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重生之草根太子 作者：黑雨傘 (連載中)

第19章 股掌之間

　　嚴海川愣了半晌後，乾咳一聲，說道：“我倒無所謂……只怕你的王爺爺不會歡迎我去啊。”屠飛問道：“嚴爺爺，那您歡迎王爺爺去您家住嗎？”嚴海川冷哼道：“只要他肯來，我也不會趕他出去。”

　　屠飛一臉天真的笑道：“如果王爺爺不歡迎嚴老爺爺，那我就住嚴爺爺家吧，還有秋千可以玩。”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噁心，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他已看出兩位老人有很深的積怨，而且似乎還與他們屠家有些關聯。再回想來時的路上王北進與王振國的對話，顯然兩家的人都希望兩位老人能和睦相處，眼見兩位老人對他如此緊張且愛護，他便想在此事上幫兩家人一把。只是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又不瞭解內情，無法言之諄諄的講道理去說服兩位老人，因此只能回歸本色，裝成天真少年去引導兩位老人。其實在他真正的少年時期，也從未像現在這般天真過。

　　在另一邊的王遠山，已經沉著臉憋了半天，猛一咬牙，喝道：“王振國！”王振國忙大聲應道：“到！”然後像勤務兵似的跑到爺爺面前，問道：“爺爺，您有什麼吩咐？”王遠山道：“帶上你老婆，幫她爺爺去收拾東西。”王振國愣道：“誰……誰爺爺？”王遠山斥道：“笨蛋，去幫你老婆的爺爺收拾東西，送我那裏去，難道讓他穿我的、用我的？”

　　王振國這才明白過來，爺爺是同意屠飛的建議了，驚喜得立正敬禮，大聲道：“是，保證完成任務！”說完後似乎擔心爺爺反悔，人群中找到未婚妻嚴嫣，拉著她一溜煙似的衝了出去。嚴嫣的母親馬育英擔心他們兩人不會收拾，喊著“等一等”，也追了出去。其他人臉上均是難以置信的表情，都想不到屠飛隨意這麼一說，真讓兩位老爺子住一起去了。

　　王遠山長歎一聲，拉著屠飛說道：“走吧……”看上去是對屠飛說的，不過聲音中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歎，感覺又像是說給嚴海川聽的。反正王遠山一直抓著屠飛右手，嚴海川也沒放開屠飛左手，不管王遠山是說給誰聽的，他一邁開腳步，屠飛與嚴海川都跟著他一起走出了接待廳。

　　留在接待廳裏的人面面相覷，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擔心、有的驚喜、有的感覺不可思議。嚴雲山與王北進對視一眼，一起揮著手讓大家散了各自回家去，等眾人都離開後，王北進臉上忽然露出異樣的笑容，嘖嘖稱奇道：“這孩子，可真不簡單啊！”嚴雲山點了點頭，也笑了。

　　這時王德民又快步走了回來，一臉擔心的走到嚴雲山與王北進面前。

　　王北進明白他擔心什麼，卻故意打趣道：“怎麼了，有值錢的東西落下了？看你愁眉苦臉的。”王德民道：“大哥，我心裏總覺得不踏實，所以回來和你商量，咱們是不是跟過去看看？可別出什麼事……”王北進微笑道：“別擔心，有屠飛在呢。”王德民皺眉道：“兩位老爺子積怨數十年，雖然我也相信屠飛的出現能改變二老的關係，但這也得慢慢來啊，突然讓他們住在一起，這……我怎麼能不擔心？你難道沒看見剛才兩位老爺子為了爭屠飛就大吵起來了嗎？”王北進笑道：“屠飛會有辦法應付的。”王德民詫異道：“他還是個孩子，能有什麼辦法？再說他又不瞭解兩位老爺子之間的恩怨。”

　　嚴雲山湊上前來，呵呵笑道：“他雖然是個孩子，但我看他什麼都看明白了，這孩子可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王德民聞言一怔，過了好一會，吃驚道：“你們是說……屠飛剛才是故意的？”

　　王北進笑而不答，反問道：“屠飛今天早上打傷人被抓到公安局，接著又突然被咱們莫名其妙的帶到北京，這一天對他來說發生了多少事，如果是一個普通孩子，你說會是什麼表現？”王德民想了想，說道：“大概會不知所措吧。”王北進點頭道：“別說是十六七歲的孩子，就算是成年人，只怕也懵了，可是我從他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你說這樣的孩子，會對秋千感興趣嗎？”王德民道：“估計不會吧……現在十六七歲的男孩子，有幾個還愛蕩秋千的。”王北進道：“就當他比較特別，喜歡蕩秋千，那為什麼一開始先問咱們父親的房子大不大，而不是先問嚴老的房子大不大？”王德民不解道：“是啊，為什麼？”

　　嚴雲山在旁笑著解釋道：“因為屠飛看出我父親的怨氣沒有王老重，更容易妥協，所以他先找軟柿子來捏，逼著我父親先表態，然後這小子又和我父親一起去擠兌王老，秋千什麼的不過是他隨口說的藉口而已。唉……了不起啊，三言兩語就將兩個老爺子綁在一塊了，我看用不了多久，兩個老爺子就能坐在後院一起釣魚了。”

　　王德民又發了會愣，才目瞪口呆道：“原來如此！這孩子……簡直是個人精啊，我剛才居然一點都沒看出來。”嚴雲山歎道：“何止你沒看出來，我也是見王老被逼得不得不答應屠飛的要求後，才事後諸葛亮，忽然想明白的。”

　　王北進哈哈笑道：“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兩位老爺子加起來都快兩百歲了，想不到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玩弄于股掌之間，若不是親眼看到，打死我都不會相信。當然，主要還是兩位老爺子太緊張這孩子了，要不然也不會那麼容易上當，換了咱們用同樣的辦法，只會惹來老爺子一頓痛駡。你們說，屠飛這孩子現在就如此了得了，將來會變成怎樣？”

　　嚴雲山點頭道：“嗯，好好培養，將來一定會有出息。不過我覺得這孩子最難得的不是這個，而是他願意主動去幫助別人，品性堪稱絕佳。聽你們家振國說，他早上打傷人就是因為那幾個人欺負學校裏的女同學，不過這事他顯得衝動了點……咦，這事有點怪，屠飛不像是容易衝動的人，見義勇為也不用將人打成重傷嘛，他應該清楚後果的。”

　　王北進聽了嚴雲山的分析，也覺得奇怪，倒是王德民覺得不難理解，說道：“可能是他身上遺傳了屠家嫉惡如仇的血性，見不得有人被欺負。你們想一想，當年屠家的人拿著弓箭刀棒就敢去解救被圍困的紅軍，屠老六單槍匹馬就敢去敵人重兵把守的師部報仇，那是何等一往無前、何等悲壯！他們難道不清楚後果嗎？”

　　嚴雲山與王北進默默的點了點頭，心想只能這麼解釋了。

第20章 姐姐來了

　　天濛濛亮時，屠飛起身走到陽臺上，看著院牆外碧波漣漪的湖光美景，心裏感慨萬千。

　　他此時的眼睛仍然是紅的，昨晚與王遠山回到什刹海已經算很晚了，平時兩位老人在這個時間都已經睡下，但昨晚三人都無睡意，坐在客廳裏回憶六十年前的往事。兩位老人說得老淚縱橫，屠飛默默的坐在一旁，也是聽得淚如泉湧。一直說道四點鐘過，三人才各自回房休息，不過屠飛心神激蕩不休，根本無法合眼。他想不到屠家的先輩們死得如此壯烈，讓他悲傷的同時，心裏也充滿了自豪與對先輩的敬仰。

　　兩位老人對屠家的感情與愧疚，讓屠飛非常感動，也已經大致猜到兩位老人反目成仇的原因，覺得兩位老人這六十年來為此承載的心理包袱實在太重了，當年是屠家的先輩們自己做出的選擇，不管後果如何，責任都不在這兩位老人身上。

　　屠飛本來打算等瞭解了真相後，就立刻回婺江市，那裏有曾是他事業開始的地方，還有他暫時還未認識的兄弟。但是現在他不得不考慮，留在北京與兩位老人多待一段時間，他明白兩位老人肯定捨不得他走，而他也想趁這機會化解兩位老人心中的傷痛。想來世事真是難料，如果不是為了挽回上一世的遺憾，搶在坐牢之前將駁殼槍拿了出來，眼前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不存在的。更讓他想不到而且十分可笑的是，上一世他沒把人打成重傷，卻因為致人重傷的罪名被關進了少管所，而現在他真的把人打成重傷了，卻顯然一點罪責都不會有了。

　　這世界真是瘋狂！

　　“咚咚咚”的敲門聲將屠飛從無邊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才發現自己已經站了很久，此刻太陽都已經爬過樹梢了。他轉身走回房間去開門，房門卻被敲門的人打開了，一位長髮披肩的漂亮女孩出現在門口。屠飛清楚的記得，這女孩就是昨晚聲稱是他姐姐的人之一，而且還往他嘴裏強塞進兩顆巧克力。

　　“你已經起來了啊……”長髮女孩見屠飛穿戴整齊的站著，便邁步走進房間，待發現屠飛雙眼通紅，大聲驚呼道：“啊呀！你眼睛這麼紅，哭過鼻子了吧，快告訴姐姐，你怎麼了？”

　　“我昨晚沒睡好而已……”屠飛想應付過去，卻沒細想女孩子對哭鼻子最有經驗，豈是他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說服的。長髮女孩道：“瞎說，你連眼眶都是紅的，沒睡醒不是這樣的。小孩子不能學撒謊！”

　　屠飛有點哭笑不得，見她一臉認真，有種得不到正確答案誓不甘休的樣子，只得再找一個理由道：“我其實是想家了，所以就……就那個了。”

　　“以後這裏就是你家，姐姐剛住進學校宿舍的時候也不習慣，時間長了就好了。”這理由她倒是立刻相信了，開始柔聲開解他，確實有一點做姐姐的風範，接著她又嘻嘻笑道：“你還會不好意思呢，小孩子想家哭鼻子很正常的嘛！”

　　屠飛聽她口口聲聲自稱“姐姐”，還幾乎句句不離“小孩子”三字，心中彆扭無比，糾正道：“我不能算是小孩子吧？你還沒我高呢。”長髮女孩瞪著漂亮眼睛啐道：“你是男孩子哎，長得高了不起嗎？再說也沒比我高多少，我穿上高跟鞋就比你高了。”屠飛撓頭道：“高跟鞋不能算吧？”長髮女孩反駁道：“為什麼不能算？女孩子穿高跟鞋天經地義，有本事你也穿啊！”屠飛頓時語塞，他還真沒這本事，只得繼續撓頭，說道：“反正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十七了。”

　　長髮女孩得意的笑道：“你哪有十七歲，虛歲不准的，再過兩個月你才滿十六周歲，以為我不知道嗎？嘿嘿！反正比我小就是小孩子，姐姐我今年已經二十一了，我媽也還當我是小孩子，你憑什麼不是？”

　　屠飛心想原來如此，按照她這個邏輯，沒她母親答應自己只能永遠做小孩子了。又想自己怎麼和一個女孩子鬥起嘴來了，那不純粹是沒事找彆扭嗎？小孩子就小孩子吧，誰讓哥哥我重生了呢。他其實也不是覺得對方沒資格做姐姐，不管是在上一世的歲月裏，還是在現在的時空中，眼前這個女孩都比他大。但他畢竟是曾經活到過四十出頭的人，要他對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喊姐姐，多少有點別捏，至少要給他一點時間去適應才行。

　　屠飛不準備在這問題上纏繞下去，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長髮女孩道：“你剛來北京，我爺爺讓我帶你出去走走，買點換洗的衣服和日用品，順便熟悉熟悉附近的環境，免得你一個人跑出去玩會迷路回不來。”屠飛問道：“王爺爺這麼早就已經起來了嗎？他昨晚說過去的事給我聽，很晚才睡的。”

　　長髮女孩噗嗤笑道：“你說的王爺爺是我曾爺爺，我爺爺是昨天去機場接你的那個。對了，還沒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呢，我叫王語婷，王家第四代的女孩子裏面我最大，所以你叫我大姐也行。”

　　屠飛道：“哦……大姐是吧。”心想這個稱呼自己倒能喊得順口的，以前到商店買東西的時候，如果碰到女售貨員，不管大小都是喊大姐的。

　　王語婷不知屠飛心裏的想法，開心的道：“嗯，乖！王家人太多，光用嘴說你很難記得住，我就不一一介紹了，以後你慢慢熟悉吧。”她從口袋裏拿出一疊錢，遞給屠飛道：“這五百元錢是給你零花的，其中有兩百是我爺爺給的，有兩百是我媽給的，還有一百是我給你的，姐姐還在上大學，只能給你少一點，你不准嫌少，也不准不收。”

　　屠飛心中一陣感動，看得出王家除了王遠山，其他人也已經把他當成是一家人了。這五百元錢也讓他明顯感覺到了王家的門風，就拿眼前的王語婷來說，絕對算是老百姓口中的**這一類人物了，身上穿的衣服雖然很漂亮，但並不是什麼名牌，給他的這一百元錢顯然是從她自己的零花錢裏省出來的。

第21章 吹牛

　　既然大姐命令不准不收，屠飛就收了下來，在他看來這不僅僅是五百元錢，也是他們對自己的一份關心，不收會顯得不近人情。本想直接跟王語婷出去買東西，但王語婷看了看屠飛身上，啐了聲：“醜死了、臭死了！”將他推進洗手間，要他先洗個澡。九月初的婺江仍然是很熱的，昨天屠飛在公安局悶熱的審訊室裏出了不少汗，這時他自己細聞也覺得有股酸酸的汗臭味。

　　屠飛洗完澡出來，發現王語婷已經不在自己房間，心想大概是在樓下等他，便也下了樓，卻不料一樓以及前院後院都沒有王語婷的身影。

　　正在他感覺奇怪的時候，王語婷推著自行車回來了，給了他一個鼓鼓的塑膠袋。屠飛打開袋子一看，是一套夏天穿的衣褲，說道：“謝謝，不是說一起出去買的嗎？”王語婷沒好氣道：“你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什麼，能走得出去啊？”屠飛尷尬的笑笑，昨天他將外面穿的襯衫披在章曉茹身上了，身上只剩下一條背心，而且又皺又破，如果是他自己一個人走在街上倒也罷了，但走在王語婷這樣漂亮女孩子身邊確實不合適，忙上樓把衣服換上。

　　看到換了新衣服的屠飛，王語婷感覺眼前一亮，贊道：“嗯，好看多了，這才像我弟弟嘛，你以前都是穿剛才那件背心出門的嗎？”屠飛微笑道：“南方比較悶熱，穿背心能透氣一點。”王語婷嘻嘻笑道：“你那件背心確實很透氣，都是小洞洞……”說完大概怕屠飛會覺得難堪，又解釋道：“姐姐沒取笑你的意思，就是覺得你穿上新衣服很好看，以後等姐姐畢業賺錢了，給你買最好看的衣服。”屠飛感動之下也說道：“好啊，等我賺錢了也給你買最好的。”王語婷開心的問道：“最好的什麼？”屠飛道：“只要是你想要的，什麼都行。”王語婷道：“那我要一座小島行嗎？一座很大很大的小島！”屠飛道：“行！”王語婷呵呵大笑，罵道：“吹牛！”

　　這時兩位老人還沒出來，王語婷對正在院子裏修剪花木的工作人員說了一聲，免得兩位老人起來後發現屠飛不見了會著急，然後拉著屠飛出門去了。

　　這次王語婷沒再拿她的自行車，兩人沿著前海邊的楊柳堤岸往鼓樓方向走去，一路上王語婷的嘴幾乎沒停過，一會指著南邊說：“那個湖是北海，再過去就是中海和南海，再過去就是天安門……”一會又指著北邊說：“那裏是後海，再過去有個中學……”不停的給屠飛介紹附近環境，還告訴他哪裡有好吃的、好玩的。

　　在鼓樓商場以及附近商店，王語婷為屠飛買了兩件襯衫、兩件T恤、兩條褲子、一套秋裝，還有一些內衣之類的，足足逛了三個多小時。說是專門出來給屠飛買衣服，但王語婷幾乎逢店必進，而且起碼有兩個半小時是耗在女裝商店裏的，倒像是屠飛在陪她逛街，最讓屠飛無法忍受的是，除了買幾串肉串與屠飛一起吃了，她自己一樣東西都沒買。

　　中午兩人隨便吃了點小吃，然後王語婷帶著他去理了個發，又再熟悉了附近的另外幾條街道，回到家裏已經快傍晚。這時候王宅裏已經非常熱鬧了，嚴王兩家到了三十多人，正聚在客廳裏陪王遠山與嚴海川說話。兩位老人昨天眼淚流了不少，此刻眼中還有血絲，不過兩人氣色都很不錯，說話時也是有說有笑的，兩人之間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橫眉豎眼了。

　　嚴王兩家這麼多人今天之所以趕過來，就是因為不放心兩位老爺子住在一起會發生什麼化學反應，眼前的情景讓他們都驚喜不已，暗想這屠家後人的作用果然驚人。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兩位老爺子能夠和睦相處，代表的不僅僅是嚴王兩家今後的關係會更緊密，還代表著嚴王兩大派系之間的關係也會徹底得到改善，雖說還不至於將兩派立刻融合成一派，但至少能讓他們在仕途上走得更加順暢。

　　因此看到屠飛這個“貴人”回來了，每個人都露出親切的笑容。兩家第四代的孩子們想法沒長輩們這麼複雜，不過家裏長輩都對他們說過，要他們將屠飛當成自家人看待，而且他們現在都知道了屠家當年的事蹟，心裏也都非常感動，因此表現得都很熱情。

　　屠飛與眾人打了招呼，上樓回房間放剛買的東西，兩家孩子也都主動上了樓，到他房間裏玩。今天過來的人沒有昨天晚上在軍委接待廳裏多，第四代的算上早上就來的王語婷一共是六人，其中就有昨晚與王語婷一樣自稱是屠飛姐姐的另兩名漂亮女孩，名字叫嚴小萌和嚴多多，另外還有一個男孩也比屠飛大，名叫王宇，是王家第四代裏的長子，只比王語婷大五個月，目前也在上大學。剩下的兩個比屠飛小的，男孩叫王劍峰，女孩叫嚴敏，都在念初中。

　　男孩子話本來就不多，特別是有四個女孩子在場的時候，除非她們在問你話，否則基本沒你插嘴的餘地。不過四個女孩子中，嚴多多顯得特別文靜，不怎麼說話，只是微笑著坐在一旁，即便是別人問她話的時候，回答也很簡潔明瞭。這不由讓屠飛心裏嘖嘖稱奇，暗想嚴多多與王語婷兩人的名字不知道是誰給取的，完全取反了，嚴多多言辭簡練，一點不多，王語婷一開口卻滔滔不絕，停不下來。

　　晚飯眾人就在家裏吃的，反正王宅的客廳足夠大，擺上四張大圓桌一點都不擠。屠飛與王語婷她們坐在一桌，聽她介紹說，做飯的特級廚師是個廳級幹部，專門為王老這樣的家庭宴客服務，就連服務員都是科級。不過他們不管是廳級還是科級，享有的只是相應級別的福利待遇，權力是不能與外面那些真正的幹部相提並論的。

第22章 等我有錢了

　　熱菜剛上桌，嚴海川與王遠山一起擺手示意，要大家安靜下來，有事情要宣佈。眾人都好奇的看著二老，不知是什麼大事需要兩位老爺子一起來宣佈，不過都清楚一定與屠飛有關。

　　王遠山說話一向不拐彎抹角，滿臉高興的大聲宣佈道：“我和老嚴已經決定，一起認屠飛做孫子，以後他就正式成為咱們王家和嚴家的親人了。”嚴海川笑著補充道：“當然，屠飛不姓嚴也不姓王，他仍然姓屠。你們應該都明白，我們倆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將屠飛撫養長大，看著他成家立業，將屠家一脈好好延續下去。不過我們這兩把老骨頭怕是日子不會太多了，萬一我們走了，以後屠飛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大家聽到王遠山宣佈的消息時，基本沒人覺得意外，事實上他們已經將屠飛看成是一家人，而且必須將屠飛看成一家人，否則兩位老爺子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但聽了嚴海川的話後，才真正明白過來，原來兩位老爺子是擔心自己去世後，大家又冷落了屠飛。與二老坐在同一桌的兒子們忙做下保證，幾乎是發誓要照顧好屠飛，然後又紛紛祝福二老長命百歲，肯定能看到屠飛成家立業。

　　屠飛逛了一天街，有些口渴，二老宣佈消息時，他正拿著一杯果汁狂飲，一聽他們要收自己做孫子，“噗”一聲將果汁噴了出來。幸好他身手敏捷至極，沒等果汁濺到桌上，抓起餐巾給擋住了，不過自己身上還是濺了不少。

　　王語婷見狀拿起自己面前的餐巾幫他擦衣服上的果汁，並責怪道：“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呢，你看看，果汁都喝身上去了。”忽然發現屠飛一臉的怪異笑容，問道：“你笑什麼？”屠飛忍著笑道：“我一下子有了那麼多親人，當然開心得笑了。”王語婷警覺的道：“不對，你笑得好壞，一定有事瞞著我。”嚴小萌也說道：“嗯，確實笑得很詭異，快說為什麼笑，否則姐姐們可不饒你！”

　　屠飛笑道：“真的要我說嗎？”王語婷與嚴小萌一聽果然有事，好奇心更重了，瞪著俏眼逼他快說。屠飛撓頭道：“其實這事……別人已經說出來了，你們想一想就明白了。”王語婷惱道：“不准和姐姐們打啞謎，讓你說，你就必須說！”

　　屠飛心想這些女人的腦子怎麼不會轉彎，如此明顯的事，還非得逼我親自告訴你們，多不好意思啊？乾咳一聲，說道：“以後你們不能再把我當成弟弟了。”兩個女孩大概鑽進了牛角尖，想都沒想就一起瞪著眼睛問道：“為什麼？”屠飛歎道：“真不好意思，因為我是你們的叔叔了！”

　　王語婷與嚴小萌臉上頓時變成了豬肝色，屠飛的爺爺與她們的曾爺爺是朋友，這點她們也是知道的，不過朋友不用計算輩分，因此她們見屠飛比自己小，就將他當成了自己弟弟來看待。可是現在曾爺爺居然將屠飛認成孫子了，可不就是她們的叔叔了嗎？

　　同桌的其他人倒還好，王宇和嚴多多聞言都只是淡淡一笑，另兩個比屠飛小的，他們根本就無所謂。

　　但是王語婷不同，她剛以姐姐的身份作威作福了一整個白天，轉眼間人家成了自己的長輩，這落差實在太大。如果屠飛不是一臉的壞笑，而是一臉過意不去的樣子，王語婷或許也就認命了。可偏偏屠飛是重生的，心理年齡是四十多歲，哪裡會覺得過意不去，反而越笑越得意。

　　王語婷看在眼裏，當然是越看越惱火，忍不住起身大聲道：“我反對！”

　　嚴小萌昨晚姐姐也是當得很起勁的，又見王語婷先站起來了，便同仇敵愾的站到她身旁，說道：“我也反對！”

　　兩位老爺子正在接受子女們的道賀，並且商量選擇哪一天為此事擺酒設宴，聽到忽然冒出反對的聲音，都不敢相信誰膽子這麼大。見站起來反對的是自己的曾孫女，兩位老爺子倒也沒有立刻出言訓斥，畢竟是第四代的子孫，而且是女孩子，兩位老爺子平時對她們還是比較溺愛的。

　　兩個女孩子這時跑了過去，王語婷晃著王遠山的肩膀，撒嬌道：“曾爺爺，您不能認屠飛做孫子的，我在您之前就已經認他做弟弟了。”嚴小萌則搖著嚴海川的手道：“就是嘛，你們認孫子不是不可以，但不能搶我們的弟弟嘛，他壞死了，剛才要我們叫他叔叔呢……”

　　兩位老爺子一聽是這原因，忍不住哈哈大笑，不過他們與屠飛爺爺那一代是朋友，屠老大的年齡比兩位老爺子還大，以前王遠山稱呼屠老大就是喊屠大哥的。因此都笑著斥了一聲：“胡鬧！”將她們趕了回去。

　　屠飛見她們如此較真，倒真有點不好意思了，等她們撅著嘴回來後，安慰道：“不就是個稱呼嘛，叫什麼都無所謂，要不咱們直接叫名字吧，不用分大小好不好？”換來兩個女孩分別拋過來的白眼後，屠飛接著又說道：“其實有我這叔叔也不錯的，當姐姐有什麼好，還得照顧我，以後成了我侄女，就是我照顧你們了，多划算啊！對不對？”

　　這年代輩分並不代表什麼，其實兩個女孩子剛才就是氣不過屠飛的得意樣，並不真是斤斤計較的人，聽屠飛說得有趣，都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了起來。好一會兩人才忍住笑，嚴小萌抬起頭道：“好吧，小毛頭叔叔，你準備怎麼照顧我們？”

　　“別客氣，別客氣，叫我屠飛就行了。”小毛頭叔叔這個稱呼聽起來也不見得比弟弟聽起來舒服，屠飛陪著笑，給眾人夾菜，說道：“我答應給王語婷買一座小島，你們要什麼儘管說，以後等我有錢了給你們買。”

　　王語婷啐道：“去死吧，誰信你啊，你身上的衣服還是我買的，以後不准油腔滑調。”

　　屠飛對自己的未來還是很有信心的，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從嚴王兩家得到什麼，反而想找機會報答兩家人對他的關心，因此在他們面前毫無壓力，聞言呵呵一笑道：“那等我以後有錢了，咱們再討論這個問題。”

第23章 難言之隱

　　嚴雲山坐在父親身側，正對著屠飛他們那桌，昨晚屠飛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驚訝，也對這孩子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因此大多數時間都在觀察屠飛。看見屠飛談笑從容的表現，嚴雲山覺得不可思議，對於屠飛昨晚的表現，他倒還能理解，畢竟這孩子兩年前就孤身一人開始了自立的生活，比其他同齡人更懂得人情世故也屬正常。但正因為此，屠飛應該清楚被兩位老爺子收為孫子能給他帶來什麼，可是他居然沒有一絲激動的反應。

　　嚴王兩家的子孫們基本都是大忙人，現在見兩位老爺子相安無事，飯後閒聊一會便都起身告辭了。

　　王語婷與嚴小萌似乎已經認命，散席後還說了聲：“小毛頭叔叔再見。”然後兩人手挽著手一起走了，對這個新叔叔毫無敬意可言。不過屠飛的出現，倒是讓這兩個本無交集但性格相似的女孩子變成了親密的朋友，由此可見兩位老爺子關係的改善對兩個家庭影響有多大。

　　嚴多多依然保持她自己的風格，離開時什麼都沒說，只是面帶微笑的對屠飛輕輕揮了揮手。

　　王宇則寫了個傳呼號交給屠飛，笑著說道：“雖然你現在是長輩了，不過暫時還應該是我們照顧你，一家人客氣話就不多說了，反正有事盡可以找我。”他在飯桌上話並不多，顯得非常穩重，這時的告別給屠飛留下了深刻印象，覺得他不愧是王家第四代的長子，說話極為得體，讓人聽起來感覺十分舒服，估計將來應該是王家重點扶植的對象。年輕人熟悉起來快，一頓飯時間已經夠讓他們消除陌生，屠飛也就沒有客氣，笑著與他告別。

　　等人基本都走了，屠飛被兩位老爺子叫到了書房說話，一起的還有嚴雲山。嚴雲山在抗戰時期就已經算一個小八路，後來也參加過解放戰爭，此時已經六十九歲高齡，雖然目前仍然身居高位，不過也已經快退居二線，相對要比其他人清閒一些，就留下來再陪兩位老爺子聊一會。

　　有屠飛在，他們的話題當然不會是國家大事，基本是兩位老爺子在問他這一天去了哪些地方，吃了些什麼東西，對北京感覺如何等等。問得細緻入微，不放過任何細節，直到全問清楚了，才心滿意足的囑咐屠飛上樓去休息。這座房子裏一共有八間臥室，安排給屠飛的這間其實是最大的主臥，因為王遠山年紀大了，考慮到每天上樓下樓不安全，早已經不用這間臥室，現在兩位老爺子都住在樓下。

　　屠飛昨晚基本沒合眼，回到房間後卻依然睡不著，心裏想著兩位老爺子的關係看起來已經恢復正常，自己得想個既能回到婺江，又不會讓二老傷心理由，回去重新開創自己的事業。仔細算一算，上一世在少管所結識的獄友中，有三個人應該是今年年底被關進少管所去的，早點回去找到他們，或許還來得及阻止他們犯錯，幫他們躲過牢獄之災。那些人都是伴隨屠飛走過二十多年坎坷歷程的功臣，關係親如兄弟，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這一世繼續犯錯。

　　嚴雲山與兩位老爺子繼續聊了一會後，本也準備走了，發現屠飛房間的門還開著，裏面的燈也亮著，便走上樓去。他進門看見屠飛正坐著發呆，笑問道：“怎麼了，還不想睡嗎？”屠飛醒過神來，忙起身給嚴雲山搬椅子，道：“您請坐，我現在還不困，所以就坐一會。”嚴雲山笑著坐下，道：“既然這樣，那咱們聊聊如何？”

　　屠飛道：“好的，您坐著，我給您沏茶去。”

　　嚴雲山擺手阻止，說道：“不用了，剛喝了不少，年紀大了喝太多水晚上比較麻煩。你就叫我大伯吧，嚴王兩家加起來，我這個大伯也是當之無愧的。以後不用這麼見外，你讓兩位老爺子能夠和睦相處，我們心裏都非常感謝你的……”屠飛忙道：“大伯，您自己都已經說了，不用這麼見外的。”

　　嚴雲山哈哈一笑，點了點頭道：“嗯，說得對，咱們已經是一家人了，那我就直接問了，剛才看你好像在想心事，能說給大伯知道嗎？”

　　屠飛笑道：“我小孩子一個，能有什麼心事，大概是還有點不適應吧。”

　　嚴雲山見他不願意說，也不勉強，說道：“慢慢就會適應了，我覺得你適應能力應該很強的。那就說說你上學的事吧，我聽說你是婺江市今年的中考狀元，掉幾天課應該也能夠趕得上去，倒不用急著立刻去學校，明天我讓人送些學校的資料來，你先看一看，挑選幾間覺得不錯的，再讓小萌她們陪你去走走……”

　　屠飛不想浪費嚴雲山的心力和對他的關愛，只得坦白道：“大伯，其實我……不想留在北京，我想回婺江。”

　　嚴雲山聞言一怔，皺眉道：“為什麼？”

　　屠飛道：“大伯，您不要誤會，我很願意與你們成為一家人，就算兩位爺爺不認我這孫子，我也已經將你們看成是自己的親人了。不過婺江有我的朋友，有我想要做的事，還有我的……責任，我必須回婺江。具體的原因我不能告訴您，因為我不想騙您，但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壞事，希望您能理解。”

　　嚴雲山聽得一知半解，如果換了別的十六七歲的人說出這番話，他可能會看成是小孩子在異想天開，可是屠飛在他眼裏已經不是一個普通孩子，暗想難道這孩子有什麼難言之隱？倒要派人去查一查。

　　其實屠飛不完全是不肯說，而是知道說出來沒人信，如果他對嚴雲山說自己是重生回來的，要回去婺江開創屬於自己的事業，而且有三個目前還不認識的朋友再過幾個月會因犯法判刑，嚴雲山一定會以為他瘋了，別說是回婺江，只怕馬上就進醫院了。

第24章 故土難離的毛病

　　應該說屠飛來到北京後的表現是讓嚴雲山覺得是相當驚喜的，乖巧懂事得簡直讓人難以相信，雖然照顧好屠飛在嚴王兩家的人看來是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有這樣的孩子在兩位老爺子身邊，同樣給了兩位老爺子快樂的晚年。如果仔細比較的話，倒是屠飛給他們的更多，至少嚴雲山是這樣認為的，因為照顧好屠飛對他們來說一點都不困難，而沒有屠飛的話，想讓兩位老爺子快樂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嚴雲山沒想到屠飛突然會提出回婺江的要求，猶豫了許久，歎道：“大伯可以不問你回婺江的原因，可以理解你，但這沒用，兩個老爺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麼可能捨得讓你走呢？”屠飛道：“我正為這事為難呢，我也不想讓兩位爺爺傷心，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嚴雲山點了點頭，道：“你能想到這一點，大伯也就放心了。大伯看得出來，你是個非常聰明也非常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回婺江的事你再考慮考慮，現在你還很年輕，最重要的是讀書，其他事你完全可以交給我們的。”

　　如果不是為了上一世追隨自己的兄弟，屠飛說不定真會放棄原來的計畫，留在北京過另一種生活。但是他不能因為自己重生了就不管兄弟們的將來，如果不帶領他們走回上一世的道路，他們很可能會在錯誤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所以對他來說，根本沒有選擇。

　　屠飛苦笑了笑，道：“有些事只有我自己才能做，不過大伯您放心，我不會讓兩位爺爺為此傷心難過，所以也請您先替我保密，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和理由，我自己會向兩位爺爺請求讓我回婺江的。”

　　嚴雲山聽屠飛語氣堅決，無奈的長歎一聲，不料從門外從樓梯下面也傳來兩聲長歎，聽聲音像是兩位老爺子的。

　　屠飛與嚴雲山都是臉色一變，心叫不好，他們說話時忘了關門，沒想到讓兩位老爺子也聽到了。這也不能全怪他們大意，剛才嚴雲山來找屠飛的本意只是想談談找學校的事，自然不用關起門來密談，哪料得到屠飛會爆此猛料，而屠飛本意也沒想談回婺江的事情，是見嚴雲山為他安排以後的事了，才不得不坦白，再說他見嚴雲山上樓，以為兩位老爺子已經休息了。

　　他們忙起身下樓，卻見兩位老爺子已經走上來了，王遠山沉著臉揮手讓他們回房間說話。等兩位老爺子進門坐下來後，屠飛紅著臉想上去解釋，被王遠山擺手制止，歎道：“孩子，你的想法我們已經聽到了，所以你也不用再為難了，更不用擔心我們會傷心難過，我們支持你的決定。”

　　屠飛一怔，驚喜道：“真的嗎……”

　　王遠山點頭道：“我們接你回來，是想讓你生活得更開心，可不是為了綁住你，把你當成花朵養著，既然你喜歡在婺江生活，我們為什麼不讓你回去？我們當然捨不得你走，不過你又不是去月亮上不回來了。”

　　屠飛大喜，心想看來是自己多慮了，這兩位爺爺都是曾經叱吒疆場的將軍，想法豈會如婆婆媽媽一般。

　　只聽嚴海川說道：“其實我們早該想到了，屠家的人一向故土難離，即便是在沒人的深山中，也能生活幾百年而不肯出來。”王遠山道：“是啊，北方和南方的氣候差別太大，讓這孩子確實很難適應。我看咱們這兩把老骨頭也該動動了，一起去婺江看看如何？”嚴海川立刻贊成道：“你就算不說我也是準備去婺江的，咱們得給老六掃掃墓啊。”王遠山道：“對對對，這事重要，可不能忘了。”

　　屠飛心想原來兩個爺爺以為他有故土難離的毛病，而且病根都為他找到了，倒省得解釋了，反正這是兩個爺爺自己想到的，不能算他對長輩撒謊。至於兩位爺爺也要去婺江，確實讓他有點頭痛，如果兩位爺爺留在婺江不走了，肯定逼著他回學校讀書，那還怎麼帶著兄弟們去創業？不管怎麼說，回去了再想辦法，現在最迫切的是挽救三個上一世的兄弟，不讓他們再進少管所，大不了遲幾年再考慮創業的事。

　　既然兩位老爺子都不反對，嚴雲山自然沒話說，而且兩位老爺子起了給屠老六掃墓的念頭後，似乎比屠飛還要急切，當即就開始商量哪天去婺江。最後他們決定，先等王振國與嚴嫣的婚禮結束，接著就請一些老友來辦認孫宴，九月下旬就去婺江。

　　接下來的幾天，屠飛都在什刹海的院子裏待著，嚴王兩家許多在外地工作的人這幾天都回了北京，來參加王振國與嚴嫣的婚禮，每天都有不少人來看望老爺子和屠飛，而且都給了屠飛一些零花錢，基本是三百五百的給，最多的給了兩千。到了王振國與嚴嫣舉行婚禮的那一天，屠飛收到的零花錢都已經過萬了。

　　婚禮這天王振國還給了屠飛一個預料中的好消息，婺江市公安局刑警隊長曾強已經將他打人的案子調查清楚，並親自來北京將案卷送到了公安部，公安部某部門與檢察院某檢察官一起經過幾分鐘的神速核實後，認定屠飛屬於過失傷人，考慮到對方有錯在先，而且屠飛還未成年，決定不予起訴，雙方各承擔一半醫藥費用。

第25章 誰家有女

　　九月六日，既是王振國與嚴嫣結婚的日子，嚴雲山下午辦完手頭上的事，便驅車前往什刹海王遠山的院子，接兩位老爺子去參加婚禮。抵達後發現兩位老爺子的隨從及護士都在外廳坐著發呆，兩位老爺子卻都不在，不由覺得奇怪，須知在一般情況下，這些隨從或護士起碼有一人是要貼身陪伴在兩位老爺子身邊的，這時候想必老爺子們也不會在睡覺。一問之下才知道，兩位老爺子在書房打重要電話，吩咐過他們不准打擾，而屠飛被王語婷他們帶著一起去迎親了。

　　嚴雲山便也在外廳坐下一起等，不料一坐半小時，還不見兩位老爺子出來，再一問，原來在他到來之前兩位老爺子已經在書房打了半個多小時電話了。嚴雲山心中大奇，暗想難道出什麼事了，居然要打電話商量一個多小時？不放心的走到書房門口，隱約聽見裏面有兩位老爺子說話的聲音，一推門，門沒鎖直接開了，只見兩位老爺子湊在電話前各自翻看著應該是通訊錄的本子，臉上還都像是著急又像是興奮的表情。

　　嚴海川聽到動靜，抬頭見是大兒子來了，說道：“你坐下等會，現在時間還早。”說完就不再理他，將自己手中的本子移到王遠山面前，指著上面說道：“這個外交部的李勤功好像有個女兒，他愛人以前是文工團的演員，生的女兒一定不會難看……”王遠山一把搶過本子道：“行，小李我知道，我來打電話問。”

　　嚴雲山坐到一旁，聽得奇怪，心想兩位老爺子打聽別人家有沒有女兒幹嘛？他們自己的家事都幾乎不過問，怎麼突然關心起別人的家事來了？

　　這時王遠山已經拿起電話，等接通後大聲說道：“喂！你是小李嗎？啊……我是軍委老王啊……不是，我是王北進他爹……呵呵呵呵，沒指示，就是問你個事，聽說你有個女兒是吧？嗯……有啊……她有對象了嗎？呃……外孫女都有了啊……你外孫女多大了……哦，才十三歲啊……那過幾年再說吧。”他掛了電話後將本子扔還給嚴海川，抱怨道：“你推薦的都是什麼啊？人家外孫女都十三了，還是我自己找吧。”

　　嚴海川沒好氣道：“那也比你剛才找的那幾個好。”

　　王遠山白了嚴海川一眼，低頭看自己的本子，找到目標後也不與嚴海川交流，直接拿起電話撥了出去，接通後大聲道：“喂！老程嗎？我老王啊……對，聽出來了啊……問你個事，你有沒有沒結婚的孫女外孫女什麼的……哦，哈哈，有個孫女沒結婚啊……哦……你也正為她著急啊？哈哈哈哈！那太好了……我這裏有個小夥子不錯，長得那叫一個精神，老周當年也的樣貌也沒法和這小夥子比……哈哈，好……好好，咱們說定了，哪天一起帶出來見一面……沒問題！對了，你孫女今年多大了？什麼……三十八歲？虛歲啊……我管你虛歲周歲，你繼續著急去吧！”

　　王遠山忿忿然的摔了電話，氣呼呼的與嚴海川大眼瞪小眼的看著。

　　嚴雲山本不想打擾兩位老爺子，這時實在忍不住了，問道：“爸，王老，您二位這是給誰介紹物件呢？”

　　王遠山歎道：“屠飛這孩子不是在北京待不住嗎？我們琢磨著，要他天天陪著我們兩個老東西確實挺沒意思的，所以想讓他多認識一些朋友，要是有個女朋友，他多半就不想走了吧……”嚴海川問兒子道：“你現在比我們人面廣，知道誰家有好女孩嗎？”

　　嚴雲山聽得膛目結舌，心想原來那天兩位老爺子嘴上說得好聽，其實心裏還是捨不得屠飛不在身邊的，失笑道：“這……屠飛今年虛歲才十七，考慮這事太早了吧？”王遠山搖頭道：“不早不早，老嚴不就是二十剛出頭的時候就生下你了嗎？要不然你能趕上打小日本？”

　　“你這人……怎麼扯我身上來了，以前能和現在比嗎？”嚴海川不滿的瞪了王遠山一眼，又對兒子道：“不過現在的年輕人都得談幾年戀愛，振國和小嫣不就是談了足足十一年戀愛嘛，我看還是早點好，就算談不成，也能讓他多認識一些同齡人的朋友。”

　　嚴雲山暗想如果不是你們兩位老爺子鬧矛盾，讓兩家人幾十年都不相往來，王振國與嚴嫣豈會談十一年戀愛，只怕孩子都已經上學了。不過這話他當然不敢說出來，猶豫了一會後，說道：“我覺得屠飛不想留在北京，主要不是因為沒有朋友，而是這孩子太要強。平時咱們給他任何東西，他都坦然接受，客客氣氣的道謝，臉上卻毫無歡欣之色，這說明他根本不將這些東西放在心上，只是不想拂了大家的一片心意。那天他說的要回婺江的理由，我派人去查過了，他在婺江根本就沒幾個朋友，有的也只是要好一點的同學或鄰居，更沒有要緊的事情等他去處理。其他的他不肯說，說什麼不想騙我，我看他多半是沒想好合適的理由，這孩子骨子裏傲氣得很，應該是不想依靠咱們的照顧，想要自力更生。”

　　嚴海川歎道：“這我們也已經看出來了，屠飛這孩子和他爺爺一樣倔，有什麼想法都只放在心裏，當年他爺爺也是一聲不響，單槍匹馬就去……唉，不說這些了。”

　　王遠山大聲道：“懂得自力更生是好事，你歎什麼氣，屠家的人都有這骨氣！所以我心裏不管有多捨不得，也要支持他的決定。不過找物件是另一回事，不完全是為了將他拴在北京，屠家可就這一棵獨苗了，咱們不管誰管？這爺爺總不能白給人家做吧，要是能看到屠飛娶妻生子，我死了也值了。雲山啊，你到底有沒有合適的女孩子介紹，有就快說，沒有就一邊待著去，別妨礙我們。”

　　嚴雲山聽兩位老爺子都說到這地步了，知道勸也無益，只得陪著笑道：“行，我一下子也說不出誰家有合適的女孩子，以後一定多留意留意……”

第26章 迎親

　　因為王振國與嚴嫣的婚事，兩家人基本都前來參加婚禮，屠飛這些天接觸下來，對嚴王兩家的家庭成員有了大致瞭解。

　　嚴海川有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老大是嚴雲山，老二老三都是女兒，分別是嚴含潔、嚴玉琴，嚴文林是老四。嚴雲山這一脈有三兒兩女，都已成家，再下面是四個孫子、六個孫女、兩個外孫、一個外孫女。嚴文林則是兩兒一女，女兒嚴嫣今天結婚，是嚴家第三代中最後一個成家的，她的哥哥和弟弟為嚴文林生下了三個孫子一個孫女。如果算上嚴家的媳婦女婿，再加上嚴含潔、嚴玉琴給嚴老爺子添加的外姓子孫，足有六十多人。

　　王家的家庭成員則要少一點，王遠山除了王北進與王德民兩個兒子，還有一個小女兒王興紅，王北進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再下面五個孫子、兩個孫女、兩個外孫，王德民則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兒子王振國今天才和嚴嫣結婚，自然還沒有孫子孫女，不過有兩個外孫三個外孫女。王興紅下面的王家外姓子孫也有十多人，加上媳婦女婿全算起來，王家有近五十人。

　　屠飛早上就被王語婷帶走了，中午在王德民家吃的飯，一起吃飯的基本是王家第四代的子女為主，他們特意從學校請了假，準備下午陪小叔王振國去嚴家迎親。另外還有幾個王振國的好友，其中有屠飛一個熟人，就是婺江公安局刑警隊長曾強，他昨天剛到北京，除了來參加王振國的婚禮，順便將屠飛的案卷送到公安部去。

　　下午出發時，又來了不少王家的親屬和王振國的朋友，一行五十多人浩浩蕩蕩的向嚴家進軍，有種不搶出嚴嫣誓不甘休的氣勢。特別是特種兵出身的王振軍，出發前拍著王振國的肩膀誇下海口：“振國啊，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不管嚴家有多少人攔在門口，三哥都幫你把老婆搶出來。”不料到了嚴家一看，眾人全都傻眼，光是站在院子裏的人都比他們多的多，而且以女同胞為主，不太適合動粗。

　　王家這邊一路散發紅包，院子裏站的基本是嚴嫣的同事好友，相對要客氣一些，倒沒有太為難他們，等推進到樓門口，情況就大不一樣了。嚴家的一群媳婦和第四代的子女站成好幾排攔在那裏，紅包散盡、好話說足都不管用，最起勁的就是嚴小萌。

　　王振國心驚肉跳之下揪出正往後縮的王振軍，道：“三哥，你怎麼還不出手？”王振軍點頭道：“你儘管往前衝，三哥給你殿後。”王振國急道：“剛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至少你比我有經驗啊。”王振軍道：“我哪有經驗，當年我還沒來得及出門，他們就把你三嫂直接送上門來了。這只能怪你自己，誰讓你找個高難度的？如果找個像你三嫂家這樣的，別說幫你搶老婆，三哥幫你把丈母娘都搶過來。”說完藉口尿急，直接溜了。

　　嚴家見王家這邊開始有人臨陣脫逃，氣勢更盛了，女人孩子們大聲叫囂著要紅包，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因為人矮手短，剛才沒搶到紅包，眼淚都出來了，小眼睛惡狠狠的瞪著王家的人。

　　王振國懇求道：“紅包帶的不夠，已經用完了，下次補給大家行嗎？”

　　嚴敏擠上前斥道：“下次？你還想娶我小姑幾次啊？”攔在最前面的嚴小萌極其囂張的嚷道：“不行，我小姑等你十一年才等到這一次，你居然還想下次，不帶夠紅包說明你沒誠意，快回去拿。”就連王語婷以好朋友身份上去說好話都沒用。

　　王振國這時看到屠飛，眼睛一亮，拉著他動之以情道：“兄弟，哥哥現在只能靠你幫忙了，你也算是嚴家的人，說話比我們管用，快幫哥哥求情啊……”屠飛道：“振國哥，你真要我用嚴家的身份勸她們？”王振國連連點頭道：“你連兩位老爺子都能輕鬆拿下，勸她們讓開還不是小菜一碟？”屠飛笑道：“那好吧……”

　　嚴小萌已經看見王振國與屠飛剛才交頭接耳的樣子，見屠飛上來了，雙手叉腰道：“你上來勸也沒用，快回去準備紅包吧，不給夠紅包一切免談！”

　　“誰說我是來勸你們的？”屠飛笑著轉過身，也擋在門口，對王家那邊的人喊道：“快給紅包，快給紅包！你們不給夠我紅包，誰也別想帶走我嚴嫣姐姐！”

　　王振國氣得目瞪口呆，指著屠飛道：“你……有你這麼耍哥哥的嗎……”

　　屠飛哈哈笑道：“這還多虧振國哥你提醒，差點沒想起我也是嚴家的人，幹嘛要站在送錢的那邊，不站在收錢的這邊？少囉嗦了，快去準備紅包吧。”

　　王語婷也氣得直哆嗦，與王家一眾孩子一起大罵屠飛是叛徒，她還罵屠飛沒良心，要屠飛把衣服脫下來還給她。嚴家這邊的人則一個個笑得前仰後翻，身子直都直不起來。屠飛見狀擠進門去，一拉王振國，喊道：“快沖啊！”

　　王振國微微一愣，終於明白了，屠飛不但是叛徒，而且是叛徒中的叛徒，這又叛變回來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王振國忙緊跟在屠飛身後衝了進去，王家這邊的人頓時湧了進去。

　　這下可輪到嚴家這邊的人傻眼了，但人都已經進來了，再想趕出去是不可能的，只能看著王振國背起滿臉通紅的嚴嫣，在王家眾人的圍擁下興高采烈的出門而去。王振國離開時還感激無比的對屠飛喊道：“兄弟，哥哥就不說謝謝了，哥欠你一次情。”屠飛心想這話你回家再說啊，這不是害我嗎？

　　嚴小萌等人頓時醒過神來，看到屠飛正想往外溜，一群女孩頓時撲上去揪他。

　　屠飛一邊閃躲一邊喊道：“有話好好說，我可是你們的叔叔……救命……”

第27章 貴賓

　　屠飛家傳心法已至三重，身法速度可達八倍，但是大廳裏人實在太多，哪由得他施展身法，而且王家的迎親隊伍這時正往外走，人都堵在門口，想出也出不去，沒跑幾步就讓嚴家一群女孩給揪住了。

　　眾女孩怒氣衝衝的抓著屠飛衣服將他逼至牆角，嚴小萌痛斥道：“居然敢吃裏爬外，還耍陰謀詭計，你自己說該怎麼辦？”屠飛辯解道：“我哪有吃裏爬外？中午我可是在振國哥家吃的飯……”嚴小萌怒道：“你……你……做錯事還敢狡辯？你用嚴家人的身份騙開門口就算吃裏爬外！你賠我們小姑！”其他的女孩子也紛紛笑駡道：“對，賠我們小姑，否則對你不客氣。”屠飛苦笑道：“你們小姑又不是嫁給我，也不是我背走的，怎麼能要我賠啊？”

　　嚴小萌啐道：“真沒羞！你一個小毛孩還想娶老婆？若是沒你偷奸耍滑，王家的人能進來背走我們小姑嗎？不找你賠找誰？”嚴敏在旁喊道：“賠不出小姑，賠我們紅包也行。”屠飛只求先脫身，便答應道：“好，我賠你們紅包，下次賠給你們，振國哥沒下次了，我可能還有下次的。”眾女紛紛道：“不行不行，現在就要賠。”屠飛道：“好吧，我現在就去拿紅包給你們，你們先放我走……”眾女齊聲道：“不行不行……”

　　這群女孩根本不是真要屠飛賠什麼東西出來，她們剛才攔在門口阻擋迎親隊伍，純粹是為了樂趣，覺得好玩，沒想到被屠飛破壞，讓她們沒得玩了，自然就把折磨屠飛這個罪魁禍首當成了樂趣。反正不管屠怎麼解釋，做什麼保證，把理由說到天上去，她們也全都說不行，後來那些原本不好意思的男孩子們看得有趣，也都上去助威。

　　嚴家的長輩們知道他們是鬧著玩的，都笑吟吟的坐在一旁吃點心看熱鬧，等到接他們去酒宴的車子來了，嚴嫣的母親馬育英才過來替屠飛解圍。

　　婚宴擺在一家北京軍區下屬的酒店內，一共辦了四十桌酒席，前來的賓客除了王振國與嚴嫣自己的同事和朋友，其他都是親屬，長輩們的同事或朋友一個都沒請。這不是嚴王兩家不近人情，實在是請不過來，他們隨便哪一個出面都能拉個幾百人來赴宴，萬一漏掉誰還容易得罪人，不如一個都不請，再說也找不到能容納下如此多人的酒店。

　　曾強可以說是婚宴所有人中最孤獨的，他認識的人只有新郎王振國和屠飛，新娘嚴嫣的名字他以前只是聽王振國說起過，今天是第一次見到。此刻王振國當然沒空陪他，而屠飛也不見蹤影，與他同桌的都是王振國在北京的朋友，從他們談話的內容中判斷得出，這些人大多都是紅色子弟，自身的職務級別也都不低，使得曾強多少有點自行慚愧的感覺。這些人倒也不是不理他，但因為對他不熟悉，沒什麼話題可與他聊，因此只是對他點點頭，喝酒的時候邀他一起舉杯而已。

　　曾強乾脆裝起深沉，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喝悶酒，別人對他笑，他也對別人笑，別人舉杯，他也舉下杯。無趣中曾強不由想到屠飛，他是今天中午在王振國家裏吃午飯時再次見到屠飛的，雖然他早知道屠飛應該與王家有很深的關係，但是看到屠飛與王振國兄弟幾個哥啊弟啊的親熱稱呼著，還是感覺到難以想像，不禁想，難道屠飛是王家某個大人物留在凡塵的孽債？可是到了嚴家迎親時，屠飛好像又變成了嚴家的人了，記得王振國無計可施時還得求屠飛幫忙，聲稱屠飛說話比他們王家人還管用，這就更是不可思議了。

　　這時同桌的人忽然都站了起來，把曾強從思緒中驚醒過來，發現這些人都看著自己身後的方向，回頭一看，只見一位面貌有點熟悉的老人正向他們這桌走來。

　　曾強也忙站了起來，同時聽到同桌的人用尊敬的語氣稱呼那老人道：“嚴伯伯好！”

　　曾強猛然想起，這位老人就是電視新聞中經常出現的前國務院副總理、現在擔任全國人大副委員長的嚴雲山。但是曾強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稱呼嚴雲山，這種場合稱呼職務估計不太合適，可是嚴雲山肯定不認識他是誰，一點自卑與自尊心相混合的複雜心理使得他根本無法學別人喊出“嚴伯伯”這三個字，只好站在那裏一聲不吭的傻笑。

　　嚴雲山面帶微笑的走到曾強身邊，擺手讓其他人都坐下繼續喝酒，然後看著曾強道：“小夥子，你就是曾強吧？”曾強感覺腦子一陣懵，沒想到嚴雲山竟然是沖著他來的，緊張之下有點口不擇言的說道：“呃……是，我是小夥子……哦不對，我是曾強，嚴……嚴委員長您好！”嚴雲山呵呵笑道：“小曾，你可是我們兩家的貴賓啊！來吧，隨我到裏面去喝酒，兩位老爺子想見你，特意讓我來請你進去。”

　　曾強糊裏糊塗的跟在嚴雲山身後，想起王振國那天在婺江公安局臨走時對他說過，王家的嚴家的人都會將他當成最重要的貴賓，想不到這話竟然是真的。可是他想不明白，自己又不是王振國和嚴嫣的媒婆，怎麼成了他們婚禮上的貴賓了？連什麼兩個老爺子也要見自己的面，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王遠山與嚴海川？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兩位開國元勳，曾強開始興奮起來，但也更加緊張了。

　　剛才與曾強同桌的人比曾強還覺得不可思議，等嚴雲山帶著曾強走遠後，有人忍不住問道：“這姓曾的是誰啊？嚴老爺子和王老爺子居然讓嚴雲山伯伯親自出來請他進去喝酒，這樣的大人物我怎麼沒聽說過？”另一人說道：“我聽王振國介紹，這姓曾的是他以前剛當兵時的戰友，好像還是他的班長什麼的吧，現在是婺江市公安局的刑警隊長……”剛才那人道：“怎麼可能……”

第28章 感謝

　　曾強走進一間寬闊的包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兩位老人笑著向自己招手，其中看起來較為魁梧健朗的老人道：“小曾來了啊，過來坐，過來坐。”曾強認出兩位老人果然是王遠山與嚴海川，雖然他剛才也已經猜到是他們，但眼睜睜的看著兩位開國元勳居然親熱的對自己打招呼，還是激動得有點站不穩身子。

　　嚴雲山笑著拉了他一下，領著他入座，說道：“小曾，不要拘謹，這裏沒有外人，你就當在朋友家裏做客，吃頓便飯聊聊家常一般。”

　　曾強連連點頭答應，心想說得輕鬆，如果真到你們家做客，只怕比現在還緊張。再看了看同桌的人，算上自己也只有六人，屠飛赫然坐在兩位老爺子中間，另外一人身穿上將軍服，應該是王振國的大伯父，當今軍委副主席王北進。這些人自己倒是全都熟悉，不過除了屠飛，其他人都是從電視上認識的。又想這個屠飛看來在嚴王兩家的地位果然不低，兩家那麼多子孫都坐在外面，他卻能在包廂裏貼身陪伴兩位老爺子，而且坐在兩位老爺子中間，感覺倒像是兩位老爺子在陪他吃飯。

　　兩位老爺子目光慈祥，面帶笑容的招呼曾強吃菜，王北進拿起酒瓶給曾強滿上酒，嚇得曾強忙起身道謝。王北進笑道：“都說讓你別拘謹了，快坐下來。”曾強忙道：“是……首長。”王北進道：“不要首長不首長的，你可是我們兩家的大貴人啊。今天我父親和嚴老請你過來，就是想向你表示感謝，他們年紀大了不能多喝，我代表二老敬你一杯。來，乾了！”

　　曾強忙乾了杯中酒，腦子一時有點短路，心想自己做過什麼了，居然能讓兩位老爺子心懷感激。隱隱猜到可能與屠飛有關，不過在屠飛的事情上，他回想自己好像也沒幫上多大的忙，王家的長輩派幾個兵就把屠飛從公安局帶走了。

　　接著嚴雲山也找曾強乾了一杯，兩杯酒下肚，曾強倒是不怎麼緊張了，忍不住問道：“各位首長，這裏面是不是有誤會？我好像沒做過什麼能讓二老感激的事啊……”王遠山哈哈笑道：“小曾啊，你是沒做過什麼，但如果沒有你，我可就找不到這個孫兒嘍！”邊說邊用手摸著身旁屠飛的頭，眼神中充滿無限關愛。

　　嚴雲山對曾強解釋道：“屠飛的先輩是兩位老爺子的故交好友，而且曾捨身救過兩位老爺子的命，不過已經失散了幾十年，要不是王振國從你那裏知道屠飛的存在，我們都以為屠家早已經沒人在世了，現在兩位老爺子已經一起將屠飛收為孫子。”

　　曾強一聽原來如此，輕鬆下來，籲了口氣道：“這只是巧合，我萬萬受不起兩位老首長的感謝……”

　　王遠山擺手止住他的話，說道：“巧不巧合都無所謂，反正你是讓我們能夠找到屠飛的關鍵，我們就感激你。”屠飛起身舉起杯道：“曾隊長，我也是要謝謝您的，我本來還以為進了公安局要吃點苦頭，沒想到您卻給了我一碗肉絲麵。我敬您一杯，不過我還小，只能用果汁代替了。”

　　曾強忙起身又喝了一杯，坐下來後心裏不禁有些害怕。那天他是因為見屠飛還是一個高中生，又有見義勇為的性質，再想到被打傷的人是黃春民兒子，屠飛的結局會很慘，所以動了惻隱之心。沒想到這條孤苦伶仃的小泥鰍躍過龍門，竟然成為龍子龍孫，看起來兩位老爺子對屠飛的態度比自己親孫子都好得多，幸好這孩子當時在審訊室非常配合，根本不需要用特殊手段，否則自己就不是坐在這裏喝酒了……

　　嚴海川待曾強與屠飛喝完酒後，微笑道：“還有這事？看來現在下面的公安工作很文明嘛。”

　　曾強也不隱瞞，說道：“倒也不是每個進公安局的人都有這待遇，如果碰到窮兇極惡的歹徒，或者抗拒我們的審訊工作犯人，有時還得用些手段。不過我當時覺得屠飛雖然把人打成重傷，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而且是對方有錯在先……”

　　王遠山沉聲道：“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屠飛把人打成重傷？”

　　嚴海川也皺眉道：“小曾，你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曾強怔了怔，暗叫糟糕，原來兩位老爺子還不知道這事，想必是王振國他們不希望兩位老人家為此事操心，所以沒告訴他們，卻被自己給說漏嘴了。

　　王北進這時幫忙對兩位老人解釋道：“您二老不用擔心，這事我們已經處理好了。”王遠山惱道：“好啊！原來你們都是知道的，就瞞著我們兩個，你不要插嘴，讓小曾來說，說詳細點，越詳細越好。”王北進苦笑了笑，對曾強道：“你說吧，沒關係。”

　　曾強見王北進也這麼說，便絲毫不敢隱瞞的將案情說了一遍，說的基本是實情，不過更側重於事情的起因，也說了現在的處理結果。兩位老爺子沉著臉聽完後，臉色才稍稍鬆緩下來，嚴海川點頭道：“嗯，處理的還算公正，那我們更得感謝你了，估計你處理這件案子的時候也有不小壓力吧？很好，很好！”

　　曾強不好意思道：“這可不是我處理的，我只是負責調查工作。”

　　嚴海川微微一笑，說道：“我指的不是處理結果，當時你明知道被屠飛打傷的人是市委領導家的孩子，但又不知道屠飛與我們的關係，卻還能對這孩子表示同情，並公正的調查案情，這就很不錯嘛。”

　　曾強第一次接受如此高級別的首長表揚，心中一陣激動，忙道：“這是我應該做的，應該的……”

　　王遠山猛一拍桌子，氣憤的道：“這還是不是共產黨的天下，居然有人仗著自己是幹部子弟就敢在學校裏欺男霸女！雲山，你們到底是怎麼提拔幹部的？那個什麼姓黃的，縱容家人做這種事，居然還是個管政法的幹部，這讓老百姓怎麼能有好日子過？哼！打的好，如果讓我碰到這種事，老子一槍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