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海上帝國 作者:老伊先生 (連載中)

p2613250 2010-12-4 19:10: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5 37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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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台灣基地 第85章 談判(三)

李錦的暗中感嘆很快被疑惑所壓倒。kenwen.com,。,首。發

    尹峰表現出的對西洋情況的了解程度,絕對不可能是當時明朝中國人所能具有的。這個人到底來自何方?而且,中華公司搶佔澎湖,事先集結了幾百艘船只來對付荷蘭人、截斷荷蘭人和大陸官方的聯系等等,幾乎事事都比荷蘭人搶先一步,難道這個尹峰早就知道荷蘭人會來澎湖,而且知道什麼時候來!

    尹峰伸手從陳衷紀這里拿過一張紙,初略看了看,對韋麻郎說︰“將軍閣下,關于通商的問題,我們可以回到台灣後再詳細談;有關你的被俘部下的待遇,我可以明確答應你︰士兵每人200兩銀子,軍官每人500兩的贖金,是最低的數字了。”

    韋麻郎搖頭︰“不,不行,這麼高的贖金,這是敲詐!”

    尹峰沒理睬他,繼續說︰“至于閣下,我可以現在就告訴您,您自由了。我們願意無償地釋放您。”

    韋麻郎還在搖頭,猛地一驚,沉嚀片刻,仍然冷靜地搖頭︰“閣下這是在開玩笑,我的部下卻全都被您的軍隊扣留著,我一個人自由,對我而言毫無意義。”他看了看李錦,李錦忙說道︰“將軍,您的船還有不少財物。”

    李錦用荷蘭語在說話,尹峰听不懂,但是也預料到了這一步,立刻笑著說︰“將軍閣下,您的奧倫治號載有的所有財物,現在都是我的戰利品。”

    韋麻郎心里大罵對方卑鄙,但也無可奈何,只好說︰“問題在于,我無法只身一人回到東印度公司。還有,澎湖的地位問題,您並不能保證……”

    尹峰冷笑著打斷他的話︰“您還是不相信我們中華公司的實力,而且,也不了解我們大明帝國的政治體制。稅使太監高在得到皇帝授權以前,是無權決定國土割讓事宜的;有權決定與你們通商的是福建的文官系統。無論如何,你們是不可能和大明帝國公開通商的。所以,你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和我們公司通商;中華聯合公司是中國沿海唯一能保證商品貨源的組織。”

    這話說的有點大,至少福建海商的七大家族不會同意,至少他們以及其他福建大海商所擁有的出洋海船,總量比中華公司的商船只多不少,區別在于他們是分散各自為政的,中華公司則是一致對外的。

    不過,除了泉州南安大商人黃程略懂葡萄牙語外,在場的其他商人都不懂尹峰在說什麼,所以也沒人來揭穿他。

    韋麻郎和李錦也是半信半疑,但是荷蘭東印度公司被中華聯合公司打敗,這是鐵一般的事實了,他們即使質疑這一點也沒什麼意義了。

    李錦實際也是中國社會底層的流民,因為生計而出海,無意中陰差陽錯成了中荷交流的第一批使者。他在國內的時候,對礦監稅使的飛揚跋扈印象很深,這次由于太監高派潘秀前來招引,所以才會勸說韋麻郎遠征澎湖,賄賂太監高以佔地通商,以為擺平了太監就可以擺平官府了。至于文官系統和太監的矛盾,朝廷層的勾心斗角什麼的,李錦這樣的小老百姓不是很了解,會簡單的認為賄賂太監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其實,當時小民百姓對官府是敬而遠之的,小商小販對官府更加害怕,而肆無忌憚四處收稅的太監,更加是小商小販的噩夢。李錦有荷蘭人為後盾,這才敢冒險回到福建來和官府打交道。你要說他是漢奸,確實是,但不過那也是個迫于無奈、不自覺的漢奸。

    李錦出于根深蒂固對官府朝廷的畏懼感,反而對官府方面抱有了希望,他拉了拉韋麻郎,低聲對他說︰“我們眼下的生死都操在他們手中,他們自然不肯降低贖金和通商條件。我們還是等福建官府的消息?以我的經驗,大明帝國政府是不會允許中華公司這樣的勢力存在的。如果他們遭到官府的反對,勢必要求助我們,到時就可以重新談判,爭取到更好的通商條件。”

    韋麻郎考慮片刻,點點頭,轉回身對尹峰說道︰“關于贖金問題,我現在只能先答應下來,但是我的決定不等于東印度公司的決定,我回去之後,公司還會討論我們之間的通商協議的,這種通商協議的最後決定權在公司的董事會。”

    其實,幾百號荷蘭人掌握在手中,尹峰並不擔心他們會反悔;按照歐洲人的傳統,贖回自己的戰爭被俘人員是常有的事。至于通商協議,荷蘭人急需中國產品;在歐洲,荷蘭和西班牙人的戰爭無休無止,戰費高昂使荷蘭迫切需求高利潤的中國商品。所以,尹峰也不擔心荷蘭人不要這份通商協議。

    尹峰點點頭︰“這個我明白,我們之間的協議,我公司也要經過各大股東討論決定。”他轉身從陳衷紀手中又拿過一張紙條,看看說︰“現在,我們談談貴方對我方物資財產損失的賠償問題。”

    韋麻郎臉色剛剛稍好一點,現在又變得鐵青,冷笑著反問︰“賠償?什麼賠償?就是這里的幾處破爛房子嗎?”他指指這里的的茅草棚,冷笑道︰“我承認,我們確實先動手,開炮打壞了你們幾處草棚,呵呵,這些算多少錢?”

    尹峰拍拍桌子,大聲道︰“振泉,帶人!”

    顏思齊答應一聲,轉身從外面拖進一荷蘭人,正是尤妮絲號的舵手;尤妮絲號被俘時,船長等一干高級軍官船員都戰死了,這位舵手兼水手長是尤妮絲號活下來的荷蘭人中官階最高的了。這家伙在台灣島養了半個多月,現在派用處了,他很尷尬地向韋麻郎敬了個禮。

    韋麻郎臉色鐵青地站起身,皺著眉頭說︰“這是怎麼回事!尤妮絲號,難道……?”

    尹峰淡淡一笑︰“荷蘭戰艦尤妮絲號,涉嫌在南澳和東山島沿海的海盜行為,已經被我公司扣留在台灣港。”

    韋麻郎頹然坐下;剛才在私底下,他還希望尤妮絲號能僥幸逃回去給東印度公司報信,或者來這里搭救他,現在什麼希望都沒了。他憤憤不平地說︰“你們不是已經奪取了尤妮絲號了嗎?你們的貨品應該還在船,那麼還需要什麼賠償?”

    “人命!”

    尹峰大聲地說︰“中華公司有21名船員在尤妮絲號的襲擊中喪生,其中兩名是我公司高級職員,三名是我公司一般股東。我們的要求是︰東印度公司必須為我公司的死亡人員,每人賠償白銀2000兩!”

    韋麻郎睜大了眼楮,李錦嚇了一跳,勉強听懂了對話的黃程猛然站了起來。

    李錦顫聲道︰“這個價格可比荷蘭人贖金高了10倍了!”

    尹峰眼神犀利,逼視著李錦,用中文一字一句道︰“怎麼了?你認為我等華人的生命,要比紅毛夷的賤嗎?”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李錦退縮回去,一邊 著滿頭的汗,一邊把尹峰剛才說的話翻譯給韋麻郎。

    韋麻郎搖搖頭,用葡萄牙語說︰“我不同意,我並不認為中國人的命就不值錢,但是既然是賠償,您的拿出賠償的依據來。”

    尹峰早有準備,把一張紙遞給李錦,李錦的滿頭大汗又冒出來了︰紙寫著死亡人員名單,包括年齡、籍貫、生前擔任職務,家庭中需贍養的人員等等。李錦把這張紙條的內容翻譯給韋麻郎,尹峰乘機還加了一句︰“如果你們東印度公司不相信我們提供的資料,你們可以派人,由我方領路去實地考察。不過,到時你們公司的人員生命安全,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李錦的懷疑又加深了一份︰這些資料是早就準備好的,難道中華公司早就知道荷蘭人的行蹤?而且知道必定會打贏這一仗?

    這個賠償問題韋麻郎也是沒怎麼多說,點頭同意了;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在得知尤妮絲號已經被對方俘獲的時候,完全崩潰失守了。荷蘭人此次遠征行動可謂完全徹底失敗了,如果不能和對方達成通商協議和贖回船員士兵,韋麻郎回到東印度公司後,唯一的結局就是法庭接受審判,然後在哪個熱帶殖民地終身服苦役,一直到死。

    只有為公司打開商路,帶回大批中國商品,韋麻郎才能有機會抹去失敗的恥辱,甚至可能成為東印度公司的英雄。

    已經沒必要等待福建官府的消息了。

    戰斗結束後的第二天,也就是雙方談判的第二天,李錦派出去為荷蘭人傳遞外交文的商人郭震,听說了潘秀被抓消息後,沒敢進福州城,,急急忙忙趕到了澎湖。結果,他看到的是荷蘭人全體成了俘虜,自己也被巡海的靖海幫弟兄抓了起來,押到了魯石頭、麥大海處。

    最後,郭震被帶到了尹峰和韋麻郎談判現場;潘秀被抓,以及福建水師可能會出兵的消息,證明了太監高割讓澎湖的許諾完全是空話,福建官方也不可能在通商一事讓步。尹峰所謂荷蘭東印度公司只能和他交易的大話,大部分成了事實。

    畢竟,荷蘭聯省共和國,實際就是商人聯合共和國;東印度公司,就是聯省共和國的縮小版。為了商業利潤,一切都是可以放在金錢的天平估價的。荷蘭人壟斷中國商路的幻想並未消除,但是眼前利益也不能放過。既然福建官方無法指望了,那麼,和福建沿海有實力的公司達成協議,也能為公司帶來商品,這就夠了!

    此後的談判異常順利,韋麻郎甚至派李錦一紙手令,讓奧倫治號在風櫃尾下錨停泊,向飛龍號交出了所有火藥和槍枝武器,如果不是大炮搬不動,韋麻郎甚至想把大炮也繳械了。所有荷蘭被俘人員登了幾艘中華公司雙桅商船,前往台灣。所有繳獲物資也被分批搬了商船,和荷蘭俘虜一起運往台灣基地。

    這期間,範.萊頓尉表現的非常合作,主動幫助中國人整理繳獲物資,主動配合清點人數,等等,引起了負責俘虜安置工作的林曉的注意。于是,萊頓尉被任命為戰俘營臨時頭目。

    新盛號載著大批戰俘和繳獲物資,帶頭駛出了澎湖灣。大批的船只跟著中華公司的商船駛出了灣口,一些漁船和商船駛回福建沿海,把中華聯合公司華興聯號打敗了紅毛夷的消息帶回大陸。每個招募來參戰的漁民,都得到了每人100兩銀子犒賞,足夠他們添購或打造新船的了。戰死者也獲得撫恤金,而且子女可以加入公司,成為公司的商船海員或戰艦水手。

    中華公司的戰船隊損失20多艘帆船,連同飛龍號、新興號的戰死者,總計有100多人;護衛隊步兵也戰死了20多人。戰死者每人1000兩撫恤金,以及家庭子女贍養方案,都由尹峰作出了計劃。

    韓平等人一開始擔心這些招募船員和撫恤金的來源問題,但是看到奧倫治號無數銀光閃閃的白銀,金燦燦的黃金,以及香料群島帶來的等香料後,眉開眼笑,再不提什麼資金緊張問題了。更不用說,和荷蘭東印度公司開始直接貿易往來後,即將滾滾而來的銀子了。

    其實,那兩艘被擊沉的中國帆船,也載有不少荷蘭人的金銀貨物,在被打撈來後,還是值不少錢的。尹峰可惜的是有幾座自鳴鐘在海水中浸後,打撈來後完全沒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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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台灣基地 第86章 談判(四)

第6章談判四

    尹峰和魯石頭、麥大海等人留在了澎湖,飛龍號,新興號也停泊在馬公港內,其余靖海幫、戰船隊的船只全部返回了台灣。kenwen.com```超`速`首`發

    澎湖商館由麥小六負責,開始搞些基礎設施建設,準備派遣人員長期駐留。尹峰留在這里,是為了等一個人︰福建水師浯嶼水寨欽依把總沈有容。

    巴拉達斯陪同韋麻郎等人去台灣,李錦被尹峰留了下來,尤文輝自願留在澎湖。

    夜深了,島漁民和中華公司護衛隊員們還在喝酒慶功。尹峰竭力控制住了自己,沒喝多少酒。他現在不敢多喝酒,怕喝酒誤事;回喝醉酒使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個小妾,從此他盡量避免喝醉。

    他躲開熱情的漁民和部下,偷偷溜出營地,走向海灘邊。不遠處,飛龍號和新興號船停泊在港灣,船船員提著燈籠在甲板巡邏,海灘也有護衛隊員輪班放哨。尹峰一貫強調無論何時都要提高警惕,畢竟中華公司已經樹敵很多了。

    兩名隊員遠遠看見尹峰的身影,大聲喊道︰“是誰在哪里?口令!”

    尹峰笑了笑,大聲說︰“是第一哨直屬隊的弟兄嗎?你們哨長麥德不在喝酒,哪里去了?”

    兩名隊員走近一看,趕緊立正、右手持槍豎地,左手屈肘橫在胸前敬禮︰“總統領!第一哨直屬隊劉安海、李全正在巡邏。”

    這一套軍禮制度是尹峰某個晚心血來潮之作,包括了如何向司敬禮、自報所屬單位等都是尹峰規定的。半年多的訓練,這兩個閩西失地農民子弟已經可以很純熟地行禮如儀了。所有人包括那些葡萄牙佣兵都認為這套軍禮很有意思,所以現在已經推廣到戰船隊水手中去了。尹峰不喜歡軍營中實施跪拜作揖這種禮節,有祖當過戚繼光部下的老兵後代建議實行戚家軍的軍禮;比如屬下見千總兩跪一揖什麼的,被尹峰全盤否決。因此,在護衛隊軍禮中已經全盤廢除跪拜禮。但是這僅限戰時和軍營中,在軍營外和戰場外,那些護衛隊戰士見到尹峰,還是會有人習慣性下跪見禮本來以尹峰花錢買來的監生身份,也承受得起。因此在軍營外,尹峰對這類世俗習慣也無可奈何。

    尹峰高興地拍拍這兩個農民子弟他招兵的原則倒是學習戚繼光,盡量招農民子弟。他熱情地問︰“你們麥哨長呢?”

    “哨長去島子的北面、東面巡察了。”個子高一點劉安海挺胸回答。

    “好的,你們繼續執行任務!”

    兩名護衛隊戰士再次以左手擊胸行禮,然後轉身繼續巡邏。皎潔的月光使他倆的影子在沙灘拖得很長。

    尹峰正在思考︰自己的部下中,哪個能培養成軍事獨擋一面的人才;林曉屬于沖動性性格,愛面子,雖然為人算油滑,腦子靈活,但是不夠穩重;麥大海、麥小六等家子弟苦在缺乏文化教育,雖然尹峰在逼他們讀認字,但是他們在海自由慣了,做個船長艦長什麼的還行,要統轄一個方面,指揮整支艦隊,就不太適合了昨天麥大海指揮飛龍號就沉迷到了和奧倫治號的決斗中,不顧全局安排,險些誤事;

    葉華、麥德是民子弟中的另類,堅韌頑強、吃苦耐勞之外,還能有全局觀念。只是他們同樣缺乏文化,雖然善于接受新事物,但是只知道亦步亦趨,無法舉一反三,歷練還少。

    葡萄牙雇佣兵們,尹峰不指望他們能全心全意為公司做事,只要他們對得起公司給他們的薪水就行了。

    公司商務人才倒是不少,但是也缺乏有大局觀、明曉世界大趨勢的人。

    人才啊!人才!尹峰感嘆自己實在太累了,手下太缺乏人才了啊!

    忽然,尹峰看見沙灘邊有個人影站在哪里,欲走未走,似乎在看著他。尹峰停住腳步,大聲問︰“前邊的這位,你是誰?”

    那人影頓了頓,邁步向前,一張慘白的臉顯露在月光下。尹峰笑了︰“李錦?錦伯?”z

    這個中等個子略顯瘦削的身影,正是李錦。

    李錦拱手鞠躬施禮,口稱︰“小可見過尹大東家。”

    尹峰其實對李錦很感興趣;這個傳說中去過第一個去過荷蘭的中國人。

    在另一個時空中,沒有尹峰的時代,荷蘭人抵達澎湖之後,就展開與明朝地方官員交涉,結局是中外交通史史家耳熟能詳的“沈有容諭退紅毛番”事件。明、荷交涉過程中,李錦曾被捕,但不久,官方允許他將功贖罪,再前往與荷蘭人談判。最後,“……番人無所得食。十月末揚帆去。巡撫徐學聚劾潘秀、李錦等罪,論死、遣戌有差”。然而,從荷蘭東印度公司檔案來看,顯然李錦獲假釋去談判後,就再沒有回“國”受審了。徐巡撫的彈劾,恐怕只是處決不到犯人的一紙空文。

    李錦談判不成返回東南亞後,仍舊住在大泥從事貿易,一直到1612年為止。是年,他因為受不了大泥的官員對華人的迫害,舉家遷徙到南洋的摩洛加l群島的安汶,1614年死於當地,留下了了信仰基督的漂亮寡婦與一子,以及一筆超過6000里爾rel的遺產。不久,他的基督徒寡婦再醮,對象是英國東印度公司萬丹商館的職員杰克遜Jkn,引發了一場荷、英公司之間對于遺產的小糾紛。

    如今,尹峰在澎湖一戰,使李錦不用再去坐官府的監獄了。很可能,也就完全改變了李錦的人生軌跡。

    尹峰笑著說︰“錦伯,你覺得我們公司相比荷蘭人的東印度公司,如何?”

    李錦苦澀地笑了笑道︰“我從郭震這里打听到了一些事,也親眼看到了你們的實力。說實話,中華聯合公司很像東印度公司,但是在體制、人員方面完全不一樣。東印度公司是有著荷蘭整個國家為後盾,而你們,完全是一群商人小民團聚在一起,朝廷最終是容不下你們的。”

    尹峰嘆了口氣︰“是的,我也預料到這一點。”

    李錦問︰“那麼,你們打算怎麼辦?”

    “擴充實力,只要我們有實力,能抗衡朝廷水師,朝廷就會對我們無可奈何。”尹峰覺得沒必要對李錦隱瞞什麼,李錦是不可能站到朝廷一方去的,他已經被官府算作勾引紅毛夷來華的罪魁了。

    李錦難以置信地看著尹峰,搖搖頭道︰“這可能嗎?”

    “中華聯合公司的護衛隊不會像王直、徐海或者倭寇那樣,動輒對沿海百姓燒殺搶掠,主動挑釁對抗官府的事我們不會做。”尹峰想了想,不想在這個問題多談,畢竟對方一天前還是自己的敵人。他問李錦道︰“傳聞你去過紅毛夷的國度?”

    “是的,這是一個商人的國家。在歐羅巴洲,還有其他的商人國家,比如威尼斯、佛羅倫薩等等,哎……”李錦嘆了口氣。尹峰想到公司面臨的無數問題和難關,也長長嘆了口氣。

    ……

    當夜,兩人徹夜長談。

    馬加羅和陳衷紀發現酒席不見了尹峰,趕到海灘邊時,卻發現尹峰和李錦兩人坐在海灘邊礁石,正聊天聊得起勁。尹峰甚至讓他們在周圍警戒,不要靠近妨礙他倆談話。所以,無人知曉他們倆談了什麼內容。大家只知道,天一亮,李錦就搭乘島漁民的小漁船,離開了澎湖,去了台灣。

    這天中午,在海灣口巡邏的新興號發現了十二艘雙桅帆船駛近了澎湖灣,船打著水師旗號,牙旗繡著斗大的“沈”字。

    這十二艘戰船是沈有容短期內能征集到的全部戰船了。在一回東番殲滅倭寇之役後,浯嶼水寨在風暴中失去的戰船並未得到補充。這兩年浯嶼水寨可謂慘淡度日,靠著有限的糧餉維持著日常的巡邏稽查任務。靠著沈有容捐出自己的全部俸祿,加變賣水寨舊船的邊角余料,沈有容總算在今年增添打造了兩艘戰船。

    太監高私自勾引紅毛夷,答應割讓澎湖一事激怒了全體福建官僚階層。這紅毛夷一來,雖然可以增加海港商稅,但是依澳門舊例佔據澎湖一事,是萬萬不可的。澳門葡萄牙人的地位到現在仍然是不穩定的,明朝官方從俞大猷開始就不斷有人想要趕走佛郎機人,收回澳門港。廣東稅使太監李鳳也曾奏要求收回澳門趕走葡人,不過他是出于私仇︰葡人沒有給他足夠的銀子。如果不是廣州城內的很多官員的俸祿要靠澳門海外貿易的稅金來發放,葡萄牙人根本不可能在澳門站穩腳跟。

    紅毛夷來福建會給全福建官員帶來多少麻煩啊!

    在巡撫徐學聚在福州巡撫衙門召集水師、巡海道和各相關官員開會,全體與會人員幾乎一致反對澎湖開海通商。然而,如何才能把紅毛夷趕走,則引起了爭論;有說堅壁清野實施海禁困死紅毛的;也有說引紅毛來大陸沿海然後乘機滅掉的,只有沈有容力排眾議,堅決要求出兵驅趕紅毛夷。然而,沈有容也好、徐學聚也好,他們都知道紅毛夷的戰艦厲害。

    當時的文人沈德符所撰筆記《萬歷野獲篇?紅毛夷》曾記載了明軍與荷蘭軍遠距離海戰時的史事,荷蘭人所施放的紅夷炮:“第見青煙一縷,此幾應手糜爛,無聲跡可尋,徐徐揚帆去,不折一鏃,而官軍死者已無算。”

    在會議,福建總兵,曾經在廣東兵備道任職的朱文達說:“卑職在廣州與紅毛夷打過交道,紅毛夷悍勇善戰,其戰船大炮事事精工,我以為全福建舟師,也不足以攖其鋒芒!”。

    臨時被招來做顧問的張燮,就是著名的中西交通史名著《東西洋考》的作者,他是研究海外情況的專家,此刻也說道:“荷蘭人長技,就是巨艦與大炮。其巨艦長三十丈,橫廣五六丈,板厚二尺余,鱗次相餃,有的船竟然樹五桅。其巨艦下三層,船舷作小窗,各置銅銃其中,一艘船最多可載60門大炮,火器犀利異常啊!”

    總之,大家的意思就是沒法和荷蘭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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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台灣基地 第87章 談判(五)

福建海道副使鄭君瀾與沈有容則是堅定要求出兵驅逐紅毛夷。weNxUemi。Com.沈有容說︰“紅毛夷為通商而來,只要兵備道與水師諸水寨嚴禁近海居民接濟紅毛,然後嚴詞拒絕開海通商,使其無所依從,糧草斷絕,自然會退出澎湖。水師出兵,並不需與紅毛夷交戰……”

    巡撫徐學聚大奇道︰“不與紅毛交戰,那我們出兵做什麼?”

    沈有容拱手道︰“水師出兵澎湖,只為禁絕沿海刁民接濟紅毛夷;只需封鎖澎湖周邊海道,就可逼得紅毛困窘海島之。”

    福建興泉道的王岵雲問道︰“假若紅毛夷大船出海挑釁,你如何處理?”

    沈有容頓了一下,回答道︰“紅毛夷為求通商而來,只有三艘船,巨艦只有一而已。福建五大水寨,籌集50條戰船應該沒有難處;紅毛船少,我們船多,他們如出海挑戰,我等以一部分船引開他們的大艦,另一部分船沖入海灣,登陸岸,由陸攻擊他們扎營處。”

    海道副使鄭君瀾忙說︰“我以為沈將軍此計甚妙,揚長避短;紅毛遠道而來,人數不過四百,最多五百,我們五十艘戰船至少有2000戰兵,不與他們拼戰船,在陸拼人力,勝券在握啊!”

    沈有容不由自主皺了一下眉頭;他心里很明白,自己的計劃不過是無法與紅毛在海對抗,只能靠數量優勢來扳回劣勢的辦法。他很想能研究制造出紅毛一樣的大艦,或者象那位尹船主一樣的大船也行;前輩俞大猷曾經對海戰做過一個精闢的結論︰海戰無它,大船勝小船,大銃勝小銃耳!

    然而在連士兵軍餉都無法保證的明軍水師,什麼時候才能造出大船和大銃呢?沈有容對此幾乎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福建總兵朱文達趕緊站起來,對巡撫徐學聚拱手道︰“大人,不可出兵啊。紅毛夷不過為通商而來,兼火器犀利,眼下也沒有騷擾州府,出兵一則是名不正言不順,二則,一旦失敗就是自取其辱!”

    徐學聚在首皺起了眉頭,明顯有點猶豫起來。

    福建總兵朱文達反對出兵,那是有理由的。實際他是高死黨,高已經答應他,如果開市通商成功,其中的利益會分給他一份。

    都司兼欽依把總沈有容忍不住也站起身來,大聲道︰“大人,紅毛夷居心叵測,澎湖雖然無人居住,但是離大陸太近,紅毛在那里通商開市,到時候立穩腳跟、尾大不掉,隨時可以窺測我朝疆土,那就會是澳門佛郎機夷第二了!大人,讓我出兵,我不會主動與紅毛夷交戰,盡量以計策逼走他們。”

    听到澳門一詞,徐學聚頭腦清醒過來;這個澳門問題已經是明朝廷的毒瘤了,割舍不掉又看著不爽,所以如果再有一個通商口岸出現,朝廷一定會堅持不許。

    于是徐學聚拍板,將出兵驅逐荷蘭的事交給了參將施德政與都司沈有容。

    沈有容擔心那些漁船商船已經去接濟紅毛夷了,急著出海,從福州回到石湖駐地此時浯嶼水寨已經搬遷到石湖了僅僅過了3天,就召集了本部帆船12艘,出海向澎湖方向急進。

    ……

    尹峰這天早送走李錦後,就和福建七大家富商開始談判入股公司的問題。

    突然,曾景山搭乘一艘中華公司的商船來到了澎湖,出現在了中華商館內。尹峰大為驚奇,忙向七大家商人拱手致歉,跑出屋子來見曾景山。

    還沒等他打招呼,曾景山焦急地說︰“老六可在你處?你離開台灣港那天,明仔就失蹤了,根本沒有回到你家中去!”

    老六就是曾瑞,明仔是他小名。

    尹峰腦子轟地一下,張大了嘴,不知該說什麼好。曾景山很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不會作假,不由地跺腳道︰“這下壞了!壞了!這小子在家里就不好好念,成天鼓搗奇技淫巧的玩意,這下一定是看著你的護衛隊中新奇武器多,偷偷跟了來……”

    尹峰搓著手,搖著頭,喘著粗氣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去魍港的時候,叫人把他拖回家的,對了,陳衷紀!”他回頭,看到的是新來的親衛顏思齊,忙問道︰“振泉,陳衷紀哪里去了?”

    顏思齊莫名其妙搖搖頭。

    尹峰把所有親衛都派出去找陳衷紀,一會功夫把他從新興號船拖了回來。

    “船主,叫我什麼事?”陳衷紀筆直站立,昂首挺胸,眼神卻不敢和尹峰相對。尹峰可是多年干新聞記者練出的眼神,一眼看出他心中有鬼,直截了當地問︰“六少爺在哪里?”

    陳衷紀泄了氣,抓著頭皮道︰“瑞少爺,他,他在新興號。他就是想放炮,就放一次炮……”

    “什麼亂七八糟,是你帶他船的?”尹峰十分惱火,自己在新興號也待了好幾天,怎麼就沒發現曾瑞也在船呢?

    “大海哥答應的,我只是帶他船……”

    原來曾瑞被帶回尹峰家後,根本是一刻時間也不浪費,轉身就跟著尹峰護衛隊步兵的後面,一直跟到了“台北港”魍港,然後找到了陳衷紀,兩個少年都是膽大包天的主;陳衷紀仗著自己是尹峰最親近的親衛,和麥大海等人由馬尼拉到台灣,早已混得很熟悉,就直接找到麥大海,讓曾瑞了船。

    與荷蘭人海戰的時候,曾瑞就在新興號炮艙,不過由于海戰主力是飛龍號,曾瑞也就撈到了一次開炮機會,就被麥大海安排的水手拉到了船尾艙保護起來。尹峰忙著指揮統轄全局,登陸時去了新盛號,根本就沒注意到曾瑞就在身邊不遠處。

    曾瑞被帶了過來,在尹峰的怒視下沒敢多說話,曾景山趕緊把他帶走。在坐船回台灣之前,曾景山私底下對尹峰說︰“你不會責怪紀仔和大海,這都是老六調皮,不能怪他們!”

    尹峰沉著臉說︰“不,這事不能就這樣了結。護衛隊是軍隊,是有軍法軍紀的武裝。我一再強調軍紀和軍法,不能因為犯事的是我的親衛和親戚,就可以姑息不究。”

    曾景山搖搖頭,無言以對。尹峰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岔開話題問道︰“那批紅毛夷到了台灣,情況如何?”

    “都已經安排在城北急水溪邊的臨時戰俘營了,那個紅毛將軍,按照你的信件指示,林曉正準備帶他去軍營參觀呢。”

    “那就好。那份通商協議,等我回到台灣,再召開東家會議商量。應該就在這幾天,官兵水師的人就會來這里,我和他們的一談完就回來。”

    曾景山嘆了口氣,擔心地說︰“官府的人可是貪得無厭的,你要小心啊!“

    “為了中華公司能有幾年安穩發展的日子,必須和他們談,沒辦法的事啊!”尹峰感嘆著深吸了口氣。

    曾景山的帆船剛剛離開澎湖列島,福建水師都司、欽依把總沈有容率領12帆船趕到了澎湖灣口。沈有容打算看到的場景是︰無數中國商船、漁船圍著紅毛夷的大船,沿海的這些奸商刁民都在私自和紅毛做生意。

    但是他迎面看到卻是稀稀拉拉幾艘漁船正在四散出海;在灣口迎接他們的大船則是那艘新興號。

    新興號主動靠前,向沈有容的坐船打招呼。“喂!是浯嶼水寨沈將軍的船嗎?”

    沈有容讓手下保持警惕,自己走船頭,仰頭大聲招呼道︰“我就是沈有容!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華興聯號尹東家的船!我們大東家在馬公港等著您呢!”新興號的葉華和其他水手很熱情地打著招呼,並領路進入了馬公港。

    沙灘橫列著百具荷蘭人的尸體,各式槍支刀劍堆放在礁石下,其中有一門3磅青銅炮;還有打撈來的荷蘭人沉船的船板,荷蘭國旗等物堆放在一邊。沈有容在尹峰陪同下,正在參觀這些戰利品,越看臉色越差。沈有容的身後幾名親兵也是顯得很緊張,不時看看周圍的那些中華公司水手。

    “這,這些全是你們繳獲的?”沈有容難以置信地問。尹峰在一邊恭敬地垂手而立,點頭道︰“學生不敢妄言,確實是我的兩只大船,打跑了那些紅毛夷。”

    沈有容看看海面,新興號和飛龍號兩艘大船正在馬公港出口處游弋。在這兩三桅大船面前,自己帶來的十二艘單桅帆船根本就像是個玩笑。特別是飛龍號那兩舷密密麻麻排列的炮窗口,修長的船身,巨大的帆布,高大的桅桿……這一切帶給沈有容很深的印象。自己帶來的船,只有幾門射程不過100步的小佛郎機銃,而中華公司華興聯號的大船,少說也有40門大炮。

    沈有容苦澀地一笑,把目光從海面收回來,對尹峰說道︰“尹船主,以你現在的實力,佔個海外孤島稱王都可以,為什麼要在這里和紅毛夷打生打死?”

    尹峰知道沈有容是個軍人,不是那些迂腐的文士,軍人對于實力的感受是最直接的,不會作假的。他帶著沈有容參觀自己部隊的戰績,僅僅是想讓沈有容和福建官方知道自己的實力。當然,他還是隱瞞了不少實力的,護衛隊全部躲到了島子北邊沒有露面,大量的武器裝備也藏了起來,給官方造成的印象只是打了一場海戰而已。

    不過尹峰沒了到沈有容說話如此直率,倒是吃了一驚,定定神道︰“我是大明朝子民,抗御外敵乃是天經地義。”

    沈有容抬起頭︰“抗御外地?”

    “是啊,而且紅毛夷還無端搶掠了我們商號的一艘商船,殺死了我們二十多人,我們當然不能放過他們!”

    尹峰正色道︰“沈大人,這些紅毛的尸首全交給您了,繳獲的武器也給您。我已經托人寫一份文稿,呈福建巡撫徐大人,為您和您的部下敘功……”

    “什麼,你是什麼意思?”這回輪到沈有容吃驚了。

    “沈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您我都很明白朝廷的體制,這趕走紅毛夷的功勞,最好還是給您才合適,呵呵。”

    沈有容還在動腦筋想著尹峰此舉有什麼意義,他身後的親兵都不由自主露出喜色;在沈有容嚴格軍紀束縛下,他們軍餉領不足,又失去了殺良冒功的機會,也不能順手牽羊掠奪百姓,日子過得很苦。假若能立此驅趕外夷的大功,大筆金銀的賞賜可是就在眼前的。

    尹峰拱手道︰“我等商民,只想經商賺錢,這種不世的大功,還是讓給沈大人?”

    沈有容正色道︰“你把我看做什麼人了?我會貪功自瀆嗎?我不是這樣的小人!”

    尹峰搖搖頭道︰“不,不,我並非有此意,我這是在請你幫助我。你說得對,朝廷體制

    在,甚至都不需我們造兩桅以船的。如此必定容不得我們商號立此大功。”

    沈有容依然臉色難看地說︰“我為什麼要幫你們這個忙?”

    “一則這不違反任何朝廷法律,我們只是驅趕外夷海盜而已;二則,你幫我們聯號,就是幫助了沿海幾萬靠我們聯號吃飯的百姓。”尹峰淡淡地說。

    一名親兵忽然俯首前,在沈有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沈有容堅決地搖搖頭,幾名親兵臉變色,一齊圍了來。
p2613250 發表於 2010-12-5 12:06

第二部 台灣基地 第88章 大交易

尹峰很識趣,立刻拱手道︰“沈大人,學生還有瑣事急需辦理,先告退了。www.wenXuemi.Com.。。首.發”說著轉身走開了,順便還把幾名水手全帶走了,海灘邊只剩下了沈有容的部下。

    海邊跑來一批水寨的舵工水手,和沈有容的親兵們議論紛紛,忽然都圍著沈有容團團跪下。沈有容臉色鐵青,沉聲問道︰“你們這是想干什麼!”

    一名年長的舵工直起身道︰“大人,求您可憐可憐我等貼駕小兵!家里快揭不開鍋了,給點賞銀,救救我家里老小!”

    當時的福建水寨游兵有兩種兵源,一種是各個衛所選派的衛所兵,另一種是每年在各地臨時招募的水手,就是所謂貼駕兵丁。所有這兩種小兵常常領不到足額的糧餉,即使領到了全額軍餉,也僅僅是勉強糊口而已。沈有容是個正直的軍官,不但不會克扣部下的軍餉,還常常把自己的那一份勻出一大半分給部下。但是,由于軍紀森嚴,不許搶掠百姓,因此這一點點糧餉,根本不能解決那些生活困難的水手兵丁的生計問題。

    所以大伙現在才會給沈有容下跪,要求把這份驅趕外夷的大功拿下來。

    沈有容知道尹峰一定在遠處看著,又羞又惱,咬咬牙冷然呵斥道︰“都給我起來!堂堂大明官兵,沒得象乞丐一般求人!”

    這意外的一幕喜劇,使尹峰對說服沈有容幫助自己更有了把握;至少是暫時幫自己一把。沈有容走了過來,似乎還在為剛才的事臉紅,見著尹峰不知如何開口。沈有容比尹峰年紀要大十多歲,但看起來可以做尹峰的父輩。因此,他不願在這個年輕人面前丟臉。

    尹峰善解人意地首先開口道︰“沈大人,你可知我中華聯合公司,也就是華興聯號的成立緣由?”

    “來這里之前,我打听了一下,略知一二。尹船主,不瞞你說,我水寨之中,就有士兵的親被你所救。”沈有容自嘲地笑笑;“眼下福建沿海,以致浙粵沿海,您義薄雲天、舍身救人的名氣可是傳遍了。今日如果我把你當做私自通倭的罪犯抓起來,明天我就會被全福建的百姓用唾沫淹死。”

    尹峰呵呵一笑︰“浪得虛名而已,沈大人明鑒︰自從在下跑海經商起,就已發誓︰決不會把槍炮無緣無故對準自己的鄉親父老;中華公司也只是為了自保,不會做出叛逆朝廷的事。所以,您對我們盡可以放心。”

    沈有容一抬手︰“算了,你是聰明人,不需要說什麼空話敷衍我。此行我是來對付紅毛夷的,不是對付你們中華公司的。我希望你們能遵守朝廷法度,至少別搞得太過分,讓我下不了台。到時,可別管我不留情面。”

    說著,他嘆了口氣,說︰“尹船主,你年少有才,有勇有謀,何不投軍?以你的材質,我可以保舉你為把總,日後升遷到參將或更高,也不是沒有可能……”

    尹峰冷笑道︰“假若我投軍,朝廷可否讓我帶兵打回呂宋島,為枉死的三萬鄉親父老報仇?”

    沈有容張了張嘴,無言以對,只有苦笑了一下,拱手道︰“就此別過,後會有期。還有,多謝你送我們這若大的功勞……”他轉身離開,指揮著明軍浯嶼水師官兵去割荷蘭兵的首級,搬運繳獲的武器,然後船回去。

    尹峰嘆了口氣,目送著沈有容離開澎湖。尹峰心中對沈有容很有歉疚感︰原本沈有容借著“諭退紅毛番”一事,400年後成了“民族英雄“。而今,尹峰已經剝奪了他這次成為民族英雄的機會。

    ……幾天後,尹峰登陸台灣港。同時,沈有容回到了浯嶼水寨,福建巡撫衙門也接到了紅毛夷已被趕走的消息,各級官員彈冠相慶。最後,直到第二年年初,沈有容才拿到了賞賜的金銀布匹,總計值1000兩白銀,他全部分給了所屬部下,自己一文未拿。

    在尹峰家的內宅,尹峰在首坐著,曾景山、韓平父子、李麗華、魯石頭、李躍、安和平都在傳看那份和紅毛夷通商的協議文稿。

    中華聯合公司的又一次全體董事會議在尹峰家召開。

    尹峰心情很好,輕易擺平了沈有容,這使他喜出望外;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這種感覺使他非常高興。麥婉兒前來倒茶水時,尹峰摸摸她的滑膩小手,輕聲問她︰“夫人呢?怎麼沒看見她?”

    婉兒臉一紅,小聲說︰“去景山少爺家了,說是去看六少爺去了。”

    尹峰嘻嘻一笑,壓低聲音說︰“你先下去,去自己房里等我……”婉兒漲紅著臉,逃一般地離開了屋子。

    韓平這時笑著說︰“大東家,這打仗也能賺錢,我還是頭一回听說哦!”他撥弄面前的一副算盤,計算了一下說︰“此次澎湖之役,我們招募沿海船只近250艘,花去銀子兩萬五千兩;戰船隊損失船只近30艘,消耗掉的火藥彈丸無數;戰死漁民的撫恤金,參戰漁民百姓的獎賞,傷員的救治費用,等等,總計花去戰費7萬兩白銀。”

    韓平停了一下,在算盤動了幾下算珠,繼續說道︰“這里除去了本公司戰死人員撫恤金。紅毛夷答應了的贖金有5萬兩銀子,賠償我公司的人員物資損失費用3萬兩銀子。呵呵,我們還結余了近1萬兩銀子!只是這陣亡者撫恤金……”

    “這個不能省!”尹峰斬釘截鐵地說︰“此次戰斗是我們中華公司護衛隊的首戰,鼓舞士氣最重要,凝聚人心也是重點,答應了的事不能變。”

    曾景山皺皺眉頭︰“阿峰,這會不會太多了點?今後可能戰事還會更多,難道每次都這麼高的賞金和撫恤金?”

    尹峰胸有成竹地說︰“沒關系,我已經有辦法了。大家知道我們最近已經把最低股份份額降到500兩銀子一份了;公司章程規定,低于1萬兩銀子的股東是一般股東,可以參與分紅,但無權參與管理公司業務;我的建議就是,可以把賞金作為股份形式發放;立功的戰士可以選擇兩種方法得到賞銀,一是拿現銀,二是以賞金的數目入股公司參加分紅。當然,這份股份實際就是公司獎勵給他的干股了。”

    眾人互相看看,臉都是震驚和驚喜的神色;韓平反應最快︰“好主意,這樣就可以使這些能打仗的弟兄永遠不會背叛公司,因為公司內有他的一份股金在內;另外,公司也就不用支出現銀,節省了好大一筆開銷啊!”

    尹峰笑著說︰“陣亡弟兄的撫恤金也可以如此處理,不過我想可以作出一些規定;比如必須是沖鋒向前的陣亡,而不是在逃跑時被殺,諸如殺敵功勛如何計算什麼的問題,我已經讓林曉他們去調查研究了;這樣的話,必須成立軍法司,用來核算殺敵功勛,監督部隊的行止……”

    魯石頭忽然說道︰“護衛隊的體制問題,就是你拍板。我們大家都不懂,只要你決定就好。”他把戰船隊兵權全部交出後,肩擔子輕了很多,心情也是不錯。魯石頭打趣道︰“依我看,這樣可以賺錢的仗,還是多打幾場的好。”

    尹峰搖搖頭︰“實際,算我們的陣亡撫恤金,我們還是虧得!”

    大家心想︰那是你一定要把撫恤金訂這麼高造成的!

    曾景山搖搖手中那份通商協議,大聲說︰“諸位董事,言歸正傳;我們和紅毛的通商協議,大家還有什麼異議的?”

    韓平指著協議一則條款說︰“大東家,在下有一點不明白,還請教一下︰為什麼允許荷蘭人在台灣港內開設一個商館,可以派人常駐?”

    尹峰說︰“這是個對等條款,同樣我們公司也可以派人去紅毛夷的地盤設商館。荷蘭人,紅毛夷,你就是不讓他們來,他們也總能找到辦法進入。難道你能給整個東番島周圍全部築一道牆嗎?。”

    會議基本通過了尹峰的意見,並委托尹峰去和紅毛夷簽字畫押。

    韋麻郎在另一名華人翻譯林玉陪同下,一直在參觀尹峰的軍隊。這一天他被叫到了公司總部尹峰的辦公室。

    “將軍閣下,看來你這幾天日子過得不錯啊!”尹峰把重新擬定的通商協議交給了韋麻郎︰“我榮幸地通知您,您可以拿著這份協議去東印度公司了。”

    韋麻郎喜出望外,忙拿過拉丁文本的協議看了一遍。這是傳教士巴拉達斯連夜由中文本翻譯成拉丁文的稿子,同時由荷蘭新教牧師翻成了荷蘭文本。這大概是中西文化交流史、中外貿易史第一份具有多種語言文本的商業協議了。

    韋麻郎看了一會兒,抬頭滿臉疑惑地問︰“船主閣下,您的協議中說可以為我東印度公司提供運輸能力,而且只需要東印度公司每年提供10艘貨船就可以了,這是怎麼意思?”

    尹峰笑了笑︰“我公司可以為你們提供運貨的商船,直接從這里台灣港運到東印度公司的港口。”

    “東印度公司自己有商船,足夠運輸貨品的。”

    尹峰定的這條規矩,其實就是想限制荷蘭船北的數量,由中華公司壟斷控制台灣至巴達維亞等地的商路。他見韋麻郎似乎看出了問題,忙說︰“我是怕你們的船運輸能力不足,無法把我們的貨全部運走。你知道,我們公司和西班牙人是敵人,我們在福建沿海實施對西班牙呂宋島的全面貿易禁運,因此大量要賣給西班牙人的貨,剛好可以供應給你們荷蘭人。現在僅僅我公司掌握的貨源,大約就需要我們新興號這樣的大型商船30艘才能運完,東印度公司在東亞沿海,有這麼多船嗎?”

    “我們,我們荷蘭人有的是船……”

    尹峰心想︰跟我玩花招?你們的底細我都掌握在手中呢!

    “你們的船要在歐洲、加勒比、北美殖民地、非洲各地運輸,還有香料群島的香料,全靠荷蘭船運往歐洲、美洲,你們能保證每年都有同樣數量的商船來台灣嗎?如果不行,我們可以把貨賣給澳門的葡萄牙人,反正我們一樣可以賺錢。”

    韋麻郎一時間又很郁悶了,有種被人扒光了看透了的感覺。尹峰處處佔著先機,對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底線了如指掌,逼得韋麻郎不得不投降,接受了全部條款。

    幾天後,滿載絲綢陶瓷等貨物的新興號,帶著另外兩艘小一號的中華公司商船,由葉華為船長,韓京為財務總管,帶著韋麻郎、李錦,以及韋麻郎在戰俘中選出的10名荷蘭軍官、20名士兵,浩浩蕩蕩向巴達維亞出發了。

    那30名戰俘是中華聯合公司為體現和東印度公司和好的誠意,免費釋放的。

    尹峰事先從李錦這里打听到;這些商品可以以3倍在國內的收購價格賣給荷蘭東印度公司,荷蘭人轉手賣到歐洲還能賺一倍以的利潤。

    這是一筆大交易啊!
p2613250 發表於 2010-12-5 12:07

第二部 台灣基地 第89章 倭人侵台

東北季風吹拂大地已經有些日子了。wenxuemi。com------.--

    台灣港周圍,中華公司的屯田農莊今年收成很好。在這片肥沃的,百萬年來未經開墾的土地,由大陸移種過來的各種農作物瘋狂生長。在那幾條溪水之間的水稻田里,晚稻收割後稻桿堆積如山。在這新開墾的土地,尹峰由海南島引種的水稻可以一歲三熟,已經具備後世號稱“一年熟、七年足”的興盛景象。收獲季節,那些莊稼地里的老農看著滿倉的稻米眉開眼笑

    所有屯田農莊的土地屬于中華聯合公司所有,所有耕種者每年必須向公司繳五分之一的收成,除此之外歸自己所有。屯田戶分配到的土地,只要按照公司的要求連續耕種10年,就可以擁有永佃權,只需要每年以中華公司的定價銷售全部收成的二十份之一,就可以傳給子孫後代。台灣港周邊地區大多還是原住民的地盤,公司佔據並且開墾的田地並不多,因此公司現在還不許出賣田地,只允許租佃耕種公司的土地,屯田戶所有農具耕牛以及住房都是公司提供。

    中華公司董事會明確規定,公司全體員工,除婦女外都要在戰時幫助作戰,實行的是全民皆兵的義務兵和招募制混合的征兵制度。屯田戶農閑時要參加軍訓,戰時就是輔助兵。

    而參加護衛隊的戰士都是由屯田戶、苦力勞工中招募,只要為中華聯合公司當兵打仗滿五年可以退伍,退伍後就可以在屯田農莊得到一塊擁有永佃權的土地;或者,獲得公司的一份干股,可以參加分紅。你也可以在護衛隊一直干下去,當兵十年後如果你沒有成為軍官,不想干了,就可以得到三倍的土地或者股份。

    這幾天農忙時節結束了,大批農民拿著一年的收成進城交易,換點銀子。他們還沒有習慣把台灣當做自己的家。賺了錢後,他們將搭船回對岸的老家。安土重遷的農民們,或者去把失去的土地再買回來耕種第二年他們就不會再來台灣了;有的人則是衣錦還鄉,回老家修繕一下自己的老宅,或者娶一房媳婦這批人把台灣當做可以快速賺錢的地方,可能第二年還會渡海來種地。

    公司內務部屯田司最新推出的規定,每個屯田戶必須出一人參加冬季軍訓,但是鑒于屯田戶的實際情況,參加軍訓的只有寥寥一百多人。

    只有很少一部分屯田戶,在家鄉已經一無所有,或者已經無牽無掛,所以還待在台灣島。

    那些在各處工場做事的工匠,也有很多來自海峽對岸,很多人也已經回家去準備過年了。

    港口仍然非常繁忙,雖然沿海的漁民們都返鄉了,但是由日本回來的商船,在東北季風吹動下,陸續抵達了港口。還有浙江一帶走私商的船,帶來為明年貿易季節準備的商品。所以,這些天全城最繁忙熱鬧的地方只剩下了碼頭,大街、居民區的人流量比平時已經明顯減少。

    一年之內,尹峰沒日沒夜地工作,流水般花出去大筆銀子,招募了千人在搞基建,奇跡般在原先幾個海盜聚居點的基礎,建造起一座常住人口一萬五千多的港口小城。而且,這座城市還在不斷擴大中,它的圍牆每個月都在向外擴張。

    所以,台灣港沒有城牆。而且築城牆確實是件費錢費力的工程,所以台灣港現在仍然是由一圈木制籬笆牆保衛著;在城區的東西南北四面築起了四座多稜角堡壘,臨海一面的西堡壘置二十四磅大炮四門。

    臨近中華公司總部的大街,幾個月前開張了一家酒樓。

    今天,酒樓聚集了不少進城的屯田戶農民兄弟,還有一些苦力模樣的漢子在底樓喝酒。二樓雅座也幾乎滿座,正在大快朵頤的都是些生打扮的公司賬房和各類學校的教先生;他們發出的高談闊論的聲浪,絕對不比樓下苦力和農民兄弟的聲調小。

    三樓是貴賓包廂,帶有觀景樓台,臨街的裝修最華麗的那間廂房,平常是絕不會有人使用的;那是酒樓老板特意給尹峰大東家留著的,以便于尹大東家本人或家人隨時可以光臨。本酒樓名為“樂山樓”,據說是取之于《論語》中“仁者樂山”一句,其中含義是隱喻尹峰船主是活人無數的“仁者”。酒樓老板張萬,原先在呂宋巴里安開出了第一家華人酒樓,萬歷三十一年呂宋之役,他只身一人跟著尹峰千辛萬苦逃出巴里安,全部家財被付之一炬,家人全部被倭人殺死。到台灣後,他生計無著,全靠尹峰接濟和贊助,終于能夠重開酒樓了。所以,在張萬心目中,尹峰的地位僅次于天王老子。張萬把酒樓最好的位置、裝修最好的廂房專門留給尹峰,雖然幾個月時間里,尹峰只和家人來過兩次。

    在尹峰的包間邊,比較僻靜的一間廂房內,兩個男子,一人高且瘦,方正的臉膛,儒生打扮;另一人五短地身材,矮且黑,短衣緊身長褲,漁民打扮。他倆個很不協調地坐在一齊喝酒聊天,一邊觀察著窗外動靜,一邊在小聲說話。樓下的嘈雜的聲浪掩蓋了他們的談話,送菜的伙計是根本听不清他們在說什麼的。

    高個子儒生叫陳東,字旭日,泉州人士,在中華公司辦的識字學校教,每日給各式各樣的人教授識字念;這些人包括了公司的一般職員、商船水手,護衛隊戰士以及其他所有的不識字的人。

    黑矮個漁民是郭義,多次來往于台灣海峽兩邊,福建都司、浯嶼水寨欽依把總沈有容的私人諜報人員。

    郭義小心地看看大街斜對面的中華公司總部,低聲問對面的陳東︰“先生,什麼叫做股東大會?”

    眼下,第一次中華聯合公司的股東大會正在總部的大院內舉行。所以,中華公司的大門口人來人往也很熱鬧。

    陳東抿了口酒,鼻子里哼了一聲道︰“不過是這幫子商人想出來的鬼主意,就是讓所有給公司投過錢的人坐在一起開會,說是共商公司大事。據說,必須是投資10000兩銀子以的股東才能參加。一般股東可以自己集合起來,湊足一萬兩之數,然後在這些人中選出代表參加會議,可以得到和大股東一樣的待遇。”陳東從懷中抽出一張紙條,交給郭義,小聲道︰“這是這兩天我進出公司總部時,我所看到的,所有參加會議的福建沿海商人名單。小心保存,千萬別讓人看到!”

    郭義小心地把紙條折成小塊塞入懷中,然後喝了口酒說︰“我過來時,大人詢問,這護衛隊的情況如何?”

    陳東思考了一會兒,小聲說︰“這個事情可就不好辦了,護衛隊門禁森嚴,閑雜人等進不去。那些來掃盲學校識字課的護衛隊,大多是閩西農戶,或者是本地漁民,有的是尹峰由呂宋島帶出來的愚昧小民,對尹峰衷心崇拜,毫無二心,這個…….況且,護衛隊軍紀嚴苛,尹峰甚至為一點小事就把自己的大舅子打了板子,……”

    郭義對他說的什麼愚昧小民不敢恭維,低聲問︰“打自己大舅子的板子?這是為什麼?”

    “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舉罷了。據說在澎湖和紅毛夷作戰時,戰船隊統領麥大海有違令之舉,還私自把閑雜人員帶戰船,所以挨了板子;那可是在護衛隊大校場公開執行的軍法,事後他的職位還被降級了。”

    郭義咋舌不已︰“澎湖之戰不是中華公司打勝的嗎?就為這點小事,就打自己大舅子板子,呵呵,這軍紀也太過嚴厲了?”

    陳東憤憤地說︰“此等位未小民,懂得什麼軍紀?寬柔相繼,恩威並施,方才是為將之道……哼,這等商人又怎麼懂得軍事!這個尹船主妄自為堂堂監生,整日在軍營中與兵丁為伍,操練什麼軍陣,哼哼!”

    郭義不由自主心頭泛起對這位生的厭惡之情,不由搶白道︰“尹船主可是已經打敗過紅毛夷和呂宋干希臘人的……”

    陳東嗤之以鼻︰“哼,誰不知道,紅毛夷不過貪圖與我大明的生意,根本沒有出全力與尹峰打。那些夷人仰慕我朝文化,本該以我朝的郁郁文氣、聖人之道感化!尹峰卻刀兵相加,根本就是與蠻夷沆瀣一氣,這種以力服人的行為,和蠻夷有何區別?”

    郭義腦子大了一圈,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只好埋頭喝酒

    忽然,得得得馬蹄聲響起,幾騎快馬由遠及近,騎士手持紅旗飛奔在大街,快速掠過酒樓所在街面,引得底樓的一批苦力工匠涌出店門看熱鬧。大家見騎士急沖沖在公司總部門口下馬,沖進了大門,不由得好奇心起,紛紛干了過去。

    快馬飛奔在大街,這很少見,郭義不由地趴在窗口好奇地張望。那陳東還在那里發言︰“尹峰此人,不算惡人,但是卻不曉得事理;給那些看家護院的護衛隊的工食銀,竟然比我等飽讀聖賢的學子還多,真是……怎麼回事?”

    公司總部大門口,幾名黑色制服的護衛隊隊員飛奔而出,急急忙忙向幾個方向跑去。不一會兒,尹峰帶著護衛也出現在門口,看熱鬧的人們轟然做聲︰“尹船主!”

    “大東家!出什麼事了?”有人問。這些看熱鬧的工匠苦力圍著尹峰,尹峰笑著和他們打招呼。郭義好奇地說︰“這位船主好沒架子啊!”

    陳東卻板著臉哼了一聲,冷冷地說︰“八成出事了!”

    確實出事了。倭人出現在了台灣北部雞籠、淡水一帶,正在屠殺當地原住民
p2613250 發表於 2010-12-6 09:17

第二部 台灣基地 第90章 控制全台(一)

尹峰走出股東大會的會場,所有的人聚集在過道兩邊向他拱手施禮,有人下跪叩拜。WEnXUeMi。CoM!!!超!速!首!發

    這一年來,中華公司經歷了數次危機,最終有驚無險。公司向海外派出的百余商船,已經給所有股東帶來了豐厚的利潤;而公司也已經擁有千職員,萬余勞工,開辦了海員學校、護衛隊軍校,啟蒙小學等一批學校;同時,公司還在周邊地區向原住民買下大批土地,擁有幾千畝肥沃的田地。

    在公司第一次股東大會,所有股東很新奇的體驗了一番。作為新生的組織形式,中華聯合公司既然是眾人一起出資的,當然大家都有發言權,發言權的大小以股票多少為依據。尹峰嘗試把民主表決這種形式推廣開來,有多少股票就有多少發言權,這個概念倒是很容易就讓所有股東接受了。以金錢衡量權利大小,這可不是什麼“民主”的本意,但是尹峰並不想搞什麼民主實驗,這是不現實的幻想;他只是想先開創一個股東會議的形式,使集體表決、聚眾議事時可以暢所欲言等觀念先深入人心。

    股東大會有審議財務報告,討論人事安排,計劃明年的經營安排等項目,基本就是尹峰、曾景山等人在一言堂。周圍的股東們好奇和有趣地看著他們,無人發言、無人插嘴、無人發問。尹峰再三提醒他們,他們有權質疑、有權審核公司董事會的一切活動。但是秉承傳統文化,大家寧願私下里詢問也不願當面讓董事們下不了台,也不願意在大庭廣眾下出頭露面,所以尹峰事先宣布的股東權利,無人主動地去動用。到最後表決明年商務計劃時,終于有人站起來發言了,是代表了馬尼拉基督徒集體股份利益的安和平站了起來。

    安和平是公司基建部的主管,是公司元老人物。他還是有點惶恐,當面質疑公司大東家、救命恩人尹峰,這使他很不好意思︰“大東家,在下只是,只是想問問;明年的對馬尼拉貿易禁運,是否還是要進行?”

    尹峰站起身,義正嚴詞地說︰“對呂宋干系臘人的貿易禁運,這是中華聯合公司不變的政策。在我們華人冤死者的冤屈沒有昭雪之前,我們絕不和干系臘人做一文錢的生意。”

    說道這里,他環視周圍,冷笑著說︰“我知道,這里有些股東派了他的伙計、賬房來代替他們開會。我希望大伙都能互相轉告一下,中華公司不和干系臘人做生意,我們也不許任何大明的商人和干希臘人做生意。特別是身為股東的鄉親們,以明年六月為限,凡有私自與干系臘人生意的,被我查到,一律取消年終分紅,沒收所有已分紅和配發的股份。”

    股東人群中,有不少人臉皮有點僵硬起來,心頭打起小鼓。

    安和平鼓起勇氣,再次發問︰“大東家,假若朝廷下詔,準許商家去呂宋交易,我們該怎麼辦?”

    此言一出,人群中轟然騷動,議論紛紛。尹峰“啪!”地一聲拍了一下桌子,議論聲嘎然而止,尹峰的威望畢竟在這里無人可及︰“這話問的好!確實有可能,朝廷會不顧我們福建全省商家的請願,姑息干系臘人的惡行。那麼,我在這里再強調一遍︰無論朝廷怎麼說,我公司反正絕不和干系臘人做生意。當然,別的商家我管不著,即使他們在去馬尼拉的路被海盜搶了,我也不會去管!”

    尹峰最後一句話讓一些人嘻嘻笑出聲來,就在這時,兩名護衛隊隊員急匆匆地進入會場,徑直跑到尹峰身邊,低聲報告了一些什麼。尹峰臉色一變,招收把曾景山、韓平、李躍等人叫了過來,低聲說了幾句。

    周圍正在開會的股東們議論紛紛,尹峰忽然大聲宣布︰“諸位股東、鄉親父老們,我們公司去雞籠淡水一帶勘探煤礦的人被倭人殺害了!”

    轟,象是在會場中放了爆竹一般,股東們爆發出一聲驚嘆,然後是亂紛紛地議論和質詢。一些人在問︰“怎麼回事,是倭寇嗎?”

    “雞籠淡水在哪里?”

    “台灣島北面沿海,從我們這里出發往北走,大約15天的路程。”

    “北面不都是土人的地盤嗎?”

    股東大會臨時中斷,尹峰帶著親衛走出總部,前往護衛隊的營地。

    中華公司作為一個超時代的怪胎,命中注定不能和平地過日子。

    在未被尹峰改動過的歷史軌跡,萬歷三十年後,有大批的日本人居留在台灣。倭人把台灣稱作“高砂國”,很多倭人采金于哆@ 蚣木有×鵯潁 量芎5烈彩前癢透鄣弊魴菹 牡胤健br />
    如今,中華聯合公司在短時期內了佔據台灣南部的魍港至安平也就是所謂的“台灣港”一帶,大搞各種開發活動,基本把日本人完全排擠了出了台灣。除了魍港海盜村早先的居民外,居住在台灣港周邊的日本人大約只有幾十人,主要是來台灣收購土著鹿皮的商人,以及把台灣港當做轉口貿易基地的日本絲商。日本商船運來的是倭刀、折扇、硫磺、銅、漆器等,由台灣港輸出的則是綢緞、布匹、陶瓷、白銀、銅錢等。

    有日本長崎商人來拜見尹峰,請求在中華公司控制的台灣城搞一個日本人聚居區日本町。尹峰幾乎是本能地拒絕了,公司其他的董事和股東,基本都在馬尼拉之戰時和馬尼拉日本町的倭人交過手,對倭人狐假虎威、落井下石的行為深惡痛絕,所以沒人願意看到一個日本町在自己眼皮底下出現。

    尹峰依稀記得台北地區有煤礦和硫磺,而且雞籠、淡水也是台灣島的重要咽喉。另一個時空中,西班牙人就曾經佔領過那里。在這個時空。尹峰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的事再發生。所以他在不久前派出了兩艘小型帆船,沿著台灣西部海岸先北,到達另一個時空中的台北地區尋找煤礦順便勘探地形,結交本地土著。

    圍繞雞籠和淡水,可大體劃分為三個區域︰淡水河流域、雞籠東北角一帶以及蘭陽平原。淡水河流域的土著人主要包括武勝灣社ln、基馬遜社Qizn、圭柔社enr、八里坌社nt、北投社Qit、里族社Li等;雞籠東北角的土著人主要有三貂社、金包里社Qiry等社;位于東部沿海的蘭陽平原則分布著哆@rbn、葛瑪蘭brn等社。

    這些土著村社中,早就有不少漢人定居,或者從事狩獵,或者收購獸皮,或者尋找黃金、燒石灰等。幾乎每個村社都有漢人的身影,一般土著對漢人都很好,而且非常倚重他們,把漢人作為與外界交流的使者。

    勘探隊有閩西的老礦工等二十多人組成,在雞籠、淡水活動了大約一個多月,在接近台灣島東北沿海蘭陽平原的一處土著人村社哆@保 春鴕淮笈諫丈鋇餒寥嗽庥觶  背”簧彼朗 噯耍  艘幻勇砟嶗 毓奶場br />
    其余的中華公司人員奪路而逃,在三貂社的土著人幫助下,逃出了雞籠一帶,在淡水了船,連夜返回台灣港報信。具報告,這批倭人人數有三四百,擁有許多火器,而且很有組織,應該不是什麼自發的、零星的倭人冒險家,是有組織的入侵。

    尹峰在往軍營走去的路,想到了原先規劃過的開通北陸路通道的計劃,派人去把負責工業生產的李躍,負責建築工程的安和平叫了過來。此刻的台灣只有島南部的地區已經被中華公司開發,由南部往雞籠淡水方向的陸地通道,大多是未經開發的原始樹林和沼澤地,沿海平原被大肚溪、大濁水溪等多條河流分割。

    西拉雅人四大社新港、蕭壟、麻豆和目加溜灣是台灣港四周的最大的幾個土著人村社。其中,對中華聯合公司最好的是新港社,因為這個村社的力量最為弱小,只有壯丁大約400人,常受到麻豆和目加溜灣社人的騷擾,他們想借助新到來的這批漢人的力量來對付麻豆和目加溜灣人,所以他們對尹峰的人表現得非常好,幫助漢人在其村社修建房屋,供漢人居住。麻豆和目加溜灣是大員北部最大的村社,兩社約有壯丁3000人,它們則是獨立性和反抗情緒最激烈的村社,不過中華公司通過貿易還是和他們搞好了關系,從他們這里買了大片土地搞屯田莊園。最近,麻豆社對中華公司的態度越來越差,屯田莊園附近發生的沖突也忽然多起來。麻豆社的態度為什麼會突然改變,這也是個未知數。

    由麻豆社所在區域再往北,土著人的虎尾隴社位于魍港北邊7里處,是一個非常大的村社,尹峰從長年活動與此的漢人這里打听到,該社活動的範圍涵蓋了自台中的大肚溪以南到大濁水溪以北的平原。打獵、捕魚是虎尾隴社賴以生存的重要方式之一,在中華公司到來前,他們就已經開始用鹿皮等和漢人交換日常用品。

    中華公司和周邊平埔族的貿易往來只要就是鹿皮、鹿脯和魚的貿易,實際也是早期漢人移民在台灣主要經營的商業活動。參與這種貿易活動的還有日本人,由于台灣島南部有了中華聯合公司,漢人的勢力實在太強,日本就主要以台灣島北部哆@縹 兀 諤ㄍ甯韉鞀畽 br />
    由虎尾隴社往北則是傳說中的大肚番王的統治區域,從虎尾隴社以北現在的彰化一帶到淡水之間有22個村社,其中1個村社由大肚番王所統轄。在那里活動的漢人不多,所以在中華公司的記錄中,那一帶的地理環境和經濟情況幾乎是空白。

    尹峰在護衛隊營地召開了一次臨時性的會議,從而揭開了征服全台灣的序幕。護衛隊現在的編制有了改變,總體還是什隊哨營,10人為什,什長正副各一人;三個什為隊,隊長正副各一,管轄35名士兵;改為3隊為哨,哨長一正二副,管轄120名士兵;五哨為一營,營長一正二副,管轄600人。護衛隊步兵總人數還是1200人,只是多了一個隊編制的專業炮兵,配發了三門4磅炮。

    。
p2613250 發表於 2010-12-6 09:18

第二部 台灣基地 第91章 控制全台(二)

護衛隊營地,尹峰的專用廂房內,公司保衛部副總管林曉、護衛隊營長麥德,以及李躍、安和平等人聚集在這里開會。kenwen.com~~~超~速~首~發但是,尹峰還沒有到場。

    他和曾景山正在外邊進行另一場會談。

    “為什麼把曾靖送回泉州?”曾景山問道。

    尹峰淡淡一笑︰“是她要走的。”

    “你們,你們……”曾景山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尹峰說︰“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一個女人家,沒必要在這里吃苦。過完年,我們都要出海,她留在台灣太孤單了,讓她回去照顧岳父大人。”

    他拍拍曾景山的肩頭,笑著說︰“你也該找個女人,成個家了。”

    曾景山搖搖頭,瘦削的肩頭顫抖︰“等我們回到馬尼拉了,到那時再說.”

    他是曾家的養子,長年奔波在外忙著生意;每次出海貿易都是他在冒險,實際他自己也很清楚,他是曾家子弟的替身。馬尼拉事件的這一年年初,如果不是曾岳執意要去呂宋島開商行,曾家長輩是不會讓曾岳親自去冒險的。曾景山對曾岳之死一直有愧疚的心理,認為是自己沒做好替身的職責。他避開尹峰探究的目光,冷笑這說︰“泉州華興聯號匯集百家商行,已經把第二份為呂宋死難者伸冤的萬民折遞交給巡撫大人了。現在,就看朝廷如何處理了。”

    尹峰也冷笑了一下︰“哼,還能如何處理?進去開會,都在等我們了。”

    這次會商是尹峰臨時決定的,與會的都是他的親信嫡系。在會議,林曉主張全部人馬都拉出去,在全島範圍來次掃蕩,把所有倭人都找出來,一個不留地趕出去。

    尹峰則把農業部和各個屯田莊園的情況匯報告訴了大家︰現在,不僅僅是倭人侵入台灣北部,而且在各地都出現了土著人和中華公司所屬人員的沖突。所以,護衛隊的兵力不能全部北。

    為了控制和壟斷台灣島內和土著人的皮貨、鹿脯和魚的貿易,尹峰曾經提出要實行許可證制度。後來,由于荷蘭人入侵澎湖事件使許可證計劃耽擱了,然後又是與荷蘭人的貿易問題,這許可證的實施是一個月前才開始的。中華聯合公司宣布全台灣的皮貨和漁業生意都是屬于公司專營的,為此頒發給來台的漢人打獵、捕魚許可證,並將原住民的獵場、漁場劃給漢人,只允許持有許可證的人進入打獵、捕魚。但是,持有許可證的人可以得到公司的武裝保護,公司也會以高價收購他們的產品。日本人一律不許在島內狩獵和收購皮貨,許可證只頒發給來台灣討生活的漢人。

    任何沒有持有許可證的獵人或商人,一旦被公司發現,就會沒收全部收成,而且,還有可能被抓去做苦力。

    這個許可證也是漢人進入原住民生活區域後,唯一的身份證明和受公司保護的證明。中華聯合公司和周圍的土著村社都達成了和平協議,各個土著村社都要保護中華公司人員的生命安全。因此,許可證制度一出,進入土著人地區狩獵的漢族人大大增加。

    許可證制度沒辦法限制土著人的生產活動,但是由于原住民的獵場經常有漢人活動,而且漢族獵人的武器裝備比土著人的更有效,所以一些以狩獵、漁獵為主業的土著村社感覺到了經濟生活受到了很大影響,收成大減。這種情況在魍港北面的虎尾隴體現的最突出,因為那一帶是物產最豐富的地區。

    虎尾隴居民和漢人之間的關系,在年未土著人儲存食物的季節里,短時期內迅速惡化了。虎尾隴居民的由于收成減少,開始經常襲擊前來捕魚和打獵的漢人,並視漢族人為敵人。這不僅損害了公司的貿易,更對公司的在台灣島的統治權威是個挑釁,在林曉看來︰“如果北邊和南邊與我們結盟的那些村社看到,此種藐視我公司的行為不受懲罰,那我們這一年來,為和土著人保持和平關系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北淡水征討倭寇,必定要經過虎尾隴社,我們干脆順手把他們也解決了!”

    曾景山則質疑情報的真實性︰“雖然說狩獵許可證制使在土人村社活動的漢人大量增加,但是,為什麼會在各地同時出現針對漢人的襲擊事件呢?要知道西拉雅人的四大社的頭人剛剛來台灣港結盟,是我親自接待他們的。去麻豆社抓魚的漢人並不比頒發許可證之前多,為什麼那里也會發生殺死漢人漁民的事件?還有,南邊的卑南社土人,是越過村社界線到其他村社去殺死漢人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大家都覺得事情有蹊蹺,尹峰抓抓頭皮,感覺有點煩躁。

    對于公司和本島土著的關系問題,尹峰一貫主張和平共處。他不是什麼種族主義者,也沒有極端的民族主義主張,而且他知道︰西拉雅人為代表的這些平埔族原住民,歷史在200年時間內就幾乎全被漢人同化了。他們不是倭人,西班牙人、荷蘭人那樣是你死我活的敵人,而是中華聯合公司的合作伙伴,不可能稍有問題就動刀槍,搞種族大屠殺,一股腦兒殺個干淨這種事,尹峰也干不出來。

    尹峰一扭頭,看見大家都在望著他,咳嗽一聲道︰“大家知道我的一貫主張,不過我公司職員和受保護者被殺,這也是不能容忍的。只是,我覺得台南各地土人突然一起反對我們,而且同時期大批倭人到了台灣北部,這其中可能有著相關聯系,”

    幾個人都有恍然大悟的表情,只有曾景山繼續質疑︰“難道,這一切都是倭人所為?為什麼?”

    “這個不奇怪,倭人早就對台灣島有據為己有的野心,早在幾年前,倭人的國王就派人來台灣偵查。”

    尹峰把一張台灣全島地圖攤開這是傳教士巴拉達斯和尤文輝的功績,他倆坐船沿著海岸線進行了一次環島旅行,再根據獵人、漁民的敘述,畫出了歷史第一張台灣地圖。不過這是一張草圖,除了南部一些地區標了海港、屯田莊園、土著村社的地名,其余地方大片的西部平原、山區、屏東等地都是空白。

    尹峰指指地圖說︰“此次土著人發生反公司的騷亂,半個月內遍及南部各地,中部平原虎尾隴社也同時發生沖突。要知道土著人群中部族村社眾多,相互之間的關系猶如一盤散沙,語言風俗各異,各自為陣,並沒有形成統一的族群認同,沒有統一的文字和頭目。那麼,如此分散的土人村社卻幾乎同時發生反對公司的騷亂,不是很奇怪嗎?”

    尹峰說道︰“我們無論如何,都得把倭人視作大敵,光澤!”

    林曉腰板一挺︰“船主!”

    “你這里剛剛成立的軍情司如何了?”

    林曉苦著臉說︰“船主,這才幾天啊,人手都沒湊齊呢!”

    尹峰搖搖頭︰“加快速度,三教九流,什麼人都召集一點,我們做不到知己知彼,如何能夠戰勝敵人?”

    陳衷紀忽然敲門而入,在尹峰面前筆直立正,左手橫舉擊胸敬禮因為私自帶曾瑞戰艦,他連帶著被打了5下屁股,然後在軍營操練陣列一個多月,現在已經很有軍人氣勢了。

    陳衷紀說︰“稟告船主,羅阿泉他們回來了!”

    眾人的目光都看著尹峰。大家都知道羅阿泉等十余人的小隊是尹峰親自指揮的特殊部隊,平時神秘的很,幾乎無人知道它的存在。尹峰這次派他們出去干什麼,什麼時候派出的,大家都不知道。

    尹峰起身出去了,半天才返回,在門口對陳衷紀、顏思齊兩名親衛說︰“守住門口,任何人不許接近。”

    他陰沉著臉進屋,一進來就說︰“我的估計沒錯,麻豆社、目加留社等地,最近都有倭人進入。現在,我們必須立刻動手了;土人不是主要對手,他們各自為政,相互之間的關系猶如一盤散沙,很容易被各個擊破。如此,明日起我親自帶隊,聯合新港社的土著,先平定我們台灣港城周圍的西拉雅人村社。”

    他開始點名︰“林曉,迅速派人去各地,聯系那些久居土人村社的漢人通事,打听情況安撫土著。注意,要收集一切倭人的情況。”

    “麥德兄弟,你本哨人馬,帶獵人向導,北進虎尾隴社,掃平虎尾隴社後一直向北,越過大肚番國去淡水。注意,少殺人,多安撫,盡量不要和土人沖突。我們的主要敵人是倭人,一路遇到倭人,一律抓起來,抵抗者一律處死。”

    “李躍兄弟,你組織一支築路隊,木工、瓦工、灰工、石工等各種技術工都要有,就按照屯田莊園標準砂石路的規格,把大路從港口一直修到虎尾隴社去。”

    “紀仔!”

    陳衷紀立刻進屋,立正行禮。尹峰笑著說︰“不錯,現在有軍人的樣子了!你去魍港傳令給大海和葉華,戰船隊準備北淡水。掃蕩倭人的船只,新興號就夠了,飛龍號留下巡邏南部沿海。水手們全部按陸戰要求準備武器,這次要靠水手火槍隊來解決這些倭人,步兵不一定來得及趕到了。”
p2613250 發表於 2010-12-6 09:18

第二部 台灣基地 第92章 控制全台(三)

護衛隊營地的訓練場,兩個隊的護衛隊戰士排列成三排射擊陣列,相向前進,互相用只裝火藥沒有子彈的燧發槍射擊,這種對射訓練一直持續到兩隊人相距只有幾步遠才會停止。www.Wenxuemi.Com這是尹峰想出來的訓練士兵戰場心理素質的餿主意。一邊的葡萄牙佣兵教官看得咋舌不已。

    另一邊,整整一個哨的120名士兵正在匍匐通過一個注滿水的爛泥潭,在軍官的棍棒和呵斥下,沒有人敢稍有猶豫,全都合身撲入泥潭,拼命向前爬;

    大校場靠河岸的一邊,在一處沙灘,無數預先埋好的火藥包依次被導火索引爆,火藥包中的包裹了糞便、雞血、泥巴什麼的,頓時也四處橫飛。一個哨的護衛隊士兵排列成30X4的橫隊陣列,在鼓聲敲擊的節奏下,正步通過這片爆炸迭起、糞便和雞血橫飛的訓練場;橫隊中的任何士兵都必須把身外的一切拋開,專心地進行裝彈藥、射擊的整套動作;稍有遲疑,教官的辮子和棍棒會毫不留情地落下來。片刻之後,所有士兵都變得污垢滿臉、渾身下沾滿血跡和糞便,但是誰也不敢退縮,照樣一邊射擊一邊前進。

    荷蘭軍官範.萊頓尉吃驚地看著訓練場,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

    荷蘭戰俘大部分都已在東印度公司的贖金到賬後被放回去了,士兵軍官連同尤妮絲號和奧倫治號兩條戰艦的贖金,總計支付了15萬兩白銀。這使得澎湖之戰收支基本平衡,尹峰也松了口氣。範.萊頓尉則自願留了下來,成為了護衛隊步兵教官。還有荷蘭海員被尹峰開出的高薪所吸引,自願留下成了海員學校的教師。

    範.萊頓半天才回過神來,對一直在觀察訓練情況的尹峰用西班牙語說︰“統領先生,您的部隊訓練方式使人影響深刻……”

    尹峰淡淡一笑︰“萊頓尉,直截了當地評價一下,我的西班牙語可不好。”

    尹峰正在和李麗華學習西班牙語。

    在公司開辦的護衛隊認字學校中,由全台灣唯一的女教師李麗華專門負責教授西班牙語課,據說她的課的軍官士兵特別多,理由是要了解一下敵人的語言做到知己知彼。

    說實話,葡萄牙語和西班牙語有百分之七十的詞匯是相同的,語法規則也相近,特別是十七世紀的卡斯蒂利亞語當時的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相近之處非常多;按尹峰的個人感覺,這兩種語言之間的區別,遠比漢語中閩南話和北方官話之間的區別小。

    因此,尹峰對西班牙語的掌握非常快。萊頓尉想了想才說︰“您這是魔鬼般的訓練,這訓練場簡直就是地獄!帝啊,統領先生,您的軍隊將會成為非常可怕的殺人武器。”

    尹峰冷冷一笑︰“當然,他們必須成為武器,才能保護我們公司的利益不受侵害,您說對嗎?萊頓尉?”

    萊頓尉嘻嘻笑著︰“統領大人應該放心,現在荷蘭人是您的朋,明天荷蘭商館成立的日子,您會到場?”

    尹峰笑了笑,拍拍萊頓尉的肩膀道︰“我可是一直把你當做我們的朋的,你的訓練工作非常盡職,我很滿意。不過,請您轉告貴公司的商務代理一聲,今天晚,我就要出發去平定土著人叛亂了,公司的總掌櫃曾景山先生將代表我出席荷蘭商館開張儀式。”

    ……

    晚間,3個哨的護衛隊步兵開出了營地,帶著一門3磅青銅炮,向麻豆社方向進發。半夜時分,400名護衛隊士兵和100名征集來的輔助勞工,在一條溪流邊和新港社派出的100名土著輔助戰士匯合了。

    公司護衛隊和新港社土著的聯軍在當地過了一夜,第二日以快速行軍的姿態,迅速逼近麻豆社的主要聚居地。

    同一個晚,麥德帶領的護衛隊第一哨向北面出發,那支專業炮兵隊也跟隨出發了。隨同出兵的還有100名征集來做苦力的農夫,以及公司貿易部皮貨分部管轄下的獵人小隊,總計10多名有經驗的獵人,他們主要是為護衛隊做向導和翻譯。麥德的這一哨部隊,是全護衛隊裝備最好全部配置燧發槍,紙質定裝彈藥,卡座式刺刀,也是訓練最刻苦的部隊,很多人都參加過澎湖灣海灘和荷蘭人的對戰,戰斗力是護衛隊最強的,名副其實的中華聯合公司的第一哨。

    戰船隊為了登陸作戰的需要,準備大量的槍支火藥和子彈,耽擱了一點時間,在步兵出發的兩天後才出動。新興號帶著20只兩桅中型福船,載著近00名水手出發北淡水、雞籠。

    ……

    與此同時,郭義駕著自己的漁船來到了石湖,又一次見到了都司沈有容。

    他把陳東的紙條交給了沈有容,沈有容微笑著給了他5兩銀子。然後他問郭義︰“東番,哦,台灣島的農夫漁民都回來了?尹峰船主在干什麼?還在訓練他的護衛隊嗎?”

    郭義小心地把銀子揣入懷中,拱手道︰“小的走的時候,台灣港街的人已經少了很多。尹船主據說還是每日都要去護衛隊營地,只是那邊門禁太嚴,陳先生沒法進去,所以打听不到什麼情況。”

    陳東是和沈有容一起去東番打倭寇的老將陳第的族佷,在科舉道路混了10年毫無出息,一直在泉州給人當私塾教師,每月拿點可憐的糧食和碎銀做薪水。陳第和尹峰也算忘年之交,尹峰把自己寫的《東西洋行紀》也送給了陳第,陳第老先生也把自己記載東番之役的《東番記》一贈送給他。今年年中,陳第見自己這個族佷生活困苦潦倒,就把他推薦個正在招收教先生的尹峰,因此陳東就到了台灣。

    問題在于陳東是個眼高手低的人物,眼見自己教先生每月10兩銀子,甚至還比護衛隊的傻大頭兵還少,就因此覺得受了侮辱,整日價憤憤不平。他數月前為家事回泉州老家,結果遇了正在拜訪陳第的沈有容。交談中,沈有容敏銳地感覺到了陳第對中華公司和尹峰的不滿,順利把他發展為自己的眼線。如今,這個陳東是第一次傳送過來相關情報。

    沈有容正在看著那些情報,點頭喃喃地說︰“如此看來,尹峰此人,其志不小啊,反叛朝廷那是遲早的事啊!這聯合公司,為何竟能聯合起這麼多商人的?

    這個時候,郭義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大街看到的場面,急忙說︰“我離開那邊時,听說倭寇到了雞籠、淡水……”

    “你說什麼?”沈有容“啪!”地一拍桌子,追問道︰“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尹峰派人去台灣島北面開礦,結果某一天被倭寇倭人突襲,被倭人殺死了不少。剩下的人逃回了台灣港。好像,各地土著人都開始和中華公司對著干,發生了好幾起公司所屬人員被殺事件。”

    沈有容追問︰“那麼,尹峰如何應對?”

    “我來之前,中華公司好像還沒決定要做什麼。”

    沈有容低頭思考了片刻,站起身大聲喊︰“親兵,備船,去巡撫衙門!”

    郭義抓抓頭皮,小心翼翼地說︰“大人,這個季節不是去台灣的好時候。”

    沒錯,一回沈有容在東番消滅倭寇之役,也是在年未冬季,一開始就被颶風吹散了隊伍,歷經九死一生才到達東番。

    沈有容搖搖頭︰“不行,不能讓倭寇在雞籠淡水站穩腳跟,否則倭寇以台灣島北部為基地,騷擾我大明沿海,那就會鬧出大亂子的。”

    郭義長出一口氣,笑著說︰“我還以為大人要乘機找中華公司的麻煩呢。”

    沈有容正色道︰“不論中華公司以後是否會造反,現在總歸是我大明的子民,我怎麼可能會幫著倭寇去對付中華公司?”

    ……

    台灣島,在雞籠對岸的金包里社,數百名倭人武士正在放火焚燒村社建築,火光沖天,濃煙飛騰。

    雞籠港灣內,停泊著幾十艘倭人的八幡船,大多是中國式的帆船,其中最大的三艘船掛著“異國渡海朱印狀”字樣的條幅。這三只船是領有德川幕府頒發的“異國渡海朱印狀”,就是所謂的“朱印船”,被許可前往安南、暹羅、呂宋、柬埔寨等東南亞國家進行貿易活動的船只。

    總船主是山田長知,出身于駿河國沼津市今屬靜岡縣。站在他身邊的16歲左右的年輕人名叫山田長政,是他的兒子。兩人都是五短身材,短小精悍的樣子。另一邊站著的是薩摩藩藩主島津家的家臣樺山有紀,實際,就是死在尹峰搶劫朱印船之役中的那位樺山右衛門的佷兒。

    實際登陸的武士大多是薩摩藩的,這次偷偷入侵台灣島的行動,主要也是樺山有紀的主意。而山田長知的朱印船只是在去大城王國暹羅國通商的中途,被薩摩藩主竭力邀請加入的。至于為什麼要這樣做,原因很簡單,因為山田長知是本多正信的家臣。

    而本多正信153年1616年7月20日則是日本江戶時代初期的大名,著名的德川氏家臣,鷹匠出身的武士。這時侯的本多正信是德川幕府的家老,人稱“德川的智慧袋”,能作為德川家康的智囊和寵臣,也就是說德川家康的決定不少是由他決策出來的,因此後世稱他為德川家康的參謀。

    所以,島津家願意拉山田長知入伙來台灣搶劫一番,實際就是為了討好德川幕府的實力人物本多正信。

    樺山有紀這時候很恭敬地問山田長知︰“閣下,您看是否還需要增派人手,把附近的村社都燒了?

    短小精悍的山田長知冷冷地說︰“反正他們已經做出了反抗的行為,這時不可饒恕的!放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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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台灣基地 第93章 控制全台(四)

日本人對台灣高砂國想佔為己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www.wenXuemi.Com高砂,或曰高山國,實際是日本播州濱海一處地名,因為白色沙灘、青松環繞,其風景與台灣相似,故日本人把台灣也叫做高砂。豐臣秀吉時代,萬歷二十一年十一月,猴子命使者原田孫七郎到呂宋和西班牙人交涉,途中路過台灣北部,向台灣土著賜,勸其入貢。

    中有諸如︰“夫日輪所照臨,雖至海岳山川、草木禽蟲莫不受他恩光也。……朝鮮國者,自往代于本朝,有牛耳盟,久背其約……大明出數十萬援兵,雖及戰斗,終依不得其利,來敕使于本邦肥之前州而乞降。……若是不來朝,可令諸將攻伐之。生長萬物者日也,枯渴萬物者亦日也,思之不具。”等等,如此之類的大話,只是當時的台灣土著沒有文字,也不懂日文,這文給了誰,是否有人看懂了,都不得而知。

    其實,猴子這時深陷朝鮮戰場,和明朝援軍打得如火如荼,哪有力量再去征服台灣。人心不足蛇吞象,日本自古就是這樣的毛病,這山望著那山高,也不怕自己跑斷腿。

    此刻,薩摩藩和幕府重臣聯手進行的入侵行動,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幾百名武士分成兩隊;一隊闖進村寨之中燒殺搶掠,另一隊人深入山林中去追擊逃跑的土著大隊人馬。

    少年山田長政一雙精明的眼珠溜溜亂轉,忽然對父親說︰“父親大人,我們有必要在此地建設一處堡壘,以鎮守周圍地區。否則,那些土人是不會真心屈服的。”

    樺山有紀連連稱贊︰“長政少爺確實有眼光,這處港灣就是設立堡壘最好的地方。不過,我們這次進入行動,沒有攜帶工程人員。”

    “應該沒關系,先搞個設防的寨子,到時候改建成堡壘就行了。那些土人不可能有能力攻打我們的營寨的。”山田長政看著自己的父親,不太肯定的說。

    山田長知點點頭,向一邊站著的樺山有紀說︰“如此,我將朱印船的鐵炮手給您留下十名,設立營寨的事,就拜托您了?等回到京都,我會在大將軍面前為您請功的。”

    樺山有紀大喜。連忙鞠躬道︰“這樣就太好了,請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這里征收到的貢物,我將會給您府送去一份。”

    山田長政走到船頭,放眼望著連綿的海岸線,嘆息道︰“多好的山河啊,這里的森林和山地多像兵庫沿海的樣子啊。父親,我多想留在這里啊,征服這里的土人,一定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山田長知走前來,拍拍兒子的肩頭︰“世界很大,別為了眼前的美景錯過了更廣闊的世界。我們明天就出發去暹羅國,南方還有這更大的世界等著你去闖蕩呢!”

    “是的,父親,我知道了。”

    ……

    少年山田長政還是對台灣有點戀戀不舍,第二天朱印船離開雞籠時,他一直貪婪地看著台灣島。少年山田長政此去暹羅,揭開了他生命中新的一頁。他將成為日本國在大航海時代中,在海外的日僑中混得最好的一個。

    當時的日本人在海外從事多種職業,其中大多數為商人、被雇佣者、船員、士兵、手工勞動者。1590年代由豐臣秀吉創設並在17世紀的德川家康時代繼續施行的朱印船制度,使這些海外貿易等活動達到了高峰。通過這些海活動者及其海外社區,日本的轉口港貿易在東南亞繁盛起來。很多活躍的港口都有港都首長rtter或日本人町首長edfteJnenity;這些港都首長在馬來和印尼被稱為“沙班答ybndr”,他們監督日本人町內居民的活動,是日本人町與當地政府間的聯絡者,並負責協調該港口與非本地居民的日本人間的貿易活動。

    日本人町在東南亞的繁榮持續了約30年。然而它們在此後逐漸走向了衰落。1630年代,江戶幕府開始實行鎖國政策,日本人的海外旅行被禁止,甚至從海外回日本也同樣被禁止。一些東南亞的日本人町持續到了17世紀。此後,日本人的海外貿易逐漸被中國人、荷蘭人和東南亞人所替代,但居住在海外的日本人仍在很多港口的商貿中扮演著重要角色。17世紀末,由于缺乏新的日本移民,這些日本人町逐漸消失或被當地居民所同化。

    在這段簡短但充滿活力的時代里,日本人町在在這一地區的很多主要港口都有存在,其中包括︰荷屬東印度的巴達維亞雅加達、越南阮主政權廣南國的會安、西屬菲律賓的馬尼拉以及柬埔寨的金邊等,其中最大的,亦可能是最有名的日本人町則位于大城王國阿育陀耶暹羅王國,它的日本人町首領就是山田長政。

    山田長政在1605年來到暹羅國活動,後來受到大城王國暹羅王室的賞識並加官授爵。他成為了在阿瑜陀耶中最有實力的外國商人,而且,和當時的葡萄牙人一樣,山田長政組織了一個由700個日本人組成的雇佣軍,為暹羅國王作戰,多次在和緬甸人的戰爭中展現日本武士的戰斗力,並在鎮壓起義、內戰、王位繼承爭議等事務頻頻施加影響;他也壟斷了荷蘭人去長崎的貿易線路,被允許專賣某些特殊商品,如鹿皮等。傳說中他成了暹羅國王的重要將領之一,因牽涉到王位爭奪問題中去而被仇家毒死。

    山田長政按照原先的歷史軌跡去了暹羅,最終將成為中華公司在南洋、暹羅一帶最大的競爭對手,這是尹峰這只大蝴蝶沒法預料到的事。

    攪亂歷史軌跡的大蝴蝶尹峰,這個時候正在揮軍攻打麻豆社。

    村寨前方的空場,一名黑衣護衛隊戰士和一名漢人通事站在那里高聲大喊︰“……立刻交出肇事的倭人,交出殺害我中華公司人員的凶手。否則我們將攻入村寨,燒毀你們的房子和糧食!”

    漢人通事已經在那里喊了半天話了。一開始還有幾人名土著戰士沖出來想要和護衛隊作戰,但是立刻被一陣火槍全數擊斃在寨子門口。此後,寨子里一直亂哄哄的,但就是沒人再敢出來挑戰了。

    土著人簡陋的木制圍牆後人影閃動,有煙霧在里面升起,人聲嘈雜。尹峰很無聊地坐在一處山坡,身邊圍著陳衷紀、顏思齊、馬加羅等一干親衛。護衛隊第二哨哨長是剛剛提拔來的趙鐵,海澄趙家澳的趙氏家族成員。趙家一共有1人加入了護衛隊,基本每個都是士兵的好料子。趙鐵以鐵匠的力氣出名,訓練也很刻苦,加尹峰在馬尼拉就和他並肩作戰過,所以半年內就把他提拔成了哨長。

    雖然有點任人唯親之嫌,但是趙鐵的能力有目共睹,大家也沒法有怨言。這時他在向尹峰報告︰“船主,……”他按照呂宋逃難者的習慣,仍然稱尹峰為“船主”。

    “船主,已經喊話一個時辰了,村寨里還是沒反應啊!”

    “這樣啊,好。開炮,轟掉他們的寨門。”

    尹峰猶猶豫豫地下了命令,周圍的人多少有點奇怪,似乎船主大人對土著人很有點下不去手啊?

    尹峰最終克服了自己的文化背景帶來的心理障礙,把護衛隊一個哨的兵力在村寨前展開,並且用三磅步兵炮連續三發,轟塌了寨門。

    趙鐵的這哨步兵在寨門口立正,站了半天卻不見土著人沖殺出來,不由地有點奇怪,手足無措起來。

    尹峰站了起來,拿起望遠鏡,觀察到寨門內人來人往,似乎亂作一團,但是卻沒人來關心一下寨門外列隊的護衛隊戰士。

    這個情況太詭異了。

    尹峰把另外一個哨的步兵派到了村寨外的溪流邊,防止土著人由側翼反擊;新港社的土著戰士被派到附近林子里去警戒西面或北面可能的救援者。尹峰覺得對付麻豆社這麼一個壯丁人數最多不過2000的土著村寨,自己動用這麼多兵力已經是殺雞用牛刀了。

    他轉回頭對陳衷紀說︰“傳令趙鐵,直接突擊進去,不要猶豫了。抵抗者一律處死,不許防火燒屋子,搶劫強奸者一律處死。”

    陳衷紀現在就是傳令兵,飛一般跑到了趙鐵處。然後,護衛隊步兵第二哨開始擊鼓,戰士們齊步向前,分出一個隊35名戰士好刺刀,作為先鋒首先沖入了寨子。結果,沒等後續隊伍進入,就有兩名戰士揮著槍跑了出來,大聲喊著︰“不用打了,他們投降了!”

    尹峰腦子有點糊涂了︰就這樣結束了?那麼剛才寨子了一片混亂,又所為何事?

    麻豆村社兩個長老出現在寨子大門處,作為歸順的象征,他們把種在土里的小檳榔樹和小椰子樹高高舉起,交給趙鐵請求歸順。同時,一批麻豆社的土著戰士押解除了七八個漢人打扮的人交給中華公司護衛隊。這些人一開口求饒,全是倭人。

    原來,打從護衛隊包圍住村社後,麻豆社的土著和躲在他們寨子里煽動襲擊中華公司的倭人就起了爭執。

    這些倭人是薩摩藩一個月前派來的,借助原先居住在這一帶的倭寇海盜帶路,躲過中華公司的海巡邏船只,進入台灣南部內地。中華公司和各地土著的聯系大多通過久居當地的漢人,並沒有對這些土著人進行嚴密的控制。而且,還有為數不少的漢人皮貨商認為中華公司壟斷本島獸皮貿易史侵犯了自己的利益,因而主動幫助倭人煽動起了襲擊事件。

    現在,中華公司的護衛隊出現了,土著們一開始就被火槍嚇住了。于是他們想把倭人交出去,了結這場危機。但是幾個倭人武士在村寨中持刀反抗,最後躲在一處大屋中拼死抵抗,弄得整個村社雞飛狗跳的,連大門被轟掉都沒人管了。

    尹峰接見了兩名長老,把一面藍底中字大旗交給他們。中華公司的土著人政策將重新制定;和公司結盟的村社必須接受藍底中字旗作為獲得公司保護的象征,村社長老的任免都必須報告給公司內務部方面備案。

    同時,尹峰決定,借鑒荷蘭人在台灣的統治經驗,用簽訂契約的形式把公司和土著村社的關系明文確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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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台灣基地 第94章 控制全台(五)

尹峰在麻豆社投降的第二天,與該社的長老們簽訂了結盟條約,實際這個條約格式基本被沿用到所有與台灣土著村社的簽訂的盟約中去。www.wenxueMi.CoM~~~超~速~首~發由于西拉雅人沒有文字,盟約用中文寫好,將懸掛在結盟村社的議事大堂內。

    該盟約于萬歷三十二年十二月初一日宣告生效。包括下列事項︰

    1交出被謀殺的漢人的骨骸以及屬于他們的物品,所有的倭人必須交出。

    2村莊的首領以交出種在土里的小檳榔樹和小椰子樹,表示轉讓麻豆社及其附近土地給中華聯合公司。

    3麻豆人永遠不再對抗中華聯合公司及公司的盟。

    4在中華公司有作戰需要時,麻豆社人要與中華公司並肩作戰。

    5持有公司許可證的人可以自由地在在魍港燒石灰或進入內地收購鹿皮,沒有許可證的漢人也不得傷害,但不得與其交易;嚴禁村社接待倭人。

    6若中華公司召喚,村社長老必須立刻趕來台灣港聆听大東家的命令。

    7每年的年未,麻豆的村社長老必須到台灣港城參加各個結盟村社與中華聯合公司的會盟,貢一只大母豬和一只大公豬來台灣。

    中華聯合公司在各個結盟村社開辦蕃學,教授麻豆社人識字,成績好的孩子可以選送台灣港的學校學習,畢業後可以加入公司。

    更多的細節尹峰還沒有考慮成熟,不過反正規定了每年一次的會盟大會,到時還可以做些細節調整。麻豆社被征服後,尹峰就帶著部隊,以新加入的100名麻豆社土著戰士為向導,開始向目加留灣社進發。

    一連幾天,陰冷的雨下個不停。尹峰和普通戰士一起在泥路行軍,在爛泥地宿營扎寨。尹峰本來就沒什麼架子,和護衛隊戰士很容易打成一片,可謂推衣衣之、推食食之,與大家同甘共苦。這可苦了跟著出來勘測地形的傳教士巴拉達斯和尤文輝。

    西拉雅人四大社中最強大的麻豆社輕易被征服,引起了一直和麻豆社結盟的目加留灣社的恐慌。這一天陰雨稍停,尹峰的大隊剛剛出現在目加留灣社的附近,就遭到了無數土著人由叢林中發起的襲擊。

    不斷有土著戰士揮舞長矛沖出路邊的叢林,然後被排列成緊密隊形的護衛隊隊員擊倒。打頭陣的麻豆社土著不願和不久前的盟對戰,走得很慢,也沒有戰斗的意志,所以護衛隊前鋒趙鐵部遭到了最多的攻擊。這種土著的騷擾性游擊戰使尹峰想起了在呂宋島的經歷,那時他們的逃難隊伍也是在無數土著環繞下拼死沖出生天的。

    現在的情況不同,尹峰現在掌握的武裝力量可比那時強多了。他下令新港社的土著戰士沖入兩邊叢林,掩護大隊的兩翼;新港人和目加留灣人可是世仇,而且都熟悉這里的地形,他們立刻在護衛隊兩翼叢林中和目加留灣的戰士發生了激烈的戰斗。護衛隊乘機加速前進,通過了這片叢林地帶。趙鐵驅趕著麻豆社的人往前走,稍有遲緩就不客氣地用槍托砸下去。

    前面的背山面水的開闊地,就是目加留灣的主要村社。現在可以在山腳的霧氣中看到一群人正在向山里轉移。原來,剛才那些目加留灣戰士悍不畏死的突擊,就是為了拖時間,好讓村社里的老老小小逃亡轉移。

    尹峰舉著望遠鏡看了半天,對陳衷紀說︰“紀仔,通知第二哨的趙鐵迅速進入村社佔領要地,不要放火;振泉!”

    顏思齊看著前方列隊的護衛隊戰士,心里正癢癢的很,非常想去參加戰斗,忽然听到尹峰喊他的字,忙應道︰“有!船主,讓我去殺敵嗎?”

    尹峰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火槍射擊練習的時間太短,還沒法參戰。你去給第三哨傳令,迅速驅趕麻豆社的人去追擊逃跑的敵人。馬加羅,命令新港社的頭目收兵回來,不要和目加留灣的人糾纏了,追擊逃跑的人才是要緊事。”

    他轉頭看見巴拉達斯和尤文輝兩個耶穌會傳教士正在一邊寫寫畫畫,忙個不停。在他們身邊還有幾名漢人天主教徒作為助手,也忙碌不停。他們是在勘測地形,為繪制台灣全島詳細地圖做準備。巴拉達斯在歐洲時學習過地理和數學,遵照利瑪竇用科學征服中國人人心的傳教宗旨,他還在澳門特別學習了天文和地圖制圖。尤文輝則是在澳門系統學習了西洋畫,也和廣州的士人學習過中國畫,可謂學貫中西的繪畫高手,所以,他在那里畫的都是些風景畫速寫。

    尹峰走過去,看著尤文輝正在畫目加留灣村社的概貌,笑著說︰“我看,應該請你去公司的啟蒙學校,給那些孩子教授繪畫課。”

    尤文輝眼神一亮︰“真的嗎?我非常願意。”

    尹峰淡淡一笑︰“當然,我們公司的學校,教授出來的孩子都要多才多藝才好。不過,呵呵……”尹峰拍拍尤文輝的肩頭他喜歡拍人肩膀的習慣是穿越前就有的,問題是這個時候的人無論中外都不習慣這種“禮節”,可尹峰總改不了,周圍的人也沒辦法。

    尹峰笑著說︰“不過,啟蒙學校可不是你們傳教的地方,你可以在教堂里和信徒家里傳教。課的時候,還是多教點畫畫的知識才好!”

    尤文輝臉一紅,連連點頭說“這個自然。這個自然了。”

    巴拉達斯和尤文輝兩人曾經幾次三番請求尹峰允許他們能在台灣傳教。因為呂宋島逃出來的安和平等華人基督徒也請求建個教堂給他們,所以尹峰最後還是同意了巴拉達斯的請求,條件是只允許在教堂和信徒家里傳教,不許到大街去拉人入教。如今,安和平帶著數百華人教徒自願免費建起的小教堂,就坐落在台灣港公司總部的邊。

    拉人入教的是尤文輝,他的見習期將滿,非常想建立點功勞好順利加入耶穌會,忍不住在大街、港口碼頭邊派發起傳單,大勢宣教。問題在于他是華人,不是那些一看就知道是西洋番僧的歐洲人,那樣可能還會得到客氣一點的待遇他就沒這個福氣了,最終結果被一些正在碼頭拜祭媽祖的水手當做攪局的神棍,暴打了一頓,幸好被路過的馬加羅救下,帶回了尹峰家中。

    那邊,陳衷紀跟著趙鐵進入了幾乎空無一人的目加留灣村社,好奇地東張西望。戰士們提高警惕,為防止可能的襲擊,人人都舉著好刺刀裝滿彈藥的燧發火槍,四處瞄準。

    陳衷紀還是拿著那把從馬尼拉城下得到倭刀,現在他有力氣揮舞它了。他跟在哨長趙鐵身邊,小心地走近一處高大的高腳堂屋,這應該是村社長老開會的地方了。

    陳衷紀看到一張好的豹子皮懸掛在堂屋方,高興地一躍而,伸手去夠那張獸皮︰“船主夫人怕冷,正好用這張獸皮墊腳啊。”他說的“夫人”,自然是麥婉兒了,曾婧的那種官宦人家大小姐的性格,是紀仔敬而遠之的。

    趙鐵看著少年身手敏捷,笑著說︰“你這小馬屁精,難怪船主那麼喜歡你,哈哈哈……小心!”

    那聲“小心!”喊遲了,一個人影由堂屋中央祭壇邊竄出來,撲向了陳衷紀。周圍幾個護衛隊戰士也一齊驚叫起來,然而這瘦削的人影還是和陳衷紀撞在了一起;伴隨著趙鐵的驚呼,陳衷紀沒頭沒腦抓住來人,身子失去平衡,撞碎了高腳屋邊緣的欄桿,一直摔到了地面。

    趙鐵一個箭步前,見那土著人正壓在陳衷紀的身,手一把牛角尖刀插在陳衷紀肩頭,紀仔則緊緊抓住了對方的手不讓其再用力。趙鐵怒吼一聲,一把揪住這人的脖領,使勁一提,這人居然身子很輕,輕易就被懸空提了起來。趙鐵的一名手下士兵大喝一聲,挺著著刺刀就要往前刺。

    “住手!”

    大喊住手的是陳衷紀,他不顧左肩受傷,伸手抓住了這名戰士的槍身。那士兵有點糊涂了︰“紀仔,搞什麼啊?”

    那一邊,趙鐵也覺得不對頭,提手把這名土著拎到地,大家一看︰是個土著女孩;丹鳳眼、瓜子臉,臉蛋還可以,但是滿臉污垢、披頭散發,衣衫破爛。

    陳衷紀剛才和女孩貼身搏斗時已經發覺了不對,這才阻止了刺刀的刺殺。他趕緊前護住那個女孩對趙鐵說︰“鐵大叔,這是個女的。船主有令,不許傷害土人老弱婦孺的……”

    那土著女孩被趙鐵摔得七葷八素的,一時半會起不來了,兩名護衛隊戰士用刺刀指著她,有一人飛起一腳踢飛了她的牛角刀。陳衷紀忙把女孩拉到自己身後說︰“別打了,她不會傷害人了!”

    趙鐵搖搖頭,嘲笑道︰“你個小娃兒,到是很會照顧走仔啊!是跟著船主學的?我可沒空理會她,你自己的傷不要緊?”

    陳衷紀有點臉紅,忙解釋道︰“哪里,才不是這麼回事,這是船主的命令……”

    趙鐵揮揮手︰“去去去,船主命令我等自然會遵守,你照顧好自己就行。這樣,這個土人家的走仔就歸你管了,快把她帶走,我們還要去追擊呢!”。

    等到眾人繼續去四周搜查,陳衷紀好奇地蹲下身看著那個土著女孩;看她個頭不大,但似乎發育地已經完好,起碼十五、六歲了。陳衷紀小心伸手,把仍然處在一片迷茫疑惑中的女孩拉起來︰“喂,沒事了,我們不是壞人……”

    “我們是好人……紀仔,她听得懂你說話嗎?”邊走過幾名紀仔的同鄉戰士,怪腔怪調地戲弄他︰“紀仔,看這女娃年紀也不小了,給你做新婦仔?”

    “新婦仔”,閩南方言中用來稱呼童養媳。陳衷紀可是被氣壞了,沖著這些人喊道︰“去你的,我就是明媒正娶了她也不管你的事!你家的新婦還在她丈姆肚子里呢!”丈姆,岳母大人是也

    眾人一陣哄笑,陳衷紀也不管他們如何嘲笑,徑直拉著土著女孩走了。那土著女孩現在也搞清了情況,無可奈何地被拖著走。

    尹峰看著陳衷紀帶回一個土著女孩,不由大奇︰“呦,紀仔,你還受傷了,不要緊?怎麼連個女孩子也打不過,還弄得掛彩了?”

    陳衷紀臉更紅了,忙說︰“哪里,是她突然沖出來,我沒來得及提防……啊呀,那塊獸皮,忘了那塊獸皮了!”說話間,一蹦三尺高,向著村社里又跑了過去。尹峰哈哈大笑,看著那個土著女孩蜷縮在路邊,害怕得發抖,忙把漢人通事叫來。

    那名通事四十多歲,穿著獸皮圍裙,梳著土人一般的發髻,但確實是個漢人,只是在大陸犯事後逃亡在這台灣南部一帶,居住了有十多年了,大家都稱他黃大伯。在麻豆社寨門口喊話的也是他。

    他和那土著女孩談了幾句,連連點頭,然後站起身說︰“船主,我們抓住了目加留灣社大祭師的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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