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浪子楊過 作者：豆泥丸 （連載中）

第031章 無名小卒
轉眼之間，重陽大殿上的武林豪客走得一干二淨，就是外面的那些江湖大漢也不知所蹤，一場圍攻全真教的戰斗旋告結束。等到群豪離開後，丘處機把僕倒在地的廣寧子郝大通扶了起來，只見他臉如金紙，呼吸細微，雙目緊閉，顯然身受重傷。

    楊過這時才明白，馬鈺等人雖然突遇火災，始終端坐不動，原來是為了保護同門師弟郝大通。丘處機解開他的道袍，卻見胸口印著一個手印，五指箕張，顏色深紫，陷入肉里。楊過瞧了一眼，知道是西藏的大手印，他心中暗想，難道昔日仇敵金輪法王也在此？接著想到霍都在此，如果金輪法王不在此處，這些武林漢子也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攻進了重陽大殿。其實楊過只猜對了一半，金輪法王不在這兒，他的大徒弟達爾巴倒在此地。

    丘處機搭了一下郝大通的脈博，發現他脈搏仍然強勁有力，知他多年修為，內力不淺，性命無礙，這才放心。他連忙掏出一粒黃**色的內丹給郝大通服下，命令兩名弟子把郝大通扶進內室去休息。

    他站了起來，準備向楊過致謝的時候，卻不由怔了一怔，只覺得眼前的少年有點面善。他不由問道，“請問少俠，你是？”

    父親楊康死了，這個教他爹武功的師父卻還苟活在人世，楊過眼珠一轉，陰森森地傳音道，“長春，師父很久沒有來看你了，你居然都不認得師父了。”在燭火游曳之下，端得還有幾份恐怖。丘處機有點愕然地望著他，不曉得他究竟是誰。

    這時，趙志敬也趕了進來，看到楊過在場，立刻對丘處機叫道，“師伯，這個小孩會妖術，大家不要靠近他！”此話一說，丘處機等人俱是一凜，才記得門人之前談起過這個小少年。正在這時，楊過忽然听到背後有兩人同時打了一聲哈哈，笑聲極為怪異。

    他當即轉過身去，只見身後站著兩人。一個身披紅袍，頭戴金冠，形容枯瘦的中年藏僧，正是那世的冤家對頭金輪法王的大徒弟達爾巴，此人天生神力，善舞金剛杵，不會漢語。另一個身穿黃淺錦袍，手拿摺扇，作貴公子打扮，大約三十左，臉上一股傲狠之色之人就是剛才離開的霍都。這兩人都是楊過那世的舊相識，霍都是金輪法王的二徒弟，看來剛才他出去，原來是去叫達爾巴做靠山。

    達爾巴打量了一下楊過，然後用藏語說道，“小施主，听二弟說，你的功夫很厲害！”眼望著這個似乎滿臉稚氣的小孩，他真不敢相信霍都所說的話。

    霍都把達爾巴的話翻譯了一下，然後冷冷地望著楊過。楊過望著這對冤家對頭，冷聲說道，“我功夫如何，好象跟你大和尚沒什麼關系吧？”霍都又把楊過的話翻譯成藏語。他忍不住喝道，“你是誰，居然敢跟我師兄如此說話！”他的口音不純，眾全真道士都听得清清楚楚。

    楊過故作害怕地說道，“喲喲喲，難道你是皇帝嗎？說說話都不行？”

    達爾巴見楊過眼中閃過狡黠之色，立刻知道這個小孩不可等閑視之。他微微一笑說道，“小施主說笑了，貧僧自西域而來，只想見識一下中原的文化習俗。”

    霍都見達爾巴說出文縐縐的話，就懶得幫著翻譯。他把摺扇一開一合，踏上一步，對著楊過說道，“你不是很厲害嗎，只要你接得了我大師兄三十招，我就饒了這群牛鼻子！”他本來想說十招，看到楊過眼中的寒光，不由又多加了二十招。

    楊過真沒想到霍都居然卑劣如此，他自己不出手卻拉師兄出手。達爾巴听了霍都的翻譯後，笑道，“小施主，你還是跟我師弟比試吧，只要你能在他手中走過三十招，我們一樣不再為難這群道士。”達爾巴一向知道師弟把他當炮灰，這次說什麼也不干。他摸不清少年的身手，當即把這個燙手芋頭又拋給了霍都。

    楊過不知道達爾巴說了什麼，冷哼一聲。雖然他對全真教沒好感，對霍都更是厭惡，當下也不再答話，右手探出，已經抓住霍都的摺扇，猛往胸間一帶，如果他不撒手的話，就要將他的身子拉近過來。他隱隱用了龍爪手的手法，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否看出。

    霍都果然沒有防備，再加上他對中原絕學並不擅長，被楊過一拉，居然還晃了幾晃。他心中大驚，沒想到這個少年不及弱冠之年，內力也如此深厚。達爾巴眼中暴出精光，把楊過又仔細審視了一次，就是全真七子里面的三子也露出詫異的神色。楊過見他居然未脫手，立刻喝道，“撒手！”

    霍都臉上陡然現出一層紫氣，楊過微微一笑，如果霍都臉上的紫氣連現三次的話，非受內傷不可。他可不想輕饒了此人，當下更是加勁，意欲一次將其解決。達爾巴見狀，對楊過喝道，“小施主，我師弟已經輸了，請高抬貴手！”只見他舉起金鋼杵，就等發作。楊過自然犯不著為了全真教得罪達爾巴，再說真要跟達爾巴較量，他也可以另約時間與地點。當下他把手一松，霍都見狀立刻跳開，對楊過問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他一掃剛才的囂張氣焰，語氣頗為有禮。

    楊過當然知道霍都不過是中山狼一類的人物，得志便猖狂。他冷聲回道，“在下無名小卒，並無尊姓大名。”

    達爾巴雖然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心中暗嘆，“中原果然物華天寶，人杰地靈，連一個小孩都有如此厲害的武功，令人佩服不已。”

    霍都兩次見楊過小小年紀，功力深不可測，立刻說道，“閣下武功驚人，小可極是拜服，十年之後，再來領教。小可于此還有俗事未了，今日就此告辭。” 說完，對著楊過又拱了拱手。楊過知道霍都此時不過是想到古墓求親，想到霍都到時會被小龍女放出的玉蜂蜇成玉蜂臉，他此刻還想大笑。

    楊過也抱拳說道，“十年之後，少爺在此相候就是。”一想到霍都後來還活了將近二十年，他心中一陣郁悶，立即就想誅殺此人，不過想想，以後的機會多得是，犯不著在還未見到小龍女之前就犯下殺戒。一想到小龍女，他滿心充滿了期待，希望這世她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

第032章 冤冤相報
都轉身出殿，走到門口，回頭又說道，“小可與全真派的過節，今日認栽，但盼全真教自掃門前雪，別來橫加阻撓小可的私事。”依照江湖規矩，一人若是認栽，並約定了日子再行決斗，那麼日子未至之時，即使是狹路相逢也不能動手。楊過听他這麼說，早知道他打得是什麼主意，不過他並不代表全真派，所以並未作出任何答復。

    這時達爾巴也走了出來，霍都生怕他們听到，立刻以藏語對達爾巴說了幾句，兩人正要走出，丘處機卻提氣喝道，“用不著等十年那麼久，我丘處機今日就來尋你的晦氣！”他這一聲喝聲震動屋瓦，顯得內力甚是深厚，但跟楊過比起來，僅及其二。

    楊過見丘處機此時居然敢于攔截霍都，心中暗贊他勇氣可嘉，行為卻實不足取，簡值就是自取其辱。霍都听了卻是一震，雙耳發鳴，心頭一凜，暗想那老道內功不弱，敢情他們剛才並未出全力。這樣一想，再也不敢逗留，逕向殿門疾步走去。達爾巴向楊過望了一眼後，跟著走了出去。

    此時後院的火勢也越逼越近，楊過還隱隱聞到一陣焦臭之聲。這時才憶起洪顏還放在蒼松之上，心中一急，急步走出大殿。

    等他飛身躍上大樹，卻已經不見了洪顏的蹤影。他心中一陣大急，返回殿內，對著眾人喝道，“跟我同來的同伴呢？她現在在哪？”他內心一陣焦急，如果誰膽敢對洪顏無禮的話，那他追擊萬里也要狙殺之。

    這時一名全真道士說道，“剛才我看到尹師兄好象抱著一個少年，好象正是你的同伴。”

    楊過瞬間色變，他還未找尹志平的麻煩，沒想到他居然又先惹上了自己。正說話間，尹志平已經抱著人事未醒的洪顏走了進來，他對楊過說道，“這位少俠，你的同伴差點被妖人搶走，好在我們及時發現，這才把他奪了過來。”

    楊過听尹志平這麼一說，頓時無語，他再怎麼樣也不能恩將仇報。他沉吟了一下說道，“今晚發生的事情，我就跟你們全真教一筆勾銷！”他說這話，可不是想饒了趙志敬與尹志平，只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他也不管他們懂不懂他的意思，話已出口，就絕不改變。

    望著洪顏發出輕微的呼吸聲，楊過心中一陣放松，今晚的相斗死傷無數，幸好沒有被她看到，否則一定會留下什麼陰影。楊過又想到那世，他就是從小看過太多的人情冷暖，爾虞我詐，斗狠仇殺，性格才變得偏激無比，直到中年之後，偏激的心理這才平息了下來。

    眼望著楊過就要離去，丘處機對楊過說道，“這位小兄弟請借一步說話！”眾人見火勢迎面撲來，不得以全部退了出去，好些全真道士開始救起火來。楊過冷聲問道，“不知道長有何見教？”

    丘處機說道，“我有一個徒兒名叫楊康，他有一個遺腹子名叫楊過，算年齡的話，他應該跟你差不多大了！”

    楊過把手一擺，止住他喝道，“我跟你說的事全無關系！”丘處機听後頓時吶吶地說不出話來。這時，只見火光照紅了半邊天空，後院到處吐著火舌，而重陽宮離水源又遠，只有一口小泉平時供人飲用，用于救火實在是無濟于事。楊過故意不理丘處機，更不救火，眼睜睜地望著一座雄偉壯觀的後院漸漸梁折瓦崩，化為灰燼。全真教眾弟子合力阻斷火路，其余殿堂房舍才不受蔓延開去。馬鈺為人豁達，不以為意。丘處機卻是性急暴躁，年老更盛，望著熊熊大火，咬牙切齒地咒罵。楊過听到他的咒罵聲，更是厭惡，父親楊康當年居然是一個這樣的火暴師父，也難怪不能成器。

    這時，只見尹志平右手托著一個肥大道人從濃煙中鑽了出來，尹志平被煙薰得直咳嗽，楊過定眼看去，卻見胖道士的身上流了不少的鮮血。他再仔細一看，正是他極想報復的淨光道士，原名鹿清篤。楊過連忙問道，“他怎麼啦？”

    尹志平嘆道，“他在對抗邪魔的戰斗中被人活活打死在房間內，我們剛才救火，看到他，卻誰知他已經死了。”

    楊過不禁呆了一呆，想到那世他跟鹿清篤的恩恩怨怨，這一世他來沒來得及報復，這小子卻早就翹了辮子，倒搞得他不知如何是好。想到那世把鹿清篤戲弄了個夠，他現在才覺得當時其實是自己太過于惡劣，才讓鹿清篤凶性大發，其實他本人也有一半的責任，想到這兒，楊過不禁暗暗慚愧；對全真教的惡感居然減了幾分。

    王處一看到徒孫死了，做了一個道號，然後說道，“塵里來，土里走；生有何歡，死有何苦；適彼樂土，永結善果。”其他眾道听了，也一連做好了道號，這才命人把鹿清篤的尸首弄走。今天這一戰，全真教死傷慘重，像鹿清篤這類入門不久的弟子死了好些個，他這樣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楊過這時想起一首詞來，冤冤相報何時了，往事知多少。曉夢昨夜又東風，故園不堪回首月明中；冤家仇敵俱還在，容顏未曾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

    他又望了望趙志敬與尹志平，此時兩人並未犯錯，他也拿不出任何懲罰他們的理由，想到他差點就給了兩人莫須有的罪名，楊過還一陣汗顏。

    他把洪顏重新背起，知道現在是告辭的時候了，他對丘處機說道，“道長，叨擾良久，在下就此告別；他日相逢，是敵是友，悉听尊便。”

    丘處機望了望楊過，然後問道，“不知少俠要去哪兒，如果你也是去找尋龍姑娘的話，那就不必再去。”楊過听後，吃驚地問道，“那又為何？”

第033章 重陽往事
  丘處機嘆了口氣，對楊過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帶少俠去看一樣東西！”說著向馬鈺與王處一點了點頭，轉身向山後走去。楊過此時雖是小少年，但丘處機見他如此厲害，居然能嚇走數百江湖好漢，早已對他心內折服，再加上楊過開始說他是師父，讓他更是迷惑。他帶楊過過去，實是有意窺探。

    楊過背著洪顏，當下跟在丘處機後面。那世他記得丘處機跟郭靖到的後山，看來現在他已經代替了郭靖的位置，就不知道丘處機帶他去看什麼。但見丘處機毫不停步，腳步矯健，腳力不減當年。

    不一會兒功夫，兩人來到峰頂。這兒夜黑風大，清風拂面，使人神清氣爽。洪顏諸事不知，在楊過背後依舊甜甜昏睡。丘處機走到一塊大石之後，對楊過說道，“少俠，這兒刻有石字。”

    天色雖然昏暗，大石背後更是一團漆黑。但楊過目光如炬，並非像丘處機要用手觸才能知道上面寫著什麼東西。但他還是不願在丘處機面前過多地暴露自己的實力，依然用手觸摸。原來大石上面刻有一首詩，詩是這樣寫的，“子房志亡秦，曾進橋下履。佐漢開鴻舉，屹然天一柱，要伴赤松游，功成拂衣去。異人與異書，造物不輕付。重陽起全真，高視仍闊步，矯矯英雄姿，乘時或割據。妄跡復知非，收心活死墓。人傳入道初，二仙此相遇。於今終南下，殿閣凌煙霧。”

    楊過一邊摸，一面用手指在刻石中順著筆劃書寫，忽然驚覺，那些筆劃與手指全然吻合，似是用手指在石上寫出一般，不禁脫口問道，“用手指寫的？”

    丘處機沉聲說道，“此事說來駭人，但的確是用手指寫就。”

    楊過心想就是他有如此神通，卻也不可能做到用手指在石上刻字，不由奇道，“難道此人竟有仙術不成？”

    丘處機說道，“這首詩是兩個人寫的，都是江湖中了不起的人物。書寫前面那八句之人，身世更是奇特，文武全才，超絕人寰，雖非神仙，也入化境。”

    楊過略略一動，看此石在重陽峰頂，當為王重陽所刻無疑，于是問道，“難道是王真人所為？”在他料來，事情必當如此，只不知後面八句又是何人所為。

    丘處機搖頭說道，“並非家師所為，至于此人，貧道也無緣相見。你坐下來，讓我跟你細說此事因緣。”楊過把洪顏放下，讓他枕在自己大腿上安睡。丘處機不知洪顏是女子，也不以為意。他接著問道，“這詩的意思你懂嗎？”

    楊過的心理年紀已到中年，再加上這幾個月勤奮學習，對一些典故也知之甚詳，此時他猶如面對一個良師一般正色說道，“前面八句說得是秦末漢初張良的故事，說他在橋下給黃石公拾鞋，黃石公贊他孺子可教，因而傳他一部兵書。後來張良輔偌劉邦取得天下，卻功成身退，隱歸伴游天下。後面幾句，說得是王真人的事跡，略有耳聞，卻不知詳情。”其實楊過早知王重陽的事跡，卻也不好跟丘處機詳說，否則丘處機定會以為他是妖人，小小年紀怎會知曉那麼隱秘的事跡。

    丘處機頷首道，“你也算得上機智過人，前面幾句解釋得不錯。但對貧道的師父，你就知之不詳了。”說到這兒，他臉有得色，覺得師從王重陽實是莫大的幸運。

    楊過笑道，“王真人是你師父，是全真教的開山祖師，當年華山論劍，據說武功天下第一。”說到這兒，他隱隱有諷刺之意，丘處機卻還以為楊過是贊他。不禁笑問道，“那你可知他少年往事？”楊過忍笑搖頭，“在下不知，還請賜教。”

    丘處機一時沉浸在往事當中，“我恩師不是生來就要做道士。想他少年時先學文，後練武，也是一位縱橫江湖的英雄好漢。只恨金兵入侵，毀我田園，殺我百姓。因此高舉義旗，振臂一呼，天下雲集，與金敵對，佔城奪地，也曾建下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只是金兵凶殘，將士無糧，先師無糧無草，屢敗屢戰，報國無門，這才憤而出家。”說到這兒，他不禁長嘆一聲。楊過听後也是黯然無語，遙想當年，他也殺蒙古士兵無數，卻還是挽不了敗勢，以一人之力又何能力挽狂瀾？

    丘處機手撫巨石說道，“那時先師自稱‘活死人’，接連幾年，住在本山的古墓之中，不肯出墓門一步，不願與金賊共居青天之下，所謂不共戴天，就是這個意思。”楊過自然知曉古墓原是王重陽的住所，此次听他重新提起，感慨良多。

    丘處機接著說道，“事隔多年，先師的故交好友、同袍舊部接連來訪，勸他出墓重干一番事業。只是先師心灰意冷，又覺無顏面對江湖舊侶，因此謝絕出墓。直到八年之後，先師的一個生平勁敵在墓門外百般辱罵，連激他七天七夜，他這才出洞與之相斗。豈知那人哈哈一笑，說道，‘你既出來，就不用回去啦！’” 說到這兒，丘處機不禁微微一笑，仿佛他自己就是王重陽一般。楊過自知此人即為小龍女師祖林朝英，想到一個女子為了愛郎竟然耗盡心機，心中嘆服。

    “先師恍然大悟，知道此人于出好心，只是用激將法將他激出。二人經此變故，化敵為友，攜手同闖江湖。”楊過又想起小龍女來，只是小龍女喜靜不喜動，否則他們也自可效法王重陽與林朝英，成為神仙眷侶，只是想到王重陽最後最終出家，林朝英老死古墓，心中又是一嘆。

    丘處機見楊過嘆氣，于是說道，“其實激他出來的乃是一位女子，很少在外拋頭露面，是以世人多有不知，聲名也是默默無聞。”楊過假意訝言道，“原來是女子。”

第034章 落花有意
  丘處機嘆道，“這位前輩其實對先師頗有情意，欲待委身相嫁，與先師結為夫婦。當年二人不斷爭鬧相斗，也是那人故意要和先師親近，只不過她心高氣傲，始終不願先行吐露情意。”楊過听到此句，心中大是一震，不由遙想那世，郭芙對他又何嘗不是心高氣傲，竟然與林朝英一般的心思；自己卻還以為她是著意侮辱自己，卻哪料到郭芙是著意與他親近！他一時心煩意亂，連丘處機後面說的什麼‘匈奴未滅，何以為家？’也渾然不在意。如果上蒼不給他重生人世的機會，那麼他根本就不曾後悔過，想到這世郭芙對他言听計從，他終于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這時丘處機繼續絮叨道，“先師對那位前輩的深情厚意，裝痴裝傻，只作不知。那前輩只道先師瞧她不起，怨憤不已。兩人本已化敵為友，後來又因愛成仇，約在終南山上比武決勝。”說到這兒，他又停了下來。楊過撫著右臂，遙想那世郭芙一劍將他右臂卸下，說不定也是因愛成恨，不由一陣苦笑。

    丘處機听他苦笑了一下，卻不明其意，繼續說道，“先師知道她是一番美意，自是一路忍讓，豈知那前輩性情乖僻，越是讓她，卻覺得越是瞧不起她。”楊過一時又憶起自己那世三番五次救下郭芙，郭芙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情意，卻因為他從不正經表露什麼，才造成誤會叢生。

    “先師被逼無奈，只得跟他動手！”說到這兒，丘處機仿佛親眼看到了兩人動手，神色激動起來，他指了指峰頂說道，“當時兩位前輩就是在這兒比試，斗了幾千招，先師不出重手，始終難分勝負。那人動怒，‘你並非存心和我相斗，你當我是什麼人？’”說到這句時，楊過似乎也好象看到了兩人相斗的一幕。“先師道，‘武比難分勝負，不如文比。’先師認為拳腳無眼，又怕那人到時悲憤，自尋短見，所以才如此。那人道，‘這樣也好。如果我輸了，我終生不見你，也讓你耳目清靜。’先師說道，‘如你勝了，又要怎樣？’那人臉上一紅，無言可答，終于一咬牙，說道，‘你那活死人墓就給我住。’”楊過听了，心中一動，原來，林朝英就是那麼住進了古墓當中，聞言，又是一陣嘆息。

    丘處機望了楊過一眼，緩聲說道，“其實那人的話大有深意，意思是如她勝了，就跟先師在墓中同居廝守。先師自知其意，自知武功稍高她一籌，實在無法，也只有勝她，以免日後糾纏不休，于是問她怎麼比試。她道，‘今日大家累了，明晚再決勝負。’”說完，他又望了巨石一眼。

    楊過心中一動，難道巨石上的字就是林朝英所刻？一想果然大有可能，只是後面幾句又是何人所刻呢？懷著這個念頭，他又听丘處機說下去，“次日黃昏，二人又在這兒相會。那人道，‘咱們比武之前，先立個規矩。’先師未明，問道，‘又定什麼規定？’那人道，‘你若得勝，我當場自刎，以後自然不見你。我若勝你，你要把活死人墓讓給我住，終生听我吩咐，任何事不得相違，否則的話，就須出家，和尚，道士任選；但無論是做和尚還是道士，須在山上建觀立寺，陪我十年。’”楊過嘆道，“這位女前輩真是用心良苦，卻不料還是不能終成眷屬。”

    丘處機頷首道，“先師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也已立下決定，當即答應下來。”楊過又道，“那位女前輩莫非就是以指刻字，終于贏得勝利？”

    丘處機見他如此聰明，微微一笑，“你所料極是，先師哪知她會使詐，見她竟然真的在石上刻出字來，只能認輸了事。當晚就搬出了活死人墓，讓她居住，第二天出家做了道士，在這終南山上建了一座小小道觀。”楊過嘆道，“王真人心性堅韌如此，世間罕見。”丘處機見他頗有微詞，也不反駁，說完之後，竟然也長長地嘆了口氣。楊過問道，“不知她如何使詐？”楊過摸了摸巨石問道。

    丘處機說道，“這還用說？試想當今天下，論指力誰第一？”楊過細思說道，“那自然是一燈大師的一陽指！”丘處機說道，“是啊，憑一燈大師那般出神入化的指上功夫，就算是在木材之上，也未必能刻出字來，更何況是在石上？更何況是旁人？先師出家做了黃冠，對此事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過問那位前輩，只好悶在心中。後來黃藥師雲游至此，先師知他極智，隱約談起此事，向他請教。黃島主想了良久，才說，‘這個我也會，不過，要一月之後再來拜訪。’說完，飄然而去。他果是信人，一月後，與先師同來觀看此石。黃島主左手在石上撫摸良久，好象在細思一般，右手突然伸出，也在石上寫起字來。先師見岩石觸手深陷，與上次無異，更是驚訝。一時滿腹疑團，突然伸指在岩上一刺，那岩石竟被他穿了一個孔。說完，他將楊過的手牽到岩旁一處。

    楊過摸到小孔，及食指探入，果然僅及一指之深。于是問道，“莫非這其中有什麼玄機不成？”

    丘處機哈哈笑道，“諒你也想不到其中的機關，原來那位女前輩左手掌藏著一塊化石丹，將石面化得軟了，在一柱香的時間內，石面不致變硬。黃島主廣聞博見，識破巧妙，下山配了化石丹，這才依樣畫瓢。”

第035章 古墓麗影
丘處機見楊過良久無語，仰天嘆道，“先師初為道士，心中極是不平，但道書讀得多了，終于大徹大悟，知道一切全是緣法，又參透了清淨虛無之道，苦心潛修，光大我教。推本溯源，若非那位女前輩相激，世間既無全真之教，也無我丘某今時今夜，更無緣與少俠臥膝談心。”

    楊過自然知曉一切皆是緣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當即說道，“前輩跟我這番交談，難道所為就是眼前小龍女之事？”此時他也改了稱呼，不再叫道長，改稱前輩，以示尊敬。

    “正是此事，這位女前輩自首次華山論劍後就去世，雖然未收弟子，但她的身邊卻有一個貼身丫環，這丫環不涉江湖，卻收了兩個弟子。大弟子姓李，江湖上人稱李莫愁。”說完，他又望了楊過一眼，楊過當然知道這段掌故，于是說道，“她的小徒弟想必就是小龍女了！”楊過雖然那世被小龍女收為門徒，但這世重新听聞，心中還是略略吃驚。

    丘處機頷首說道，“你說得對，她的小徒正是那位龍姑娘；今天也是她十八歲的生辰。至于這位龍姑娘究竟叫什麼名字，外人無人知道，那些邪魔外道的人叫她小龍女，貧道也是這般稱呼她。在十八年的一天夜里，重陽宮外突然有嬰兒的啼哭之聲，宮中弟子出去察看，見包袱中有一個嬰兒。因為她是女嬰，重陽宮要收養她極不方便，但出家人慈悲為懷，卻又不能置之不理，正當躊躕之際，一個中年婦人突然從山後過來，把嬰兒領走，眾弟子正是求之不得。後來我們才知此人正是那個丫環。她與我們全真七子曾見過幾面，但從未說過話。兩家雖近，但因上輩恩怨，當真是雞犬相聞，卻老死不相往來。”

    楊過嘆道，“想必這個丫環護主極深，對重陽真人暗生恨意，才會如此。”

    丘處機有些詫異地望了望這個小少年，然後接著說道，“後來她的弟子赤練仙子李莫愁出山，武藝極高，心狠手辣，在江湖上鬧得天翻地覆。出于義憤，本教數次商議，要治一治她，卻終于礙著墓中道友的面子，不便出手。于是我們寫了一封信送到墓中，可信送入後，卻宛如石沉大海。她對李莫愁仍然放縱如故，全然不加管束。”

    楊過雖知事實並非如此，但並未反駁。仍听丘處機說道，“過了幾年，有一天墓外荊棘上挑出一條白布靈幡，我們才知道那位道友去世，于是我們師兄弟六人到墓外致祭。剛行禮完畢，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向我們還禮，並說，‘師父去世之時，命弟子告訴道友，那人作惡橫行，師父自有制她之法，請各位不必操心。 ’說完，轉身歸入。先師曾有遺訓，全真派門下任何人不得踏進墓門一步。我們見小女孩孤苦可憐，便送些糧食用品過去，但她每次命一個僕婦退了回來。看來此人跟她祖師、師父一樣，不染一絲俗務。自此之後，我們就少有所聞。”

    楊過細想那世小龍女的神情，知道丘處機所言非虛，于是問道，“那這些邪魔之人這次難道是沖著小龍女而來，而非貴教？”

    丘處機點頭說道，“正是如此，去年春天，我們收到一件驚人的消息，說一年後，四方的邪魔外道要群集終南山，有所作為。後來我們才確證他們是對小龍女有所圖謀。”楊過早知道這是李莫愁的詭計，當即不再作聲。果然丘處機接著又把一些有關李莫愁為惡的事情說給他听，楊過對李莫愁的惡跡知之甚詳，現在听丘處機娓娓道來，心中更是感慨。當丘處機說道李莫愁放出謠言，小龍女要比武招親的事兒，他這才又驚訝了一下。他沒料到李莫愁居然會想出如此餿主意，接著又想到母親也是被父親楊康比武招親得到，心中極端不是滋味，好比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好湯。

    丘處機接著說道，“其他淫賊奸人見達爾巴與霍都出頭，都絕了求親的念頭，然而李莫愁曾大肆宣傳說古墓中珍寶多如山積，又有不少武功秘籍，什麼降龍十八掌、一陽指等等奇功秘籍無不齊備，群奸雖然將信將疑，但想只要跟上山來，打開古墓，總能分到一些好處，是以到達終南山的惡賊居然有數百人之多。”

    楊過這時把一切前因後果都弄了個清楚，那世還不料事情竟然如此復雜。這世如果不跟丘處機長談，還不知個中原因居然如此離奇。這番長談之後，天色也已經變得大亮了。楊過站了起來說道，“今晚听道長一番長談，強走萬里路，勝讀十年書。”

    丘處機見楊過站了起來，也站立正色道，“昨夜若不是少俠挺身相救，重陽宮此時還在大患當中。少俠年紀輕輕，卻有俠骨柔腸。那龍姑娘雖美，卻是從不搭理生人，我看少俠不如立刻下山！也免得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楊過拒絕道，“既到寶山，豈可空手而歸！即使古墓當中既無珠寶，也無秘籍，但小龍女卻是必見一面。”一想到小龍女的絕代嬌顏，他不由又望了望身上的洪顏，此時還在睡夢中。一念如此，他把洪顏摟緊了，免得她受了風寒。

    丘處機臉上浮現難看的表情，正待說什麼，此時，忽听西邊嗚嗚嗚傳來一陣響聲，有人吹起了號角。角聲蒼涼激越，似乎有大事發生。再一看方位，正處于古墓的位置。楊過再一細听，忽覺號角中隱隱有肅殺之意，似是向人挑戰。丘處機臉現怒色，罵道，“孽障，孽障！”眼望著西邊樹林，丘處機急道，“貧道看來非走一趟不可，少俠既與此人訂了十年之約，到時你就不必再插手，且看貧道讓他在終南山猖狂到幾時。”

    此時陣陣晨風拂來，楊過怕洪顏感冒，連忙把她拍醒，並對丘處機說道，“道長先行一步！”丘處機听後，也顧不得再答話，飛步下山。楊過看到洪顏正揉著眼楮，對她感到萬分歉意。

第036章 比武求親
洪顏揉了揉惺惺睡眼，這才發現她跟楊過此時在毫無人煙的山頂，不禁吃驚地問道，“大哥，我們怎麼在這兒？已經天亮了嗎？”望眼處山間碧草青翠欲滴，遠處白雲迷霧繚繞，恍如仙境。

    楊過歉意地說道，“昨晚把你累壞了，真是對不起，想必你也餓了吧，要不吃點東西？”

    洪顏見楊過的樣子好象也未吃過任何東西，嘴唇干裂，不禁露齒一笑說道，“你也一定餓了吧，不如我們一起吃吧！”楊過听那號角聲越來越急，不禁色變，對洪顏急道，“不如我們邊走邊吃吧！”他取出包袱，遞給洪顏一塊牛肉干，自己也拿了一塊虎咽起來。

    吃過之後，兩人也已經來到了半山腰，楊過見洪顏走得十分辛苦，知道她足傷未好，于是說道，“還是由我來背你吧！你伏到我身上。”洪顏知道楊過已經摟她睡了一晚，當下也不再拒絕，輕輕地嗯了一句，伏在了楊過的背上，臉上卻在發燙。

    走了大概二里，但听得號角聲一陣緊似一陣，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跟誰打了起來，楊過注意細听，角聲嗚嗚當中，還夾著一聲聲兵刃的錚錚之聲，顯然那個達爾巴也出了手。達爾巴的武功他見識過，跟丘處機不相上下，也不知道到底誰勝誰負。

    洪顏也意識到什麼，對楊過問道，“大哥，到底出了什麼事？你那麼著急？”楊過听她這麼一說，才把腳步放緩了，“沒什麼，我想過去湊湊熱鬧！”

    洪顏輕笑道，“大哥，你對我還隱瞞什麼呀，如果真是急事的話，那就快點呀！”楊過被洪顏輕笑了一下，當下也不答話，立刻快步如飛。人還未到，只听得丘處機正怒聲大喝道，“兩個武學名家，卻來合力欺侮一個少女，當真好不要臉！”丘處機本是火暴脾氣，這一聲叫喝，聲達數里。

    楊過背著洪顏轉過一排石壁，遠遠地望到一座好大的樹林，林外高高矮矮站著百余人，正是圍攻全真教的那群黑道中人。楊過毫無畏懼，把洪顏放下，手攜手地走了過去。只見丘處機正跟霍都以及達爾巴對峙而立，楊過極想見到的小龍女卻並未現身。霍都舉角吹奏，達爾巴卻高舉著一根金色巨杵，正是他的成名武器。達爾巴右手手腕上的一只金鐲不住往杵上撞去，發出錚錚之聲，與號角聲相互應和，從遠處听還以為是兵刃之聲，想來二人是要吸引小龍女出來。

    霍都對丘真人喝道，“我跟全真教已有十年之約，道士何必自尋晦氣！我們這麼多人，每人一把唾沫，也把你淹死了。”丘真人見過了許久小龍女也沒現身，這才放心多了，他冷哼一聲，也不答話，這才站立一邊。

    霍都放下號角，朗聲說道，“蒙古小王霍都，敬向小龍女恭賀芳辰！”一語剛定，樹林里錚錚錚響了三下琴聲，似是小龍女彈琴回應。霍都大喜，掃視眾人一眼，又道，“听聞龍姑娘揚言天下，今日比武招親，小王不才，特來求教，請龍姑娘不吝賜教。”洪顏呀聲低叫，“比武招親？”說完，望了楊過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之色。楊過听後，臉色一下難看起來，卻猛听得琴聲激亢，大有怒意。眾魔頭縱然不懂音律，卻也知彈琴者心意難平，是以出聲逐客。洪顏又低聲對楊過問道，“怎麼還不見現身？”接著她恍然大悟道，“大哥，難道你姑姑今天比武招親？”楊過握著洪顏的玉手越來越緊，卻沒有回答她。

    這時霍都笑道，“小王家世尚好，姿貌非陋，願得佳人，諒也不至辱沒龍姑娘。姑娘乃是當世俠女，勿須靦腆。”霍都話畢，卻听得琴韻更轉高昂，隱隱有斥責之意。楊過與丘處機都臉現怒意，只等霍都用強，再行攻擊。

    霍都向達爾巴望了一眼，兩個互使了個眼色。霍都夸口喝道，“姑娘既不肯現玉身，小王只好強請！”說完，收起號角，右手一揮，大踏步向林中走去。群豪蜂涌向前，人人均想，“連大名鼎鼎的全真教也阻擋不了我們，諒這個小龍女孤身一個小小女孩，何必害怕？”只怕別人搶在頭里，將墓中寶物先得了去，各人爭先恐後，涌入樹林。

    丘處機厲聲喝道，“這是全真祖師重陽真人舊居之地，爾等快快退出來。”眾人听得他大喝聲，微微一怔，但腳下毫不停步，很多人在想，王重陽在世或許還會禮讓三分，現在一個死老道，還能嚇唬誰呢？

    楊過知曉小龍女會放玉蜂，只是見玉蜂這時還未出來，不由暗暗著急，他正等搶入樹林時，忽听群豪高聲叫嚷，好象見鬼一般，飛奔出林。洪顏見狀，驚奇問道，“大哥，怎麼啦？他們跑得怎麼那麼急？”

    丘處機見狀也是一呆，但見數十人沒命地飛跑，只恨爹娘少生了幾雙腿；接著霍都與達爾巴也急步奔出，狼狽之狀，尤甚前者，真正可以稱得上是抱頭鼠竄，雙手抱著頭沒命地跑著，根本就是慌不擇路。丘處機驚奇萬分，也不知道那個小龍女以何退敵，居然讓百余名江湖豪士如此恐懼萬分。這念頭只在閃念中，便听得嗡嗡響聲自遠而近，丘處機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只見那團白茫茫的居然好象是蜜蜂，幾個跑得較慢的江湖豪客已經被群蜂圍圍包圍，登時僕倒在地，抱頭狂叫。丘處機听得嗡嗡聲已經向他迎面撲來，立即氣涌丹田，張口向群蜂一口吹出。蜂群飛得正急，突覺一股強風刮到，前途被阻，立即向兩邊飛去。楊過見狀，當即也像丘處機一般，鼓氣力送，發出更強烈的氣流，那些玉蜂被氣流沖擊，紛紛飛離，向那群江湖豪客追了過去。洪顏緊緊地抓著楊過的手，“吃驚地說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白色的蜜蜂？”

    楊過答道，“不是白色的蜜蜂，而是玉蜂！你隨我來！”說完，他一把抱起洪顏，向樹林深處跑去。

第037章 難言之隱
  楊過背著洪顏向樹林深處奔去，後面還傳來眾人呼天搶地的大喊聲。更有人在大叫道，“小人知錯啦，求小龍女仙姑救命！”丘處機望著楊過居然不怕死地奔進樹林，暗暗詫異，眼望著這些亡命之徒一個個討饒叫痛，那個少年卻反而奔進，難道其中有什麼文章？只是想到全真派的門規，他只能站在樹林外干著急。

    楊過但听得林中傳來錚錚之聲，樹梢冒出一股股淡淡的白煙，知道小龍女在燒香召回玉蜂。昔日在絕情谷底時，他閑得無聊時，也學會了召回玉蜂，只是現在沒有工具，無法召回；還有一種方法就是用玉蜂的蜜露也可以召回。

    洪顏在楊過耳邊問道，“大哥，你姑姑就住在這里面嗎？她是不是住在黑暗的陵墓里面？想想都覺得可怕。”說完，她還打了個冷顫。說話期間，那一團團的好象白霧般的玉蜂從兩人身邊飛過，根本就沒管他倆，逕自飛去，好象得到軍令一般。

    就在這時，只听得丘處機提氣傳音道，“早知芳鄰如此神通，全真教大可不必多事。”話一出口，林中的琴音變緩，輕柔平和，顯然是酬謝全真教的厚意。林外傳來丘處機的哈哈大笑，並朗聲叫道，“姑娘不必多禮，貧道丘處機代表門人弟子敬祝姑娘芳辰。”琴聲錚錚兩響，再不發聲。

    楊過知道丘處機已經放心離去，這時他卻為難了，雖然他認識小龍女，可小龍女這世並不認識他，而且他也知道小龍女已經在師父面前發過毒誓，除非有願意死的男人在不知毒誓的前提下替她死，她才可以出古墓，然而現在非生死存亡關頭，要想隨便進入陵墓卻是千難萬難。那世如果不是孫婆婆對他疼愛有加，他根本沒有機會進入。他與小龍女相識，從本質上來說，還是用孫婆婆的命換來的。想到這兒，他對孫婆婆仍然充滿感激之情。

    此時此刻，他又該如何才能進入陵墓呢？思索一下，他終于想到了一個方法。他對洪顏如此耳語了一番。洪顏為難地說道，“大哥，這不太好吧，難道還要欺騙你姑姑嗎？”

    楊過笑道，“我不過是想給姑姑一個驚喜嘛！”洪顏咬了一下嘴唇說道，“那好吧！”只听得楊過大叫道，“救命啊，救命啊！”又一女子叫道，“小子，你受死吧！”說話的人正是洪顏，原來兩人想以苦肉計引出孫婆婆。

    事情果然在楊過的意料當中，兩人裝模作樣才叫了一會兒，只見一張生滿雞皮疙瘩的丑臉出現在兩人面前。楊過一見，就知道是孫婆婆來了，楊過連忙大叫道，“婆婆救命！”說完，連滾帶爬地跑了過去。洪顏卻追向前去，大叫道，“小子，你往哪兒跑！”

    孫婆婆看到兩人好象耍活寶一般，已經有些不樂意，“兩個小娃娃，怎麼在終南山上撒野，你們家大人呢？”

    楊過連忙說道，“婆婆，我好心幫她解了繩子，她卻說我調戲她，你說我冤不冤！”孫婆婆仔細觀察了一下，指著洪顏問道，“她是女孩子？”

    楊過連聲說道，“是的，我們這次都是被那群強盜抓來的，說要拿我們當祭品，後來他們不知怎麼的，一個個連滾帶爬地跑了，我趁機逃脫，幫她解了繩子，她卻反而要殺我。”

    孫婆婆听了楊過的話後，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誤會，你們就合好吧！記住不要在這兒吵鬧，以免吵著了我家姑娘。”說完，就待離開。

    見到孫婆婆就要離開，楊過連忙叫道，“婆婆，你慢走！我還有話跟你說。”楊過可不想強行闖進古墓中，說不定他與小龍女這輩子的交情就全完了。孫婆婆迷惑地望著他問道，“你還想說什麼？”

    楊過眼珠一轉說道，“那伙壞人還在樹林外面，如果我們出去的話，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們，一定會殺了我們！”他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然後又向洪顏使了使眼色。

    洪顏立刻流下眼淚說道，“求婆婆開恩，暫且收留我們！”只見她的淚水滑下，把臉上的灰塵倒是淋濕了一大片，露出細皮嫩肉。孫婆婆沉吟了一下說道，“娃娃，不是我不肯救你們，只是我家姑娘一向不喜生人，這事老身也很難辦。”

    楊過立刻說道，“我知道你老人家是菩薩心腸，你家姑娘今天又是芳辰，我想她一定會收留我們。”

    孫婆婆嘆氣說道，“那好吧，你們是可憐的孩子，我先進去問問我家姑娘，你們在這候著，不要走遠。”楊過跪地說道，“多謝婆婆可憐！”楊過原本並不需要跪拜，只是孫婆婆那世對他實有大恩，這世能夠再次遇到她，這一跪也不過是還她的恩情，而不是祈求她的可憐。

    孫婆婆見楊過雖然年少，卻極其懂事，心中已經喜歡三分。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然後走進古墓。洪顏有些擔心地問道，“大哥，我被你弄糊涂了，她既然是你姑姑，怎麼還拒人于千里之外？”

    楊過說道，“我姑姑是棄嬰，從小就離開了我家，她又不知道我是她的親人。”楊過急中生智，這般對洪顏說了，洪顏果然不再犯疑。

    過了一會兒孫婆婆一臉難色地出現在楊過與洪顏面前，對他們說道，“娃娃，不是我不肯幫你們，而是我們姑娘說了，門中有規定，任何外人都不能入墓半步，男子進來更是犯了大忌。這種事情我真的愛莫能助！”

    楊過的眼中閃過失望之色，難道就這樣離開算了？一想到小龍女，他忍不住就要叫道，‘我是你的過兒，姑姑，你為什麼鐵著心腸不要見我？我可是萬里迢迢趕過來見你。’話在喉嚨，卻始終不能說出；眼神中更是顯出悲苦異常的神色。

    洪顏見楊過的眼神，對孫婆婆說道，“婆婆，其實大哥有難言之隱，他不方便對你說，我對你說好嗎？”

    孫婆婆一時倒是忘了剛才兩人做戲，驚奇地問道，“什麼難言之隱？”洪顏把孫婆婆拉到一邊，細語了幾句，孫婆婆臉色巨變，對楊過喝道，“你所說可真？”

    雖然洪顏說話很小聲，但楊過還是全部听到，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回道，“絕無虛言。”孫婆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好吧，我再去問問我家姑娘。”望著孫婆婆再次進入古墓，楊過一時忐忑不安起來，也不知道小龍女會不會見他……

第038章 真命天子
   又過了一會兒，孫婆婆急匆匆地走了出來，對兩人說道，“我家姑娘請你們進去，她有話想對你們說。”楊過用贊賞的目光望著洪顏，洪顏的俏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好在臉有塵土，臉色看不出來，這才沒有被楊過完全看清。

    古墓內一片黑暗，楊過雖然對古墓熟悉無比，卻也不敢私下任意走動，兩人緊隨著孫婆婆，穿過那些曲折的通道，孫婆婆一邊走，嘴中還在不時地嘀咕幾句，說的卻是方言，楊過一句都沒听懂。

    左拐右轉，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個大室中，楊過知道到了地頭。一想到這世竟然比那世提早了幾個月見到小龍女，楊過心中一陣激動。要知道這個女孩幾乎成了他一生的痛，讓他苦苦等候了十六年，可是等到之後，卻因為生活過于平淡，讓楊過幾欲離去。就是那時，小龍女也生怕楊過承受不了這種清心寡欲的生活多次勸其離去。

    就在他沉思之際，洪顏拉了拉他的衣角，這時只听得帷幕外傳來一陣嬌柔的聲音，“婆婆，他們是不是已經進來了？”楊過抬頭望去，只見一只白玉般的縴手掀開帷幕，走進一個披著一襲輕紗的白衣少女，猶如身在雲霧之中，看來大約十六歲年紀，比她的實際年紀還要小些。除了一頭烏黑的秀發外，全身雪白，秀美絕倫的瓜子臉型動人心魄，比起洪顏來好象還要高挑兩寸，美上一分，只是肌膚間少了一些血色，看起來蒼白異常。

    再一次見到少女時代的小龍女，楊過心中一陣悸動，多麼美麗純潔的女孩，她天生好象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仙玉女，卻整年整月地把自己關在這個昏暗的古墓當中，把大好地青春年華都荒廢其中。那世離開古墓後，還沒來得及在人間過上幾天幸福的生活，又在絕情谷底自我封閉了十六年。他差點就想沖上去，告訴她，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讓她等候一生的親密愛人。

    他還未出口，小龍女已經用冷冰冰的語氣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你說我是你的親人，可有證據？”

    楊過也只是偶爾從丘處機那兒得知小龍女是孤女，真要拿出什麼證據，那簡值不可能。然而，憑借他聰明的大腦，就是要想出一萬個辦法來，也無不可能。他緩慢說道，“十八年前，有一個女子抱著一個女嬰，感到實在無力撫養長大就把她放在重陽宮門外。”說到這兒他故意停了下來，以觀看她們的反應。

    孫婆婆連忙說道，“你怎麼知道的？是不是那個女人找來了？”說完，她一眼擔心地望著小龍女。

    小龍女對孫婆婆喝道，“婆婆，你先別說話，讓我問他！”

    “我是孫婆婆從重陽宮外抱回來的，全真教很多道士都知道，你單憑這一句就說我是你的親人，豈可讓人置信？”

    這時洪顏插嘴說道，“龍姐姐，我可以給大哥作證，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們是萬里迢迢地趕到這兒來的。”

    小龍女望著洪顏不男不女的樣子，迷惑地問道，“你又是誰，你這麼說，豈非證明你與他同黨？”小龍女雖然很少與人交流，卻也並不代表就是一個白痴，雖然對外界不甚了解，但一些常識的東西還是知道，畢竟孫婆婆有事無事的時候也會跟她絮叨一些外面的東西。

    洪顏咬了一下嘴唇說道，“龍姐姐，我真的沒有騙你，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們。”

    小龍女對孫婆婆說道，“婆婆，你先打盆水來，先讓我看看他們的模樣。”孫婆婆依言離去，不一會兒打了水，讓兩人把臉擦干淨，在兩人臉上審視了一陣後，小龍女才對兩人說道，“先把你們的名字告訴我。”

    楊過朗聲說道，“我叫楊過，她叫洪顏；你是我的表姑龍裳。”

    小龍女驚奇地問道，“我的原名叫龍裳嗎？”說完，她又望了望孫婆婆。孫婆婆點頭說道，“龍姑娘，你的確是姓龍，當年包裹你的那塊布上就繡著一條龍，還有一個龍字。”想到那塊布料異常珍貴，孫婆婆隱隱覺得小龍女出身不簡單，而且長得漂亮異常，她的出身可能非富即貴。

    洪顏這時搶著說道，“龍姐姐，你先听我說經歷，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虛。”小龍女沒有反對，洪顏就把自幼喪失父母，在江浙一帶賣藝，祖父又客死異鄉，多虧楊過救助，萬里迢迢跟他到這兒尋她的事跡說了一遍。

    小龍女望著兩張娃娃臉，此時也基本相信兩人所言非虛，只是開始兩人說是被強盜拐賣到此，不由又產生了疑慮，一時沉吟不語。過了半晌，小龍女才對楊過說道，“你說說你的情況。”

    楊過跟著也嘆了口氣說道，“我父親早死，從小跟著母親生活，雖知好景不長，一年前，母親病死，她跟我說起你是我的遠房姑姑，讓我過來投靠你；當年就是我母親把你放在重陽宮外。”說到這兒，他眼中擠出一滴清淚。一路上還以為直接可以跟小龍女團聚，卻哪知小龍女根本就不想見他，而且還根本就不相信他，弄得他一陣郁悶，也不知道她听後會不會再把他趕走。

    小龍女望了望楊過，又望了望洪顏，對他倆問道，“你們都多大了？”看到他們還是兩個小孩，小龍女對他倆又放心多了。楊過連忙說道，“我快十五了。”洪顏也說道，“我比楊大哥小三個月。”

    小龍女望著兩人心亂如麻，兩人都是孤兒；而她也是孤兒，對孤兒她天生非常同情，只是師門有規定，絕對不能收留男子在古墓內，無論年紀大小。想到這一層，她對兩人說道，“無論你們說得是真是假，我都非常同情你們的遭遇，只是古墓派早有規定，不能收留男子，要收留也只能收留女子。要麼你們兩人離開古墓，要麼洪顏可以留下，我讓婆婆帶楊過到重陽宮暫住下來，也可以讓全真教把你收為俗家弟子。”

    楊過差點就要暈倒，難道命中注定逃不了當道士的命？那次是郭靖帶他到重陽宮，這次卻是小龍女欽點的，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第039章 別有企圖
楊過緩聲說道，“姑姑，不管你認不認我，我也依然把你當成我姑姑。你讓我到全真教去學藝，我也答應，但我只求你能讓我時常來看你。”

    小龍女長嘆一聲，清純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我自入了古墓派，從沒奢求再遇上親人，既然親人當初已經拋棄了我，就當我死了，豈非更好？”

    楊過暗叫該死，不該說出讓小龍女傷感的事情，“我們的親人都已經不在了，我來投靠你，你又怎麼忍心讓我一個人在江湖中流浪？姑姑，求你不要拋下過兒！”說到這兒，楊過已經語氣哽咽。對這個他深愛了二十多年的女子，即使她犯下天大的過錯，他也能夠容忍，更何況她一生當中從無過錯，只不過是一個被可惡的教條捆住了手腳的羸弱少女。

    一絲血痕從小龍女的嘴邊隱現，她手一揚急道，“今日話已至此，如果你不同意的話，就此別過。”她扶住石桌，縴縴玉手指向門外，已經下了逐客之令。她一陣氣血上涌，知道只要一動真情就會走火入魔，她這才明白《玉女心經》的厲害，根本就是讓人絕情寡欲的武功。

    楊過沒注意到小龍女口中含血，見洪顏又要出聲，立刻對洪顏說道，“顏妹，我姑姑武功蓋世，你就在這兒好好地跟她習武，我有空就過來看你好嗎？”他已經有了決定，絕不投靠全真教，既然小龍女現在已經安全了，那麼他也可以趁著洪顏學藝這段時間到江湖中走走。一想到李莫愁到時要來尋小龍女的晦氣，還不如他找上門，先把李莫愁收服了再說。

    誰知洪顏卻說道，“不，大哥，你不留在這兒，顏兒也不要留在這兒。大哥武功蓋世，我才不要留在這兒跟她學武功。”听到楊過要走，她連龍姐姐也懶得叫，卻沒意識到她叫小龍女姐姐在輩份上反而大了楊過一輩。

    孫婆婆听到洪顏竟然如此說，不禁問道，“楊過的武功很高嗎？”

    不等楊過回答，洪顏已經得意地夸口贊道，“當然啦，全真教的那些牛鼻子可不是我大哥的對手，我大哥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七個道士想用長劍殺我大哥，我大哥一劍就把他們的劍全部砍斷！”說到這兒，她滿是興奮，就好象當時是她在拿劍迎敵。

    楊過不由對洪顏厲聲喝道，“顏兒，我跟她們說話的時候你不要插嘴好嗎？”一想到洪顏居然泄露了他會武的事實，他就後悔開始沒跟她打招呼，現在想制止已經遲了。洪顏嘴張了張，眼中已經噙著淚水，自跟楊過相識後，他對她一向愛護有加，不忍見她吃一丁點苦，寧可苦了自己，可是現在，他卻不讓她說一句話。

    小龍女把血水吞下，打斷楊過，冷聲喝道，“楊過，看來你到這兒真的別有企圖，你跟外面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就在同時，楊過看到孫婆婆也已經露出戒備的神色。讓兩人產生‘誤會’，楊過大呼後悔，看來他跟小龍女見面的確過早，還不到見面的時機。于是他嘆息說道，“姑姑，你真的誤會我了！顏妹沒有武功，我求姑姑教她一些防身之術。至于我，就讓我重新浪跡天涯好了~！”想到那十六年，楊過覺得隱隱作痛。

    小龍女見洪顏生得異常乖巧，也不像壞人，就是楊過，她一見，也大生好感，只是師門有規定，剛才又差點走火入魔，讓她不能不硬著心腸把他趕走。她依然用冷冰冰的語氣說道，“我可以答應你的請求，但是在她練功期間，卻不能有任何人來打擾她，你辦得到嗎？”

    楊過一咬牙說道，“悉听姑姑尊便！”洪顏立刻叫道，“大哥，我可不想呆在這個黑暗的古墓里面，我要跟你走，無論你到天涯還是海角，我也願意！”

    楊過真是氣壞了，把洪顏放在這兒，他自有打算，一則洪顏不會武功，帶在身邊非常不便，這一路來已經把他累得夠嗆，二則他想通過洪顏，以後慢慢接觸小龍女，使她放下戒心。他厲聲喝道，“如果你不听我的話，那我們以後就永遠不要在一塊。一路上，你不知我有多累嗎？你根本就是一個大包袱。”

    洪顏的心一下子冷了一半，豆大的淚水奪眶而出，她用顫抖的語音問道，“大哥，你嫌我礙事了？你不要我了？”

    楊過硬著頭皮說道，“你那麼差勁，我就是想要你，你也應該先練好武功再說！”洪顏露出慘然一笑，“大哥，我懂你的意思，你嫌棄我沒用，那好，我留在這兒，我發誓，我不學好武功，我就死在古墓當中。”

    小龍女見兩人居然一語不合，吵得要死要活，不禁皺眉說道，“你們到底要干什麼？我的耐性有限。”

    楊過這才作揖說道，“姑姑，不管你認不認我，我都要叫你姑姑；顏兒就拜托你照顧她。至于我的事情，就不勞你操心了，我走了。”說完，他拔腿作勢就走。

    小龍女點頭說道，“楊過，你到哪里去？”楊過故意呆了一下，才說道，“天下那麼大，我去哪里都好。”他臉上故作彷徨之色，好象天下雖大，竟無立足之地。

    小龍女沉吟了一下，“全真教是天下的玄門正宗，如果你不想當道士，也可以當俗家弟子。如果你想來看她，每隔三五個月也可以來一次。”

    楊過知道留在古墓徹底無望，毅然說道，“姑姑，過兒就此別過，等到他日顏兒功夫有成，我再來看望她。”洪顏見楊過看她，扭過頭去，不望他一眼。

    孫婆婆勸道，“姑娘，他真可憐，我看不如留下他吧。”

    小龍女仍然淡淡地說道，“婆婆，你送他出去！如果那些人敢為難他，就招玉蜂對付他們！”

    等到楊過消失在古墓過道之後，洪顏身子一軟，暈倒在地上。

第040章 轉世輪回
  楊過在黑暗中跟在孫婆婆的後面慢慢地走著，想起那世把斷龍石放下，滿以為會死在古墓中，卻沒想到最後還能逃出生天。那他現在是不是應該告訴小龍女，其實古墓中真的別有洞天呢？那里面真的有武林夢寐以求的秘籍《九陰真經》呢？

    原來這活死人墓雖然號稱墳墓，其實是一座極為寬敞龐大的地下倉庫。當年王重陽起事抗金之前，動用數千人力，歷時多年方才建成。在其中暗藏武器與糧草，作為基地使用，外形築成墳墓形狀，掩人耳目，又恐金兵獲悉來攻，墓中更是布滿了無數巧妙機關，以抗外敵。起義失敗後，王重陽便在此隱居。墓內石室眾多，通道迷離，外人入內，好象進了迷宮，即使四處燈燭通明，也往往迷路，更不用說墓中並無燈火。

    兩人出了墓門，走到林中，楊過還戀戀不舍地回頭望了幾眼，孫婆婆瞧他的樣子，隱隱嘆了口氣，對他說道，“娃娃，以後遇到什麼困難，盡管來找老身，龍姑娘不幫你，老身拼了命也會幫你！”楊過感激地說道，“謝謝婆婆，我現在只求婆婆能幫我照顧一下洪顏，她傷心難過的時候就多安慰她幾句。”他知道剛才跟洪顏說的話，一定深深地傷害了她的心靈，但他卻只能狠心說出違心的話。

    這時，忽听得外面有人朗聲叫道，“全真門下弟子尹志平，奉師命拜見龍姑娘。聲音遠隔，顯然是從禁地之外傳來。楊過故意說道，“也許他們是來找我的。”孫婆婆問道，“全真派的弟子找你？”當下楊過就把他破天罡北斗陣，毀壞全真道士長劍的事情說了一遍。

    孫婆婆滿臉驚疑，“你的功夫真有那麼厲害嗎？你不會是騙婆婆吧？”楊過微微一笑說道，“我自然不會騙婆婆。”說完，他指著林中一棵偌大的楓樹說道，“婆婆，依你之力，能否一掌把樹擊倒？”孫婆婆搖了搖頭，“這樹有一人合抱之粗，婆婆年紀大了，怎能擊倒？”其實像這樣大的樹，不要說擊倒，就是能用掌力撼動，也已經難能可貴。楊過走到楓樹面前，用左手摸著楓樹說道，“只是可惜了這麼一棵好楓樹。”

    孫婆婆見楊過並非掌擊楓樹，不由問道，“你想把樹擊倒嗎？”她說話的時候，只看到那棵楓樹已經開始向外側慢慢地傾倒。她駭得還倒退了兩步，不明白這棵楓樹怎麼無緣無故地倒下。其實楊過左手撫摸楓樹的時候，十成內力齊聚掌心，已經悄無聲息地震碎了楓樹的經脈，楓樹這才緩緩倒下，只听得嘩得一聲，楓玉壓在別的樹上，已經齊根倒下。

    楊過走到孫婆婆面前說道，“婆婆，你現在總應該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孫婆婆打著褶皺的臉孔這才慢慢舒緩開來，臉含笑意地說道，“娃娃，我還怕你在外吃虧，原來你竟然深藏不露，就是全真教的那些老道也不可能有這麼深厚的內力，娃娃，我想你一定福緣非淺，不知能否賜教師承來歷？”

    那世教過楊過武功的還真不少，小龍女、西毒、北丐、東邪都先後教過他武功，他更是得到獨孤求敗的真髓武功獨孤九劍，否則即便是換成大福星郭靖也遠沒有他那般高強的武功。東邪、西毒、南丐、北帝以及中神通的武功他全部識得，只不過沒有他們那麼精純而已。孫婆婆問他這個問題，他也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孫婆婆見他不說，也不勉強，畢竟打听別人的師門來歷，原本就是大忌。

    這時尹志平又把同樣的話說了一遍，想到那世尹志平這個王八蛋竟然做了對不起小龍女的事，楊過這時又氣得牙直癢癢，想到昨晚無意當中還救了他一命，覺得現在就是殺了他，自己也應該問心無愧。當然楊過也絕對不會讓他那麼輕松地死去！他對孫婆婆說道，“婆婆，你就不用送我了，我自保有余。”孫婆婆望著這個面如冠玉般的小少年，竟然有如此駭人听聞的武功，心中一陣嘆惜。他對楊過說道，“娃娃，那你小心。”說完，她轉身向古墓走去，她要把親眼所見告訴小龍女。

    楊過穿過叢林，來到林前空地。只見對面六七名道人正一排站著，尹志平正是這群人之首。群道見楊過走來，臉上都露出愕然之色。楊過此時恢復了本來面目，這些人又是黑夜當中見過他，此時再見他，已經全然不認識他就是連闖全真教天罡北斗陣的小少年。

    尹志平對楊過作了個揖，對他問道，“這位小兄弟，你是否見過與你一般高的兩位少年？”雖然他也隱隱懷疑楊過就是其中之一，但見他容貌俊逸，自然不敢亂叫。

    楊過冷聲說道，“你就是尹志平？”

    尹志平見眼前少年居然識得他的名字，大感意外，不由愕然問道，“你，你如何得知？”

    楊過冷笑道，“面對祖師爺，還不下跪，難道你想欺師滅祖？”說完，他又冷冷地望著眼前一干道人。尹志平駭然地望著他，真懷疑他是否瘋了，可見他又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低聲問道，“你是哪個祖師爺？”其實這話真的很可笑，全真教的祖師爺除了王重陽又還有誰？

    楊過想假扮王重陽攝服一下全真教，只是一時急智，現在見尹志平問起，不由哈哈笑道，“你知道我從哪兒來？”

    尹志平懷疑地問道，“你從哪兒來？”

    楊過冷聲道，“我是你祖師爺轉世輪回而來！你們真是放肆，全真七子也真是無能，居然收了你們這些膿胞徒弟，讓我真是死不瞑目！”

    尹志平這時再也忍不住了，他拔出利劍喝道，“小子，你不但侮辱全真教所有弟子，還侮辱本教祖師，現在就吃我一劍！”說完，他拔劍向楊過狠狠地刺了過去，用得正是全真教的玄門正宗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