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神怪] 租鬼公司 作者:侃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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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2010-10-25 13:35:1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5 1423117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6 07:18
第六十九章 搶人

十三層,1313房間。

若是放在西方,這絕對是一個不吉利到極點的房間,某些樓宇甚至都不會設十三這個樓層,往往十二層上去就上接是十四層了。

不過在東方卻沒有這個講究,日本法師協會總部大樓的高級休息室就設在這一層,總共十五個房間,主要供高級會員、來訪客人臨時休息用。雖說是臨時休息的地方,可一應裝飾布置卻全都是高規格置辦,比起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來,那是只有更華麗的份。

這1313房間便是其中一個。

只不過此刻房間中卻變了另一翻模樣,松柔的手工羊毛地毯被整個掀起來卷到房間一側,六個**上身下面穿著黃色袍服的僧人並排盤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雙目緊閉,仿佛雕像般紋絲不動,唯有嘴唇不停蠕動,默默誦經。這六個僧人都是老得滿臉皺紋,又黑又瘦,身上干巴巴的,連肋條都能數得清清楚楚,看起來倒與非洲難民有得一比。在他們身後,是一張大床,一個嬌小的身形縮在被子底,似乎正在熟睡,僅僅一綹烏黑的長自被沿處露出來。

房間中充滿了一種悠閑的靜謐氣息。

驀得,其中一個老僧猛得睜開眼楮,往牆角的通風管道口瞧了一眼,抬手在胸前空握成拳,向著管道口虛虛一擊。

無聲無息間,那通風管道口連同周邊的牆壁好像面粉一樣漱漱落下,露出黑洞洞一個大窟窿,窟窿中正趴著一個滿臉愕然的年輕人,手中端著一台p,正是剛剛按圖爬過來救人的雍大天師。他到了通風管道口,正待施展六耳神通好好探查一翻房間里的情形,哪知道還沒有來得及施展,就覺四周法力如同狂濤般波動不休,四下牆壁管道隨之寸寸碎裂,化為粉沫,而他所趴的位置卻仿佛龍卷風的風眼,平靜無異,正錯愕間,所有的遮擋物已經消失,六個黑瘦的老和尚整齊地排坐在眼前。

居然,就這麼被現了。

一拳把雍大天師打出來的老和尚緩緩收拳回胸,直勾勾看著雍博文,卻不說話。而其他五個老僧卻是連眼楮都沒有睜開。

雍博文大大方方地爬出來,撢了撢身上的灰法,干笑兩聲,然後又看了看掌中的p,問︰“這里是1313房間吧。”

唯一睜眼的老和尚張嘴嘰哩呱啦地說了一句什麼。不是日語,最近幾天雍大天師經常听,就算听不懂也對語音語調有足夠深刻的印象;不是英語,這個雍大天師懂,想當年可是過了六級的;也不是法語,雍大天師對法國的藝術電影,尤其是先鋒派的作者電影,極感興趣,像什麼親密啦、操我啦之類的,看過好多的,對據說曾經是歐洲最高雅代表的語種也略知一二;當然了,既然听不懂,那也不會是漢語。

在這一刻,雍博文終于深刻體會到了國家教育部死命推廣外語教學的良苦用心了。

這是什麼時代?地球村時代啊,出門就得踫上三倆國際友人,你要是不會兩三門外語,連跟人說話都不會。這不,雍大天師現在連問個路都言語不通,只能跟老和尚干瞪眼,然後稍錯了錯眼珠,目光落到老和尚身後的大床上,不禁一喜。

那床上躺著的,從身形上來看,明顯就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兒。這兵荒馬亂的當口,在這個剛剛經過一場血戰的大樓里,除了被小野三堂擄來的岩里麻央,想必也不會有其他真言宗的家屬之類跑到這里來住宿,還要派這六個一看就很具高手形象的老和尚看守。

“好像走錯路了,告辭,告辭!”

雍博文沖著睜眼老和尚揮了揮手,轉身就往外走。

那老和尚大聲說了一句什麼,就見房門一開,涌進四個和尚來。這一回進來的可是貨真價實的真言宗和尚了,那黑白僧袍和掛在背上的斗笠就是最醒目的標志。

四個和尚涌進門,與雍博文打了個照面,大吃一驚,同時喝了出來︰“雍博文!”

名氣啊,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名氣!真言宗上上下下好幾千和尚,不認識櫻井夏森的或許有,可不認識雍博文大抵是一個都沒有了。

“不是,你們認錯人了!”

雍博文大喊一聲,一拳把最近的真言宗和尚打倒,一轉身間,大把紙符已經如雪花般灑出。剩下的那三個真言宗和尚想是已經听說雍大天師使符的厲害,一見眼前符紙飛舞,二話不說,拉起被打倒的同伴轉身就跑,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把房門給帶上,倒是相當的有禮貌有素質。雍博文也無暇去理會他們,喝了聲疾,那漫天飛灑的符紙便盡如流星般向著六個老和尚射去。

六個老和尚依舊紋絲不動,符紙飛到他們身前不足米許的地方,便好像落到了夏日陽光下直射下雪花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愣是沒有一個起作用的。

雍博文嚇了一跳,自打體會到自家符打架比捉鬼更犀利以來,還從沒有遇到過這種出符無效的情況,一時摸不清楚這六個老和尚是什麼底細,心思一動,九幽魂焰神魔自身邊浮現,九個骷髏頭中陰光一閃,九式陰雷齊齊射出。

那睜眼的和尚眉頭一挑,臉現怒容,喝了一聲,其余五個和尚仍不睜眼,卻與那睜眼和尚齊齊在胸前捏動手印,淡淡光華自其指間流出,仿佛六道溪流匯聚一處,化為一個圓鏡般的光盤擋在身前。那九式陰雷正中光盤,卻如同光線照鏡般,折射開來,有奔牆上去的,有奔窗子去的,有奔棚頂去的,還有三顆直挺挺返回來,直射向雍博文。雍博文後退一步,返手拉開房門竄出去,順便再把門帶上,回頭一瞧,正與那先前逃出來的四個真言宗和尚來了個眼對眼。那四個和尚一聲喊,齊齊沖上來,雍博文將那詭異的移形換體使出來,在四個真言宗和尚間轉了一圈,輕輕松松地把他們盡數打倒,再一回身,卻見身後原本的整堵牆壁都不見了,不僅如此,那房間不僅四壁消失,連屋頂也消失了好大一塊,狂風呼嘯灌入,可到了那六個和尚身前立刻消失。仿佛那六個老和尚所坐的位置成了另一個世界,沒有任何干擾可以進入,便是連他們身後床上的被褥都沒有絲毫波動。床上人依舊躺著紋絲不動。

雍博文正要再使其他手段,忽听腦海中響起花間的聲音。

“不要用那十三種邪派法術,直接用破魔劍!這六個家伙擺的是胎藏不動心陣,一心不動,波瀾不起,無論什麼手段在他們的心陣面前,都會化于無形,更是那十三種邪派法術的克星,你要是有雍漢生使符的手段,用太平道的符之術就可以破掉,不過你的本事不行,只能取巧。听我的,使不動明王破魔劍,出劍前先把招式名喊出來,然後用驚魂符,再盡量拋火符,最後使無可不破煩惱劍,然後拿出你6地飛騰的本事,直沖過去搶了人就走,千萬不要有猶豫或是停止,不然的話被他們困入心陣,你就等著小野三堂過來收拾你吧。”

“不說不幫我嗎?”

雍博文百忙之中回了一句,俯身把一個真言宗和尚的竹杖撿起來,臨時充劍,擺出破魔八劍的起手勢。

“我說的是不幫你去救那幾個歐洲法師,現在有事總不能看著你這個笨蛋在這里等死吧。快動手,小野三堂听到動靜肯定會下來!”花間的語氣頗為無奈。

雍博文大吼一聲“不動明王破魔劍”,一劍劈出。

那一直緊閉雙眼的五個老和尚同時睜眼,六雙十二只清澈得近乎透明的老眼緊緊盯著雍博文落下的竹杖上,空中一種無形的波動蕩漾而起,狂猛無匹的劍勢狂風一般自六個和尚中間卷過,一直紋絲不動的老和尚們同時伸出右手向前一抵,正抵住這其勢幾可開天劈地的一劍。轟然炸響中,逆風大作,空中充滿了氣流急掠過的尖銳利響,爆出一連串沉悶的音爆。雍博文**動咒語,先拋六張驚魂符,再將身上的火符大把大把地灑將出去,空中火光連閃,一團團球樣的烈焰四散飛舞,落地即燃,火借風威,風助火勢,眨眼工夫,整個房間都燒了起來。熊熊烈焰中,雍博文踏步上前,使出無可不破煩惱劍。這一招取無能勝意既無不可破。借的是無能勝明王法相,相傳這一位明王其實是釋迦牟尼化身,有無比自在之神力,能降服眾生煩惱魔障,有四臂四面,每面各有三目,青蛇環繞,如火焰。一招使出,便是連環十六劍,一時間劍影滿目,一室火焰都被挑動,隨著劍氣呼嘯縱橫,倒好似數十支火焰噴射器從各個角度同時噴射烈焰一般。一直坐著不肯挪窩的六個老和尚也不見作勢,齊刷刷地向兩旁散開,讓出通向大床的道路,不過他們自是不肯就這麼放棄防御,雖然身形讓開,卻伸出枯瘦的雙臂虛虛環抱,可他們的手臂剛抬起來,就听嗖的一聲,雍博文閃電般沖到床上,將床上那人連被卷著,往肩頭一扛,筆直前沖,遇到牆壁阻路,便是一計焰暴指,把那牆炸得粉碎。只听得一連串轟轟炸響不絕于耳,宛如長龍遠去,蜿蜒不絕。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6 07:18
第七十章 搶錯人了

剛過午時,突然東京街頭突然飄起了細雨。

其時烏雲半遮天空,陽光依舊明媚,斜斜雨絲映出點金光,仿佛千萬金絲自天垂下,直連大地。突如其來的太陽雨給酷夏燥熱的東京街頭帶來了一陣清爽的濕潤。

銀座街頭熙攘的人群沒有絲毫減慢匆匆腳步的意思,微涼的雨絲僅僅讓他們微微垂下了頭,連傘都沒有打的。忙碌,是這座巨大都市的主題詞,每個在其中生存的人都面臨著難以想像的巨大壓力,總是急如小跑般的步伐正是這種壓力的最佳表現。

席卷了整個日本的法師協會與真言宗之戰對于這種普通人生活的影響僅僅表現在經濟不景氣帶來的就業壓力以及黑幫全面戰爭對治安環境的破壞,卻影響不到他們繼續為生存奔波的熱情。這場即將影響整個日本政治、經濟格局的術法戰爭,平凡普通的人們或許可以感覺它強大余波所帶來的影響,卻基本上沒有機會能夠近距離體驗接觸,它永遠只能生在普通世界的陰影之中,看不到摸不著,卻實實在在存在。

可是,世界上的事情總會有那麼一兩回偶然,就好比我們走在街上很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親眼目睹飛機撞大樓這種景象,但從概率上來說,每個人親眼目睹的機會卻是一樣大的。

比如今天,東京平凡的人們就將有機會親身體會到那場陰影中的戰爭,甚至成這場戰爭中的一個小小分子。

日本的歷史將會永遠記住這一天的午後十三時二十七分。

巨大的爆響聲響徹銀座街頭上空。

被繁重工作壓迫得近乎麻木的人們愕然抬頭,仰望多少日子都不曾好好看過的天空。

爆炸響起剛剛才經歷了火災洗禮的森井大樓。

濃煙伴著石頭同南向北不停地自每個窗口噴出,仿佛一頭噴石的大怪獸正急沿窗跑過整個樓層,每隔幾秒鐘,就是轟隆一聲炸響,隨著炸響便有更多的石頭拋灑而出。最終爆炸聲抵達十三層盡頭,在一聲異常響亮的爆裂聲中,樓體側面爆出一個巨大的圓洞,濃煙、火焰、灰塵、碎石在爆炸沖擊波的作用下猛裂射出,其勢宛如火山噴。一個人影忽地自煙火中閃現,好像出膛的炮彈自破裂圓洞中射出,直沖向森井大樓北側相隔近百米的花旗銀行大樓。

百米距離一閃而過,那人眼看就要直挺挺撞在花旗銀行大樓的牆壁上,以那種度,若是直接撞上去,血肉之軀大抵會當場變成肉餅一團了。可那人在撞擊前的一剎那伸出手按在牆壁上,又是一聲悶響,無數碎石飛起,如同巨大蛛網般的裂痕沿著那人手按處飛向著四面延展,而那人已經改變方向,仿佛插了無形的雙翅,緊貼著牆壁向天空沖去,待升過頂樓高度,輕輕一個轉折,落到花旗銀行樓頂,旋即再次高高躍起,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線,落到數百米外的青莆國際酒店頂樓,而後再度躍起,向著更遠處的樓頂飛去。

“哇……快看,人!”

“人是用飛的,跳來跳去的明明是蜘蛛俠嘛!”

“什麼啊,蜘蛛俠是蛛絲蕩的,跳來跳去的夜魔俠!”

“呸,這是東京,又不是紐約,要我說是孫悟空!”

“會不會是彈珠警察?”

“我覺得比較像奧特曼!”

日本圍觀群眾興奮地議論不止的當口,忽見那森井大樓的破口中接二連三地沖出六個身影,這六個身影躍到空中手足相聯,結成大鳥狀,充當翅膀的兩人手腳身體並成一排,上下舞動,急飛到高空,旋即變幻成圓形,五人仿佛花瓣一般圍著中間一人,同時伸手抵在中間那人的雙肩後腰兩腳,那人便似出膛炮彈般對準遠方縱跳追趕的身影射出。

先前那人似有所覺,自樓頂高高跳起,在空中扭轉身體,抬手對著那射來者打出一連串的火球,那射來者雙手在身前連畫了幾個圈,一張宛如圓鏡子的光屏隨手抹出,火珠射在光屏上,宛如流星般向著四面八方折飛而去。

地面的圍觀群眾紛紛出驚嘆,有那好事者甚至大喊︰“再來一個!”話音未落,一顆火球斜次里飛落,正擊中隔街的天賞堂本店的外牆天賞堂創立于18?年,是銀座屈一指的名貴手表、飾專營店。本店曾被近代文豪夏目漱石寫入《虞美人草》中,悠久的歷史輔以卓異的風格使之名揚四海。天賞堂面向晴海大道的白色建築物前的“小天使”像,早已被眾人所熟知,業已成為銀座的標志之一。

那看起來不是很大的火球,就在天賞店本店大樓外牆上爆開,無數火點如同急雨般崩濺,外牆上的裝飾物、玻璃窗、廣告牌被震得粉碎,碎片如同剝落的魚鱗一般自大樓表面紛紛墜下,樓前人行道上的行人被砸得狼哭鬼嚎抱頭鼠竄。

跟著第二顆火球落下,砸在“小天使”像的基座上,騰起十余米高的火焰與灰塵之間,可愛的小天使宛如射的火箭帶著一屁股的熾熱沖天而起,直飛到數十米高的空中,翻了個漂亮的三十六度大回旋空翻,一頭栽下,正落到街上川流不息的車河當中,把一輛路過的馬自達攔腰砸為兩截,兩半車體翻滾著向兩側飛去,把其中破碎的人體與車子零件不停拋出,秩序井然的車流登時混亂一團,刺耳的剎車聲與接二連三的接擊聲響成一團,數十輛車子乒乒乓乓地撞在一起,把寬敞的大街嚴嚴實實地堵塞了起來。

看著眼前這仿佛經典好萊塢大片的一幕,圍觀群眾們這時才意識到,圍觀也是件風險極大的事情,于是紛紛一聲喊,狼奔鼠竄。

更大的災難卻還在後頭。

其中一顆火球被折射到空中,本來這是一個比較安全的位置,不等火球落下,法力就會完全消失。可不幸的是,一架準備在東京國際機場降落的客機恰好經過,火球擊中客機的腹部,當場將客機擊了個從下至上的對穿口子。客機搖晃著向前堅持滑行了一段,生了一連串爆炸後,在空中斷為兩截,前半截墜入日比谷,掉在了椿屋珈店上,後半截撞進了秋葉原的三井住龍銀行大樓,而那些在空中被拋出來的乘客,幾乎灑遍了東京都的主要大區。

“靠,搞什麼飛機!”

看到自己的火符在折射後,闖下如此大禍,雍博文不禁渾身冷汗直冒。好吧,那麼一張小小的符紙,加上些微不足道的法力,居然會有堪比小型導彈的威力,也未免夸張得離譜了。這也算是雍大天師第一次對自己這符之術的破壞力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畢竟以前用的那些符,從來沒有這般滿天亂射的情況。

雍大天師雖然不信佛,但向來心腸軟爛好人,以慈悲為懷,看到這種情形,也不敢再用火符阻敵,也不管腦子里花間不停大喊︰“再來十個火符,肯定能把他打下來!”扭頭就跑。

花間一看這小子不听自己指揮,大怒道︰“不用火符阻敵,你跑過他們,被追上了,你就等死吧!”雍博文回道︰“可也不能傷及無辜啊!”花間卻道︰“生死有命,他們若是不小心死了,說明是他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與你沒有一毛錢關系!”雍博文大愕道︰“你不是信佛的嗎?怎麼一點慈悲心思都沒有?”花間卻道︰“誰說我信佛的?我只是護法,從來不信佛。不守,這個觀點是信佛的惠果教給我的!”雍博文反問︰“那我要是突然起了殺心,想把路過的一個陌生人殺掉,用這個觀點解釋是不是說他命中有此一劫,完全該死!”花間贊道︰“不愧是我的轉世,舉一反三,果然有點小聰明,你這麼說完全沒錯!”雍博文疑道︰“這算什麼信佛,和濫殺無辜的大魔王有什麼區別?”花間道︰“那我問你,大魔王會把不順眼的過路人殺掉,你會嗎?”雍博文斷然道︰“我當然不會了!”花間笑道︰“那不就結了,惠果也不會,我也不會,這就是我們跟大魔王的區別!”

這算什麼理論?

雍博文無語。

那後面追來的老和尚被火符一阻,去勢全消,開始向下墜落,他反手向後一招,那停在後方當射基座的五個老和尚飛也似地投過來,重新組成那圓形伸掌一推,再度將那老和尚射了出去。

“追來了!”花間大聲提醒,聲音大了點,震得雍博文腦中嗡嗡直響,晃了晃頭才算勉強清醒過來,扭頭一瞧,那老和尚竟然已經近咫尺。老和尚大喝了一句什麼,探手向雍博文背上背著的那個卷在被子中的小人兒。雍博文轉身一揮竹竿,劈出一招降焰魔尊斷障劍。這一劍取意自降焰魔尊,此乃大威德明王的別稱,此明王有大威德力,能斷除一切魔障,摧伏一切毒龍,正是空中對戰的絕佳招數。老和尚看到這一招出,臉上現出驚疑不定的神色,又喝了一句,听語氣卻是在問什麼東西,可惜雍博文一句也听不懂,但想來不會是問他怎麼會破魔八劍是不是青龍金胎,關于這個問題的答案,現在真言宗已經是盡人皆知了,否則那些禿驢也不會見到他雍大天師就喊打喊殺一副不共戴天仇人的樣子。雍博文也不理他,只將那降焰魔尊斷障劍使了,滿天盡是銳器破空的尖利刺響,無數杖影自左右兩側刺向老和尚,乍一看去,倒好像是雍博文突然自身側展開一對巨翅扇了過去。老和尚本來急射至,但見雍博文劍勢來襲,猛得停住,雙手急翻至胸前,捏了手印,急急**了數句,便听轟隆隆悶響自下方傳來,跟著頭頂突然涌起一片陰影,無數泥土碎石如同雨點落下。雍博文百忙之中抬頭瞄了不眼,不禁大驚失色。

頭頂上方赫然立著一座十幾層的高樓,那樓顯然是剛從地上拔出來的,樓基上還帶著濕泥,鋼盤曲折伸展,仿佛巨大怪物身上的觸須,再仔細看看,那大樓的窗前都站滿了人向外張望,顯然不知生了什麼事情。樓的一側外牆上還掛著幅巨大的雙面廣牌,一面是穿著比基尼的女明星托著一瓶百事可樂咧嘴傻笑,另一面卻是一架飛機在藍天白雲中穿行。雍博文瞧著眼熟悉,似乎就是自己剛剛才從上面跳起來,低頭往一瞧,果然看到剛才還在腳下的大樓已經消失不見,只余下一個黑漆漆的大坑在原地。

老和尚大喝一聲,將手虛握,好像握著根棍子般,對著雍博文使出一招標準的立劈華山,當頭虛虛一擊,那空中大樓便如同握在巨人手中一樣,帶著狂風向雍博文當頭壓下。

花間大贊︰“好個金剛般若之力,想不到那禿驢身後還有這相信一力降十會的笨蛋傳人!”

雍博文此時轉身劍,失了先前縱跳的慣性,此時身在空中,無力可借,原打算一劍逼退老和尚後,重新落下借力逃走,可現在借腳的地方都被人家拿去當棍子砸人了,他急切間竟是無力可使!雖然有那血影化身可以飄移,但度著實太慢,不等飄出大樓範圍,就要被砸成肉醬了。

花間喝道︰“千魂慟!”

“啥?”

雍博文听到這名字,正一愣神,下意識心思一動,背後雲霞噴涌,形成一對巨翅,急急一扇,帶著雍博文斜次里飛出,砸下的高樓險之又險地貼著他的腳底板擦過,一次性把沿街的五座高樓統統砸倒,那樓也裂成無數碎塊。晴海大道兩側數百米範圍立成一片廢墟,死傷狼藉,哀號遍地,恍若世界末日。

“這東西還能這麼用?”雍博文逃過一劫,心中大喜,“它叫什麼?千魂慟是吧。”

花間道︰“沒錯,用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魂魄煉成的法器,最大的作用本就是載人飛行。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家老頭子給你搞的都是保命的法術嗎?千魂慟飛行,焰暴指開路,千機變藏形,血影化身溜縫,鬼眼定敵……現在法術衰敗,會飛的人越來越少,要是放在以前,還用得著費這麼大功夫搞什麼飛行法術,簡直就是脫了褲子放屁。”

雍博文卻根本沒有留意花間在後面說什麼,只顧著拍翅膀往高往遠猛飛,不大一會兒的工夫,就將那個老和尚遠遠拋下。那六個和尚雖然法術高深,又有射生人大炮的絕學,可終究還沒達到可以6地飛行的程度,只能眼睜睜看著雍博文飛遠。不多時,雍博文已經貼近最低的雲層,身周狂風呼嘯,雲氣聚合,遠方遙見碧波萬頃,真好似夢境一般。“嘿嘿,有了這法術,天下沒有去不得的地方了。”雍博文忍不住長嘯一聲,這就要展翅飛去,到約定好的地方與五十鈴嘉兵衛匯合。這千魂慟雖好,可畢竟還是要消耗法力維持,能飛得一時,飛不得一世,憑它遠跨重洋回到國內,雍大天師還沒那個本事,最終還得靠五十鈴嘉兵衛的偷渡渠道。

“不要太開心了!”花間似乎很喜歡在關鍵時刻給雍博文潑冷水,“這千魂慟畢竟是邪派法術,全靠其間煉化的魂魄維持飛行的能力,飛行時除了消耗你的法力,還會消耗其中的魂魄,就好像馬車一樣,即損耗拉車之馬的體力,也損耗馬車自身的零件,而這千魂慟的零件就是那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魂魄,只要魂魄數少于九千九百個,就無法飛起,到時候就需要煉化魂魄往里補充。你這死板性子,大抵是不肯抓魂魄來煉化了,只能用一次少一次。”

雍博文一听還有這麼說道,忙問︰“那我還能用多少次?”

“大概十幾次吧,看你飛得遠近和高低了,飛得越遠越高消耗就越大!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這門法術陰氣極重,與破魔八劍和你們太平道符殺術這等正道法術犯沖,你若是在飛行的時候使用這兩門法術,最大的可能不是傷到敵人,而是先把你背上的翅膀打散!而這法術中煉化的魂魄都沒什麼抵抗力,若是踫上普通鬼魂落入其中,自可一涌而上,仗著魂多勢眾撕咬戰勝融合,或是踫上稍微厲害點的法術,就算不是針對它的,只是被法術余波掃到,也有可能崩潰。在我那個時候,這種法術被稱為雞肋,但凡是有些門道的修行者,都不會去修煉。”

“呃……你的意思是說,我靠著這東西飛行的時候,不能跟人動手斗法,是吧。”

“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我勸你現在最好把高度降低點。”

“為什麼?”

“因為小野三堂就在你頭頂上,你覺得他會是來跟你敘舊的嗎?”

雍博文聞言抬頭,果然看到小野三堂背著好大一個包裹凌空立于風雲之上,不禁大吃一驚,這御氣凌虛的本事從來都是傳說,到了這一步,那大抵就跟天上神仙也差不了多少了。萬想不到小野三堂這個遍照金剛居然會已經修行到這種高度!吃驚之余,不免大為氣餒,心說花間說的果然沒錯,對付這種高手,自己這點本事明顯不夠看!

花間罵道︰“笨蛋,看清楚,他腳底下踩著空海那禿驢的三鈷杵呢!”

雍博文聞言一愣,連忙仔細一瞧,果然看到小野三堂腳下踩著一支三鈷杵,瞧那樣子倒是跟御影堂中供在空海像手中的三鈷杵有八分相似。這三鈷杵是當年空海隨著惠果修行是煉就的法器,回到日本時,曾拋出三鈷杵佔卜立教之地,三鈷杵飛行數千里,最終落到了高野山,空海便在此處開宗立教,創立了真言宗一脈。

小野三堂居高臨下,沖著雍博文招了招道︰“雍大天師,剛來就想走啊!”

雍博文得意地拍了拍背上背著的岩里麻央,道︰“人我已經搶到手了,難道還留在這里跟你玩躲貓貓?小野三堂,你自己留在這里玩吧!”

小野三堂嘻笑道︰“唉呀,幸好我特意趕過來看一眼,要不然的話,真就出差了。我說雍大天師,你搶人都不先驗驗貨再說嗎?岩里麻央可好端端的在我背上背著呢!”說著話,將背上的大包扯開一角,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果真正是岩里麻央,“雍大天師,你搶錯人了!”

“不是吧,小野三堂,你怎麼說也是真言宗的老大,居然用這種低級的障眼法來騙我!”雍博文雖然嘴上如此說,可還是反手把背上的大包摘下來,抱到懷里,一面警惕地看著小野三堂,一面把那被包掀開一角。

包里是一個小蘿莉,看起來也就是十二三歲的樣子,圓嘟嘟的一張小臉又白又嫩,只不過鼻高目深,濃眉大嘴,居然是個印度人!雖然身周響聲不斷且折騰得天翻地覆,可小蘿莉居然依舊睡得死沉,臉蛋上因為被捂得稍有些缺氧而泛著可愛的紅暈,誘人無比。

果然搶錯人了!

雍博文撓了撓頭,只覺懊惱無比,搶人之前怎麼就不仔細看看呢?

小野三堂看雍博文一臉懊喪,安慰道︰“不用那麼喪氣,你這是第一次搶人嘛,吃一塹長一智,下次再有這種事情,就不會犯同樣的低級錯誤了。”

雍博文看了看被包里的印度小蘿莉,問︰“她是什麼人?怎麼會在法師協會總部大樓里?”

小野三堂指了指那個睡覺的小蘿莉道︰“這是我們真言宗的貴客啊。說起來,還跟你有點關系,當初抓你到高野山上,那兩個金剛跟著打上門,非要搞什麼四系傳人認定,這個呢就是印度一系的傳人,本代荼羅金剛,瑪利卡。”

當代的荼羅金剛?

真言宗搞出了不到二十歲的小野三堂當遍照金剛就夠嚇人了,誰知道這印度密宗一脈居然更猛,弄出了一個十歲出頭的小蘿莉當荼羅金剛!

雍博文突然間覺得自己捧得不是個小蘿莉,而是一個隨時可能會爆的定時炸彈,萬一她這工夫醒過來,那他雍大天師可要吃不兜著走了。前面三個金剛可都不是省油燈的,最年輕的小野三堂本事也是相當了得,而且為人還很有點變態的意思,誰敢保證這小蘿莉不是本事了得加上極度變態?

“既然是你們的客人,那還給你吧,拿她換岩里麻央!你背著岩里麻央來,就是為了換人質,對吧!”

雍博文越想越覺得自己正確,要不是為了這個目的,小野三堂怎麼會不辭勞苦地把岩里麻央背過來?

“當然不是!”小野三堂一口就否定了雍博文的猜測。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6 07:18
第七十一章 天師斗金剛

“我是來跟你干架的!”

小野三堂伸出食指,居高臨下,指點著雍博文,說得豪氣干雲。

“等下!”雍博文連忙擺手道,“你不想先交換一下人質嗎?我手里的可是荼羅金剛,你們真言宗的貴客,也是一脈相承的同宗,難道在你眼里她不重要嗎?”

小野三堂摸了摸下巴,歪頭盯著瑪利卡,道︰“還算重要吧,她要是死在這里的話,我們真言宗也挺沒面子的。”

雍博文連忙順竿往上爬,“既然這樣,我們先交換人質,然後再干架?”

小野三堂卻道︰“不要,先干架好了!要是先交換人質的話,岩里麻央一到手,你肯定就會溜之大吉,你打架的本事有多高我是不知道,但你逃跑的本事我可以見識過好多次了,我沒信心能追上你!”

雍博文滿臉肅穆“這個,我以天師派歷代祖師的名義誓,交換完人質之後,一定不跑,好好跟你打一場!”當然,他現在不是天師派而是太平道的傳人這件事情,自然是不需要跟小野三堂這個外國人解釋了。

“嘁,我十歲的時候,就開始以真言宗祖師爺空海的名義到處誓了。誓要能靠得住,那鯨魚也能爬上樹了,什麼誓都不抵實實在在的人質好使,你要想救回岩里麻央,就先跟我好好打一場吧!”小野三堂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總覺得自己誓不可信,就沒有任何理由相信別人的誓。

“你看,你背著岩里麻央,我背著瑪利卡,要是動起手來,你會顧忌瑪利卡的安全,我也要顧忌岩里麻央的安全,束手束腳,打得也不痛快不是?還是先交換人質吧!”雍博文盡最大努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這倒也是!”小野三堂似乎有點心動,猶豫地道,“不過,就算是交換回來,我們背在身上,也會顧忌她們的安全,倒不如我們先各自把她們送回去,然後約個時間再戰,也好放開手腳打,你說是不是?”

雍博文大喜,連連點頭道︰“小野先生說得有道理,那就這樣辦吧!”

小野三堂仰天大笑,指著雍博文道︰“你這家伙果然一門心思想要開溜,讓我一試就試出來了,你救出岩里麻央,在日本也就沒什麼事情要做了,還不得立刻溜回中國,怎麼可能再來跟我比試?你當我傻嗎?別說那些沒用的了,背上有人質又怎麼樣?戴著鐐銬跳舞,更有意思!動手吧!”將岩里麻央往背上一背,捏起不動根本印,喝出真言。

“臨!”

此聲一出,震天動地,四下雲氣飛散,狂風靜止,隱隱然有金光自小野三堂身上散射出來,有如真佛降世,氣勢驚人。

雍博文大驚,他現在全靠千魂慟飛在空中,若是使法動手,失了千魂慟維持,不等小野三堂打來,就得先摔下去,正急思對策之際,卻見空中威風凜凜的小野三堂一召手,腳下的三鈷杵飛到手中,然後……一頭從雲天栽下,好像扔進水里急沉底的石頭,飛向地面墜去,只留一聲驚叫︰“媽媽的,忘記踩著三鈷杵不能施法了!”雍博文愕然,又听小野三堂遠遠拋過來一句︰“要救岩里麻央,就跟我下來打吧,我在地上等你!”

“靠!”

雍博文大罵了一聲,雲霞雙翅一斂,追著小野三堂就往下飛。

花間自腦海中跳出來提醒道︰“你打不過他,下去送死嗎?”

雍博文道︰“打不過,也要打啊!”

花間怒道︰“你跟那個日本小姑娘非親非故,盡心盡力幫她就算不錯了,犯得著冒著生死危險去救她嗎?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什麼?”

雍博文固執地道︰“我答應過五十鈴嘉兵衛,要帶岩里麻央回國,給她一個普通正常的生活!”

花間怒極反笑︰“你這算什麼?一諾千金嗎?重信諾,輕生死?你當自己是唐代的俠客,還是戰國的死士?對了,我最近學了個新詞,還是跟你家的老頭子學的,據說是這個時代形容你這種人的醫學術語,知道是什麼嗎?”

雍博文奇道︰“什麼?”

“偏執狂!”花間咆哮道,“你這是病,得治!快去看心理醫生吧!”

雍博文很淡定地回道︰“等跟小野三堂打完,救下岩里麻央,把她帶回國,再去找到小芸姐,讓她給我看看好了,她就是醫生,還很有名氣呢!對了,小芸姐你不認識吧,那是我女朋友,長得老漂亮了,有機會給你介紹啊。”

花間無語,如果她現在還有實體的話,大概會被刺激得淚流滿面吧。

小野三堂如流星般直墜地面,雖然是一時失手導致自己從天空墜落,不過這個家伙竟然沒有一點采取減手段的意思,就那直挺挺地摔到了晴海大道的中央。

此時,那一段街道已經因為老和尚地揮樓一擊而陷入完全的混亂,上百台大小車子撞擠在一處,汽車警報的刺耳聲音響徹天空,受傷的人們自車中爬出來,或是大聲呼救,或是相互摻扶著向兩旁的人行道轉移,而人行道上受傷的人更多,很大一部分都是飛濺的石塊雜物雜擊傷的,或是頭破血流,或是骨折筋斷,躺在上哭叫著,動彈不得。不過相比起來,他們還算是幸運的,更慘的是那些在樓倒時沒能及時逃出來,被活活壓在高樓廢墟之中的,而那幢被老和尚舉起來當棍子砸雍博文的高樓在空中即解體碎裂,其中的工作人員全都被拋了出來,好像灑豆子一樣落下,摔得血肉模糊,大部分都成了一灘肉泥一樣的東西。處處都是血跡,處處都是火頭,處處都是濃煙,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道,宛若地獄。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野三堂一頭栽進了那上百輛撞擠在一處的汽車間,仿佛一顆炸彈從天而降,伴著巨大的轟鳴聲,濺起沖天的灰塵,周圍六七輛車子被巨大的沖擊力震得翻滾著飛上半空,旋即重重落在遠方,把那車子與人統統砸得稀扁。

“真***爽到家了!”

小野三堂自濃如迷霧的灰塵中跳出來,抖落滿身泥土,興奮地仰天大叫。

看到小野三堂落地的壯觀景象,雍博文嚇了一跳,這麼大的沖擊力,小野三堂這種怪物自然不怕,可他背上的岩里麻央卻是再普通的**凡胎光是震也震死了,眼看高度已經降到可承受的程度,收了千魂慟,落到一輛四輪朝天的卡車上,沖著小野三堂吼道︰“岩里麻央怎麼樣了?”

小野三堂回頭瞧了瞧岩里麻央,道︰“放心吧,有本金剛的法力護持,她活得好好的呢,我讓她哭兩聲給你听听啊。”說完,重重一把掐在岩里麻央身上,一直沉默的岩里麻央吃痛,大哭起來。

雍博文大怒︰“這麼小的女孩兒,你也下得去手掐,變態!”

小野三堂被罵成變態,毫不在意,反而得意洋洋︰“你要是覺得不公平,也可以掐你背上的瑪利卡,報復回來,我不會在意的哦!”

對這種變態的家伙,雍博文當真無話可話,跳將起來,一揮手中竹杖,當頭就是不動明王破魔劍使出。

小野三堂倏地跳到一旁,雍博文一劍便將他腳下連同後方的四五個車子一並斬為兩半,雖說是以杖代劍,可那威力卻是毫不含糊,連同車子里沒來得及逃出來的司機乘客也一半劈死了。

“小心誤傷無辜哦!”小野三堂好心提醒,“等會兒正式開打的時候,我會撤掉對岩里麻央的法力加持,不過本金剛打架向來正大光明,不會故意用小姑娘當盾牌用,你自己小心點別攻擊到她就是了!我來了!接招吧!前!”

真言喝起,手結寶瓶印,默**摩利支天心咒,踏步向前,一拳打向雍博文。他打出這一拳的時候,與雍博文之間原本距離數十米,可一拳即出,下一刻拳頭已經近在咫尺,仿佛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這一真言取意光明佛心之境,講究的是我心即禪,萬化冥合,根本成身會,也就是越人類的境界,真言加持之下,**精神瞬間無限膨脹強化,達至佛陀的大神通,雖然只是簡簡單單一拳,可卻隱隱間卻是夾著擊天破地的大威勢,便是天與地也可一拳擊破!

“不動明王破魔劍,?嘛呢叭咪A 庇翰┤謀恍∫叭媚腔魈炱頻氐囊蝗 撲疲 皇敝瘓跬宋蘅賞耍 鬮蘅啥悖 褡  瘢 蠛紉簧 鉤銎頗私# 徊還∫叭謎庖蝗 凶耪嫜苑ㄓ±吹錳 停 櫓﹦隹科頗7ㄊ嵌蛔〉模 壞眉由狹執竺髡嫜裕  頗私N 頗S。 餛頗S 悅沃型笛諢莨袒 淶某【埃 閌竊詒徽嫜宰詵ㄕ蠡狡鸕穆只且渲 卸疾輝 恢幣暈 蛭 ε鹵蛔登嗔 納矸藎 匝垢桓沂褂茫 輝諢∩弦蛭 榧筆鉤 喚# 鬩喚4虯芰礁魷盼薇鵲氖甭腫﹦  鎩5筆保 雲頗私;共凰閌熗罰 鉤隼吹鈉頗S∫倉荒芩閌前氳踝櫻 聳逼頗私> 歟 倥 狹終嫜允鉤隼矗 Ρ對觶 鏨 位腥患浠  夼 鷥罩 瘢 浦兄裾然夢 惶醢悍善鸕幕鵒 弊蒼諦∫叭玫那白終嫜勻 稀br />
轟隆一聲,恍如平地里響起一個霹靂,又好似當場爆了顆威力巨大的炸彈,強勁的沖擊皮瞬間迸,將周遭上百米內的車輛盡數擊得粉碎,殘破的碎塊宛如子彈飛刀一般向著四面八方疾射而去,不及閃避的行人就如同被重機槍狂射一般,滿身窟窿,鮮血噴射,抽搐著摔倒在地。

小野三堂與雍博文被震得同時向後飛疾射。雍博文身不由己地撞進了後方一輛停在街邊的集裝箱貨車上,把諾大的車頭撞扁,整個人深深嵌了進去,余勢不止,帶著貨車繼續向後疾沖,連撞飛了十幾輛車子,最終沖進了路口對面的一家吉之川美味屋中,將整個店鋪連同在里面躲著的客人一並撞得稀爛,車子不堪沖擊,停下之後, 啪響了幾聲,猛得爆炸,把車頭上嵌著的雍大天師又給炸得飛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幾個跟斗,才勉強維持住平衡,降落地上,單膝曲跪,一手撐地,一扶在腰間,劇烈喘息不止。這不是累的,更多是緊張的,被交手震飛後,他便及時把背上的瑪利卡轉移到了懷里,又使出法術護持,才算在這一連串的撞擊之中,保她無恙。這位荼羅金剛睡得倒是瓷實,這麼大動靜,居然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雍博文喘了幾口氣,抬頭遙望,正見小野三堂自數百米開外的一幢大樓窟窿中跳出來,帶起滿天的灰塵,還有岩里麻央驚恐地尖叫。岩里麻央也還活著,顯然小野三堂也對她進行了保護,以免兩人剛一交手就把她害死。這讓雍博文稍感放心。

“破魔劍印!痛快,我們再來!”

小野三堂一抹臉上的灰塵,大笑著跳起,喝出第二個真言“在”!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6 07:19
第七十二章 東京地鐵爆炸事件

轟,轟,轟……

巨大的轟鳴在東京上空接二連三響起。

仿佛是電影里的傳奇怪獸哥斯拉不小心誤入人間,正邁著沉重的步伐在這座鋼鐵森林之中游弋,腳步所倒之處,高樓傾倒,灰塵漫天,一個個火頭自其中縱起,更有大小的車輛、人影、雜物飛上半天,一如不小心擋在了哥斯拉前進步伐方向之上,結果被巨足踢上了半空,其間又有雷電翻飛,狂風大作,烏雲平地起,雨雪橫中來,整個世界變作一團混沌,那混沌中的人們如遇世界末日,奔走呼號,淒聲嘶喊。同樣就在這一團混沌之中,隱約可見兩個金燦燦的人影飛舞縱橫,不時交錯踫撞,每次交錯踫撞都會引巨大的轟鳴,並伴隨著華麗至極的光影效果與颶風般的沖擊波。兩人更像是一場龍卷風,將所過之處盡都摧毀。

“來呀,來呀,來呀!”

小野三堂興奮地有如瘋狂的吶喊不停穿越泥塵響徹天空,即使是戰斗的巨響,樓宇倒塌的轟鳴,都無法掩蓋他的聲音。

與興奮的好像磕了藥的小野三堂相比,雍博文卻是暗暗叫苦。這小野三堂打仗簡直沒有一點法師的風度,如同野人般嚎叫著,橫沖進撞硬打硬拼,九字真言手印本來用途多多神通廣大,可到了他手里,卻把法印咒語的效用全都不停地往自己的身上疊加,讓自身**與力量的強大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然後就靠著咒法加持,搶著拳頭狠砸!無論有什麼阻礙都是一拳頭砸過去,打人人飛,打車車碎,打樓樓倒!

這不是法師之戰,而是街頭流氓斗毆!

從來沒有在法師之中見到過如此瘋狂的家伙!

雍博文雖然有破魔劍印在手,卻也頂不住小野三堂這種瘋狂的進攻,且戰且退,沿街而行,雖然一直在尋找反擊的機會,但到目前為止,他還是處被小野三堂壓著打的狀態下。他這一退不要緊,晴海大街兩側的建築和行人全都遭了殃,兩人交手的余波如同高效炸彈的沖擊波般威力巨大,將所過之處一掃而空,繁華無比的銀座街頭在短短十幾分鐘內就仿佛遭了集群轟炸一般,變成廢墟。

這種呆仗持續了近二十分鐘,將大半個銀座毀掉之後,一直保持沉默的花間終于還是開口了,“笨蛋,天字第一號笨蛋,我就想不出世界上還有比你更笨的家伙了。難道你打架從來都不講究技巧戰術的嗎?”

“啥?”

雍博文被罵得稀里糊涂,百忙之中,只能回一聲,以示疑問。

花間怒道︰“啥你個頭!力敵不行,難道不會智取?這家伙主修的明顯是金剛乘自證之道,講究摧破惑障以證實相之理,其體堅固不為一切煩惱所破,猶如金剛寶石不為外物所壞,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強猛之道,你跟他踫拼,就跟雞蛋磕石頭沒什麼區別,現在靠著破魔劍印的大威力勉強支持,可你現在還能幾劍?等你力盡,就是末日之時!”

“那你來幫我好不好?咱們切換操作系統,你來打吧,你是青龍護法,上千年前就是了不得的大高手,打小野三堂這種異邦小字輩,那還不是秒殺的事情?”

雍博文再出一劍,已經隱隱感到雙臂麻,身體沉重,法力明顯不足,听到花間這麼說,不禁萌生退意,當即想要讓出身體操作權!

“沒出息,堂堂男子漢稍遇挫折就想逃避,算什麼大丈夫!既然動了手,自然就要打到底,臨陣脫逃,末得讓人恥笑!你難道只會破魔八劍嗎?練了那麼多年的符殺之術,怎麼不用?十三島的妖術雖然登不上大雅之堂,但配合使用,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花間雖然罵得凶狠,卻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雍博文落敗身死,畢竟她現在還束縛在雍博文體內,如果雍博文一死,她就只能再重新投胎轉世,那可就耽誤惠果的大事了。一想到害自己落到如此地步的雍家老頭子,不禁恨得牙根直癢。可恨歸恨,事到臨頭也不能不應。她正待提點雍博文如何應對小野三堂,忽的心中一動,暗罵自己愚蠢,那老頭子已經死得不能再死,想來是不能再跳出來指點他孫子。這小子雖然本事不濟,打架意識差勁,手法垃圾,但若是好好調教一下,就像雍家老頭子說的那樣,盡可與天下高手一戰了!自己身困其中,難道只能坐待所謂的時機到來,何不自己創造機會,將他調教好了,讓他幫自己做些事情!

此時,雍博文卻因為花間的一翻話,而陷入險境當中。他听花間說得有道理,便不自禁地由此往下思考,急切間卻哪能想到如何配合,反倒因為分了神,以至被小野三堂乘隙壓制,這下連破魔劍印都施印不開了,全仗著自家那天下無雙的逃生保命的輕身功夫左躲右閃,形勢岌岌可危。

小野三堂打得興起,驀得低吼一聲,身形閃動間,竟化出三頭六臂的忿怒金剛法像,只是這金剛什麼家伙式都沒拿,就是捏著六個缽大的拳頭如同暴風驟雨般沒頭沒腦地打過來,拳風掃及之處,有如利刃劃過,那堅硬的水泥地面留下一道道深深裂痕。

花間喝道︰“雍博文,用你太平道歷代先師的名義起誓,幫我做件事情,我就教你打敗小野三堂!”

雍博文不顧一切地大吼出來︰“好,好,起誓,沒問題,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先救命吧!”

“你說什麼?”小野三堂大奇,“你現在還想個誓,改天再戰嗎?當然不行,我馬上就要贏了!去死吧!”大吼一聲,六只手結成蓮花狀,急喝九字真言,空中忽的光華大現,東西南北上下六方各現一物,分別是豎金剛杵、寶珠、蓮花、羯磨杵、多寶塔、五股金剛杵,梵聲大作,佛光隱現,正是金剛曼荼羅三昧耶會境界的法像體現。

“孔雀明王慈悲劍,?嘛呢叭咪A br />
花間突地大吼,雍博文身子一震,不假思索地隨聲大吼,使出這破魔八劍中唯一以慈悲為名的一招。孔雀明王能息災除難,護持佛法,利益眾生。與一般明王呈忿怒形相不同,此明王是唯一慈悲的菩薩相。這一招取意如此,便是破魔八劍中最強的也是唯一防守招式。這一招在花間的帶動下使出來,雖然出于急切之間,劍勢未能完全展開,可一劍即出,雍博文便幻作孔雀明王的慈善金剛之像,華麗月輪自身後浮現,嗚嗚轉動,將小野三堂的三耶會境的六方菩薩法器像盡都攔在月輪之外。

打到此時,雍博文把這破魔八劍帶著劍印使了幾個來回,還是此現出與劍印相對應的金剛法像。小野三堂興奮地大叫︰“好小子,你原來還留了一手哇!這才像樣嘛,咱們再來!”手印變幻,**動真言,那六方菩薩法器像盡都幻化為三股金剛杵,正是金剛乘的微細會境界。

便在此時,忽听遠方傳來轟隆隆一陣悶響,仿佛悶雷滾動,地面隨之劇烈震動,又好似生了地震,冰寒徹骨的陰風卷地而起,所過之處留一層淺淺的冰霜,酷夏之天竟瞬間入了冬一般。

空氣中充滿了劇烈的法力波動,對于雍博文和小野三堂這樣的法師而言,就好像感覺到了狂潮暴起,大浪拍空,一時間竟帶動得自身法力都隨之不安涌動起來。

天空中的太陽突然變得血紅血紅。

一柱烏黑的煙氣自遠方的高樓之間沖天而起,直插雲層,滾滾鋪散,眨眼工夫,遮天蔽日,化為烏雲,轟隆隆一聲炸響,大雨傾盆而下。

空,空,空……

持續而強烈的震動自地下傳來,仿佛什麼龐然大物正自地下快而來。

震動越來越強,本就被破壞的千瘡百孔的地面隨之裂開一條條寬寬的縫隙。

驀得,一聲巨響,數千米外銀座地鐵車站飛上了天空,如同地獄之火般的紫色烈焰噴涌而出,旋即劇烈的爆炸以車站為中心,沿著地鐵線路飛延展,所過之處,將上方的建築全都掀翻,烈焰泥塵沖起數十米高,遠遠望去,好像一條滿身不停噴吐火焰的黑色巨龍正蜿蜒而去!

“炸了,炸了!”

小野三堂忽地收了金剛法像,很沒形象的捧腹大笑。

雍博文愕然,收起竹竿,看著那向遠處不停延去的爆炸,忍不住問︰“小野三堂,這也是你搞出來的?”

“當然不是,這是你們法師協會搞出來的。不過呢,可也差不多。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大場面,我們先停一會兒,到上面去看看熱鬧怎麼樣?”

小野三堂說得客氣,其實沒有半點要征求雍博文意見的意思,拋起三鈷杵,縱身踩到上面,頭也不回地向著高空飛去,只拋下一句︰“你要是想跑的話,我回頭一定殺了岩里麻央,不要以為我做不出來哦,我可是很變態的!”

雍博文默然片刻,使出千魂慟,追著小野三堂飛過去。

花間卻是難得的沒有出聲讓他趁機逃跑,只是問︰“剛才的話還算數,趕緊誓,趁現在有工夫,我教你兩手!”

“呃……你先說是什麼事情?”

“小狐狸,現在不叫救命,倒想起跟我講條件了,剛才怎麼不講這些?”

“剛才比較急,隨口應承,沒什麼誠意,現在問得仔細點才有誠意嘛。”

“幫我去找轉世的青龍金胎,我要盡快履行起護法的職責!”

“啊,讓我找青龍金胎?”

雍博文一時有些恍惚,兜轉了一圈,好不容易終于可以確定自己不是那個勞什子青龍金胎,可到最後卻還是跟這個金胎脫不開扯不清,這算是孽緣嗎?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6 07:19
第七十三章 其實我是個臥底

一會兒。敢情當時他們就是在討論破壞封魔陣的事情,可憐雍大天師明明是這個瘋狂決定的親歷者,卻根本一無所知。這充分說明了,多掌握一門外語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大概是因為他們受了刺激,決定跟我們真言宗同歸于盡了。”小野三堂一臉壞笑,得意得仿佛剛剛完成了一個惡作劇的頑童,“我猜他們在是監控攝像里看到我跟幾個歐洲法師協會的紅徽會員會面,以為國際法師協會打算放棄他們,轉而跟我們真言宗合作。唉,可惜監控系統的同步錄音功能在攻打大樓的時候不小心壞掉了,不然的話,他們肯定能听到我跟那些法師在說些什麼,也就不會產生這種誤會了。真是一場悲劇呀!”雖然說著悲劇,但小野三堂卻是得意洋洋,完全沒有半點悲劇的感覺。

雍博文腦海中閃電般回想起在通風管場口看過的那一幕幕,又想起和九誠盛夫在秘密監控中心看到的監控畫面,脫口道︰“你知道法師協會的法師就在總部大樓里躲著,也知道他們能夠通過監控系統看到大樓里生的事情!你是故意把那幾個法師帶過去給他們看的!”

“沒錯,我是故意的!這幫家伙太笨了,一看到那些法師,就自動把其他事情腦補出來,連我動手殺掉三個法師這種不合理的地方都不去考慮,虧我還布置了一些後手,都沒有用上,真是太失望了。你知道嗎?豬一樣的敵人也是件讓人很難忍受的事情。”

“等一下,這不合理啊!”雍博文撫著額頭,不去看擺出一無高手寂寞表情的小野三堂,“你為什麼要設計讓法師協會破壞封魔陣?這對你們真言宗沒有一點好處吧。”

小野三堂睜大眼楮,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咦?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呢。”

雍博文茫然地問︰“我知道什麼?”

“你在通風管道里旁听到哪部份?是我開始干那個法國小妞,還是我殺掉那兩個不識趣的家伙?”

“你開始強暴那個女法師。”

“原來如此,我就說法,像你這種滿腦子正義的家伙,怎麼可能看著我干這種惡劣的事情卻不出來主持正議,原來剛到戲肉就被法師協會的人叫走了。白廢了準備好多手段應付你沖出來的突然一擊。不過,你既然听到了那麼多,又怎麼會猜不到?”

“猜到什麼?”

“我是個臥底啊!”

“臥……底……?你說你是法師協會派在真言宗的臥底?”

“廣義上來說,基本沒錯!”

“不會吧,據我所知,這次針對日本法師協會的反擊,就是你一手策劃的。日本法師協會根本就是你打垮的,你是要臥底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原因很簡單,因為日本法師協會不是我這派的!”

“你這派?什麼派?”

“你不是大天師嗎?難道連法師協會里面分了好多派都不知道?”

“我加入法師協會的時間很短……才幾個月……”

“這樣就能混到大天師,真讓人羨慕。簡單說吧,當初國際法師協會本來就是幾個歐洲的大勢力妥協的產物,這幾個大勢力各代表一派,整天那個明爭暗斗,我就是其中一個派系偷偷派出來在真言宗臥底的,你既然連法師協會存在派系都不知道,那一定也不知道隱修會吧!”

“你說,你是隱修會的人?”

雍博文驚異地看著小野三堂,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又從上到下再打量一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在日本就踫上那個太平道在歐洲的分支傳人。

“難道你听說過隱修會?那就更好說了,我是隱修會的人,而日本法師協會卻是教廷那一派支持建立起來的,教廷你知道啦,當年在歐洲一家獨大,威風得緊,欺負得我們很慘,後來雖然和平了,大家能坐下來談點正事兒,不過那只是台面上,台子底下還斗得厲害,各出暗招陰對方。”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難道不怕我說出去?”

“沒所謂啦,你盡管往外說,最好是教廷和隱修會因為這件事情搞內哄,打個你死我活才最好!”

“呃……你這是什麼想法?”

“因為,法師協會已經跟我沒有關系了。我怎麼對付那幾個隱修會派來的聯絡法師,你應該也看到了吧,就算你不說,日本法師協會也會把這件事情傳出去,這種事情放在台底下,只要不擺出來,怎麼搞都沒問題,要是拿到台面上那可就不行了,到時候其他幾個派系,肯定會以此為借口,打擊隱修會。”

“你想要打擊隱修會?可你不是隱修會的人嗎?”

“以前是,現在我不想玩了。看到沒有,整個日本都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我現在已經獨霸日本,為什麼還要回去低聲下氣地受那些快要進棺材的老頭子的氣?哼,擺脫他們,我就是日本之王!”

“真言宗知道了的話,你還能當日本之王?真言宗在法師協會里也有臥底吧。”

“他們知道了又怎麼樣?我是八葉枯木的親傳弟子,當代的遍照金剛,大阿諸梨,帶領他們重新獨霸日本,恢復了往日的輝煌!誰敢質疑我,誰敢否認我!就算是有那麼幾個不和諧的聲音,我也可以讓他消失!”

“你很狂啊!”

“這叫男人的自信!我,小野三堂,不到二十歲,獨霸日本,成為日本之王,比你這個史上最年輕的大天師,要威風多了。我獨霸一方,手握大權,可你只是一個被人捧起來的傀儡,就算有點本事,自己也沒有任何實力,你可沒有資格說我狂哦!”

雍博文默然,突然間覺得自己跟小野三堂比起來,確實是有點失敗。他是個直性子的人,覺得不如別人,絕不會恥于承認,當下點了點頭,“從這方面來說,我是不如你!”

小野三堂倒是被雍博文的態度弄得一愣,旋即笑道︰“沒關系啦,一般人是比不過我的,你也不用自卑。你的本事也很不錯,雖然是借用我們密宗的破魔八劍,不過用得比誰都強,連金剛法像都能幻出來,很厲害很厲害。得,熱鬧看得差不多了,閑話也說完了,我們繼續打吧,就算是你想把我是臥底這件事情傳出去,也得先能打敗我,活著離開才行!接招吧!”縱身往高一躍,捏起手印,幻出八臂金剛法像,帶著八股金剛杵呼嘯著砸向雍博文。

這可是實實在在地砸下來,他一施法,那三鈷杵就飛到了他的手中,無法承載他,他也沒能修行能夠御氣飛行的地步,失了三鈷杵支撐,便即迅往下掉,他卻把這下落之勢加到了攻擊之中,使得這撲身一擊,凌厲到了極點!

雍博文想不到這個家伙瘋狂若斯,明明沒有飛行時戰斗的本事,竟然也毫不猶豫地在空中就開戰,未及反應,背上千魂慟形成的雲霞巨翅已經被小野三堂壓下的法力余波摧得聚散不定,其間魂魄驚懼得高聲尖嘯,一片慌亂。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6 07:19
第七十四章 百鬼夜行人間路

流星墜地。

轟隆一聲巨響,將陰氣橫溢的鬼域街頭砸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塵土飛揚,碎石飛揚,五色華光自坑底深處射出,宛如有什麼奇珍異寶在其間放碩光華,正等待著慧眼識寶的有緣人前來拾取。

倏地一道銀白色的粗大電光自坑底射出,其間裹著一個黑乎乎不停舞足蹈的身影,隨著手腳揮舞,一道道紙符拋出,如同飛刀般射出四面八方,有往坑底身的,有往周圍街上射的,有往路旁樓頂射的,天底下能把符紙像廢紙這般亂扔的,目前為止,除了雍大天師再無分號。

雍大天師此刻灰頭土臉,滿身泥土,還焦糊黑,整張臉都成了黑泥餅一團模糊,唯有兩只眼楮雪亮,卻是精神實足,扯著嗓子,每扔一道紙符就吼出一句咒語,什麼太上老君如律令、神兵火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吾奉真王令,令了半天,也不見有什麼異動,只是听到坑底處 啪轟隆異響不絕,好似無匹巨獸正翻身而動,撼得合街俱震。

驀得一聲炸響,光芒大作,金黃色的光芒中,八臂三面的金剛法像自坑底緩緩升起,正是小野三堂。只見他周身金燦燦,通體亮堂堂,手中拿的是金剛杵,嘴里含的是蓮花枝,端得寶像尊嚴,但仔細一看,額頭青腫,鼻血長流,滿臉血痕,其狼狽之處卻不比雍大天師強上多少。

兩人在空中短短纏戰,不過一分多鐘,即墜地入坑,可其間凶險卻遠勝適才那一翻地面逐戰,均是受傷不輕,雍博文連手里的竹杖都被打折,使不出保命的破魔八劍,十三島邪術又受小野三堂密宗法術壓制,情急之中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小就修得熟之又熟的符之術。左一張符右一張符,有攻擊的,有防守的,有閃避的,有加的,有滯敵的,危急之下顧不上大把亂灑,只能見招拆招,適合用哪種符就用哪種符,雖然稍落下風,但也斗了個旗鼓相當,而最重要的是,花間雖然是密宗大高手,但對太平道的符之術卻是一竅不通,無法指點,只好保持沉默,沒了她在腦子里時不時地吼一嗓子,雍大天師精神更加集中,應對越自如流暢。這太平道符足有數千種之多,雍博文從打兩歲起就跟著爺爺開始學習畫符,二十余時間筆耕不輟,對這些符的畫法使用無不爛熟于心,只是從像眼前這般打架的時候繁復使用過。

小野三堂捏著法像剛一出坑口,還沒來得及再往高升,忽覺身形一滯,似乎重力瞬間加大不知多少倍,便是他此刻身具翻山倒海的金剛之力,竟也一時動彈不得,心有所感,側眼往坑邊一瞧,卻見坑口東南西北四方各貼著張紙符,正是雍大天師使出的一道縛地符,小野三堂其中一只手捏了個佛印往四方各虛按一下,四張紙符立時粉碎,法術效果立消,可剛消了這縛地符,還沒等動彈,就听頭頂霹靂一聲大響,數十道電光從各處匯聚而至,匯為一道雷霆當頭落下,這是會雷電符,原本得先攝雲再聚雲中雷電使用,可現在這個社會最不缺的就是電,大街兩旁都是高壓電線,雍大天師符法一出,立時從那電線之中匯來強大電力,省了攝雲這個需要漫長時間的步驟。此時雖然只是午後,但法師協會破了封魔陣,天地變色,昏暗如夜,街路兩側的樓宇路燈都紛紛亮起,可隨著被會雷電符攝走的電量越來越多,街路兩側燈光齊失,黑暗沿著長街迅向兩側漫延。小野三堂四只手舉起喝真言捏手印,托出一個日正頂著那劈下電光,一時間小野三堂手掌上方電流涌動,越聚越多,漸漸匯成一個閃亮的電球,那電球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宛如初升旭日,又將小半條街照得通亮。小野三堂忽地四只手掌向上一合,便听噗一聲悶響,電球當場拍扁,無數電光如同千年古樹的枝杈般自其手掌縫隙間探出,劃過大地,劃過高樓,所過之處無不炸得石泥亂飛,留下一道道深深刻痕。

華麗電光橫掃過後,便是短暫的黑暗。

黑暗中只見金光閃閃的小野三堂立于虛空,宛如神佛。

神佛之上,尤有電光碩碩的雍大天師,繼續一張接一張地扔符。

“好符術,接我一招試試吧!臨,兵,斗……”

小野三堂自是不打算被動挨打,不待雍博文預先布置下的其他符威,先捏起手印,斷喝真言。

正在這當口,忽听路旁黑暗之中,有人喝道︰“小野三堂,我九誠盛夫前來領教!”

十字形的白光忽現。

右手高舉十字劍左手持著戰旗的騎士自白光策馬沖出。

那騎士一身罐頭樣的板甲,頭臉遮得嚴嚴實實,看不清楚面貌,甲外披著紅底白十字的戰袍,那白十字上自有一枝櫻花斜斜探出。再看那跨下馬也是身披重甲,頭插撞角。人馬均是教廷聖騎士的標準打扮,正是出身自日本老牌天主教驅魔世家九誠家主,留學梵帝岡的海龜,史上最年輕聖騎士,日本法師協會最年輕的紅徽會員,九誠盛夫全副披掛上場。

九誠盛夫一人一馬風馳電掣般沖向小野三堂,遠遠將手中戰旗拋出,恰插在坑邊。那戰旗也是一個法器,受過教廷的祝福,能夠對方圓百米範圍內的聖騎士起到聖力加持作用,加血加法加精神還加敏捷,端得厲害無比。

“小心!”

雍博文眼見九誠盛夫來得奇快無比,連忙出聲提醒。

九誠盛夫听在耳中,心中暗惱︰“你與小野三堂打得熱火朝天,我上來就提醒我小心?什麼意思?是說我太弱了,不堪小野三堂一擊,也太小瞧人了!”便將雍博文的提醒拋到腦後,大喝道︰“主說︰那一切惡的不潔的均要……”一聲未喝畢,突地馬失前蹄,一個人直挺挺從馬背上摔了下去,嗆啷啷沿著地一氣滾出去,最後掉到了小野三堂與雍博文合力砸出的深坑里,傳來一連串 當大響。再看那戰馬,卻在向前栽倒的一瞬間整個被凍成了冰雕!剛剛雍博文搶先自坑里跳出來,灑了一堆符,在周圍埋了暗手無數,那地上卻是有雍博文設下的驚凍符,原是給小野三堂設的絆,不想卻先讓九誠盛夫給撞上了。

小野三堂回過神來,叫道︰“繼續,繼續,接我這一招,臨、兵、斗……”

“啊呀呀……”

恐怖的嚎叫自坑底響起,急上升。

“主說,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白光涌動,巨大的十字架直印向小野三堂。

小野三堂見那十字架來得凶猛,騰出兩只手來,揮起八股金剛杵向下一攔,與那十字架撞個正著,便听一聲巨響,白光匯成的十字架粉碎,九誠盛夫自散碎的白光之中如同炮彈般沖出,一手揮著十字劍狠砍,一手一個光錘接一個光錘地猛擲,同時大喝︰“主說,你需記得,這世間有十誡!”

小野三堂再加兩只手,四手各使一印,三頭各**一咒,拍蒼蠅般把九誠盛夫扔過來的光錘一下拍碎,跟著再上一手揮起金剛杵往下一砸,與砍過來的十字劍撞個正著,這一撞無聲無息,可九誠盛夫渾身劇震,面甲縫隙間鮮血狂奔,一個人如同石頭重新掉進坑里。小野三堂卻是大怒道︰“雍博文,你這算什麼本事!”原來他八只手中只有六只能手,另外兩只一直抱著岩里麻央,以保護她不會在搏斗中受傷害,可剛剛他用了五只手對付九誠盛夫,雍博文一看機會難得,哪還會客氣,沖上前來,一符定住小野三堂僅能使用的第六只手,再使出五雷護身咒往抱著岩里麻央的兩只手上一按,他使的這五雷護身咒只用八分力,卻恰好把那兩只手臂電得麻木不能動彈,探手搶過岩里麻央,扭頭就跑。

听到小野三堂大叫,雍博文大笑道︰“小野三堂,你貴人事多,先忙著,咱們改天約個時間再打過好了。”話雖這麼說,卻跑得飛快,絕沒有任何一點再改天定個決斗時間的意思。

小野三堂這人做事狠辣瘋狂,可卻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花這麼大工夫與雍博文爭斗,原是有些用意的,只不過斗了這麼半天,眼看著最初的目的就要實現,被九誠盛夫這麼一攪卻是前功盡棄,不禁大為著惱,大叫︰“有種別跑,我們再打一會兒!”正待使出神通追殺纏戰,忽听腳下又傳來一聲大喝︰“主說︰與我為敵者,必將覆滅!”

白光十字架再次從坑底飛出,只不過伴著的還有飛濺的血珠,卻是打不死九誠盛夫又來。聖騎士向來以防強命硬聞名于世,九誠盛夫雖然攻擊力比不得小野三堂,但在抗打這上面比起小野三堂的金剛乘自體堅固也差不了多少。

“說,說你媽個頭啊!”

小野三堂被九誠盛夫這麼一阻,眼睜睜看著雍博文飛快逃走,情知這一回算是無功而返,雍博文這一逃大抵就遠遁千里,不會再來日本了,以後再想找這種機會也不可能,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瞪著九誠盛夫叫道︰“好,今天就讓你好好領教一下吧!南三曼多伐折赧悍!”一腳踩向九誠盛夫。

不提小野三堂大怒之下要暴虐九誠盛夫,單說雍博文搶了岩里麻央當即使出太平道的6地飛騰術,不管不顧地沿街狂奔,就見四下陰氣上涌,鬼影崇崇,千奇百怪的妖物立于街旁,行于路上,或厲聲尖叫,或茫然徘徊,或上竄下跳,或是按著路旁尸體大咬大嚼,或攀樓上下,恍然間所處已非人間。見到雍博文狂奔而過,那些妖物均是憤憤地瞪著他,伸出手爪之類的東西指著他,出各種各樣的尖聲吼叫,似乎枉?出去,那六個老和尚紛紛怒吼,伸出老長的手掌上都出現通紅的傷痕,好像不小心被熱水燙到了一樣。老和尚們齊齊大喝,十二只長長的手掌在空中交錯延展宛如十二只大蟒蛇般從各個方向打向雍博文。

雍大天師真感到自己比那竇娥還冤枉,大叫道︰“誤會,誤會,人還給你們好了。”一面左躲右閃,把手里抱著的瑪利卡遞出去,想要交到其中一個伸來的手掌上。可這一樣來,在老和尚們眼中卻是雍博文這個十惡不赦的家伙居然舉著荼羅金剛當盾牌抵擋他們的攻擊,一時又驚又怒,紛紛縮手,自是不會讓自己的手掌踫到自家金剛身後。

便在此時,忽听街旁黑暗中一聲喊,好幾十人忽啦啦沖出來,將那六個老和尚圍在當中,各展法術沒頭沒腦地亂打一氣,就听這幫人中有人以中文喊道︰“大天師不要慌,我們來幫你!干死這幫真言宗的死和尚!”

雍博文定神一瞧,卻是日本法師協會的法師們,有些是在總部大樓里見到過的,有些卻是不識,想來是流落在外的會員重新聯絡上共同行動的,這些法師大部分是中級會員,只有少量的低階高級會員,最高的也不過是一個橙徽,但仗著人多勢眾,各有妙法,卻也把那六個老和尚鬧了個手忙腳亂。雍博文見那些日本法師協會的會員個個咬牙齒牙面目猙獰,一副恨不得咬死六個老和尚的模樣,有心想解釋只是一場誤會,又一想這些日本法師現在這種狀態心情大抵是不會理解自己怎麼會跟真言宗的和尚誤會,搞不好再把自己當成叛徒一並圍攻,雖然並不懼他們圍攻,但總得費些手腳才能解決,要是被小野三堂追上那可就大事不妙,當下也不多話,施展身法自爭斗的人群旁繞過去。

六個老和尚見雍博文要逃,只急得怒吼連連。雍博文猶豫了一下,把懷里依舊睡得跟死人一樣的荼羅金剛放到路旁,沖著老和尚們招了招手,轉身就走。哪知剛走了沒兩步,就覺身旁陰影一閃,一個妖氣濃重的妖物擦身而過,雍博文扭頭一瞧,就見一個穿僧袍戴斗笠的長鼻子妖物一把抱起荼羅金剛,喜滋滋地大叫著轉身就跑。這東西名喚鴉天狗,正是以拐帶人口而聞名的妖怪,想是看到這路邊被人遺棄的小女孩兒便上來要搶走。那邊廂斗得熱火朝天的一堆法師對這拐帶人口的妖怪不聞不問,有心想管的老和尚們卻時抽不出手來急得團團亂轉。雍博文只得轉回來,追上鴉天狗,搶下瑪利卡,跟著一腳將這不識趣的小妖踢飛,看著睡得小臉通紅的瑪利卡,嘆道︰“你干脆叫睡羅漢得了,這麼大動靜您就不能醒一醒嗎?”好夢正酣地荼羅金剛吧唧吧唧小嘴,歪了歪頭,繼續睡。

雍博文也不敢再把她放到路邊了,這回來的是個拐帶的鴉天狗,可誰知道下一次跑來的是什麼,萬一來是個吃肉的,再吭哧一口把這荼羅金剛給吃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雖說雍博文已經見識過其他三大金剛都不是省油的燈,可眼前這荼羅金剛怎麼看都是一只人畜無害的小蘿莉,睡得這麼死就算有什麼大本事也沒辦法使出來。萬般無奈,雍博文看了看斗得人仰馬翻的法師和老和尚們,長長嘆了口氣,左挾岩里麻央右攜荼羅金剛,邁開大步,繼續逃命去者。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6 07:19
第七十五章 奪船

在日本偷渡只能走海路,事情明擺著,小小島國一個,四面不著邊,不乘船難道坐飛機?

五十鈴嘉兵衛與雍博文約定的地方是一個小小漁村名叫鮮尾,位于東京都北方,因為地理位置偏僻,而且海岸水淺且多暗礁,一直未能展成大港口,到如今也是極是荒涼破敗。

雍博文搶下岩里麻央,又帶著個甩不掉的荼羅金剛瑪利卡,一路逃出東京都,直奔鮮尾,靠著車趕馬的6地飛騰術,當天夜里七點多鐘,抵達目的地。

便有看官要問了,雍大天師人生地不熟,怎麼就能這麼準確無誤地趕到鮮尾?這您就有所不知了,這五十鈴嘉兵衛在此地聯系的那偷渡船原是金花會的屬下產業,專門用來送那些犯了大事被警方通緝的會員跑6出國的,也是岩里家為了以防萬一預備下的一條後路,岩里麻央做為岩里家僅存的繼承人,在哥哥死後,就被告知此處,並且帶著過來熟悉環境道路,雍大天師成功救下岩里麻央,自然就能在岩里麻央的指點下找到地方,要是救不下的話,那人生地不熟話還不通的雍大天師想借他金花會的暗路逃出日本那基本上也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按著岩里麻央的指點,雍博文翻過一道矮山梁,就看到了海邊的小小漁村。這漁村當真小得可憐,僅有兩排二十幾幢房子,都是那種日本傳統結構的木屋,房前屋後都曬著漁網,還有掛滿魚干的架子。再遠一些的海岸邊上泊著幾艘噸位不是很大的漁船,隨著海波微微起伏,漁村中央有一家小酒館,門前插著根竹竿,竹午上挑著個又破又舊的幡著,在海風之中微微舞動。竹竿上放著一口大缸,缸上壓著石頭木板,也不知里面存的是什麼東西。

那酒館便是五十鈴嘉兵衛約定的會面地點,也是金花會在此地的據點。雍博文在抵達前給五十鈴嘉兵衛打了個簡短的電話,讓岩里麻央與他通了幾句話後才說正事兒,安排好了出時間。

雍博文領著岩里麻央,背著依舊熟睡不醒的瑪利卡,走下山梁。

村子里靜悄悄的,見不到什麼人影,唯有幾聲犬吠不時響起,待到了那小酒館門前,才听到熱鬧的喧嘩聲自其中傳出來,許多人扯著嗓子唱著調都不知跑到哪個角落的歌謠,還整齊地拍著巴掌。

一推開門,夾著酒臭、汗酸、魚腥的濃重味道撲鼻而來,把雍博文差點沒燻個跟斗,捂著鼻子定神一眼,小小的酒館內居然擠了足有二三十人,有男有女都穿著短襟的常服,赤著胳膊腿,敞著衣領,一個個喝得臉紅脖子粗,圍著中央的台桌拍著巴掌齊聲歌唱。那小小台桌上站著個三十六七歲的女人,長得甚是白嫩,與周圍那些粗的漁民形成鮮明對比。女人也穿著短襟的常服,裸著兩條白生生的大腿,衣領快要松到了肩頭,胸前那對豐乳大半都露在外面。她左手拿著一把小扇,右手提著個小小酒壺,在台桌上舞動歌唱,跳幾下便舉壺喝上一口。圍在桌邊的男人女人年紀多大的都有,膚色黝黑,那是經年海風吹襲下的固有膚色,正是典型的海邊漁民,拍掌歌唱的同時,不時有人伸手去摸那舞女的大腿,奇妙的是伸手的人里面,居然是女人佔多數。

場面是如此混亂與熱烈,以至于沒有人注意到雍博文帶著兩個孩子走進來。

雍博文掃視一圈,沒有看到五十鈴嘉兵衛,正想打個電話聯絡一下,岩里麻央卻悄悄拉了他一把,領著他貼牆穿過,從後門走了出去。

門後是一個四合小院,三面都是屋子,左右兩側門戶緊閉,唯有正對面的那間屋子房門大敞四開,屋里地上擺著小桌,一個頭花白的黑瘦男子赤著上身坐在桌邊飲酒,他的背上滿紋身,居中是一個鋸口大張的惡鬼,四周圍滿青黑花紋。

“夜叉叔叔!”

看到那個男子,岩里麻央立刻大叫了一聲,撇開雍博文,急奔過去。

那花白頭男子聞聲一驚,抬頭一瞧,臉上立刻涌起喜色,拋下酒杯,跳起來,連鞋都顧不上穿,三步並做兩步迎上去,撲騰跪在岩里麻央面前,低下頭俯在地上,叫道︰“大小姐,你可算來了!”

“夜叉叔叔,嘉兵衛叔叔在哪?”

岩里麻央倒底是小孩子,見到屬下也不知先安慰一下或是收攏一下人心,直接就問五十鈴嘉兵衛在哪里。

“五十鈴大哥已經在海邊船上等著,現在世道變了,那些蛇頭心思不穩,五十鈴大哥怕有變故,定下船後,就一直吃住在船上,就等著你到來!”

夜叉說完,抬眼警惕地看了雍博文一眼,問︰“大小姐,這位也是會里的兄弟嗎?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岩里麻央道︰“不,他是個法師,是他把我救出來送我到這里的。”

夜叉大驚︰“法師?怎麼會幫我們?不會是有什麼企圖吧!”

岩里麻央奇道︰“難道嘉兵衛叔叔沒有告訴你嗎?他不是日本的法師,是中國的法師,是我的救命恩人,跟嘉兵衛叔叔事先約定好的,你不用懷疑他!快帶我們去海邊吧。”

“好的,大小姐,請稍等,我穿件衣服。”

夜叉又沖著岩里麻央行了一禮,起身狐疑地看了看雍博文,回到屋中,拿起外衣披上,當先領路,帶著幾人到了海邊。

那海邊泊著十多艘小船,全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破舊漁船,只不過船身上畫著不同的名字罷了。夜叉領著幾人登上其中一艘漁船,進了船倉,果然看到五十鈴嘉兵衛閉目盤坐在艙中,膝上橫放著長刀,而在船艙里面則擠著四個人,都是三十左右歲的黝黑男子,一臉驚懼。

夜叉一進門就喜滋滋地大喊︰“五十鈴大哥,大小姐到了!”

听到聲音,五十鈴嘉兵衛緩緩睜開眼楮,不理夜叉和岩里麻央,先沖著雍博文深鞠一躬,道︰“辛苦您了!”

雍博文覺得自己確實是挺辛苦的,不過救不出岩里麻央也不可能利用五十鈴嘉兵衛的路子逃出日本,也算是一舉兩得,當下點頭道︰“客氣了,這沒什麼。”

五十鈴嘉兵衛這才一把抱起岩里麻央,岩里麻央這幾天中簡直要嚇到崩潰,全憑雍博文救下後使了定神安魂之術,才保了她沒有瘋,但那份恐懼驚慌卻也免不了,見到五十鈴嘉兵衛這眼下最親近的人,一把死死抱住放聲大哭。五十鈴嘉兵衛與夜叉這兩個糙老爺們手忙腳亂地安慰半天,好容易止了岩里麻央的哭泣,請她和雍博文坐下,這才驅使著那船艙里的四個男子去開船。這四人都是船員,本來也是金花會的成員,不過現在金花會敗亡的消息傳來,四人心思都有些不安穩,為了以防萬一,五十鈴嘉兵衛索性把他們都關在船上哪也不準去。

漁船動,揚帆出海,船了約摸兩個多小時,突然停下,夜叉打開艙門,將幾人請了出去。

一艘大船橫在漁船前方。

船很破舊,沒掛任何國旗,沒有任何可以證明國籍身份的標識,看起來也像是漁船,甲板上還掛著大堆的漁網。只不過這漁船卻比雍博文等人乘坐的船要大得多,是那種真正能穿洋越海的遠洋漁船。

六七個黑瘦的船員站在舷邊向汽艇張望,手中還抱著老舊的半自動步槍。

一道軟梯自船舷上垂下。

夜叉抓著軟梯帶頭攀上,五十鈴嘉兵衛抱著岩里麻央跟在後面,雍博文背著瑪利卡在最後,上了大船。一個與其他船員同樣黑瘦的男人走過來,熱情地和夜叉抱擁一下,然後又沖著五十鈴嘉兵衛一鞠躬道︰“在下堀田浩二,久仰嘉兵衛先生大名,能夠送您出國暫避,是鄙船的榮幸!”

五十鈴嘉兵衛沖著堀田浩二點了點頭,“有勞堀田先生了!錢已經在一小時前打到賬上。”

夜叉有些傷感地對五十鈴嘉兵衛道︰“五十鈴大哥,您和大小姐這一去,也知什麼時候才能再回到日本了,請一路多多珍重!”五十鈴嘉兵衛嘆道︰“大概不會回來了,夜叉你自己多多保重,回去後就搬家離開鮮尾吧,帶著你的女人到別的地方去安靜的生活,不要再踏進這條道路了。我給你留了一些錢,已經打到你的賬號上,不是很多,請不要嫌棄。”夜叉就是一愣,神色復雜地看了看五十鈴嘉兵衛,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緊緊擁抱了五十鈴嘉兵衛一下,隨後蹲下身抱了抱岩里麻央,“大小姐,一路保重!”說完又向著堀田浩二打了個招呼,轉身下船,動漁船飛快離去。

五十鈴嘉兵衛目送著夜叉的漁船離去,直到船影消失在海平線上,這才轉頭看了看堀田浩二。這位偷渡的蛇頭仍是面帶微笑,沒有絲毫不耐,同樣的,那些抱著半自動步槍的船員也都冷冰冰地看著幾人,只不過他們的槍已經不是抱在懷里,而是把槍口朝向了四人。

看到五十鈴嘉兵衛轉過頭,堀田浩二微笑著問︰“那麼,五十鈴先生,是不是準備好上路了呢?”

五十鈴嘉兵衛神情平靜地問︰“你們給了夜叉什麼好處?”

“也沒什麼,不過是一百萬加上個平安的許諾,他可以帶著他喜歡脫給別人看的老婆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死了!”堀田浩二見五十鈴嘉兵衛如此平靜,似乎早就料到了這種局面,不禁有些好奇,“五十鈴先生,您是什麼時候知道夜叉背叛了你?”

“就在剛才上船的時候。”五十鈴嘉兵衛道,“我在三年前的一次聚會上見過你,你是橫生組的殺手,橫生組原先跟我們金花會一樣,也是給真言宗賣命的,現在也是。既然這樣,你當然不會是好心來給我送行的了。”

“五十鈴先生真是好記性,幾年前的一面之緣也能記住我這麼個小人物。”堀田浩二有些意外地問,“那您為什麼還要登船,何不跳回去,搶了夜叉的船!”

五十鈴嘉兵衛道︰“夜叉的船太小太舊,不可能穿越海峽送我去中國!”

堀田浩二顯然不是那麼聰明,听到五十鈴嘉兵衛的回答,想了想才明白怎麼回事兒,忍不住大笑︰“難道您還想著離開日本嗎?早就听說您的刀法如神,天下無敵,可是光憑著你這一把刀,你有把握對付我這里十幾條槍嗎?唔,不是打擊您,現在是槍的時代了,刀子耍得再好有什麼用?您的刀就算是再快,能砍死我這里幾個人?”

五十鈴嘉兵衛搖了搖頭,錯開一步,將身後的雍博文讓了出來,雍大天師微笑著向眾人點頭示意。就在剛才一上船,五十鈴嘉兵衛與他錯身而過的時候,就把即將面對的情況向他做了一個簡單的說明︰“我們被出賣了,請天師出手!”一句話,雍博文就明白了,自己這是上了賊船,但眼下有進無退,自然不可能回到日本,對方將他們騙到船上本是為了將他們陷入無路可逃的絕境,可卻讓他們有了將計就計的可趁之機。這些黑社會顯然並不清楚還有一位本領高強的法師跟著五十鈴嘉兵衛,如果他們能知道這件事情的話,只怕就不會自己安排人動手,而是會把消息通告給真言宗了。

“這位是來自中國的雍博文法師!”

五十鈴嘉兵衛簡單地向橫生組的黑社會成員介紹了一下雍博文的身份,然後這些黑臉漢子的臉色明顯變白!做為真言宗的下屬,他們自然清楚法師是種什麼存在,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里真言宗與日本法師協會開戰,更是將法師那強大的破壞力直接展現在這些黑社會成員的面前,讓他們清醒的意識到法師都是披著人形外衣的非人存在這一事實!

仿佛是為五十鈴嘉兵衛介紹做注解般,雍博文緩緩伸出右手,掌中平貼著一張黃色紙符,紙符見風即燃,隨著紙符的燃燒,四下空氣急向著雍博文的掌心匯聚,最終當紙符全部化為黑灰時,一股小小的旋風在其掌心形成,卷著紙符黑灰不停地打著轉。“急急如律令赦!”雍博文低喝一聲,小旋風自掌心飛出越過船舷,落到船旁的大海中,急漲大,最終形成一條高達十幾米的龍卷風,不停地抽著海水灑向大船上空,宛如人工降雨般將全船澆了個透濕。整個船上唯有一處干的地方,那就雍博文所站的位置,仿佛有個無形的罩子擋在四人頭頂,落下的海水紛紛濺開,沒有一滴落在他們身上。這是乾風符,原是用來清掃作法場地所用的,在法師作戰中基本沒什麼殺傷力,但此刻在海中使出來,當真效果驚人,用來唬這些外行人是足夠了。此法一出,那些黑臉變白的船員的臉色立刻開始向青色方向展,槍口不自覺地低垂下去。

五十鈴嘉兵衛趁勢道︰“雍博文法師曾經火燒高野山,炸飛京都站,夷平日蓮宗,又剛剛從東京一種殺出來,擊敗真言宗無數高手,想要殺你們,只是一個**頭的事情。不過**在你們還有用處的份上,就饒你們一命,條件當然是你們乖乖把他送回中國!堀田,我必須得告訴你,這位雍法師在世界上也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我親眼看到日本法師協會的會長櫻井夏森等人對著他畢恭畢敬,如果他在你的船上出了什麼事情,你以為靠著真言宗就會有什麼好下場嗎?別人或許一時奈何不得真言宗,可弄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這是兩人剛才短暫交流得出的辦法,以雍博文的法術進行威嚇,收服這些橫生組員,讓他們送兩人回到中國。畢竟殺掉這些會員對于雍博文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可問題是殺光了他們也就沒有人能開船了。

眾船員包括堀田浩二在內的臉色開始由青轉紫,所有的槍都垂了下去,槍口對敵,生怕自己再舉著槍被這位法師先生誤認為有攻擊苗頭,隨便使個法術把他弄死,那可就真是冤枉到家了。

堀田浩二深吸了口氣,咬了咬牙,突地強堆出一臉僵笑,“原來是雍**師,久聞大名,能夠送您出海歸國實在是鄙船的榮幸,快請進船,我們這就出。”轉身大吼道︰“都等什麼呢,快點動起來,開船了!”眾船員如負重釋地一哄而散,船只隨即緩緩啟動。

雍博文等人在堀田浩二畢恭畢敬地帶領下,走向船艙。

堪堪走了兩步,雍博文忽有所感,扭頭往海上瞧去,就見一條小汽艇正急破浪而來,船頭站著一人,背負雙手,挺直而立,雖然汽艇在海浪中上下顛波顫動,可他卻好像釘子釘入船體般紋絲不動。

雍博文一回頭,便與那人的目光撞了個正著,那人忽地一笑,抱拳揚聲道︰“大聯盟丁昭奇前來拜訪太平道雍教!”那聲宛如炸雷般在海面上響起,隆隆傳來,激得海波涌蕩,雲氣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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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揚帆遠去 . .

人生在世,總要做一些違背自己本來意願的事情。

小時候的夜叉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長大後有一天會加入黑社會,整日干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他很喜歡看漫畫,閑暇的時候也曾試著畫一些心中的故事,想像著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漫畫家,用編織的故事網住千萬人的眼與心。

不過,夜叉沒有機會成為漫畫家。十四歲那年,家中的市著火,不僅把父母兩人辛辛苦苦積攢了一輩子家財全都燒光,還把他那對舍不得家財的父母一並燒死了。

火災並不是意外,而是當地一幫小混混做的。沒什麼糾紛,沒什麼爭端,只不過是因為那幫磕了藥了小混混想看到點華麗的焰火,就拿著汽油把街上最好的那家市給點著了。

大火燒了整整一個小時,才被撲滅,只披著條毯子的夜叉親眼看到父母被從廢墟中抬出來,他甚至分不清他們誰是誰,那只是兩團焦炭。

憤怒的夜叉從廢墟中找出兩把菜刀,插在腰帶里去找那幫小混混報仇。可惜他不是少年熱血漫畫里的主角,雖然找到了那幫小混混,可只揮刀胡亂砍了兩下,就被人從後面拍倒在地,然後就是殘酷的毆打,若不是恰好有一輛巡邏的警車路過,他或許在那里就會被活活打死了。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後,勉強能爬起來的夜叉找到了以前很少來往的遠房表哥,表哥那時十九歲,是當地最大的黑幫金花會的小頭目,請求他幫自己報仇。表哥很豪氣地答應了,並且引薦夜叉加入了金花會。用表哥的話來說,他只是個外人,金花會的勢力雖然大,但不會用來幫助不相干的外人,可他要是入會,那就是自己人,幫自己人報仇,天經地義的事情。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在金花會的幫助下,夜叉把那幫小混混揪到自家市的火災廢墟前,親手把他們的腦袋一個??當,在會里的安排下來到了這個隱秘的偷渡口岸接引偷渡者。這是個清閑隱秘的職位,偶爾接受一些會里惹了大事非的成員,平時便像個真正的酒館老板一樣經營店鋪,過得倒也逍遙自在。

原以為這一輩子也就這麼算了,哪曾想禍從天降,數日之前得傳來消息,先是岩里老宅遇襲,會長岩里正男遇難,岩里麻央被擄,緊跟著就是五十鈴嘉兵衛攜岩里麻央回歸總部重整旗鼓,再下來卻又是個惡訊,金花會總部遭日蓮宗襲擊,被殺了個精光。夜叉便覺不妙,當機立斷,收拾東西,打算帶著老婆跑路,可沒等他走人,橫生組就殺上門來,將他堵在家里。若他只是一人,自然不怕橫生組的打手,了不起是個死罷了,可橫生組用千葉真衣來威脅他,他便撐不住了,只得答應幫他們做內應,對付想借這條通道出逃的金花會員。這兩日來足有十多個高級干部逃到這里,卻被夜叉接引進了橫生組的陷阱,那停在海上的漁船就好像是個沒有底的墳墓,不停吞噬著金花會干部的生命,每一寸甲板上都染滿了鮮血。直到五十鈴嘉兵衛突然到訪。

“這或許就是最後一伙人了吧,能抓到五十鈴嘉兵衛和岩里小姐,他們肯定也就滿足了。”夜叉這樣想著,那種出賣兄弟的罪惡感不知覺間又從心底泛起。從本意來說,他自然是不想做個叛徒,可是他過誓要保護家人不在受到任何傷害,兩頭只能選擇一個。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大海茫茫,自是看不到那遠處的漁船,可他眼前卻仿佛看到了五十鈴嘉兵衛和岩里麻央被機槍打得滿身窟窿的淒慘模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嘟囔道︰“這不是我的錯,就算我不跟他們合作,你們也逃不出去的。”雖然岩麻央曾介紹過雍博文是個法師,不過夜叉不像橫生組成員那樣親眼看到了法師大戰的情景,心里還是認為就算是再高強的法師面對十幾條槍也是無能為力。

漁船靠岸,夜叉收拾好東西,跳下船,返回酒館。

村里依舊是靜悄悄的。那些漁夫不在酒館里鬧到後半夜是不會回家的。現在應該是正最熱鬧的時候。可當夜叉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沒有听到任何聲音。燈光自門板縫隙中透出來,帶著一絲不詳的血光,空氣中隱約有種腥臭的味道。

夜叉心中一緊,大叫“真衣”,上前推開門,整個人立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小小酒館里尸積如山,離開前還在歌舞飲酒的漁夫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臉上尤帶著未消的笑容與醉意,鮮血不停地自七竅中涌出,烏黑濃郁的液體淌了滿滿一地。所有人都死光了!橫生組留在這里監視他的那兩個人,還有他的妻子也都死了。千葉真衣就死在中央的那張台桌上,衣服半褪,妙處紛呈,仿佛只是睡著了。夜叉呆了片刻,出一聲嘶心裂肺的嚎叫,猛得撲上去抱著妻子的身體放聲大哭,邊哭邊喊︰“是誰,是誰干的!”

“井邊真雄?”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夜叉身子一震,止了哭聲,緩緩回頭。

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老頭正站酒館門口。他穿了一身青布的長衫,袖口挽起,露出雪白的襯里,頭和胡子打理得整齊光亮,板著面孔垂手站在那里,仿佛是從歷史劇中走出來的中國大家族的管事。

井邊真雄?多麼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夜叉幾乎快要忘記這個曾經屬于自己的名字了,悲傷與憤怒又讓他的思維有些遲鈍,看著老人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那是在叫自己,啞著嗓子問︰“你是什麼人?這是你干的?”

長衫老人自袖子里掏出一張照片豎起來,問︰“你剛才是不是送這個人上了船?”照片里的年輕人戴著眼鏡,斯文秀氣,目光認真而執著,正是雍博文。

“這是不是你干的!真衣是你殺的!”

夜叉大叫著,充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長衫老人,驀得出一聲野獸般的吼叫,猛撲上去。

老人抬手凌空一扇,出啪的一聲脆響,凶猛沖上來的夜叉還沒等接近,就被扇得倒翻出去,跌在尸堆上,左半邊臉又紅又腫,變了形狀。

轟隆一聲,小酒館突然間四壁崩塌,房頂粉碎,房中的屠場就這樣暴露在略有些涼意的夜晚海風之中。

夜叉盲然抬頭,覺四下不知何時竟然站滿了人,足有上百號,都穿著一色的青布長衫,足蹬圓口布鞋,默然肅立,看那氣派陣勢,儼然軍隊一般。

幾輛黑色的大轎車就停在街上,被青衫人層層包圍著。

夜叉感覺神智有些混亂,喃喃地問︰“你們是什麼人?”

長衫老人有些不耐地抬手一抓,夜叉倏地自尸堆里飛出,落到老人身旁,正把腦袋送到老人的手中,針扎般的刺痛瞬間深入腦髓,痛得他涕淚齊下,扭曲著身體,大聲哀嚎不止。就在這痛苦之中,剛剛經歷的事情,一幕幕被老人探知,老人把那些無關緊張的部分統統忽略,只留下其中幾個片段。因為夜叉對雍博文並不是很重視,所以留下的片段極少,但已經足夠了。老人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所需的答案,五指往往一用力,夜叉的腦袋被抓得粉碎,慘叫嘎然而止,隨即一甩,殘破的身體飛出去,落回到尸堆中,不知是不是巧合,恰好摔到了千葉真衣的尸體上。

老人轉身走到其中一輛車子旁,低聲道︰“三少爺,雍博文已經上船了,那個船上是橫生組設下的陷阱。二老爺應該是追過去了。”

車中傳來一個略有些嘶啞的聲音,“知道了,我們也過去吧。”

長衫老人有些遲疑地問︰“二老爺或許不高興我們這麼做!”

“父親要是責怪的話,有我擔著!”嘶啞的聲音顯得有些不高興,“這都什麼年代了,父親還搞那老一套。他老人家萬金之體,萬一有什麼閃失,可怎麼好?我們這些人得多替他老人家考慮才是!不能他說什麼都一味听著!”

“那鮮尾這里……”

“平了吧,不要讓人知道我們來過。”

“是!”

車隊與青衫眾向著海邊開始前進,經過的地方,一個個火頭燃起,很快整個小漁村陷入一片火海。

隊伍停在了海岸邊上,並沒有入海。

因為一艘汽艇已經破浪而回,船頭站著的正是他們要接應的人。

那個中年男子穿了身普通的中式對襟衫,眉眼普通得仿佛路人,身上卻自有一股上位者自有的威嚴。

汽艇停在距岸邊十幾米遠的地方,因為水淺無法前進,中年男子抬步邁下,踏著波浪走回岸邊,甚至連鞋底都沒有沾濕。

岸邊的青衣眾齊齊低頭施禮。

中間車子打開,一個穿著套筆挺西服的男子自車內走出。他不過二十上下的年紀,臉色略顯蒼白,眉細唇薄,一副刻薄之像。他站在車旁,恭敬地向那中年男子叫道︰“父親,您回來了!”

中年男子嗯了一聲,語氣淡淡地問︰“你怎麼來了?”

那三少爺道︰“太平道向來詭計多端,我怕他們有什麼陰謀,放心不下,所以過看看。”

“多此一舉,若是讓他們看到,反倒以為我們丁字怕了他們!”中年男子不悅地道,“就憑現在的太平道,就算有什麼陰謀,又能把我怎麼樣?”

“是,父親神通蓋世,自然不懼,兒子倒是多事了。”三少爺低著頭,眼中閃過一抹惡毒的光芒,可語氣卻依舊恭敬,“父親既然回來了,想必已經解決了雍家的余孽。”

中年男子道︰“唔,見了一面,說了幾句話,不過我沒有殺他!”

“父親不是說需得斬草除根嗎?怎麼……難道是不屑對這種小輩下手,需不需要兒子……”

“不必了。我之前以雍漢生的水準來揣度他這個孫子,總覺得斬草不除根就會後患無窮,可見了才知道,龍生鼠輩!本領低微也就罷了,可連自家身份都不敢承認,藏頭縮尾,終究成不了什麼氣候,由他去吧!”

“爺爺會不高興吧!”

“留著這麼個鼠輩給雍家丟人,老爺子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不高興。”

中年男子負手回望黑色的大海,方才那短暫接觸的一幕,仍歷歷在目,許久輕嘆︰“雍家後繼無人啊,可惜雍漢生一世英雄了。”

“大聯盟丁昭奇前來拜訪太平道雍教!”

如雷般的聲音在海面上滾滾而動,激得海波震蕩,若大的漁船竟也動搖西蕩,仿佛不堪壓力,若那聲音再大一點,沒準就直接掀翻了。

這一聲之威,幾近天地之力,委實嚇人至極。

大聯盟?

丁昭奇?

太平道?

雍教?

雍博文飛快地把這幾個關鍵字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不禁暗暗叫苦︰“這對頭來得也太快了點,剛從爺爺那里知道有這麼一分世仇,怎麼才幾天工夫就殺上門來了。”他連番大戰,又奔波千里,體力精神法力都消耗得七七八八,殘存一點拿來唬唬這些外行人還可以,卻沒有一點余力再次開戰,看這位來得聲勢,比起小野三堂、古陽定這些高手來只怕是只高不低,就算是最佳狀態下應付起來也相當吃力,這時候真要動手開戰,十之**要嗚呼哀哉了。眼見著那汽艇越來越近,而這邊漁船剛剛動,度還沒上來不說,就算是開足碼力,短途內也跑不過那汽艇,橫生組的成員雖然眼下都是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但只要他雍大天師露出一點疲態怯意,這幫子黑社會肯定第一個抄家伙造反。

正心急如焚的當口,忽听花間道︰“別承認,要承認了肯定得開打!”

雍博文心里甚是沒底,“人家可是直接找上門來的,能糊弄過去嗎?”

“騙不倒他,不過我們得賭這一把!像他這種有身份有地位的高手,都自視甚高,如果你藏頭露尾的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反倒會因為瞧不起你而不屑與你動手!”

“真的假的?我們家跟他們可是世仇,他應該上來斬草除根的,怎麼可能因為我表現差勁,就放棄動手?”

“獅子不會有興趣去踩死螞蟻!”

“太上老君保佑,我佛保佑,安拉保佑,上帝保佑。他千萬是獅子,別是穿山甲食蟻獸!”

雍博文在心底先向四大神祈禱一翻,這才拱手道︰“在下天師北派雍博文,有禮了!”

“天師北派?”丁昭奇挑了挑眉頭,笑道,“雍教開什麼玩笑,你太平道雄霸天下,豈是天師派能比擬的,何必自稱是什麼天師北派,驀得污了自己的清名!”

雍博文將頭搖得像播浪鼓一般,只是道︰“我不知道什麼太平道,我可是天師北派正宗傳人,跟太平道沒有一點關系,這可是在法師協會上注冊的正經身份,跟太平道沒有半點關系,您認錯人了吧。”

丁昭奇臉上的笑容慢慢淡淡去,凝視著雍博文,沉聲道︰“你真的不是太平道當代教!”

“當然不是!”這句話雍博文倒是說得理直氣壯,爺爺雖然跟他說了許多,卻唯獨沒說過要他繼承太平道,當什麼教。

“原來如此,那倒是丁某冒了,雍天師這是要出海吧,那祝你一路順風,且讓丁某送你一程!”

丁昭奇舉手捏了個法印在船頭微一跺腳,驀得狂風大作,漁船下方平生一個巨大的浪頭,將漁船整個托起,直送向大海深處。

整個漁船在浪峰上巨烈搖晃,滿船人都嚇得面青唇白,個個緊緊抓住身邊能把的東西,把身子牢牢固定在船上,生怕一不小心再被拋下去,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雍博文也不敢逞強,整個人趴在甲板上,心中仍是不敢相信,便問花間︰“這就過關了?”

花間沒好氣地道︰“當然過關了,他肯定很瞧不起你!”

雍博文卻道︰“瞧不起就瞧不起吧,反正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就算再瞧不起我又能怎麼樣?能平安無事就好。”

那浪頭一涌再涌,不知涌了多遠,才慢慢平息下來。

漁船停止震蕩,眾人紛紛起身,船長察看了一下,不禁失聲叫了出來,“我們居然一分多鐘就離開原地十幾海里了!”听得此聲,人人都是又驚又怕,再看向雍博文的眼神,就越敬畏了。

這就是法師啊,真他***不是人!

雍博文卻不知他們在想些什麼,自甲板上爬起來,往來去瞧了瞧,已經不見了丁昭奇的影子,這才算徹底放心,哈哈笑了兩聲,轉頭對五十鈴嘉兵衛道︰“讓他們開船,我們回家了!”

五十鈴嘉兵衛扭頭吼了一聲,那些橫生組成員立刻賣力的忙碌起來。

漁船帶著機器的轟鳴聲,駛向大洋深處,遠離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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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鬼公司 第五卷 暗黑淫媒集團

第一章 流年不利

陰冷,潮濕,身下無數凸起的硬塊硌得全身生痛。

轟,轟,轟……巨大的轟鳴聲不停在耳畔響起。

雍博文吃力地翻了個身,仰面朝天,緩緩睜開酸澀的眼楮。

星羅棋布的深遠夜空闖入視野。

一彎下弦月斜掛天邊,籠著淡淡黃暈。

真是好一個風清雲淡的夜晚。

這樣的夜晚適合帶著心愛的人到山頂去看星星,而不是躺在冰冷且滿是碎石的沙灘上泡冰冷海水澡。

生了什麼事情?

記憶一點點地慢慢浮現。

劇烈的震動,狂風,巨浪,不見五指的漆黑,令人絕望的窒息,無數驚恐掙扎的嘶吼喊叫……

無數零散混亂的碎片好像抖落的碎玻璃渣般不停往外掉著,卻形不成完整的系統。

雍博文只覺腦海中一團混沌,仿佛灌滿了漿糊,稍想點事情就覺得無比吃力,伴隨而來的是隱隱刺痛,他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拍額頭,可是只稍微動了動手臂,就感覺到一陣撕裂樣的鑽心痛楚傳來,忍不住出一聲低低的呻吟。他深吸了口氣,不敢再做異動,而是默**清心凝神咒,內視自身。他現在的狀態真是糟糕到家了,法力枯竭,右臂骨折,體表多處受傷,內髒因為受到劇烈力量撞擊而導致破損至微量出血。在日本折騰了那麼久,他都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他抬起尚完好的左手在身上摸了摸,想找幾張符紙出來做下急救,在他學過的符術之中很有幾種是專門用來處理各種內外傷的,而且這些急救符法很大一部分都是當年太平道與諸多勢力戰斗中展出來的,可以稱得上是術法戰場急救術。不過他摸了半天,只掏出一大把稀爛的漿糊樣東西。在海水里泡了那麼久,符紙都已經泡爛。

“花間,花間!”

他試探著在腦海中叫了兩聲,想找這位青龍護法問問,看看她有沒有什麼神妙的急救法術,通常來說像這種高手都會幾手救急用的法術。不過連叫了幾聲,都沒有得到花間的任何回應。

“難道是因為我不肯答應幫她找青龍金胎,所以生氣了?這高手也太小氣了吧。”

雍博文喃喃自語道。那夜面對小野三堂,雖然情勢緊急,可出于對青龍金胎這件事情莫名其妙的反感與忌諱,他並沒有答應幫花間去尋找那個勞什子的青龍金胎。不過,花間當時似乎也沒顯得有多氣惱,在大聯盟丁昭奇找上來的時候,還出言指點,幫他躲過一難。要是現在生氣,那這個神經反射弧也未免太長了點。

自己不能行動,又找不到人幫忙,雍大天師現在能做的就只是安靜地躺在冰冷潮濕的沙灘上,等著體力慢慢恢復,本來最好的選擇是運轉太平道心法調息冥想積攢法力,不過他現在頭痛欲裂精神不濟,連想事情都做不到,更別提調息冥想了。

身邊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雍博文吃力地偏了偏頭,用眼角余光掃了下,才現五十鈴嘉兵衛就躺在自己旁邊不到一米遠的地方,頭臉浮腫且滿是淤青血痕,從他的樣子推測可以想像自己現在的形像大抵也好不到哪去。

“嘉兵衛!”雍博文低低的叫了一聲,他的嗓子啞得厲害,只說了這三個字,就火辣辣地好像有火在里面燒。

“法師!”五十鈴嘉兵衛側頭瞧了雍博文一眼,旋即眼神變得焦急起來,“麻央,麻央在哪里?”

雍博文這才想起還有兩個跟著自己的小蘿莉不知哪去了,連忙左右掃視,很快他就看到了躺在自己腳下方的大包。兩個小女孩兒就在那大包里,被棉子似的東西層層包裹著,還用布條緊緊捆在一起,從臉色上來看,倒比兩人好得多了,至少沒有什麼傷痕,只不過都雙目緊閉,也不知是暈過去了,還是怎麼了。五十鈴嘉兵衛不顧滿身傷痛,掙扎著爬過去,抖著手試探了一下,突出一聲好像哭泣的低叫,把雍博文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了?”五十鈴嘉兵衛咧著嘴道︰“她們還活著!”雍博文松了口氣,“靠,活著你出什麼怪聲!嚇死我了!”五十鈴嘉兵衛掙扎著爬起來,跪在地上,向雍博文叩︰“法師,您又救了我和麻央一命!”雍博文道︰“生了什麼事情?我現在腦子里一團亂,什麼事情都想不清楚。”五十鈴嘉兵衛道︰“法師,我們遇上了風暴,您為了救我們三個,耗盡全力,在上岸的前一刻暈了過去。”

風暴?

被五十鈴嘉兵衛這麼一提醒,所有破碎的記憶殘片立刻粘接起來,變成了完整的回憶。

真是流年不利,頭一次偷渡竟然就遇上了風暴!

那是離開日本海岸後,橫生組的堀田浩二指揮部下一路向北,經伊豆群島、小原群島、硫橫列島、北馬里亞納群島後,在密克羅尼短暫靠岸補充濟養後,繼續上路。這實際上是繞了一條遠路。雍大天師雖然不通遠洋,但對天上星斗卻是相當熟悉,稍一對照,就覺自己坐的這船居然是離著中國越來越遠,還以為是橫生組的人在搞鬼,一問五十鈴嘉兵衛才知道,原來這也是迫不得以,他們這條偷渡路線原本就不是去中國的,而是奔菲律賓的,五十鈴嘉兵衛原來計劃到達菲律賓後再找當地人蛇集團前往中國。雍大天師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坐船直接回中國,卻沒料到這偷渡原來還是三轉四折,心中大為不爽,強烈要求直接乘船回中國。這位雍大天師對偷渡這種事情自然是極外行的,不過他現在身份特殊,既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來,五十鈴嘉兵衛也不敢反對,便找了堀田浩二來吩咐。堀田浩二不禁叫苦連天,什麼航線不熟,沒去過中國,現在這個位置還是去菲律賓比較合適等一堆理由擺出來,卻只換來雍大天師當場表演了一次雷符炸錢魚,當晚一船人改善生活吃雷炸鯊魚肉。堀田浩二什麼反對意見統統吞了下去,找來船員仔細研究一番,拿出了一個前往中國的航行線路,即繞過菲律賓,通過南中國海,前往福建尋找合適的登6機會。這還是一個繞遠的路線,不過最近台灣海峽一帶又有些緊張,大6海軍軍艦頻頻在海上演習巡邏,萬一踫上那就大事不妙了,所以繞些遠求個平安。此方案在雍大天師那里通過後,便即執行。

本來一路順利,可誰知剛過馬來西亞就出事兒了。

當夜本來天氣極好,雍博文從堀田浩二那里得知再過不久就會進入南海海域,想到即將到家,不禁心情大佳,晚餐的時候多吃了一碗飯,回到艙里打坐冥想後,早早便睡下了。睡了不知多久,忽覺身下傳來劇烈震動,不由自主地自床上滾了下去,猛然驚醒,就叫得外間有人呼喝大叫,其間又夾著疾風呼嘯,波浪轟擊之聲,似乎千百個巨浪同時襲到。他掙扎著爬起來,跑出船艙,冰冷的海水兜頭澆來,整個人當時透濕。不知何時,竟變了天色,海天間烏黑一團,一個接一個巨大浪頭不停打來,將那漁船沖得東倒西歪,水手在甲板上奔走呼喊,極力搶救,維持漁船穩定。雍博文正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一個浪頭忽地涌上船頭,好似一堵平推過去的水牆,自左向右沖過,將甲板上奔走的水手當場沖下去七八個。雍博文及時抓住艙壁才勉強穩住身形。這一個浪頭剛過,更大的浪頭便接著上來,整個漁船被沖得向左傾斜,幾達九十度直角,湍急的水流灌入船體,肆意流淌。堀田浩二不知何時撲到雍博文身後,大叫道︰“法師大人,不行了,浪太大,船撐不住,快請施法平息浪頭啊!”雍博文就是一呆,這黑社會頭子當他這法師是神仙嗎?還施法平息浪頭,面對這種真正的天地之威,就算是再高強的法師也只能圖呼奈何盡可能自保了。

听雍博文說無能為力,堀田浩二一臉絕望,大叫著“棄船”,就往駕駛艙方向跑。雍博文見事不妙,趕緊去找五十鈴嘉兵衛,到了船艙,卻見五十鈴嘉兵衛正背著瑪利卡抱著岩里麻央東西都收拾得整整齊齊,做好了一切準備。需要說的是,這瑪利卡這麼多天來居然一直沉睡不醒,雍博文開始時還有些擔心,後來見瑪利卡雖然不飲不食,可生命狀態卻始終保持穩定,猜測她或許不是睡覺,而是在練什麼功夫,這才放心。雍博文還沒等說話,船就翻了,四人在船艙中摔成一團,海水倒灌,很快就充滿房間。雍博文奮起神威,使法術炸穿船壁,帶著三人逃出沉船,掙扎著浮上海面,施展千魂慟拉扯著飛上天空。其時天昏海暗,狂風肆虐,暴雨如注,海上浪頭宛如一座座巨峰,最高的浪頭幾達百米,那漁船在浪頭之間沉浮了幾下,便被拍得粉碎,那些橫生組成員全都消失在烏黑的浪潮之間。

雍博文在空中遙望遠處,只見狂風巨浪之間,地氣波動,隱隱有紅光在黑暗深處閃動,天地之間氣息混雜,這才知道自己流年不利居然遇上了海底地震。這地震強度想是極高,才能引這場大海嘯。不過,眼下不是感慨這些事情的時候,鬼魂這種陰物對天地變動極為敏感,尤其是地龍翻身,隨著熔岩噴而出的陽剛火氣充天塞地,對鬼魂傷害極大。在這種情況下強行施展千魂慟,必須得花費極**力護持其中魂魄不受傷害才行。幸好這些天雍博文養精蓄銳,法力充沛,精神健足,苦苦支撐了三個多小時,才算熬過這場海嘯,借著天上星斗位置與海氣地氣濃淡程度,確定了最近的6地,拼了命地又飛行足有一個多小時,終于看到了海岸,只不過雍大天師此時也終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沒能堅持飛到岸邊就掉了下去,全憑著五十鈴嘉兵衛拖著三人游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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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浮槎萬里他鄉岸

當務之急還是弄清楚他們到了什麼地方。

不過,以眼下雍博文和五十鈴嘉兵衛的狀態,想要解決這個問題著實有些難度。

好在五十鈴嘉兵衛比雍博文要強一些,至少還能動彈。雍博文讓他翻了下隨身帶出來的背包,這里面裝有畫符的一應必備物品,還有魚純冰送給他的筆記本電腦和轉換器,這些東西他一直隨身攜帶,就算是在東京都和小野三堂打得昏天暗地之際,也不曾丟掉,尤其是那筆記本里存著以十萬計帶著強烈怨**的的鬼魂,若是不甚遺失,讓他們跑出來,就會立地化為嗜血惡鬼,造成天大的災難。包里的東西不可避免都進了水,幸好那筆記本和轉換器都是魚承世法力物品公司出產,本身便自帶避水功能,算是保全了下來,不過雍大天師自家的那一套家伙里除了不怕泡的符筆,什麼朱砂符紙統統爛在一處,是不能再用了。雍博文無奈,只得讓五十鈴嘉兵衛在身上扯了塊布條放在自己左手邊,咬破食指,借著鮮血畫了一張聚氣符,此符使出,便可以聚集天地精氣為己用,快恢復法力,不過這符必須得在極為安靜的情況下使用才有效果,期間稍有移動就會中斷。借著這聚氣符,雍博文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恢復了三成法力。靠著這些法力,雍博文扯了一堆布條,再把食指重新咬破,畫了十道符,自己五道,五十鈴嘉兵衛五道,兩道燒化為灰內服,三道分別貼在胸口、額前和丹田,借由法術活血療傷,又花了一個小時,除了骨折這種重傷外,其他相對較輕的傷患盡都痊愈。五十鈴嘉兵衛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不禁對雍大天師的法師贊嘆不已。但對于雍博文來說,最大的問題還是法力沒有恢復,原本恢復的那三成法力,治傷又消耗得七七八八。不過雍博文也不打算再泡在冰冷海水中,一能活動,便與五十鈴嘉兵衛收拾東西,各抱一個小丫頭,順著沙灘向海岸深處走去。

穿過亂石嶙峋的海灘,便是一片茂密的@髁鄭 駒諉芰直嘸氏蛄講嗾磐 淝邇 齬磧岸技壞健W蛞鼓淺『P蠶 髁甦飫錚 髁直呱系 鞅煥送反蛘哿瞬簧  焱傅 潘湟壞亍A餃思衲巧型旰玫 憂每 孕┌浼 螅 翰┤惱伊絲櫧教溝牡胤街匭綠暇燮指捶 Γ 苤質褂們賑 惴繕細嚦展鄄 br />
這卻是一處並不是很大的島嶼,島上植補茂盛,東南方向上有個規模不是很大的鎮子,也就是橫縱四條街道,最高建築僅是三層小樓,正值深夜,鎮中燈火稀疏,隱約可見人影晃動。鎮子就座落在海邊,碼頭上泊著幾十條船,有大有小,黑暗中也看不太清楚!

看到鎮子,雍博文大喜,落回地面,與五十鈴嘉兵衛穿過@鄭 歡嗍北闋囈 頡br />
街道狹窄而且泥濘,遍地垃圾,空氣中漂浮著一種刺鼻的腥臭味道,幾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正搖搖晃晃沿街走來,邊走邊大聲說笑,這幾人都只穿了條短褲,精赤著黝黑的上身,皮膚上滿是猙獰的紋身,腰上居然明目張膽的別著手槍!

看到那幾個男人的紋身,五十鈴嘉兵衛目光一凝,悄聲對雍博文道︰“他們是山口組的!”

雍博文就是一愣,難道說一陣風又給吹回日本去了?要不然怎麼一上岸就能踫上日本的黑社會?這日本的黑幫背後無不有術法界勢力的影子,而山口組的幕後老板正是真言宗,只不過日本法師協會在國際法師協會的支持下崛起後,大力展自己的勢力,對風頭最盛的山口組大力打壓,山口組勢力日漸萎縮,到今天已經只是個二流幫派了。

那幾個山口組員已經看到了一身狼狽的雍博文和五十鈴嘉兵衛,指著他們大笑起來,還大聲吼著什麼,不過卻沒什麼敵意,更像是在惡意地嘲諷自己看不順眼的人。五十鈴嘉兵衛一聲不吭,等幾人從他們身邊走過之後,這才對雍博文解釋道︰“他們是在嘲笑我們,說我們又不知是哪個幫的倒霉蛋趕上這場海嘯了,居然還能活著回來,真是走狗屎運之類的話。倒沒什麼敵意。”

雍博文點了點頭,自也不會跟幾個醉鬼一般見識,繼續向鎮子里走,剛走了幾步,忽听一陣密集的槍聲響亮,急雨般的火亮光點擊破街邊一幢二層樓的門窗,落在街上,濺起片片泥浪。慘叫聲中,一個人影撞破大門跌跌撞撞地沖上街,一面舉槍向屋內射擊,一邊倉皇逃竄,跟著四五個端著自動步槍的大漢自屋中沖出。先頭逃出來那人是個黑膚卷的黑人,而後面追趕的大漢卻都是白人。那黑人沒逃多遠,就中了一槍,那幾個大漢追上去,對著他一通射擊,把整個人打得跟一灘爛肉一般,方才罷手,然後轉頭囂張地看了看雍博文和五十鈴嘉兵衛,扛起槍轉身離開。

雍博文和五十鈴嘉兵衛面面相覷,都覺得這個小鎮很是詭異凶險,這般當街火拼,不避人不說,也不把目擊者殺掉滅口,簡直是太不合理了。五十鈴嘉兵衛都已經做好出刀殺人的準備了。他那把長刀一直隨身不離,即使是海嘯中那般緊急的情形下,也沒有扔掉。

“干,大半夜的也不讓人睡個安穩覺!”

有人忽的大罵出聲,居然是雍博文能听懂的中國話,而且還是個女人。雍大天師不禁大喜,循聲看去,就見不遠處的黑暗角落里一人正扶著牆彎腰大罵,罵兩句又低頭吐了兩口,這才慢慢直起腰,抬手擦了擦嘴,歪歪斜斜地往這邊走過來。走得近了才看得清楚,這是個年輕的女人,不過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臉上髒兮兮的,也不知蹭的什麼埋汰東西,連樣子都看不太清楚,一頭烏黑的長扎成一個馬尾巴,短的牛仔短褲,將一雙修長筆直的大腿完全暴露出來,小吊帶恤,胸前露出一條深溝,打扮得清涼異常。

“你好!”

雖然對方是個女醉鬼,但看起來比起那些持械凶徒要安全多了,雍博文決定向她問一下這里的情況,急走幾步,迎上去先問了聲好

冰冷的槍口在下一刻頂在了雍博文的腦門上。

以雍博文的本事,竟然也沒有看清這女人是從哪里拔出槍來的,只覺眼前一花,槍已經頂在了腦門上,登時嚇得雍大天師出了一身冷汗。

五十鈴嘉兵衛怒喝一聲,鏘地一聲拔出長刀。

便听砰的一聲槍響,五十鈴嘉兵衛長刀閃電般在身前掠,崩起一蓬火星,竟是一刀將射來的子彈砍落。不過他也不敢再妄動了,那女人竟又掏出一把槍來,正晃晃悠悠地對著他。高手過招,一試便知深淺,這女人出槍射擊的度簡直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若是正面單挑,五十鈴嘉兵衛倒也不懼她,只是現在雍博文在她手里,以這女人表現出來的手段,他很開槍打爆雍大天師的腦袋之前斬斷她的手腕,所以只好以靜待動。不過五十鈴嘉兵衛倒也不太擔心,拔刀救人只是表示一個忠心的態度,他清楚的很,就算是不論雍博文的救命之恩,離開日本之後,他也只能靠著雍大天師這顆大樹乘涼了,所以在適當的時候表現一下自己的忠心是很必要的。他並不認為雍大天師需要自己的幫助,在他眼里雍博文那簡直就是神一般的人物,怎麼會被一個女醉鬼區區一只槍就難倒?需要的話,解決她只是分分鐘的事情。可惜,雍大天師此刻法力見底身無余符,對著腦門上頂著的冰冷槍口根本無計可施,正盤算著以自己的輕功身法如果突然行動,能不能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成功逃走。

“好刀法,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連子彈都能斬開的家伙!”

女醉鬼晃了晃槍,強睜著醉意朦朧的雙眼,看了看五十鈴嘉兵衛和雍博文,突地打了個很響的酒嗝,一股子臭魚爛蝦的嗆人味道撲鼻而來,差點沒把雍大天師給燻個跟頭。

“你們是新來的?遇上海嘯了吧,能活著上來還真不容易!販毒的?走私的?倒賣人口的?看我喝多了想佔老娘便宜怎麼著?”

雍博文連忙高舉雙手,道︰“誤會,誤會,我只是想問一下這是什麼地方,鎮上有旅館嗎?”

“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女醉鬼似乎听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哈哈大笑,那持槍的手隨著笑聲抖個不停,嚇得雍博文的心肝也隨著不停地顫,生怕她手一抖再走了火。

“少跟我裝像了,來到這里,還裝什麼糊涂!沿著街往前走,到了路口左拐就能看到了旅館了。不過你們去也沒有用,白天的時候來了伙人,把旅館房間都包下了。你們要是想找地方休息的話,我給你們推薦一個,順著路往前走,到了路口右拐,走到下一個路口,能看到一家醫院,雖然那里已經廢棄很久了,但遮風蔽雨也沒什麼問題。”

“謝謝,多謝!”雍博文連忙表示感謝。

“少跟我來這套,大家都是王八蛋,誰不知道誰,裝什麼斯文人!”女醉鬼收起槍,抬手指了指五十鈴嘉兵衛,“喂,耍刀的,有機會打一場怎麼樣?看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槍快!”五十鈴嘉兵衛雖然對法師怕得要死,但對普通人卻是毫無畏懼,點頭道︰“只要我家主人同意,我樂意奉陪!”“嘁!”女醉鬼不屑晃了晃手指,歪歪斜斜地繼續前行。

雍博文這才抹了一把冷汗,沖五十鈴嘉兵衛招了招手,沿街往前走,走了幾步,忽听身後傳來那女醉鬼哎喲一聲驚叫,兩人回頭一瞧,只見那女醉鬼正絆倒在那個被打成爛泥的黑人尸體上,整個人都趴在那灘血肉中,艱難掙扎了幾下,實實承承地趴回去,就那麼響起了響亮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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