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重生之草根太子 作者：黑雨傘 (連載中)

第49章 門市部

　　夜巴黎舞廳位於城西居民區，屬於檔次不高的大眾舞廳，這裏原先是一家工藝品廠的廠房，因為工藝品廠經營不佳，將這棟臨街的二層樓廠房對外出租了。蘇力軍租下後一樓開了個門市部，因為他懶於管理，只做上門生意，二樓被他改成了舞廳，這幾年人們對交誼舞非常熱衷，倒是賺了點錢，不過也只夠他吃喝。

　　蘇力軍剛才被嚇得不輕，雖然槍戰片看過不少，但真正被槍頂著下巴的感覺不是他這公子哥承受得了的，再說他是個極愛面子的人，此刻被屠飛一巴掌打得半邊臉高高腫起，哪裡還好意思在外面丟人現眼，就連醫院都沒去，一個人躲進了門市部的辦公室裏，到現在兩條腿還在發抖。

　　趙勇帶著屠飛與陳偉忠找上門去的時候，蘇力軍剛好在等樓上的舞廳服務員送熱毛巾來敷臉，門市部的門開著。看見他們走到面前，蘇力軍大吃一驚，辦公室沒有後門，想溜也溜不掉，只得硬著頭皮道：“拖拉機……呃……趙……勇哥，我剛才已經答應那兩位大哥了，以後絕對不再招惹你，就算路上不小心遇到，我也繞著你走，你……你還想怎麼樣？派出所離這裏可是很近的。”

　　趙勇不知道屠飛為什麼要找蘇力軍，見蘇力軍果然對自己喊起勇哥來了，心裏不由大樂，見蘇力軍半邊臉腫得厲害，也就不再計較他剛才打自己那一耳光了，說道：“軍哥，不是我要找你，是我屠飛哥要找你。”

　　“土……土匪哥？”蘇力軍聞言一顫，愕然望向站在馮偉身旁的屠飛，猛想起剛才就是這少年動手打了自己。雖然屠飛長得斯斯文文像個學生，蘇力軍卻哪敢小看，他記得剛才那兩個兇悍的高手看起來就像是這少年的手下，心想土匪果然比流氓狠得多，身上都是帶著傢夥的，估計殺人也是不眨眼的，忙在紅腫的臉上擠出難看的笑容，解釋道：“啊呀……誤會誤會，我不知道趙勇哥跟你做了……做了……好漢，剛才是我魯莽了，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屠飛失笑道：“我姓屠名飛，屠夫的屠，飛翔的飛，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這條金鏈子是你丟的吧？”將金鏈子丟在桌子上。

　　蘇力軍一怔，摸了摸脖子，金鏈子果然不見了，忙撿起面前的金鏈子細看，點頭道：“是我的，你想要多少錢？”屠飛笑道：“別誤會，物歸原主罷了，怎麼能讓你花錢買屬於你自己的東西，不過另外有一件事想和軍哥商量。”

　　蘇力軍聽屠飛語氣和善，似乎不是來惹事的，心中大定，再說這條金鏈子價值三萬多，對他來說也是極為貴重之物，平時就靠它撐門面，對方既然物歸原主表示了善意，自己當然也得上路一點，爽快的道：“好說，只要是我蘇力軍能做到的，一定盡力。”

　　屠飛在蘇力軍對面坐了下來，順手拿起桌子上一本賬簿隨意翻著，說道：“你這門市部生意怎麼樣？”

　　蘇力軍聞言心中一緊，以為屠飛是想收保護費？忙訴苦道：“屠飛哥，我這門市部根本就不賺錢，就連房租的錢也是靠樓上的舞廳賺出來的，不過你既然開了口，我蘇力軍也不是不上道的人，多了給不起，每月千兒八百的還是沒問題的。”屠飛將賬簿放回桌上，道：“你誤會了，我不要你的錢，是給你送錢來了。”蘇力軍以為自己聽錯了，訝異道：“什麼……你給我送錢？”屠飛點頭道：“對，我要承包你的門市部。”蘇力軍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想怎麼承包？”

　　蘇力軍剛才雖是怕屠飛獅子大開口而訴苦，說得倒也不算假話，他主要的收入還是來自舞廳，除去房租和開銷，每個月起碼有過萬進賬。而門市部雖然有一個當酒廠廠長的老爸照顧，但因為他懶於出去拉客戶，生意並不是很好，夏天還能靠啤酒賺一點錢，其他季節都只能勉強維持。而且每天查庫存、收賬、看賬目的工作也讓他煩透了，如果真有人承包，只要價錢過得去，他是求之不得的，只是要承包給眼前這少年，卻不是很放心。

　　屠飛問道：“軍哥，能先告訴我店面的租金是多少嗎？”

　　蘇力軍聽他能先問起店面租金的事，心想這少年倒還算懂事，像是誠心要來承包門市部的，欣然說道：“我是整棟樓一起租的，每年十八萬，也就是一萬五一個月。不過你應該知道，如果分開租，樓下店面的租金比樓上貴得多，我就算把門市部關閉了直接對外出租一樓的店面，每個月也起碼能收個一萬左右的。”話裏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承包費用至少也要在每月一萬的基礎上談。

　　屠飛指著帳本道：“這是門市部九月份的流水賬吧？我剛才看了下，九月份的毛利大概在兩萬左右，去掉一萬多房租與其他開銷，能剩下五千放進軍哥口袋就不錯了，等天一涼喝啤酒的人少了，或許就沒錢賺了吧？”

　　蘇力軍驚奇的看著屠飛，桌子上的帳本確實是這個月的流水賬，進出貨的價格與數目上面都有記錄，不過記錄得非常籠統，沒想到這少年居然隨便翻一翻就算出結果來了，自己每次月初結算上月毛利的時候，可是要用電腦算上半天才行的。他忍不住翻開帳本，確實還沒進行結算，不過九月份差不多兩萬毛利他心裏是有數的，奇道：“嘿！你行啊！現在相信我沒騙你了吧？這個門市部也就夏天能賺幾千，與你算出來的結果差不多，天一涼就賠本。”

　　屠飛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房租就按一萬算，門市部產生的其他費用也我自己來承擔，另外我每月給你五千元承包費，軍哥你看如何？”蘇力軍怔住了，想不到屠飛明知不賺錢還要承包，而且給的條件比他自己經營還有利，不免有點心動，問道：“你真要承包？”

第50章 承包

　　屠飛看得出蘇力軍已經心動，但仍然有所顧慮，畢竟自己現在還只是不足十六周歲的少年，給出的承包條件再優越，也要對方能夠相信才行，如果不是剛才在夜市給了蘇力軍一個下馬威，估計早就當他是小孩子開玩笑，趕他們出去了。

　　“軍哥可以派個財務來管錢，到月底你直接拿走一萬五，剩下的再給我。如果賺的錢不足一萬五，承包協議自動解除，我立馬走人，以後再也不來打擾軍哥。”說完屠飛從口袋裏拿出一疊錢，點出五千元推到蘇力軍面前，接著說道：“這五千是押金，如果我另外給門市部造成損失，押金算賠償。”

　　蘇力軍更加覺得屠飛不簡單，居然將他擔心的事都考慮到了，甚至更還要周到，暗想難道這少年真有把握能將門市部經營好？如果不答應，會不會立刻有血光之災？一想到剛才被槍頂著下巴的情景，蘇力軍頓時打了個冷顫，同時也多了一分懷疑，猶豫了一會，支支吾吾的問道：“承包的條件嘛……倒沒什麼問題，不過……屠飛哥，你不會是想用這門市部做其他什麼生意吧？”

　　屠飛笑著站起身，走到門市部門口，喊道：“鮑哥，麻煩你進來一下。”

　　蘇力軍愣了愣，待看到鮑明走進辦公室，頓時大吃一驚，哧溜鑽到了桌子底下，大聲喊道：“別，別別！我同意承包，別掏槍！我……我不要一分錢承包費，我送……我免費把門市部送給你們還不行嗎？”

　　屠飛忍著笑，說道：“鮑哥，麻煩你把證件給桌子底下的軍哥看一下，我和他在談一筆生意，他好像有點擔心我是壞人。”鮑明點了點頭，掏出婺江軍分區的軍官證，蹲下來在蘇力軍面前打開，笑道：“軍哥是吧，這是我的證件，你仔細看一看，剛才的誤會不要放在心上。”他聽說是屠飛要與蘇力軍做生意，說話也客氣的許多，與剛才恐嚇蘇力軍時的表現大不相同。

　　蘇力軍看清楚鮑明的證件後，一臉尷尬的從桌子底下爬出來，乾笑道：“哦……原來是軍分區的長官啊……”屠飛笑道：“軍哥現在可以放心了吧？我不會用你的門市部做非法生意的。”

　　蘇力軍看清楚鮑明的軍銜是上尉，雖然不算什麼大官，但屠飛能將鮑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多半是軍方的高幹子弟。暗想對方既然有如此深厚的背景，就算在門市部賣機關槍也不關自己的事，反正自己不吃虧，試一個月倒也不妨，拍桌道：“好！你這麼有誠意，我蘇力軍再不答應就不夠朋友了，押金……就不要了，我信得過你。”說實話押金他還是有點想收的，只是擔心會留下後患，覺得還不如表現得光棍一點，籠絡一下人心，有這麼一個深厚背景的少年做朋友，以後婺江市還有哪幫人敢來他軍哥的舞廳惹事？這麼一想倒有些期待了。

　　屠飛手頭的錢也不多了，也就不和蘇力軍客氣，將五千元錢收了回去，坐下來起草承包合約。蘇力軍既然起了結交之心，顧不上自己鼻青臉腫的模樣，親自跑出去街口大排檔叫了幾個好菜，要在門市部辦公室擺宴席。一份門市部的承包合約對屠飛來說輕鬆之極，與蘇力軍簽了約後，菜也上送來了，酒門市部裏多的是。

　　屠飛讓鮑明將李全棟也喊了進來一起喝酒，蘇力軍喝了酒漸漸放開，忍不住打聽屠飛的來歷，屠飛也不“隱瞞”，告訴他婺江軍分區的王司令員是自己親戚，聽得蘇力軍羡慕無比，更加落力巴結起來，一頓酒喝到後半夜才結束。

　　等蘇力軍醉醺醺的離開後，陳偉忠與趙勇興奮得問屠飛怎麼讓門市部賺錢，他們雖然親耳聽到蘇力軍說門市部不賺錢，不過見識過屠飛神奇的“賣鞋大法”後，都信心十足。屠飛笑而不答，讓他們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來門市部集合。陳偉忠家裏有母親要照顧，必須回家，與屠飛一起離開了門市部，趙勇見時間太晚，乾脆就睡在了門市部的辦公室沙發上。

　　其實屠飛看中的是門市部的店面，這間店面足有四百多平米，一大半都空著，可以分隔成好幾間。就憑他現在手裏剩下的一萬多元錢，想要自己在市區租到如此大的門面是不可能的，就算門市部批發酒的業務仍然虧錢，他也願意承包下來。

　　再說這間門市部在屠飛眼裏也是絕對能賺錢的，是蘇力軍自己沒有好好經營，實在浪費他那當酒廠廠長老爸的資源。剛才屠飛已經和蘇力軍談好，並且注明在合約上，今後門市部從酒廠進貨的所有優惠仍然保留，這比其他批發商拿到的價錢優惠許多，而且可以先拿貨後付款，就連運輸都是酒廠的車子負責送上門的，如果還不能賺錢，屠飛乾脆直接自殺算了，看能不能回到2018年去。

　　第二天早上屠飛迫於無奈曠了課，趕到門市部後開了一張清單交給趙勇與陳偉忠，讓他們按照清單去購買物品，他留在門市部與蘇力軍做了正式交接，按照協議，門市部的承包期是從十月一日開始，還差三天，蘇力軍倒不與屠飛計較，當天就將門市部給交接掉了。門市部原有的一名財務、一名貨車司機、四名工人，屠飛也全都接收了過來，並找貨車司機單獨談了話，告訴他原來工資五百改成七百，並且按行駛公裡數給予補貼，不過工作量會是原來的好幾倍。

　　貨車司機名叫許大榮，是一名退伍軍人，因為家在農村，他復員後又不甘心回家務農，所以來城裏打工，與當時國營工廠那些城市職工的心態大不相同，只要能多賺錢，累一點根本不放在心上。現在聽說工資加了近一半，許大榮忙不遲疑答應了，既然補貼按照行駛公裡數計算，工作量越大表示收入越多，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甚至有點擔心眼前這位嘴上沒毛的少年老闆信口開河，工作量大不上去。

第51章 說服

　　屠飛趕回一中時剛好聽到第四節課下課的鈴聲，就直接去初中部找了王小蘭，兩人一起去葉蘭的辦公室吃午飯。他趕回學校並不是為了掩飾早上蹺課，有鮑明這些超級跟班二十四小時跟著，他的一舉一動都瞞不了王建軍，當然也就瞞不了葉蘭。

　　葉蘭神色果然有些異樣，一副欲語還休的摸樣，吃完午飯，她將王小蘭趕了出去，讓屠飛留在辦公室裏，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一套高一年級上一年的期中試卷，找出其中的語文試卷遞給屠飛，若有所指的說道：“如果不趕時間的話，就在我這裏做個測試吧，你現在還是應該將學習放在第一位。”

　　屠飛其實是趕時間的，他沒想隱瞞自己承包門市部的事，本想午飯後就對葉蘭坦白，不過見她遞過試卷，覺得先做個測試也好，便爽快的接了過來，從桌子上拿了支筆，坐下來十分認真的答起了試卷。

　　葉蘭當然已經知道屠飛上午逃了課，她身為班主任，早上自修課的時候就去教室裏查看過，見屠飛不在，立刻就給丈夫打了電話，王建軍馬上就找剛換班回來的鮑明瞭解屠飛情況，然後回饋給了妻子。葉蘭瞭解了後大感頭痛，實在不明白屠飛是怎麼想的，看起來也不像是個糊塗的孩子，竟然會蹺課去做小生意。在她看來，有北京的幾十位老爺子關心著，屠飛就算只是勉勉強強完成學業，將來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何況他原來就是一個成績優秀的好學生。

　　葉蘭覺得有必要與屠飛好好談一談，不過一時又不知該如何啟口，屠飛對他們王家的人來說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不方便用長輩的身份去指責他。再說老爺子也交代過，屠飛家人去世得早，他早已習慣了獨立生活，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就儘量不要去約束他。想來想去也只有從學習上入手，她相信屠飛既然能考出全市狀元的成績，肯定是愛學習的人，而且應該有極強的好勝心，只要讓他自己明白，現在已經與其他同學有了差距，或許就會很自覺的將注意力重新放到學習上了。

　　屠飛埋下頭奮筆疾書，才過了十多分鐘就將試卷交給了葉蘭，說道：“嫂子，反正時間還早，把數學試卷也給我吧。”

　　葉蘭愣了愣，心想抄也沒這麼快啊，不過想到這是期中考試的試卷，其中有很多目前還沒學到的試題，覺得屠飛大概只答了自己會的題目，便“哦”了一聲，找出數學試卷交給屠飛。不料一看屠飛交回來的語文試卷，發現除了作文沒寫，其他題目都已經答了，忙拿出語文試卷的標準答案對照，居然沒有錯一道題。

　　屠飛見葉蘭不可置信的瞪著自己，一邊答數學試卷一邊說道：“嫂子，後面的作文要求六百字，我想反正不是正式考試，就沒寫，把時間省下來多答幾份試卷。”葉蘭問道：“你以前自學過高一的課程？”屠飛早準備好了腹稿，就等著葉蘭開口發問，點頭道：“我不愛聽課，喜歡自學，因為初中的時候過早把課程自學完了，覺得無聊就從鄰居那裏借來高一的課程自學，你現在就算把期末考試的試卷我答，估計也能得個高分。”

　　葉蘭鬆了口氣，老爺子讓她來婺江目的就是為了照顧屠飛學習，只要屠飛學習成績沒問題，她的壓力自然大大減輕，問道：“為什麼不愛聽老師講課？以前的老師講得不好嗎？”屠飛道：“那倒也不是，只是老師講得慢，我覺得自己完全能看懂，就不想浪費時間了。”葉蘭笑道：“嫂子沒想到你這麼天才，看來是我對你瞭解的不夠，既然你不想浪費時間，要不直接跳一級？將來也好早點上大學。”

　　屠飛忙道：“還是一步一步的走比較好，而且我想先賺點錢，將來上大學的生活費就不用發愁了。”葉蘭失笑道：“你說什麼鬼話呢，還當不當我們是你的親人了？”屠飛微微一笑，展開他多年談判練就的三寸不爛之舌，忽悠道：“我賺錢也不僅僅是為了大學的生活費，而是想通過社會實踐多增長一些見識，現在國家不是也在提倡勤工儉學嗎？很多發達國家的學生也都這麼做的，這對學生將來的發展應該是有幫助的。”

　　葉蘭皺眉道：“你才讀高一，現在勤工儉學是不是早了點？”

　　屠飛繼續忽悠道：“總比浪費時間好，有一件事我正想和嫂子商量，等以後上大學，我想學經營管理，所以我昨天承包了一個批發酒類的門市部，或許賺不了什麼錢，但可以通過這個門市部先掌握一些經營方面的知識與經驗，這對以後在大學裏學習系統課程肯定有很大幫助的，將來有機會我還想去哈佛大學求學呢。”

　　葉蘭已經知道這事，屠飛能主動和自己商量，讓她微感欣慰，不過她還是希望屠飛將心思都用在學習上，便勸道：“只要你肯努力，出國留學倒不難，不過也不一定非得學習商業經營，或許有更重要的事業讓你去發展的。”屠飛搖頭道：“以後咱們國家的重點是發展經濟，就算我去從政，商業方面的知識也是應該掌握的，嫂子你說對不對？”葉蘭點頭道：“道理是不錯，但你只有十六歲，做生意別人會信你嗎？再說你雖然很聰明，一心兩用後學習成績只怕也會往下掉的。”

　　屠飛信誓旦旦的道：“嫂子你放心，我承包的時候和對方說好的，如果經營得不好，他就將門市部收回去。至於學習方面，我可以向嫂子保證，只要有一次考試成績掉出前五名，我就立刻就回來專心上課，以後再也不去考慮其他東西。”

　　葉蘭一時無話可說，原本準備好的規勸之詞，似乎都被屠飛給封住了，心想他既然保證成績不掉出前五，自己倒可以向老爺子交代了，他在外面的安全問題倒是小事，有鮑明他們二十四小時盯著，還怕被壞人拐跑了不成？

第52章 身份證

　　葉蘭沒有明確表示贊同還是反對，不過對屠飛來說並不重要，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不會因為其他人不同意而改變。中午之所以來和葉蘭商量，並為自己的學習成績做下保證，是因為他非常感激嚴王兩家對自己的關心，不想讓這些關心他的人擔心著急，希望儘量能得到他們的理解。

　　屠飛答完數學試卷後，又答了英語試卷，然後離開了葉蘭的辦公室，直接離開了學校去了城西區公安局找曾強。

　　曾強北京回來不久後，就從婺江市公安局調至城西區分局當了局長，兩位老爺子在婺江的時候，還召他去軍分區見了一面。見屠飛獨自一人過來找他，曾強多少有點意外，直接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屠飛微笑搖頭，他急著趕回門市部，顧不上繞彎寒暄，說道：“曾哥，我還差一個月就滿十六了，能提早幫我辦張身份證嗎？”曾強一聽是這小事，笑道：“沒問題，你帶戶口本和照片來了嗎？”

　　屠飛也清楚這點小事對曾強來說不費吹灰之力，當然帶齊了東西才來找他的，掏出戶口本和裝照片的小紙袋遞了過去，補充道：“曾哥，先將出生日期改成七六年吧，兩年後再改回來。”曾強奇道“為什麼？”屠飛道：“我要註冊一家公司。”曾強詫異道：“你不是已經回一中上學了嗎？”屠飛解釋道：“上學歸上學，開公司歸開公司，我這算是社會實踐，勤工儉學。”

　　曾強以為這是北京那兩位老爺子給屠飛特別設計的培養計畫，就不再多問了，點了點頭道：“沒問題，身份證辦好後我給你送去。”

　　屠飛告訴了曾強門市部的位址和電話，接著又說道：“還有一件事得麻煩曾哥，我想找一個叫孫曉丹的人，他今年虛歲十六，稠州市赤亭鎮人，目前很可能在稠州市區流浪。”這孫曉丹的父母也去世得早，輟學後沒人管他，跑到稠州市裡撿破銅爛鐵換錢混日子，因為無知撿了堆在鐵路邊的鋼釘去賣，結果因破壞鐵路設施的罪名被送進了少管所。他本就無家可歸，出獄後就跟隨在屠飛身邊，因此屠飛只知道他是稠州市赤亭鎮的人，這時候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找到他。

　　稠州市是婺江市轄區的一個縣級市，曾強以前是婺江市公安局的刑警隊長，經常因為案子去稠州市出差，與那裏公安局是非常熟悉的，爽快的答應了。

　　下午屠飛回到門市部，帶著陳偉忠、趙勇及門市部原來的工人將門市部重新整理，用三合板將一樓店面分隔成兩了間，門市部留了約二百平米，在另一間多出來的二百多平米店面門口掛上了“新生活服務社”的招牌。

　　上一世屠飛創辦的生活服務公司，名稱也是“新生活”，意味著他們這些少年犯要通過自己的努力重新做人，而對現在的屠飛來說，又有了更特殊的含義。雖說這個行業賺錢不多且非常辛苦，但屠飛不願意放棄，甚至計畫要將生活服務公司的規模做得更大，因為這是直接與每個家庭面對面接觸的行業，是經濟市場中真正的終端，它可以與任何行業融合，成為將來屠飛進入其他行業的基石。

　　門市部原來的六個人中，除了司機許大榮和財務方彩琴，剩下有兩位營業員、一名搬運工、一名業務員。屠飛給他們的工資都做了調整，財務方彩琴原本是六百元工資，因為以後要兼顧服務社的財務，屠飛給她加到了八百元，營業員的四百工資不變，搬運工則由三百五加到了五百，除了業務員，其他人還按門市部的業績給予獎金。而業務員不但沒有獎金，基本工資也由四百減成了三百，那名業務員得知後非常氣憤，當場就辭職了。

　　屠飛對業務員的離去毫不惋惜，門市部以前基本就做上門生意，這位業務員就是個擺設，雖說主要原因是蘇力軍不懂行銷造成的，但業務員的惰性已經養成，留下來反而會影響將來其他業務員的積極性。

　　眾人一直忙到天黑才將門市部的店面分隔整理完畢，屠飛請大家在旁邊的餐館裏吃了一頓晚飯，飯桌上司機許大榮問屠飛還收不收業務員，他有兩個一起復員回來的戰友也想到城裏來找工作，只是現在城裏的工廠也都在鬧下崗，工作很不好找，有三百工資他們應該願意來做的。

　　屠飛聽了眼睛都亮了，他現在正為人手太少而發愁，上一世他可是帶著幾十個少年犯開始創業的，雖然後來很多人離開了他，但是開始的時候這些人也是起到很大作用的。這時候國營工廠剛開始轉型，下崗工人越來越多，如果只是招業務員的話，倒也不難，不過屠飛準備將門市部的業務與生活服務社的業務直接融合起來一起做，城裏人放不下面子，願意做生活服務的人不多，而在94年人才市場還沒成熟，農民工素質參差不齊，適合當業務員的不多，有些陋習很可能會給服務社的聲譽帶來影響。

　　來自農村的退伍軍人倒是最佳選擇，他們經過幾年的軍旅生活，有紀律有文化，吃苦更不是問題。屠飛高興的對許大榮道：“收，只要是退伍軍人，有多少我就收多少。”許大榮有點不放心的問道：“真的？我戰友只有兩個，不過我們那地方這兩年剛退伍的軍人可有不少，咱們門市部都能養活？”屠飛點頭道：“只要他們肯吃苦，來幾十個人都沒問題，你放心讓他們來吧，吃住由我來安排。”

　　許大榮聽說安排吃住，也就放心了，當即答應明天就聯繫他們。

第53章 小心他作弊

　　葉蘭躺在王振軍的臂彎裏，將白天屠飛所做的決定告訴他後，問道：“你說，這該怎麼辦？要不告訴老爺子，讓他們想想辦法？”

　　王振軍此刻頭皮都快被自己抓破了，苦著臉道：“老爺子能有什麼辦法？他們若是有辦法，能放屠飛回婺江來？你說這小子……小小年紀不好好在學校裏讀書，居然學人家做起生意來了，兩位老爺子就算給他將來預備了八百條路，也肯定沒有做商人這一條。”

　　葉蘭道：“屠飛倒沒說將來一定去經商，他說國家以後發展的重點是經濟，如果將來去從政，也要懂商業方面的知識。”王振軍不以為然道：“他那是在忽悠你，一個做批發的小門市部能學到多少商業知識？這小子，忽悠起人來倒是一套一套的，還真有點奸商的潛質，先看看再說吧，反正他向你保證每次考試都前五，我不信他不上課也能做到。”葉蘭問道：“如果他真做到了呢？”

　　王振軍道：“那還擔心啥，到時候等他考上大學，往北京一送，就沒咱倆什麼事了。不過每次考試的時候你都得盯著點，我這兄弟可是武林高手，手腳快的很，小心他作弊，我看他就是倚仗這本事才敢吹牛每次考前五。嘿，你說他中考狀元是不是這麼來的？”

　　葉蘭啐道：“去你的，你以為誰都像你這樣，一腦子的歪門邪道？中午我給屠飛考了三門課的試卷，一道題都沒答錯。”不過她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只能按丈夫說意思，先看看再說了。

　　九月最後一天的下午，許大榮兩名戰友帶著另外六名剛退伍軍人來到門市部，這八人大多住在離婺江市區較偏遠的農村，家境比較貧困，對每月三百元的工資雖不能說很滿足，但都表示願意留下來幹這份工作。屠飛當即買來四張高低鋪，讓他們暫時先住在門市部，並答應馬上在附近找房子。

　　安頓好後，屠飛將陳偉忠與趙勇喊來，與八名退伍軍人一起開會，誠懇的說道：“我知道三百元的工資有點低，原來那位業務員的工資就是四百，他一聽說我將業務員的工資改成三百，立刻就不幹了。不過我並不是想將你們當成廉價的勞動力，這三百元只是你們的保底工資，你們真正能拿多少錢不是我說了算的，而是你們自己說了算的。只要你們願意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收入可以在一千以上，以後還會更多。但是你們也要有心理準備，想每個月拿一千以上，付出的勞動也是成倍增加的，特別是開頭幾個月，大家的工作會比較辛苦。”

　　陳偉忠與趙勇對屠飛是完全信任的，聽說每月能拿一千以上，都十分興奮，但屠飛看起來畢竟太年輕了，其他人顯然對這少年老闆說話的可信度還存有保留，只是他們剛來，即使不信也不好說什麼。

　　屠飛看在眼裏，笑著說道：“一會我先將第一個月的保底工資發給你們，等你們做完一個月，如果有誰拿到的提成沒有工資的兩倍以上，就算他還願意留下來，我也不要這麼沒用的。”

　　一位名叫朱健的退伍軍人大聲道：“屠老闆，如果每個月真能賺到一千以上，再辛苦都沒關係，掏大糞我也幹。”其他人也紛紛表態，均想反正來都來了，而且三百元的工資能先拿到手，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屠飛點頭道：“那我就直接說以後的工作了，大家開始的工作還是以批發啤酒為主，在婺江市銷售的低檔啤酒中，只有本地兩家酒廠生產的兩個牌子，這兩家啤酒的品質與批發價格都差不多，每家酒廠都有好幾個批發點。我不妨告訴你們，這間門市部原來的老闆是婺江酒廠廠長的兒子，進貨價格比其他批發點優惠，不過我們不能靠價格去打開市場，要靠比別人更周到的服務。從明天開始，我們要走遍市區每一家小賣部、小超市、小飯店，包括晚上擺在街邊的大排檔、小吃鋪，告訴他們老闆，我們門市部以後二十四小時都供貨，並且負責送貨上門。”

　　趙勇問道：“大飯店不去嗎？”

　　屠飛道：“暫時不去，大飯店的客人很少喝一元五角錢一瓶的啤酒，用量其實不會比小飯店多，而且大飯店內部管理複雜，一會讓你找經理，一會讓你找主管，結賬的時候還得去找財務說好話，咱們先不浪費那時間。另外我們拿上服務社的宣傳單，挨家挨戶介紹新生活服務社的服務內容，順便也推銷咱們門市部的啤酒，現在天還熱，很多家庭也是整箱買啤酒的，我們先從附近幾個居民社區開始，不過價格得按零售價算。”

　　門市部經營的婺江啤酒，進貨價是一元零五分錢一瓶，批發給商店一元二角，只賺一角五分，零售卻可以賣到一元五角，雖然挨家挨戶送貨很辛苦，利潤其實並不小。更何況屠飛心裏還另有打算，批發啤酒只不過是建立起服務關係的紐帶，重要的是讓這座城市每一戶家庭都知道“新生活服務社”的存在，並賺取良好的口碑。

　　“搬家、修水電、通水管馬桶……”趙勇拿起服務社的宣傳單看了看，撓頭道：“這搬家沒問題，其他的事我們不會啊。”

　　屠飛笑道：“我會，我教你們，從明天開始，你們不但要賣啤酒，還要學一些生活服務的技能，所以前幾個月會很辛苦。以後你們還要學習管理，做生活服務講究的是隨叫隨到，而且要快，想要把我們的服務覆蓋到整個婺江市區，起碼需要四家服務社，也就需要四個經理，我希望能從你們當中選出來。”

　　新來的退伍軍人們聽屠飛說得頭頭是道，語氣中又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都漸漸收起了小覷之心，忽略了他的年齡，同時對將來有了些期待。接下來屠飛與大家一起商量細節，其實他對所有細節都考慮的十分周到了，不過仍然希望大家都能去開動腦筋，學會找出問題提出意見。

第54章 起航

　　之江省位處沿海，經濟發展與開放程度都屬於較高水準，城市建設日新月異，婺江市在94年正開始舊城改造，城西區是老城區，大片老居民區的舊宅都將拆除重建，屠飛以前居住的房子就在其中，因此上一世他從少管所出來的時候，房子已經沒了。不過這對新生活服務社來說，卻是一個發展的機遇。

　　自從服務社開張，屠飛基本不回家睡，全心全意投入到服務社與門市部的經營中。城西區大規模的拆遷給服務社帶來應接不暇的搬家業務，因為他們收費低服務好，而且大部分都是退伍軍人，容易得到市民的信任，很快就建立起了良好的口碑。特別是到了休息天的時候，都忙不過來，門市部這邊的啤酒只能用三輪車去送貨，唯一的一輛貨車只能用去搬家了。貨車司機許大榮算是體會到工作量翻幾倍的辛苦了，不過他卻是樂在其中，自己暗地裏算了算，補貼加工資已經超過了一千五，是以前的三四倍，雖說辛苦了許多，可是每次看到其他同事和屠飛這個老闆都幹得汗流浹背的樣子，覺得自己簡直是服務社裏最輕鬆的一個人。

　　隨著業務量的加大，服務社的職工也越來越多，到十月底的時候，服務社加門市部一共增加到了三十七人，少數幾個是農村進城打工的年輕人，其他大多是退伍軍人，已經達到二十二人，都是原來那幾個退伍軍人拉來的，另外還有六個沒退伍的，就是鮑明他們六個負責屠飛安全的特種兵，因為屠飛現在不是在三輪車上，就是在許大榮的貨車上，從早到晚一刻不停的全城暴走，鮑明他們雖然是特種兵，但也不是飛毛腿，吃不消如此折騰，王建軍乾脆來了狠的，讓他們加入屠飛的公司，陪著屠飛一起送貨搬家。

　　倒了十月底一結賬，服務社這邊收入達到六萬八千多，其中大半來自搬家收入，除去購買工具和十輛送貨用的三輪車的支出，以及人員工資等費用支出，還能有近三萬盈餘。最早來服務社的八位退伍軍人，收入都超過了一千，最多的接近兩千，這讓他們工作的時候都一邊流汗一邊喜笑顏開，笑稱只要幹一年，就可以回家蓋房子了。鮑明他們六人的主要任務仍然是保護屠飛，需要二十四小時輪班，在服務社的工作時間比別人少，不過工資加提成也有近千元，拿到錢的時候都咋舌不已。

　　門市部的酒類批發業務也得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飛躍，至少蘇力軍是瞠目結舌甚至有點懊悔的。十月份的啤酒銷量本來因為季節原因是應該下降的，不料門市部到了屠飛手裏，十月的啤酒出貨量比九月整整高出四倍，因為其中一部分是利潤率更高的家庭零售，加上黃酒、白酒的銷量也大幅增長，門市部十月份的毛利居然達到了十一萬多。

　　不過話說回來，做到現在的成績所耗費的精力遠遠不止原來的四倍，屠飛每天一大早就帶頭騎著三輪車，一家家商店、超市、飯店去送啤酒，即使沒有要求送貨的商家，他們也提前送上門去，客戶們見他們如此誠意，大多都會留下幾箱將用掉的貨補齊，而且誇獎他們服務周到，笑稱連電話費都省下了。

　　蘇力軍儘管有些懊悔，但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明白就算將門市部收回來，自己也做不出屠飛的業績，現在至少不用再為每月一萬五千元的房租和承包費擔心了。蘇力軍搖頭歎氣的從財務那裏領取了屬於他的一萬五千元，想回樓上的舞廳時，被屠飛請進了原本屬於他的辦公室。

　　屠飛先請蘇力軍坐下，又拿出了一萬五千元錢放在他面前，說道：“這是十一月的承包費，以後每個月的承包費都提前到月初支付。”蘇力軍笑笑，道：“又不擔心你沒錢給，早點晚點無所謂啦。”屠飛道：“我的意思其實是，以後門市部的錢我就自己管了。接下來我準備在其他幾個城區開設分店，還要再買幾輛貨車，錢方面會比較緊張，所以不能等到月底才結算。嗯……你聘請來的財務方彩琴我還會繼續留用，不過以後她就直接向我負責了。”

　　蘇力軍聞言一陣心動，湊上前問道：“開分店缺多少錢？如果錢不夠，我可以投資一點的。”屠飛笑道：“如果軍哥能與我們一起踩著三輪車去送貨，可以讓你入股。”蘇力軍洩氣道：“那樣啊……還是算了吧。”屠飛每天的工作量有多大，蘇力軍是完全看在眼裏的，如果要他每天也這樣幹活，情願每月倒貼一萬五也絕不入股。

　　屠飛笑道：“軍哥你也用不著失望，我把批發量做大了，對軍哥也是有好處的，起碼每個月從酒廠拿的獎金就多很多。”

　　蘇力軍怔道：“這你也知道？”他高中一畢業就進了婺江酒廠銷售科，後來雖然自己做了老闆，但銷售科業務員的職務一直保留著，給門市部的供貨都算他的業務成績，每個月工資加提成一樣都不少。

　　屠飛笑道：“國營大廠的鐵飯碗，能留著誰肯丟掉？這點小事對你父親來說，應該沒難度吧？當然，這些與我無關，你能給我機會承包門市部，我是很感激的，生意做大了當然也不能忘了你，我決定從明年開始，房租加承包費提到每月兩萬。”

　　蘇力軍搖頭笑道：“得！我算服了你了，你小子就是諸葛亮轉世，呂洞賓投胎，總之沒你想不到的。不過和你談事倒也省力，哥哥我什麼都不用去想，反正全被你想到了。”說完將錢揣進包裏，揮手走了。

　　屠飛倒不真是因為單純的感激，才給蘇力軍的承包費加到兩萬，其實是不想占他的便宜。如果蘇力軍早點將一樓店面分隔成兩間出租，每個月差不多也能收到兩萬。再說現在門市部正在快速發展，必須要保證充足及時而且優惠的貨源，蘇力軍與酒廠的關係是必不可少的。

第55章 佈局

　　屠飛一個多月沒去學校，如果不是出現在期中考試的考場上，同學們差點以為他又被開除了。一些同學問他失蹤原因，他笑說是為了存錢讀大學，在外面打工，居然讓這些還不懂生活艱辛的少男少女們聽得心生嚮往。

　　考完最後一門課，走出教室時被守候在外面的葉蘭叫住。葉蘭板著臉道：“又是不到半小時就交卷，也不認真檢查檢查，你就不怕真的掉出前五名？”屠飛笑道：“怕什麼，考得不好我就回學校，乖乖聽嫂子上課，這也是我求之不得的。”葉蘭笑斥道：“說得倒好聽，想聽嫂子上課，前面幾門課你為什麼都考滿分？”屠飛詫異道：“這麼快就知道結果了？”

　　“我讓他們先將你的試卷分數改出來了，原本是想早點逼你回學校上課的，沒想到全是滿分，讓那些本來對你不來上課有意見的老師都沒了話說，看來我只有希望你最後一門課不及格才行了。”葉蘭搖頭歎氣，將一個裝著許多書本的塑膠袋交給屠飛，“你不肯聽老師講課，只靠看課本自學，就算考出好成績，真正學到的知識也比其他同學片面。這些都是適合高中生看的課外輔助書，我讓以前的同事從北京寄來的，對你應該有幫助。”

　　“謝謝嫂子！”屠飛感動得差點要把自己是重生的事實說出來。

　　葉蘭問道：“你把自己開公司的事告訴老爺子了？”屠飛點頭道：“在電話裏都告訴兩位爺爺了，我以為三哥已經彙報過了。”葉蘭笑道：“你三哥倒是想幫你瞞著的，被老爺子來電話罵了一通，好在老爺子只怪他沒有及時彙報，倒也沒反對你這麼做。不過老爺子們雖然不反對，咱們的約定可仍然得作數，如果下次考試成績掉出前五，馬上就滾回來上課。”屠飛笑著點頭答應。

　　葉蘭通過鮑明給王建軍彙報的情況，對屠飛這一個月所作的事一清二楚，知道他每天工作有多辛苦，雖然還是無法理解，但對他的吃苦精神也很欽佩。看著眼前被曬黑了許多的屠飛，葉蘭心疼無比，有點不舍的送他出校門，路上又告訴屠飛一件事，學校已經同意他原來的班主任錢月琴回一中，但聯繫過錢月琴後，她好像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不願意再回來當老師了。

　　十一月七日，第二家新生活服務社在濱江區開門營業。濱江區是婺江市的中心區，這次屠飛將一棟三層樓房全部租了下來，這棟樓位置雖然不在繁華地段，但租金卻比城西區貴一些，一年要三十萬。因為二樓三樓可以辦公，屠飛就將公司總部設在這裏，城西區則交給了名叫朱健的一位退伍軍人負責。陳偉忠與趙勇雖是屠飛上一世的兄弟，也都有很大的潛力，但此時畢竟歷練時間太短，還不能獨當一面。

　　公司總部一樓是三間獨立的店面，總營業面積約有三百平米，其中一間作為批發酒類的門市部，另一間原本已被人租去開了一家仲介服務公司，但因為生意慘澹，連房租都做不出來，店主正打算關門歇業。屠飛覺得仲介業務與服務社能相互促進，於是支付了一筆轉讓費，將仲介公司與工作人員全都接收了過來，與服務社的業務合併經營，剩下的一間店面暫時先空著。

　　十一月的天氣漸漸轉涼，啤酒銷量直線下降，特別是直接針對家庭的零售已經寥寥無幾。不過在大家的努力下，黃酒與白酒的批發業務大幅攀升，屠飛四處奔走聯繫，又代理了數十種各種檔次的白酒品牌在婺江地區的批發業務，而且因為白酒毛利率更高，門市部的收益不但沒有減少，反而穩步上升。

　　十一月下旬，屠飛相續在城廂區、婺東區各租下店面開設分社，完成對婺江市四城區的佈局，同時他還承接了桶裝水、鮮奶、灌裝液化氣的代理及配送業務，並在郊區租廠房辦了一家液化氣灌裝廠，從而保證了新生活服務社對家庭客戶的影響力沒有因為啤酒業務萎縮而淡化。隨後屠飛親自設計了工作制服，在前胸與後背都印上了服務社的標識，要求所有職工上班時間必須統一著裝，這一舉措不但使新生活服務社在市民們眼裏更正規可信，同時也讓工作人員覺得自己是在大公司上班，不再覺得做生活服務是一件丟臉的事，加上收入比一般國營工廠還要高，願意進入服務社工作的城市失業人員也越來越多，其中大部分是家庭困難又不怕吃苦的下崗職工。

　　兩個月的高速擴張下來，公司職工總人數達到了238人，其中退伍軍人雖有增加，但比例越來越小，占了不足兩成，下崗職工倒是占了近一半，還有從人才市場招聘回來的專業人才或農村進城的務工人員。管理人員的選拔，屠飛只看能力不看資格，其實公司成立才兩個月，大家進入公司的時間相差最多就一個多月，也沒人可以說自己是老資格。

　　四個分社的負責人中，城西區負責人是朱健，婺東區負責人是與朱健一起進入公司的退伍軍人孫有才，城廂區負責人是一位三十多歲名叫任碧娟的下崗女工，總部所在的濱江區與液化氣灌裝工廠則由屠飛自己先兼著，並讓陳偉忠與趙勇參與日常管理，培養他們的管理能力。另外屠飛給總部添了一位副經理，名叫施豔紅，是原來仲介公司的主管，她去年從之江師範畢業後找不到學校去當老師，就自己出來打工了。

　　“想不到這一行做大了也挺賺錢的……”朱健將西城區分社十一月的賬目放在屠飛面前，笑著彙報道：“十一月我那邊門市部的毛利是147455.60元，生活服務與仲介的收入加起來要比十月番了近一倍，有十萬出頭了，照這樣下去，豈不是光我那分社每年都能淨賺上百萬？”

第56章 培訓內容

　　朱健原本只是不願意在家務農，沖著三百元工資來上班的，說實話一開始只打算先做幾個月，有機會找到像樣的工作就走人，沒想到這家公司的發展速度如此驚人，自己幹了才兩個月，就得到屠飛賞識被提拔為分社主管。對於分社主管，屠飛制定了非常明確的獎勵標準，分社的經營業績蒸蒸日上，代表著他的收入也在節節攀升，就算按城西區分社現在的業績計算，每月除了工資還能有兩千左右的獎金，而且年底還按業績給予分紅，全算起來年收入將在五萬以上。在94年對於一位打工者來說，這絕對是難以想像的高收入，也難怪他彙報工作時如此興奮了。

　　此時屠飛辦公室裏彙報工作的除了朱健還有孫有才、任碧娟，副經理施豔紅，以及來旁聽的陳偉忠與趙勇。孫有才與任碧娟負責的分社剛開始營業，目前主要工作是宣傳，還沒有拿得出手的業績，不過兩人對將來也充滿信心。

　　聽了朱健的話，趙勇笑著嘲諷道：“瞧你鼠目寸光的得意樣，上百萬就滿足了？老大這邊剛做了還沒一個月，業務量就已經超過城西分社了。”孫有才也自信滿滿的說道：“等我的婺東分社和任姐的城廂分社正常營業，你就等著墊底吧。任姐，你說對不對？”

　　任碧娟靦腆的點了點頭，她以前在工廠是一線工人，對開會彙報工作之類的事務不是很習慣，特別是面對眼前這位比她那念初中的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少年老闆，多少還感覺有些彆扭。

　　朱健翻了個白眼道：“老大我是比不過的，任姐我也服，不過有你孫有才在，想讓我墊底只怕不容易。”屠飛用手指敲敲桌子，沒好氣道：“說多少次了，別再叫我老大。”朱健笑著解釋道：“都是跟趙勇學的，有點喊習慣了。”

　　趙勇跟著蘇力軍瞎混過一段時間，蘇力軍最喜歡下面的小弟喊他老大，趙勇養成了習慣，跟著屠飛後也喜歡這麼稱呼他。

　　“不是我吹毛求疵，我們現在經營的行業靠的是口碑，給別人的印象好壞是非常重要的，任何細節都必須注意到，絕不能有一點江湖習氣。”屠飛說得極為認真，這道理也不難理解，朱健與趙勇聽了就立刻懂了，兩人紅著臉點頭答應。

　　施豔紅聽得暗暗點頭，看向屠飛的目光中帶著些許崇拜。眼前這位看起來還相當稚嫩的少年，每次談工作時那種從容的神態與沉著的語氣，都給人成熟男人的幻覺，只要這少年一開口，馬上就能主導全場，讓聽者發至內心的謙虛受教。施豔紅覺得以前上大學時最崇敬的教授都無法給自己這種感受，她清楚的知道，這不是屠飛身為老闆給人的壓力，而是他身上有種讓人心悅誠服的感染力。這也不難理解，世上有幾個老闆能像這少年一樣，不管多苦多累的事都和大家一起做的？

　　各分社負責人彙報結束會議便散了，屠飛讓施豔紅單獨留了下來，拿出厚厚一疊手寫的資料，道：“這是我寫的培訓內容，你先看一看，沒問題的話就印刷裝訂成冊，發給每一個職工學習，你是師範畢業的，以後對職工的培訓工作就由你負責。”

　　“想不到我在你這裏還能當上老師……”施豔紅嫣然一笑，接過資料回到自己的辦公桌細看。

　　快速擴張已經將公司前兩個月的收入全部耗盡，甚至還佔用了酒廠的一筆貨款，為了節省開支，屠飛與施豔紅暫時共用這間辦公室。辦公室的條件也非常簡陋，幾乎租來時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就連辦公桌和椅子都是原來房主留下來的。

　　培訓資料由楷書所寫，字跡工整清晰，行間協調有致，有如排版印刷出來的一般，讓人看起來毫不費力，施豔紅簡直是在用欣賞書法作品的目光看這份資料的。

　　看了第一頁的內容大綱，施豔紅便忍不住問道：“經理，每一位職工都要學習這份培訓資料上的內容？”屠飛點頭道：“是啊。”施豔紅不解道：“學習服務技能與服務規範是應該的，也是必須的，但後面都是關於服務社如何經營管理的內容，難道你想把他們全都培養成分社經理？”

　　屠飛微笑道：“管理方面的內容不勉強他們學習，不過只要肯學，我們就得負責教。告訴他們每一個人，如果工作表現好，管理也學得好，將來一定有機會去分社當經理，而且不用等很久。”施豔紅皺眉道：“我覺得目前四家服務社已經足夠覆蓋全市，只需增加一些人手就行了，再去租房子開辦新的分社有點浪費。”

　　在屠飛眼裏，施豔紅目前也還是屬於需要培養教導的物件，耐心講解道：“生活服務公司就像是給所有家庭當管家，目的是給每一個家庭帶去更便捷舒適的生活，只是現在咱們國家的老百姓生活水準還很低，需要我們提供的也只是最初級的服務，因此我們四家服務社幾百個人就已經可以應付全市幾萬戶家庭。但隨著人們生活水準的提高，需要我們服務的家庭會越來越多，需要我們提供的服務也越來越多，現在我們一家分社就能為上萬個家庭服務，將來可能只夠為幾千個甚至幾百個家庭服務。而且現代化的過程從某種角度來說就是城市化的過程，婺江市區現在雖然只有三萬多戶家庭，過上十年八年就會增長到十幾萬戶，再將來會達到幾十萬戶。”

　　施豔紅深思了一會，點頭道：“你看得真遠，那我們還需要在市區增加幾家分社？”屠飛搖頭道：“婺江市區有四家分社已經夠了，以後的重點是增加服務專案，等將來人們生活水準提高了，再在每家分社下面增加服務站就可以了。”施豔紅道：“嗯，等婺江市家庭數真像你說的達到十幾萬戶，開設小型的服務站是個好辦法，可以節約管理成本。不過你剛才可是說，只要職工們表現好，認真學習經營管理，不用多久就可以當分社經理的啊？”

　　屠飛失笑道：“施經理，我們可不能只盯著婺江市區，你知道全國有多少戶家庭嗎？”施豔紅訝異道：“啊！你要將公司擴張到全國？”屠飛搖了搖頭，又問道：“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戶家庭嗎？”

　　施豔紅氣得猛翻白眼，嗔道：“你不能一口氣都說完嗎？外星人的生意你是不是也想做呢？”

第57章 巧遇

　　屠飛呵呵一笑，道：“從理論上來說，只要外星人需要同樣的服務，我們就應該將他們當成未來發展的潛在客戶。一家公司能發展多大，有各種因素，遠大的目標與前瞻的規劃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當然，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這時候就想全國擴張或走向世界顯然太激進，等資金寬裕了，先在婺江市下面的七個縣各開一家分社，所以需要儘快培養出七個分社負責人。”

　　施豔紅收起嗔態，無語的點點頭，提早規劃公司的未來肯定是沒什麼不對，但有些話她覺得有必要提醒屠飛，說道：“經理，目前公司裏的職員幾乎全是高中以下學歷，既然要做長遠打算，是不是引進一些對生活服務有興趣的大學生來公司，作為重點培養對象。”

　　屠飛道：“大學生也是學出來的，我們的職工雖然沒有高學歷，但他們至少願意投入到這個多少還受到偏見的行業中來，而且都做得很努力，公司在短短兩個月就能發展出四家服務社，離不開他們的辛勤付出，我們有責任幫助他們與公司一起進步。而且從底層做起的人更瞭解客戶需要怎樣的服務，也更清楚手下的職工需要怎樣去關懷，因此他們更適合擔任分社的負責人，同時還能激勵其他職工的積極性。”

　　施豔紅感覺自己似乎一點用都沒有，連一個有用的建議都提不出，慚愧的點點頭，說道：“嗯，我明白了……”屠飛接著說道：“你的建議也很對，等咱們公司發展壯大了，很多系統的管理工作仍然是需要高素質人才的，只是目前大學生還比較矜貴，真正願意進入咱們這個行業的不多，等將來大學生不值錢了再說吧。”施豔紅微嗔道：“聽你的意思，我屬於提早貶值的了。”屠飛笑道：“你是屬於有遠見的，只要願意一直留下來幫我，信不信將來我招幾個博士生進公司給你使喚？”

　　施豔紅嘻嘻笑道：“那打死我也不走了，你可不許耍賴。”心想如果不是原來打工的仲介公司被屠飛兼併，自己還真不見得會來這家服務公司求職，想到這裏對屠飛的睿智又佩服了幾分。

　　傍晚屠飛又給曾強打了個電話，詢問有沒有孫曉丹的消息，但得到的仍然是讓他失望的回答。這讓屠飛分外焦急，孫曉丹是兄弟中最後一個被送進少管所的，具體哪天他已經記不清了，但記得是在過年之前，算起來已經沒多少日子了。

　　掛了電話，屠飛來到一樓，看見趙勇騎著三輪車在服務社門口，三輪車上放著四罐液化氣，上前問道：“怎麼你一個人，陳偉忠呢？”趙勇道：“陪他媽去醫院配藥，說好這時候就回來的，我正等他呢。”屠飛見服務社裏面只剩下接電話的女孩，看了看時間，說道：“走吧，我和你去送，也許人家等著咱們的液化氣做飯的。”

　　自從新生活服務社在婺江四家分社都開業，各分社都劃定了負責區域，送貨已經不用再跑太遠的地方去了，節約了不少時間。大約半個小時後，兩人來到一個社區，這已經是送第四罐液化氣，客戶住在六樓，屠飛讓趙勇在下面看著車子，扛起六十斤重的液化氣罐上了樓。

　　開門的是一位猶有幾分風韻的中年婦女，從她眼角淡淡的魚尾紋看得出應該已是四十來歲的年紀，給人的感覺卻如三十許人。屠飛隱隱覺得與這中年婦女似曾相識，特別是她的眼睛，給他十分熟悉的感覺，只是怎麼都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中年婦女見是液化氣送來了，說道：“真及時，剛好趕上做飯，小夥子，能幫忙送進廚房裏去嗎？”

　　屠飛微笑服務道：“沒問題。”從口袋裏拿出一雙厚布做的鞋套，套在鞋子外面後才拎著液化氣罐走進屋內。

　　這中年婦女見了訝異道：“你們服務社想得真周到啊！”屠飛笑道：“應該的，我們天天在外面跑，鞋子比較髒。”中年婦女由衷贊道：“有你們服務社真好，別的氣站價錢與你們一樣，但都不給送，每次我都得雇一輛黃包車，多花好幾元錢呢。你們其實可以多收幾元送貨的費用，這錢我們是願意付的。”屠飛道：“我們每次出來都送好幾家，也沒增加多少麻煩，只要你們願意長期使用我們的液化氣，我們就很感激了。”中年婦女道：“這是一定的，我還怕你們不做這生意了呢，小夥子你等著，我給你那錢去。”

　　屠飛“哎”了一聲，將氣罐放進廚房，順便幫忙將液化氣罐接上氣灶，忽然聽見身後有異樣的動靜，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女孩子站在廚房門口，怔怔的看著自己。這時那中年婦女走到女孩子身後，道：“曉茹，快把錢給人家，你發什麼愣呢。”

　　屠飛沒想到這裏居然是章曉茹的家，心想難怪剛才覺得這中年婦女眼熟，兩人長得確有幾分相似，特別是眼睛，應該是她的母親吧。

　　章曉茹看到轉過身來的屠飛，眼淚忽然奪眶而出，泣聲道：“對不起……屠飛……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章曉茹的母親大吃一驚，問道：“你就是那個幫曉茹的同學？”

　　屠飛饒頭道：“阿姨您好，真……真巧啊……”

　　看著眼前這位還帶有幾分稚氣的俊美少年，和他肩上扛液化氣罐留下的汙漬，章曉茹母親的眼眶不由也紅了。

　　趙勇在樓下等了好久不見屠飛下來，漸漸不安起來，暗想送一罐液化氣哪用得了這麼久？他擔心屠飛出事，顧不上三輪車和車上三個空罐會不會被人拿走，忍不住上了六樓去找屠飛。不過出現在眼前的情景讓趙勇覺得比屠飛出了事還要意外，只見屠飛好端端的做在客廳的沙發上，面前放著一罐汽水，傍邊坐著一位眼淚汪汪的女孩子，還有一位婦女在為他削蘋果。

　　這讓趙勇看得感歎不已，心想老大果然是老大，不過是送一罐液化氣，居然能將人家感動成這樣，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達到此等境界啊！

第58章 遲到的謝謝

　　如果不是碰巧給章曉茹家送液化氣，屠飛差不多已經將這位影響他兩世人生的少女拋之腦後了，卻不知道自己被逮捕，然後被一中開除，最後傳出將會被判刑的消息，一次次將眼前這位少女柔弱的心靈絞得粉碎。

　　章曉茹不但怪自己害了屠飛，更恨自己當時連一聲謝謝都沒有對屠飛說。屠飛那天轉身離去時，因感歎被命運無情捉弄而無意中露出自嘲的神態，卻讓章曉茹誤以為是在嘲笑她忘恩負義，猶如一把尖刀狠狠插在她心裏。這三個月她完全是在深深的愧疚中熬過來的，此時親眼看到曾是中考狀元的屠飛從事如此低賤的工作，她積蓄已久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眼淚如泉水般湧了出來。

　　面對淚流滿面，不停說對不起的章曉茹，屠飛有點不知所措，想溜之大吉卻又覺得太不負責任，畢竟這女孩子是被他的出現“害”哭的。

　　章曉茹的母親蘇穎聽說眼前這位少年就是當初救下自己女兒的屠飛，又是意外又是驚喜。那天她得知女兒在學校被欺負，氣憤得跑去市一中要求學校嚴肅處理黃學勤等人，但得到的卻是救了自己女兒的屠飛被學校開除、被公安逮捕的消息。當瞭解到黃學勤的背景以及他以前在學校犯下的惡行，蘇穎越想越怕，雖說黃學勤還在醫院，她仍然讓女兒轉去別的學校讀書，同時對救了女兒的屠飛更加感激。她曾試著花錢托關係，想要保一保屠飛，可是黃學勤的父親是政法委書記，政法系統裏有誰敢幫她，何況屠飛確實將黃學勤打傷了。

　　這時候蘇穎哪肯放走屠飛，含著眼淚將他拉到客廳坐下，手忙腳亂的給他拿飲料削水果，要他留下來吃晚飯。屠飛推辭了幾句絲毫不起作用，只得答應留下來，見趙勇剛好上來找他，便讓趙勇拿了蘇穎家換下來空氣罐先回服務社。

　　蘇穎讓女兒招待屠飛，自己去廚房做飯，章曉茹忍住眼淚，拿起茶几上那罐健力寶遞到屠飛面前，說道：“你喝汽水吧。”屠飛從她哭啞的聲音中聽出些許乞求的意味，忙接過汽水喝了一口。

　　章曉茹低下頭道：“對不起，那天我……我……”嬌巧的俏鼻皺了皺，又要哭了。

　　屠飛忙道：“你沒有對不起我啊，別哭好嗎？那天的事怎麼能怪你呢……”他上一世也接觸過一些女人，但大多是在社交場合，而且那些女人基本都主動對他賣弄風情，交流起來毫不費力，哄女孩子別哭還是第一次，不免有點笨拙。

　　章曉茹搖了搖頭，眼淚已經流了出來，哽咽道：“我知道你心裏怪我的，那天我都沒對你說一聲謝謝，對不起……”屠飛苦笑道：“我真的沒怪你……”章曉茹仍是搖頭，道：“你不要騙我，我看得出來。”屠飛有種沒處說理的感覺，只得商量道：“要不你現在對我說聲謝謝，我就不怪你了，你看行不行？”

　　章曉茹點了點頭，說道：“謝謝！”頓了頓，又說道：“你怪我也沒關係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現在也不會做這……”蘇穎在廚房裏喊道：“曉茹，過來幫媽媽一下。”章曉茹抹了一把眼淚，起身走進廚房。蘇穎湊到她耳邊輕聲斥道：“你真不懂事，哪壺不開提哪壺，提他現在的工作幹嘛？你這不是傷人家自尊嗎？放心吧，媽媽會想辦法幫他的，去找些開心的事聊。”

　　章曉茹微微一怔，羞愧的“哦”了一聲，又回到客廳陪在屠飛身旁，可是她此刻哪有什麼開心的事可聊，唯一讓她感覺高興的就是看到屠飛仍然自由，沒有如傳言中說的那樣被判了刑，可總不能說“你原來沒進監獄啊？”這種話，一時間俏臉憋得通紅，氣氛反而更尷尬了。

　　屠飛畢竟是大風大浪裏過來的人，坐了一會也就適應了，主動找話題道：“我聽同學們說你轉校了，現在在哪所學校讀書？”

　　章曉茹不知道屠飛已經回一中讀書，覺得這話題似乎也會讓他傷心，但不回答又怕他誤會，猶豫了好一會才輕聲道：“師大附中……”聲音輕得就如蚊子一般。屠飛道：“哦，也是好學校，離你家也更近一點。”章曉茹看了屠飛一眼，見他沒什麼異樣，鼓起勇氣問道：“你還想回學校去讀書嗎？”屠飛隨口答道：“讀書嘛，讀的是書，只要有書就行，不一定要回學校的。”

　　章曉茹聞言後清澈的眼眸頓時一亮，似乎做了什麼決定，使勁的點了下頭。

　　蘇穎的廚藝很有幾分專業人士的水準，不一會就擺滿了整桌菜肴，有魚有蝦有肉，也有清淡的素菜和湯，色澤鮮豔、香氣怡人，僅僅是用眼睛看、用鼻子聞，就已經讓人心動難耐，食欲大開。吃飯時母女倆十分默契，幾乎什麼事都不談，一個使勁給屠飛夾菜，另一個破涕為笑看著他吃。

　　屠飛深諳人情世故，精通察言觀色，看得出自己吃得越多，這母女倆就越歡喜，再說平日裏他都是與服務社的職工們一同在大鍋裏勺飯，大盆裏盛菜，雖也有魚有肉，但滋味實在無法與面前的菜肴相提並論，也就不再客氣，放開肚子狼吞虎嚥，看得母女倆又是高興又感心酸。不過蘇穎做得實在太多，估計將冰箱裏預備一星期的菜全都做了，最後屠飛實在吃不下，不得不伸手擋住她的筷子，開口乞饒。

　　飯後屠飛稍坐了一會，起身告辭，蘇穎道：“稍等一會，阿姨也要去店裏工作了，一起出去吧。”不等屠飛答應，就進房間換衣服去了。

　　章曉茹起身收拾桌子，屠飛想要幫忙，被堅決阻止。他剛才剝蝦手上沾了不少調料，雖然用紙巾擦過了，仍有一股醋的味道，便走進衛生間洗手。章曉茹伸過腦袋道：“那塊粉紅的毛巾是我的。”屠飛下意識道：“哦，我沒碰過。”章曉茹俏臉一紅，嗔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用我的……可以用那塊粉紅色的毛巾。”說完腦袋就縮了回去。

　　屠飛看了看數月苦幹磨出許多繭子的雙手，再看看那塊潔淨纖柔的粉紅毛巾，實在不忍心去糟踐，往衣服上擦了擦，走出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