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情與血 作者:蘭帝魅晨 (連載中)

walter727 2010-8-19 11:29:2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5 43790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10:39
第三十一節 日記本(下)

    這篇日記讓陳依同樣感到不安,而這些事情夢裡的李茵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後面的日記內容裡都有關於他的事情。當然也有第一次約會的心情記述。其中把他形容成一個封建社會可惡的地主惡霸,流氓。只因為那種非理智答應成為他女朋友又自責的矛盾情緒宣洩。

    但是,每一篇日記的後面也都有小字記敘的噩夢。

    內容都離奇古怪,充斥血腥和殺戮的暴力。

    二十號的那篇日記後面的噩夢最讓人觸目心驚。

    『……我難以喘息。那種災難降臨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不僅自己在殺人,他也在殺戮。總是殘忍的粉碎一顆又一顆頭顱,眼睛裡透露的激怒仿佛只有在無窮盡的屠戮中才能稍稍獲得平復。又很快在殺戮之後化成更濃烈的怨氣,於是殺戮更多的生命,用更殘酷的方式……在重復和遞增升級的殺戮行為中他的怨氣不斷增長,越來越冷酷可怕……我試圖呼喚他停下來,可是沒有用,我連自己也無法控制!我也在殺戮,在殘忍的剝奪生命的冷酷中找尋某種不知道是什麼的缺失、又或者是一種宣洩……我總是心驚肉跳,這一切預感著什麼樣的悲傷呢?今天晚上我明白了,是死亡!一顆子彈射進我的額頭,我的身體被一輛車撞的拋飛,血從我額頭槍傷的創口飛濺,滿身都是血,染紅了黑色的發……這是否殺戮的最終結果?如報應的因果。可是為什麼在意識消失的那一刻我卻如此不甘心,滿懷悲傷的絕望著、不甘的憤怒又在胸口燃燒,仿佛焚盡天地一切也不足以化解我的怨恨……』

    陳依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速,圓睜的眸子裡寫滿驚恐,他感到頭在劇烈疼痛,不由自主的緊緊抓拽頭發,緊抓頭部。

    「一顆子彈……紅色的子彈……一顆紅色的子彈!」

    ……

    傾盆的暴雨鋪天蓋地。

    陳依乘坐的的士行使飛快。

    他竟然看清了那道光裡的人——李心。但是他無論如何必須跟李茵匯合,無論如何不能因此失之交臂。

    李茵拼盡全力的奔跑。

    的士疾馳著接近。

    眼看他們更快時,那道光驟然加速。

    劃亮天地的閃電光耀之後的驚雷炸響聲中響起把驚天動地的悲呼。

    「不——!」

    陳依眼裡的景象仿佛回到片刻之前。

    那道劃亮天地的閃電光耀中,一顆紅色的子彈,如燃燒的火焰朝的士飛射,還有一顆紅色的子彈在閃電光亮消逝的時候鑽進了李茵額頭眉心。

    的士不受控制的左傾,撞上了後仰拋跌的李茵。

    血,飛舞了滿天的血。

    陳依的頭在的士急剎車的滑沖中狠很碰撞上車窗,玻璃粉碎爆裂。劃的他滿頭臉都是血痕。他渾然不知疼痛,木然爬出窗外,大步奔到渾身浴血的李茵身旁。

    懵了。

    子彈。一顆顆的子彈,密集如雨!

    從路旁的山林中傾射而出。

    七八條人影從路邊林中沖下來,手裡端著沖鋒槍。

    滿天的子彈忽然停了,不是停了,像撞上堵不能穿透的、無形的堅固牆壁。每一顆子彈的彈頭都呈現劇烈撞擊而不堪承受的扭曲變形。

    李心站在那,難以置信的看著血泊中倒著的李茵。她的嘴大張著,明明要可哭喊,卻又僵硬的發不出聲音,不能動彈。

    片刻。

    又仿佛時間凝結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李心的眼裡忽然湧出眼淚,大張著的嘴裡吐出斷斷續續的哀嚎。

    「啊……哈哈,啊……嗚……」李心的頭臉不由自主的、僵硬的左右擺動,眸子裡漸漸綻放出紅色的光芒,伴隨著紅光的劇亮,她斷斷續續的哀嚎忽然變成驚天動地的怒嘯。

    漫天靜止的彈頭忽然全動,如來時般紛紛倒飛。

    奮勇無畏沖過來,仿佛死了還不願意放過李茵的那群歹徒剎那被彈頭穿透,渾身上下都是彈孔,如同會滲透鮮血的蜂窩。

    李心意志崩潰的站著那失神哭喊,那一刻,地動山搖。

    風雨變向。全化成子彈,頃掃路邊的山林。

    枝木搖動,綠葉樹枝被雨彈掃打的片片破碎,粗壯的樹身千瘡百孔,成片傾倒。

    林中響起驚恐的慘叫聲,又剎那嘎然而止。

    破碎的枝葉殘骸掩蓋下露出條人腿,上面全是血洞,形容恐怖之極。

    「小茵,小茵……小茵……」李心跪在混雜鮮血的雨水中,失神的捧著李茵的臉,一遍遍呼喊。

    沒有回應。

    但是她好像瘋了。

    「我幫你……姐姐什麼都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

    她仿佛在自言自語,那麼專注又認真的對著李茵冰冷的臉龐自言自語。

    漸漸的,忽然又不說了,又一遍遍的呼喊著「小茵」。

    忽然,又勃然痛哭。

    她伸出手,用力的抓按著呆若木雞、猶如失魂的陳依的肩頭,仿佛五指都陷進了他肉裡,滲出來的血染紅了她的手。

    「小茵在我面前被人殺了,她在我面前被人殺了……」她額頭碰撞著陳依麻木的臉一遍遍的說,撞的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直到一起淤腫。她忽然又肆無忌憚的痛哭,抓著陳依肩頭,額頭抵在他木然失魂的臉上,嚎啕痛哭。

    閃電、雷鳴。傾盆大雨。

    馬路上駛來三輛車,停下之後從車上下來六七個目瞪口呆的保鏢。

    還有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

    在他身邊的一個保鏢遞上張開的傘時被他勃然大怒的一耳光抽的撞在黑色的轎車門上。

    他木在那。

    呆呆發愣很久。

    忽然從一個保鏢懷裡拔出支手槍。

    他一步步走過來。沒有看血泊中躺著的、李茵的屍體。

    他舉著槍,對准陳依的額頭。

    「小茵為了你——死了。你應該去陪她。」

    陳依的眸子裡依舊沒有神采,但嘴巴動了。

    「我應該去陪她……」

    他的雙手快如閃電的繞過頭臉早已滑到他胸口,奔潰痛哭的李心,緊緊抓住槍把。雙手大拇指壓著李父的食指,一下接一下的、不顧一切的快速按動機板。

    轟鳴的槍聲急促炸響。

    銅色的彈頭旋轉著飛出槍膛。

    一顆接一顆,一顆跟一顆,一顆貼一顆。

    全凝在半空。

    李心抬起頭,神色失常的說著話,像喃喃自語。

    「小茵說的,讓他替她好好活下去。是小茵說的,小茵說的,爸爸,是小茵說的……」

    李父寬厚的手掌抓按著嘴臉,眼眸通紅,比雨水熱的液體在他眼眶打轉,滑落,打轉,滑落。

    他松開槍,俯身抱起血泊中的李茵,轉身大步而去。

    李心忽然站起來,追李父的背影跑出兩步,跌倒。

    「爸爸……爸爸……」

    李父駐足,沒有回頭。

    「他們為了異寶,是為了異寶。凶手跑了,跑的很快。不知道是誰啊!但是他們為了異寶,為了小茵特級安哥魯莫亞意識生成在體內的異寶!那就告訴全世界異寶在這裡啊,讓他們搶,讓他們來這裡搶!不知道凶手是誰沒關系啊,讓他們派來的人一個都不能活著回去凶手不就死了嗎!一個……一個!一個都不讓他們活著回去!」

    李父什麼也沒有說,抱著李茵鑽進車裡。

    現場只留下一輛車和兩個默然低頭的保鏢。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10:39
第三十二節 孽與愛

    雨一直下。

    陳依木然的淋著,李心時哭時笑。

    車旁的保鏢仍舊低著頭,陪著一起讓雨淋透。

    過去很久。

    其中一個試圖喚李心回神。

    「大小姐,已經半個小時了。」

    她如若未聞。

    保鏢默然退回車旁。

    雨一直下。

    當那個保鏢第二次走近提醒時,李心早已經不在悲哭瘋笑,木然跪坐馬路上,怔怔發呆。

    「大小姐,已經一個小時了。總門清掃隊的人還在等,路不能封太久。」

    李心終於站了起來,濕淋淋的亂發,茫然的目光看起來像個失心的瘋子。

    「把他帶上車。」

    車旁等候的兩個保鏢連忙過來,分左右架起陳依。

    不是扶,因為陳依的雙腳仿佛喪失了機能,就那麼在馬路上拖著般的摩擦移走。

    他被安放在後車座上,渾身濕淋淋的。

    車子沒有往別墅方向駛,順S型道路駛出分岔口,直入市區。

    最後停在李茵曾帶陳依去的那座花園,同樣是那棟樓,同樣是那套房。

    李心洗完澡出來時,陳依已經在她吩咐下被人收拾干淨。不過仍舊一副丟失魂魄的模樣,木然歪躺在沙發上。

    李心恢復了狀態,除了眼裡仍舊流露著掩飾不了的悲傷。

    「你們也去收拾下吧。」

    三個保鏢應聲退出屋子。

    李心在陳依靠頭的位置坐下,聲音很冷清。

    「小茵走了,但是還有很多事情必須做。盡管爸爸在怨我,可我是他唯一的女兒,他需要我在身邊安慰。害死小茵的人也需要付出絕對的代價。我沒有時間在這裡絮絮叨叨的勸慰你振作。」

    李心打開瓶酒,倒滿一杯,一口氣喝干。

    「爸爸說的沒錯。小茵死了,你也應該陪她。但爸爸聽不見小茵生命消逝前的心願,可是我聽得見。」

    李心揪著陳依的衣服,硬把他扯起來坐直,緊緊盯著他的失神的雙眸。

    「你已經死了。不過死亡並不是最痛苦的事情,因為你希望用尋求死亡的方式贖償罪孽。可是你沒有這種權力。人們不了解別人的感受,不體會別人的心情。可是我了解,我也能讓你了解。當你了解小茵的那些心情之後就會發現自己的確沒有追尋死亡的權力,你現在可以無法堅強,可是總有一天你會能夠面對,伴隨你的成長現在這些寧可遺忘的一切都會逐漸被記起,在折磨的同時又一次次告訴你必須極盡努力的活下去,因為——那是小茵的願望,無論你有多麼痛苦都必須為她達成!」

    紅光在李心眼眸中綻放,亮了整個廳堂。

    ……

    『我是不孝的。這種對父親和姐姐的愧疚始終壓的我痛苦難受。爸爸和姐姐極盡所能的把沒有憂慮的快樂賜給了我,寄托著他們最美麗的祝願。他們為我建造了一座美麗的宮殿,讓我在四季常青的花園裡盡情奔走歡笑。可是我太無知,見到荒蕪的沙漠也會忍不住好奇的沖動脫下水晶的高跟鞋,明明火熱的沙石燙痛了腳底,猶自興致勃勃的奔走歡笑。爸爸和姐姐都知道那樣會讓我的皮膚變的粗糙,潔白的嬌嫩根本禁不起傷害。長久如此更會把我從頭到腳變成另一個人,紅黃粗糙的皮膚,手腳生滿厚繭……可是我不知道,只為這種新奇環境帶來的感覺歡欣。』

    『以前我問姐姐,為什麼童話故事裡公主的幸福總是由白馬王子來實現。姐姐說那是因為只有白馬王子才能為公主建造一座甚至比她成長宮殿更宏偉、美麗的天地。國王和王後也只能放心的把掌上明珠交托到王子的宮殿中。』

    『總是幻想著未來。在許多地方的人們看來我和陳依不存在未來,如果我們最終分離,人們會理所當然的說本來就會這樣。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們最終獲得幸福人們也會真心祝願。我想是可能的,他會為了內心尋求的——完全屬於他的愛而付出任何努力。而我也願意給予他這種愛。』

    『對姐姐和爸爸來說我的心願不過像是個剛跑出花園奔走在荒蕪沙漠上的任性公主。他們絕不會聽我說。他們會因為我的快樂允許我在火熱的沙石上短暫奔跑,又絕不允許有第二次,因為那會傷害我。』

    『即使我很認真的告訴他們,只要他不嫌棄,哪怕我們相伴在荒蕪的沙漠,哪怕時光把我變成一個不再美麗的人,我也能夠快樂滿足的歡笑。即使我很認真的這樣告訴爸爸和姐姐,他們也只會搖頭失笑,因為他們明白,我根本不知道在荒蕪沙漠中長期生存會遭遇到怎樣的折磨和痛苦。給予我人生幸福的除了他們就應該是一位白馬王子。可是我愛的他不是王子,也許若干年後他會努力的變成一個國王,但此生絕不可能是位王子。可是,我愛的他不是王子,也不願意因此放棄……』

    『我總是努力讓自己冷靜理智的面對他。總是失敗。甚至於在爸爸疼惜的溺愛放縱下做出這種難以啟齒又荒唐的決定。一個仔細考慮過的荒唐決定。』

    『……難以接受的震驚事實!爸爸那時候的放任原來潛藏著這樣的動機!我無法怨恨他的冷酷,因為那冷酷背後是對我最真摯的關愛;可是我也無法接受這樣的關愛,因為這關愛背後是對我最冷酷的傷害。也許他也會勸我接受這種冷酷。是的,多麼符合實際的好主意!可是我不能接受,在做出荒唐決定之前就已經考慮過這種可能,也曾提醒自己這樣很糟糕、很難。可是我選擇不放棄。』

    『姐姐已經驚慌失措了。太了解我的她甚至於不惜給予絕不會兌現的美好承諾。可是我同樣了解她。她會讓我忘記一切,如果我絕不忘記,也絕對無法再見到陳依,甚至於繼續倔強的堅持會迫使姐姐為求一了百了而殺死陳依。如果拯救自己之後是從此別離,是用愛的結晶做為犧牲,我寧可得不到拯救。事情已經變成這樣我只能夠努力嘗試挽救,至少我有權力選擇自己面對變異,有權力選擇努力抗拒變異的侵害。我必須這麼做,即使失敗的結果是滅亡,至少要讓緊緊粘著我的靈魂誕生,即使我已經不在,他(她)會寄托我全部的愛和希望,一生被陳依寵愛,我的靈魂會同在,所有的愛都如同是對我的思念,像爸爸對媽媽那些無窮盡的思念一樣。感謝佛祖,是的,如果為他帶來不幸的災難我會願意代替承擔。』

    『……姐姐!我不甘心!他(她)在悲傷,為他甚至沒能誕生世上而悲傷……姐姐,請你讓他活下去,我只能在你們的思念中獲得永生。如果我所有的不甘怨恨能夠得到救贖,那一定是他幸福的生存下去,因為他的幸福也是我生存的心願……可是我們的孩子沒有誕生的機會了……』

    『我不能再感受的幸福都在你未來的生命中,如果同樣愛我,請帶著我的歡笑追尋幸福直至生命的終點。我的靈魂會在你的思念中獲得永生,與你同在。』

    ……

    「哈,哈哈,哈哈哈……安哥魯莫亞王!安-哥-魯-莫-亞-外-星-異-族!還-有-該-死-的-殺-手!」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10:39
第十五章 月華 第一節         相信嗎?悲傷之後會笑

    陳依念叨著,用充滿悲憤的聲音似哭非哭的念叨著。

    就這麼過去半個小時後,他忽然又笑。

    時輕時重,仰躺在床上笑。斷斷續續、又止不住的笑。

    最後終於笑累了,撐著身體靠躺在床頭。

    「呵……哎……呼……」他拽過截紙巾慢慢擦拭臉上的水跡,濕透一張,又濕透一張。最後抓握壓成團的濕紙全丟進垃圾桶。「呵……」

    他爬下床,深舒口氣,拉開窗簾,窗戶,紗窗。雙手撐著窗台,仰面注視漫天繁星。

    久久,又呵的輕笑一聲。

    然後深深吸進口氣。

    「命運女神……我——操——你!」

    聲如驚雷滾滾,響徹夜空,仿佛整棟樓宇都被吼嘯驚嚇的顫動。

    文文醒了,陳父陳母也醒了。周遭的樓房住戶一家接一家的亮起燈光。

    「哥,剛才什麼聲音?嚇死我了……」

    「哪個深更半夜鬼哭狼叫吵死人了……」陳母罵罵咧咧的立在客廳窗戶那伸頭探看。

    陳依輕笑一聲,退步倒回床上。

    「不知道哪來的神經病在亂叫,睡覺吧。」

    「哥,怎麼聲音有點像你的。」

    「罵你哥是神經病?」

    文文就笑,然後說聲她睡覺了,再沒有聲音。

    陳母在客廳抱怨罵咧一陣也回房了。

    壞,真壞!這種行為真惡劣!

    不過陳依小時候就干過不少壞事。有時候帶著善意的動機,有時候帶著惡意的動機。

    以前園林有池塘,池塘裡有魚。他曾經也喜歡釣魚,後來不喜歡了。有次陳母說這麼小的魚又沒什麼肉可吃,也不適合煎炸,釣了帶回來也是浪費。其時又因為*誤殺小鳥觸動他的憐憫和內疚,就不再釣魚了。偶爾在池塘看到其它孩子樂此不倦的釣魚,全是小魚。他就乘別人不注意把魚全倒回池塘裡。

    還有更壞的。

    陳父的公司停放單車很有保障。陳母剛來S市上班時還透出許多農村婦女的外表特征。那時候想把單車停公司裡時門口保衛不允許。讓陳母幾次提起來就生氣。後來陳依在樓頂玩時看到那個保安經過,他就拿別人家門口丟棄的金橘朝投擲,一次兩把,一把六七八個。丟完頭一縮,那保安被軟金橘砸中,爛開的金橘弄他身上一片橘子水。

    不過後來就覺得愧疚。因為發覺那個保安沒有想像的那麼壞。那個保安在認識陳母後就知道是陳父的妻子,每次見面都很熱情,有幾次還主動幫陳母把買太多的肉菜提上樓。

    這類壞事他已經很多年沒做過了。

    今天又做了一次。還是感到愧疚。

    雖然剛才的縱聲大罵讓他情緒得到些許宣洩,繼而痛快。不過他很清楚,他的不幸並非成為報復無辜的理由。

    陳依的表哥和舅舅在來到S市找工作時曾長住在他家。很清楚陳父陳母的關系,以及對他和文文的教育方式。偶爾會很同情的嘆息。

    是的,了解的人多少會覺得陳依和文文不幸。

    陳依自己呢?他習慣了家裡的情況,甚至於習慣到麻木。

    他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幻想和羨慕過別人溫馨和諧的家庭氛圍,絕對沒有!

    麻木又不羨慕溫暖的人往往冷漠。冷漠的人往往對生活和未來沒有炙熱渴求的理想。

    陳依是這樣。

    從記起與李茵相識的那些事情時他就覺得主動認識她的一系列過程都是『壯舉』。奇跡一樣的過程。

    多年後的今天,他明白為什麼那時候毫無經驗的他有勇氣主動、有膽量在不可能的情形下表白。

    因為他缺失,從小就缺失一種東西。潔白的愛。陳父陳母給予他的愛存在,但那是灰黑中混雜的一絲白色,很難很難才能看清楚,剛找到它的存在又被灰黑色的陰郁掩蓋。

    親情已經是這樣了,無可爭取、無可扭轉的現實。

    缺失的愛,他只有在愛情中尋找。而李茵的美麗在那天徹底震動了他。

    記起的那些過去讓他時常惦記,對李茵的了解讓他更感到信任和充實。他一直相信還會重逢,還會相遇。李茵不會放棄,他也不會。

    命運給他開了個玩笑,如果有命運女神的話,他當然想『操』她!

    他當然想笑。

    『人定勝天』『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之類的勵志名言不是在開玩笑嗎?

    人能勝天?那讓死去的人復生吧!不要另外找個替代品然後說遺忘過去重新開始就是勝過老天啊!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誰啊?誰能幫忙讓我去跪求神佛,讓我用精誠換取李茵的復活啊!什麼?佛在心中?佛無處不在?

    陳依已經笑夠了。現在只感到心裡空蕩蕩的,忽然想念蕭樂,他當然不會抱著蕭樂肆意痛哭,但是他希望能抱著她。

    這種空蕩蕩的孤獨無依感折磨的他對李茵的思念更濃,因為更濃又記起更清晰,於是更悲痛,這種鑽心的悲痛無法通過剛才那樣的盡情吼罵宣洩。它猶如附在人的骨頭上,直到身體腐爛殆盡仍舊不能甩掉。

    他躺到天亮。

    陳母催他起床說於成傑在樓下,又吃驚的追問陳依臉色怎麼顯得很糟糕。

    「感冒了。跟於成傑說我上午不去學校了。」

    陳母就讓他去醫院看看,陳依說不想動。陳母翻找兩盒感冒藥讓他吃,任由他在床上躺著休息。

    陳依很累很困很乏,空蕩蕩的感覺讓他什麼事情也理不清。一夜沒睡,又一個早上不能入睡。

    中午也沒胃口吃飯。文文又把稀飯端出他房間。

    門鈴響了,文文開門後就叫喊說「哥,林青姐姐來了。」,說完又跑出去問林青有沒有吃午飯。

    「吃過啦!來,這是給你帶的金莎巧克力。」

    「謝謝青姐姐。」

    「叔叔阿姨不在家嗎?」

    「嗯。」

    「你哥病了?」

    「感冒了,早上睡到現在中午也沒吃飯。」客廳的文文抱著大盒的巧克力邊說邊把林青領進陳依睡房。後者躺在床上無動於衷的看著她放下手提包,端張椅子在他床前坐下。

    「林青姐姐我去睡午覺了。」

    文文說完跑開了。她當然不是睡午覺,是不想當『燈泡』。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10:39
第二節         讓我抱著吧

    林青伸手按在陳依額頭上。片刻,拿開。

    「沒發燒呀怎麼憔悴成這樣?」

    陳依懶懶的抬眼看著她。「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是呀!所以昨晚半夜忽然醒了覺得心神不寧。好點了嗎?」

    「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陳依還是這句話,懶懶的語氣。

    「好,我都知道。那……要不要讓你抱?」

    「讓我抱著吧。」陳依伸臂攬住林青的腰肢,一把抱倒床上,猶如抓住救命的浮木。越抱越緊,仿佛稍微放松就會沉入深海。

    「喂……睡會吧。」

    林青也同樣抱緊了陳依,看著他漸漸入睡。

    晚上六點多的時候陳母下班回家做好飯菜,叫醒陳依起來吃飯。

    看他臉色好看許多,就叮囑說別忘記吃藥。

    陳依匆匆吃過飯就回房換衣服准備出門,整理床鋪時發現單子上有幾根黑色的長發,細如絲,絕非家裡人所有。

    怔怔回想一陣,才記起中午林青來過的事情。因為充實的擁抱他得以擺脫身心的空蕩安然入眠。

    這事實讓他感到悲哀,原來他思念的不是蕭樂的擁抱,僅僅是需要擺脫孤單。

    出門時陳母責罵他病剛好點就往外跑。

    陳依只說好多了。

    到達李心別墅見到An時陳依忙道歉說來晚了。

    後者不以為意,一向的好說話。

    「也沒有什麼事情,抽不開身時讓主腦轉告一聲就好了。」

    陳依坐下沒一會,得知李心今晚沒有會客就跟An招呼聲過去了。

    他在辦公間門外等了兩分鐘,裡面的人終於請他進去。

    看到陳依進去後李心離開大班桌,招呼他在旁邊的沙發坐下說話。

    「喝點什麼?」

    「我想知道……凶手找到了沒有,背後指使他的又是什麼組織?」陳依不想喝東西,也不想浪費時間。因為說不准李心能跟他談多久,也許一分鐘,也許三十秒後就會有事情中斷他們的交談。

    李心很忙。

    「還在找。當年我散布了異寶的消息迫使全世界超過三百個組織派遣了精銳戰斗力量來到S市搶奪異寶。最後這些人全都沒有活著回去。但凶手至今無法確認,時至今日我也沒有放棄尋找線索。」

    跟夢裡慘案發生時比起來,現在的李心仿佛已經能夠完全面對李茵的離世。但陳依忍不住想起那天她握槍瘋狂射擊救世主殺手的情景。

    『該死的殺手!』

    她當時這麼說過。

    「異寶最後為誰所得?」

    「易手十七次。最後被總門的An擊殺黑牙後奪得。」

    桌上的電話響了,李心致歉著起身接聽,掛斷後剛坐下,又來了個電話。

    「殺手是工具,但是也應該毀滅。可是殺手不是最終復仇對象,這點我希望你不會迷失。我們要找到的是操縱殺手的人、或者是團體。」終於清靜了會後李心也單刀直入的表明態度。

    「如果你也找不到,我應該從哪裡入手?」

    「總門。總門的情報網絡有屬於商業集團無法涉及到的層面,出於某些方面的考慮總門未必會告訴我真相。」

    這話給了陳依目標,也給了他安慰。因為他還能夠做些什麼。

    「我會設法。」陳依起身,掏出李茵當年給他的那個盒子遞給李心。

    後者微笑拒絕道「它屬於你。」

    「不!這些不是我的。請收下。」

    「它屬於你。」李心的態度很堅持。

    陳依的情緒卻因此變得激動。

    「為了和小茵擁有未來,這些為我所掌管。不管裡面這些東西價值變成了多少它存在的意義是服務於我和小茵未來的。它是我和小茵的。現在……現在,小茵不在了,我要它們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陳依把盒子放在李心大班桌面。

    稍稍平復情緒。

    「抱歉,我不該在你面前隨意宣洩個人情緒。」

    他說完就告辭走,剛走到門口就發覺兜裡多了什麼東西。伸手摸出來一看,是李茵給他的盒子。

    「它屬於你。無論你嘗試多少次我都會讓它回到你手上。甚至於能夠在你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它回到你書桌抽屜後的暗格。」

    陳依默然調整內心情緒。

    李心淡淡道「明天我會離開S市去B市。大約逗留八天後離開中國。下一次見面說不定會是幾年以後。你能夠和我目標一致的追尋線索讓人非常安慰。希望你行事千萬小心。每個人都可能是凶手,每個組織都可能是幕後指使者。他們或許知道你,或許不知道。希望我們能夠一起為小茵討還欠債,希望我們都能活著得到創傷的些許撫平。」

    陳依頗受震動的駐足回頭。

    「包括總門?」

    「沒有確定的線索之前我不會排除任何可能。無論幕後的指使者懷帶什麼樣的動機和目的,不管有多崇高或者讓人崇敬。他們沒有事先知會我們李家,致使小茵甚至沒有機會憑借意志嘗試掙扎命運中的厄運,我就有理由——討債!」

    這話是說給他聽的,陳依明白李心的意思。其實李心不說他也不會因為任何理由動搖。就算李茵的變異者意識就是安哥魯莫亞王,她的死亡就算意味著世界得到拯救。那麼,因此拯救世界的團體一樣會面對他的復仇,如果李茵的死亡是拯救世界的必須,那麼因此面對復仇也是那背後團體拯救世界所面對的必須。

    他當然不會動搖。

    他也理所當然的同樣仇恨安哥魯莫亞王異族。

    盒子還不回去了。李心甚至離奇的知道他把盒子收藏在何處。

    『又是讀心術嗎?』

    不過沒關系。他發誓不會消費這裡面的任何財物,因為這些不屬於他,屬於他和李茵所期望的未來。當李茵不在了,盒子裡面那些東西象征的價值也就不存在了。

    「一路順風。」

    陳依剛要邁步,忽然又回頭問道「一直不知道你的孩子叫什麼。」

    「李望,希望的望。」

    李望,至今都沒有說過話,至少陳依和來這裡的總門戰士都沒有聽見過。

    但是李望很聰明,理解能力的程度讓人根本無法相信。

    陳依回到李望房間時發現An雙手抱臂,卷縮發抖著緊貼靠牆,呼吸非常急促,看起來十分痛苦。

    「An你怎麼了?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An沒有抬頭看他,只是輕輕搖頭。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10:39
第三節         積極

    陳依看她似乎越來越痛苦,最後抱臂的手緊緊按住心口,卻又實在不知道能怎麼幫忙,只好扶她在外面房間的長沙發上休息。

    她的痛楚持續了約莫兩分鐘,終於漸漸平靜。

    「時不時發作沒什麼大礙。」

    陳依很好奇An到底有什麼離奇病症,但看她沒有說的意思也就不便刨根問底。因為記憶中總門的人都知道An的健康有很嚴重的問題,卻從來沒有人提過具體病症。大概是為身份保密的考慮。

    「會在戰斗中發作嗎?」

    陳依不由自主想到這個問題,倘若面對安哥魯莫亞族時發作……

    「所以我很少單獨執行任務。」

    這時候的An已經完全看不出剛才的痛苦,身體不再顫抖,坐的很穩,語氣也很淡定。

    其實他跟An單獨面對的時候不多,過去在基地多是匆匆偶遇。在這裡雖然職責促使,但實際上他在時An大多不在,偶爾巡查似的逗留一會。否則就會讓陳依提前離開。

    陳依早聽王佩琪提過由於S市基地規模配備比過去更大,陸續還會有人力,物資、設備方面的增援。不久將考慮施行大分部的固定戰斗小組。當時他不太在意聽過就算,現在他很在意。

    無論想利用總門刺探更多信息還是刺探總門本身的信息,前提條件就是他本身個人價值的增長。就像九級民兵進不了基地一樣,八級戰士也不可能查閱和了解多少總門的機密。

    第二批增援調派大約在年後抵達。

    固定戰斗小組的分配方式延續傳統,由八人,分別為11,22,33,44.四個戰斗級別各兩個組成。一級戰士很大程度起到帶領低級戰士快速成長的作用,低級戰士因為高級戰士的帶領也能迅速積累面對本身戰斗力不能應付的高級別變異者。

    這種分組方式下組隊帶領的成員戰斗級別每低一級,隊伍中最低戰斗成員相應的也會低一級。

    但是總門中真正的一級戰士其實數量不多,也都是老輩成員,多已不必或不適合親自披掛上陣。實際戰斗小組中的強隊也不過由二級或三級戰士領導。這次增援到蝶衣門的五個一級戰士嚴格來說跟真正意義上的一級戰士存在很大區別,他們沒有戰斗指揮級別或者相關級別非常低。某種程度而言他們是屬於『幸運者』。

    譬如某個強力固定組的一員,只要不犯錯,跟隨這個組長期戰斗而不死就可能晉升一級。如果他們在戰斗中頻頻有所表現必然會獲得相應的戰斗指揮級別,又或者戰斗力突出則會有相應的象征,譬如An的皇帝新衣編號前就附帶『特級蝶』三個字,意味她個人戰斗力突出程度傲絕蝶衣門達到特級。因此她的戰斗級別雖然是二級,但增援的一級戰士卻甘願聽從她的指揮。

    陳依如果跨身五級戰士行列就可能成為An的組員。

    目前增援人力中的二級戰士雖不少,但年輕一輩中堪與An相提並論的也只有二級戰士兼三級戰斗指揮『一級陽』的秦烈陽。陳依相信總組長不會可笑的插兩個無指揮級別和個人突出戰斗力級別的一級戰士跟An或者烈陽同組。

    隊伍成員的選擇決定權雖然由主腦排選,但是預先就留有調換的余地,根本還在領隊的An和烈陽身上。

    陳依當然不想錯過眼前的機會。

    八級戰士不可能了解總門的機密,但一級戰士也未必能了解他想知道的機密。就如二級戰士很多,但他們受重視程度、被信任程度絕不等於An和烈陽。

    陳依覺得必須設法加入烈陽和An帶領的固定戰斗組。

    「說起來一直想感謝你把我推薦進總門,讓原本毫無目標的我變得充實、斗志激昂。一直以來對你心存敬畏,故而時常碰面反而畏縮不敢開口。早前聽師父提及年後劃分固定戰斗組的事情,當時就有一個沖動……或者說是激動的渴望——必須加入你帶領的固定戰斗小組!我希望能夠學習你的精神,以及仿效你對月門武功神速的修煉成就。雖然這話如今聽起來太過荒謬,畢竟現在的我只有八級戰斗程度,可是,請你能以做為引薦人給予鼓勵的心情稍微考慮我的請求,如果年後劃分戰斗小組時我的努力達到入組條件,懇請能夠優先考慮我!」

    An沉默的看著陳依,皇帝新衣的眼睛裡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情緒。她安靜的表情其實很冷淡,就算掛著一絲微笑也總給人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只有在她笑容更濃些的時候這種感覺才會消除。

    「如果你能在四個月時間從八級戰士變成五級戰士,我一定會優先考慮。相信十三師娘和總組長也會優先考慮你。」

    「謝謝!」

    陳依得到她這種回答已經安心。

    正常提升戰斗級別規則不可能在四個月內辦到。八級到五級意味著分別跟6、7、8三個級別安哥魯莫亞變異者戰斗一百次,並且勝利完成任務。

    四個月內哪裡可能有這麼多任務分配給他?

    但是還有一條規則可能實現。

    為求盡量不埋沒成員戰斗力,主要是針對異能者設置的規則。

    當完成同級別清理變異者的戰斗十次就可以申請受理高一級別的任務,如此類推。也就是說他只要完成三十次清理任務就可以提升到五級。四級以下的變異者數量並不少,四個月內實現不會太困難。

    前提是他至少擁有戰勝六級安哥魯莫亞變異者的戰斗力。

    即使如此也不容易在四個月內實現,除非他『走後門』。

    陳依當然要走後門。

    當即把請求通過主腦轉達給了師父王佩琪。

    「你太讓人意外了。剛收你為徒顯得懵懂熱血,後來變成消極的虛無主義者,今天忽然又如此積極。希望不要過幾天又請求讓你輕松點。」

    虛無主義者?陳依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師父為什麼給了他這種定義。但值得慶幸的是王佩琪沒有拒絕他的請求,答應盡可能給他更多出任務的機會。

    「但這勢必影響你正常的生活。」

    這有關系嗎?陳依覺得一點關系也沒有。現在他還有心情考慮會否影響學業嗎?完全沒有。即使輟學他也無所謂。他不知道揪出謀殺李茵的凶手以及背後的指使者後人生的目標又是什麼,但現在,這件事情就是他必須盡快完成的生活動力。

    盡管他盡量不讓這個目標變成愚蠢的復仇,但又不得不承認這的確就是復仇。

    他滿心期待的人生幸福已經被摧毀了,他還需要在意所謂的前途和未來?

    陳依很高興達成目的,剩下的只是看他自己,看他自己到底具備什麼樣的戰斗力。

    次日早上到學校。

    就聽見很多同學在議論紛紛。

    於成傑的同桌迫不及待的問他們知不知道骷髏骨的事情。

    他們當然不知道。

    那女孩就興奮的告訴他們『新聞』。

    「上星期六啊!四人組在學校踢球回去碰到骷髏骨在幫家裡運菜,你知道XX多恨他的啦,當時就揪住骷髏骨,先拍他臉,然後罵骷髏骨廢柴,再後來打了骷髏骨幾拳。最後又逼骷髏骨順著水井的梯子爬下去,蹲到污水裡罵自己是廢柴,還讓骷髏骨學狗叫。今天班長就在班主任辦公室碰到骷髏骨的父母來辦退學手續,說是不讀書了……」

    這消息讓陳依十分意外。

    於成傑也受到震動,不由自主的扭頭看陳依。

    片刻,紙條遞過來。

    『覺得有點內疚。』

    陳依回了過去。

    『得意時不能寬心待人,失意時不得人寬心待。那時候他心寬些哪怕有一天沒人保護他了,四人組也不會再欺負他。人對仇或許比恩記性好些,但也不致回頭就把恩忘得一干二淨。』

    林青如常發呆看窗外,這時候忽然把草稿本遞過來。

    『不對吧,這世界上就有對恩人翻臉無情的。』

    『不,那只是因為所謂的恩惠從開始就是單方面認為的存在。譬如,某些所謂的恩惠實則從開始就為另一方精心設計而生。』

    草稿本遞過去沒一會,又被傳過來。

    『你呢?你是不是這種人?』

    陳依對著本子怔怔發呆半響。明白她又知道了他對An的打算。

    半響,他終於在本子上寫下字。

    『我是。當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時候,我是這種人,會要求自己把其它事情全部輕描淡寫的忽略和遺忘。』

    班主任忽然來了教室,把林青叫了出去。

    陳依看見班主任背後還站著兩個不認識的大人,女的眼睛有些浮腫,男的也滿臉悲傷焦急之色。

    他不由猜想這大概是林仔的父母。

    是的,林仔已經失蹤幾天了。該找到學校找到林青了。

    直到第一節課上了一半,林青才被放回教室。進門時,她雙眼通紅,神情失落又悲傷。

    一坐下就握著紙團擦眼淚,渾然不顧其它同學驚異的目光。

    講台上的老師似乎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對她課堂上的異樣只作看不見,自顧大聲講課。

    『我說那天晚上之後就沒跟他聯系過,也是那天晚上跟林仔分手後被你乘虛而入,然後我們走在一起了。你可別說漏嘴了。』

    林青的表情那是多麼悲傷啊……可是她課桌上鉛筆寫下的這行字是多麼迅速啊!

    這時候,班主任才跟講台上的老師說了聲叫陳依出去。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10:40
第四節         奇怪的石頭(上)

    根本沒有人認為林仔的失蹤跟陳依有什麼關系,僅僅詢問他最近是否見過或聯系過林仔,又問他跟林青的事情以確認情況罷了。

    班主任讓陳依回教室,陪著林仔父母走遠,隱約傳來林仔母親的說話聲。

    「我們就這一個孩子,他向來很聽話懂事不可能幾天不回家沒有一句交待,他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陳依感到很矛盾。

    林仔不是人類,也不可能再變成人類。變異者只能清除,也必須清除!

    他在做這樣的事情,李茵或許被跟他一樣的人所槍殺。

    這感覺相當難受,他自己好像就是該死的凶手。

    也許李心提醒的那番話並非沒有必要。

    『不錯,殺死小茵他或許沒有錯……不,就是沒有錯。可是他沒有錯不等於我不能復仇,即使復仇是錯的……深呼吸,冷靜……冷靜……』

    陳依還沒能完全冷靜就收到主腦戰斗任務的通知。一如他師父所說,這的確對生活影響很大。

    「報告,老師我病犯了……」

    講台上的數學老師無可奈何的揮手讓他去了。底下許多同學竊笑私語。因為都聽說他腎有毛病。

    變異者的位置在住宅樓,陳依第一個趕到。

    老式的四層舊樓,連防盜網都沒有安裝,他很輕松的從窗戶鑽進了。

    房子只有二十多平方米,一目了然的屋子裡只有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女孩雙手抱腿坐在牆角。陳依搜索門開著的狹窄衛生間內,並沒有看到其它人的蹤跡。

    他意識到不妙。

    當開啟皇帝新衣的視察能力望向那個正抬頭盯著他看的小女孩時,變異者特有的能量波場清清楚楚的說明了可怕的事實。

    目標就是這個小女孩。

    一張圓圓的小臉,皮膚略顯黑黃,眼珠子沒什麼神采。

    她並沒有完全覺醒。

    陳依早曾想過會遇到這種事情。可是絕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刻忽然遇上。他的心正亂,卻立即要面臨這種殘酷。

    「小妹妹今天不用上學?你父母呢?」

    他當然不能逃,也無法立即下手。不由心存僥幸,也許這個孩子能夠抵抗變異,也許她正好屬於變異也不會喪失理智的群體,這樣的年齡心思相對單純,絕不會因為突然擁有力量而被yu望刺激的瘋狂,也就不存在必須清除的理由。

    「媽媽被怪物吃了。」

    小女孩說這話時讓陳依的心不由一抖,更讓他擔心的是面前那小女孩渾然不知傷心的神情。

    「被怪物吃了?在……哪裡?」

    陳依表面維持微笑,暗自卻在戒備。

    「床底下。」小女孩伸手一指。

    陳依稍稍低頭探看,果然見到一只赤足,再低些時就能看清大半條赤裸的女人腿,還有烏黑的血跡。

    小女孩神情平靜的看著他。

    陳依繼續俯身,假裝沒有戒備的拽著那條腿往外拖。

    就在他把整條人腿拖出床底的陰暗時,那個小女孩動了!

    朝他猛撲過來,那速度和力量絕非人類所有!

    那雙小手上的肌肉不正常的凹凸,本屬於完全覺醒的變異者才具備的肌體增強特征。

    十指上的指甲變成深紅色,突然增長十數釐米,且反射出類似金屬的光亮。

    小女孩突襲的突然,又不突然。

    陳依一把抓住她的手,連帶又握住她另一只手。

    他早有准備。小孩子騙人的把戲就那麼點,這種佯裝的把戲他從小就不會上當。何況是現在,何況是面對一個明知處於變異階段的異族。

    小女孩的表情一時猙獰凶殘,一時又透出無知的害怕欲哭狀。

    她的的確確還有人類的意識,雖然已經喪失主導權。

    「冷靜點,也許這麼要求你非常過份。但每個人都有可能憑借意志對抗侵入身心的魔鬼,不管為了什麼請你努力抗拒它,否則……我只能殺了你。」

    雖然這麼說著,但陳依心裡知道這沒有用,僅僅是種期盼奇跡發生的絕望掙扎。即使是一個成年人,也不是想對抗就能對抗變異發生的,那不僅僅需要意志,腦波的被改造並非意志所能完全決定,或許還需要機緣,也可以說是——運氣。

    小女孩的身體變化更劇烈,小小的衣裙不堪承受全身肌肉更大幅度的膨脹而破裂,臉上漸漸的完全喪失人類所有的一切,眸子裡只有瘋狂的、憤怒反抗的凶殘。

    她的力量越來越大,離奇的大!

    這一刻讓陳依不由自主的想起林仔,林仔變異後的力量和其變異級別差距很大。這個小女孩的情況也明顯如此,這種力量絕對不是八級變異者能夠擁有,她的變異狀態也完全違背異變過程顯現的特征。

    她已經完全沒有人類意識了。

    「沒有發生奇跡。我想……此刻的你只是個異族,不再是人類。我能做的只是鼓勵你創造奇跡,很遺憾……」

    陳依別過臉不看被他制住徒勞掙扎的小變異者。

    反手一劍貫穿她的額頭。

    實力差距大,這個變異者對他根本不存在威脅性,甚至比清除林仔更輕松。

    他松開手,當聽見女孩的屍體仰面倒地的聲音時才把視線移過去。

    屍體的異化很快消逝,伴隨著的是骨肉血漿化。

    也許想的再多也不如實際面對來的好。

    陳依的心情忽然平復了許多。

    如他剛才所說,他能做的僅僅是在她沒有完全覺醒前給予鼓勵、然後期盼奇跡。僅此而已。

    他把床底下那條腿拉出來,果然是一個女人的屍體,被剖膛開腹、內髒一團糟糕慘不忍睹的屍體。

    「任務完成,請主腦轉達清掃隊盡快處理現場。另目標變異者覺醒特征有違常態,力量奇大遠超八級變異者。完畢。」

    這類現場通常都有總門的清掃隊處理。死亡的變異者和被殘害的死者基本上會成為人口失蹤事件。否則這種被害死狀足可引起法醫的猜疑,足可引起社會恐慌。

    那些事情不需要他管,甚至需要在清掃隊到達前離開現場。

    就在他要走時,忽然發現地上那灘漿水中有個東西。

    他俯身拾起,在洗手間沖去血跡,看清是塊黑紅色的石頭,質地很奇怪,約莫一公分直徑大小。在皇帝新衣的眼睛裡看來,這塊石頭還會散發安哥魯莫亞王異族的能量波動特征。

    這不是變異者體內擁有的物質。

    反而有些像陳依在基地內看過的、乘載安哥魯莫亞外星異族身體的隕石。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10:40
第五節         奇怪的石頭(下)

    陳依正想回報主腦這個發現時,又收到戰斗任務指令。

    同一座大樓,不同的樓層。

    這次是個成人,完全喪失人類意識的覺醒變異者。

    戰斗力同樣超越8級水准,更讓陳依在意的是這個變異者死後同樣留下一顆奇怪的石頭。

    陳依發現這東西硬度很驚人,握劍用力一刺僅僅留下一點傷痕。

    他在僻靜處把玩石頭,等著人來。

    沒多久,一條人影走進巷道。

    竟然是他師父王佩琪。

    他把石頭遞過去。

    「師父怎麼會為這種小事專門跑一趟?」

    王佩琪微微一笑,接過石頭,也沒打量就裝進銀色的袋子裡封口。

    「正好在附近。」末了又抬臉打量他。「感覺怎麼樣?」

    當然不太好,不過這種話沒必要說。

    「沒什麼。只是希望明天不會有任務。」

    王佩琪領他走出巷道,確認附近無人後招手讓他上車。

    車子發動後,又笑他道「你說過明天王福出獄。」

    「師父原來還記得。」陳依頗感意外。

    「我寶貝徒弟的事情嘛怎麼會不記得?」

    聽來讓陳依有種被當小孩的感覺,但並不至於太過排斥。

    心情似乎不錯的王佩琪開著車沒多久臉色忽然又沉了。不等陳依問,忽然扭頭沖他沒頭沒腦的問了句。「英雄難過美人關聽說過嗎?」

    「嗯……」這實在讓陳依摸不著頭腦。

    「你呢?經得起色誘嗎?」

    陳依更摸不著頭腦了,但也不敢敷衍胡說,因為王佩琪的表情語氣不像是無聊閒扯。

    「嚴格來說不知道,因為還沒經歷過太多考驗。」

    「十七設法想跟你見面。當然是希望拉攏你,她是個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色誘肯定會用上。萬一你要是把持不住了,就想想我這個可憐的師傅,大不了我也色誘你吧,總不比她找的人差吧?」

    最後一句差點沒讓陳依蹦起來。不過他很快看出來這是玩笑話,因為王佩琪自得其樂的笑不停。

    「不行,那就是老牛吃嫩草了!」

    「今天師父的心情似乎不錯……」

    陳依話沒說完王佩琪的笑容就斂起了。

    「不錯什麼呀?被十七氣死了!她打聽清楚你為人後知道是個軟硬不吃的棘手貨,就把她最得力的騷狐狸安插進月門了,指定讓你當那只狐狸精的『前輩』,同時做為陳君的助手,被我拒絕後就找總組長說,剛才總組長受不了十七沒完沒了的折騰只能答應了。」

    「不至於吧?我只是月門的小角色……」陳依又覺得或許十七師娘務求減少王佩琪的任何一個助力,也未必就認為他有價值。

    「可別妄自菲薄。你大概不知道An在跟隨總門主學習武功之前都是我教她的吧?加上她和你我一共才收過四個徒弟,還有兩個猜猜是誰?」王佩琪說這話時流露出難以掩蓋的自豪。

    陳依非常意外。考慮半響,最後遲疑道「不會是烈陽和烈火吧?」

    王佩琪打個響指,贊道「我徒弟果然聰明。」

    陳依這才意識到過去忽略了王佩琪的厲害。

    「我是總門主的第十三個女人,但也是他所有活著的弟子中武功練最好的。等你本事學的差不多了也會由總門主親自指點。總門當前年輕一輩的三個佼佼者都出自我門下,所以只要是我收的徒弟就象征著是總門主非常重視的人。十七她為此非常嫉恨,所以越來越討厭我,把我視作眼中釘,心頭刺。凡是我支持的她就反對,凡是幫我的她就來挖,凡是挖不走的就想方設法排擠。你可千萬別學烈陽那樣被她底下的狐狸精哄了過去。」

    「應該沒什麼機會碰面,哪怕是妲己再生也沒用啊。」陳依不由啞然失笑,暗地裡禁不住為王佩琪的情況傷懷。烈陽那樣的弟子最後被敵人使手段拉攏了過去,那種損失和傷懷豈能輕易釋然?

    王佩琪不由撲哧失笑。

    「也是呀。讓十七的騷狐狸跟陳君的替身盡情演繹風騷吧,反正你替換陳君的時候還早的很呢。」

    陳依一直不清楚替身的事情,只聽說是利用低級變異者的殼制造的偽皇帝新衣實現的樣貌相同。「替身以後會不會給我帶來麻煩?」

    「怕什麼?左右當替身也不容易,有個不佔白不佔的便宜送上門就由他享用溫柔好了,將來你不需要替身時不認賬就得了。」

    這話有些惡毒,陳依第一次聽師父說出這種話,可見王佩琪對十七何等痛恨厭惡。

    臨下車時,王佩琪忽然叮囑他道「石頭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陳依不明白為什麼,但看師父表情很嚴肅,只有點頭答應。

    他回到學校時,第四節課上了一半。

    講台上的老師沒什麼責難的讓他進了教室。

    不過陳依知道這麼折騰早晚出問題,頻頻曠課只憑於成傑開的醫院證明未必就能瞞天過海。只要學校跟他父母一通電話事情就不能遮掩。

    他考慮如何能兩全其美的遮瞞過去時,下課鈴聲響了。

    林青一把拽著他。

    「中午去我家玩吧。」

    「不去。」陳依很干脆的拒絕,胳膊卻抽不回來。

    「林仔的事情讓我想起來又很難過,真的很需要你陪……」

    「得了吧。你打算拿他說多少次啊?你真傷心啊,你真的很傷心啊,我很殷切的期盼你因此傷心而死的那一天,希望不會等上八十年。」

    陳依沒好氣的說完用力一抽,還是沒掙脫。

    「你不答應我哭了哦!」林青臉一變,口氣也成了威脅。

    「我真的很害怕你哭!你哭吧,一哭我就怕了!帶錄音機了嗎?」

    陳依非常相信林青有演藝的天份,七秒鐘,她的表情就變成了悲傷,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引得幾個同學注意,然後更多人不走了,都站著看熱鬧。

    林青的哭聲也響起來了。半張臉硬往陳依胳膊上靠。

    抽泣一陣,斷斷續續的說話了。

    「老公……我們的……我們的……沒了……」

    什麼沒了?

    什麼沒了?

    看熱鬧的同學會怎麼想?

    難道他們那個了?然後有了?然後打掉了?

    一定是這樣,我看就是這樣,林青早不是處女了,跟陳依上chuang了也不奇怪啊,肯定就是這樣……

    陳依非常能夠理解周圍投望過來的那些猜測眼神,換了是他,也會有這樣的猜疑。

    不過他很生氣,他覺得林青鬧騰的太過了。因為這樣的玩笑讓他想起了李茵。

    於是他也不顧會不會震傷林青,用力一甩掙脫了她的束縛,頭也不回的走了。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10:40
第六節         有些誤會無法解釋(上)

    於成傑追上他一起到單車棚。

    「林青怎麼了?」

    「就是沒怎麼我才生氣,沒這麼開玩笑的吧。」

    於成傑滿臉難以置信的詫異。「她是故意的?」

    很顯然,於成傑都以為是真的。

    「這不廢話嘛!真有那種事情我還不第一個請你幫忙?」

    陳依哭笑不得,更覺作惱。

    「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發火。林青還是厲害啊,你完全拿她沒辦法。」於成傑滿懷感嘆的話讓陳依也不由想起跟他幾年同學到高中的過程。

    初中真沒發過火。他本來就不喜歡發火,偶爾有些事情不由自主的生怒也會很快自我調節情緒,因為他信奉冷靜這個詞。跟蕭樂相處時也不是沒有過口角,但他一直避免上升到彼此發怒的爭吵,他實在不喜歡那樣的情景。蕭樂的脾氣本來也好,從來不會得理不饒人,總會很快冷靜下來。

    想起來,他真的很久沒有像此刻這樣發怒了,而且還是在學校。

    「你看我有沒有辦法對付她!」

    陳依說著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

    於成傑笑而不語的跨上單車。

    出校門時,看見於成傑的同桌和兩個隔壁排的女生竟然陪著仍舊抽泣、滿臉悲傷的林青在說話。

    看到他們出來時,於成傑的同桌迎上來。

    「陳依你怎麼這樣啊?林青都……都那樣了你還發脾氣甩手走人,有這麼不負責任的嗎!還是個男人嗎?」

    這就叫引導輿論、利用輿論。

    厲害啊!

    陳依哭笑不得的在心裡感慨。

    然後強壓怒火,推著單車到林青面前。

    「老婆對不起,別難過了好嗎?我們現在不可能要孩子,強迫你做人流也是無可奈何。剛才是我不好你別哭了,我陪你回家。」

    陳依冷笑。

    看看誰臉皮更厚,看看誰更不要臉,看看誰更吃虧!

    陳依沒有刻意大喊大叫,只是刻意讓附近走出校門的許多人都能聽見。

    一圈人全部駐足,鴉雀無聲的看著林青。

    連於成傑的同桌都呆了,不可思議的看看陳依,又看看林青。

    林青鎮定自若的坐上陳依單車的橫槓,忽然撲哧一笑。

    「什麼呀,上次又沒有真的做那個……懷孕的事情騙你的啦。我是說我們每天都喂的那只流浪小狗沒了,早上別人說它被車撞死啦……」

    駐足的圍觀者頓覺無趣的散走了大半。

    「原來是說小狗啊,你們兩個真是……嚇我一跳!」於成傑的同桌滿臉釋然之態的同時又反復打量他們臉色,仿佛期盼看到什麼。

    陳依咬牙切齒,無可奈何。林青已經坐上單車橫槓,鐵定不會主動下來,他鐵定要繼續扮演盡責任的『好男朋友』。他只能安慰自己,也夠了,差點做過什麼,傳開出去也夠人談論林青是非了。

    他掛著笑,跨上單車,載著林青離開校門。

    走林青家方向的路於成傑也能回去,不過稍稍遠一分多鐘而已,理所當然的也陪著陳依一起。

    「得意什麼呀!反正別人都傳我是個無數人上過的爛貨,吃什麼虧了?還不知道誰吃虧呢。別人會笑話你說,哎呀,林青那種萬人騎陳依都還沒本事上呢。笑的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嗯,是我。你別激動。我們慢慢來,看看到底誰臉皮更厚。」

    「行啊!」

    一旁的於成傑終於忍不住插話。

    「你們這樣互相整最後不是一起丟臉嗎?」

    「損人損己的確愚蠢,可是我更受不了單方面一直受損,與其持續受損不如干脆玉石俱焚。」

    林青點頭叫好。

    「說的對呀,看看最後誰先破產清盤。我最受不了別人挑戰我的脾氣。」

    「真巧,我最討厭別人沒完沒了的在我面前耍脾氣。」

    於成傑無言以對,到路口了一揮手跟他們道別拐彎遠去。

    他一走,林青就說話了。

    「你現在認個錯我就放過你。本來就是你不對,好意邀請你來我家玩,你還冷冰冰的拒絕。太讓人沒面子了。」

    「怕了?」

    「誰怕你?我只是不想做太絕,譬如說讓別人都相信你和於成傑是同性戀,這不傷害無辜了嗎?」

    「於成傑哪得罪你了?」陳依不由勃然大怒。

    「這話多笨!我們如果拼命了,為求打擊的讓對手盡快破產清盤哪裡還在乎是不是牽連無辜?當然不擇手段。」

    「好啊,人們也會相信其實你常跟我和於成傑玩3P。」

    林青瞪大了眼睛,又氣又怒的扭頭盯著陳依質問道「你還是人嗎!這麼不要臉?虧你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也不怕別人笑話你?」

    「我可沒說過自己是正人君子。本人小學五年級開始看黃色錄像。笑話?你的邏輯告訴我,為求打擊對手不擇手段理所當然。換你身上接受不了了?」

    「行……我不要臉了!我跟你拼了!」

    拼了就拼了!

    陳依早意識到林青是個沒完沒了往人頭上騎的女人,如果寬容只能換來對方更過份的緊逼,那只有全力反擊!

    把林青送到樓下後,看陳依在鎖單車,她雙臂抱放胸前。冷著臉道「干嘛?不是不來嗎?現在沒人求你來了,還不回家!」

    陳依作勢扇她耳光,虛晃一下。

    「臉再冷點,再冷點我就會忍不住抽你耳光的沖動。折騰出這種破事今天中午我還非得吃你這頓飯不可了!開門,上去!」

    林青撲哧一笑,又板起臉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真煩你!」

    「門再開慢點我抽你屁股。」

    「你敢!我叫非禮!」

    「你叫,來多少人都不怕。我說你是我女朋友,誰不信就打電話問你媽媽。」

    林青開了樓下的防盜門後側身讓陳依進去。

    「陳依啊,我今天才算認識你。你根本就是個色狼,根本就是個無賴,流氓!」

    這話不由勾起陳依對李茵日記本的記憶。那裡面,李茵曾有感於他在滑冰場的蠻橫說他是個惡霸。

    於是沒了跟林青斗嘴的興致。

    「為什麼讓我來?」

    「我媽說上回你沒吃晚飯就走了,就說中午叫你來家裡吃飯,她想跟你聊聊。」

    「早說不就完了。」

    陳依真想回身一把掐死林青。

    林青開門時,陳依整整衣冠,平靜情緒,盡量保持好狀態。

    不料她開了門後回頭沖他笑說「哈哈……我媽她還沒回來呢!哈哈……你干嘛呢!」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10:40
第七節         有些誤會無法解釋(下)

    陳依郁悶的收起了臉上好不容易堆出來的謙遜乖巧。

    進了屋。果然沒別人。

    林青沏了壺茶給他,開了電視發覺陳依沒興趣看又關上,拽他進房裡拿相冊讓他看。

    左右閒著沒事,陳依隨手翻看,聽林青說這張幾歲的,那張幾年級的。

    這些相片裡的林青一如初次見面時般給陳依種恬靜的清純美。

    其實坦白說,如果不是因為同桌了解她的『變態』個性,僅外表而言林青的確是那種清純又不失性感的美麗。

    「哎!為什麼魔鬼總有一副天使的面孔。」

    林青也跟著嘆氣,模仿著陳依的語氣。

    「哎!為什麼流氓總有一副正人君子的外表。」

    陳依不吭聲。想起來還真無話可說。不提那天在教室摸林青胸部一把,那天到她家發現她放著錄音裝哭嚇唬人時他暴怒了。

    也不管房門開著,直接坐林青身上就用手掐她脖子。

    當時掐死林青的心都有了!

    那時候激怒過度也沒考慮太多,坐的不是地方,下意識騎坐在林青臀部掐她。

    差點讓林青母親進房間時看見,如果不是林青一邊叫疼一邊說她媽媽進來了的話。

    「酸奶。」林青遞過來瓶酸奶,陳依謝絕,自顧翻看相冊。林青自個插上吸管喝,手肘壓他肩膀在旁邊站著。

    「這男的怎麼跟憨豆先生長那麼像……」

    林青頓時笑噴,這一噴可好,牛奶都弄陳依衣服和半邊臉上了。

    「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提憨豆先生呀,哪忍得住嘛!」

    林青邊自忍俊不禁的笑邊拽了紙巾幫陳依擦。

    後者面無表情的自個擦干淨了衣服,把紙團丟進垃圾桶。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林青抓著牛奶瓶連忙搖頭說不是。

    陳依忽然伸手,抓著奶盒一捏!

    擠出來的牛奶噴了林青一臉。

    「混蛋!小氣鬼!」林青閉著眼睛匆匆把奶瓶一放,急匆匆的跑出房間。

    剛出房間客廳的門就開了,她母親回來了。

    震驚異常的看著林青匆匆跑進洗手間,門也沒顧得關,挪步走到林青房門口,正看見陳依拿紙巾在擦拭手上濺到的牛奶。

    林青的媽媽輕輕抬手掩嘴,喃喃自語著走到客廳沙發上坐倒。

    「我的天啊……天吶……現在的孩子,現在的孩子……」

    房裡的陳依還沒發覺,只覺得這回整治林青挺有趣。這行徑讓他覺得變回了小孩,不過挺愉快。

    擦完手又拿起奶瓶擦拭包裝外的牛奶,以及粘桌面上的。搖了搖發覺接近空了,抬頭一看開著的窗戶外的下面正有輛垃圾車經過,一丟,准確無誤的仍進車裡,推車的阿姨吃一驚的抬頭張望。

    陳依忙微笑表示歉意。

    那阿姨也朝他笑笑,沒多計較的繼續推車遠去。

    林青在洗手間洗干淨了臉上的牛奶,擦拭干淨,走出來時經過客廳,看見她母親神情有異的怔怔發呆。

    「媽,你怎麼了?」

    這一問把她媽媽喊回了神,瞪過來的目光又驚又怒。

    「你……你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的問我怎麼了?我老的讓你覺得什麼都不懂嗎?你!你怎麼能……」

    林青一愣,旋即緊張的湊過去解釋道「媽!你想什麼呢!不是的,剛才我喝牛奶灑了……」

    她母親稍稍鎮定,半信半疑的站起來拽著她進房間。

    也沒理會陳依匆匆站起來的招呼問好,滿屋子尋找林青口中的酸奶包裝瓶蹤影。

    無果。

    她臉色立變,甩開林青過來拉拽的手蹬蹬蹬的回了客廳。

    「酸奶包裝盒呢?」林青急怒交加的質問陳依。

    後者茫然不解眼前狀況,翹指向窗外道「空了,扔路過的垃圾車裡了。」

    「完了!」林青絕望坐倒,哭喪著臉。

    「到底什麼情況?」

    「我媽以為我剛才在幫你那個……那個!」

    「什麼啊?」陳依一時真反應不過來。林青這時候忽然懂得珍惜臉皮似的矜持起來,臉漲紅半響,最後蹦出來句繞彎的話。「裝什麼純潔呀!你說酸奶顏色像什麼,都落臉上匆匆從我媽面前跑過去她會以為成什麼!」

    陳依終於明白過來了。

    實在太邪惡、太不可思議了。

    林青的母親竟然會產生這種誤會?

    「你們兩個出來!」

    不等他們商量怎麼解釋誤會,林青的媽媽已經命令似的喊他們出去。

    林青出了房間把客廳門關上,追過陳依在她母親身邊坐下。

    「媽!那真的是牛奶……」

    這實在很尷尬,不過必須解釋。陳依忙點頭接話道「阿姨您真的誤會了!」

    「夠了!」林青的母親胸膛起伏不定,情緒顯得十分激動,語氣都沒了半點客氣。

    就見她坐那生氣一陣,忽然拿起電話,陳依伸長脖子看著那迅速按動的號碼就是他家的!

    『媽呀,你中午極少回家,今天不可能那麼巧就回家了吧?千萬別在家,千萬別在家……』

    祈禱是沒用的,正所謂禍不單行。

    「你好,你是陳依的母親吧?我還記得你的聲音,我是林青的媽媽……本來中午叫陳依過來吃飯順便想跟他聊聊。沒想到發生了點事情……嗯,電話裡面不方便說。如果有空的話不如一起出來吃個飯吧,坐下慢慢談……好的好的,十五分鐘我們就能到。」

    見識過林青她媽媽厲害的陳依不由色變,忙不迭帶的勸阻解釋道「阿姨!阿姨您真的誤會了,那些真的是牛奶……」

    「夠了!」林青的媽媽很生氣的盯著陳依。「你已經太讓我失望了!上一次我們還聊過,你還答應的很好說知道哪些事情不能做。今天……明明知道我會回來,你們竟然還,還……算了,你們這些孩子早熟的太快什麼事情都敢做,我們大人管不了你們了!但是陳依啊……男子漢大丈夫要敢作敢當,小青從小任性調皮,遇到這種事情極盡努力的編謊話沒什麼,畢竟是女孩子。你怎麼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呢?把阿姨當傻瓜了嗎?一點男人的擔當都沒有!這件事情必須跟你媽媽認真談清楚,我根本不能對你的責任心有所期待!」

    陳依終於知道什麼叫欲哭無淚。

    林青的母親不由分說的催促他們動身,看林青往房間走時不由怒斥道「別磨磨蹭蹭的耽誤時間!今天你躲不過去!」

    「我拿衣服……」林青一副不敢違抗的心虛模樣,看的陳依更無語。

    你心虛什麼?心虛什麼?這麼小心翼翼的干什麼?還怕你媽懷疑不夠深嗎?

    「太不要臉了……現在的孩子真是太可怕了,這才多大就能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林青的母親喃喃自語著領先下了樓。
winghon2005 發表於 2012-12-19 10:40
第八節         執理?是無理!

    這頓午飯吃到快兩點的時候林青的母親才告辭,林青陪著送她媽媽走時,片刻前陳母的笑容可掬全變成陰沉的怒視。

    卻沒有直接說中午的事情。這種事情陳母無法說出口,林青她媽媽跟陳母附耳敘述經過時陳母就忍不住臉紅耳赤,出乎意料的難以想象。

    「你個死娃子越來越不像話什麼事情都搞得出來……」這時候陳母忍不住了,亂七八糟的一通大罵完了,猶自不解氣的遷怒責怨林青。「林青也不是個好東西!多大點就敢勾引你做這樣的事!她媽媽看起來正兒八經的,也挺知書達理她怎麼就學不到一點……」

    辯解是徒勞的,陳依早已經明白了。

    這時候聽陳母把林青給定義上別樣色彩時,一來覺得這誤會陰差陽錯他和林青都很冤枉委屈;二來不知為什麼就不希望林青被扣上這種有色帽子。

    忍不住就替林青辯護道「不是她的錯,我逼得。」

    陳母揚掌就打了陳依腦袋一巴掌,氣呼呼的。「你還有臉說!死X娃子在哪學這些髒東西,人家好好一個女娃子被你帶成這樣……」

    這態度改變的真快。

    陳依氣定神閒的端茶自顧喝水,抬手理了把被打亂的頭發。有道是頭可斷頭發不可亂。這句話是蛇仔的口頭禪。

    他不能不氣定神閒,父母打孩子未必是理所當然,但子女因為這種程度就還手打老媽就肯定天理不容。

    『我可真偉大啊,自個背黑鍋幫別人洗脫污點。』

    陳母還在氣呼呼的壓低了聲音罵咧。

    林青回來了,老遠就喊了聲阿姨,還一副羞答答嬌滴滴的語氣。陳依手裡的茶杯沒有來的抖了下,起了身雞皮疙瘩。

    陳母臉色立變,笑容和藹可親的關問她媽上班會不會遲到之類的。然後說他們兩快上課了起身領著離開酒樓包間。

    下樓路上一直在說,暗示著提醒林青別太任由陳依胡鬧之類的話。

    「陳依這娃子啊從小就不聽話,又不喜歡說話,你跟他相處千萬不能什麼事都聽他的,也別怕他發火。他這娃子雖然性格無法無天從小在老家就亂來,隔壁欺負他妹他就霸路不許人家娃子過去,過去就得給他妹妹東西吃,還打把人家小豬的腿打斷了,拿火鉗要打跟我搶水的人,拿石頭砸窗戶砸瓦沒得個怕勁。不過他這人其實心很軟,對身邊人很好,心底也好。他老是不吃早餐省的錢給她妹妹買零食吃,有時候我不舒服他會給我叫外賣吃,我不想吃他也會給我做點吃的,自己跟她妹妹再叫桂林米粉,錢不夠叫兩碗就一碗加兩塊錢的米粉跟她妹妹分著吃,肉也都讓給她妹妹。他這人對身邊人不記恨,這回忍不住脾氣發作把門一關,過會吃飯了曉得我身體不舒服還過來問想吃什麼……總之你莫怕他,他肯定不得打你。什麼事都順他你可會吃虧的。你們還是小娃子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做曉得不?不要他一生氣逼你做你就聽他的做……」

    林青那模樣裝的可乖了,陳母說什麼她就點頭答應什麼,還忙不迭帶的說陳依這裡好那裡好。

    陳依臉上的黑線不斷增加。

    『這都在說什麼?那麼多年前在農村的小事情說來干嘛啊!』

    陳母站馬路邊說了半天終於想起時間,就讓他們趕快去上學別耽誤學習。

    林青忙說她媽媽交代了要送陳母去上班。

    陳母素來不是奢侈的人,只有逢年過節碰到身體實在不舒服時又必須出門才會坐的士,聽說林青她媽媽給了錢要她打車忙說不用,很干脆的說貴。

    「一趟的士過去就頂我半天的工資了,太貴了太貴了!錢拿來做什麼不好浪費在坐車上。你留著買東西吃,快去上課我走了。」

    林青還追著上去勸,陳母就是不答應,最終林青沒拗過,說先陪陳母等車後者又說踩單車不用陪,反被催促著去學校,只好揮手道別了。

    回過頭陪著陳依慢騰騰的往學校走。

    走了一段,看陳依還是沒話說,忽然笑容可掬的、彬彬有禮的道「太謝謝你的寬宏大量了!」

    「沒什麼。我相信一件事情了,有些人注定會給你帶來黴運,你可以不認命,但無法阻止倒黴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發生。」

    林青嘴一撇,不樂意的委屈道「什麼嘛!我才冤枉呢。剛才我媽走時就一路罵我不要臉,後來又說你太不像話了怎麼能逼我做那種事情。我還替你說好話,說是我自己好奇心過重非勾引你做那種事情呢,結果被罵的更慘!就差沒說我是天生的浪蕩小X娃了!」

    陳依倒沒想到林青還會在她媽面前幫忙維護他的形象,不由感同身受想起片刻前維護林青時的遭受的責罵冤屈,一時也沒了抱怨的心情。

    事情陰差陽錯的已經發生了,抱怨也沒用啊!

    「這樣吧,過段時間我跟家裡人說把你甩了,你跟你媽說把我甩了。了結此事如何?」

    「行!就這麼辦。但是不能操之過急呀,要不然你父母會說你不負責任狼心狗肺,我媽會把我揍一頓再拖著我上你家找你低頭認錯務求破鏡重圓。」

    「知道了。你媽那種處事風格想也知道會鬧騰的滿城風雨。等等合適機會吧。」

    陳依對林青的母親實在是心有余悸。

    中午那種誤會,那種不能啟齒的誤會她竟然就能心平氣和的跟陳母坐著說了!

    這算不算坦蕩蕩的君子作風啊?

    「陳依!」

    林青忽然雙拳合握,一副哀求的模樣橫檔陳依面前,目光爍爍。

    「干嘛?」

    「晚上隨便把我拎去哪吧,就是別讓我太早回家。我會被我媽罵死的!你知道她的嘴有多可怕……」那聲調,就差沒哭了。

    陳依想想還真是。

    「我晚上有事沒空陪你亂晃。」

    「練功嘛是不是?我在旁邊安安靜靜的給你驅逐蚊蟲好嗎?再不然我也練過幾手的,至少能給你當活沙包挨你拳腳,如果嫌我添亂麻煩我找個你看不到的角落往那一蹲吹西北風安靜等著也行……求求你把我拎上吧,被她左一句不要臉,右一句死不要臉的罵一晚上我會想自殺的……」

    話都說這份上了。

    陳依還是不答應。

    「門都沒有。自己找朋友出去玩。」

    「什麼了不起!不陪就不陪!欺負我學校裡面沒朋友是不是?我找以前的朋友出去玩!哼!」

    「愛找誰找誰去!別煩我就行。」

    下午上課了。

    林青還在說,變成寫紙條。

    「喂!晚上真不把我拎上我就找以前追我的一個帥哥出去喝酒了喔!」

    「去吧,順便開個房包個夜,躲你媽一整晚呢。」

    林青在課桌下踢了陳依一腳。

    「不是男人!」

    陳依也不理他。放了學拎起書包就跟於成傑一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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