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等酒喝
老一代的革命者大多是窮苦出身,為了讓受壓迫的勞苦大眾翻身,他們只憑著信仰與熱血就參加了革命,最看不得欺男霸女之類的事情發生。在他們那一代人的觀念裏,對社會上的不良風氣及欺負百姓的惡勢力是決不能手軟的,需要用最嚴厲的手段鎮壓,解放後幾次整頓社會風氣掃除惡勢力的運動便是他們的傑作。當然,隨著時代向越來越人性化的社會發展,人們會覺得這類運動過於嚴苛,對不良風氣的標準也有了不同的認識,但這是由於時代觀念不同所造成的每代人思想上的代溝,不能僅憑現在的標準去評判過去的對錯,再過幾百年後,人們同樣會覺得現在這一代人的某些觀念很荒謬。
兩位老爺子聽說地方上有幹部子女行為如此不端,自然都十分不快。嚴海川因有外人在場,還能忍著怒氣,沒有當場發表意見,王遠山卻不管那麼多,直接出言痛斥,甚至遷怒到嚴雲山身上。兩位老爺子雖然都明白屠飛將人打成重傷也有些不妥,但他們對屠飛的愛護絕對已經到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地步,偏袒起屠飛是毫不掩飾的,而且他們從曾強的描述中聽得出來,那名幹部顯然有利用職權給公安部門施加壓力,想要報復屠飛的嫌疑,對此更是異常憤怒。
嚴雲山不停認錯,並保證一定將此事通報到紀律部門,認真查辦,才將兩位老爺子心中的不快稍稍撫平。
屠飛沒料到自己只是想對曾強表示感謝,卻惹出讓二老生氣的案情,而且連累嚴雲山,不免內疚不已,自責的說道:“王爺爺嚴爺爺,那天我也太衝動了,確實不應該下如此重的手。”嚴海川點頭道:“主觀上來說,見到此類事情上去制止是正確的,不過確實要注意方式方法,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在幫助別人的同時還要學會怎麼保護自己。”
王遠山自己就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一點都不覺得屠飛有錯,不過聽了嚴海川的話也覺得有道理,如果不是王振國碰巧發現的屠飛,這孩子說不定真要吃不少苦頭,讓他只是想想都感覺害怕,便也點頭道:“好孩子,以後再遇到這種人,不用自己動手,告訴爺爺,讓爺爺替你收拾他們。”屠飛本就不是衝動起來不顧後果的人,聞言連連點頭答應,兩位老爺子見他如此懂事聽話,都感覺欣慰不已。
氣氛舒緩下來後,兩位老爺子問了些曾強的家庭和工作上的事情,都感覺此人工作態度認真,性格也較直率,是個不錯的年輕人。王遠山說道:“小曾,我們還有一件事想要請你幫忙。”曾強忙道:“您老儘管吩咐。”王遠山道:“屠飛這孩子在北京住不慣,想要回婺江讀書,所以需要信得過的人替我們照顧他的生活。”曾強保證道:“屠飛這孩子我也非常喜歡,這事就算您老不說,我也一定會盡力照顧好他的。”
兩位老爺子心裏最放不下的就是屠飛回婺江的事情,可是他們職務上雖然早已經退下來了,但仍然是各自派系的中心柱石,不可能長期待在婺江照顧屠飛,而且他們在下個月一日之前就得回北京出席建國四十五周年慶典。屠飛回婺江後的生活和安全,兩位老爺子肯定要做妥善的安排,最好當然有熟悉婺江情況的人。
王遠山見曾強毫不猶豫的做下保證,欣慰的點頭道:“小曾啊,你對自己將來在工作上的發展是怎麼想的?”曾強聽出王遠山說這話顯然是想要提攜他,激動得心中一顫,紅著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嚴雲山見狀微笑道:“二老最看重的是你的能力和工作態度,不會因為私事特殊照顧你的,你有什麼想法大膽說就是了。”
曾強尷尬道:“我從部隊復原後就做了員警,我自己也比較喜歡這份工作,成了刑警後心思都在如何破案上,工作上的發展,我……我還沒認真想過,不知道怎麼說……”
王遠山哈哈笑道:“這想法就很好嘛,公安工作直接關係到百姓生活,就需要你這種專心致志的工作態度。不過也不能只想著破案,要多從大局觀去考慮公安工作,從根子裏改善社會的治安環境。”
曾強連連點頭受教,王遠山雖然沒有直接說要如何提拔他,但話裏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白了。他也不是沒有上進心的人,只是以前知道自己沒有深厚的背景和關係,又不願意奉迎上級,因此很少去想這方面的事情,全靠屢破要案才當上刑警隊長。卻沒想到因為屠飛的案子,居然會得到王遠山、嚴海川這層級的大人物看重,前途可以說一片光明。散席後回到住處,曾強躺在床上,激動得一夜未眠。
※※※
九月十二日,中南海,下午五時剛過。
一輛賓士車緩緩停在一座警衛森嚴的院子門口,早等候在此的中年男子上前打開車門,將一位戴著眼鏡白髮蒼蒼的老太太迎下車。中年男子尊敬的道:“翟院長,一路辛苦了,鄧公正在等您。”白髮老太太微微一笑,問道:“小徐,鄧公最近身體如何?”被稱為小徐的中年男子忙答道:“自從吃了您上次配的藥,最近氣色好多了。”白髮老太點頭道:“那就好。”
兩人走進院子,穿過正廳,來到後院的長廊,長廊盡頭有兩位老人正坐在籐椅上說話。看到白髮老太走來,其中一人起身相迎,笑著問候道:“翟院長您好啊!”白髮老太道:“原來姜總書記也在,我不妨礙你們談公事吧?”
坐在椅子上的鄧公呵呵笑道:“我們不是在談公事,而是一起在等酒喝,再過一會就要去打王遠山家裏打秋風。明月,你剛下飛機累不累?不累的話就一起過去,我記得你以前還在老王的團裏當過衛生員吧?”
白髮老太翟明月笑道:“好啊,很久沒見到王老了,他今天做壽嗎?”一旁的姜老解釋道:“不是做壽,王老與嚴老剛一起收了一個孫子,放在今日擺酒慶祝。”鄧公笑道:“這兩個老傢夥,前幾天他們親孫子親孫女結婚都不請咱們喝酒,認個乾孫子倒是想到咱們了。”
翟明月詫異道:“今天是王遠山與嚴海川一起請客?他們二老和好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