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重生之草根太子 作者:黑雨傘 (連載中)

月夜微光 2010-12-5 21:17:4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4 252390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0-12-5 21:23
第9章 泣血往事

  王振國也將電話緊緊貼在耳朵上,只聽嚴雲山長歎一聲後說道:“屠家與兩位老爺子的關係我也不是很清楚,還是在延安的時候隱約聽戰士們說起的。據說屠家是在深山中隱居了數百年的一個神秘家族,全族的人都精通武藝,出手快如閃電……”

  王振國聞言興奮得插嘴道:“對,對,屠飛也練過武,我雖然沒親眼見過,不過聽說他一個人就將三個高年級的男生打成了重傷,並且只用了幾秒鐘。”

  王德民嚴聲斥道:“你先別插嘴,讓嚴大哥講完。”

  嚴雲山聽王德民稱呼自己“嚴大哥”,欣然的笑了笑,接著說道:“據說當年中央在江西建立蘇區後,有一天王老帶著一個班的戰士要進山宣傳革命,發動群眾,剛好屠家幾個兄弟出山採購物資,雙方因為誤會發生口角,還打了起來,結果屠家兄弟中的老大只是一個人出手,就把身經百戰的王老和一個班的戰士都打趴下了。王老輸得心服口服,也明白對方已經手下留情,沒打傷他們,就與屠家老大當場成了朋友。

  後來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中央紅軍不得不撤離根據地,給兩位老爺子的任務是負責殿後,層層阻擊敵人掩護大部隊撤離,哪知阻擊戰剛開始打,他們就被敵人一個主力師給咬住了,被圍困在一座山上。那時候部隊匆忙突圍缺少補給,戰鬥從早上一直打到天黑,戰士們基本都彈盡糧絕了,敵人見狀都肆無忌憚的舉著火把往上沖,就在戰士們絕望得準備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時候,屠家老大帶著一群族人忽然從天而降,用弓箭和刀棒偷襲了敵人後方的輜重部隊,搶了彈藥和糧食送到山上,才讓戰士們將正往陣地衝鋒的敵人打了下去。當時如果阻擊陣地丟失,讓敵人的機械化部隊快速通過,很快就能追上我軍大部隊,可能也就沒有後來的長征了。

  聽倖存下來的戰士們說,原來屠家隱居的山寨離陣地不遠,當時剛好有幾位屠家的族人在附近打獵,被炮火聲吸引了過來,他們憑著藝高膽大,悄悄靠近陣地探明情況後馬上回去告訴了屠老大,所以屠老大才能及時帶人趕來救急。因為彈藥得到充分的補給,又將一大批衝鋒的敵人消滅在陣地前,敵人的氣焰頓時被打了下去,暫時不得不採取嚴防死守的圍困策略,卻將屠家眾人也困在了山上。到了第二天,傷患越來越多,需要救護,就連當時身為團長的王老也被敵人的炮火炸得重傷昏迷,再說他們團的任務是層層阻擊,絕不能被敵人困死在這裏,所以我父親決定等天黑的時候突圍出去。那時候紅軍前途未蔔,還不知道去哪裡立足,我父親不願意拖累屠家族人,而屠家的人也習慣了與世隔絕的生活,並不願意參軍,他們純粹是憑著淳樸的友情來解救被圍困的紅軍的,所以大家商量後決定分兩路突圍,屠家的人向北面突圍,回他們深山裏的寨子,我父親則帶著戰士們和傷患往西面突圍,追趕大部隊並繼續阻擊敵人……

  唉……之後發生的事,從前些天兩位老爺子的爭吵中你們也應該猜出來了,屠家的人為了掩護戰士們能夠順利衝出去,他們借夜色冒充紅軍,故意將敵人引進了深山,結果被敵人圍住山寨,用炮火將整個山寨夷為平地,全族人一個都沒跑出來。這還是後來從敵人俘虜那裏知道的,據說那天夜裏屠家將敵人吸引走後,憑著對地形的熟悉和敏捷的身手已經成功逃脫了,不過敵人也察覺到自己上當了,惱羞成怒之下派人四處查找,終於從一些無知山民那裏打聽到屠家的情況,才造成了滅門的慘劇。”

  王德民問道:“那麼屠老六呢,他不是跑出來後又去報仇了嗎?”

  嚴雲山解釋道:“他根本就沒回山寨,突圍的時候,屠老大把他六弟留了下來,也就是兩位老爺子口中的屠老六,讓他給紅軍帶路。要知道當時他們是趁著夜色悄悄突圍的,不能點火把,全靠熟悉地形的屠老六帶著大家摸黑前進,否則他們帶著那麼多傷患,怎麼跑得過敵人?幾天後得知屠家寨被炸平的消息後,屠老六趁大家不注意,拿走了王老的駁殼槍和一個炸藥包,一聲不響的失蹤了,直到傳出敵軍師部被炸的消息,大家才知道他去報仇了,他那年大概也就是十六七歲吧,倖存下來的戰士們每次聊起這事,都泣不成聲……不過那時候我還小,雖然也跟著哭,卻是當故事來聽的,你大哥王北進也應該聽到過的。”

  王德民道:“我大哥小你兩歲,他說已經記不清了。”

  嚴雲山失笑道:“當年在延安的那群孩子中,就數你大哥最聰明、也最早熟,屠家等於是從敵人的虎口中救出了咱們的父親,又直接影響了兩位老爺子幾十年的關係,如此重要的事你大哥怎麼可能會記不清?不過你別怪他,若不是振國找到屠家後人,我也不會對你們說的。”

  王德民長歎一聲,說道:“我父親太固執了,事情變成這樣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嚴老也沒想到屠家的人會犧牲自己,我父親不應該把責任怪到嚴老身上。”

  嚴雲山搖頭道:“你錯了,王老真正責怪的人是他自己,他恨屠家犧牲了全族,自己卻好好的活了下來。人們都說王老打仗最不要命,但我父親曾說過,王老根本就是想死在戰場上啊!我父親又何嘗不是這樣?他同樣也是因為無法原諒自己,所以每次王老為了屠家的事情對他發脾氣,他都不為自己辯解,最後鬧得兩人不歡而散,從此再也不願看見對方。兩位老爺子心裏的苦楚不是別人能夠體會的,他們這六十年都是在自責和內疚中度過的,其實他們並不恨對方,而是在和自己較勁。”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0-12-5 21:23
第10章 豈有此理

  嚴嫣的父親嚴文林說道:“現在想想,兩位老爺子以前在工作上不是沒有接觸,倒從未有故意刁難對方的時候,大哥說的很對,看來他們之間的恩怨確實不是咱們原先想像的那麼簡單,就拿這次小嫣和振國的婚事來說,父親不但沒有阻擾,還主動去找王老說情,而王老也沒反對嘛。”

  眾人仔細想想,都點頭表示認同,心裏感慨不已。現在他們總算明白了兩家老爺子之間恩怨的由來,對屠家捨己救人的事蹟更是生出無比敬佩與感激。特別是幾個女孩子,感動得眼睛都哭紅了,嚴雲山的孫女嚴小萌擦著眼淚懇求道:“爺爺,快讓振國叔把那個屠飛接回北京來吧,我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他另一個孫女嚴多多也忙說道:“是啊,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多可憐,我們以後就當他是自己的親弟弟。”

  嚴雲山與王德民等幾個在場的長輩經過簡單的眼神交流,都默默的點了點頭。

  王德民對著電話問道:“振國,你沒把找到屠家後人的消息告訴你爺爺吧?”王振國忙道:“沒證實屠飛的身份之前,我哪敢告訴爺爺,再說我覺得這事應該好好策劃一下,當然主要還得你們長輩拿主意。”王德民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王振國整理了一下思緒,將他希望由嚴家來出面,利用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改善兩位老爺子關係的想法說了出來。嚴家幾個長輩聽了都倍感欣慰,笑著誇嚴嫣有眼光,為嚴家找了一個好女婿。不過嚴雲山覺得屠飛是在婺江市發現的,這功勞除了王振國誰也拿不走,也沒必要強求誰家出力多少,只要將屠飛帶到兩位老爺子面前,他們心裏就只剩下該如何疼愛這孩子了,哪裡還顧得上別的?到時候很可能不是大家不敢在兩位老爺子面前提屠家的往事,而是兩位老爺子怕惹得屠飛傷心,絕不允許別人提起屠家的事了。即便他們之間多年積累的怨氣仍然無法消除,恐怕也不會再屠飛面前表現出來,現在最重要的是將屠飛安全帶回北京。

  王德民也覺得嚴雲山的話有理,兩位老爺子雖然都年過九十了,卻沒有糊塗,不是隨便可以糊弄的,刻意安排反而不妥。當下對王振國道:“屠飛的身份應該沒問題,你立刻把他帶回北京,決不能有絲毫閃失。還有那把駁殼槍也帶回來。”王振國道:“爸,槍帶回來沒問題,屠飛還被銬在審訊室呢,這得你們想辦法,就憑我一個軍分區的參謀可沒這麼大的能量。”

  剛才眾人將注意力都放在了證實屠飛的身份上,這時被王振國提醒,才想起王振國是在公安局發現屠飛的。

  王德民一拍腦門,問道:“他的案子嚴不嚴重?”

  “被打傷的人有三個,現在都在醫院,有兩人被打斷了手腳,還有一個……好像傷得也不輕。”想起電話那頭有不少女孩子,王振國將另一人可能喪失性功能的事含糊帶過,接著又補充道:“麻煩的是被打傷的人裏面有一個是婺江市政法委書記的兒子,市公安局的領導對這案子很重視,要不然我求張司令出面說個情,或許能把屠飛先保出來。”

  王德民、嚴雲山、嚴文林這些人不是軍方將領就是中央高官,一個地區市委的廳級幹部當然嚇不了他們,嚴王兩家第三代子女中也有好幾人已經熬到廳級以上了。不過兩位老爺子家教甚嚴,以權壓人的事他們以前從未做過,一時之間難免有些猶豫,畢竟屠飛確實打傷了人,而且傷得還不輕。

  幾位夫人倒不管那麼多,歐陽嵐嚷道:“不過是小孩子打架,用得著把人抓起來嗎,這些地方上的公安局怎麼搞的,誰小時候沒打過架?”嚴嫣的母親馬育英也大聲說道:“就是嘛!小孩子做錯事應該以教育為主,怎麼能動不動就抓人,陪他們醫藥費就是了。”歐陽嵐冷哼道:“如果不是市領導的兒子被打,公安局能這麼積極?振國,你可要看好屠飛,別讓他什麼吃虧。”

  王振國道:“媽,您放心,我已經交代過了,不會讓屠飛少一根寒毛。”

  在兩位夫人打岔和提醒下,王德民、嚴雲山和嚴文林三人也想明白了,不管屠飛做了什麼,都得先把人帶回北京來再說。若是不知道屠家這個唯一的血脈存在倒也罷了,現在如果讓屠飛在他們手上出了事,將來兩位老爺子知道後絕饒不了他們。

  嚴文林走到電話前,問道:“振國,屠飛為什麼打人?”

  王振國道:“事情的起因倒不能怪屠飛,是那三個高年級的學生在學校裏欺負一個女孩子,屠飛剛好和那女孩子在一個班,所以打了那三個高年級的學生,說起來應該算是見義勇為,不過他下手確實狠了一點。我看這孩子本質其實不錯的,而且聽我戰友說,他還是今年婺江市的中考狀元呢。”

  兩位老太太一聽是這情況,頓時更來勁了,一人一句大罵婺江市公安局豈有此理,耍流氓的不抓,倒把見義勇為的抓了,哪裡還會再提賠醫藥費的事,不追究婺江市公安局處理不當就很不錯了。其他嚴嫣、嚴小萌、嚴多多等人心裏也已將屠飛當成自家人,這時候雖然輪不到她們說話,但都是一臉的氣憤。

  王德民、嚴雲山和嚴文林不由都鬆了口氣,三人簡單商量了下後,王德民吩咐王振國立刻去守著屠飛,其他的事就不用王振國擔心了,他們會處理。王振國當然不擔心,嚴王兩家第一次聯起手來辦一件事,豈會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下來?欣然應允並後,掛掉電話回審訊室去了。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0-12-5 21:24
第11章 囂張的所長

  王振國這通電話打了近一個小時,曾強一直守在審訊室的門口,只是局長徐易生還等著他去彙報案情,心裏不免有些著急。見王振國終於回來,曾強籲了口氣,笑道:“你總算是回來了。”不過並沒有埋怨的意思。

  王振國歉意的笑了笑,問道:“屠飛還在裏面嗎?”

  曾強道:“在,你這麼關心他,不會是想保他吧?”王振國並不隱瞞,反正曾強遲早會知道,點頭道:“嗯,基本證實這把駁殼槍是我爺爺的了,這孩子對我家來說非常重要,等會我要帶他回北京。”曾強微微一怔,今天已經第二次聽到王振國說屠飛重要了,忍不住好奇屠飛的來歷,同時心裏也替屠飛感到高興。在他看來屠飛雖然打傷了人,但性質並不算惡劣,根本就沒必要對這案子興師動眾,如果換了他當時在場,也不會對那三個小子客氣。因此他在釋放屠飛的問題上絲毫沒有心理負擔,說道:“有什麼我能做的,你儘管說,我可不在乎得罪某人。”

  王振國卻不願意曾強難做,畢竟他以後還在婺江工作,而黃春民是分管公安系統的市領導,再說也沒個這必要,輕鬆的道:“放心吧,北京那邊會處理的,我只要在這裏等消息就行了。去忙你的事吧,我進去陪屠飛說說話。”

  曾強哈哈一笑,喊來一名刑警吩咐了幾句,上樓去了。

  審訊室裏,屠飛悠然的看著窗外的景色,見王振國又回來了,微微一笑。王振國再次看著屠飛,心裏的感受已是大不相同,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即將走進他們的生活,成為與嚴王兩家最密不可分的人物,感慨中有千言萬語的話想對他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仔細觀察屠飛,發現他雖然身陷囹圄,卻泰然自若,沒有一絲緊張與不安的樣子,不由在心裏嘖嘖稱奇,這哪裡是一個未滿十六周歲的少年該有的表現。當然,他如果知道屠飛是從2018年重生回來的,如果瞭解屠飛重生前數十年跌宕起伏又精彩神奇的人生經歷,肯定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這孩子想必吃過不少苦吧……

  王振國心中一酸,找了一個自認為合理的解釋,卻又仍然忍不住好奇的問道:“發生了這種事,你有想過以後會怎麼樣嗎?”

  屠飛淡淡的道:“去坐牢。”

  這回答讓王振國更加驚訝,特別是屠飛回答時淡漠的語氣,又問道:“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嗎?或者覺得不值、憤怒、害怕什麼的……”

  屠飛苦笑道:“命中註定的,想那麼多幹嘛。”對他來說,這一切不過是歷史重演,細節雖有稍許差異,但根本不值得他費神去猜測以後會怎麼樣,只要坐這裏等著命運再度降臨就是了。

  王振國失笑道:“你真想得開。”他忽然童心大起,想借此機會多瞭解屠飛的性格,也方便將來照顧他。乾脆就不提起要帶屠飛回北京的事,問了他一些關於以前生活上還有學習上的事情。這倒勾起了屠飛對少年時期的回憶,望著窗外的浮雲緩緩道來,雖說是說給王振國聽的,事實卻是他自己在回味已然模糊的往事。

  不過沒多久就被人打斷了,四個身穿警服的人粗蠻的推開門,走進審訊室。當先一人不到四十歲的樣子,長得尖嘴猴腮身材精瘦,走起路卻一搖一擺的,身上還帶著一股熏人的酒氣。他看到審訊室裏坐著一個上校軍官,怔了一怔,問道:“你是誰?在這裏幹什麼?”

  王振國見他們每人手裏都拿著警棍,明顯來意不善,起身冷冷的反問道:“你又是誰?來這裏想幹什麼?”

  屠飛倒是認出這幾個人了,上一世他被帶進南門派出所後,就是被眼前這幾個員警狠狠的修理了一遍,只是當時他不知道自己會被陷害,少不更事的他還以為被抓進來的人都是這樣的,等查明白原因後就沒事了,所以忍了下來。沒想到這次被帶進市公安局,這幾個人還追了過來,他們的目的當然是不言而喻的。

  那人眼睛一瞪,大聲道:“我是誰?沒看見我是員警嗎?不知道這裏是公安局嗎?請你出去,我們要辦案了。”

  王振國冷冷一笑,他此刻不想把事鬧大,當然也不可能離開,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陳所長,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又一名年輕男員警擠了進來,緊張的問那精瘦的員警。他是曾強手下的市局刑警,剛才曾強囑咐他守在審訊室外面,別讓人打擾王振國與屠飛,沒想到剛走開一會就發生事了。

  陳所長扭頭問那刑警道:“這當兵的是誰啊?你請他出去,別妨礙我辦案。”

  那刑警笑道:“不對吧陳所長,您是南門派出所的所長,怎麼跑來辦我們刑警隊的案子了?這位王參謀是曾隊長的朋友,是曾隊長讓他來這裏和屠飛談話的,我可不能請他出去。要不……您先在外面坐會,等曾隊長來了再說?”陳所長惱道:“刑警隊怎麼了?只要我姐夫一句話,老子馬上就能過來當你們的刑警隊長。”用警棍一指屠飛,訓斥道:“看看你們是怎麼辦案的,為什麼不上手段,你們難道不知道他打傷的人是誰嗎?我操……”他越說越氣憤,上前掄起警棍就往屠飛頭上抽去。

  王振國沒等那陳所長的警棍落下,一腳將他踢開,順手將警棍奪了下來。那市局刑警這時候也衝了過來,牢牢將陳所長抱住,喊道:“陳所長,您喝多了。”陳所長剛才差點被踢到在地,惱羞成怒加上酒力發作,猛地掙脫那刑警的懷抱,掏出槍指著王振國嚷道:“**敢襲警!給我抓起來!”

  王振國沒想到這渾人會掏槍,大吃一驚,卻見人影一閃,屠飛如一道閃電,突然出現在陳所長面前,陳所長的槍也到了他的手上,並且把槍口插進了陳所長的嘴裏。王振國驚呼道:“屠飛,別衝動!”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0-12-5 21:24
第12章 軍委指示

  “啪!”陳所長應聲倒地。

  屠飛鄙夷的看著陳所長,冷笑道:“真假槍聲都聽不出來,你怎麼當員警的?”剛才那聲槍聲只是他用嘴喊的,而且聲音不大,沒想到陳所長居然十分配合的倒下了。屠飛雙手在槍上動了動,將一把完整的手槍頃刻間分解成一堆零件,扔在陳所長身上,轉身坐回原來的椅子,又把手銬戴了回去。

  包括王振國在內,在場的每個人都目瞪口呆。

  屠飛見王振國也是驚魂未定的樣子,灑然的笑了笑道:“我只是嚇一嚇他,應該沒嚇死他的。”王振國擦了把汗,沒好氣道:“他是沒死,我卻差點被你嚇死了!”屠飛疑惑的看著王振國,心想自己與他非親非故,唯一的關係就是自己爺爺曾偷過他爺爺的槍,這人為何如此關心自己?

  陳所長被另外三名南門派出所的警員扶了起來,站在一旁氣得渾身發抖。不過他被屠飛嚇出一身冷汗,酒已經醒了八九分,自控能力大幅度提高,想起剛才口含槍管的情景又陣陣害怕,有種撿回一條命的感覺,一時哪裡還提得起勇氣再去打屠飛。

  這時徐易生與曾強被剛才的爭吵聲吸引了過來,見審訊室裏的爭吵雖然停了,不過一個個都神色異常,地上還散落著手槍零件,兩人都是大吃一驚。徐易生皺眉道:“這裏怎麼回事?”曾強看到陳所長和幾名派出所的警員,就大概猜出是怎麼回事了,只是他以為地上的手槍零件是王振國的傑作,沉下臉道:“陳慶安,你來這裏幹什麼?”

  一名南門派出所的警員搶著說道:“徐局長,曾隊長,這當兵的阻擾我們辦案,還襲警打了我們所長,他們把陳所長的槍都拆了……”曾強駁斥道:“笑話,王參謀是我請他過來調查一些關於案子的事的,怎麼成了他阻擾你們辦案了?再說你們派出所跑我這裏來辦什麼案子,我好像沒請你們過來協助調查吧?”

  審訊室外一人冷哼道:“受害者中有南門派出所轄區的居民,派出所的同志過來調查一下有什麼不對的?”陳慶安一見來人,也不發抖了,喜道:“姐夫,您來啦。”

  來人正是婺江市政法委書記黃春民,他陰著臉走進審訊室,目光冷冷的掃過眾人,看到屠飛時臉上明顯抽了一下。他又仔細看了一眼王振國,覺得有些面熟,似乎在軍分區見過,剛才聽曾強說是什麼王參謀,也沒太當回事,冷聲道:“現在市裡的治安太差,省重點中學居然也會發生性質如此惡劣的事件,你們公安局是有主要責任的,這案子一定要重視,如果市局忙不過來,我看讓派出所的同志去辦也是可以的嘛。”徐易生在旁連連點頭,表示一定考慮市委的意見,一定會認真辦理此案。

  曾強聽黃春民將明顯的以權謀私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心中大感不忿,雖說王振國剛才表示不用他幫忙救屠飛,但他起碼也得幫王振國拖到北京那邊的通知下來,情急之下便忍不住道:“黃書記,案子誰辦都沒關係,但是當事人的親屬應該回避吧?”黃春民猛地扭頭,厲聲問道:“你什麼意思?”曾強絲毫不怵,質問道:“我聽說當事人之中有一個是黃書記的兒子,也就是陳所長的外甥,不知是否真的?”黃春民沒料到一個小小的刑警隊長敢拿此事質問自己,氣得用手指在曾強臉上,大怒道:“你……你放肆!”曾強不知面對過多少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經常還要冒著生命危險,此刻都已然豁出去了,豈能被黃春民一句斥駡給嚇退,也冷冷的看著對方。

  就在此時,走廊上響起一陣急促而整齊腳步聲,有人喊道:“王參謀……”

  王振國臉色一鬆,大聲道:“我在這裏。”聲音剛落,一位中年大校軍官循聲快步走進審訊室,身後還跟著十多位荷槍實彈的戰士,頓時將審訊室給擠滿了。王振國敬了個軍禮,問道:“張司令,您怎麼親自來了。”黃春民與徐易生等人也都認得來的是婺江市委常委、婺江軍分區司令員張漢民,見這陣勢頓時怔住了。

  張漢民回禮後道:“首長打來電話,讓軍分區派人來公安局協助你,我剛好閑著,就過來看看。”王振國道:“哦……我父親還有其他交代嗎?”張漢民答道:“首長指示,讓你把人帶回軍分區,接你們的軍機現在已經出發,估計傍晚能到。”說完轉身找到徐易生,沉聲道:“徐局長,這孩子我們要帶走。”

  徐易生才不介意屠飛是否讓人帶走,走了反倒輕鬆,不過還是裝出為難的樣子,用諮詢的目光看向黃春民。

  黃春民乾咳一聲,上前道:“張司令,這孩子犯了案子,公安局目前正在處理呢。”

  張漢民道:“我得到軍委首長指示,這孩子與另一件非常重要的案子也有關,需要立刻帶回北京調查。至於他在婺江的案子,請婺江市公安局整理好案情資料送到公安部,公安部核實後會一併處理。首長還有指示,因為事急匆忙,讓我先給公安局寫個借條,公安部會另行下達正式通知。徐局長,公安局不會信不過我吧?”

  徐易生忙道:“哪能啊,我怎麼可能信不過張司令。黃書記,您看這事……”

  黃春民自然不敢跟軍委較勁,再說他聽張漢民的口氣,帶走屠飛是因為他身上另有要案,之前他也聽徐易生說過,屠飛被抓起來的時候還搜出一把駁殼槍,估計多半是因為槍的案子。他巴不得屠飛的案子越重越好,也就沒去多想,乾笑道:“既然是軍委首長的指示,咱們地方上當然要配合的。”說完他又看了看一旁的王振國,暗想這小參謀竟然是軍委某個首長的兒子,不知剛才自己的小舅子有沒有得罪他……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0-12-5 21:24
第13章 是你老子也不行

  屠飛越聽越糊塗,心想自己怎麼又牽涉到京城要案了?而且還是由軍委首長直接下命令給軍分區,軍分區的司令員又親自帶著十幾個荷槍實彈的戰士來押解,據說還派來了軍用飛機……這動靜鬧得誇張了點吧,只怕押送恐怖分子也不帶這麼嚇唬人的。他看得出這事與王振國多少有些關係,歸根結底問題顯然出在那把駁殼槍上,可槍是爺爺偷的,又不是他偷的,就算父債子還、爺債孫還,也已經還給他們了。

  雖然屠飛擁有四十歲的靈魂,還有非常豐富的閱歷,更有高出常人至少八倍以上的思維反應速度,但此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力,任他想破腦袋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釋。本來他已經打算好了,去少管所坐一年牢後,帶著獄中的兄弟們再創一次業,就算這次會被多判上幾年,憑著因重生對未來的瞭解,相信也能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想不到真應了一句老話,計畫果然不如變化,看眼前這些當兵的陣勢,他懷疑自己如果去了北京,說不定這輩子都不能出來了。

  一時之間屠飛舉棋不定,不知是跟隨王振國去北京,還是再次打開手銬,立刻溜之大吉。猶豫中他抬頭看了王振國一眼,王振國這時正好也看向他,目光相接的刹那,屠飛頓時打消了逃亡的念頭,暗想這人對自己似乎並無惡意,反而處處表現出關心與維護,不如隨他去北京看看究竟怎麼回事,要逃亡至少也得先弄清楚原因吧?否則這逃犯當得太莫名其妙了。

  張漢民拿出紙筆準備給徐易生寫“借條”,發現三個警員彎腰在撿東西,仔細一看,居然是被分解的手槍零件,不由大吃一驚,喝道:“這槍是怎麼回事?”

  陳慶安也已看出王振國背景不簡單了,正為剛才莽撞的行為惴惴不安,想著要上去解釋幾句道個歉,免得人家心裏記仇,只是沒找到機會開口。見張漢民發問,陳慶安忙擠出笑容上前解釋道:“誤會,誤會,我不知道王參謀是咱們軍分區的領導,剛才太衝動了,太魯莽了。”轉身對王振國道:“王參謀,剛才實在是對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跟小人一般見識,等您辦完公事回婺江,我擺酒向您賠罪……”

  張漢年汗都下來了,伸手抓住陳慶安的領口像小雞似揪到面前,目眥盡裂的吼道:“你……你居然敢對王參謀用槍!”他今年四十剛出頭,能從一個毫無背景的小兵一步步升為軍分區司令員,將星也指日可待,全都是靠王德民的栽培和提拔。在他心裏王家能將王振國放在他這裏,是對他的信任與肯定,若是出了事,以後還怎麼有臉見栽培他老首長。再說王振國不是他軍分區的參謀,而是以軍事學院研究生的名義下基層來過度兩年的,屬於國家重點培養的年輕軍官,這次回北京後就能升為大校,與他同級,就算沒有王家這層關係,他也得好好保護。

  張漢年暴怒之下一拳將陳慶安砸倒在地,喝道:“來人,把這小子捆起來,帶回軍分區處理。”兩名戰士頓時撲向前去,一人死死按住陳慶生,另一人抽出陳慶生的皮帶,將他雙手反綁在身後。

  黃春民大吃一驚,見張漢年抬起腳還欲去踢陳慶安,忙上前將他拉住,求情道:“張司令,陳所長都說是誤會了,也已經認錯了,就放過他吧。他是我小舅子,給個面子……”

  張漢年推開黃春民,怒道:“是你老子也不行!”

  黃春民踉蹌退開,站穩後愣住了。他和張漢年都是市委常委,也算是熟人了,以前在他眼裏,張漢民這人行事低調,極容易說話,常委會上基本就負責舉手,想不到發起火來完全變了一個人。他知道部隊裏的這些軍官一旦野將起來,地方上根本管不了他們,而且他看得出來,張漢年發怒是因為小舅子得罪了王參謀,說不定就是表現給王參謀看的,這時候上去求情不會有效果,心想只有等王參謀不在場的時候再想辦法了。

  “張司令,算了,咱們辦正事要緊。”王振國不想節外生枝,免得誤了大事,轉身請曾強把屠飛的手銬打開,又說道:“屠飛在婺江的案子,我希望由曾隊長負責,調查清楚後把案卷寄到公安部去,可以嗎徐局長?”

  徐易生忙道:“沒問題,這案子本來就是曾強負責的。”想了想又補充道:“陳所長的事局裏也會認真處理,一定對他好好教育,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王振國點點頭,示意那兩名戰士放開陳慶安,轉身對曾強道:“曾哥,你可一定要來北京參加我的婚禮啊,把嫂子和小孩也帶來,我們王家和嚴家所有人都會把你當成最重要的貴賓看待的。”曾強心知王振國擔心自己會遭到黃春民報復,所以一改過去的低調,拿出太子派頭為自己撐腰,能被嚴王兩家當成貴賓的那得是什麼人物?失笑道:“行了,別尋哥哥開心了,忙你的吧。”王振國認真道:“我不是開玩笑,是說真的,我都想像不出來兩位老爺子會怎麼感激你。”

  曾強聽得一頭霧水,見王振國說得誠懇,只得點頭答應道:“好吧,我儘量抽時間,你嫂子就算了,她沒我這麼好的承受能力。”

  王振國笑著在曾強胸口擂了一拳,對屠飛招了招手,在戰士們的簇擁下離開公安局大樓。

  坐在軍分區的車裏,王振國見屠飛皺眉思索的樣子,微笑問道:“想不通是嗎?”

  屠飛點頭道:“透露一點吧,我已經想得快崩潰了。”

  “嗯……”王振國想了想,遺憾的搖頭道:“最好還是讓我爺爺親自對你說吧,我不想剝奪他老人家的樂趣,再說有些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你儘管放心,絕不是壞事。另外我倒有幾個問題很好奇,能問你嗎?”

  屠飛道:“什麼?”

  王振國道:“你剛才是怎麼打開手銬的?還有,你分解槍支的手法很特別啊,我連看都沒看清楚,怎麼練的?”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0-12-5 21:25
第14章 北上

  說起開鎖的技術,屠飛是上一世在少管所裏跟一名少年慣偷學的,當時出於少年人的好奇心,在少管所裏學了不少歪門邪道的東西,主要還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剛才他見陳慶安拔出槍對準王振國,雖然多半是在嚇唬人,但看陳慶安喝了不少酒的樣子,暴怒之中走火也是有可能的。於是撿起地上不知誰丟下的一根竹制牙籤撥開手銬,上前奪下手槍,順便嚇了嚇陳慶安,出出上一世的怨氣。

  至於分解手槍,其實屠飛根本就沒練過,更說不上什麼手法了,只不過因為上一世在某個射擊俱樂部裏玩過幾次槍,瞭解過一點槍支的結構而已。但是他家傳心法已經修煉至第三重,速度可以提高八倍,因此儘管他分解手槍時手法生硬,完全屬於生拆硬掰,仍然讓王振國看得眼花繚亂,吃驚不已。

  這些情況是無法向王振國解釋的,他並不介意告訴別人自己曾經坐過牢的經歷,但對現在的他來說,那些都是還未發生的事,總不能說自己是2018年重生回來的吧。

  屠飛只得胡謅道:“我好奇心重,從小就喜歡拆東西研究,剛才你去打電話的時候,我一個人坐那裏實在太無聊,就研究了一下手銬,想不到居然被我打開了。”

  王振國對這解釋並不懷疑,很多男孩子都有這毛病,他小時候就拆壞過不少東西,而且他也清楚手銬的鎖扣其實非常簡單,只要找對地方輕輕一撥就能打開(這點請大家不要懷疑,我小時候親手試過,只是用的是鐵絲,不知道牙籤行不行)。不過他當然不會被屠飛隨便糊弄過去,說道:“那你分解槍支的手法呢?可別說是用駁殼槍練的,槍上綁著的繩子都和槍身黏住了,起碼有幾十年沒解開過,再說兩種槍也不一樣。”

  屠飛呵呵笑道:“我剛才就是亂拆一通,根本沒練過你說的什麼手法。”見王振國一臉不信的樣子,伸手將他口袋裏的一包香煙掏了過來,在他眼前晃了晃後又塞了回去。王振國疑惑道:“什麼意思?”屠飛笑而不答,拉過王振國的手,將十幾個香煙的過濾嘴放進他手裏。

  王振國微微一怔,忙從口袋裏掏出香煙,打開煙盒一看,裏面剩下的香煙過濾嘴全被掰掉了,驚訝道:“你怎麼做到的?”屠飛解釋道:“只要動作夠快,就能騙過眼睛,其實我剛才是第一次拆槍,要不然你根本看不見我做過動作。”王振國頓時想起嚴雲山在電話那頭說的內容,恍然道:“原來如此,我聽說你們屠家的武功快如閃電,看來果然不假。”

  屠飛心中一震,詫異道:“你知道我家的事?”

  王振國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別忘了你爺爺曾拿走了我爺爺的槍。乾脆再透露一點給你吧,我爺爺和你們屠家是認識的,而且關係……關係非常特別。其實不是我故意要瞞著你,不肯為你揭開眼前的謎團,而是我知道的也不具體,所以你還是再忍忍吧,等到了北京就會明白的。”

  屠飛點點頭,對這趟北京之行不免有了一些期待。在離開公安局大樓時,他已經看明白了,北京那邊所謂的大案多半是個藉口,只不過為了找個理由把他帶走,要不然王振國和那些當兵的不會對他一點都不加防範。此刻讓屠飛仍然想不通的是,王振國的爺爺和屠家究竟是什麼特別關係,居然特別到又是派兵又是派飛機的,這實在太難以想像了,看來爺爺肯定有很多關於屠家的往事沒有告訴自己。

  婺江市位於之江省中部,在戰國時期的越國就有建制,曾有“水通南國三千裡,氣壓江州十四州”這樣的詩句來形容它的重要位置和雄偉氣勢,自古便是軍事要地。婺江軍分區在之江軍區乃至整個華東軍區都屬於戰略要地之一,設有導彈部隊,婺江市雖然沒有民用機場,婺江軍分區卻有一個小型機場。不過在屠飛的記憶裏,婺江軍分區的機場因為使用率極低,而海峽兩岸劍拔弩張的氣氛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越來越淡,幾年之後這座機場就會被出租出去,成為汽車駕校的訓練場地。

  下午五點不到,一架小型軍用運輸機降落在軍分區機場,兩人拿上行李登上飛機。王振國在婺江軍分區工作了兩年,這次調回北京等於是搬家,帶了不少土特產和同事們送的紀念品,行李整整裝了三大皮箱。屠飛只有一個油布包,這還是張漢民剛才與公安局交接“犯人”時幫他要回來的,那把駁殼槍也在裏面。

  之前屠飛要將駁殼槍交給王振國,王振國拒不肯收,說是讓屠飛親自交還給他爺爺。

  乘坐飛機對重生前的屠飛來說是家常便飯,有時候一個星期要飛好幾個地方,大多數型號的民用飛機他都乘過,軍用飛機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重生似乎讓屠飛少年時的心境也回來了,他乾脆不再去想到北京後會發生什麼了,饒有興趣的觀察機艙內的設施。老實說這架小型運輸機根本談不上舒適度,沒有空調和空姐,座位是面對面設置的,又窄又硬,最要命的是發動機的噪音,吵得只能看見王振國的嘴型,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0-12-5 21:25
第15章 看看他像誰

  到達北京時,天色已黑,王振國與屠飛走下飛機,一輛紅旗車也正好停在他們面前。

  看見一位肩抗三顆將星的老人走下車,王振國忙拉上屠飛,跑上前道:“大伯,原來您也知道了。”

  這老人正是王遠山的大兒子,中央軍事委員會副主席王北進,他瞪眼斥道:“這麼大的事,你老子敢瞞我這做大哥的?再說你老子的地盤又不在北京,沒有我以權謀私,你能這麼快回來?也就你小子最吃裏爬外,王家養了你三十多年,有喜事竟然先給老婆家打電話,還是沒過門的,叛變速度也太快了吧?”

  王振國瞭解自己大伯的性格,知道他是開玩笑,笑著說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嚴嫣已經地下工作十一年了,現在才叛變,應該算好同志了。”

  王北進哈哈大笑,轉而看向一旁的屠飛,看了一會後歎道:“太像了,你和你爺爺年輕時簡直長得一模一樣,這就絕對不會錯了。”屠飛現在已經有點麻木了,眼見一位上將對自己親熱的說話,也沒有太吃驚的感覺,只是好奇的問道:“您認識我爺爺?”王北進道:“當然了,你爺爺教我打過獵,那時候我才七歲,他也就是你現在這麼大。這些事以後再聊,趕緊先上車吧,咱們必須趕在兩位老爺子前面回去,免得兩位老爺子又吵起來。”

  王振國聞言一怔,忙將行李搬上車,等紅旗車開動後才問道:“大伯,找到屠飛的事情已經告訴兩位老爺子了嗎?”

  王北進道:“下午咱們和嚴家的人在一起商量過,大家都覺得兩位老爺子已經為這事痛苦了六十年了,說句咱們不該說的話,兩位老爺子都已經九十出頭,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特別是嚴老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這事最好一天都別耽誤,能早一天讓他們知道,就早一天吧。再說你爺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等以後知道咱們私自將屠飛藏了一天,老爺子能饒得了咱們?現在兩家的人已經分頭去接兩位老爺子了,不過暫時還沒告訴他們有關屠飛的事,免得兩位老爺子等得心焦氣躁,萬一急出病來就不好了,所以咱們得帶著屠飛比他們先到。”

  王振國看了屠飛一眼,說道:“大家就不擔心我帶錯人?”

  王北進笑著說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你只帶那把駁殼槍回來,不也得拿給老爺子辨別真偽嗎?到時候老爺子不還得去找屠飛查個究竟嗎?”王振國心想確實如此,釋然的點了點頭。王北進接著說道:“屠家的事我比嚴雲山清楚,當年紅軍還在江西的時候,老爺子曾帶我去屠家的寨子住過幾天,那時候屠飛的爺爺天天帶著我打獵摸魚,他的樣子我是不會忘記的。屠飛與他爺爺長得太像了,說一模一樣當然有點誇張,但七八分相似絕對是有的,所以你就不要擔心了,我剛才一看到到屠飛本人,就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了。”

  車子行駛了約有半個小時後,開進一處建築不多,幽深寂靜的大院。王北進給屠飛介紹,這裏是屬於**的一處院子,又告訴王振國,大家為了騙兩位老爺子出來,用的理由是軍委有重要問題需要他們給意見,所以乾脆就安排在軍委的院子裏,免得他們在半路上發現不對,掉頭走人。

  此刻在軍委一間寬闊明亮的接待廳裏,已經聚集了四十多人,嚴王兩家只要是在北京的,或是離北京不遠的,無論男女老少全都趕了過來。當他們看到王北進與王振國帶著屠飛走進接待廳,就如同群魚逐食一般,全都圍了上來,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了屠飛身上。

  屠飛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在一些公眾場合或者私人聚會上,也經常成為別人注目的焦點。可是眼前這群人的目光實在太灼人了,看得他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他記得在上一世有個朋友看見護士抱出剛出生的兒子時,差不多就是這種眼神。那些男的還好一點,大多只是站在一旁微笑。最讓他哭笑不得的是那些女人,被她們極為熱情的拉到一旁的大沙發上坐下後,就不斷有人往他手裏塞糖果,不拿都不行,拿了便眉開眼笑的誇他乖。還有三個以“姐姐”自居的女孩子直接把剝好的糖果往他嘴裏塞,而且還要他說好不好吃,搞得有四十歲心裏年齡的屠飛幾乎崩潰,若是這時候身旁出現一個地洞,他估計自己能一頭鑽進去。

  直到嚴雲山和王北進等人發現屠飛實在窘得厲害,看起來明顯是被嚇到了,才以屠飛剛下飛機需要休息、一會還要見兩個老爺子等理由為他解了圍,這一大群女人才漸漸安靜下來。

  到了八點三刻,嚴海川在嚴文林和護士的陪同下走進軍委接待廳,老人家看到在座的都是嚴王兩家的人,先是一愣,接著便沉下臉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轉身指著嚴文林斥道:“你剛才是怎麼對我說的?你們……你們太不像話了,這地方是給你們家庭聚會用的嗎……”

  嚴文林解釋道:“爸,剛才沒對您說實話確實是我不對,不過這事對您太重要了,今晚我必須請您過來。”他一邊解釋,一邊向嚴雲山使眼色,嚴雲山急忙拉上屠飛向站在門口的他們走去。

  嚴海川怒道:“我這把老骨頭能有什麼重要的事?你們居然為了家事,將國事拿來做藉口騙我過來,你……你……給我……”滾字還沒說出口,一張他永遠無法忘記的面孔突然出現在面前。嚴海川渾身一震,以為自己眼花了,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眼前確實站著一個少年,與記憶裏的面容似乎略有不同,卻又越看越覺得像。這時嚴雲山在他耳邊的說道:“爸,這孩子名叫屠飛,您看看他像誰?”

  嚴海川身子晃了晃,向後倒去……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0-12-5 21:25
第16章 將軍淚

  在眾人心目中,兩位老爺子這一生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都沒有倒下,雖然現在都九十出頭了,但仍然是兩家所有人精神上的柱石。因此儘管他們預料到兩位老爺子見到屠飛一定非常激動,卻沒料到嚴海川會直接暈過去,接待廳裏頓時亂了。

  幸好嚴雲山與嚴文林兩人就在嚴海川身旁,伸手將老人家扶住,才沒倒在地上。眾人手忙腳亂的將嚴海川抬到沙發上坐下,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在嚴海川貼身護士的協助下,檢查一番後鬆了口氣道:“沒事,沒事,老人家心臟沒問題,應該是太激動了,氣血翻湧才暈了過去,休息一會就能醒來。”眾人聞言都長舒了一口氣。

  屠飛不明白這老爺爺為何見到自己就昏迷過去,心裏有點過意不去,帶著一臉無辜和茫然找到王振國,問道:“究竟是怎麼了……我應該做些什麼嗎?”王振國安慰道:“你不要自責,是我們沒考慮周全,沒想到嚴老見了你會激動成這樣。你也不要擔心,我大嫂是醫學院的教授,她說沒事就一定不會有事的。”屠飛其實也說不上自責,擔心當然是有的,又奇怪道:“嚴老?他不是你爺爺嗎?”王振國道:“他就是著名的嚴海川老將軍,我爺爺一會就到了。”

  “啊……”屠飛腦子一暈,張著嘴愣住了。他當然知道嚴海川,應該說中國就沒有幾個不知道的,電影裏、小說裏、學生的課文裏都有這位開國大將的身影。嚴海川的照片屠飛也見過,不過都是幾十年前拍的,有的還進行過加工,形象都顯得十分偉岸高大,與現在耄耋老翁的樣子大不相同,也不能怪他認不出來。屠飛愣了半晌,舔了舔嘴唇,又問道:“那麼……你爺爺又是誰?”王振國道:“我爺爺是王遠山。”屠飛頓時又暈了下。

  那位中年婦人與護士將嚴海川身體放鬆,在他胸口推拿,不一會,就見嚴海川長籲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在眾人一片歡欣中,嚴海川的眼神開始還有些茫然,接著忽然爆出精芒,在眾人之中尋找起來,顫聲說道:“孩子……那……那孩子呢……”

  王振國一推屠飛,道:“快過去。”

  屠飛有些猶豫,擔心道:“不會再出事吧?”

  王振國聞言一怔,撓了撓頭,一時也難下決斷。不過這時候擋在嚴海川前面的人已經站到兩旁,讓出一條路來,嚴海川目光找到屠飛,激動地想要站起來。那中年婦人見狀忙將老人家按住,其他人則紛紛喊道:“屠飛,快過來,快過來……”王振國見狀不再多想,將屠飛推了過去,讓他在嚴海川身旁坐下。

  嚴海川緊緊抓著屠飛的手,像是怕他跑了一般,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不敢相信的看著眾人,連聲問道:“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嚴雲山走上前道:“爸,是真的,這孩子叫屠飛,就是您念念不忘的那位屠老六的親孫子,當年他爺爺沒死……”嚴海川顫聲道:“屠老六沒死……他……他人呢?他來了嗎?”嚴雲山遺憾的歎息道:“屠老他……他老人家兩年前已經去世了,家裏就剩下屠飛一個人了。”嚴海川道:“啊……”

  正在這時,接待廳的大門被人猛得推開,一個蒼老而洪亮的聲音喊道:“孩子呢?屠家的孩子在哪?”

  只見王遠山瞪著血紅的眼睛沖進接待廳,雖然有王德民在旁扶著他,看上去卻像是被王遠山拖著進來的,可見老人家此刻心情的迫切。屠飛這次倒是一眼就認出這位威振四海的開國名將了,王遠山雖然與嚴海川年齡相差無幾,但氣色明顯要好得多,除了眉髮變得雪白,皺紋更多了一些,其他容貌特徵基本沒有走樣,與屠飛以前在照片或畫像上看到的人物差別不是很大。

  兩家的人見兩位老爺子既然都到了,也就不管二老幾十年的舊怨是否會介意,擁著王遠山,讓他在屠飛另一邊坐下。兩位老爺子這時確實也顧不上自己的恩怨,分別抓著屠飛兩邊的手臂,淚流滿面的看著他。屠飛的手臂被抓得隱隱生疼,同時感覺到兩位老人的手在不停的顫抖,雖然他仍然不明究竟,卻也不由得被兩位老人的真情流露所感染,糊裏糊塗的流下了眼淚。

  看著這個場景,其他人顯然也不好受,所有人的眼眶都是紅的。他們不敢上去打擾,但也不敢離開,擔心兩位老爺子激動過頭,又發生嚴海川剛才的情形。王北進走到王德民身邊,輕聲問道:“你怎麼先告訴老爺子了?”王德民苦笑了下,說道:“剛才爸在外面看到嚴老的車了,轉身就要走,我不說行嗎?”王北進點了點頭,歎道:“希望屠飛的到來,能像咱們設想的那樣,化解二老的舊怨。”王德民點了點頭。

  王遠山已經從王德民口中知道屠飛爺爺去世的消息,又哭又笑的激動了許久,忽然破口大駡道:“當年那個俘虜真該死,居然信口雌黃,說你爺爺與他們師長同歸於盡了,當初真該直接斃了他!”嚴海川激動的心情經過宣洩,這時情緒也穩定了許多,聞言一臉遺憾的歎道:“是啊!真是被他給騙苦了,真是想不到啊……這五十八年來,你爺爺為什麼不來找我們?他不應該不記得我們啊,至少他應該記得當年的王團長啊。”

  屠飛想了想道:“我爺爺很少對我說過去的事,不過我肯定他沒忘記你們,只是不好意思來見你們。”

  兩位老人面面相覷,實在無法理解屠飛的話,在他們看來,只有自己對不起屠家,哪有屠老六不好意思來見他們的道理。

  屠飛輕輕掙脫開兩位老人的手,走過去打開自己的油布包,拿出駁殼槍回到王遠山面前,說道:“王爺爺,這是我爺爺當年從您那裏拿走的槍,我現在代我爺爺還給您,希望您能原諒他。”

  王遠山接過駁殼槍,目瞪口呆道:“他就為了這把槍的事,不好意思見我?”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0-12-5 21:26
第17章 革命先烈

  王遠山得知屠老六居然是為了偷走自己的槍心存愧疚,所以不來見自己,不由又氣又恨,嚴海川對此也是長籲短歎,唏噓不已。

  其實這是因為他們只是和屠老大有過幾次交往,對屠家其他人瞭解太少的緣故。屠家在深山隱居了數百年,除了像屠老大這樣負責偶爾出來販賣獵物或採購生活所需的人,其他人幾乎與世隔絕,心性都極其單純,可以說他們根本不通外面的世事人情。在王遠山他們心裏,屠老六偷了槍去為全家人報仇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根本就沒有怪過他,反而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他。可是屠老六根本不是這樣想的,他只知道按照屠家的家法,偷東西是非常嚴重的罪行,是要被逐出家門的,而且王團長是他大哥的好朋友,是應該當成大哥一樣去尊敬的人,怎麼能去偷王團長的東西。所以屠老六報了仇清醒後,不但覺得沒臉去見王遠山,甚至覺得愧對大哥,愧對屠家列祖列宗,讓他每次想起都痛苦不堪,也就很少對屠飛提起過去的事了。

  兩位老爺子雖然無法理解,但也不會因此責怪屠老六,只是恨自己聽信了俘虜的胡言亂語,沒有去查找他的下落。其實真要找的話,他們也不一定能找到,因為他們只知道屠老六是屠老大的六弟,根本不清楚他的大名叫什麼。

  不管怎麼說,能找到屠家後人絕對是值得慶倖的好事情,兩位老爺子為沒能見到屠老六而遺憾了一會後,又將注意力重新放在屠飛身上。王遠山看著屠飛,不停的稱讚老天爺終於開眼,為屠家留下了血脈。嚴海川當年和王遠山在一個團的時候,是做政委的,不習慣說帶有封建迷信的話,但此刻心裏卻也有相同的感歎。

  嚴海川擦掉淚痕,對接他過來的兒子嚴文林斥責道:“你也是做爺爺的人了,還跟我開這種玩笑,剛才你直接把找到屠飛的消息告訴我,難道我會不跟你來嗎?不像話,唉……算了,先說說你們是怎麼找到屠飛的?”王遠山一聽也抬起頭,好奇的問道:“對對,是怎麼找到屠飛的,快說,快說……”

  嚴文林笑著解釋道:“我們哪裡敢瞞著你們,大家主要是怕二老等得焦急,所以想等屠飛到了北京再告訴你們,這也是想給二老一個驚喜。其實我們也是今天下午才找到屠飛的,然後立刻就派軍區的飛機將他接回北京來了,就比二老早到這裏幾分鐘而已。至於怎麼找到屠飛的,這得讓王振國親自來說,全是他的功勞。”對王振國招了招手,“振國你過來,把今天找到屠飛的過程告訴大家。”

  王遠山一聽是自己孫子王振國找到屠飛的,高興得大笑道:“振國你好樣的!好樣的!王家這麼多人,只有你一個有點用!哈哈……王家沒有白養你……”

  王家在場的其他人聽自己被老爺子當成是白吃飯的,都一臉尷尬、哭笑不得。

  “我只不過是碰巧遇到屠飛的,哪有什麼功勞……”王振國第一次聽爺爺如此誇獎自己,不免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不好意思的撓頭傻笑一下,將今天下午去婺江公安局之後發生的事情經過敍述了一遍。至於屠飛會在公安局的原因,他只輕描淡寫的說屠飛因為與同學打架被員警帶去問話,沒說出屠飛將別人打成重傷的細節,當中那個派出所陳所長帶來的插曲,他也是輕輕的帶了過去。這些事在他看來都是小事,其他人就能處理,用不著讓兩位老爺子知道,免得他們為此操心。

  在場大多數人也還是第一次聽到細節,都驚歎此事之巧。

  王遠山撫摸著手中的駁殼槍,歎道:“幸好我用過的槍都有明顯特徵,也幸好振國能認得出來,要不然可就錯過了。”嚴海川莞爾一笑,忍不住道:“幸好你那天沒有反對振國和小嫣的婚事,否則振國今天就不會去公安局邀請戰友參加他們的婚禮,還是得錯過。”王遠山白了他一眼,不過自己想一想,倒也確實如此,心裏不禁生出一絲害怕,就沒有出言反駁。

  王北進上前說道:“剛才嚴老批評我們,不應該把公家的場所用來家庭聚會,這話說得太對了,今天是我擅作主張,派了軍機去接屠飛,這裏也是我安排的,在此我向嚴老認真的檢討。不過我覺得,此事可以說是私事,也可以說是公事。首先二老都是建國功臣,將一生都獻給了國家,即使我們這些人不是二老的家人,也一定傾盡全力為二老了卻心願。再說當年屠家上百口人是為了幫助紅軍戰士們突圍,為了保證紅軍大部隊安全撤離而犧牲的,他們的精神可歌可泣,古今罕見,如果沒有他們英勇無私的付出,之後還會不會有長征,那都是無法預料的。我們的人民,特別是我們這些人,決不能忘記他們和像他們一樣為了中華民族而獻身的先烈們,因此照顧好屠家的後人,不僅僅咱們兩家的事,也是咱們國家的義務和責任,否則我們何以面對那些為國家付出一切的英雄?我想這也是二老對屠家刻骨銘心的原因吧!”

  這話說得兩位老爺子深以為然,不停點頭。

  屠飛則是被這番話震得暈頭轉向,如在夢中,他沒想到屠家的先輩們居然都是革命先烈,他們甚至影響了紅軍長征,若不是別人口中仍然喊他“屠飛”這個名字,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重生到別人身體裏去了。既然是關於自家先輩們的事蹟,而且被人形容為“可歌可泣、古今罕見”,屠飛當然好奇到了極點,再加上他從婺江一直奇怪到北京的許多疑問,這時再也忍不住了,對眾人問道:“現在你們誰是不是可以先告訴我,當年我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呃……還有,為什麼帶我來北京?”
月夜微光 發表於 2010-12-5 21:26
第18章 歸屬

  屠飛當然能看出來,他們接自己來北京,是因為身邊這兩位老人與他的先輩們有很深的淵源。不過他能白手起家,從身無分文變成億萬富豪,靠的是一絲不苟的嚴謹作風,二十多年的商海歷程早讓他懂得,任何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王振國上前對二老解釋道:“屠飛似乎並不清楚當年發生的事,路上曾問我來著,不過我知道的太少,就沒對他解釋,直接把他帶北京來了。”

  王遠山問屠飛道:“你爺爺什麼都沒對你說嗎?”屠飛道:“爺爺只說家裏親人都被國民黨部隊殺害了,還說他拿了一個紅軍團長的槍為全家報了仇,這些還是我看到您的駁殼槍掩不住好奇,纏得爺爺沒辦法了才說的。”王遠山歎道:“唉!這個屠老六,屠家就剩這一顆獨苗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居然也不告訴你!”

  嚴海川說道:“倒不能怪他,他去世的時候屠飛才多大?也許他覺得當年那場變故太血腥殘忍,不適合對小孩細說。”

  “嗯,我看這孩子現在已經很懂事了……”王遠山點了點頭,起身拉著屠飛說道:“既然你想知道,王爺爺就全告訴你。走,咱們回家慢慢說,一時半會可說不完。”

  嚴海川一聽頓時急了,起身抓住屠飛另一邊,道:“回哪個家?你那破院子除了兩棵大樹一個池塘,還有什麼東西?屠飛咱們走,跟嚴爺爺回家。”王遠山大惱,不過他從未去過嚴海川的住處,問道:“你家又有什麼?”嚴海川嘿嘿冷笑道:“我院子裏有秋千,嚴家的孩子都喜歡玩,反正比陪你回家釣魚強。”王遠山哈哈大笑道:“我還以為你養了猴子,不就是個秋千嗎,明天我就讓人按一個。”嚴海川也笑道:“猴子雖然沒養,不過從我家出去幾分鐘路就是動物園,別說是猴子,大熊貓都有!”

  其實什刹海附近景區公園也有不少,不過王遠山甚少出門走動,一時說不上來,氣惱之下瞪著眼珠大聲道:“老子馬上搬家,屠飛你說,喜歡什麼地方,住動物園裏去也行!”嚴海川斥道:“動物園是人住的地方嗎?”王遠山大怒道:“你這個老東西,今天找到屠家血脈,我本來已經不想與你計較了,你……你還想怎麼地……”嚴海川也惱道:“計較不計較是你的事,我六十年都忍下來了,難道還在乎這個?”王遠山道:“嗨!你還來勁了,屠飛可是我孫子找到的!”嚴海川道:“他還是我孫女婿呢!”

  兩位老爺子都寸步不讓,抓著屠飛爭奪起來。屠飛一會被拉到東,一會被拽到西,感動得欲哭無淚,暗想這兩位老人家不愧是開國猛將,算起來都該是九十出頭的年紀了,氣力倒是一點不虧,特別是嚴海川,身體看似已經非常衰弱了,與身材高大的王遠山較起勁來居然絲毫不落下風。他擔心兩位老人站不穩,也不想引起他們傷心,就不敢使勁掙脫,站在二老中間任由他們爭奪。

  兩家的兒女子孫們也看傻眼了,剛才他們見兩位老爺子自從看見屠飛後,關係明顯有所轉變,都是大感欣慰,覺得沒有白忙活。豈料天有不測風雲,尚不清楚兩位老爺子的舊怨是否能化解,新仇卻已經實實在在的產生了,居然為了屠飛的“擁有權”大吵起來,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年紀大的人,一般都不會在小事上計較,但是一旦較起真來,往往不會妥協,就在兒女子孫們傻眼發愣的片刻間,兩位老爺子已經發展到互揭其短的地步。只見那嚴海川梗著脖子面紅耳赤的斥道:“你一天到晚板著面孔,連你自家的孩子都不敢上門,屠飛怎麼可能受得了你?”王遠山則怒目圓瞪的據理力爭道:“我呸!你連自己都要護士照顧,又怎麼能夠照顧好別人?”

  嚴雲山忙上前對二老勸說道:“爸,王老,您二老先別著急,這事咱們好好商量,既然已經找到屠家的後人了,難道還怕他再丟了不成?”王北進在另一旁補充道:“您二老都是想替屠家將屠飛培養成人,目的完全是一致的,又何必要分彼此。”嚴雲山接著說道:“就是嘛,又不是與敵人爭奪陣地,要不……每人一個星期,你們看如何?”

  嚴海川斷然否定了兒子的建議,斥道:“不行,這不是折騰孩子嗎。”

  嚴雲山苦笑道:“總不能將孩子掰成兩半吧,那要不讓屠飛自己決定?”他一時也想不出好的辦法,為了不讓兩位老爺子繼續爭吵下去,只能將問題推給屠飛。

  “好,就這麼辦!”王遠山搶先答應,對屠飛連哄帶騙外加威脅的問道:“跟王爺爺回家好不好?你想要什麼,王爺爺都給你買,當年王爺爺可是把自己最喜歡的駁殼槍都送給你爺爺了,你不會沒良心的對不對……”

  嚴海川立刻駁斥道:“你臉不臉紅!槍是你送的嗎?”又要上前理論。

  屠飛忙大聲道:“兩位老爺爺先聽我說……”

  兩位老人立刻顧不上爭吵了,一臉期待的望向屠飛。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屠飛,想知道他會作何選擇,同時卻又怕他將結果說出來,因為他們知道,不管屠飛去誰家住,都會讓另一個老爺子傷心。整個大廳頓時寂靜無聲。

  屠飛深吸一口氣,問道:“王爺爺,您老人家住的房子,想必不會小吧?”王遠山以為成功有望,喜道:“那是當然,將來給你娶媳婦,再生一大群孩子都住得下。”哪知屠飛轉身對嚴海川說道:“嚴爺爺,王爺爺家很大,咱們一起住他家去吧,兩位老爺爺一起給我講我家的往事好不好?”嚴海川頓時怔住了,臉上忽青忽白,不知道怎麼回答屠飛。

  其他人也都怔住了,在他們看來,兩位老爺子遇到一起的時候,只要不吵架就謝天謝地了,讓兩位老爺子住一起的事,他們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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