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謀定三國 作者:避世的麒麟 (連載中)

 
bib 2010-8-25 23:09: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6 344046
sanwu 發表於 2013-9-8 07:37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十五章:誰算計誰?(二)

  曹操如今生有八個兒子,分別為曹昂、曹鑠、曹熊、曹丕、曹彰、曹植、曹凌、曹沖。

  其中曹昂、曹鑠二人是曹操的妾劉氏所出,可是劉氏早逝,曹昂、曹鑠兩兄弟由正室丁夫人撫養大。不得不說的是,丁夫人由於沒有生養,早就將這兩個兒子視為親子,可惜的是在今年秋天去攻打張繡的時候,曹昂被張繡在亂軍當中射死了,而曹鑠從小體弱多病,也在這個時候病逝了,連失兩子的丁夫人十分怨恨曹操。

  曹熊、曹丕、曹彰、曹植四兄弟是曹操的妾卞氏所出,卞氏出身不好,是風塵女子,不過自古風塵女子多是豪傑,而卞氏因為出身風塵,很懂得如何贏得曹操開心,比起丁夫人的剛烈,更顯得玲瓏剔透。

  曹凌、曹沖是環夫人的所出,環夫人是曹操在攻打兗州黃巾軍的時候,一次落難在荒郊野地間遇到了逃難的女子,當時曹操見其貌美,更喜歡她的聰明,便將她納為小妾。比起丁夫人的剛烈,卞夫人的玲瓏剔透,這環夫人確是一幅小心翼翼的樣子,從來不敢多說多做,也不敢爭寵,她自有一種平淡無奇的安逸。

  「丞相,姐姐她剛剛失去了昂兒和鑠兒,心情不好,你不要怪罪她!」環夫人嘆了一口氣,然後看到曹操的臉色十分的陰鬱,不由走上前去安慰道。

  曹操看了一眼環夫人,然後說道︰「今天是給沖兒抓周,其他的事情暫時不要理會。恩?怎麼今天看不到凌兒?」

  「凌兒……」環夫人聽到曹操提起曹凌,不由環顧四周,終於在一處安靜地地方看到他的身影了,她當下說道︰「凌兒他在那裡呢!估計不知道又看到什麼東西在發呆了。我們這個兒子,真是奇怪,總喜歡問為什麼?」

  曹操聽了不由也笑了,自己這個兒子確實奇怪,什麼事情都愛問為什麼,雖然小樣子長得十分的可愛俊秀,可是府裡沒有一個人不害怕見到他的,因為他總會纏住人問為什麼。比如說,他會問,為什麼鳥兒會在天上飛,問為什麼火會燃燒起來,問為什麼魚會在水裡游,問為什麼花會開……

  更讓曹操覺得苦笑不得的是,他還會問為什麼會有男女,問自己是從哪裡來的……這些問題,曹操有些從來沒有想過,有些是曹操一時間也解釋不上來的。久而久之,自己見到這個兒子也十分的害怕。

  「哎,我曹孟德沒想到竟然會生出這麼一個奇怪的兒子。」曹操當下忍不住搖頭笑著說道,「希望沖兒不像凌兒那麼多為什麼。」

  聽到曹操這話,環夫人不由笑著說道︰「沖兒,應該不會像他哥哥那麼多問題的。他要是有那麼多問題,妾身會讓他自己看書,自己去找答案。」

  環夫人說完,不經意間低下頭,一絲奇怪的神色在她的臉上飄過。

  在丫環的準備好了之後,抓周儀式終於開始了。

  只見,在乾淨的蓆子上,放著各種各樣的小東西,有書本,有筆,有小孩子喜歡吃的甜點,還有小的刀槍的模型,有官印,官帽,有馬的模型……

  而今天的主人公,曹沖被母親環夫人放到了眾多東西的中心,只見他烏黑的眼珠轉了一下,看了看四周。

  曹操和眾人也被這孩子可愛的表情吸引了。

  而曹凌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其實再過幾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曹凌有些失落,自從有了弟弟之後,母親對他的愛明顯地減少了。不過,他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根本不懂什麼叫做爭寵。

  記得,母親說過,這是抓周,自己週歲的時候,也抓過周,當時自己抓的竟然是算盤和書本,還有美食。當時眾人都笑了,說這個孩子,以後肯定是一個賺錢能手。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手裡抓的書本是一本兵法書,只有母親知道。

  算盤、兵法書,在母親的眼裡看來,自己以後長大一定是一個很精明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衣食無憂的很有福氣的精明的人。雖然此刻還不是很明白,母親嘴裡說的很有福氣,衣食無憂的很精明的人是怎麼樣的,不過看到母親說起這件事情很開心的樣子,自己就覺得很滿足了。

  孩子最喜歡看到的是父母看到時候的那種驕傲,那種幸福,最喜歡聽到的是父母對自己的誇讚。

  那弟弟將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

  曹沖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那些小玩意,他首先感興趣的還是吃的。

  這倒不是他愛吃,而是這吃的點心,顏色實在太鮮艷了,很吸引小孩子的眼球。曹沖爬到了那盤顏色鮮艷的點心的面前,愣愣地望著,卻沒有伸手,似乎在考慮是不是要將他拿起。看到他這個樣子,眾人不由笑了。

  「沖公子,可真是一個不得了的人。這麼小,就會想問題了,長得可真是不得了。」旁邊的大臣不失時機地說道。

  「是啊!這孩子在考慮是不是要吃這個點心呢!」旁邊的人也說道。

  「噓!」曹操當下對眾人做了一個手勢,讓他們安靜地看著。

  這個時候曹沖似乎對食物沒什麼感覺了,竟然伸手去拿了食物旁邊的小型的書本《論語》,當他拿到《論語》的時候,他拿在手裡呀呀地叫著,揮舞這兩隻小手,十分的得意。眾人見狀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這孩子以後一定是一個聖人。」又一個官員不適時宜地拍馬屁說道。

  「拿《論語》,那說明他以後一定能像孔聖人一樣寫出論語這樣的大作,著書明理,流傳後世。」另外一個人也說道。

  可是這曹沖拿著論語呀呀地揮動了一會兒,就把《論語》狠狠地扔到了一邊。

  眾人一見傻了,這孩子做什麼?

  曹沖轉而又拿了一本書,這次他拿的竟然是一本小型的兵法書,而且他拿到書的時候是緊緊地抓住的,接著他又在兵法書的旁邊拿了一支筆,再接著,他把筆給扔了,伸手去抓旁邊的點心了。

  眾人見狀,不由再一次笑了。

  這孩子……

  抓周的儀式之後,眾人都說了一些祝福的話,更把準備給曹沖的禮物送上。

  而曹凌很失落地來到了花園裡,悶悶不樂地看著水裡游來游去的魚。

  「凌弟,以後你娘有了沖弟,就不會愛你了。」突然間一個聲音在曹凌的耳根響起,這聲音很小,可是卻讓曹凌很受傷,他回頭看去,只見曹丕正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自己。很顯然,他在嘲笑自己,說自己沒有弟弟重要了。

  「你胡說!我娘才不會呢!我娘會一直愛著我的。」曹凌當下忍不住大聲說道。在小孩子嘴裡的愛,就是溺愛和寵愛的意思。

  「是嗎?我娘也是生了小弟之後,就開始不寵愛我了。小時候,我想吃什麼,她都會給我煮的,她還給我扇風,還給我擦汗,還給我做新的衣服……可是有了弟弟之後,她就開始不理我了。」曹丕一聽當下忍不住說道。

  「那是你娘,我娘才不會呢!」曹凌一聽忍不住說道,「我娘不會這樣的。」

  「真是笨蛋,大人都喜歡最小的兒子的。」曹丕說道,「不信的話,我們走著瞧好了。你看我說得對不對。」

  「哼,不和你說話。」曹凌聽了之後,轉身就跑開了。

  可是曹凌自顧跑,根本沒有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差點將這個人撞到在地,不過那個人畢竟是大人,而曹凌只是一個孩子,倒地的當然是曹凌。

  「摔痛了嗎?」

  曹凌聽到這樣一個中氣不足的男人的聲音,不由抬頭看過去,只見一個臉色慘白,下巴有稀鬆的鬍子的男人正看著自己,不由愣住了。這個人他認識,就是經常和爹爹在一起說話的人,他叫郭嘉。聽昂大哥他們說,這個人是一個病秧子。

  自己剛才撞了他,會不會把他給撞壞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撞你的。」曹凌當下忍不住說道。他一臉恐慌地看著郭嘉,很顯然,他很害怕郭嘉這副蒼白的臉色。

  郭嘉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塵,然後說道︰「叔叔沒事,你沒有受傷吧!」

  曹凌搖了搖頭,就想跑開,可是他的腳卻傳來一陣痛疼,他不由一裂牙,當下頓坐了下來,很恐慌地看向郭嘉。

  「嗯?崴腳?」郭嘉看到曹凌這表情,當下忍不住說道。他說著,就替曹凌脫去了鞋襪,然後給他揉起了腳。

  「還痛嗎?」郭嘉問道。

  曹凌眼眶含淚地點了點頭,然後有些撒嬌地看向郭嘉說道︰「好痛。」

  「那沒辦法了,看來,必須叫大夫了。」郭嘉無奈地說道,他對這扭傷腳該怎麼做,還真的不懂。就在這個時候,郭嘉發現了一個東西,在孩子的腳踝上竟然有一個梅花胎記,郭嘉愣愣地看著梅花胎記,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裡?

  「郭大人,我替你去叫大夫!」曹丕見狀從旁邊走過來說道。

  「嗯?」郭嘉回過神來,然後說道,「嗯!」

  曹凌發現郭嘉看自己的眼神十分的奇怪,這是什麼奇怪的眼神,難道是因為自己撞痛了他,他生氣了?

  「怎麼辦?孩子竟然在這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郭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這孩子怎麼會在這裡的?


  宴會過後,人散去了,和往常一樣,曹操把他身邊最為親切的幾個謀士留了下來,幾個人來到了偏廳喝著暖暖的茶,品著秋的味道。

  曹操摸著他的鬍子,很顯然,今天丁夫人的出現,讓他很難受。對於大兒子的死,他是很心痛的。可是身為一個統帥他,在這種時候不能表現出來,他也不允許被表現出來。若是他整日一臉憂鬱,底下的士兵,底下的官員將會怎麼樣呢?

  曹操在眾多人面前,還是那麼樂呵呵的,該發怒的時候就發怒,該罵人的時候就罵人,那才是眾人希望看到的。

  曹操收拾了一下心情,看著這些年來一直跟著自己身邊,不離不棄的幾個謀士,當下不由笑了,心中有一種王者的豪邁之氣躍然上來。有他們在,自己一定可以度過難關的,想當初兗州被呂布佔了一半的缺衣少糧的時候,自己尚未灰心,可以挺過去了,這個時候,自己怎麼可以灰心。

  「諸位,許都的情形大家都清楚了。對袁紹屯重兵於官渡,大家有什麼意見?」曹操看向眾人問道。

  「主公,袁紹屯兵官渡,大有南侵的意思,主公這個時候當派遣一員大將率兵屯於白馬謹防有變。」荀彧當下抱拳說道,「如今天氣已經轉冷,我想袁紹必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用兵,可是來年春天天氣轉暖了,袁紹定會舉兵進犯我袞州,丞相,我們不得不防。」

  曹操點了點頭,轉頭習慣性地看著郭嘉,這個時候曹操發現郭嘉似乎並沒有在聽荀彧的話,而是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不由問道:「奉孝你的意見呢?」

  郭嘉沒想到曹操會問自己,當下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絲吃驚,略略思考了一會,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主公,袁紹不得不防。可是宛城,我們不得不拿。」

  「嗯?」曹操愣了一下,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不由說道,「我們此刻還能對宛城用兵?若是此時用兵,那袁紹不趁機攻打兗州?」

  眾人聽到這話,不由嘆氣。其實這次宛城用兵本來是十分順利的,張繡很快就歸順了曹操,可是曹操卻因為剛剛拿下了雍州長安等地,一時間有些自大,看不起如同喪家之犬的張繡,同時也因為張繡的嬸嬸容貌太美了,曹操才會把張繡的嬸子劫到軍營裡享受的。俗話說得好,樹活要皮,人活要臉,曹操這個舉動無疑就是在給張繡打耳光,張繡如何嚥得下這口氣呢!

  回想起來,曹操也十分的遺憾,那個在天下美人榜上排名第五的美女,竟然死在了亂軍當中。

  剛剛兵敗,兄弟們士氣不旺。這個時候,再去攻打宛城,合適嗎?

  「我聽聞林若就在荊州,若是這個時候對宛城用兵,荊州的林若只怕不會坐視不管。我們未必能夠拿下宛城。若這個時候,袁紹趁機偷襲兗州,我們豈不是腹背受敵?」旁邊的荀彧忍不住說道。

  荀攸也嘆了口氣說道︰「這次功敗垂成,皆攸之過也!中了那賈文和的詭計,害主公身陷險境。」很顯然,荀攸一直在為自己未能及早看破賈詡的那招「美人計」而心生憤恨。

  「此非公達之過,那操識人不明,才中此計。」曹操不由說道,「過去的也就過去了,我們還是盡快想辦法對付袁紹。」

  「袁紹雖有四州之地,可是新定烏丸,人心未穩,只怕很難專心對付我們。何況,如今河北局勢也十分的緊張。連年的戰爭,百姓流離失所,袁紹只顧玩樂,不理民生,各地百姓反抗不斷。如此一來,就算他袁紹真的舉兵來犯,我們也未必無可戰之力。」郭嘉聽了之後馬上說道。

  「我們要擔心的人,反而是劉備。」郭嘉說道,「主公,劉備如今雖然按兵不動,而林若從朱崖到了荊州,這很明顯就是替劉備當說客,打算兵不血刃拿下荊州。劉備若是得了荊州,那麼劉備也將跨有四州之地。」

  「這樣一來,天下三分之局既定,袁紹、劉備二人如同夾板,將我們夾在中間,情況對我們非常不妙。」郭嘉說道。

  這個才是他最為擔心的。兩邊都是敵人,而曹操被夾在中間,稍微有點出錯,馬上萬劫不復。

  曹操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奉孝,孤欲拿下宛城。當用何計?」

  宛城離許都太近了,若是不拿下宛城,他曹操也是睡不安枕、夜不能寐啊!曹操說到這個,郭嘉突然間想起了滿寵去豫章的時候,帶回來的話。當時林若就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我勸你家主公,最好現在不要去打宛城,否則你家主公肯定會很難過的。」

  現在想起來,彷彿林若早就知道這次主公攻打宛城,肯定會失敗的,而且還會失敗得很慘,死了侄子。這確實是讓曹操很難過的事情。

  「奉孝,你怎麼了?」曹操看到郭嘉呆呆的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好久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主公,可還記得伯寧出使揚州回來的時候,嚴新讓伯寧帶回來的話?」郭嘉突然間說道。

  「嗯?」曹操突然間想起這事來,不由愣了一下,把頭轉向了一邊,看向一直坐在邊上不說話的滿寵。

  滿寵當下說道︰「當時嚴新說,與我們結盟這不是不可以,但是他有一個條件。就是叫我們不要去動張繡,當時嚴新說,宛城他可以不要,但是張繡,他肯定要的。還說,讓主公最好不要去攻打宛城,否則主公會很難過的。」

  眾人聽了之後,不由愣住了。

  這嚴新是鬼神不成?竟然能夠事先料到曹操會兵敗?這怎麼可能?難道說,當時嚴新就已經在宛城設下了什麼詭計?

  「主公,我想當時嚴新似乎看得出來,主公一戰未必能夠拿下宛城,而且很有可能,這一次主公兵敗就是那嚴新和賈詡兩個人聯手搞得鬼。」旁邊的於禁忍不住說道。

  郭嘉說道︰「嚴新有識人之明。他早看出了,賈詡不會輕易將宛城送給主公的了。主公,嘉有一個不情之請,請主公派嘉和曹仁大將軍一同去攻打宛城。」

  「奉孝,你的病剛好,此事待開春再說如何?」

  「主公,開春之後,那就要對付袁紹了,到時候,不攻下宛城,主公將會腹背受敵。時不我待。」郭嘉當下說道。

  「奉孝……」曹操萬分不捨地說道。

  「主公,嘉之所以說,袁紹此刻會按兵不動,乃是因為袁紹的幼子染有惡疾,我已經讓細作到河北散佈謠言,說此病乃是因為袁紹殺戮過重,上天降病於其幼子以示懲戒。袁紹最愛幼子,此刻他必然擔心幼子的病情,而不敢出兵征伐。」郭嘉說道。當他聽到袁紹的小兒子袁尚生病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樣一個計劃。

  旁邊的程昱也說道︰「主公,奉孝所言甚是。我們應該抓緊這個機會,趁機拿下宛城。宛城得後,我們就無後顧之憂。屆時,就算袁紹發難,我們也可以安心對付袁紹。」

  曹操沉默了好久,才說道︰「奉孝,此去莫要以身犯險,操身邊,不可無君輔佐。」

  「主公請放心,嘉會注意的。主公,嘉還有一個請求。」郭嘉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不由說道,「我與凌公子一見如故,想要指導他學業,不知道主公可否應允?」

  曹操一聽愣了一下,想起,今天下人說曹凌在後院撞到了郭嘉的懷裡,還把腳給崴了的事情,不由笑了,沒想到奉孝竟然喜歡自己這個喜歡問為什麼的兒子。看來,這一撞,還撞出了一個師徒之緣來了。

  曹操摸著鬍子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操正為此子煩惱,若是奉孝不嫌其煩,願意指導此子學業,當是此子福氣,操求之不得。」

  不少人都十分奇怪地看向郭嘉,郭嘉一向淡泊名利,怎麼會突然間提出來要當哪一個公子的師傅呢?在場的人都明白,若是他日曹操稱帝,那麼曹操眾多兒子當中其中一個就是未來的皇帝,皇帝的老師,那是何等的榮耀?

  此刻就考慮到以後的事情?此刻就開始選定後來的要輔佐的人?這也太遙遠了。況且,這曹凌可是出了名的讓人頭痛的孩子。郭嘉這是什麼眼光?

  郭嘉笑了笑看著眾人,不說什麼了。自己為什麼突然間提出來要當曹凌的師父,他也想不清楚,或者是因為他是泗水的侄兒吧!

  人散了之後,曹操拉著郭嘉到院子去散步。

  曹操摸著鬍子,笑著問道︰「呵呵,奉孝,丕兒、植兒都比凌兒聰明,為何你要選凌兒?」

  郭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主公,可喜歡凌兒?」

  曹操愣了一下,不明白郭嘉這話什麼意思,他說道︰「凌兒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兒子,在孤的眾多兒子當中,他的問題是最多的,也是最讓人琢磨不透的一個孩子。奉孝,你覺得凌兒能當得了孤的後繼之人?」

  郭嘉搖頭說道︰「主公,凌兒可以為將為相,但是絕不是一個帝王之才。」

  「怎麼?奉孝喜歡凌兒,是因為他……」

  「主公,嘉不會看錯人的。」郭嘉說道。哎,自己都做了什麼?這樣的事情,自己該怎麼說出口呢?難道對主公說,主公,這曹凌不是你的兒子,而是我夫人大哥的兒子,後來不知道怎麼地跑到你家去了?
sanwu 發表於 2013-9-8 07:45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十六章:撲朔迷離(一)

  在林若來荊州的第二天,劉表就公告了世人,他撤除了帝號,改成荊襄王。雖然如此,可是荊州的朝廷一干大臣依然如舊。

  而身體不適的劉表,也是經常不上朝的。此刻,整個荊北的權利,一分為二,一半在蔡家的手裡,另外一半在蒯家的手裡。

  朝陽殿內,劉表的病榻旁邊,林若正用針灸給劉表治病。此刻的劉表雖然依然消瘦,可是完全沒有前幾日那種萎靡不振的樣子了,十分的精神。

  他正微笑著看著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扎針的林若,好一會兒,他長嘆一口氣,彷彿在遺憾什麼,無奈地說道︰「阿若,孤真想見見劉皇叔,我聽人說,你到碼頭去接了一個從徐州來的客人。是他嗎?」

  那天蒯良來探病,隱約當中提到了林若去接一個重要的人,似乎是劉備,就算不是劉備,也是能代表劉備的人。此刻劉表有些想要見見這個人。畢竟林若和劉備的關係,似乎也不是那麼好,若是沒有劉備親自派來的人的承諾,自己如何能夠安心?

  林若聽到這話,不由一愣,險些扎錯地方,林若的針紮下後,好一會才平靜地說道︰「不是。父王,他是父王的一個老朋友,本來我不想讓他那麼快就見父王的,既然父王想要見他,那麼我就請他來見父王吧!」

  「朕的老朋友?」劉表愣了一下,在徐州自己還有老朋友嗎?是誰?也許自己真的老了,都忘記自己在徐州還有什麼老朋友了。

  當林若把那個七旬的老者帶進來的時候,劉表驚訝得目瞪口呆,幾乎要從床上爬起來了,他好久才說道︰「鄭老!是你嗎?」

  老者看到劉表的同時,不由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多年不見,景升可還好?」

  「鄭老,岳父大人,你們慢慢談,孩兒就在門外。」林若看到兩個人一肚子話要說,不由笑著說道。

  他走了出去,臨走之前還把門給帶上了。

  林若站在門外,雖然門是關著的,可是以林若的武藝,耳朵的靈敏,他可以清楚地聽到裡面的人講些什麼。只是裡面的人並不清楚林若有這樣的本事罷了。

  這次他讓劉備把鄭玄請到荊州,是來給劉表送上一幅安神藥。這是他唯一能為自己這個岳父做的事情了。其實按林若的意思,劉表若是死了,比劉表還活著相對要好上許多,畢竟在荊州,劉表的名望已經深入人心,就連這次劉表在荊州稱帝,在許多人的眼裡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林若的心腸再硬,也真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岳父落到被人毒殺的下場。

  朝陽殿裡的宮女和太監當中就混有蔡家和蒯家的許多耳目,在林若把鄭玄請到與劉表相見的事情馬上就有人稟報給了蔡家和蒯家的兩個家主。不過,這些人並不知道鄭玄的身份,只知道鄭玄是一個七旬的老者。

  蒯越看向他那個處事不驚,臨變不亂的大哥說道︰「大哥,陛下見的人是誰?在徐州,年近七旬的老者,會是誰?」

  蒯良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陛下當年在高平就名揚鄉里,有許多好友,一時間我也想不出這次林若到底把陛下昔年的那位友人請到了陛下的身邊。」

  「大哥,許都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蒯越忍不住說道。

  「急什麼?」蒯良輕笑一聲說道,「這個時候,曹操估計正在努力穩定許都內部的人心,一時間還顧不上我們荊州。放心吧,就算陛下真的打算將荊州拱手送給劉備,也是需要時間的,別忘了,如今已經將近十月了,天氣轉寒,這個時候,並不合適出兵。我想,江東那邊的人要進駐荊州,也要在開春了之後。」

  蒯越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我們該怎麼做?」

  「異度,林若這個人心思縝密,我們不要在這個時候讓他抓住了把柄。我聽說,這些天他每天都給陛下針灸,就連抓藥和煎藥都是他在做的。如今陛下身邊的人,都已經換成蔡家的了。我們的人完全被排擠出來了。」蒯良說道,「有些東西該處理的,就要及時處理。」

  「可是大哥,那些人根本和我們蒯家沒有關係,他們根本不知道……表面上看,他們都是蔡家的人,我們也要處理?」蒯越忍不住說道。

  這些人可都是蔡家的人,就算是查,也查不到蒯家吧!

  「那就讓蔡家的人來做好了。反正他們也要清理門戶,我們就順水推舟好了。」蒯良哼笑了一聲說道,「找個機會,和林若接觸,我們是該和他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大哥我們……」

  「許都是我們最好的去處,可是我們若是手裡沒有幾個能拿得出手的籌碼,又怎麼能讓別人對我們另眼相看?蒯家可不是普通的世家。」蒯良最後說道。

  蔡家庭院裡,蔡諷聽到了劉表和一個身份不明,年齡在七十歲左右的老者見面的時候,當下只是點了點頭。

  「爹,這個人就是林若到碼頭親自去接的人,人接到了諸仙停雲後,便一直沒有人見過他的行蹤,如今林若突然間帶他去見陛下,莫非林若是想讓這個人來說服陛下嗎?」蔡瑁忍不住看向蔡諷問道。

  蔡諷說道︰「在盡最後的努力,希望陛下不要辜負他的美意。否則,真的只能如此了……哎,沒想到他竟然還是那麼婦人之仁。」

  「爹,你說什麼?」

  「沒什麼。德,我讓你做的事情,你都做完了嗎?」蔡諷問道。

  蔡瑁一聽當下說道︰「爹,那些人都是蒯家的人,我們有這個必要嗎?」

  「我們能利用蒯家的人,別人就不能利用我們蔡家的人嗎?我想,那隻老狐狸,肯定在我們蔡家人當中收買了不少人,只怕就算是下毒的事情,也是利用我們的人做的。」蔡諷一聽馬上說道。

  蔡瑁當下驚得嘴巴長得老大,足可以塞進來一隻雞蛋了。

  「爹,這……這怎麼可能!」蔡瑁不由說道,「照顧陛下飲居起食的人可都是妹妹身邊的宮女,這些宮女可都是我們蔡家精挑細選的。在她們當中如果存在問題,那蒯家也太厲害了。那我們以後還能相信誰?」

  「哼,只怕就是你妹妹也會有被人利用的時候。這個時候,我們能做的事情,就是清除那些不必要的麻煩,無論是誰的,只要是對我們蔡家不利的,都要清除掉。我想蒯家也是這樣做的。」蔡諷說道。

  「爹,我們這樣做不是幫了蒯家的忙嗎?我們這樣做,對我們蔡家有什麼好處?」蔡瑁忍不住說道。難道蔡家要幫蒯家消除罪證嗎?

  蔡瑁的話當下讓蔡諷不由笑了,他說道︰「若是沒有蒯家,我們蔡家在荊州還利用的價值嗎?獨木不成林,我們蔡家沒有相互牽制的蒯家,就是我們蔡家的覆滅之時。」

  蔡瑁有些不明白地看向父親說道︰「爹,那我們真的要這樣幫蒯家嗎?」

  「必須要幫,只有這樣我們蔡家才能立足荊州,我們才能保持我們蔡家的門庭不倒。」蔡諷嘆氣說道。他自然明白兒子的不甘心,這些年來,蔡家和蒯家明爭暗鬥,真正達到了你死我活的較量。

  也正是因為蔡家和蒯家兩家相互牽制,劉表才會放心,這就是所謂帝王的御人之術。每一個皇帝都不希望自己身邊的大臣,一支獨大的。

  鄭玄從劉表的房中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顯得十分的疲憊,不過他的疲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朝林若微微地點了點頭。林若也朝微微地笑著點了點頭,林若說道︰「鄭老,我送你回諸仙停雲吧!」

  鄭玄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阿若不急,景升讓你進去,他有話要和你說。」

  林若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那鄭老,你也一起進來吧!」

  「不了,我在這裡等著吧!」鄭玄笑著說道,「你們翁婿之間的話,老朽就不必聽了。」他的笑容很平淡,就像是在鬼谷的時候,師父對林若的那種鼓勵的笑容。

  林若進去,逕直走到了劉表的床邊,發現劉表整個人十分的疲憊,比鄭玄還要疲憊,很顯然,不過卻十分的精神,很顯然,他剛才似乎在做什麼決定,而這個決定十分的艱難。他抬頭看向林若,嘆氣說道︰「阿若,你坐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父王……」林若當下忍不住說道。

  「阿若,我打算將琦兒他們招回來。」劉表說道,「你讓張飛進駐江陵吧!哎,都是劉家的人,只要大漢不滅,我個人榮辱算得了什麼呢!」

  「爹,你真的決定了?」林若當下驚訝地說道。沒想到竟然這樣順利。

  「阿若,不要忘記了,當初我對你說過的話,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劉表意味深長地看著林若說道。

  林若點頭說道︰「爹,會好好照顧大公子和二公子的。」

  「我有些累了,你去送送鄭老吧!劉皇叔既然是鄭老和盧老的弟子,為人應該還是信得過的。」劉表最後喃喃地說道。

  林若剛剛從朝陽殿的宮門走出來,就看到一臉笑容的蒯越正在宮門外,在他的身後是一輛十分華麗而顯眼的馬車。

  「林先生!」蒯越上去抱拳說道。他說著又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林若身邊的鄭玄,不由說道︰「這位老先生,神采非凡,卻不知道是哪位大儒名家?」

  「鄭老,這位便是荊襄才俊,岳父大人身邊的左膀右臂蒯越、蒯異度。」林若當下不由為鄭玄介紹道。

  鄭玄摸著鬍子說道︰「早聽聞,荊州才子眾多,人傑地靈,蒯家兄弟二人,皆是人傑。沒想到,老朽今日得見其一。」

  「這位是……」

  林若剛想介紹,卻被鄭玄用手給阻止了,鄭玄說道︰「老朽姓鄭,單名一個玄字,字康成。」

  聽到鄭玄的自我介紹,當下蒯越不由睜大了眼楮,好一會兒忍不住說道︰「鄭老,小子久仰鄭老大名,對鄭老的博學早有耳聞,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卻沒想到,劉大耳竟然能說動這個博學大儒來荊州當說客,看來這次陛下是要行動了。難道,真的讓荊州就這樣子落入劉備的手中不成?

  「鄭老和岳父大人聊了許久,如今身體十分疲憊,若是蒯大人有什麼要請教的話,不如改日再登門拜訪?鄭老就住在諸仙停雲。」林若當下笑著看向蒯越說道。

  蒯越馬上說道︰「若是如此,明日越再行拜會。卻不知道林先生,今夜可有空?先生到荊州已經半月有餘,而越尚未盡地主之誼。適逢今夜小兒十歲賤降,若是林先生今夜有空,可否光臨寒舍?也好讓越盡地主之誼。」

  林若聽了之後,不由看向了身邊的鄭玄,本來按理今天晚上,林若是要陪鄭老的,畢竟這些天,自己忙於應付蔡家和各種消息,冷落了鄭老。

  鄭老笑著說道︰「老朽今夜很累的,阿若是年輕人,精神旺盛,大可不必陪著我這個糟老頭早早就休息了。」

  很顯然,鄭老的意思是說,今天晚上你不用陪著我了。

  「鄭老,既然要早些休息。那若今夜就不叨擾鄭老了。」林若當下畢恭畢敬地說道,他說完了之後看向蒯越說道︰「多謝蒯大人邀請,若不勝榮幸,今夜一定到。」

  蒯越看到林若的臉上有讓他滾蛋的意思,知道林若此刻想要和鄭玄說話,當下不由訕笑地說道︰「那今夜越在府中,恭候林先生的大駕。」

  蒯越走後,林若扶著鄭玄上了嫣然山莊派來接他們的馬車。本來,劉表是想要將一處府邸賜給林若的,可是在荊州襄陽,林若更為喜歡住在自己的諸仙停雲裡。林若的嫣然山莊在荊州到處都有宅邸,因此林若婉言拒絕了。

  兩個人進了馬車後,管家典梓把車簾放下,然後坐在車頭,讓車伕打著馬車往諸仙停雲去了。

  「阿若,這些天老夫在你府裡住,無事的時候就翻開了你的藏書。」鄭玄說道,「你的藏書有一半以上的書,是用一種很簡單的文字書寫的。雖然老朽見過不少的文字,可是你書中的文字有些看得懂,可是有些字卻看不懂。這些文字是什麼字?是秦朝前的文字嗎?」

  鄭玄所謂的簡單的文字,就是林若在二十一世紀帶來的簡體中文的文字。這些文字相對於秦朝的小篆和大篆、漢朝的隸書來說,筆畫實在太簡單了。

  林若愣了一下,接著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這是若的家鄉的文字。也是根據漢字簡化而成的。」

  「老朽還看到了不少梵書,阿若也懂梵文?」鄭玄問道。所謂的梵文,並不是指古印度的文字,指的是古代阿拉伯國家那邊的古阿拉伯文。漢朝全盛時期,不少中東和歐洲的國家都通過絲綢之路來到漢朝朝拜,久而久之,自然有文字和語言的交流。

  鄭玄是一個博學的老者,自然懂得林若房中的那些林若自己寫下的物理書和數學書當中那些公式和數字不是漢字,而是梵文。

  林若點了點頭說道︰「少年時代,曾經隨著家父到外邦遊學,因此對梵文略懂一二。」

  鄭玄點了點頭,早聽說林若和嚴新兩個人身份奇怪,如今看來,這兩個人的身世果然是撲朔迷離。他說道︰「那麼阿若可會梵文?」

  林若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會一些。不過,並不是每一個地方的梵文都會。因為少年時代,父親曾經隨著羅馬軍隊到過不列顛群島,在哪裡若小住了三年之久,因此對不列顛島上的語言略懂一二。」

  幸虧自己當年也是看過一些歷史書的,編起瞎話來是一套一套的。

  鄭玄果然是一個博學之人,不一會兒,就和林若討論起了西域諸國的風俗人情。而林若自然也不吝嗇,把古希臘的神話傳說一一說給鄭玄聽。

  一時間,這一老一少倒是相談甚歡。

  回到諸仙停雲後,林若讓人把他記下來的黃道十二宮的星空圖給拿出來,遞給鄭老,簡單地敘述了一下古希臘的星座星象知識後,便去赴宴了。

  鄭玄最感興趣的還是林若嘴裡關於宇宙起源的知識,這些東西顛覆了他傳統的認識,和天圓地方的陰陽學說,完全不同。

  「這個林若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在他嘴裡的知識都是我前所未見的。大地若是圓,我們又如何能夠站得穩?」不得不說,林若的知識讓這位老博學一時間沒辦法消化,甚至還有些牴觸。

  蒯家的所謂的小兒十歲生日場面十分的熱鬧,來的人都是荊州世家當中有頭有臉的。當林若進去的時候,就發現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這些熟悉的面孔,都是林若在蔡家的宴請上看到過的,還有些是林若在前幾年劉表生日宴上看到過的。

  眾人看到林若進來,不由一個個都站起身來,目視著林若。

  「諸位當中,有不少人,已經認識這位就是王上的乘龍快婿林若,林言心。這次林先生從朱崖來荊州,主要是來看望王上的。」蒯越笑著給眾人介紹道。

  他說著又招了招手,將小兒子叫過來,然後讓小兒子給林若行禮說道︰「旦兒,來給林先生行禮,林先生博學多才,乃是我輩楷模。」

  這蒯旦十分的乖巧,當下馬上躬身行禮道︰「小子蒯旦見過林先生。」

  「這就是今天晚上的小壽星嗎!呵呵……這是若贈予小壽星的賀禮。」林若當下笑呵呵地說道。

  他從跟隨他的管家典梓的手中拿出了一副精緻的文房四寶送給了蒯旦。

  「多謝先生!」蒯旦歡喜地說道。

  蒯越當下伸手請林若上座,林若微微地拱了拱手,也不客氣,便坐了下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蒯越見諸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不由打了一個眼色,讓旁邊的小廝去將小姐請出來。

  「諸位,今天難得大家歡聚一堂,這次之後,也不知道是否大家還有機會相聚。難得大家高興,不如讓小女來給諸位獻上一曲。」蒯越摸著鬍子笑著說道。

  眾人一聽不由嘩然。

  不少荊州世家都知道,蒯家有一個女兒,一直養在深閨,精通琴棋書畫,容貌非常美麗,更為難得的是這位小姐彈得一手好琵琶。

  琵琶在漢朝並不是十分的流行,更多時候,琵琶是胡人的樂器。而在中原,琵琶只是在宮廷和達官貴人當中,才有人有資格聽這琵琶曲。而且這琵琶因為琴音悅耳動人,更有錚錚之音,更為士族們所稱道。可是琵琶比琴箏更難練,更難學,因此也只是掌握在少數的藝人的手中。

  在漢朝的藝人地位遠遠比唐朝的藝人的地位低下,唐朝的藝人地位之所以高,是因為唐明皇李隆基是一個喜歡藝術、尤其是歌舞詩詞曲,興建了梨園。從而提高了藝人的地位。可以說,在中國歷史上,藝人地位最高的,就是在唐朝,其次應該是漢朝了。

  一縷輕紗遮面,透過薄薄的輕紗,麗人的容貌若隱若現,給人一種朦朧的美感。不得不說,這個蒯家小姐確實是一個美女,可是比起大喬和小喬還是略略地輸了一些。

  錚錚琴音,如同落入玉盤的珍珠,清脆悅耳,跳躍似地撲向了四方。

  林若閉著眼楮認真地聽著這琵琶曲。所謂聽一個人的彈的琴曲,可以讀出這個人的內心,更可以看得到這個人的技藝。

  不可否認,這蒯家小姐的彈琵琶的技藝確實很高,每一個音符都能給人一種美的享受,音符當中,也帶著無限的歡喜,就如同今天的宴會是祝壽,給一個十歲的孩子祝壽。歡喜當中帶著憧憬,對未來的憧憬。

  前段平和而緩慢,如同山中叮咚的小溪,緩緩地流出。中段急促而奔放,就想是那條小溪急於流入河流,嚮往河流的那種急切而喜悅的心情。中後期,卻似錚錚似有刀光之音,這彷彿是在一個黑夜裡,狂風暴雨大作,小溪終於奔赴到了河流當中,可是小河水漫天地,變成了一條通天大河,汪洋一片。後期,音樂又轉變成了一種看似平緩的哀怨,彷彿心中有千言萬語,一時間無法說出口,大河終於變得平靜了,緩緩地注入了大海當中。

  琵琶聽後,眾人聽得如癡如醉,不由地傻傻地張大了張嘴,愣愣地看著那個面帶輕紗的女子。
sanwu 發表於 2013-9-8 08:12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十六章:撲朔迷離(二)

  蒯越很滿意眾人的表情,他看林若,發現並沒有和眾人一般,而是習慣性地拿著酒杯慢慢地在品酒。不得不說,這次因為是喜慶的祝壽宴會,都是用嫣然山莊的豐收年,豐收年如今幾乎是荊州世家中喜慶宴會上必備的酒。

  「林先生,小女的琵琶曲可還入得來尊耳?」蒯越笑著問道。

  林若微微地笑著,將酒杯放下,然後說道︰「小姐的琴技超群,此曲當屬天外之音。」

  這個時候,蒯家小姐站起身來,微微地朝林若躬了躬身,然後說道︰「小女子,在閨中早聞先生才情,今日得以相見,小女子倍感三生有幸,先生若是能作詩相贈,小女子感激不盡。」

  眾人一聽,不由拍手稱好。

  「既然小姐,這般看中,那若便不謙讓了。」林若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出,當下微微地皺了皺眉頭,便站起身來,從他口裡緩緩地吟唱道︰「妙手琵琶彈側調,秋風萬里傷懷抱。客飲玄月庭院悄,紅燈落影自相照。落葉枝頭花曾茂,嘆惜韶華虛過了。多少故人非年少。只恐雁鳴秋去了。知音甚少,知音甚少,又見月滿秋江潮。」

  這首詩中,沒有一絲的喜慶,卻讓人聽得出詩人在詩中感嘆,世事變遷,人生易老,知音難尋,加上林若用非常低沉而緩慢的聲音吟唱,一時間,讓眾人不由感慨。

  蒯家小姐當下不由說道︰「林先生才華橫溢,小女子萬分佩服。若是先生不棄,可否賞臉到小院一敘,好讓小女子為先生獨自彈奏一曲?」

  又是美人計嗎?林若無奈地苦笑,當下說道︰「小姐琵琶曲,妙如天外之音,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若是小姐不棄,若願以琴箏為小姐彈奏一曲鳳求凰,聊表心意。」

  蒯家小姐聽到林若這話,當下呆若木雞,好久才說道︰「先生厚愛,小女子感激,願聞先生琴曲。」

  蒯越也被林若這突如其來的主動,弄得有些震驚了。這林若不是一直對劉雲念念不忘嗎?怎麼會這麼主動?要知道,這鳳求凰,可是司馬相如追求卓文君的時候,彈的曲子,其曲寓意,不言而喻。

  一曲鳳求凰罷後,眾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早聽林先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小女子佩服!」蒯家小姐忍不住說道。她拿起了酒壺,親自給林若斟了一杯酒,然後邁著蓮步緩緩地走下來,給林若遞上了酒杯。

  又是一個十四五的丫頭,這丫頭如此稚嫩,透過薄薄的輕紗在她的臉上,林若甚至能夠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不自然的神色。這丫頭,估計是被家人逼迫來這裡獻藝的。哎,自古來,世家的女子都是用來籠絡感情的工具。

  林若接過酒杯後,微微一笑,然後說道︰「多謝小姐。若不勝感激。」

  林若說著拿起酒杯,優雅地放到嘴邊,酒水剛剛到林若的嘴裡,林若就發現這酒裡味道不對……靠,又給我下藥,這什麼世道?而且這藥和那天在蔡家喝的酒水的藥是一樣的。這蒯家怎麼和蔡家一個德性?

  林若當下皺眉,然後酒喝入嘴裡,把酒杯還給了蒯小姐後,便從衣袖當中,拿出汗巾擦拭嘴巴,最後笑著說道︰「呵呵,這酒味道不錯。」

  接下來,蒯家小姐又為眾人彈奏了一曲,而林若卻聽著聽著琴曲,有些昏昏沉沉地低下了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若只覺得耳邊有人呼喚他的名字,朦朦朧朧地睜開眼楮,只見蒯家小姐著急地看著他。

  「林先生……」

  「林先生……」

  林若努力抬起頭,站起來說道︰「我是怎麼了……」他的腳步有些凌亂,幾乎站不穩的樣子,他看向四周,發現不知道何時,客人都不見了,整個大堂內,就他和蒯家小姐。林若摸著頭說道︰「人呢?」

  「客人都走了,林先生,你喝醉了,我送先生回房去休息吧!」蒯家小姐當下過來,把林若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說道。

  「額……」林若含糊地點頭說道。任憑蒯家小姐扶著他朝後院走去。

  「林先生……林先生……」蒯家小姐將林若放到院子裡的涼亭內,然後用手搖了搖林若的手,低聲呼喚道。可是林若不出聲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老師,他都醉成這樣了,我們乾脆殺了他好了。」是劉琮的聲音。

  蒯越當下吃驚地說道︰「殺了他?他可是你姐夫。你殺了他,你爹那邊怎麼交代?如今以荊州的兵力,能夠抵抗得了江東嗎?」

  「什麼姐夫,他若是我的姐夫的話,就不幫劉備來這裡說服我爹投降了。哼,嚴新病重,江東如今未必能夠出兵。」劉琮忍不住生氣地說道,「殺了他,就可以讓劉備痛失一個人才。到時候,林若一死,蔡家必然會害怕劉備興兵問罪,還不是乖乖和我們合作?」

  「不行。」蒯越很堅決說道,「林若不能死在我們蒯家。」否則無論是劉備還是曹操,都會和我們蒯家有仇的。

  「老師,那我們怎麼辦?」劉琮忍不住問道。

  「把他綁了送給曹操,這可是一份大禮。」蒯越當下說道。

  劉琮一聽馬上說道︰「曹操,那可是國賊,老師,我們要把林若送給曹操,那不是助賊嗎?這林若決不能送給外人。」

  蒯越心裡忍不住暗笑,看來這劉琮也不傻,知道林若決不能落在曹操的手裡,他當下故意說道︰「這殺又不能殺,送人又不能送人,那該怎麼辦?難不成,公子,你迷暈他,只是又想給他送多一份厚禮嗎?二公子,你真捨得嬌兒?剛才那林若可是在眾人面前彈奏了《鳳求凰》。這首曲子,可是當初司馬相如追求卓文君所奏的曲子。」

  蒯越的話,當下讓劉琮的眼眸跳動了幾下,雖然劉琮只有十三歲,可是古代的人可比我們現代的人早熟多了,十三歲已經算是半大的小子了,很多人在這個年紀已經有幾房小妾了。劉琮是蒯越的弟子,經常出入蒯府,和蒯家小姐,蒯嬌早就暗生情竇了。

  「嬌兒是我的,老師,你曾經答應過我,要將嬌兒許配給我。難道老師你後悔了?」劉琮當下忍不住說道。

  「可是你已經和蔡家……我蒯越的女兒決不能當二房。」蒯越當下忍不住說道。這可是關係到我蒯家的面子。再者,將女兒嫁給林若,怎麼也比嫁給你這個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小鬼要強多了。

  「若是老師你幫助我當了這荊州之主,那麼嬌兒便是我的劉琮的正妻,而老師你就是這荊州地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劉琮說道,「老師,到時候,你就可以永遠將蔡家踩在腳下,你不希望這樣嗎?」

  聽到劉琮這樣,蒯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撫掌說道︰「琮兒,若是你爹有你一半的狠毒,只怕這天下局勢就不會是這樣了。可惜,可惜……你少生了十年。」

  「老師,你難道不想?」劉琮聽了不由變色說道。

  「琮兒,如今我們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荊州根本沒有辦法獨自生存在這亂世當中,一條投降曹操,另外一條就是投降劉備。」蒯越說道,「你選那一條。」

  「兩條都不選。」劉琮說道,「我要走出一條路來。」

  「嗯?你要走出一條路?你打算走出什麼樣的路?」蒯越好奇地看向劉琮說道,「難不成,就我們荊州目前的勢力,還能和劉備或者曹操抗衡不成?」

  「老師,我想過了,我們只要拖下去,就可以了。如今曹操不敢對我們荊州輕舉妄動,而劉備在徐州鞭長莫及,在江東的嚴新又身患重病,就張飛那個莽夫當了江東之主,也做不了什麼,他若是敢攻打荊州,以老師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將他趕走的。」劉琮說道,他眼楮變得炯炯有神起來,一臉興奮的樣子。

  蒯越聽了之後,不由點了點頭說道︰「就算是我們能退一時之敵,以後呢?以後我們該怎麼做?」

  劉琮當下說道︰「只要我們拖下去,一旦曹操和袁紹開戰,那麼必然兩敗俱傷,若是能將劉備也拉進去,讓他們三個狗咬狗,那麼我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到時候,若是曹操敗了,我們就趁機兵出宛城,佔據許都,而袁紹的軍隊因為剛剛和曹操打完,是疲憊之師,我們以逸待勞,一定可以痛擊袁紹,佔據兗州之地……屆時我們就可以坐大,根本不必害怕任何人了。」

  「若是我們得了兗州、豫州、雍州、司州等地,再加上荊北,還用害怕劉備或者袁紹嗎?」劉琮當下忍不住說道。

  蒯越聽了劉琮這話,當下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不得不說,劉琮這計劃是大膽的,可是若是能實行起來,那荊州真的可以起死回生,他劉琮將弄不好還真能稱霸天下。

  「公子,此計是何人給你想的?」蒯越當下忍不住抓住劉琮的手問道。他絕不相信,劉琮就十三歲的年齡,能夠想出這樣的計策來。

  劉琮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這計是學生想出來的。」

  蒯越聽了之後,不由笑了,很顯然,蒯越不相信劉琮能想出這樣的計策,劉琮這計策看起來可行,可是實際卻不可行。首先,就算是嚴新真的生病了,可是江東未必無人,那周瑜就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有周瑜在,就算嚴新真的病死了,荊州也保不住。不過,蒯越並沒有明說,劉琮雖小,可是他的脾氣和他的父親劉表的脾氣是一樣的,認定的東西都很難讓他們兩個發生改變,除非他們被弄得渾身是傷痕,或者他們會認識到他們的錯誤了。

  況且,也沒有必要和他說明原因。

  「公子,既然如此,你又打算如何處置林若呢?」蒯越說道。

  劉琮思考了一會說道︰「既然他既不能殺,也不能送人,更不能放走,那只有把他給關起來。」

  蒯越忍不住嘆氣,就這個智慧,真是連他父親的都不如。林若能關起來?關林若,嫣然山莊的勢力在荊州何等龐大,加上蔡家的勢力,到時候,別關人不成,反被別人給關了。蒯越說道︰「可是蔡家那邊……蔡家絕不會坐視不管的。」

  「那老師認為該如何處理這個林若?」劉琮當下忍不住問道。

  「公子,如今的辦法就是讓林若身敗名裂,自己無法自處於荊州。」蒯越說道,「這個辦法,就是……」蒯越說著就把嘴巴湊到劉琮的耳朵邊竊竊私語地說了一番。

  「不行,不行……」劉琮連忙搖手說道,「若是這樣的話,還不如放了林若。」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大丈夫何患無妻?」蒯越馬上說道,他要試試這個劉琮夠不夠狠心,出手夠不夠毒辣。

  「老師,她可是你的女兒。」劉琮忍不住說道,他沒想到身為父親的蒯越竟然有這樣的思想,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當下有些心寒地看向蒯越。

  蒯越低聲說道︰「哼,她不過是一個侍妾生的女兒,我蒯家不缺這樣的女兒。到時候,若是公子的計劃成功了,公子的身邊還缺女人嗎?我蒯家好的女子多得是。」

  劉琮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如老師所言吧!」

  蒯越當下心裡不由冷笑,這劉琮確實比他父親要狠心,可是卻不夠他父親聰明,這的人最後只怕會落得眾叛親離,跟著這個人不會有好下場的,弄不好就會被他給弄死。

  林若聽不到他們兩個人的說話,不一會兒,他感覺到有人很粗暴地將他抱起,走了不多久,就感覺到那個人將他扔到了床上。

  「嬌兒,你要好好照顧他,知道了嗎?他是我們家的貴客。」是蒯越的聲音。

  「爹……我……」蒯嬌想說些什麼,可是始終說不出口,她只得點頭說道︰「是,爹。我會好好照顧林先生的。」

  「林先生喪妻多年,看得出來,他對你有意思,嬌兒,你要好好地服侍他,知道嗎?」蒯越看到女兒這樣乖巧,不由笑著說道。

  林若只聽到人離去的腳步聲,又聽到水聲,便感覺到有一塊溫濕的毛巾在他的臉上擦拭,接著是女子無奈的嘆息。

  漸漸地,夜深人靜了。

  突然間,林若能感到院子裡有人,而且應該是一個少年。突然間聽到一個石子砸在窗的聲音,然後聽到有一個聲音,「布谷,布谷……」

  學鳥叫,也不學得像一點。林若心中一陣無語,這聲音是劉琮的。

  咿呀地,一聲門開的聲音,接著便是劉琮和蒯家小姐的對話。

  「二公子,爹爹要將我嫁給林若,二公子,我求你想辦法,我不要嫁給一隻狐狸當妻子,我不想死,雲姐姐肯定是被這隻狐狸給害死的。」

  狐狸……林若一陣無語,這是誰給自己造的謠,自己竟然成害人的狐狸……沒錯,劉雲是因為自己才死的,可以這樣說,是自己害死劉雲了,可是卻不是因為自己是狐狸……自己不是狐狸。

  「嬌嬌,你若是不喜歡他,為何要答應你爹照顧他?」劉琮忍不住說道。他的話語當中帶著責備的意思。

  「爹……我如何能違背爹爹的意思。」蒯家小姐黯然落淚說道,「若是我違背了他的意思,我娘怎麼辦?我娘……他不會放過我娘的。」

  「你爹讓你嫁給林若,你也要嫁給林若嗎?」劉琮指責道。

  「不,二公子,我求你,求你和我爹說說,讓他收回成命,你說過……你會照顧我一生一世的。」蒯家小姐很可憐地看向劉琮說道。

  「我說,我如今說好聽點是二公子,說難聽點,什麼都不是。我爹既沒有把荊州給我,也沒有打算把皇位傳給我,我是什麼?我什麼都不是。」劉琮忍不住落淚地說道,「那林若雖然是鬼狐軍師,可是他如今迷惑天下蒼生,就連我爹,也因為他要把荊州送給劉備。你跟著他,可以盡享榮華富貴,比跟著我好……」

  「你也想嫁給他吧!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態了,我看透了你們兩父女了,一個在我面前裝可憐,另外一個表面反對爹爹把荊州送給劉備背地裡卻和林若勾搭成奸。」劉琮說著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不,二公子……我不是這樣的人,你不可以這樣說我……」

  「哼,除非你殺了林若,否則我是不會相信你的話的……」

  「殺了林若……殺……」聽到殺人這個詞語,很顯然,蒯家小姐有些害怕了,她當下抬頭看下劉琮說道,「我怕……」

  「這是毒藥,把他放到茶水裡,給林若喝下去,林若自然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死掉,沒有人能夠發現死因。」劉琮從袖袋裡拿出了一個瓶子,遞給蒯家小姐說道。

  蒯嬌愣愣地看著那只瓷瓶,一時間因為害怕不敢抬手結果那個瓶子。

  劉琮一把抓住蒯嬌的手,將瓷瓶塞給她,然後說道︰「如果你愛我的話,就給我殺了他,證明你是愛我的,否則我們已經就不要再見面了。」

  劉琮說完,很決絕地走了。
sanwu 發表於 2013-9-9 06:03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十六章:撲朔迷離(三)

  很顯然,劉琮的話讓蒯嬌一時間難以接受,好一會兒,林若才聽到蒯嬌哇哇的哭聲,林若考慮著是不是要安慰她幾句。其實他對蒯嬌並沒有什麼惡意,相反,他覺得這個女人比翡翠還要可憐,甚至比貂蟬還要可憐。

  起碼翡翠、貂蟬都不是蔡諷、王允的親生女兒,可是蒯嬌可是蒯越的親生女兒,哎,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被別人當成是工具和籌碼,來實行陰謀。

  就在林若感慨的時候,林若聽到了水聲,看來蒯嬌還是決定要親手殺了自己,以此來表明她對劉琮的真心。真是杯具的女人,被父母出賣,被心愛的人利用,哎……

  「林先生……林先生……」蒯嬌扶起林若的頭,然後把放了藥的水端到了林若的面前,想要親自喂林若喝下這水,她低聲喚著。

  林若突然間睜開眼楮,猛地抓住了她要給自己灌水的手,露出了一個笑容,一時間竟然嚇得蒯嬌驚愕萬分,手中的碗啪地落在了地上。

  「林先生,你要幹什麼……」

  「林先生……不要……」

  「林先生,不要這樣子,林先生……不要……」

  在門外沒有走遠的劉琮藏在了樹後面,聽到房間裡傳來的聲音,一時間心如刀絞。他很清楚林若在房間裡做什麼,要知道,這藥的藥效他很清楚的,只要份量足,無論是什麼樣的正人君子都會把持不足的,何況這個證人君子身邊還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那更是乾柴烈火了。

  呼叫聲,漸漸地平息了,最後竟然變成了女人的哀鳴聲,這哀鳴的聲音,卻像是笑聲,更像是哭聲……

  「林若,你這個禽獸!」劉琮當下用手狠狠地捶在了樹樁上說道。

  一個時辰漸漸過去了,房中的動靜終於平靜下來了。

  突然間聽到房中,一個女子的哭聲,這女子哭聲很悲涼,門被打開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在暗淡的夜色中從房間衝了出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這個時候,劉琮咬了咬牙,轉身離去,他並沒有去追那個女子,反而是往前院去了。以蒯嬌這樣的女子,受了欺負,定然是跑去尋短見了。

  而這就是蒯越的計謀,以女兒的死來誣陷林若。蒯越這個計謀確實太毒了,虎毒不食子,誰會想到這樣的計謀是他想到的呢?況且說出去,只怕也沒有人會相信,蒯嬌的死並非是林若的原因,而是蒯越造成的。

  不一會兒,劉琮回來了,他帶了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衝了進去,啪地一腳踢開了門,然後看到床上的林若正蒙頭大睡,當下忍不住罵道︰「林若,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竟然趁著酒性,惡膽叢生,欺負我家小姐,來人,把這廝給我綁起來,抓到父皇面前!」

  左右見狀,當下馬上上去,一把掀開被子,一把林若抓起,可是當他看到被子裡的人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因為被抓的人並非是林若,而是一臉淚痕的蒯嬌。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一聲笑聲。

  「嗯?二公子,這麼晚了,還來蒯大人的府裡做客?奇怪了,怎麼二公子跑到了在下的房間裡來了?」門外林若正衣冠楚楚,一臉笑容淡淡地看著劉琮,臉上雖有微笑,可是都知道這表情代表了什麼。

  「你怎麼會……」劉琮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說話。

  這個時候,蒯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他也帶了一隊人馬。他進門就看到林若衣冠鮮明,陷入沒有任何酒後亂性的痕跡,反而是自己的女兒淚眼朦朧,頭髮蓬蓬,可是衣服卻穿得好好的。

  「蒯大人,二公子原來對蒯小姐早思慕想,這麼晚了,還擔心蒯小姐的安慰,派了那麼多人進來保護呢!其實,蒯小姐也沒有什麼,就是喝多了酒杯,我見她睡了,便出去到院子去散散步,回來,就看到二公子興師動眾的來這裡。」林若看向蒯越說道。

  這林若莫非一直裝醉?或者他根本沒有吃下藥,該死的,若是如此,自己和劉琮所說的話不是完完全全被他聽去了?

  「林若,為何蒯小姐會在你的床上的?」劉琮有些惱羞成怒地問道。

  林若走了過去,拿過放在桌上的兩顆花生米,隨手一彈,花生米彈在了蒯嬌的身上,瞬間蒯嬌的穴道解開了。解開穴道的蒯嬌,當下朝劉琮點了點頭,又朝蒯越看了兩眼,然後揮手,一巴掌搧在了劉琮的臉蛋上,轉身就走了。

  「嬌嬌……」劉琮一時間忍不住摸著臉蛋,便要去追蒯嬌,卻被林若攔住了。林若一臉壞笑地說道︰「二公子,你這大半夜的,來掀蒯小姐的被窩,莫非是想要對二小姐意圖不軌?或者說是來找什麼的?」

  「林若,不要血口噴人,我還沒問你,為什麼蒯小姐會在你的房間的。」劉琮當下恨恨地看向林若說道。

  林若回過頭看向蒯越說道︰「蒯大人,這事你應該知道吧!我記得我在酒宴間喝醉了,可是至於怎麼到這裡,我還真不清楚,還有,為什麼我醒過來的時候,蒯小姐會趴在我的床邊睡著的,我還真不清楚。」

  蒯越當下尷尬地笑著說道︰「這個……是老朽看到林先生喝醉了,才讓嬌兒和丫環扶先生到客房休息的。至於嬌兒為何會趴在你的床邊睡著,我看她八成是累了,一時間忍不住睡著了。」

  「原來如此,所以我為了避嫌,把小姐放到床上睡覺之後,便出去散步了,否則還真的讓二公子誤會呢!」林若一臉慶幸的樣子拍著胸口說道。

  林若說完了之後,旁邊的劉琮當下忍不住跳起來說道︰「林若,你分明是狡辯,剛才我明明聽到……」

  「二公子,聽到了什麼?」林若一臉壞笑地看向劉琮問道。若不是我答應了岳父,不要傷害你,你早就被我弄死了,真是給臉不要臉了。

  「哼……」劉琮很不甘心地說道,「我今夜本想找老師討論一些問題的,過後院的時候,無語當中聽到嬌兒呼救,為了以防萬一,我才帶著人衝進了的。」

  「我看這八成是誤會,二公子肯定是聽錯了,肯定是聽錯了……」蒯越趕緊說道。好個林若,竟然就這樣子破了自己這條毒計,若是這條毒計成,不論是劉琮還是林若都會被自己壓得死死的,如今林若這清風淡雲般的敘述,讓人絲毫不能抓住把柄。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有個丫環從外面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一進門就上氣不接下氣地驚呼道︰「不好了,大人,大人,不好了,小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掉進後院的池塘去了,幸虧被人巡夜的家丁看到了,才將她給救上來的……」

  該死的,雖然安排出了一點意外,可是為何嬌兒還是要死。蒯越不由頭大,當下馬上帶著人就衝到後院的池塘去了。

  林若聽了之後,十分吃驚,當下忍不住暗暗罵道︰「這個傻丫頭,肯定是倍受打擊,才生出尋死的念頭,真是傻丫頭。」

  林若當下也要去一見究竟,卻被劉琮死死地抓住了手,劉琮看向林若眼神十分怨毒地說道︰「林若,你既然沒有對嬌兒做什麼?為何嬌兒要尋死,你到底對嬌兒做了什麼?」

  「嬌兒為什麼尋死,只怕你心裡最清楚吧!哼,被自己的父親當成工具,再被最愛的人欺騙,你想想,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林若冷笑地說道。他說完,一把掙脫了劉琮的手,轉身就到後院去了。

  蒯嬌其實是故意跳進池塘裡的,可是偏偏被人看到了,也被人很及時地救了上來,就是喝了幾口水,林若給她診脈的時候,發現她整個人已經醒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要裝成昏迷不醒的樣子。

  「傻丫頭!還有什麼想不開的,那些人既然都不要你,不是還有我嗎?」林若低聲說道。林若這話說完之後,林若明顯感覺到躺在床上裝昏迷的蒯嬌的心跳加速了,很顯然,她對林若這話又驚又喜。

  「林先生,嬌兒她沒事吧?」問這話的並不是蒯越,而是蒯越的小妾,蒯嬌的母親王夫人。

  林若搖了搖頭說道︰「暫時沒有什麼事情。」

  「如此便好。我苦命的孩子……」王夫人當下安心地說道。她說著就要上前去看看蒯嬌,可是卻被一個人給阻止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蒯嬌的父親蒯越。

  「既然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蒯越當下看向王夫人很冷漠地說道。王夫人無奈地看著蒯越一眼,然後戀戀不捨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兒,心有不甘地退下去了。

  「林先生,今天府裡的事,讓先生見笑了。」蒯越說道。

  林若聽了之後呵呵地笑著,然後說道︰「如此美麗的女子,差點香消玉殞,確實讓人擔心。」

  「怎麼?莫非先生真的對小女有意?聽聞先生對雲公主戀戀不捨,一直不肯續絃,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蒯越一聽當下忍不住問道。

  「雲兒死後,我確實心灰意冷了許久。」林若並沒有正面回答。好一會兒,林若看向蒯越說道︰「蒯大人,其實你是聰明人,而荊北局勢,你也知道,曹操只怕是來不了。況且就算曹操來,曹操乃是國賊,岳父大人斷然不會將荊州交予他的手中。」

  「若是蒯家一意孤行,只怕會遭世人唾棄,言為背主求榮之人。」林若最後說道。

  「如今江東嚴新病重,而北面曹操有袁紹這般強敵窺視,一時間荊北只怕還是會太平一段時間的。鹿死誰手,未可知也。」蒯越當下也不含糊地說道。

  「曹操出兵宛城新敗,士氣消怠,至於我師弟生病,不過是小疾,開春荊州只怕為何會如此安靜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如蒯大人這般的人,應該不會不明白吧!主公帳下,虛席以待,荊州如故,何必另添煩惱呢?」

  蒯越聽了之後,愣了一下,然後說道︰「荊州如故?」

  「嗯。大人依然是荊州別駕,荊州依然如故。我曾答應了蔡家,江陵或者長沙二郡,可讓他們人選一郡為郡守,比起蔡家來,你們蒯家太過於沉默了,因此你們若是想要繼續和蔡家在荊州上有同等的待遇,那麼就必須要像蔡家這般有誠意,與我通力合作。」林若很平靜地說道。

  「此事你能做主?」蒯越的疑慮果然和蔡諷他們的疑慮一般。

  「能。同樣的問題,蔡家已經問過我了。若是我不能做主,蔡家的人豈會相信我?」林若反問道。

  蒯越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此事事關重大,請容我考慮一二。」

  「不要考慮太久,否則過了十月中旬,只怕你們蒯家想要合作,我也沒有和你們合作的必要了。」林若很認真地說道。

  蒯越愣愣地看著林若,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突然間,林若見向蒯越問道︰「蒯大人,蒯嬌小姐若是沒有許配人家,大人可否考慮一下將小姐許配予在下?」

  在床上的蒯嬌聽到林若這話,一時間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蒯越知道林若這話的意思,既然蔡家已經送給他一個「女兒」當小妾了,那麼蒯家也理所當然要嫁一個女兒給他當小妾。總之呢,這就是平衡。按目前來看,若是劉備真的得了荊州,那麼林若在劉備的帳下的位置必然不低。

  可是這件事情還是要和大哥商量一下。

  「林先生將以小女置於何地?」蒯越問道。

  「與蔡家小姐同位。若是大人認為若配不上小姐,小姐自可嫁於我家主公。」林若拋出了這樣一個優厚的條件。

  聽了林若這話,蒯越愕然了許久,這林若的話可真是如同天雷一般在蒯越的頭上打下去。若是蒯嬌嫁給劉備,那他日劉備成了天子,那他蒯家不是皇親國戚了?何況,如今劉備似乎正當壯年,若是能給劉備生得一男半女的,他日若是劉備駕崩,弄不好……

  很顯然,在權利的誘惑下,蒯越有些承受不住了。他說道︰「林先生,劉皇叔連這個權利也賦予先生了嗎?」

  「主公說過,荊州之事,我可全權處理。」林若笑著說道。何況,給他娶一個如此美貌的妻子,他更不可能反對了。

  自然帝王皆好色,劉備不免俗,否則劉備如今的身邊不會除了錢夫人、甘夫人還有其他四個小妾的。三妻四妾,自古有之。如今娶多一個平妻,剛好滿了這三妻四妾的規矩。
sanwu 發表於 2013-9-9 06:17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十七章:荊州可定

  當夜,剛剛和林若分開,蒯越就急匆匆去找了蒯良。把事情告訴了蒯良,蒯良聽了之後,忍不住責備道︰「我曾經說過,讓你不要摻和進二公子的計劃裡,你為何不聽,偷雞不成蝕把米,差點害死自己的女兒。」

  「大哥,一個女兒和整個蒯家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蒯越當下很認真地說道。「大哥,你覺得林若的條件可否答應?」

  「嫁給劉備?」蒯良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我夜觀天象,確有一顆帝星在徐州上空。劉備自可成一番帝業,若是將嬌兒嫁給他,確實比我們投靠許都要好上許多。只是劉備如今妻妾成群,若是將嬌兒嫁過去,只怕未必能夠得到劉備的寵幸。」

  「這我到不擔心,以嬌兒如此容貌,雖然算不得天下第一,可是卻也算得上國色天香,劉備府中未必有這樣的女子。」蒯越說道,「大哥,若是嬌兒日後所生的子女能繼承帝王,那我們蒯家將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荊州世家了。」

  那一夜蒯良和蒯越商量了好久,也考慮了好久。

  第二天天亮,林若梳洗完畢後,府中的管家親自來請林若去見蒯良。

  一番商談之後,最後蒯良決定和林若合作。林若也爽快地承諾了,蒯家在荊州的地位,同時答應了關於盡快送蒯嬌到徐州完婚的事情。

  一切都定了之後,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身為劉表的二子,劉琮竟然想要挾持了他的父親劉表,讓劉表寫詔書,立他為荊州之主。

  不過,由於他帶的人並不多,蒯家和蔡家已經沒有人支持他了,他只有帶著他收買來的一些流氓混混之類的人物,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計劃還沒有施行就被林若等人獲知,而劉琮也被押到了劉表的面前。

  面對兒子的忤逆,氣得劉表差點吐血。林若自然不會殺了他,可是林若卻在劉琮的府邸裡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那就是劉琮竟然有一個食客,所有的事情都是這個食客弄出來的。包括計劃。

  可是當蔡家的人趕到的時候,這個食客卻不翼而飛了。在劉琮的話語當中,林若能察覺到,這個食客弄不好就是自己的老對頭華歆。

  當這段不大不小的插曲完了之後,已經是十月中旬了。在這個時候,宛城發生了林若料想之內的事情。曹操果然派人去攻取宛城,可是林若早就讓人提醒了賈詡。因此林若倒也不怕。

  卻說林若把奏表派人送給劉備的時候,劉備正在為太史慈娶了天下美人榜上的美人糜竺的妹妹糜貞而有些懊惱呢!本來三妻四妾,是劉備想要實現的,首先他已經有了錢夫人這個正室,甘夫人這個側室,正好缺一個側室就能實行三妻四妾。

  不過,劉備雖然喜歡美女,可是比起美女來,他更愛江山,而太史慈是能給他打江山的人,糜家的錢剛好可以給他建設江山。雖然懊惱,可是卻並不嫉妒。突然間接到林若這封信,說蒯家想要將女兒嫁給劉備,林若在信中把蒯嬌的容貌誇讚了一番,同時還說明娶了蒯嬌的種種好處。

  或者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這糜貞沒了,來一個蒯嬌也不錯。蒯家也算是一個大的世家,蒯家的產業,也不比糜家少。況且,娶了蒯越的女兒,已經荊州的那幫世家就和自己同穿一條褲子了。由於孫乾已經被劉備派出去出使袁紹了,便派簡雍到荊州帶上婚書,還有彩禮到蒯家去求親。

  對於劉備的速度,林若也大吃一驚,本來林若還以為劉備肯定會寫信斥責自己的,誰知道,劉備一句斥責的話也沒有,竟然徑直把求親的使者派來了。

  簡雍,並不知道林若就是嚴新的事實,因此看到林若的時候,少不得客套了一番,相互間說了一番應付場面的客套話,林若把簡雍請到了諸仙停雲住,待左右無人的時候,他才將劉備讓他給林若帶的信交給了林若。

  林若拿到信,讀了之後,苦笑地說道︰「主公,也太心急了。」

  「林先生,主公信中說了什麼?」簡雍畢恭畢敬地問道。雖然簡雍和劉備的關係不菲,可是在林若這樣一位劉備看重的謀士的面前,他還是表現出了應有的謹慎和謙虛了。

  「沒什麼,只是主公想讓我快些辦好荊州的時候,讓我快些回徐州。」林若實話實說道,不過他卻沒有將劉備因為突然間想到這次荊州完事之後,嚴新將永遠消失了,而心裡有些難受。

  簡雍愕然,他好一會兒說道︰「林先生,我聽聞嚴軍師病重,可是真的?」

  簡雍很奇怪,為什麼嚴新病重,劉備好像並不是很關心,也沒有以前那種憂心忡忡,難道嚴新是裝病的?或者是劉備身邊有了林若,覺得嚴新並沒有那麼不可或缺了。

  「師弟病重,這是真的。哎,我如今所作所為,也皆是為了完成師弟的心願。」林若聽了之後有些感慨地說道。倒不是他林若要故意騙簡雍,而是林若真的不想再繼續演下去了,林若和嚴新兩個人必須要選擇一個,林若理所當然選擇林若,畢竟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簡雍沉默了好會兒,才感慨說道︰「若是有時間,真想去看看嚴軍師,可惜公務在身,無法脫身。林先生,你醫術高明,難道也治不好軍師的病嗎?」

  林若搖頭說道︰「憲和,子衿他能有你這樣的朋友足夠了。別再說了,徒增傷感。突然間想起我們家鄉的一句很經典的話。」

  「嗯?」簡雍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林若從旁邊拿出杯具,然後把茶杯放到茶几上,給簡雍倒茶說道︰「人生就像是這個茶几,擺滿了不同的杯具,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這些杯具倒滿不同的茶水,讓悲劇的人生總有不同的歡樂填充進去。」

  這話好友深意,簡雍一時間也愣住了,好會兒才忍不住笑,他笑了好久,才說道︰「主公都說我喜歡開玩笑,說教,卻沒想到林先生你比我更喜歡開玩笑,更喜歡說教。先生真是一個妙人,可惜和先生相處的時間太少了。」

  林若也忍不住呵呵地笑著了,他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不由說道︰「早知道憲和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了。以後憲和直接呼我字可好?好久沒有人叫我的字了,哎,可能是因為我的字的讀音和我師弟的姓名相同吧,就連主公也只是叫我林先生,這讓我覺得很不適應,真希望有一天主公能像叫子衿一般叫我言心。」

  「言心……」簡雍忍不住說道,「林先生,這不能怪主公,在主公心中,嚴軍師比任何人在他的心中的位置都要重要,可以說,若是沒有遇到嚴軍師,主公不會有今天的局面。我們可能永遠都比不上嚴軍師。」

  「既然無法取代,那各有特色吧!」林若很坦然地說道。

  「先生曾經寫過一首《浪淘沙》,我記得裡面有那麼一句︰伊呂兩衰翁,歷遍窮通,一為釣叟一耕傭,若使當時身不遇,老了英雄。確實啊,身為謀士,能找到一位能發揮自己才華的明主,這可以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可以看得出來,先生一直在等這樣一個明主,可是為何先生開始在主公的一再懇請之下,並沒有馬上答應主公,反而是後來才答應?」簡雍說道。這些不僅僅是他的疑問,更是徐州許多人的疑問。

  林若聽了之後,笑著說道︰「我早就在主公身邊了,只是天下人皆不知罷了。」

  簡雍愕然。

  「對了,我聽聞太史慈將軍成親了,可惜我遠在千里之外,也只能讓嫣然山莊給他送上賀禮了。早年曾經和太史慈將軍說過,若是他看中了那家的姑娘,只需跟我說一聲,我就給他做主……」

  簡雍愣了好久才說道︰「先生可真是神通,莫非是船上的其他官員告訴先生的,太史慈將軍也是前幾天才完婚的。」

  「呵呵,別忘了,我嫣然山莊釀的酒天下聞名,太史慈將軍娶的可是糜家的女兒,糜家的排場如何少得了?如此大的酒席的訂購我自然知曉了。」林若忍不住笑著說道。要知道,嫣然山莊可是天下聞名的,如今還有哪裡沒有嫣然山莊生出的茶葉,生產的紙張,生產的酒呢?

  「這次主公娶妻之喜,只怕也少不了我嫣然山莊的名釀呢!」林若當下訕笑地說道。

  「憲和,你先收拾一下,我去蒯家和他們說說,然後再派人送你過去遞交婚書。」林若說道。林若不僅要和蒯家說,還要和他的岳父大人劉表說這一件事情。盡快此刻大局一定,林若的手中幾乎掌握了荊北的所有的權利。如今就連蒯家也合作了,林若根本不害怕什麼了。有時候,政治婚姻,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籌碼。

  林若有一件事情一直掛在心中,那就是劉琦。雖然劉表已經派人給劉琦傳下命令,讓劉琦退兵回襄陽,可是劉琦卻遲遲不肯回來,而周瑜也曾經派人幾次去督辦此事了,可是劉琦卻以各種理由推脫。

  林若必須要讓劉表下一份能夠足夠喚回劉琦的書信才行。

  林若見到了劉表之後,開門見山說了自己的意思,然後看著已經能夠勉強下床的劉表,發現劉表一臉無奈。如今荊州已經可以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而是真正掌握在自己的這個女婿的手中了。就連自己的小兒子,也被自己這個女婿以學習為名,把劉琮關在了一個四合院子,軟禁起來了。

  劉表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女婿的意思了,他也隱隱能感覺到自己這個兒子的所作所為,若不是林若及時制止,並沒有深入追究,只怕自己這個兒子早就死了。哎,看來,自己這個女婿還是下不了殺手。

  「爹,我打算讓你寫一封信,就說你病重,讓大公子回襄陽,你意下如何?」林若見劉表沒有任何表態,不由詢問道。

  劉表嘆氣,然後說道︰「若,你真的能夠保證他們兄弟二人的性命嗎?」

  林若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能夠。爹,這種事情我不會開玩笑的。我來荊州,其實就是不想看到戰火瀰漫,燒了這個世外桃源般的荊州。」

  劉表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去把筆墨給取來,我親自寫一封信給琦兒,讓他回來。阿若,琮兒尚幼,有時候做事情難免會被人利用,你讓他知道錯了就行了,不必弄得他太難堪,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

  護犢情深,林若能夠體會得到,當下林若說道︰「我會注意的,我把他關到四合院,就是為了他的生命安全,這次行動失敗了,若是我不將他暫時關著,只怕外面的百姓定然要說獄律不公平。更有甚至,只怕會引來殺手要將他殺了滅口。」

  劉琦看著荊州的來信,把信傳給了低下的人。父親竟然親自寫信,讓自己讓出江陵,看來父親是鐵了心的了,荊州就這樣拱手讓給他人嗎?

  當初自己真應該把林若給一劍給殺了,若是沒有他勸父親投降,以父親的脾氣,只怕死也不會投降的。父親何時服輸過?想到這裡,劉琦又是一聲重重的嘆息聲。

  「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如今識得愁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好涼一個秋。」劉琦吟讀完了之後,哈哈大笑起來。

  劉磐和文聘兩個人從操場上操練士兵剛剛回來,就看到劉琦正拿著一封書信哈哈大笑,樣子很癲狂,一時間不由愣住了。

  劉琦回過頭去看他們二人,發現他們正愣愣地看著自己,如同看一個怪物一般。他不由把書信遞給了劉磐他們二人。

  「公子,主公真的要投靠劉備嗎?」首先是文聘十分不滿地說道,他沒有見過劉備,不知道劉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劉備的出身太低微了,如此低微的出身,怎麼能當得了這天下之主?

  劉琦點了點頭說道︰「自從父王撤帝號,改成荊襄王后,我就知道父王的心意了。」

  劉磐當下忍不住說道︰「公子,你打算怎麼辦?我們的手裡還有將近五萬人馬,只要我們佔據江陵不退,江東未必能夠攻下我們江陵城。早聽說張飛勇武非常,我也想見識見識。若是這樣白白將江陵拱手相送,我不甘心。公子也不甘心吧!」

  「罷了,既然父王決定了,我們就按他的去做吧!如今父王病重,荊州那邊蔡家和蒯家同時倒向了林若,真是諷刺,我當初還希望他能夠說服父王把荊州傳給我,卻沒想到他竟然是劉備的說客。」劉琦苦笑地說道。

  「公子這樣做,順應天意,也不辜負主公的一番心意。」這個時候,從門外走進了一個人,他摸著鬍子微笑地說道。

  劉琦等人抬頭看去,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鄧羲。原來鄧羲聽說襄陽劉表來書,便沖忙趕了過來,剛好聽到這話,當下忍不住讚許道。

  劉磐聽到鄧羲這話,一時間忍不住憤怒起來說道︰「不戰而降,這就是順應天意?」他說著氣沖沖地走了過去,一把將鄧羲給提了起來,惱怒地瞪著鄧羲看。

  「咳咳咳……放手……」鄧羲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了,哪裡還經得起劉磐這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的折騰,當下忍不住掙扎地說道。

  文聘見狀趕緊把劉磐拉開,然後說道︰「劉將軍,住手,你這樣會把鄧司徒給弄死的。」

  劉磐生氣一把將鄧羲扔到了一邊,然後說道︰「荊州就是因為有太多像你們這樣貪生怕死的文官,才會有今天這個局面的。」

  「夠了,長樂王。」劉琦當下忍不住說道。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劉琦只得苦笑地說道,「傳令下去,三軍整裝,回襄陽。」

  「是!」左右說道。

  劉磐聽了這話,氣呼呼地走了,而文聘很無奈地拱了拱手說道︰「末將這就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伊籍和徐庶兩個人已經到了門口,進門就看到這一幕,兩個人都不是滋味。

  「公子,不必擔心,林若這個人很重情義的,他能替劉備來當說客,一定想好了萬全之策了。」鄧羲看到劉琦這個表情,忍不住說道。

  「滾!」劉琦突然間發怒地對鄧羲吼叫道。

  鄧羲從未見過這個文弱的公子發火,更沒見過劉琦也會有發怒的時候,此刻劉琦的表情足可以殺死一個人。很顯然,劉琦真的怒了,是從心裡迸發出來的怒意,一時間在場的人都石化了。

  鄧羲嚇得趕緊跑了。而伊籍也黯然傷神地離開了。徐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就走了。可以說,對於這個結果,徐庶也覺得無奈。

  就在徐庶回到他住的地方,卻看到有一個人等在了門口,這個人身穿一身短打,一看就是一個慣於跑腿的小廝,他一看到徐庶當下馬上迎上去躬身說道︰「請問,閣下可是徐庶徐元直先生?」

  徐庶愣了一下,當下說道︰「正是鄙人,不知道小哥找在下有什麼事?」

  「小子叫毛頭,是嚴軍師府裡的小廝,這封信是軍師讓在下交給徐先生的。」來人十分有禮貌地說道。他說著雙手將書信奉上。

  徐庶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跡,一時間愣住了,因為這字跡是自己母親的,他當下趕緊將毛頭請到了屋裡,然後迫不及待地展開信來看。

  「元直吾兒,見信如面。自汝離家至今七載,未聞汝音,心中甚是掛念……」看到這些,徐庶當下便嚎嚎大哭起來了,他想到這些年來他從未回家,再想到自己離家那麼多年,也不知道母親怎麼樣了,心裡的難受是難以表述的。

  「……去歲,家鄉大旱蝗災連連,汝弟雖有一技之長,卻難以維持生計,不得已逃難他鄉,幾經輾轉,四處飄零,幸遇貴人。如今為娘與汝弟均在壽春,一切安好。揚州牧嚴新,為官清廉,吾與汝弟均有所依。那日救為娘與汝弟之人,正是嫣然山莊之主林若,林若言與汝乃是八拜之交,遂為娘留書於他,望能交予汝手。望我兒好生珍重,學成之日,便是我一家重複之時。」

  徐庶看完這封信後,當下大叫︰「母親,母親……孩兒不孝啊,孩兒不孝啊……」

  「徐先生,可放心,老夫人在淮南一切安好,軍師幫許多流民建了村子,並且分發了土地。而林先生本想將老夫人接到山莊裡安住的,可惜老夫人不接受好意,林先生只得吩咐在壽春的屬下對老夫人善加照顧。徐先生可放心。」毛頭當下忍不住說道。

  徐庶擦乾眼淚,看向毛頭說道︰「嚴軍師讓你將這封書信帶給我,是想讓我過江東去嗎?他的意思是告訴我,我母親在他的手裡,是不是?」

  毛頭一聽當下連忙搖手說道︰「徐先生,你這樣說,完全是誤會軍師的意思了。這封信,早在一年前,壽春重建的時候,林莊主已經把信交給了嚴軍師,希望嚴軍師能夠轉交給徐先生。可是嚴軍師一直忙於政務,一時間也脫不開身。待只得徐先生的下落的時候,先生是敵非友,嚴軍師十分佩服徐先生的才華,雖然很想將先生納入帳下,卻不想用這封信來要挾先生,做趁人之危的事情。」

  「如今劉景升大人已經決定與我家主公劉皇叔共同抗曹,軍師才讓小人將這封信交給徐先生的。絕沒有半點要挾的意思。」毛頭說道。

  其實毛頭來江陵已經很久了,他一直在等林若的飛鴿傳書,昨天他收到林若的飛鴿傳書,讓他將這封信交給徐庶,這些話自然是林若事先吩咐毛頭的。

  徐庶聽了之後,當下忍不住落淚地說道︰「娘……敢問小哥,若是徐庶想要見家母,該如何做?」

  「徐先生,如今在江陵城外,就有嫣然山莊開往皖城的船,大人自可以搭船前往皖城,到了皖城,自有車駕送大人往壽春與你母親見面。或者先生可以寫一封書信給在下,讓在下將書信轉托給你母親,將你母親接到豫章,你們母子自可在豫章相見。」毛頭當下說道。

  徐庶聽了之後,說道︰「母親大人的身體不好,還是讓我去見他吧!多謝小哥了。麻煩小哥領路。」

  在徐庶離開江陵的時候,就是荊南的水軍進駐江陵的時候。

  徐庶沒有通知任何人,他只是收拾了一下包袱,跟著毛頭上了嫣然山莊的船,離開了江陵。而這個時候,張飛、周瑜兩個人正率著江南的水軍進駐了江陵。

  劉琦看到大軍整頓好了,當下便下令撤出江陵。

  「公子,徐先生不見了。」伊籍去找徐庶,卻發現徐庶不見了,忍不住遺憾地對劉琦說道。他還以為徐庶會跟著劉琦回襄陽,這樣的話劉琦就算失去了荊州,以林若的性格,肯定不會虧待劉琦的,至少劉琦以後也是一方太守。可是卻沒想到徐庶離開了。

  劉琦苦笑地說道︰「罷了,如今這個樣子,徐先生定然失望離去了。你們誰想走的,也可以這個時候走。我如今每辦法再給你們榮華富貴了。」

  「公子……」一直跟隨著劉琦的其他人一時間不由唏噓。

  「公子,張飛和周瑜帶著人馬到了江陵城外了。」這個時候,另外的小吏來報。

  「知道了,打開南城門,讓他們進來,我們從北門離開。」劉琦說道。

  「是……」

  「大公子,我們就這樣拱手將城池讓給他們嗎?」劉磐忍不住問道。他可記得當年這江陵也是劉表帶人親自打下來的,如今就這樣白白葬送了,那種心情……

  「長樂王,我們這個時候士氣全無,戰士們這個時候還打得了嗎?我們難道就為了我們的面子,而讓這些士兵白白送死嗎?父親他也許正是因為不想讓他一手建立的繁榮的荊州毀之一旦,才會選擇和劉備一起抗曹的。」劉磐聽到劉琦這話,咬牙轉身就走了。

  十一月,襄陽下了一場小雪,而遠在東面的徐州正一派喜氣洋洋,劉備娶了蒯家的女兒為側室。劉備娶蒯嬌,本來是政治婚姻,以劉備的想法,不就是娶多一個女人嗎?可是在新婚之夜的時候,他揭開蓋頭,看到蒯嬌那容貌,那羞澀的表情,才發現,這筆買賣他一點也不虧本。

  同時,隨著江陵和平地交到了張飛、周瑜的手中之後,南郡、西陵、夷陵、麥城等周邊的縣也和平地交代了張飛和周瑜的手中。不過,襄陽依然在劉表的手中。畢竟政權的交接是需要時間的。

  何況兩個最大的當事人,一個病重,另外一個在徐州。所以事情還是很緩慢地進行著。林若此刻不僅是劉備的代表,更是劉表的代表。

  身處在這樣一個奇怪的地位,林若十分累,因為要調解荊州世家們對今後利益的分配問題,是一份十分棘手的工作。不過,蒯家和蔡家這兩大頭,起得決定性的作用。林若做到了最後,承諾了,在荊北一切法律都是按劉表的實行,這才讓世家們安心。

  按襄陽的習俗,出嫁的女兒,出嫁了三天有回娘家的習慣,也正是因為這樣,劉備決定親自到一次襄陽。

  劉備到襄陽,那麼徐州自然就交到了關羽的手中,不過林若曾經警告過劉備,要給關羽兵權的同時,必須要隱晦地告訴關羽,讓關羽凡事要多和帳下的眾文臣商議。同時,林若也讓徐州的嫣然山莊的探子要活動起來,誰知道關羽會不會來一個大意失去徐州。

  其實劉表和劉備還是第一次見面,不過,當劉表聽說劉備來了,還是親自到襄陽城外迎接。儘管這兩個人從未見過面,可是見面的場面確實讓人感動,就連林若也自嘆不如,自家主公的演戲能力,越來越強了。

  老百姓們,也因為林若的前期宣傳,對劉備的感覺非常好,人人都稱道劉備是一個仁慈的明主。就連那些頑固的世家的家主,在和劉備交談之後,都喜歡上劉備這個人。不得不說,劉備確實具有一種帝王才有的魅力。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林若的預定的想法進行。

  但是只有一件事情,出乎了林若的意料之外。本來,林若的意思是,讓劉表的長子劉琦繼續為襄陽之主,可是卻被劉表拒絕了。

  不僅如此,劉表還搬離朝陽殿,把朝陽殿讓給了劉備。本來劉備是打算讓他一直住在朝陽殿的,可是劉表說什麼也不同意。

  好在劉表在荊州多年,別院有很多所,就算搬出了朝陽殿,也能迅速找到一個安身的地方。

  林若勸說無果之下,也只得聽之,任之了。

  荊州一切塵埃落地之後,劉表和劉備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其實劉表確實有他的個人魅力,而劉備也有他的個人魅力。

  兩個劉氏子孫在一起,遊玩整個荊州附近的名勝。

  十一月中旬,整個荊州漸漸地從交接過程中混亂恢復平靜了。世家們,完全接受了劉備這個新的主人。

  這個時候,劉表提出了一個要求,希望能夠舉家遷往徐州。他這要求提出來,馬上遭到了林若的反對,他忍不住說道︰「爹,你這樣做,別人會認為主公過河拆橋的。有意驅逐爹你的。爹,你還是在襄陽住吧!你在襄陽的話,起碼我能照顧到你啊。若是你到了徐州,徐州世家裡面若是有心人故意嫁禍你,我想幫你也鞭長莫及啊。」

  「傻孩子,爹本是高陽人,可是如今高陽在曹操的手裡,爹到徐州去住,是希望能夠靠近高陽。哎,你的兩個小舅子,都不是成大事的人,若是讓他們為官,難免會給他惹來禍事。若兒啊,爹這些天都想清楚了,既然都是劉家的人,就不必要爭得你死我活了。爹,少年時,也只是想當一方良吏,這些年爹在荊州,自問做到了這一點,也就足夠了。況且,如今荊州一切平定了,也該是爹離開荊州的時候了。」劉表說道。

  林若黯然。

  劉表離開那天,來送的人不是很多,不過有一個人卻來了,那就是劉備。劉備自然知道劉表為什麼提出來離開荊州,其實劉備雖然口裡說很放心將劉表留在荊州,可是心裡卻非常的不放心。

  要知道,劉表在荊州,那可是地頭蛇,把他放在荊州,他如何能夠放心。也正是因為這樣,劉表提出舉家遷到徐州的時候,劉備只是象徵性地反對了幾下,便不再反對了。不過,劉備為了避免讓人誤會他逼迫劉表,強制性地把劉表封為東海太守。

  「大公子,爹就交給你照顧了。」林若有些傷感地看向劉琦說道。

  劉琦點了點頭說道︰「妹夫,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爹的。」

  看著遠去的船帆,林若的心情很低落,自己是勝利了,可是為什麼卻不是很快樂呢?也許,有些勝利是悲傷的吧!

  劉備看到林若如此低落,不由說道︰「走吧!備有事要與先生商量。」
sanwu 發表於 2013-9-9 06:24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十八章:劉備稱王

  劉備和林若送劉表離開後,兩個人騎著馬在襄陽城外走了一圈。

  兩個人並排而行,許久沒有說話,到最後,兩個人在夕陽之下,騎在馬背上站在山崖之上,遙望。暖暖的夕陽,照在寂靜的大地上,顯得神秘而悲壯。

  一時間,兩個人的心胸都有一種說不明白的感覺。劉備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軍師,這夕陽真是美麗。」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林若忍不住感慨地說道。

  劉備聽了之後,低吟了幾次,然後看向林若說道︰「軍師每出言語都是能發人深省,有軍師在備的身邊,備定然不會做錯事。」

  「主公謬讚了。」林若淡淡地笑著說道。其實,此刻林若已經沒有了和劉表分別時候的那種鬱悶。林若知道劉備擔心自己會因為劉表的事情,而對他鬧脾氣。

  「軍師,備打算移治襄陽,軍師以為如何?」劉備說完之後看向林若問道。

  林若當下說道︰「確實,以後徐州的戰略位置遠遠沒有襄陽這般重要,主公若是將治移到荊州,確實符合長遠的戰略部署。」

  劉備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既然軍師也同意了,那麼擬表的事情便交給軍師了。」

  林若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主公,恕若直言,主公當稱王了。如今,袁紹輔佐劉和為帝,西蜀有劉璋稱帝,而曹操自稱魏王和大漢丞相,若是主公官職太低,只怕無法與他們抗衡。況且如今主公有徐州、揚州、荊州三州之地,又是帝冑之後,就算是稱帝,也是理所當然的,何況主公只是稱王?」

  劉備聽了林若這話,心裡一驚,眼皮不由跳動了一下。他早就有稱王之心,在林若拿下荊南的時候,就有幾個徐州的官員聯名要劉備稱王,可是劉備遲遲不肯稱王。第一,他擔心他稱王了,會引起袁紹和曹操的不滿,到時候袁紹和曹操聯合起來對付他就不好了。第二,他最為擔心的是林若,林若是否會支持他。如今聽到林若這樣說,他心裡明白,林若也是支持他稱王的。

  「軍師,若是備真的稱王,袁紹和曹操會不會聯合起來發兵?」劉備看向林若問道。

  聽到劉備這問題,林若笑了,他說道︰「此時正是主公稱王的好時候。若是此刻主公再不稱王,主公帳下的諸人都會以為主公沒有膽量稱王,到時候,大家人心渙散,主公只怕更會輸給袁紹和曹操。」

  劉備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備明白了,此事軍師安排吧!」

  「主公請放心,若會替主公安排好的。」林若突然間很詭異地笑著看向劉備說道。

  突然間劉備想到了什麼,不由問道︰「備,聽說軍師夫人快要生產了。軍師打算如何?軍師這兩個身份……」該怎麼辦?

  荊州已經定了,那麼林若必須要在林若和嚴新兩個身份挑一個繼續生活。

  「主公是希望林若留下還是嚴新留下?」林若看向劉備問道。他早就決定了,若是嚴新留下,那麼就讓林若表演一個黑夜飛昇,而嚴新因為得到神的庇佑,疾病痊癒。若是林若留下,那麼嚴新就病逝。

  「備與嚴新相交於患難,如何能夠背離,當年備曾言,新不負備,備不負新。」劉備其實很依戀在患難之中的嚴新,因為林若太完美了,可是嚴新卻是一個病夫,能讓劉備產生一種保護感。

  何況林若和荊州的世家關係太複雜了,若是讓他以這個身份留下,到時候,不只是樣子,就連荊州也是林若的人,他劉備……雖然林若沒有絲毫背叛自己的意思,可是權利太大的臣子,始終會讓主上不放心的。

  「若明白了。主公請放心,從此天下,只有嚴新,沒有林若了。」林若很坦然地說道,他的嘴角浮出了一絲苦笑。他如何看不出劉備的話的意思。

  「子衿,你打算怎麼做?」劉備不明白地看向林若問道。

  「主公難道忘了?林若是鬼狐軍師,這鬼狐軍師之能,可不是虛叫的。」林若笑容很詭異地看向劉備說道。

  劉備愣愣地看向林若,一副不明所以然的樣子。

  林若只是笑,也不多作解釋。林若回到住處,剛剛下馬就見到典梓一副很急切的樣子,等在了門外。

  「莊主,有急件,」典梓在替林若牽馬的時候,低聲說道。

  林若點了點頭,然後進了府裡,到了房間打開密室,從密室裡找出收集來的情報,和各地來的密信,打開急件來看。卻是郭淮從江夏的地牢逃走的消息,他當下不由皺眉說道︰「看來,我們軍師府裡果然是有內鬼,下令讓八荒加緊清除內鬼。」

  「莊主,這些內鬼都是莊主在淮南收留的難民混進去的。屬下想以後莊主身邊的人,都是我們嫣然山莊最開始的人,這樣就可以避免內鬼混進去。至於那些流民,莊主可以安排他們做其他的事情。」典梓當下忍不住說道。

  林若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典大哥,所有的事情都有勞你安排了。」

  「這是屬下應該做的。」典梓當下馬上說道。

  「對了,前幾天我要你做的事情,你做得怎麼樣了?」林若這個時候想起了正事,忍不住問道。

  典梓當下說道︰「還差一點,只是莊主要那麼多硝石、硫磺和木炭做什麼?這些東西都是一些煉丹士用的,莊主突然間讓屬下準備那麼多,確實有些麻煩。」

  「盡快準備。」林若當下說道,「後天之前一定要給我準備好。」

  「是,莊主!」典梓說道。

  十一月二十日,下了一夜大雪,天亮時分,突然間眾人聽到一陣巨響,不少百姓聽到這聲音,當下忍不住好奇推開了窗門,探出頭來看。這個時候,他們發現天已經開始放晴了,只是天還濛濛地亮,太陽還處於地平線。

  就在這個時候,眾人突然間發現,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出了燦爛的花朵。

  「怎麼回事,天空怎麼會開出那麼多花的?」

  「婆娘,快起床,天上開花了……」

  「快起床,快起床,天上開花了……」

  隨著一聲聲的雷聲,天空開出了五顏六色的花朵,這些花朵若是在現代人看來根本算不了什麼,因為這些是煙花,非常絢麗的煙花。可是在古代的人看來,這些就是吉兆,天花燦爛。

  在襄陽城的朝陽殿外,劉備和眾多荊州官員站在祥和壇內,仰頭望著天空。劉備目瞪口呆地看著天空天女散花的美景,一時間有些不知所以。不只是劉備,就是劉備身邊的那些文官武官們,也不知所以。

  「大哥……大哥……天女散花,天女散花……」張飛語無倫次地說道,「太神奇了,大哥,這是吉兆啊,林先生說得沒錯,這是吉兆啊!」

  劉備看著天空那些絢爛美麗的煙花,一時間感慨萬千,他想起了三天前林若聯合荊州眾多文臣武將在朝陽殿上書奏請劉備自立為王。

  當時劉備一再推遲,林若便在大殿之上說道︰「主公,你是天帝之子,是上天派你來結束這個亂世的。是高祖皇帝,讓你來光復漢室的。三天之後,隨著東方日出,一輪新的太陽將會出現在襄陽的上空,在光明來臨之前,天帝之子的吉兆將會在襄陽的上空出現,屆時萬民歡騰,百姓將會迎來再一次和平。」

  當時,劉備愣愣地看著林若,一時間不明白林若口中所說的吉兆是什麼。如今終於明白了,能讓天女散花,讓上天散落出如此美麗絢爛的花朵,這確實是百年,不應該說是千年難遇的吉兆。

  燦爛的仙女散花過後,百姓議論紛紛。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更大的吉兆出現了。

  就在第一縷曙光來臨的時候,突然間在朝陽殿的上空,一輪燦爛無比的太陽出現了,太陽的光輝照的人幾乎睜不開眼楮。劉備和眾文武,用手遮住了眼楮,才勉強看得清楚。那輪太陽躍升越高,躍升越高,最後終於掛在了朝陽殿上空。

  全城的百姓沸騰了,一個個揉著眼楮,不敢相信,太陽竟然就掛在朝陽殿上空,怎麼會這樣?這太神奇了,劉備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了。

  林若,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就連天上的太陽都聽你指揮,你能夠讓他落地朝陽殿上空?難道你真的是鬼狐變成的嗎?不,鬼狐哪裡有這樣的本事,你不會是上天派來,幫我劉備的天神吧?

  這個金光閃閃的太陽就掛在襄陽城的朝陽殿的上空之上,整整掛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東面的太陽升起,它才突然間消失。而就在它消失的一剎那,天空竟然下去了花雨,無數花瓣從天空落下,落入了朝陽殿內,同時還有一個金光閃閃的橫幅也隨著花瓣落下。

  劉備趕緊讓人接住那個金光閃閃的橫幅,並當眾打開這副橫幅,只見在橫幅上寫著幾個字。

  低下的官員竊竊私語地說道︰「受命於天,漢王於此。」

  「不對,不對,明明就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站在高處一點的宦官和幾個大臣忍不住說道。

  劉備聽到這話,不由愣住了,就在他不經意間,他發現了這個橫幅似乎有古怪。他變化了觀察這橫幅的角度,他發現若是自己站在與這橫幅相通的高度的時候,橫幅只寫著︰「受命於天,漢王在此。」可是若是站於高處,竟然就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大家不要吵了……讓俺大哥來看看,就知道了。俺明明就看到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張飛當下忍不住說道。

  劉備剛剛接觸到那一塊橫幅,就發現那塊橫幅的字逐漸地消失了,最後變成了一塊普通的布。

  「主公,這到底是……」眾人不明白地看向劉備。

  這個時候,林若出現了,和平常不同的是,林若今天出現穿了一套與眾不同的衣服,這衣服的款式和樣式,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的服飾,但是也絕不是外邦的服飾。

  「主公,這是上天將天命傳於主公之手,如今天命到底主公之手,它自然消失了。」林若當下忍不住說道。

  眾人一聽,有些聰明人馬上跪下來大聲呼道︰「主公,上天降下吉兆,主公應順應天命人心,立為漢王。」

  一個人帶頭,其他人也跟著帶頭跪下請求道。

  林若也跪下說道︰「主公,天意不可違,主公為了大漢,為了天下蒼生,請自立為漢王。重震我大漢威嚴!」

  劉備喜怒不變,看了一下四周,發現不論是臣子,還是旁邊的那些小斯、宮女、太監也都跟著跪下。他當下趕緊將林若扶起來說道︰「諸位快快起來,快快起來,備豈敢逆天而行,既然上天有旨意,備安敢不聽?」

  眾人聽了之後,一片歡呼。很顯然,眾人盼這個盼了許久。旁邊的周瑜看著林若,一臉疑惑,或者他有感覺,這一次吉兆絕對是林若搞出來的。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林若能夠搞出那麼多吉兆。

  這林若難道還真是鬼狐軍師嗎?他真的有法術不成?

  「林先生,你這身打扮……」這個時候,劉備才忍不住問林若說道。

  林若當下一臉笑容,然後說道︰「主公,若本是天上逆命星,因上蒼不忍天下百姓受苦,特讓若到人間走一遭,務必要尋到一個德厚明主以輔佐,點撥天機。這些年,若遍尋天下諸侯,最後發現主公乃是德厚仁慈的明主。如今若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也該回天上去覆命了。」林若說著一臉笑容淡淡,只見他的腳下生出一道青煙,在青煙當中,他緩緩地升起。

  「林先生……」劉備當下大驚忍不住叫道。

  今天的神跡已經讓劉備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了,他見到林若要離開,忍不住叫道︰「先生若走,備當如何?」

  「在下的師弟嚴新本是天上的武曲星,只因下凡匆忙,投錯了胎,才落得病體纏身,如今天帝已經讓福壽二星為其治病,不出十日,其病必好。有其輔佐主公,主公定可成就一番事業。陛下請珍重,諸位請珍重……」

  林若的話說完後,只聽得踫地一聲,一陣煙霧瀰漫,接著便成了漫天的花瓣落下,而升在半空中的林若卻不見了。

  全場的人都震撼了,包括周瑜。這林若……這林若竟然是上天派來的神仙?而劉備是上天選定的人,那麼他以後就是皇帝了。

  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小廝、宮女、太監都這樣想。

  經過這場華麗的魔術表演的人,久久不能平靜,其中內心波瀾最大的還是劉備。林若說過,以後不會有林若,只有嚴新,原來竟然是這樣。

  荊州的許多世家,早些年就已經對林若是不是凡人產生懷疑,而且在荊州悄悄流傳了很多個關於林若身份的版本,其中最有力也是最廣泛的一個版本就是林若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要知道當初獨秀峰的神跡,可是讓許多人記憶猶新。

  而今天,在那麼多文武大臣面前,天降神跡後,林若又當眾飛昇,這分明就是告訴眾人,他林若就是天上的神仙,如今回到天上去了。不僅是林若,就是嚴新也是神仙下凡,而且還是武曲星。

  「武曲星是什麼神仙?」有人不明白問道。

  「真是笨,武曲星,當然是當大將軍的。就像是當初的韓信、衛青,他們就是武曲星下凡。」旁邊的另外一個人說道。

  「那林若和嚴新都是神仙,天上的神仙都下凡輔佐劉皇叔,那麼劉皇叔就是真命天子了?」又一個人問道。

  「這還用說嗎?」有一個人很不耐煩地說道,「你沒聽到在場的官員說什麼?那林若飛回天上的時候,就稱劉皇叔為陛下,陛下,那可是皇上才能稱的。這樣看,劉皇叔理所當然就是真命天子了。」

  「你們知不知道?劉皇叔是紫微星下凡……」

  「紫微星是什麼?」

  「這都不懂,真笨,當然是天上派下來到凡間來當皇帝的神仙了。跟你說,當初劉皇叔,還是嬰孩的時候,他母親抱著他到田里種菜,因為要種菜,就把他放到了一棵桑樹下,然後一直忙到了下午,等他母親忙完的時候才記得劉皇叔還留在桑樹下,當時那可是七八月的天氣,太陽毒辣得狠,你想想一個嬰兒,放在太陽下,那不是要曬死了。」

  「對啊,就是……要知道,桑樹的樹蔭,那可是會動的。後來劉皇叔怎麼樣了?」

  「當劉皇叔的母親回去一看,發現劉皇叔還在樹蔭下,原來遮住劉皇叔的那一塊樹蔭並沒有動,而且劉皇叔似乎睡得正香呢!聽人說,剛才還有人看到有一個老虎過來,給劉皇叔餵奶呢……」

  「你這算什麼,我早聽過了。我跟你說,我知道的消息更加讓人吃驚。」

  「什麼消息?」

  「劉皇叔很小的時候,就死了父親,可是劉皇叔很孝順,她母親編草鞋賣錢供他讀書,有一次,有一個商人訂了一百雙草鞋,她母親辛辛苦苦地編織了幾個晚上,終於把草鞋給打好了。可是卻因為太累了,不小心打翻了油燈,將編好的鞋都燒了,他母親也差點被燒死,幸虧天上突然間下雨了,才將那場火給滅了。」

  「雖然說火滅了,可是編好的草鞋沒用了,眼看著就要交貨了,若是交不出草鞋,劉皇叔的學費就沒用著落,急得他母親團團轉。」

  「最後怎麼樣了?」

  「最後她母親想到,趕做得了多少就做多少。可是很神奇的是,她一個晚上就做好了一百雙草鞋,這可是比她平時幹活的速度要快太多了。後來,睡得迷迷糊糊的劉皇叔排起床來方便的時候,竟然看到有七個仙女下凡來幫助劉皇叔的母親織草鞋呢!」
sanwu 發表於 2013-9-9 06:33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十九章: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整個荊州充斥著神化劉備的各種傳說,劉備聽到這些傳說苦笑不得。這些傳說有些是林若讓人放出去的,有些是百姓自己加的。最後這些神化的傳說,竟然越傳越神,不僅劉備是神仙,就算劉備身邊的關羽和張飛也是神仙。

  於是乎,大小神仙滿天飛,聽到劉備是哭笑不得。

  「主公,既然主公已經決意稱王,如今民意都向主公,主公當及時稱王。臣特意佔卜了一卦,得知十日後大吉,主公可在襄江築壇率群臣百官禱告上天,面南以稱王。」蒯良當下躬身說道。如今他和他的弟弟蒯越都是荊州駕,劉備和他面談幾次後,劉備十分喜歡這兩個人的才華。

  「蒯大人所言甚是。主公應當及早稱王。」蔡瑁也忍不住說道。

  劉備當然知道這些人急著讓他稱王,無非也想封侯拜爵罷了。不過既然民心可用,劉備自然不放過,在一片百姓的神化聲當中,劉備自立為漢王了。

  劉備把陳登和關羽、太史慈、張遼、陳到、糜竺等人留在了徐州鎮守,其他眾人都到了荊州。而揚州,有黃忠和劉曄守住,嚴新、程普、黃蓋、韓當、甘寧等人也都趕到了荊州。儀式十分的浩大,許多百姓都瞧得熱鬧,眾人一片喜慶洋洋的,就連十二月的雪都下得特別軟,特別的細膩。

  劉備稱了王,他當下的諸人一概陞遷。劉備自領荊州牧,立長子劉諶為世子,蔡諷為太傅,蒯良為尚書,嚴新為軍師將軍、揚州牧,關羽為翹騎大都督、徐州牧,張飛為山地軍大都督、襄陽太守,臧霸為長驅大將軍、青州牧,周瑜為水軍大都督、江夏太守,陳登為軍師祭酒、徐州駕、彭城太守,糜竺為徐州駕、下邳太守,劉表為安詳侯、東海太守、張昭為揚州駕、豫章太守,袁渙為揚州駕、壽春太守,其他眾人皆有封賞。另外劉備封五虎上將分別為︰關羽、張飛、趙雲、太史慈、黃忠;十大良將分別為︰臧霸、張遼、程普、黃蓋、韓當、高順、陳到、黃敘、甘寧、魏延。

  就甘寧和魏延兩個人,劉備和他們不熟悉,只聽說他們的事情,又聽說年紀很輕,忍不住問林若,這兩個人當得了這十大良將?

  林若點了點頭說道︰「當得。這兩個人絕對是十大良將不二人選。」

  本來劉備有意要讓嚴新當太傅的,可是嚴新以病體新愈為由,請劉備讓鄭玄當太傅。這太傅的名號一下,鄭玄也不肯,他的理由是他的年紀大了,經不起劉備的那雙兒女的折騰。要知道,這兩個十萬個為什麼,不是那麼多人能夠答得出來的。

  本來劉備還打算讓水鏡先生當這個太傅,可是林若知道若是劉備讓水鏡先生當太傅,只怕水鏡先生會帶著他的那些弟子們,連夜跑到曹操那邊去了。既然那幫隱者不可用,思來想去,劉備還是把目光放到了嚴新的身上。

  嚴新又提議讓蒯良當太傅,可是劉備卻不肯,要知道如今劉備已經娶了蒯家的女兒,若是再貿然給蒯家加權,弄不好以後會有外戚干政的危險。

  「主公,臣有一個人舉薦給主公。」林若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說道,「這個人就是蔡瑁的父親,蔡諷,蔡諷決對能當得了這個太傅之職。」

  聽到這話,劉備當下點頭說道︰「早聽聞蔡諷老先生的大名,若是他當太傅,也算是名正言順了。」

  太傅在以前是有權利的,可是到了後來,只是一個虛職,負責教皇子們或者王子們讀書的官職了。雖然如此,可是沒人敢看低太傅,因為太傅是皇帝的老師。

  就在荊州一片喜慶的時候,在北面發生了慘烈的戰鬥。郭嘉和賈詡兩個人鬥智,郭嘉最後雖然得到了宛城,可是卻得不到宛城內的糧草和軍器,所有的糧草和軍器如同生了腳一般消失了。同時,郭嘉帶了三萬人馬偷襲,結果被人反偷襲了,弄得非常狼狽,若不是張繡的糧草不足,戰馬沒有糧草飼養,只怕郭嘉最後的糧草計劃得不到實行。

  強行突圍了的張繡帶著他不到八千的人馬,垂頭喪氣到了荊州投靠劉備。而劉備很寬厚地接受了張繡的人馬,並且把他們安置妥當了。

  也就是在朝廷上,林若第一次見到賈詡。賈詡看起來不是年輕的了和李儒的年紀相差不多,不過賈詡這個人一臉冷漠,遠沒有李儒也就是現在的李新給人那種和藹的感覺。他和張繡站在朝堂之上,抬頭看下劉備,一副不恭不卑的神態。

  劉備設宴款待了遠道而來的的張繡,並且還讓底下的人給他們安排好住所。身為張繡的軍師,在劉備的歡迎宴上竟然沒有任何蹤影,這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林若雖然吃驚,不過他很快以身體不適告辭了,他要去找賈詡。他要問清楚賈詡,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師兄。

  賈詡在安置的小院落裡懶散地坐在大石頭上曬太陽,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

  「文和。」林若走過去,輕聲喊道。

  賈詡睜開眼楮看到林若,然後故意苦笑地說道︰「嚴軍師怎麼有空來看望我這個落魄之人?」這話說得有些自嘲,也有些挖苦。

  「呵呵,文和可不是落魄之人,而是上賓。我曾經寫信給文和,文和為何不回信?」林若不明白地看向賈詡說道。

  「如何回信?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賈詡黯然神傷地說道。

  林若愕然,不解地反問︰「文和,你失憶了?」

  「我倒是很想忘記,可是偏偏那些想要記得的偏偏記不得,而那些想要忘記的卻一直在腦裡徘徊。」賈詡苦笑地說道,「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你。」

  林若很不解地看向賈詡。

  「子衿,你見過人吃人嗎?」賈詡突然間看向林若問道。

  林若點了點頭,這個場面林若見過的,可是林若卻沒有辦法阻止,因為人太多了,當時他身邊沒有糧食,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創辦了嫣然山莊,為的就是讓天下流浪的百姓,能夠有一口飯吃。

  「那你吃過人肉嗎?」賈詡突然間又問道。

  林若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沒有。我只是見過,我看到別人吃,我已經吃不下飯了,如何還能吃得下人肉。」

  「我吃過。」賈詡很認真地看向林若說道,「當年我學成下山,便回家鄉武威姑臧。那一年,整個大漢到處都是旱災,百姓們流離失所,我下山後看到許多百姓易子而食。開始,我還用自己的糧食接濟他們,到後來,我自己吃飯都成問題。當然,你可以說,我可以上山打獵,可是山上的豺狼虎豹也都是下山吃人肉的,吃他們的肉,就是等於吃人肉。在路上,我遇到了盜匪,雖然我和師父主要學的是兵法,可是也在師父手裡學了一些簡單的防身的手法,對付幾個小毛賊倒也不算什麼。」

  「可是從潁川到姑臧的路途十分的遙遠,一路上我不僅遇到流民打劫,還遇到土匪,更遇到哪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匪兵。當我回到家鄉姑臧的時候,已經身無分文了。不過,我不怕,因為靠著算命測字,也能混一口飯吃。」

  「就在我回到家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和家人團聚,就有一夥馬賊偷襲了我們的村莊,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還有村子裡的人都死了。我因為懂得自保之術,逃走了。不過,也受了重傷。」賈詡回憶往事的時候,心情十分的沉重。

  「在那一段日子裡,我幾乎是靠著吃死人肉度過來的。」賈詡好久才說了這一句。

  林若好久嘆氣說道︰「這不能怪你,你是為了活著。」

  「沒錯,我是為了活著。當時我想,無論如何,我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我的所有理想才有機會實現,所有仇怨才有機會報。因此,我忍住了想吐的衝動,強迫自己去吃死人的肉。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活了下來。」賈詡說道,他說完忍不住落淚了。

  「後來,我遇到了我第一個主公,他是董卓的女婿,叫牛輔,我記得那天我的傷剛剛好,可以自由行動,我就下山去找明主,在山下剛好遇到了一隊馬賊在圍困官府的軍隊,我遠遠地觀察,我知道如何破敵,如何能打敗那些馬賊。看到了官府軍隊上的哪一個董字,我知道他們是董卓的隊伍。想到董卓是這一帶最有勢力的軍隊,我決定把這些人……於是他們在我的幫助下,不僅打敗的馬賊,還將馬賊全部殺盡。而我同時也受到了牛輔的重用。」

  「後來,我在董卓的隊伍裡才發現,董卓為人不正,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人,為了自保,我故意將自己的才華隱藏了起來,只在牛輔的帳下抄抄寫寫,當一個書吏。甚至我看穿了王允的美人計,我也沒有說出來。可是王允殺了董卓後,要將董卓帳下的一干人等斬盡殺絕,那個時候,我為了活下去,不得不站出來……」

  「因為我的一句話,長安化為灰燼,因為我的一句話,逼死了王允,整個大漢王朝也在我的手中葬送了……很多人都罵我是毒士,可是我至是想活著……」

  林若看到賈詡那黯然傷神的樣子,忍不住苦笑說道︰「師兄,這不能怪你。為了活著,這是每一個人都會做的。你只不過選擇了最簡單的罷了。」那就是殺了,那些不讓你活下去的人。

  賈詡突然間看向林若問道︰「子衿,你和林若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若和你絕不可能是師兄弟,師父不會同時收兩個弟子的。」這是鬼谷的秘密,如果你和林若真的是師兄弟,那麼就不會是我鬼谷的弟子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賈詡一直懷疑林若和嚴新根本不是鬼谷傳人。

  「文和,紫木和檀煙兩個人,你更喜歡誰?」林若突然間問道。

  賈詡愣了一下,這兩個名字好熟悉,突然間賈詡想到了什麼,驚訝地看向林若說道︰「子衿,你真的是我的師弟?」

  林若苦笑地反問道︰「你說呢?」

  賈詡突然間一驚,然後說道︰「莫非真的如流言所說那樣,你就是林若?」如果林若和師父學了仙術,那完全可以達到這樣的能力,這一路上過來,從百姓的口中得知林若飛昇的事情。

  林若不置可否,說道︰「世間再無林言心,人間只有嚴子衿了。」

  賈詡明白林若這話的意思,當下說道︰「子衿,你和師父學了仙術?」

  林若聽了,啞然一笑,然後搖頭說道︰「這些都是科學可以解釋的障眼法。首先是天女散花,這是一種把硫磺、硝石、黑炭粉三樣物品按照一定的比例放到竹筒裡,點燃便可以製作出天女散花。」

  賈詡聽得十分不懂,不過可以從林若的話語中得知,這是一種平常人都可以辦到的手段,不是什麼仙術。

  「其次是突然間出現在朝陽殿上空的太陽,其實就是利用陽光的反射製造的。在東方日出的時候,利用一個巨大的銀白色的氫氣球懸浮在天空,在氣球下懸掛一巨大的面鏡子,鏡子就會將太陽光反射,遠遠看起來,就像是天空中憑空多了一隻太陽。」林若笑著說道。

  賈詡聽得有些明白了,就是利用鏡子將陽光反射,讓人覺得多了一個太陽。他不由地點了點頭。

  「至於林若飛昇,這就更簡單了……」林若說道這裡不由笑了,他摸著他那小把鬍子看向賈詡說道︰「其實那天穿得十分怪異,目的就是讓人把目光都吸引到我的衣服上。那天隨著我放出的一陣有著閃光效果的煙霧彈,我迅速地跳上了在氫氣球上放下的繩子,將繩子套在我的身上,由於繩子是銀白色的,塗了一點螢光粉,在太陽初升的時候,他們的眼楮又因為經過閃光彈的原因,根本看不到繩子的存在。由於繩子拉著我,我自然能夠緩緩地上升。」林若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賈詡聽得目瞪口呆,好一會兒說道︰「那麼……你是怎麼從眾目睽睽之下從天上逃走的?他們說,你當眾消失了。」

  「這也很簡單。」林若笑著說道,「當時我故意引爆另外一個煙霧彈,同時讓氫氣球上的人灑下事先準備好的花瓣,趁著帶有閃光效果的煙霧彈的一個空擋,把身上的衣服翻穿,呵呵,要知道這衣服反穿是一件黑色的很普通的短打,和普通的小廝的衣服沒什麼兩樣,趁煙霧彈沒有消散混入了人群當中。」

  「當人們緩過神來的時候,只看到漫天的花瓣,哪裡還注意到角落裡多出了一個相貌普通的小廝?」林若笑著說道。這些手段可都是從魔術師的魔術中學到的。

  賈詡有些明白了,當下忍不住說道︰「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樣子。」突然間他又想到了什麼,問道︰「可是林若的容貌奇美無比,而嚴新的容貌普通平常,這又如何……」

  「呵呵,師兄,難道你沒有進過師父的藏書閣裡嗎?」林若突然間問道。

  賈詡當下說道︰「我雖然進了藏書閣,可是我只對佈兵陣法感興趣,還有的就是算數感興趣,其他的書我幾乎不看。」

  聽到這裡,林若當下很誇張地用手捂著頭說道︰「怪不得,你不知道有這樣一個手段呢!這叫易容,就是製作人皮面具,改變自己的容貌。我是在一個角落裡的一本脫了皮羊皮書上發現的。」

  賈詡聽得這裡,愕然,製作人皮面具,改變自己的容貌……若是當年自己能學到了這樣的本事,也就不怕別人的追殺了。當初在長安的時候,也就不用挑唆郭汜他們逼宮了。想到這裡,賈詡不由苦笑,嘆氣說道︰「沒想到,我竟然放過了這樣一個可以自我求生的手段。子衿,你可否將這個手段教我!」

  聽得賈詡這樣說,林若完全明白賈詡這話的意思,當下點頭說道︰「當然可以。」

  「多謝了!」賈詡抱拳說道。

  林若一臉奸笑地看向賈詡說道︰「文和,你今後打算怎麼辦?主公身邊可是很需要像你這樣有才華的人。今天你沒有和張繡出席歡迎宴,你莫非是不想見到主公嗎?」

  賈詡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既然張將軍投靠了漢王,那麼在張將軍帳下效命和在漢王效命,不是一樣的嗎?」

  很顯然,從來謹慎的賈詡不敢冒險,畢竟這些年他和張繡在一起,知道張繡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最起碼,張繡十分的依賴他,不會妒忌他的才華,更不會用陰謀害他。而劉備,張繡自問和劉備不熟悉,何況劉備身邊人才濟濟,若是自己的才華表現太突出了,難免不會招人嫉恨。

  如此留在張繡的身邊就十分的安全了,總比留在劉備的身邊安全。

  「呵呵……」林若突然間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你可知道,你若是留在張將軍的身邊,只怕會給張將軍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林若很坦然地說道︰「主公從情報裡得知,你和郭嘉兩個人才智不分伯仲,若是將你這樣一個智囊留在張繡的身邊……你說主公身邊的那些文臣們會怎麼想?為了你和張將軍的安全,你不能再留在張將軍的身邊了。」

  賈詡沉默了,他何嘗沒有考慮過這樣一個事實,當初他也曾經和張繡說了這樣的話,可是當時張繡很不捨地抓住他的手說道︰「先生,若是沒有了先生,繡當如何?」

  加上他確實也不願意留在劉備的身邊,才故意對劉備避而不見,希望能免於引起劉備的注意,從而可以留下來。如今在林若的口中得知這樣的一個事實,他很無奈地默認命運的安排了。

  「文和,其實主公是一個很仁慈的君主。張將軍在主公的帳下,會有一番作為的。你不用擔心張將軍。」林若抓住賈詡的手,安慰他說道。

  賈詡抬頭愣愣地看向林若,好一會兒嘆氣說道︰「子衿,你如今是揚州牧,你可以否把我和張將軍要到你的帳下?」

  「嗯?」林若不明白地看向賈詡說道,「這是為何?」

  「我在長安做了太多錯事,只怕會讓漢王身邊的那些衛道者所不齒。只怕有朝一日,他們會容不得我。可是若是在你的身邊,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你身邊不會有這樣的人吧!」賈詡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向林若說道。

  「文和,你知道你這個表情會讓人誤會的……」林若忍不住朝賈詡翻了白眼,然後說道「我知道你的擔心,不過,你要是跟在我的身邊,以後你出的計謀,別人可都是誤會是我出的,到時候,你就是我的影子了,這樣你甘心麼?」

  「那你會妒忌我的才華嗎?」賈詡看向林若問道。

  林若愣了一下,隨即搖頭說道︰「有什麼好妒忌的。你以為我們是龐涓和孫臏?我身邊有才華的人那麼多,就是周瑜這樣一個樣貌俊美,才華橫溢的才俊,我也沒有妒忌,何況你這樣一個糟老頭子?」

  賈詡聽了之後,不由咳嗽起來,很不甘心地說道︰「糟老頭子……」我有那麼老嗎?我不就是剛滿五十麼?

  林若看到賈詡這受傷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然後說道︰「文和,說真的,你和我在一起的話,可能會不習慣的。因為我身邊的人都知道我喜歡開玩笑,而且我身邊的都是年輕人,你會覺得有代溝的……」

  「代溝?什麼東西?」賈詡忍不住問道。

  「就是溝壑,代溝就是說兩個人之間因為年齡的關係,處事有溝壑。不容易統一意見。」林若當下馬上說道。這代溝可是後世的名詞,他怎麼會知道呢!

  「這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和你有這樣的代溝的。」賈詡一聽馬上說道,「只要你想讓我閉嘴,我會馬上閉嘴的。你若是不叫我出計謀,我定然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林若聽到賈詡這樣的話,一陣無語,然後說道︰「若是這樣,你來我帳下做什麼?你堂堂的賈文和,就是到我帳下當一個聽眾嗎?」

  賈詡翻了翻白眼看向林若說道︰「那你想怎麼樣?」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兩個人是第一次相見,可是賈詡看得出來林若對他一點也不防備,十分坦誠,這種感覺很奇妙,兩個人的關係就像是多年不見的知心好友。賈詡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因為和林若這樣的人在一起,可以整個人都放鬆,不用擔心冷箭傷身。

  「當然是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就算我們兩個意見不合,也可以說出來商量,難道你不知道一個人的智慧終歸是有限的,而兩個人的智慧合在一起就可以相互補足這樣的缺陷?」林若當下說道。

  賈詡點了點頭說道︰「你不擔心我們兩個人之間有代溝,你受不了我這個糟老頭子了?」

  林若聽到這酸溜溜的話,當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呵呵,老人家的話還是要聽的。」

  賈詡也笑了。這林若果然是有趣得很,能和這樣有趣的人在一起,日子肯定很好玩,何況這個人還是鬼谷的傳人,師父說過了,鬼谷傳人之間要相互幫助,而不能相互爭鬥的。

  「我從送來的情報裡得知你和郭嘉兩個人鬥智鬥得十分的厲害,詳細情況我還不清楚,你可否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林若突然間想到什麼,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賈詡聽到林若這話,當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當時你曾經派人告訴我,說郭嘉會在這個時候趁機偷襲宛城。我雖然不信,可是卻也悄悄防備了。」

  「任憑誰,也不會想到郭嘉會選擇在曹操士氣最低的時候,趁機來偷襲宛城。可是偏偏郭嘉就這樣做了。郭嘉這個人用兵,確實讓人琢磨不透。」賈詡說道,「子衿,你是怎麼樣想到郭嘉會在這個時候偷襲宛城的?」

  「因為若是此刻郭嘉不有所行動,那麼曹操將永遠沒有機會奪取宛城了。」林若很鎮定地說道,「當時袁紹雖然屯兵在官渡口,可是你知道若是此刻動兵,勢必會牽一髮而動全身,到時候天寒地凍,也要用兵,袁紹的小兒子身體虛弱,袁紹不會在這個時候用兵的。」

  「何況袁紹雖然得了烏丸的三萬騎兵,可是袁紹內部並不穩定,冀州、并州、幽州還有青州的一小部分地區都會有抗爭,袁紹需要時間來消耗他剛剛拿下的成果。這個時候,也不合適大動兵。否則後庭失火,那就麻煩咯。」

  「郭嘉正是看中這一點,才放心地向曹操請纓,請求這個時候給他三萬人馬和曹仁一起攻打宛城。何況當時,荊州正在易主當中,蔡家和蒯家兩家只怕會因為權力的分配不合適,而相互拆台。還有更重要一點,那就是張繡將軍剛剛打敗了曹操,絕不會想到,這個時候曹操還會出兵征討宛城的。以上三點,可以說當時正是進攻宛城的最好時機。」林若繼續說道。他說完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潤潤喉嚨無奈地說道︰「我這個二哥,從來都是最善於抓住時機的。」

  「郭嘉確實厲害。」賈詡也不由說道。

  林若嘆氣講道︰「其實,郭嘉就算得了宛城,只怕曹操的日子也不好過。被夾在中間,換做誰都會覺得煎熬。我若是郭嘉,就會勸曹操放棄豫州、兗州兩地,退守汜水關,退居雍州、進而圖謀漢中、西蜀之地。這樣,才免於覆滅。」

  賈詡聽了之後,駭然看向林若,然後說道︰「壯士斷腕?」

  「唯有這樣,才能讓我家主公和袁紹正面相對。」林若誠實地看向賈詡說道,「若是曹操故意向袁紹示弱,利用豫州和兗州兩地引得袁紹攻打我家主公,那最好不過了。到時候,我們兩家打得你死我活,他在出兵,那不是坐收漁翁之利嗎?」

  賈詡沉默了,這樣的計謀確實很厲害,可是曹操捨得放棄豫州和兗州二地嗎?他不由苦笑地搖了搖頭。

  「文和,快說說,你和郭奉孝鬥智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若好奇地說道。
sanwu 發表於 2013-9-9 06:48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二十章:宛城風雲散(一)

  十月二十三日,傍晚,宛城的城頭上,賈詡瞇著眼楮遠看原野上西沉的太陽,他那張經歷滄桑的臉上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凝重。今天宛城的天氣有些奇異。西面晚霞滿天,大地都被染紅了,可是東面天象卻陰鬱得厲害。

  這樣怪異的天象,讓賈詡感覺到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要發生。他背著手,凝視著這怪異的天象,突然間一陣急促的涼風由東面吹過,在東面刮起了一陣沙土,這個時候,突然間東面的天空一道閃電在天邊亮起,在閃電之下,陰暗的天空竟然顯得有些詭異。

  這詭異的氣象……賈詡曾經見過,在姑臧的時候,強烈的降雪天氣之前,就有過這樣的詭異的天象。

  賈詡理了理他那頭本來就有些蓬亂的長髮,就在這個時候,又一股疾風吹來,襟飄帶舞,他寬厚的披風也被吹動了。這種天氣,不知道又要凍死多少人了。

  雖然說準備過冬了,可是軍隊的口糧和衣被都不足以過冬之用。前幾天襄陽派人送來了一些糧食,可是這些糧食也只是夠戰士們吃上一個月的,但是戰馬怎麼辦?張繡的人馬都是從西涼來的,絕大部分是騎兵,戰馬吃的口糧可是比人吃得還多。那一點糧食根本不夠吃,何況這天準備轉冷了。

  賈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搖頭。他曾經接到一封來自揚州的來信,寫信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嚴新。嚴新的信上沒有太多內容,只是簡單的問候和一點意見。其實所謂的意見,就是提醒賈詡,曹操這次雖然敗了,可是很可能會再一次捲土重來,讓賈詡注意點。若是宛城守不住了,可以退到荊州。林若在荊州已經能夠掌控大勢了。很歡迎張繡來荊州。在書信的尾部,嚴新和上一次信上一樣,將賈詡稱為師兄。

  賈詡正在思考,若宛城真的守不住了,是該往哪裡?荊州……可是,荊州,林若真的能夠兵不血刃地拿下來嗎?林若真的有這樣的本事嗎?要知道,蔡家和蒯家這兩大世家,能夠容忍林若這個人的存在嗎?

  荊州,荊州……這是一個多麼繁華的地方,人口密集,百姓生活非常的安定和富裕。若是能得到這樣的一個地方,那比死守在宛城這樣一個夾縫中的小城,不知道好多少倍。哎,可惜了,可惜了。若是主公能夠大膽一點,能夠這個時候趁機舉兵攻打襄陽,那該多好?可惜主公不夠大膽。

  不得不說,自己這個主公雖然是一個不錯的人,可是絕對不是一個雄主,因為他膽子太小了,這個膽子小,並不是說他不敢上戰場殺敵,而是他不敢輕易嘗試,他害怕失敗,害怕把這樣一個夾縫中生存的宛城也給丟了。身為一個雄主,必須有膽略,敢於豪賭的膽略,敢於一拼的膽略,可是自己這個主公卻沒有。

  賈詡曾經想過離開張繡,他的目光曾經放到曹操的身上,可是想到曹操身邊眾多的謀士,賈詡又放棄了。他擔心,因為他不敢相信任何人,此刻的他甚至比張繡還要擔心,若是到了曹操的身邊,弄不好就會讓曹操身邊的眾多謀士不滿,要知道自己當年可是埋葬了整個大漢王朝的罪人。

  王允和曹操關係很好,當初王允還給曹操七星劍行刺董卓呢!可是自己確實逼死王允的罪魁禍首。去曹操身邊,太危險了,弄不好就死翹翹了。

  袁紹呢?袁紹身邊的「衛道士」更多,去那邊,單是郭圖和許攸這兩個人就讓賈詡完全放棄到袁紹的身邊。

  劉備?

  說起來,劉備這個人,賈詡並不熟悉,只知道他是一個織席販履之徒,沒有成名之前,也就是一個小小的平原縣令。可是這個劉備的運氣非常好,首先得了一個非常厲害的謀士嚴新,又膽大妄為地發兵對抗曹操,得到陶謙的青睞,撿了一個大便宜得到了徐州。

  劉備的運氣太好了,可是運氣好的人總有一天運氣會用完的。

  想來想去,賈詡還是繼續留在張繡的身邊,過著得過且過的日子。若是真有一天,遇到了強敵,張繡不敵,那麼就勸張繡投降,或者是逃跑,荊州……若是到時,荊州是劉備的話,而林若又在荊州,自己倒是可以去荊州。

  一來麼,見見這個自稱是自己師弟的人,而來看看鬼狐軍師林若和嚴新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就在賈詡亂想的時候,張繡從城下走了上來。

  「文和,在想什麼?」張繡親切地拍著賈詡的肩膀問道。他能感覺到,這幾天賈詡似乎有什麼心事,若是換了以前,他絕對不會站在城頭這麼危險的地方無緣無故地發呆的。可是這幾天賈詡都莫名其妙地站在城頭看著夕陽發呆。

  「主公,要變天了。」賈詡看向滿頭大汗的張繡說道。

  由於軍隊的糧食緊張,張繡沒什麼事情的時候,總會帶著他身邊的百來個人進山去打獵,美其名曰練箭法,其實就是為了打點獵物來改善一下生活。

  「嗯。我剛才也是看著東邊暗得厲害,還以為要下雪了,才趕回來的。今天這獵物不是很豐富,不過獵了一隻熊,文和,今天晚上我們有熊掌吃了。」張繡抬頭看了看東面,然後點頭說道。

  賈詡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主公,這幾天,你不要出去打獵了。」

  「嗯?」張繡不明白地看向賈詡問道,「為什麼?荊州送來的糧食根本不夠吃,不打獵的話,我們的哪裡還有糧草餵馬?」

  賈詡說道︰「我總有一種感覺,曹操不會這樣善擺甘休的。」

  「嗯?文和,你是說曹操還會帶人殺回來的?」張繡一聽忍不住整個人有些怒火地看向賈詡問道。

  賈詡不置可否地說道︰「曹操這個人一生都在冒險,這一次陰溝裡翻船,你覺得他會就這樣認輸嗎?我想他肯定還會捲土重來的。」

  「哼,他來得正好。嬸嬸的仇,我還沒有報呢!」張繡義憤填膺地說道。當初張繡有心投降曹操,可是曹操卻趁機霸佔自己的嬸嬸,還把自己的嬸嬸強行劫到軍營裡尋歡作樂,這曹操喜歡別人家老婆的習慣,讓張繡十分惱怒。

  雖然張繡和鄒丹雖然名為侄嬸,可是鄒丹卻和張繡兩個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若不是他叔叔張濟喜歡鄒丹,只怕張繡早就娶了鄒丹為妻。可以說,張繡和鄒丹兩個人的感情是十分的深厚的,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曹操強行將鄒丹搶掠到軍營尋歡作樂的時候,鄒丹害怕若是自己反抗,曹操會對張繡下手,才委曲求全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曹操被張繡偷襲成功的時候,鄒丹才在軍營裡自刎謝罪的。

  想到自己嬸嬸的死,張繡心中對曹操的怨恨是無法抵消的,起碼現在不會抵消,若是過了一兩年,事情淡薄了之後,或者可以抵消一些。

  賈詡早就知道其中原委,也噓唏不已。他當下說道︰「主公,若是此刻主公被曹操抓住,你說曹操會對主公怎麼樣?」

  張繡聽到賈詡這話,突然間心猛然一驚,自己對曹操如此痛恨,曹操何嘗不對自己痛恨呢?當初曹操因為父親大人的是被陶謙的手下殺的,而舉兵攻打徐州,屠殺了徐州城二十萬百姓。如今他張繡可是殺了他曹操的最愛的長子曹昂還有侄兒,還差點害他曹操丟了性命,他曹操對自己的恨,只怕更是深吧!

  「主公,此刻主公若是落到曹操的手裡,只怕絕無生還。而詡,更是會被曹操殺害。主公,可以投降曹操,但是決不能是在這個時候,這個時候若是投降曹操,那只能是自尋死路。」賈詡說道。

  「投降曹操!?」張繡一聽不由怒了,然後說道,「我張繡決不投降曹賊。」

  「主公,你可還記得我說的?」賈詡說道,「宛城不可久守,主公必須早作打算。我曾經勸主公趁劉表病重,蔡家和蒯家爭權,而林若在荊州翻雲覆雨的時候,發兵攻打襄陽,趁機奪下荊北,到時候我們就不用為糧草和軍械擔心了,屆時進可攻,退可守,我們可以通過上庸拿下漢中……」

  張繡聽到賈詡這樣說,當下搖頭說道︰「那荊州有二十萬的人馬,如今就屯在新野等地,我們若是貿然進兵,只怕會遭到伏擊。要知道,林若的計謀絕不下你我,如今我聽聞他和蔡家已經聯手了。攻打荊襄這事,實在太冒險了。」

  「既然主公,不願意冒險,那麼還有另外一條路。」賈詡說道。

  「嗯?」張繡一臉不明白地看向賈詡問道,「除了投降曹操,攻打荊襄,我們還有什麼路?」

  「投靠劉備!」賈詡說道,「劉備一向以寬厚標榜自己,我們若是在這個時候投靠劉備,劉備應該會接納我們的。」

  「劉備?」張繡聽了之後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搖頭了,他嘆氣說道︰「我們就像想要投靠劉備,只怕也是很難。那劉備在徐州,路途遙遠,遠途曹操的人馬不會放過我們的。何況,劉備和劉表本是同宗,他劉備會接納我們嗎?再說了,我已經受夠了劉表的假仁假義了,難道還要再受劉備這樣個織席販履之徒的氣不成?」

  賈詡聽到張繡這話,忍不住說道︰「主公,劉備在短短數年間,能夠拿下揚州、荊南等地,你以為他和劉表一樣嗎?若是他和劉表一樣?那嚴新這樣的人,只怕不會那麼輕易拿下揚州的。」

  「沒錯,劉備是信任嚴新。文和,我可聽說了,劉備一向以皇室後裔標榜自己,這樣的人,會接受我們兩個人嗎?」張繡最後說出了自己最為擔心的事情。是啊,自己這些人可以參與逼宮的,漢朝衰敗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離不開自己這些人的「功勞」。劉備這個漢室後裔,只怕會恨透了自己,哪裡還會接納自己呢?

  「主公,詡這裡有一封,劉備的軍師嚴新寫給詡的信,請主公過目。」賈詡當下從衣袖裡拿出一封信遞給張繡說道。

  張繡有些吃驚地看向賈詡,這賈詡怎麼會有嚴新的信?難道賈詡和嚴新認識的?或者說嚴新寫招降信?

  張繡展開信來看,讀完了信之後,張繡問道︰「文和,那嚴新和你是師兄弟嗎?」

  賈詡搖了搖頭說道︰「詡也不知道,家師當年只收了詡一個弟子,後來詡學成下山之後,再也沒用見過家師,或者家師在詡之後,還收了別的弟子。」

  張繡點了點頭,略有所悟的樣子說道︰「這信上,嚴新城你為師兄,以嚴新這樣的人物,斷然不會有假冒的道理。我想他應當是你的師弟。嚴新這個人倒是一個不錯的人,萬不得已投靠劉備的話,最好能夠投靠到嚴新的帳下,這樣不用擔心其他人的加害。」

  賈詡聽了之後,不用訕笑地說道︰「同門師兄弟之間,相互加害的還少嗎?孫臏、龐涓,李斯和韓非子……他們不是同門師兄弟嗎?主公,就算是同門師兄弟,亦會有妒賢嫉能的人啊!」

  聽到賈詡這話,張繡愣愣地說道︰「你擔心嚴新妒忌你的才能?這不用擔心,那嚴新若是嫉妒別人才能的人,他會破格提拔那麼多年輕人嗎?你難道沒聽說嗎?林若在江東都是不拘一格選拔人才,而且每每給劉備舉薦人才,這樣的人絕不會是妒賢嫉能的人。這一點,文和你就放心吧!」

  「哎……」賈詡嘆了一口氣,他那裡不懂呢?當初師父曾經說過,但凡是鬼谷門人,不得再相互殘殺,陷害。就算是自己真的嫉妒嚴新的才能的話,也不會做出什麼陷害嚴新的事情,何況如今不是自己處於優勢,而是嚴新處於優勢。

  嚴新,為何,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一個真主,而我卻在歷史的大流當中漂流至今?這些年來自己所作所和嚴新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文和,嚴新說曹操會派人偷襲宛城?你也是看了他這封信,才憂心忡忡的吧?」張繡忍不住說道。

  賈詡搖頭說道︰「不是。」我可不像你啊,主公,我如今可是為我們的前途擔心,你怎麼還看不出來呢?

  「這樣吧,文和,若是曹操真的如同你師弟說的那樣派兵偷襲宛城,而當時林若已經拿下了荊州,我們就投靠劉備。若是曹操沒有派兵偷襲宛城,我們就等等看,如何?」張繡問道。他覺得他這個辦法是最好的,他張繡到底投不投靠劉備,就看上天的意思了。

  賈詡當下點了點頭。

  「主公,下令讓軍需官,把戰士們過冬的棉衣拿出來吧!這天氣,估計是要下大雪了。」賈詡說道。

  「下大雪?」張繡一聽忍不住說道,「文和,你是說天要下大雪?我還以為是下小雪呢!前幾天下一點小雪就停了。這次真的要下大雪嗎?」

  張繡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

  賈詡點了點頭說道︰「嗯。讓軍需官,把能御寒的冬衣都發下去,我想這一次的雪要下得很大。」

  「雪下得很大?」張繡更是吃驚,不過他雖然吃驚,卻也沒有說不相信,因為這些年來,賈詡的話十句話有九句半都是真的。

  他當下馬上下令,讓軍需官馬上給士兵們發下冬天用的御寒的棉衣棉褲。還讓兄弟們,趁機趕緊到城外去打柴。

  很顯然,上天確實讓張繡吃了一驚,因為當晚天空竟然下起了大雪。還沒到十一月份,天空竟然下起這麼大的雪,這是前所未有的。何況,常年以來,渭水北岸就算是下雪,也絕不會是如此大的雪。

  夜晚,吃著熊肉,喝著熊燙,啃著手掌,張繡看著門外一串串的白雪飄下,忍不住說道︰「文和,你的身子單薄,這雪突然間說下就下,你多吃點肉,身體可以暖和點。哎,可惜,若是此刻有酒就好了。」

  賈詡笑著看張繡正拿著熊掌啃食的樣子,然後說道︰「酒……主公,說到酒,詡的房間裡倒是有一壇。還是嫣然山莊的好酒。」這就是林若第一次以林若的身份寫信的時候送上的,當時賈詡因為不明林若這信中的意思,因此酒並沒有喝。到後來,終於明白,林若的意思了,這林若多半就是嚴新。

  鬼狐軍師……能變化不同的人,看來,自己這個師弟八成是跟師父學了仙術。

  「嗯?你的房間裡會有酒,而且還是嫣然山莊的酒,這怎麼會呢?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私藏下來的?」張繡忍不住說道。此刻張繡的樣子,就像是一隻貓看到了魚一般,眼楮綠得發亮。但凡是練武之人,都喜歡喝酒,何況張繡本來就是北地出身的,北地寒冷,若是冬天沒有烈酒喝,那日子是很難熬的。

  看到自己的主公饞酒饞成了這個樣子,賈詡不由笑了,吩咐左右到他的房間裡將那罈子酒拿出來。

  酒罈子開封的瞬間,酒香當下撲鼻而來。

  「好酒,好酒……」張繡忍不住讚道,「不愧是嫣然山莊的酒。你們幾個去,把幾個將軍一塊叫來,就說有酒喝。」

  賈詡聽到這話,忍不住說道︰「主公,這酒只有一壇,你一個人喝尚且不夠,怎麼還捨得叫外人喝?我記得上一次,曹操宴請主公的時候,主公可是一個人喝了整整三罈子酒呢!呵呵……」

  「這天突然間下雪,冷得很,叫他們進來喝點酒暖胃。」張繡說道。

  從這一點來看,張繡絕對是一個愛護屬下的好上司,也正是因為如此,賈詡才很放心地跟著張繡。

  這酒畢竟只有一壇,而人卻有很多,喝完了酒之後,張繡無意當中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文和,我現在開始後悔了。天突然間下起了大雪,那曹操的人馬就算是來了,也未必帶了御寒的冬衣,只怕只會回撤了。到時候,曹操的人馬豈不是不能進攻宛城了。那麼我剛才說的賭約,豈不是……哎,嫣然山莊的美酒,可真是讓人難忘,若是投靠了劉備,那嫣然山莊額美酒,不是想喝多少就有多少嗎?」

  「對啊,對……我聽說,張飛那廝,天天抱著酒缸在喝。」低下的一個將軍說道。

  「還有,你們知不知道,關羽的臉為什麼是紅的?」另外一個將軍說道。

  「嗯?不是天生的嗎?」賈詡忍不住說道。

  那個將軍嘿嘿地笑著,突然間很神秘地說道︰「當然不是了,關羽那廝天天喝嫣然山莊的酒,整日都醉醺醺的,那臉當然是紅的了。」

  賈詡聽了之後,差點沒把喝到口裡的熊肉燙給噴出來,這叫什麼啊?關羽的臉原來是因為這樣才紅的?也不知道,這位心高氣傲的關將軍聽了,會有什麼樣的感想。

  幾個將軍吃了暖和的肉湯,喝了好酒之後,都相繼離開了。

  賈詡也抱拳告辭了。在路上,賈詡看著天空紛紛揚揚的飛雪,忍不住說道︰「這麼大的雪,曹軍應該不會來了。今天晚上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而此刻在宛城北面的大路上,一直軍隊悄悄地趁著大雪逼近。

  「阿嚏,阿嚏,阿嚏……」坐馬上的郭嘉連續打了三個噴嚏,鼻涕就馬上出來了,他的身上已經裹了厚厚的狐裘大衣了,可是因為他的病體剛剛康復,天氣一冷,寒風一吹,他就開始有些受不了了。

  「軍師,你沒事吧?」郭嘉旁邊的親衛忍不住問道。他真的擔心郭嘉病倒,因為離開許都的時候曹操曾經說過,若是他們底下的人照顧不利,而讓郭嘉病了,那麼他底下的那些人的小命可就交代了。

  郭嘉搖了搖頭半開玩笑地說道︰「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八成是家裡有人想了。」

  郭嘉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了,這讓旁邊的那個親衛不由擔心,他當下說道︰「軍師,如今雪下得緊,軍師還是進馬車去吧!馬車有棚和簾子擋住,不會先想在那麼冷。」

  「不用了,這個時候趕路要緊。」郭嘉當下很堅決地說道。開什麼玩笑,正是因為我料到會下大雪,才趁著雪天偷襲的,若是行動遲緩,雪停了,敵人有了防備,那麼這些天的偃旗息鼓的行動,豈不是白費了?

  就在這個時候,從前隊飛奔來一隊人馬,「軍師……」遠遠的就聽到了曹仁的聲音了。看樣子似乎是曹仁將軍探路回來了。
sanwu 發表於 2013-9-9 22:38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二十章:宛城風雲散(二)

  郭嘉看到曹仁等人臉凍得通紅,身上都堆滿了雪,不由說道︰「前面的道路,可是很難行走?」

  「確實很難行走,雪下來,就化了,這雪和泥混在一起,十分的泥濘。軍師,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休息一宿,明早再前行。雖然這次按軍師的吩咐,我們已經帶了了冬天用的棉衣棉褲,可是這天氣凍得太厲害了。」曹仁忍不住說道。

  「只怕不行。此刻天氣如此寒冷,若是不急速行軍,一旦有戰士的精神鬆懈下來了,就很容易被凍死了。況且,此刻正是因為天氣寒冷,我們才能趁其不備。」郭嘉說道。他說完又打了幾個噴嚏。

  「奉孝,你沒事吧?」曹仁看到郭嘉臉色蒼白的樣子,不由擔心地問道。

  郭嘉搖手說道︰「沒事,沒事,子孝,你下令,全速前進吧!」

  「奉孝,這樣的天氣,並不是每一個士兵都能走到那麼快的。我的一萬精銳可以,可是其他的兩萬人,只怕就沒有這樣的體力了。這雪太厚了。」曹仁忍不住說道。很顯然,曹仁的意思是想讓郭嘉坐馬車跟著後續部隊前進。這樣可以避免郭嘉在馬背上受凍。

  郭嘉說道︰「如此,子孝,你就帶著你的一萬精銳和我一起全速進軍宛城。其他的兩萬人馬和輜重糧草隨後跟上,他們就有於禁帶領好了。」

  「奉孝,不如,你也在後面吧!這天太冷了,你只怕會受不了的。」曹仁忍不住說道。

  「不行。」郭嘉說道,「我身為軍師,若是不親臨現場,如何能夠指揮戰鬥?子孝,不必擔心,我可以的。」

  曹仁不由皺眉頭看向郭嘉,可是既然郭嘉這樣說了,他也不好說什麼了。他當下讓人拿來他的厚厚的熊皮夾子,然後遞給郭嘉說道︰「還請軍師將這衣服穿上!」

  「多謝子孝!」郭嘉當下抱拳說道。

  在紛紛揚揚大雪當中,這支曹軍的精銳人馬,冒著風雪嚴寒全速前進逼近宛城,而郭嘉也努力地提起他的精神,使他不這麼快病倒。

  宛城的城頭上,本來站崗的哨兵,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雪,都跑到城樓裡烤火了,雖然軍需官已經發下了過冬用的棉衣,可是由於這些棉衣都是去年的,又破又舊,加上糧食比較緊缺,士兵們根本吃不飽。又冷又餓,外面又下著大雪,如此天氣,哨兵們能偷懶肯定都是偷懶的。

  曹仁率著大軍趁著夜色,已經摸到了城外不遠的樹林裡。

  「集中打一個門,不必圍城攻打,我們的軍隊遠道而來,已經疲憊之極,若是將敵人圍住,只怕會讓敵人狗急跳牆,與我們硬拚,屆時我們得不償失。」郭嘉看向曹仁很認真地說道。這次來的目的,也只是為了拿下宛城。若是宛城不拿下,曹操確實寢食不安。

  郭嘉本來就是一個病秧子,此刻被吹了一宿的寒風,又在雪地裡前進了一宿,整個人的臉色十分的蒼白,手腳也冰冷得厲害。

  「軍師請放心,我一定會一戰拿下宛城!」曹仁當下抱拳說道。他說完,又看向旁邊的親衛說道︰「請軍師到馬車上休息,趕緊生火。萬不可,讓軍師凍著了。」

  左右應聲說遵命。

  郭嘉當下感激地看向曹仁,然後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子孝請放心,我沒事。」他說著就跟著親衛到馬車上去了。

  曹仁帶著一隊精壯的士兵,親自摸到了城下,拋出鉤繩,可是由於天確實冷得厲害,城上的大青磚都結冰了,翻牆用的鐵鉤根本沒能勾得住任何東西,在城牆上光溜溜的劃過。一次失敗,兩次又失敗……第十次失敗……

  天馬上就要亮了,再不快些的話,只怕時間趕不及了。

  曹仁有些按耐不住了,他當下對左右說道︰「用刺稜插在城牆上爬上去吧!」

  左右拿出刺稜,就想要插入被冰雪凍得僵硬的城牆,這宛城的城牆本來是青石建造的,雖然有些石頭凹凸不平,但是,此刻是冰雪天氣,不平的地方已經裹上了一層厚厚的霜凍,刺稜根本沒有辦法插入這凍得如同鋼鐵一般堅硬的石塊的夾縫當中。

  「不行,將軍,凍住了,刺稜根本插不進去啊!」左右忍不住說道。

  「這該死的天氣!」曹仁忍不住罵道,「怪不得敵人那麼鬆懈,這樣的天氣,想要偷襲都難。」

  「將軍,現在該怎麼辦?」左右忍不住問道。

  這個時候,曹仁的副將李典忍不住說道,「將軍,我有辦法。這風是由北吹來的,所以北面的城牆結冰比較厚,若是我們繞到南面去,在南門那邊,相對結冰就比較薄,我們完全可以由南面上城牆。」

  曹仁聽到李典這麼一說,當下拍著頭說道︰「對。李將軍,你可真聰明!走,我們到南面去。通知兄弟們,把軍隊偷偷地帶到南面。」

  伏擊在雪地裡的曹兵,有許多人都已經凍僵了,此刻聽到要繞道到南門,一個個十分的不滿,可是軍令如山,他們不得不跟著將軍走。

  確實如李典所言,南面的城牆的結冰十分的薄,幾個士兵插著刺稜,很快就攀爬上了城頭,放下繩梯後,底下的一百來號的人馬也在風雪天氣裡爬上了城頭。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了,若不是因為是冬天,下雪天氣,天也不會亮得那麼早。就在這一百號人,冒著嚴寒摸上城頭的時候,突然間一個起來解手的士兵,無意當中在城下看到城頭上有敵兵攀爬上來,不由大驚失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有敵情,有敵情……」

  這寒冷的冬天裡,每個人睡得如同死豬一樣,就算是這個解手的士兵喊破天了,也有一些睡在夢中的。至於那些本該是站崗的士兵,聽到這話,慌慌張張地從城樓裡跑出來。

  不可否認的是,那些在城樓裡跑出來的士兵,由於一整晚都在烤火,身子十分的暖和,而那些一宿都在城下作業的曹軍因為天氣寒冷,許多士兵已經感覺身子僵硬了。

  雙方很快就扭打了起來,可是寡不敵眾,這站崗的哨兵,哪裡有偷襲的曹軍人數眾多,就算是曹軍由於天氣冷,身體都僵硬了,可是這些曹軍都是曹仁的部隊裡精挑細選的,無論如何也能夠勝任這一次的工作。

  「曹軍來了……曹軍來了……」哨兵們邊打邊呼喊著。

  「殺!」曹仁當下說道,「不留活口!」

  曹仁又轉頭對另外幾個人說道︰「你們幾個趕緊去把城門打開,將城外的人馬放進來。」

  他們這些人就是來給大部隊開門的,而不是來殺敵的,開門才是任務的重中之重。幾個士兵聽到了曹仁的話,馬上轉身跑下城去了。

  到了城下,發現不少士兵聽到砍殺聲,和呼救聲,都從軍營裡跑出來了,那幾個士兵,率先砍倒了幾個人,便一刀砍下綁住護城河的斷橋的鐵鏈,接著兩個人強行把掛在大門上的橫木拉開,強行打開了大門。

  李典見打開後,馬上親率士兵,一馬當先跑了進來。

  「殺啊!」李典拿著長戟指向前面叫道,一時間喊殺聲一片,這群被凍了一宿的曹兵,一個個雖然都流鼻涕,頭腦有些發暈,可是他們因為昨夜一宿的等待,心情十分的暴躁,性格也很惱怒。而張繡的人馬確實一些剛剛從被窩裡出來的士兵,許多人都來不及穿衣服,更別說盔甲了,他們剛剛由一個溫暖的環境到一個寒冷的環境,一時間適應不過來,被寒風一吹,都將脖子縮到了身子裡了,根本別說打架了,就連動一動,他們也不想動。

  「殺!」

  聽到漫天的喊殺聲,早就將在夢中的張繡驚醒了。張繡,推開窗,發現外面已經亂成一片了,趕緊爬了起身。

  「將軍,不好了,曹軍殺進城來了。」來報的副官驚恐萬分地說道。

  「什麼?」張繡一聽大吃一驚說道,「這怎麼可能!這麼冷的天,曹軍竟然攻進城裡來了?」

  「是的,曹軍浩浩蕩蕩地攻進城裡來了。」副官說道。從副官那驚慌失措的臉色來看,絕對不會有假。

  張繡罵了一聲該死的,便讓左右替他穿好鎧甲,又吩咐親衛去保護賈詡,接著從旁邊拔出他的那支長槍,衝了出去。

  張繡騎著白馬,衝到了大街上,看到士兵都是往北面逃竄,當下揮槍刺死了兩個,說道︰「誰敢亂跑,亂動,亂軍心者,殺無赦!」

  這群本來亂作一團的士兵,聽到張繡的聲音,一個個都按下心來。很快,以張繡為中心,士兵們就集中起來了。

  「曹軍在何處?」張繡在馬上問道。

  「曹軍在南門!」賈詡披著厚厚的披風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異色,十分的沉著和冷靜地說道。

  「兄弟們,殺,曹軍趁著大雪天趕來,人數一定不多,糧草和輜重必然不濟,我們只要將他們趕出去,就可以守住宛城了。」張繡大聲說道。

  低下的伯長們也當下叫道︰「殺!殺退曹兵,為死去的兄弟報仇!殺退曹兵……」

  這一萬的曹兵和三萬的涼州人馬相比較,根本不值一提。張繡的士兵大多是涼州人,涼州荒涼,盜賊橫行,因此涼州士兵大多生性殘暴,有些嗜殺。

  方才曹軍能追著張繡的人馬大開殺戒,那是因為這些人剛剛從溫暖的被窩裡出來,一是還沒有適應外面的寒冷的環境,而是沒有人帶頭反抗,如今已經漸漸地適應了寒冷的環境,加上張繡親自統兵作戰,這些涼州士兵內心深處的血性和嗜殺完全被激發了。

  紛紛從曹軍的手裡奪過武器,與曹軍肉搏起來。

  相反,曹軍因為一夜的繼續趕路,加上在城外雪地裡晾了半天,肚子裡能消化的東西早就消化完了,如今已經是飢腸轆轆,身體凍得僵硬了。

  眼看著跟隨自己身邊多年的兄弟,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曹仁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當下拿起了手中的快刀,迅速地砍倒撲過來的幾個西涼兵。

  殺戮,此刻每一個人的心裡只有殺戮。

  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

  一個西涼兵被人刺穿了肚子,可是卻死死地抓著了對方的手,另外一個西涼兵猛地把那個曹兵一刀砍去了腦袋。

  在這寒冷的天氣裡,血從脖頸上噴出來都會冒出白色的熱氣。

  「曹將軍,這樣下去,不行,我們撤吧!」旁邊的副將忍不住說道。

  「撤?」曹仁一聽當下,將頭高高地揚起來說道,「不行,這次撤了,那麼只怕沒有機會了,不能撤!就算拼到最後一兵一卒,都不能撤!」

  曹仁說完又揮手刺死了衝上來的幾個西涼兵。

  「兄弟們,昨夜一宿沒睡,只是吃了一點點冰冷的饅頭,都沒力氣殺敵了。」那個副將忍不住說道。

  「你住嘴!」曹仁不由喝道,「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還說什麼吃飯?」

  曹仁說完當下振臂大呼︰「兄弟們,有我無敵!殺!拿下宛城,我們就能取得勝利!」

  很顯然,曹仁的呼聲,讓那些本來就萎靡不振的士兵們,一個個都強打起了精神,紛紛大呼︰「有我無敵!殺!」

  遠遠的,賈詡在角落裡看著,他是一個屠夫,不過,卻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而且他從來不上戰場,並不是他害怕,而是他認為這種廝殺只是那些匹夫才會做的事情,他賈詡是一個文臣。

  賈詡聽到曹仁這話,再看到那些瀕臨死亡的人聽到曹仁這話,竟然能燃起一種說不出的熊熊火焰,奮勇殺敵,當下心裡忍不住讚道︰好厲害,看來這個曹仁在軍中的威信挺高的。這就是軍魂嗎?

  一支軍隊,若是統帥能夠無畏向前,那麼這支軍隊定然是一支嗷嗷叫的軍隊。

  張繡聽到曹仁這樣說,又看著自己的兄弟被臨時掙扎的曹兵兇猛砍傷,當下忍不住說道︰「兄弟們,我們已經無路可退,若是我們不殺退曹軍,那麼我們只有死路一條!兄弟們,拼了!兄弟們,我們無路可退,唯有血戰到底了!」

  聽到張繡這話,西涼兵們也放聲高呼︰「無路可退,血戰到底!」

  張繡當下打馬朝曹仁殺過去。

  遠遠的曹仁便看到一身銀白色的張繡拿著長槍揮舞著刺殺著往前衝的曹兵,張繡殺人的手法十分的熟練,就像是一個農夫在收割成熟的小麥一樣。

  曹仁見狀不由抓過馬匹,躍身上馬拍馬迎了上去。

  「殺!」

  「殺!」

  在無數喊殺聲中,這兩個將領終於殺到了一起。兩個人的身上都有陣陣的殺氣,兩個人的眼楮都是猩紅色的,兩個人的表情都是沉著不亂的。

  「曹仁,今天我就讓你見見我張繡的厲害,我張繡的百鳥朝鳳槍法,絕對不是胡編亂造的!」張繡當下冷冷地看向曹仁說道。此刻他的眼楮在注意著曹仁的一舉一動,以防曹仁突然間發難。

  曹仁亦如張繡一般,密切地注意張繡的一舉一動,曹仁冷笑地說道︰「我手中的雙刃刀也是不吃素的。」

  曹仁用的武器是兩把雙刃刀,這雙刃刀,顧名思義就是有雙刃,同時它比普通的刀要長要細,並且右手的刀明顯的比左手的要重,左手的刀比較平,可以當盾來擋住敵人的攻擊,而右手的刀非常的鋒利,殺人不見血的。

  「哼,試試就知道了。」張繡說完,揮動著長槍便向曹仁刺去,曹仁當仁不讓當下用雙手接住了張繡刺過來的長槍。

  兩個人如同風火相遇一般打了起來。既然兩家的將軍都在開打,不少士兵們都紛紛閃開,給這兩個人讓出了足夠的空間來施展絕技。

  在凌烈的寒風中,他們的武器相踫產生的火花,如同是這寒冷的冬天裡的冰晶。

  一個回合過去了,兩個回合過去了,三個回合過去了……整整五十個混合過去了,兩個人卻越戰越勇,絲毫沒有半點懈怠。

  又五十招過去了,張繡感覺到全身的血都沸騰了。除了呂布之外,他這些年很少能遇到這樣的敵手了。

  曹仁也暗暗想到,這個張繡果然厲害,再這樣下去,只怕自己會體力不支輸給他的。

  兩個人大汗淋灕,虎視眈眈地看著對方。張繡佩服曹仁的刀法細而不亂。曹仁佩服張繡的槍法,剛中帶柔,綿裡藏針。

  雖然兩個人鬥得難解難分,不得不說,張繡在體力上是佔了優勢的。張繡方才睡醒,昨夜酒足飯飽,比起飢寒交迫的曹仁,張繡的優勢太大了。

  也正是如此,戰鬥拖得太久對曹仁一點優勢都沒有。要取勝,就要出其不意攻其無備,速戰速決,拿下這場戰鬥的勝利。

  好,就趁現在。

  就在張繡的長槍刺過來的一瞬間,曹仁不失時機地扳動了雙刃刀上的機關。

  兩把雙刃刀的鐵鉤死死地卡住了張繡刺過來的長槍,一時間,張繡的槍根本動彈不得。氣得張繡憤怒地轉動長槍意圖掙脫曹仁的雙刃刀的掌控。

  「沒用的,這兩把刀上的機關,專為你這隻鐵桿寒槍設計的。」曹仁十分得意地說道。自己自從上一次在軍營當中見過張繡的槍法之後,就特意讓人給自己的兩把雙刃刀裝了這樣一個機關。

  「哼,未必!曹仁,受死吧!」張繡說道。

  一道白色的銀光從曹仁的側面出現,曹仁心一驚,發現不知道何時張繡的左手竟然離開了長槍,而是拔出隨身佩戴的劍,正揮劍朝自己刺來。

  該死的,曹仁打馬後退正面仰身躲過了張繡的突如其來的劍,也正是因為如此,張繡的右手趁機將被卡住的長槍拔了出來。

  張繡拔出長槍的同時,還不為旋轉牆頭,利用純寒鐵鑄造的槍頭把曹仁的雙刃刀上的機關扭曲了。

  「曹仁,你這個卑鄙小人,再吃我一槍!」張繡說道。

  曹仁趕緊用手中的雙刃刀應戰上前,雖然雙刃刀的機關損壞了,可是卻並沒有損壞雙刃刀的攻擊力。

  賈詡見狀,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當下忍不住招手對旁邊的士兵說道︰「放冷箭,射死曹仁,曹仁一死,他低下的那些士兵自然就會潰逃而散!」

  「是!」左右一聽當下說道。

  方才曹仁和張繡兩個人打得難解難分,就算是有心想放冷箭,只怕也難。可是此刻兩個人因為剛才比拚力氣,雙方都被對方的氣彈開了,正好是放冷箭的最佳時機。

  「嗖」一支冷箭從賈詡身邊的弓箭手中射出。

  「嗖」又一支冷箭射出。

  張繡聽到冷箭的聲音,回頭看,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賈詡的身邊站了一排弓箭手,而這些弓箭手的目標無一例外就是「曹仁」。

  「張繡,你這個卑鄙小人,竟然暗箭傷人!」還沒待張繡說什麼,被冷箭射中了手臂的曹仁摀住了手臂罵道。

  曹兵見曹仁受傷,紛紛拿著盾牌湧上前保護曹仁。

  「兄弟們,衝啊!殺了曹仁,滅了曹軍!」不知道這個時候誰喊了這樣一句,西涼兵們聽到了,如同打了雞血了一般,拿著武器殺了上來。

  這個時候,又有一支冷箭從城頭上射下來,正中曹仁的後背。

  曹仁大喊一聲「啊!」便從馬上率了下來。

  左右扶起曹仁,副將忍不住說道︰「將軍,撤吧!這樣下去,我們會全軍覆滅的。」

  「撤?」曹仁一聽當下忍不住說道,「撤去哪裡?」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西涼兵已經繞到身後的南門,在南門上站著一整排的弓箭手,這些弓箭手們嗖嗖嗖地朝這裡放箭。

  「兄弟們,死戰到底!」曹仁大聲叫道,他說著便用手拔出他肩膀上插著的箭,然後扔到地上說道︰「兄弟們,我們已經無路可退,唯有死戰到底!」

  「死戰到底!死戰到底……」

  「死戰到底!」

  張繡有些惱怒地看向賈詡說道︰「我正欲於曹仁決一生死,為何先生命人放冷箭?這樣做,豈不是讓他人嗤笑我張繡乃是一個只會放暗箭的卑鄙小人?」

  「將軍,在戰場上,只要能夠取勝,無論是什麼辦法都是好的辦法!無論多麼卑鄙,都是值得的!」賈詡當下忍不住正色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賈詡看到城北竟然熊熊白煙冒起,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麼,不由大聲說道︰「糟糕!該死的……中計了!」

  「怎麼了?恩?文和,怎麼回事?怎麼城北著火了?哪裡似乎是我們的糧倉!」這個時候,張繡忍不住說道。

  賈詡懊惱地說道︰「主公,敵人兵分兩路,竟然利用曹仁在這裡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卻派兵燒了我們的糧草!該死的,都是卑職大意了。」

  真是百密一疏,該死的,自己竟然中了敵人聲東擊西之策!

  「兄弟們,趕緊去救火!」張繡聽了,當下馬上大聲說道。

  聽到糧草著火了,不少士兵們都慌了,紛紛丟下被圍困的曹仁不顧,往城北跑去了,這個時代當兵的也只是為了混一口飯吃,若是糧草被燒,那麼這口飯只怕就吃不上了。

  「抓住曹仁,如今去救火也已經遲了,抓住曹仁!曹仁是曹操的大將,有他在手,我們一定可以彌補我們的糧草的損失的。」賈詡見狀忍不住說道。

  可是賈詡的聲音卻淹沒在了人海裡,等到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曹仁早就被燒了糧草而後來接應的李典帶人救出了南門。

  曹仁跟著眾人逃出了宛城,便一路掃除痕跡,跟著李典到了一處的山溝裡。

  郭嘉早就叫人在山溝裡搭了幾個簡易的帳篷。

  一進帳篷,曹仁便聽到郭嘉的咳嗽聲,曹仁當下抱拳,一臉歉意地說道︰「奉孝,這次偷襲失敗了,皆是我之過。」

  「咳咳咳……子孝,別說那麼多了……你趕緊去療傷吧!」郭嘉當下說道,「這次失敗,乃是嘉早就料到的了。放心吧,你們已經成功了,宛城內糧草被燒,如此天寒地凍的天氣,他們是守不下去的了。」

  「如此,我便……」曹仁說完,整個人身子一軟,便啪地趴倒在地上了。

  也是這個時候,郭嘉才發現曹仁的後背竟然插了一支斷箭,當下忍不住說道︰「子孝!子孝……快來人啊,快請大夫!快請大夫!」

  看著曹仁被抬上臨時搭建的床榻趴在,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粒,郭嘉不由自責。自己這一次是不是太過分了,應該早一點告訴曹仁自己的計劃,這樣也不至於讓他受那麼重的傷。可是若是事先告訴了他,只怕他未必能夠瞞得過賈詡那雙眼楮。

  與此同時,在宛城張繡那邊的情況也十分的慘烈。雖然這次敵人的偷襲沒有成功,卻讓張繡損失了將近萬的兵力,不少士兵都負了傷。

  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還是糧草被燒了。等到他們救火之後,糧草已經被燒成了一堆焦炭了,根本不可能吃了。

  沒有了糧草,在這寒冷的冬天裡,日子是多麼的難熬,這不言而喻。

  「文和,如今我們該怎麼辦?」張繡看向賈詡問道。此刻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糧食被燒……

  「主公,撤離宛城吧!現在趁敵人的大隊人馬沒來,還來得及。」賈詡說道。
sanwu 發表於 2013-9-10 06:34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二十一章:郭嘉的計算

  林若聽到賈詡說道這裡,忍不住說道︰「確實,當時糧草竟然已經損失了,應該撤軍了。可是為何你們卻沒有撤軍?」

  賈詡聽到林若的話後,苦笑地說道︰「主公這個人,是一個不肯認輸的人。何況,這宛城又是他叔叔張濟留給他的。他覺得,讓他放棄宛城去投靠別人,尤其是像劉皇叔這樣一個如日中天的人,他害怕劉皇叔看低。何況,當時荊州的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哎,他說現在糧草被燒了,還有幾天的餘糧,再者,糧草吃完了,還可以殺馬來吃。」

  「殺馬充飢?天啊,這馬都是西涼的好馬,殺了吃肉,這也太浪費了。」林若忍不住說道。要知道,劉備組建騎兵的時候,林若那可是花了劉備全部的身價才組建成一支只有三千人的騎兵。

  馬,那可是這個時代最不能或缺的腳力了。

  「呵呵,這也沒辦法,我勸不了主公,也只能小心謹慎地提防郭嘉用詭計了。不得不說,我還真的佩服你的那個二哥,不僅厲害,而且用計甚深,差點我們就被他一鍋端了。」賈詡說道。

  第三天敵人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了。

  站著城頭遠遠地看過去,便看到城外林立的軍營,張繡看著密密麻麻的軍營,再看曹軍們正在附近砍伐樹林砍伐柴火,忍不住生出了一個計謀。

  「文和,我打算趁敵人立足未穩,帶兵出擊,要將城外的曹兵打走,你看如何?」張繡問道。

  「主公,雖然我不知道對方的軍營裡的軍師是誰,可是我想一定是一個智力和我相當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會想不到主公會趁他們立足未穩而發動攻擊呢?」賈詡聽了之後不由笑著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刮起了一陣大風,大風吹過,掛在門外的一面大旗被風折斷了。這中軍大旗折斷,那可是非常的不吉利的。

  張繡愣愣地看著門外的折斷的中軍大旗,然後看向賈詡,賈詡皺眉,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主公,中軍大旗被風折斷,恐非吉兆。只怕今天晚上曹兵會再一次偷襲。」

  「嗯?」張繡一聽,當下說道,「他敢再來,我就讓他有來無回。來人……」

  「主公,慢著,你這樣子做,他們就不敢來了。」

  「嗯?文和,你的意思是……」

  賈詡招手,示意張繡附耳過來,張繡將耳朵貼過來,賈詡在張繡的耳邊嘀咕了一番,張繡不由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嘿嘿,文和,就按你說的去辦吧!」

  「主公,這次倘若計成,主公還須早日離開宛城才好。」賈詡當下忍不住再一次勸說道。他實在不願意讓張繡在這裡坐以待斃。

  張繡明白賈詡這勸說是為他好,可是一想到就這樣拱手讓出,叔父拼了命才奪下的城池,他內心多少還是有些排斥的。他當下說道︰「文和,我實在不忍就這樣放棄叔父打下來的宛城,再等等吧!這天氣越來越冷了,曹軍只怕也不會在這裡駐紮太久的。」

  賈詡當下只剩下無奈的苦笑了。自家的主公是什麼樣的人,賈詡還不清楚嗎?哎,婦人之仁,這樣的人絕對成不了雄主。

  當天夜裡,靜悄悄的。曹軍只圍困了北門,而沒有圍困其他的三個門,很顯然,郭嘉的意圖是想要將張繡等人逼走,而不是想要和他們一決勝負。

  南門的城門悄悄地打開了,一支騎兵由張繡帶隊悄然而出。在城外雪溝裡埋伏的曹軍的斥候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不出軍師所料,這張繡果然是想趁夜偷襲我們軍營。」斥候當下嘿嘿地奸笑了幾聲,轉身就跑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

  南門外突然間來了一支人馬,人馬在城下叫道︰「快開門,快開門……」

  城頭上的西涼兵探頭問道︰「有什麼事情?」

  「快開門……沒看到張將軍回來嗎?」城下的士兵罵咧咧地說道,「該死的,快開門,再不快點開門,敵人就要追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城頭上探出頭來的西涼兵說道,「你們是什麼人?」

  他說著拿著火把往城下一照,只見城下的隊伍穿著都是自家的兄弟的軍裝,可是一個個的身上都有血污,很顯然剛才經過了一場殊死爭鬥。在這些兄弟裡,還有人抬了一副擔架,擔架上的人穿著的是張繡的白色的鎧甲。

  「你瞎眼楮了,沒看到,主公回來了……我們要去偷襲敵人,卻被敵人在半路伏擊,差點全軍覆沒……快城門,再不開城門的話,敵人就要追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遠遠的就聽到有喊殺聲,還有許多火把。

  「快開城門啊……快開城門……」城下的「敗軍」聽到遠處傳來敵人的喊殺聲,不由著急地說道。

  「啊!」「啊!」「啊!」……

  就在這個時候,城頭上的突然間嗖嗖嗖地射下來無數支箭矢。

  「你們幹什麼?」城下的「敗軍」忍不住罵道,「為什麼朝我們射箭,你們想要謀害自家的主公嗎?」

  就在這個時候,賈詡從城頭上探出了腦袋冷笑地說道︰「射!回去告訴曹仁,他這小小的詭計被我看穿了,就他這種水平,也想來詐城嗎?」

  「射!」賈詡揮手說道。

  「快撤!」城下的曹軍的將領見賈詡識破了計謀後,當下馬上說道,而躺在擔架上裝重傷的張繡的那個人,也猛地爬了起身來,原來是李典。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從遠處正的傳來喊殺聲和刀劍的聲音。

  「殺啊!殺啊!兄弟們,活抓曹仁,殺了李典……」

  李典當下馬上說道︰「該死的,我們中計了,兄弟們,快走!」

  原來,郭嘉料想張繡一定會趁曹軍立足未穩而派兵偷襲,他相乘這個時機派兵詐取城池。可是賈詡卻識破了郭嘉這個詭計,來一個將計就計,讓張繡事先帶了一萬人馬從南門遣出城去,裝著是去偷襲敵人的軍營。可是卻是在半路折回來,與城裡的西涼軍裡應外合攻擊曹軍。

  一時之間曹軍兩面受敵,若不是李典不像曹仁那麼堅持,早早下令逃走,只怕曹軍會損失更加慘重。

  一通廝殺後,李典帶著人馬殺出了重圍,而張繡因為擔心宛城有失,也不敢去追趕,當下便回城了。

  他回到城裡,就哈哈大笑,然後拍著賈詡的肩膀說道︰「文和,你真是厲害,料事如神。有文和在,我就放心了。」

  「主公,就算這次能夠殺退曹軍,可是我們宛城裡沒有過冬的糧食,也受不了宛城。」賈詡當下再一次說道。

  「沒事,沒事……經過這一次,曹軍應該不敢囂張了,等明天天亮,我派人到處去收購糧食。」張繡當下說道。

  張繡的打算是好的,可是賈詡卻知道,這麼冷的天氣,宛城附近的百姓的餘糧只怕也不多,就算是竭澤而漁,也不會有多少的糧食,何況曹軍會眼巴巴地看著你出去收購糧食而沒有行動嗎?

  主公啊,你太天真了。

  以後的事情確實如同賈詡所料的那樣,只要張繡敢帶人出去購糧,那麼曹軍就會發動攻城,或者是偷襲,搞得張繡根本沒辦法出去購糧。

  更讓張繡氣結的是,不僅是購糧,就是戰士出去撿乾柴,也會被曹軍襲擊,如此一來,張繡等人也只能是坐困愁城了。

  第三天的早上,糧官就來報︰「啟稟主公,糧食已經不夠明天之用了,是否要殺馬食用?」

  張繡開始雖然說殺馬,可是若到真的要殺馬食用的時候,他的內心還是很糾結的,好久,他才說道︰「非要殺馬嗎?已經沒有餘糧可以吃了嗎?」

  「啟稟主公,就算是人有糧食吃,馬已經沒有糧食吃了,就算不殺馬,馬也會餓死的。」糧官忍不住說道。

  張繡嘆了一口氣,然後搖手示意糧官退下去說道︰「那就選那些老弱的馬殺來吃肉吧!哎……」

  宛城真的就要斷送在我的手中了嗎?我死後該怎麼向叔父交代呢?

  「主公,這樣下去,只怕我們會被餓死在這裡的。」賈詡忍不住勸說道,「主公,我們走吧,趁現在,我們還有能力走出去,走吧!」

  「文和,我想到曹營去搶糧。」張繡說道。

  「主公,你沒有聽斥候說嗎?這次曹軍的軍師是郭嘉,郭嘉此人心思縝密,他上一次用計燒了我們的糧草,就算為了讓我們無糧可吃。只怕這些天故意不讓我們出城購糧,就是為了迫使我們生出搶糧的念頭。」賈詡當下忍不住說道,「他只怕早就布下陷阱等著我們跳進去了。」

  不得不說,賈詡的猜想一點也沒有錯,郭嘉此刻卻是正是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張繡率人來劫糧,好將張繡一網打盡。

  「真的非要棄城而走嗎?」張繡最後看向賈詡問道。

  賈詡苦笑地點了點頭,沒有外援,也沒有軍糧,還能怎麼樣?棄城而走了,這是唯一的生路。

  「讓我考慮三天吧!」張繡忍不住說道。

  「主公……三天……三天太長了,只怕敵人若是知道我們城中已經糧盡,會做出誘使我劫糧的舉動,到時候……」賈詡的話還沒說完,張繡已經黯然離去了。

  唯一賈詡嘆氣地搖了搖頭,望著城下曹營外的裊裊炊煙。

  於此同時,曹營內,郭嘉不住的咳嗽,這寒冷的天氣裡,就算是主營內燒得爐火旺盛,也不能真正的驅寒,何況郭嘉的肺不好,這營內是爐火,不僅使得氧氣消耗大,而且還令得空氣乾燥,郭嘉自然受不了咳嗽。

  若是林若在這裡,肯定會罵那些白癡了,就算是你要燒火取暖,也不要把大營的營門關了,就不怕一氧化碳中毒麼?

  「軍師,你沒事吧?」于禁走進了,忍不住問道。

  郭嘉拿過茶杯喝了一口茶,壓住了咳嗽然後說道︰「無事,於將軍,派出去的斥候可曾回來了?」

  「張繡防備十分嚴,斥候根本沒辦法進城。不過,斥候在城外能夠聞到城內的士兵煮肉的香味,想必是張繡糧盡,已經開始宰殺馬匹充飢了。」于禁說道,「軍師,看來,不過多久,宛城就不攻自破了。」

  「哼,宛城內的百姓只怕日子也不好過,本來宛城是有些世家的,可惜自從張繡來了自後,天天給那些世家找麻煩,搞得那些世家傾家蕩產,如今宛城已經沒有世家了,否則張繡還可以乘機打劫。」郭嘉當下冷笑地說道,「文則,你明天讓戰士故意在北面運糧草,讓城內的張繡看到。」

  「軍師,若是他們下來搶糧怎麼辦?」于禁忍不住說道。

  「搶糧?」郭嘉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就是想讓他們搶糧。」

  「為何?」于禁吃驚地看向郭嘉問道,「軍師,這樣做,不是給宛城的張繡送糧食嗎?軍師……」于禁想不明白。

  「文則,不必多問。就按我說的去做。」郭嘉說道。

  「是!」于禁當下抱拳說道。

  翌日,雪晴,一大早宛城北門的士兵,就看到城外的曹軍一車又一車的糧食從外面運往軍營裡。

  一個個看得眼楮直發直,可是因為賈詡曾經說過,不可輕舉妄動,所以他們只能看著不能動。可是似乎曹軍還真是有意要氣他們似的,這糧食從早上一直運到傍晚,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什麼曹軍運糧食經過,就在我們的門外?」張繡聽到士兵來報,當下不由站起來說道。他突然間眼楮發亮,然後說道︰「看來,老天爺是想助我。文和,我欲率人出城劫糧,你意下如何?」

  「主公,不可……」賈詡當下忍不住說道,「郭嘉這是在誘使主公出城劫糧,好屠殺主公啊!」果然如自己所料的那樣,郭嘉還是使出了這樣的詭計。

  張繡一聽馬上說道︰「文和,不出城劫糧,難道還要餓死不成?」

  「主公……不可啊,這是郭嘉的詭計。」賈詡很無力地說道。賈詡明白,自己再說什麼,也無法挽回張繡的意思了。

  果然,張繡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文和,你放心,我就帶五千精騎出去,絕不遠追,若遇到敵人埋伏,我馬上掉頭回城如何?」

  「既然如此,那主公還須謹慎……」賈詡當下抱拳說道。

  遠遠的,郭嘉在軍營的籬笆裡看到張繡帶領著五千精騎兵從宛城裡衝了出來,迅速地搶奪了糧草,又快速地回去了。

  而那些負責運糧草的曹軍,一看到張繡從城裡出來,很快就「嚇得」趕緊丟下手中的糧草,趕緊跑了。

  「幹得不錯,就這樣。」郭嘉當下不由點了點頭自言道。

  「軍師,我們這樣做,不是等於將我們的糧草送給張繡嗎?」旁邊的李典也十分不明白地說道。

  郭嘉看向旁邊的李典問道︰「曼成,你覺得張繡帳下的那些西涼兵,和子孝帳下的那三萬精兵相比較,誰更厲害些?」

  李典沉思了一會說道︰「張繡帳下的那些西涼兵十分的凶狠,若是單打獨鬥,只怕子孝的兵會吃虧。而且,張繡帳下多是騎兵,騎兵的戰鬥力非步兵可比。」

  郭嘉點了點頭說道︰「本來我以為張繡的糧草被燒後,會迅速逃離宛城,南下投靠荊州,可是他卻沒有走。八成是捨不得這孤立無援的宛城。既然上天注定要張繡將他帳下的兵馬送給主公,那我們為什麼不取呢?」

  李典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郭嘉說道︰「軍師,你說什麼?我不是很懂。」

  「你很快就懂了。以後,每隔四天就運一次糧。」郭嘉看向李典說道,「記住了,要在糧食裡多摻雜一些沙子。」郭嘉說完最後,嘴角浮出了一絲可怕的笑容。

  「是!」李典說道。

  卻說,張繡不費力氣就搶奪了幾車糧草,心裡樂開花了,他當下馬上明人查看,發現這些糧草裡竟然混了不少沙子,當下忍不住罵道︰「該死的曹仁,竟然如此戲耍我。怪不得讓我那麼容易得到糧草,竟然混了沙子。」

  不過就算有沙子,也總比沒有糧食的強,不過,才幾車糧食,根本不夠城內一萬多的人馬食用一天的。

  「將軍,怎麼辦?糧食那麼少,根本不夠城內的戰士食用的。」糧官問道,「若是煮飯的話,也只夠將軍五千精騎兵的人吃的。若是煮成稀粥,可夠全城士兵吃一天。」

  張繡思考了一下說道︰「殺一些老弱的馬,煮成馬肉粥,分給戰士們,一人吃一些吧!」

  糧官當下說道︰「是!」

  賈詡也是親眼看到張繡不費吹灰之力得了幾車糧草,心裡疑惑得很,他不明白為什麼郭嘉會那麼容易讓張繡得到糧草,當他得知糧草裡混了沙子以後,心裡更是疑惑。

  就是為了戲弄張繡,而故意讓張繡得到糧食嗎?

  「主公,慢著,還是先拆開每一袋糧食查看一番,看看裡面的糧食是不是混了毒藥,我有些擔心郭嘉是想要下毒。」賈詡說道。確實不得不讓人擔心。

  張繡聽了之後,當下說道︰「對,糧官,你去檢查一下。看看這糧食是不是下毒了,先讓幾個士兵試著吃下看看,若是幾個士兵吃了沒事,再給其他的士兵吃。」

  可是很快就證明賈詡這個擔心也是多餘的,這糧食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就是沙子多了一些,因此被沙子磕到的士兵,都忍不住罵曹操的奶奶。

  接下來一個月子裡,曹軍每個四天就會給宛城的張繡「送上」幾車混了沙石的糧食,所以每個四天宛城裡的士兵們總是有馬肉粥吃。

  郭嘉掰著手指在算日子,看來宛城的馬匹快要被殺光了,再這樣下去,張繡就算想跑,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了。

  一陣風吹過來,郭嘉的喉嚨不由乾燥,當下忍不住咳嗽起來。這些天,若不是因為有著不可以倒下去的意志強硬地支持著他,只怕郭嘉已經病倒了。

  「咳咳咳……」郭嘉咳嗽得十分的厲害,旁邊的小吏見狀,趕緊給郭嘉送上一杯水,然後說道︰「軍師,你要注意身體啊……」否則回到許都,丞相要扒了我的皮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士兵說道︰「啟稟軍師,李將軍和於將軍求見。」

  「叫他們進來。」郭嘉說道。

  于禁和李典兩個人走進來後,當下朝郭嘉拱手說道︰「軍師。」

  「坐吧,有什麼事?」郭嘉問道。

  于禁站起來說道︰「軍師,我們的糧食只怕不夠用了。」

  「我不是讓你寫信給南陽的夏侯將軍了嗎?讓他派人給我們再送一些糧草過來。」郭嘉聽了之後說道,「過幾天糧草應該能夠送到了。」

  「軍師,我們的糧食都不夠吃了,為什麼還要給張繡他們送糧食?」于禁忍不住說道,「軍師,你這樣子做,我不是很明白。」

  「軍師,我也不明白。」李典忍不住說道。

  「呵呵,這個嘛……」郭嘉摸著鬍子笑著說道,「這是一個計謀,名字就叫溫水煮青蛙。」

  「嗯?」李典和于禁兩個人一臉疑惑地看向郭嘉說道,「軍師,你說什麼?」

  「這是林若告訴的一個故事。若是將一隻青蛙放到沸水裡,那只青蛙因為沸水太燙了,定然會猛地跳起來,然後逃走了。可是若是把青蛙放到涼水裡,慢慢地給水加熱,青蛙覺察不到水的溫度變了,在不知不覺當中就會被煮熟了。」

  李典和于禁兩個人並不是笨人,聽到郭嘉這話,恍如大悟,然後說道︰「軍師原來是這個意思。我明白了。」

  郭嘉讚許地點了點頭,說道︰「明白就好。」

  事實上,不只是于禁和李典兩個人明白了,還有一個人也明白了,那就是在宛城裡的賈詡也明白了。

  賈詡看著宛城裡的士兵因為糧食不夠,體力越來越消減,終於覺察到了郭嘉的計謀,可是此刻卻有一點晚了。因為此刻宛城裡,已經沒有多餘的糧食,甚至是馬匹可供他們逃走之用了。

  賈詡明白這個計謀之後,大驚失色,趕緊去找張繡,卻在路上看到張繡正拿著鞭子抽打一個士兵。

  「我讓你殺馬,我讓你殺馬……我說過多少遍了,我精騎兵的馬匹決不能踫……我讓你殺馬……」張繡邊抽打這那個士兵邊罵道。而那個士兵因為挨打,雙手抱著頭,滾在了雪地了,不少士兵都圍在了旁邊看著,一個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害怕之色。

  這些天有餘糧食的銳減,他們不少人已經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了。除了五千精騎兵的馬匹以外,其他士兵的馬匹已經殺完了。

  「主公……」賈詡忍不住說道,「不要打了。」

  「文和,你有什麼事嗎?」張繡看向賈詡問道。

  「主公,我有事要和你說,你不要再打他了。」賈詡說道。

  「哼,來人,把這廝給我押下去,餓他三天。」張繡說道。他說完,扔下鞭子便喝賈詡一起走了。

  當賈詡把自己擔心的話告訴張繡後,張繡也有些明白過來了,他當下拍著腦袋說道︰「怪不得呢!我就覺得奇怪了,為什麼每次我劫糧都會那麼容易,原來竟然是這個樣子。原來郭嘉竟然是想讓我們困死在這宛城裡。」

  「主公,如今知道還不晚。我們趕緊走吧!南下荊州,我想無論是劉備還是劉表,在這個時候,應該會收留我們的。」賈詡說道,「我們在這樣下去,若落到曹操的手裡,只怕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張繡當下說道︰「對,文和,我們今天晚上就走。我現在馬上去通知全軍,收拾行裝,今晚趁夜出發。」

  「不,主公,我們不能全部人馬一起走,這樣做的話,會驚動郭嘉的,到時候郭嘉派人來追,我們就走不成了。」賈詡說道。

  張繡一聽馬上說道︰「那怎麼做?」

  賈詡招手示意張繡附耳過來,張繡聽了把耳朵貼近賈詡,賈詡在張繡耳邊嘀咕了一番後,張繡不由站起來說道︰「不行,文和,這樣做,豈不是要陷其他士兵於險地?不行,不行,難道我們要……」

  「主公,我也不想這樣做。可是若是不犧牲他們,難道要犧牲那麼多人嗎?主公……若是當初你……」賈詡有些惱火地說道。若是主公當初聽自己的勸,一開始就撤離宛城,就沒有今天的局面了,可是主公現在還婦人之仁。賈詡真的很氣結。

  「文和,我知道你怨恨我當初為什麼沒有聽你的話離開宛城。可是事到如今,讓我捨棄出生入死的兄弟,而逃走,這事情我實在做不出來。」張繡很糾結地說道。

  「主公,你不可以一錯再錯了,若是錯失這次機會,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要困死在宛城裡了。到時候,不僅僅是那八千士兵,就連主公你、我還有那五千精騎兵都要死在這裡了。再說了,我們逃走了之後,郭嘉攻佔了宛城,他們八千人,也不會被殺的。如今曹操和袁紹對峙,他們很需要兵力,這八千西涼兵也稱得上是虎狼之師……我想郭嘉捨不得殺他們的。若不然,郭嘉也不會費那麼大的力氣困死我們了。」賈詡忍不住罵道。

  聽到賈詡這麼說,張繡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吧!就按軍師說的去做吧!」

  張繡嘆氣,他還是第一次做這樣對不起部下的事情。

  當天晚上,張繡就和其他人說,他要帶著五千精騎兵趁夜去偷襲曹營,搶奪糧草,讓剩下的八千士兵好好守護宛城。決不能讓郭嘉發現,然後就出城去了。臨出城之前,張繡還讓這五千士兵吃了飽飽的一頓,把城裡的糧食給吃光了。

  而這八千人眼看著這五千精騎兵吃飽,卻也沒說什麼,因為他們知道這五千人出去是為了糧食,有可能就是最後一頓了,因此也毫無怨言地看著他們吃飽飯。

  賈詡混在這張繡的親衛裡,跟著出城了。

  當然了,他們這一次出城並非是是去什麼曹營,而是奔向了荊州。

  郭嘉得知張繡逃走的事情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的時候了,可是就算是他知道也於事無補了,因為張繡這五千人馬是精騎兵。就算是他想派人去追,也來不及了。

  而八千守城的西涼兵,也因為受騙,士氣嚴重低下,不待郭嘉攻城,他們已經很乖地走出來繳械投降了。不過確實如果賈詡所料的那樣,郭嘉並沒有為難他們,相反還給他們吃飽飯,當然還給他們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課。進行洗腦,讓他們對曹操完全忠心。

  太陽西沉了,郭嘉站在宛城的城樓上,望著南方,喃喃地說道︰「賈詡,這一次被你逃走了,可是下一次你絕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遠在逃亡荊州路上的賈詡因為郭嘉這話,不由打了一個噴嚏,然後摸著鼻子自言自語地說道︰「郭嘉,這次若不是因為我一時疏忽大意,讓你燒了糧草,我絕不會輸給你的。」就算是被你燒了糧草,若是我家主公聽我的,也不會輸得那麼慘。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伯長從隊伍後面打馬上來報道︰「啟稟主公,王將軍和張將軍他們帶著人馬走了。他們說主公放棄宛城的兄弟不顧,不配做他們的主公。」

  張繡聽到伯長的話後,臉色不由一沉,然後說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張繡身邊的幾個將軍一個個相互對看兩眼,不由把頭低下來了。

  「你們也想離開我是不是?」張繡看到那幾個將軍的表情,當下發火地說道,「牆倒眾人推了?是不是?」

  「不是!主公……我們絕沒有想過離開主公。」那幾個將軍一聽,當下連忙說道,「我們只是有些擔心宛城的那八千兄弟……」

  張繡聽到這話,黯然傷感地說道︰「此事是我對不起他們。可是若是不走,只怕大家都走不了了。」

  那幾個將軍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張繡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有些惱怒地說道︰「我能怎麼辦?若是我們不走,只怕我們就要被餓死在宛城裡。你們放心,他們絕不會有事的。曹操要殺的是我們,不是他們,他們不會有事的。曹操還要留著他們對付袁紹呢!」

  幾個將軍聽了之後嘆氣。

  「若是你們覺得我不配做你們的主公,你們可以走,可以另謀出路,我張繡絕不阻止你們。」張繡看到他們幾個這個樣子,不由惱怒地說道。

  「主公……」賈詡忍不住說道。主公怎麼可以這樣說,他這樣說,萬一這些人真的跑光了,那怎麼辦?

  「主公,請放心,無論如何我們既然跟隨了主公,就不會背棄主公的。我知道主公也是被逼無奈才放棄宛城的八千兄弟的……」 本帖最後由 sanwu 於 2013-9-11 05: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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