個金屬圓盤的盤面。平整的盤面在這個過程中都彷彿有了些許的起伏。

    “啟動第三程序。”

    圓盤亮了起來,那些溝壑被奇異的流體填滿,詠唱聲從低沉到高亢,圓盤周圍的二十幾位“璽教者”虔誠的跪了下來,赤裸的上身趴在圓盤上,這些身軀有的高大有的枯幹,但是他們都義無反顧的趴在那裡,用他們身體裡的能量填滿圓盤上的溝壑,無怨無悔。

    沉藍教會下了大本錢,這些可都是教會的高端力量。這些人雖然死不了,但是這次“催化”以後,他們將失去他們所有的能力,為了聖子的降臨,這是值得的。

    “啟動第四程序。”看見整個圓盤都亮了起來,喏凡第樞機主教很謹慎,他仔細的觀察著每一位聖子,確認沒有異常後才發佈了命令,這是最後一步,成敗在此一舉。

    機械臂動了起來,一些粉末紛紛揚揚的灑在圓盤上,空氣中有一種鏽鐵管的味道,這種味道對內緣星系的人來說應該不會陌生。

    “蝶黃。原來是蝶黃。”

    感受著漫天而下的粉末,楚鳴在心裡默默的說道。他感受著腳下能量的流動,這些能量本來的溫和的,但是在摻入蝶黃以後變得狂躁起來,一種血腥的飢餓感湧了上來。

    “即使最後的一分鐘,也要勇敢的活下去”楚鳴默默的唸著格倫雅小姐最後的遺言,那肯定也梅吉想說的話。

    “好像等死並不對。因為不夠勇敢,好吧,我的兩個婆娘,你們倒是省事。我就晚一點過來找你們算賬,這次我可是死得理直氣壯。”

    楚鳴笑了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放開了自己的思想,他的身體亮了起來,這是他的“聖輝”。。。。。。

    這是一個紋陣——楚鳴可以肯定這一點,這是他見到過的第二個紋陣。第二個——他有點孤陋寡聞。但是,在這個星系裡唯一見過兩個紋陣的人只有他一個。所以他是有優勢的,整整一倍的優勢。

    既然是“陣”那麼就應該有陣眼,楚鳴所處的地方不是,那是“假眼”,還有一個“真眼”才是控制整個紋陣的核心。很快,楚鳴就找到了“真眼”,因為他本不是人,如果他想,他可以成為這個紋陣的一部分。就像其中的一個零件一樣,那些防禦手段針對的是敵人。零件不是敵人。

    “這就是‘真眼’嗎?‘真眼’?‘假眼’?好像的‘河黨’的一種間諜,這其中有什麼關係。”楚鳴疑惑了一秒鐘,然後放棄了,他只是要勇敢的去死,然後去找他那兩個小心眼的婆娘算賬,所以他馬上動手了。

    “13號聖子反應強烈,確認,準備降臨儀式!”

    喏凡第樞機主教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而且那二十幾個“璽教者”消耗還在承受範圍,如果他們也保住,這次“催化”可算是完美無缺了。那些可都是教會最優秀的璽教者,培養他們可花了大價錢。

    “咦?”喏凡第樞機主教覺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他睜大了眼睛,眨了眨,又睜得更大。就在這短短的瞬間,紋陣忽然大亮起來,炫目的光芒刺痛了喏凡第樞機主教的眼底神經。

    “怎麼回事!”

    “異常!異常!”

    “確認異常狀況!快!快!快!”

    “聖子!聖子!”

    紋陣的光芒沒有停止,沒有人敢上前去,所以碰觸到紋陣的人都無法擺脫,而之前那些璽教者此刻正在絕望的哀嚎,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吞噬他們的血液和生命,而且這個過程是可見的,這些教會裡最優秀的璽教者在迅速的蒼老、乾癟,像個漏氣的氣球,那種蒼老得接近死亡的味道都掩蓋了蝶黃的鐵鏽味。

    “應急方案!”

    喏凡第樞機主教咆哮著,他的聲音誰都聽得見,沒有人想到他還可以這麼大聲的說話。

    又有二十幾個璽教者跑了進來,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力量灌輸到紋陣中,更多的蝶黃粉末被摻和進來。但是,他們小瞧了一個決心勇敢死亡的人的力量,這種行為只能讓他更加的瘋狂,他只希望來個轟轟烈烈的死法,免得下去被家裡那兩位小瞧了。戶主還是應該由男人來做。

    小教堂已經鬧翻了天,門縫裡傳來的光芒和聲音都讓邦漢主教感到不安,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忐忑的心情讓他膀胱收縮,那種憋尿的感覺就像小時候面對教會學校的嬤嬤。

    咣——大門被撞開了,幾個神職人員衝了出來,喏凡第樞機主教在他們懷裡氣息奄奄。在最後關頭,這位樞機主教不小心碰到了金屬圓盤,如果不是幾個僕從拚死把他拉下來,他就會立刻被吸乾。也許喏凡第樞機主教並不是不小心,他完了,徹底的完了,如果死在“催化”儀式中他還可以留一個體面的死法。

    邦漢主教戰戰兢兢,他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他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他透過紛亂的人影,他看見那個神聖的金屬圓盤,那上面躺著教會現在和未來的力量。哦——都是過去的了。無論的聖子還是璽教者,都成為了過去,唯一看起來還完整的,是那顆“種子”。

    “‘種子’——魔鬼” 邦漢主教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死了。請相信這句話。能預言這句話的人很多,人人都可以是先知。

    。。。。。。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鳴醒了,一分鐘以後搞清楚了狀況——死亡未遂。

    “嗨,真不是一個讓人安生的世界!”

    楚鳴嘆口氣,發現自己的神清氣爽,感覺也敏銳了許多。他知道,自己的境界提升了,大大的提升了。逆行運轉紋陣幹掉了所有人,包括那些嬰兒。楚鳴不內疚。大不了以死贖罪。而且還沒死成,楚鳴剩下的情緒就只有沮喪了。

    教會的人沒有來過。這不難猜測,他這顆種子是危險的,所以被放棄了,但是按照協議,最後殺死他的只能是教會。所以楚鳴的死刑會延後,等教會的人把亂局收拾好才會來收拾他。這其中大概不會產生變數了,這是注定的。

    “好吧,我遵守諾言,活到最後一分鐘,至於勇敢——我勇敢過了,兩個死婆娘再胡攪蠻纏不要怪我不客氣!”

    楚鳴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然後沉默了下來。對這個世界他不再眷念,安靜的等到生命結束就是他最後要做的事情,如果生存的代價太過昂貴。死亡真的不是什麼太可怕的事情。。。。。。

    時間在一天天的過去,教會的人不知道在忙什麼。楚鳴不在乎時間。混吃等死不需要計時器。獄卒們都喜歡這個老實的死囚,雖然帝業高法監獄都是單間,但是這麼不麻煩人的囚犯還是少見的,其實在這個黑暗的地底深處,大家都是混吃等死的人,都不容易,相互體諒一下吧。

    。。。。。。

    終於還是有人來了,這個人還有點讓楚鳴這個等死的人意外。

    帝業高法監獄的牢房走廊裡,昏黃的燈光晃動了一下。然後,一隻手扶住了搖晃的燈泡,燈光下的那張臉分明就是天空衛隊的衛隊長德拉諾。

    “這裡還好嗎?” 德拉諾蹲了下來,隔著粗粗的鐵條,他的冷酷的臉有一絲柔和。

    “你覺得呢,衛隊長大人?”楚鳴看著德拉諾,反問了一句。語氣中沒有抱怨也沒有憤怒。

    德拉諾點點頭,然後回頭對走廊的獄卒喊了一聲:“我要單獨和他呆一會兒。”

    “好吧,就一會兒。”看樣子德拉諾疏通了一下關係,獄卒警惕的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楚鳴看見獄卒消失的背影,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衛隊長大人,這個場面好熟悉,許多電視劇的劇情裡都有,下面是不是該劫獄了?而你就是那個藝高人膽大的拯救者?”

    德拉諾搖搖頭:“我知道,你永遠不會原諒我。而且,就像你說的,我們之間隔著‘忠誠’。我發過誓,要永遠忠誠於族盟,忠誠於雷歐大公爵。所以,即使他們是錯的,我一樣不能違背自己的誓言。”

    “各為其主,你沒有錯。”楚鳴別過頭去,他毫不奢望有誰會來救他,帝業高法監獄從未發生過越獄事件,這個規矩不是楚鳴這個虛弱的“小老頭”可以打破的。

    “不!”德拉諾斷然的搖搖頭,他看著楚鳴的臉,然後慢慢的說道:“我能分辨對錯!這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一件錯事。”

    “你這麼說是希望得到我的諒解嗎?衛隊長大人。可是我並不是‘璽教者’,我不信神,所以你無法向我懺悔。”

    “我不需要諒解。”

    “那你來做什麼?要把你那顆‘真誠’的心挖出來證明什麼嗎?如果你真的無聊,你可以修修指甲,挖挖耳朵,而不是到這裡來和我談你的人生哲理。”楚鳴始終沒有將頭轉過來,雖然他明白這是立場問題,但是,他不願意再去想那些傷心事情,他的心已經死了,冷冰冰的不會被任何東西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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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忠誠的隔閡
    聽完楚鳴的話,德拉諾乾脆坐了下來,他將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慢慢的說道:“如果把心挖出來可以證明,那倒不是一件難事。我平生最敬重的是普若斯將軍,他死了。而我剛剛才知道,他的死比我想的更複雜。普若斯將軍的老師——上議院的希爾瓦娜斯議長。我曾經以為她是一個正直可信的人。但是,今天有人告訴我,希爾瓦娜斯議長其實才是普若斯將軍死的主導者,這是溫和強硬派的悲情牌。普若斯將軍的死是他們在政壇角逐的砝碼。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德拉諾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是那樣的悲涼,彷彿要嘲笑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

    “我並不意外,也不感興趣。”楚鳴搖搖頭,他早已經絕望了。

    “那就說點你可能感興趣的事情。” 德拉諾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坐了下來,坐到了帝業高法監獄冰冷的火成岩石板地面上。他伸出一隻手,握住了一根鐵條,他的手骨節突出,藍色的光華在燃燒。

    德拉諾慢慢的說道:“築膚為鎧,藍鍛為器——這就是聖堂標誌。聖堂不需要裝備,他們可以自己鍛造。身體可以鍛造為鎧甲,金屬可以鍛造為兵器。藍量是一種能量,所以,也可以成為鍛造的火焰。這種火焰,我們稱之為‘器焰’。”

    德拉諾說著,那根鐵條在德拉諾的手中溶解,不時的變換著形狀。這塊鐵的分子結構已經變了,變得更加緻密而堅實。德拉諾嘴角扯動了一下,話題引入了更隱秘的範圍:

    “我知道,在替造術上,你很厲害,厲害得都超過了我的猜測。你會很快明白‘器焰’的原理的。不過我可以提前告訴你,聖堂其實也需要裝備的。”

    德拉諾扔掉了那塊鐵,他伸平了自己的右手,那裡五根手指的其中一根上有一枚戒指。德拉諾用左手轉動了一下那枚戒指。戒指樸實無華。

    楚鳴轉過了頭,他有一點點的好奇,看著那枚戒指,楚鳴思考了一會兒問道:“應該不止一件吧?”

    “哈哈哈哈——”德拉諾高聲笑了起來,他讚賞的看著楚鳴,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沒有看錯,你真的是非常聰明。比我猜測的還聰明。還有一件在我的背上,鑲嵌在我的脊柱上。聖堂不需要裝備——這是一個假象。‘ 築膚’和‘藍鍛’時都需要一件專屬器物,這兩件器物是聖堂的秘密,誰也不能說的秘密。這枚戒指是我武器的核心。聖堂稱之為‘器母’,而另外一件則稱為‘鎧魂’。是我鎧甲的核心。這兩件東西都是伊瑟卡斐大師的作品。伊瑟卡斐大師是八級的聖手造師,一個可以用‘偉大’來形容的替造師。我覺得你會達到他的境界的。”

    “很有意思,繼續,死人會保守秘密的。”楚鳴也坐了下來,平靜的表情中有一絲倦怠,這絲倦怠可以證明他不再漠然。

    “死人是可以保守秘密的。他們不在乎秘密。” 德拉諾微笑著說道,他凝視這楚鳴的眼睛,聲音低了下來:“聖堂是有秘密的,這是他們自我保護的方式。只有聖堂之間才會交流這些事情。還有一件事情是聖堂都知道的,但是彼此之間也不會交流,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楚鳴想了想,搖搖頭說道:“不知道。”

    “哦——”德拉諾欣慰的點點頭:“總算是安心了,如果你連這個都知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驚訝了。這是聖堂最大的秘密。關係到他們的生命。你知道聖堂為什麼這麼強大嗎?人的身體為什麼可以這麼強大?”

    “不知道,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克服肉體的極限。理論上人體有無限的潛能。但是肉體不能。所以武替修才會把自己裝進別人生產的機甲裡。”

    “對,你說對了本質,你很不簡單。其實秘密很簡單,就是——不把這個身體當自己的。”德拉諾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將自己的精神力和生命力從肉體中剝離開,於是就可以無限的改造自己的肉體。你明白嗎?”

    “非常明白。”楚鳴點點頭,他自己其實一直就是這種狀態,他要做的反而是融合而不是剝離。

    “明白就好。把肉體當做一個‘替’,所以可以儘可能的強大。而精神力和生命力則凝煉在一個‘核’裡,這就是‘命核’。這就是聖堂最大的秘密,要殺死一個聖堂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摧毀他的‘命核’。所以,每個聖堂都不會告訴別人他‘命核’的位置,這是他們的罩門。”

    “難道你要我殺死你嗎?可是我現在連一塊肥皂都無法切開。”楚鳴笑了笑,安靜的等待德拉諾的下文。德拉諾說了這麼多,那他肯定有目的。這是戒備森嚴的帝業高法監獄,一個連聖堂都不可能來去自如的地方。而且,即使有劫獄者,那也絕不是“忠誠”的德拉諾衛隊長。

    “菲莉爾小姐死了。塞納留斯參謀長也死了。” 德拉諾很突然又很平靜的說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哦。”楚鳴無動於衷的回應了一聲。

    “你不會驚訝,你應該猜到了。但是,這個消息讓我震驚。即使是現在,在我說出來的時候,我一樣會感到震驚,每一次都會震驚。塞納留斯參謀長死於腦溢血,而菲莉爾小姐是自殺的,因為絕望。軍方給了她一個體面的死因和一個隆重的葬禮,死亡報告書上寫的是在戰鬥中犧牲。”

    “犧牲?!呵呵”楚鳴笑了:“按我的理解,犧牲的原意是祭祀的牲畜,博爾格蒂族盟倒是個‘講禮’的地方。”

    “是的,政治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它講道理的殺人,被殺和被自殺的人都以為自己應該死。普若斯將軍死了、墨斐琳聯席主席死了、塞納留斯參謀長死了、菲莉爾小姐也死了,隨後,你也會死。曾經的507近衛軍的高層土崩瓦解。如果此時我還不明白這是個陰謀,那我也太蠢了。現在想來,從我們第一次陽奉陰違的抗命開始就注定了這個結局。上面的人希望我們攻擊漢丁頓人,可是普若斯將軍和你一起,把某些人的願望變成了比武。於是。他們覺得我們不受控制了,所以,他們動手了。”

    “沒那麼簡單,不過一定要簡單說就是他們的一筆生意。可是你還活著?不是嗎?”楚鳴反問了一句。

    “是啊,這是最讓人痛苦的事情。” 德拉諾嘆息了一聲:“我的使命是保護507近衛軍的高層,我和我的衛隊曾經以此為榮。但是現在,被保護的人死絕了。只剩下了一個笑話。我是一群失敗者中的領導者,一個極品笑話。剛剛,我把這個‘笑話’解散了,幸好。這是我職權以內的權利。”

    楚鳴看著德拉諾,嚴肅的表情鬆弛了下來。他也嘆息一聲,反過來安慰了一句:“德拉諾,起碼你是‘忠誠’的,我說這句話不是在笑話你。如果你連這點都沒有了,你會一無所有的。其實每個人都有信仰,忠誠是你的信仰。而自由是我的。”

    德拉諾搖搖頭:“忠誠不是我唯一的信仰,我同樣信仰正義。現在,兩種信仰衝突了,我無法選擇。”

    “你已經選擇了。”

    “不!當我知道真相的時候,我知道之前的選擇是錯的。”

    “你無法再次選擇。。”

    “對,無法再次選擇。” 德拉諾說完這句話沉默了下來。良久,他才重新抬起頭,表情中有無法抑制的悲涼:“我曾經批評過克里卡利斯,說他不是一個知錯就改的人。我以為我可以做到知錯就改。但是,當一個錯誤大到無法挽回的時候。我不知道該如何去糾正它。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楚鳴看著德拉諾,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德拉諾不是在裝腔作勢,他心中的精神支柱坍塌了,一個強悍的聖堂被人從內心打垮掉了。或許這也是某些人想看到的事情,德拉諾同樣算是507近衛軍曾經的高層。

    德拉諾不是在祈求寬恕,他自顧自的說道:“我很想殺人,但我不知道該殺誰。我想喊,又喊不出來。你知道這種感覺嗎?我甚至無法對人說,除了你之外。但是,你也快死了。我該怎麼辦呢?”

    “活下去,會有辦法的。”

    “不!我做不到。這口氣憋在我胸口很久了,它會憋死我的!” 德拉諾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彷彿那裡有一隻掙扎的怪獸。

    “如果你死了,那麼只會遂了某些人的心願。政客們總是這樣保守秘密,他們只相信死人。”

    “我知道,我同樣也不甘心。可是這次,我敗了,一敗塗地。”

    “你下定決心了嗎?自殺還是找個機會戰死?”楚鳴沒有再堅持,有些人和有些事是無法改變的,就像楚鳴自己一樣。

    “我喜歡你,喜歡你的直接和坦率。” 德拉諾的表情漸漸的安詳下來,他轉動了一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說道:“戰死?呵呵,那不適合我,隆重的葬禮對我來說就是羞恥。這枚戒指,我用不上了,送給你。希望我們在地下見面的時候,你可以還給我。另外,還有一件東西——”

    德拉諾猛的站了起來,他的身體就像被燃燒彈擊中了一般,突然的騰出熊熊的藍色火焰。火焰中,德拉諾站得筆直,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大聲說道:

    “報告特別顧問參謀長官,507近衛軍天空衛隊無法完成自己的使命,我請求以507近衛軍軍法第31條處理。自此,我以自己權限內權利解散了天空衛隊。而我,請求以507近衛軍軍法第42條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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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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