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大唐盜帥 作者: 盜帥二代(已完結)

 
LEMON汽水 2010-12-22 12:23: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5 841185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5 01:55
第四十三章 一個「美麗」的誤會

    辯機難受的在前面走著,左右腿每邁出一步,腿與腿相互間不斷的摩擦,那對屁股也左搖右擺,一下一下的。若是他人這幅賣弄風情,會讓人覺得噁心,然辯機卻是一個漂亮如女子的男人,如此動作就顯得很妖孽了。

    前來通知辯機的沙彌在後面前看呆了,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穩重的辯機大師露出這種小女兒姿態……

    不過好像在怎麼妖孽的死施主,這屁股扭得都比不上辯機大師呢?

    沙彌跟在後面暗笑,目光盯著那扭動的屁股。

    辯機察覺身後那火辣辣的目光,臉上羞紅的幾乎要滴出水來,不禁意間,越走越快。

    突然他現因為步伐的加快,兩腿之間的摩擦也跟著激烈,大大的減輕了那股搔癢,不知不覺,已經漸漸跑動起來,速度逐漸加快,越快越舒服。

    出了敬佛堂,辯機往法會舉辦的地方跑去,不知不覺中,他的度已經提升到自己難以控制的地步了,至拐角轉彎處,突然走出一個人影。

    辯機驚駭大叫,但為時已晚,剎不住腳步,整個人撞了上去,兩人雙雙摔倒在地,滾在了一處。

    李承乾最近心情極度不好,一切都源至於他的親弟弟李泰。

    作為大唐帝國的未來儲君,他深深受到來至於兩人的威脅:吳王李恪與魏王李泰。李恪的威脅來至於才情幹略,他就如年輕版的李世民,弓馬嫺熟」上馬可殺敵,下馬能治國,諸皇子之中就屬他文武雙全。但他在外地任職,遠離長安」更兼他並非是嫡子,在繼承法上非嫡子是很吃虧的。故而李恪雖有威脅,暫時卻不足為懼。可另一個李泰情況就不一樣了,李泰深得李世民歡心,不但准許他在府邸設置館,任他自行引召學士,還將他留在自己的身旁」不許之官,受到的恩寵比他這位正牌太子還要多。

    最近李承乾得到消息,李泰主編《括地志》即將完成。這則消息,讓他寢食難安。

    《括地志》是李泰要求修撰的一部大型的地理著作,是一部全面反映盛唐時代行政區劃分和地理情況的專書:書中按貞觀十道排比三百五十八州,再以州為單位,分述轄境各縣的沿草、地望、得名、山川、城池、古跡、神話傳說、重大歷史事件等,徵引廣博,聚合而成的一部巨作。

    此書一旦成功,將會是一部極具歷史意義的宏偉巨作。或許不如「史記」,那般轟動天下,但絕對能在士林中引起好評,也會讓李世民颳目相看,曾加李泰在李世民心中的份量。

    李承乾為此找上了長孫無忌,請求長孫無忌出謀劃策,助他一臂之力。

    長孫無忌被困在家中禁足,本人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離他出山,還有大半年,必須要等到他能總攬全局的時候,方才有把握因對當前的情況。不過他還是勸說李承乾改掉惡習,多做一些好事,纍計一些名望,爭取取得百姓的支持,以此得到李世民的諒解。

    李承乾在這種危機的時刻,為了保住皇儲之位,也聽進去了,決定做一些事情,賺取民心。

    佛教在大唐很盛行,已經隱隱有越道教的跡象,這點從長安城中遍佈寺廟就可以看的出來。

    而論佛法會將會聚集長安所有的高僧論道,是足以轟動一時的大型聚會。到時候長安城內空閒的信徒必然會雲集弘福寺禮佛膜拜,這般盛況,將會成為佳話。若能夠親自主持這般此次法會,並且在所有信徒高僧面前,為父母祈福。

    此事一經傳頌,他李承乾的各望必然上升一個檔次,所有人都會知當今的太子殿下是一位至孝的孝子。

    在中國不論是那個朝代,孝道永遠是排在第一位。

    重孝之人,會受到所有人的讚賞。

    李承乾看出了這其中的豐厚利益,也針對此時展開了行動。他找到了紫光祿大夫蕭璃希望能夠主持法會,為父母祈福。

    蕭璃是一個虔誠的佛教信徒,太子能夠出面主持法會,自然是萬分高興,一口答應。

    李承乾對於此事也非常的看重,特地與蕭璃早早的前往弘福寺,一來瞭解一下法會的進程,以免鬧出笑話,二來也瞭解一下佛教,也好在法會上說上幾句。

    來到弘福寺,這太子駕臨,納言法師自然親自迎接。

    李承乾問起法會的經過,納言法師卻無奈的表示法會即將終止。問之緣由,才知弘福寺生了命案,死了一個小小的沙彌,寺中所有僧侶都要受到盤問。莫說舉行法會,停寺關門都有可能。

    蕭璃信佛,但本人剛直,面對此事有意將法會延期。但李承乾卻沒有這種顧忌,他是太子,習慣了以權勢說話,不過是死了一個小小的沙彌,比起他心中盤算的大事,又算得了什麼?當即就以太子的威勢施壓,法會繼續進行,命案必須等法會結束之後,再行調查,反正耽誤不了幾個時辰。

    此事在李承乾眼中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在方丈室與納言法師瞭解了法會的一些瑣事,等吉時到來。

    到了約定的時間,李承乾在納言法師的帶領下,走在法會的路上。卻不想在轉角處,讓一個冒失鬼重重的撞倒在了地上,在地上滾了兩滾,身子壓在了一句嬌小的肉體上。

    李承乾勃然大怒,支起手臂,但看清對方模樣之後,神色卻是一怔。

 艷鼻桃李,顏如渥丹,味似檀香。

    李承乾的腦中浮現了這十二個字。

    辯機確實長的漂亮,柳葉眉、杏核眼、櫻桃小口一點點,再加上標准的瓜子臉,高高的鼻粱,東方女姓的一切美麗特徵聚集於此那一張臉上。此刻他一臉的驚恐,就像受到驚嚇的幼鳥,又有一種讓人抱在懷裏安慰的衝動。

    辯機有一種獨特的嗜好,他喜歡焚香研讀佛經。隻有在檀香圍繞的房屋中,辯機才能夠真正的靜心研讀佛經,甚至能夠一坐一天一夜,不眠不休,故而在他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檀香味道。

    遠距離無法察覺,但李承乾與辯機緊密相聯,那股香味讓他感到有些心醉。

    辯機被李承乾壓在身下,雙手不能動彈,可胯間的搔癢在這個時候如洪水猛獸一般,衝擊著他的神經,一陣一陣。

    他實在忍不住了,雙腳慢慢的廝磨起來。

    要命的是李承乾壓在辯機身上,大腿正好擱在辯機的兩腿之間。

    辯機這一忍不住的摩擦,就如夾著李承乾的大腿自慰一樣。

    李承乾再一次怔住了,難道…………莫非……這就是挑逗?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張酷似女人的臉龐,此刻那張俏臉羞紅的如嬌豔欲滴的蘋果。那欲語還休的神情讓辯機的模樣更添了幾分媚態……

    李承乾有些痴痴的望著,看著那張仿佛稱心在世,不,比稱心還要俊美的臉龐也是一陣心猿意馬。因為稱心的死,那顆沉寂已久的心…………鬆動了,凶橫的目光漸漸的轉向了柔和,甚至有一些迷戀。

    感受著大腿上的摩擦,李承乾竟露出了害羞之色,對於辯機這番大膽的「挑逗」,心底又是歡喜,又有些惱怒,還有一些害羞。雖然他確實很想立刻抱著面前的「可人兒」胡天胡地一番,但不僅女人有矜持,男人也有啊。

    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辯機怎能如此急色呢?

    他人可看不出了所以然來,他們隻見李承乾與辯機撞在一處,滾在了一起。

    納言法師臉色微變,慌慌張張的上前將李承乾從辯機身上扶起,為他拍去身上的塵土,關懷道:「太子殿下沒傷著吧…………」他轉過頭去怒斥尚未起身的辯機道:「辯機大師,出家人靜心覺醒,世間俗事皆為身外之物,怎能如此慌張?你這般急躁,成何體統?」

    眾生率等,皆是空話。

    李承乾要是傷著了,整個弘福寺都吃不了兜著走。辯機固然是有名的高僧,但與李承乾相比,那就相差太多了,不得已怒斥辯機,想以此打消李承乾的雷霆怒火。

    誰知李承乾手一擺,制止了納言法師,和顏悅色道:「無妨,孤王無礙,倒是辯機大師沒有撞疼吧?來……孤王扶你起來……」

    辯機聽自己撞倒的竟然是當朝的太子,連都嚇青了,他一個微不足道的和尚,得罪了太子,給自己穿小鞋,哪還有出人頭地的機會。意外見太子如此的和藹可親,雙目露出感激之色,受寵若驚的道:「太子殿下如此友善,小僧實在慚愧……」他強忍著那種刺骨之癢,臉上不免表露出扭捏之色。

    李承乾徹底的誤會了,還以為辯機害羞呢,心中一蕩,現自己已經喜歡上這個膽大又害羞的小和尚了。

    納言法師將辯機介紹給了李承乾。

    李承乾柔聲道:「同去法會,辯機大師就與孤王一起同行吧……」,辯機面露喜色,能與李承乾結識,對於自己的未來,大有益處。

    李承乾見辯機如此高興,再一次誤會了……

    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5 01:59
第四十四章 砸場子

    論佛法會即將召開!

    杜荷、長樂、高陽一行人站在寺廟的角落,遠離論佛法會的祭台,看著密密麻麻有如蟻聚的人群,相繼動容。

    「想不到佛家信徒如此之多?」長樂秀眉皺起,心中憤慨,這麼多的信徒,隻需一人買三根香來祭拜,所得的財物都是天文數字。一群六根清凈的和尚,卻如此貪婪,實在可恨。

    「姐夫,我們去別處玩吧,這裏太擠了,也沒有意思。」高陽皺著鼻子,受不了上萬人聚在一起的那股味道。

    杜荷安慰了幾句,告訴她等下有好戲看。

    高陽眼睛眨了眨,她最喜歡看戲,尤其是杜荷口中所指的好戲,甜甜一笑,露出了明白的表情。

    杜荷望了長樂一眼,老夫老妻,長樂眉頭一皺,他就知愛妻心中所想,低聲道:「利潤遠遠出你所知的意料之外……長安是我大唐國都,城內大多都是小康家庭,不愁生計,往往為求心安,拜佛都走的是一條龍服務,從前院一直拜到大殿。最關鍵的問題在於寺廟不納稅,這些做生意的,根本不需要向朝廷繳納一分錢的稅收,所賺取的都是暴利。不然你想,那麼豪華的院子,一年的維修費用,是何等驚人的數字,他們怎麼保養的起?」

    寺廟不納稅,這是古來的定律。因為皇族人都比較迷信,向神佛取稅,不利於國運。如此也成了,黑心人利用的手段。

    皇帝高坐皇宮,又怎知各種情況?

    正因如此,歷史上才會出現北周武帝滅佛、唐武宗滅佛、周世宗滅佛等案列,就是因為寺廟中存在的巨大的利益,為國家帶來了極大的危害,這才有了立志滅佛的事情。

    長樂越聽越怒喝道:「可恨,實在可恨,杜郎,無論如何都不能饒過這群可恨的和尚,回宮之後,我便將這一切告訴父皇,讓父皇聖斷裁決。」

    高陽也跟著附和,她才沒有長樂這般善心,但在她心中姐夫永遠是正確的,姐夫討厭的東西,就應該打倒。

    杜荷卻搖頭道:「此事讓岳父大人處理,未必就會有效。」

    長樂、高陽不解的齊聲問道:「為什麼?」在她們眼中,李世民是皇帝,能夠決定一切事情。

    杜荷沉聲解釋道:「你們不瞭解,信徒的力量是多麼的強大……你們看看這些百姓,他們一個個都不是傻瓜,他們也不是不知道寺廟裏的香燭貴外界好幾倍,但他們一個個的都心甘情願的掏錢來買。為什麼?就是因為他們受到了愚昧,受到了矇蔽。那群賊和尚的一句開光,就騙的大批百姓上當。如果陛下突然下令禁佛,或者查封弘福寺,將會引起諸多不知情的信徒的不滿,引不必要的麻煩。」

    長樂沒有考慮這點,細細一想,也覺得有理,盲目的信徒遭受惡意的煽動,會造成可怕的效果,憤怒的心也冷靜下來,問道:「那杜郎打算怎麼辦?」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他不是那種怕事而坐看一僧以信仰為由,欺詐百姓血汗錢的人,一定有自己的辦法。

    杜荷目光深邃,緩緩道:「其實隻要當面拆穿他們的真面目,讓百姓意識到自己受騙了,這就足夠了。這次論佛法會,吸引了萬千信徒的目光,不正是一個天賜良機?」

    長樂恍然大悟,道:「杜郎這是打算大鬧法會?」

    「不錯!」杜荷面上一片剛毅,斬釘截鐵的道:「不將他們這群僧人的真面目揭穿,我杜荷豈能甘心。」

    長樂深深的看著愛郎,目光中透露著驕傲,這就是自己的夫君,自己的丈夫,一個敢說敢做,敢冒天下大不韙的真英雄,她上前一步道:「我陪你。」

    高陽眼中泛著光,大鬧法會,似乎很好玩呢,她激動的道:「我也是,我也是……我們三個今日就好好的教訓一下這些賊和尚,讓他們知道我高陽的厲害……」她興奮的舞動著拳頭。

    杜荷招來暗處的兩名護衛,讓他們從寺內寺外買一些質量相差無幾的佛珠、佛像、法器等物,問明價格,一並交給自己。

    此後不久!

    「咚!」的一聲鳴鐘聲。

    論佛法會已經開始。

    杜荷看了長樂、高陽一眼,帶著她們踢場子去了。

    論佛法會在弘福寺的正殿外的巨大廣場召開。

    巨大的廣場可以容納三萬餘人,廣場最前端也就是正殿出口搭建了一個正方形的高台,高台上共有二十六個座位,其中十六個是僧侶座,正是論佛的高僧,其他的都是邀請來類似李承乾、蕭瑀這樣的達官貴族。

    廣場上人員幾乎爆滿,杜荷不願拉著長樂、高陽,往人群中擠,打算繞上一圈,從側面人少的地方擠到前面,好在關鍵的時候出聲抓住一些容易攻破的佛家論點,從而展開全方面的掃蕩。

    繞了半圈,即將逼近的時候,杜荷意外的瞧見了李承乾、蕭瑀帶領一群身著各色袈裟的和尚,登上了高台。

    杜荷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有些意外,低聲道:「太子怎麼也在?」

    長樂、高陽驚呼了一聲:「真是大哥(太子哥哥)……」

    便在這時,李承乾已經站在了高台上,一片寂靜中,這位太子仁兄,清了清嗓子,高聲道:「久聞弘福寺乃長安第一寺廟,孤王李承乾今日本意來此為父皇母後祈福,祈求雙親平安,恰逢此次論佛法會,受納言法師邀請主持此次法會。孤王深感佛學普渡眾生,有心學習,造福萬民,心有所動,接下了這份重擔,希望能夠近距離的學習佛法。」

    他的話引起了陣陣掌聲。

    信徒信佛,不就是為了佛家中的眾生平等,普渡眾生等虛無縹緲的事情?

    李承乾的話說得並不漂亮,但卻極為鼓動人心。

    「大哥……真是……」長樂一直想化解李承乾與杜荷之間的恩怨,隻是不知如何下手,如今方知為何自己的丈夫對多次與李承乾作對了。

    她上前一步低聲道:「不需要顧及我,也不需要在乎我大哥,讓百姓看清楚一切,才是最關鍵的事情。」

    在百姓與大哥之間,長樂理智的選擇了百姓。

    妻子如此,杜荷又怎能讓她失望?

    回頭一笑,拉著她的手,大步前行。
suwll 發表於 2013-9-6 00:29
第四十五章 真正的高僧

杜荷、長樂、高陽沿著邊路去,打算從李承乾所走的后臺繞至前臺佔個前排的位子。

雖然這個舉動並不怎麼道德,但杜荷可不願拉著兩個絕色美女擠人群。萬一在人群中遇上某些狼人揩油,那可就完蛋了。一個是小姨子,另一個更是自己的老婆,吃了虧,還不哭死?就算事后將狼人的手剁了又咋樣,這玩意能夠還回來嗎?

所以他寧願不要道德,也堅決不冒這個危險:自己的老婆怎能讓別人摸去

來到弘福寺大殿的側面,因為人都被法會吸引,作為后臺的這里並沒有人跡。

但沒走兩步,耳中卻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杜荷心中一動,拉著長樂、高陽躲在了一個大樹的暗影后面,他也不知為何要躲,只是本能的直覺,覺得弘福寺並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地方,藏在暗處也許能夠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杜荷探頭窺望,長樂也好奇的牛著腦袋,高陽更不用說了。

三個腦袋,在樹后出現,樣子顯得有些滑稽。

最先看到的是一個僧人打扮的和尚,和尚自然是僧人,但他的行頭與一般的僧人不一樣,他赤著一雙大腳,沒有穿鞋子,身上的僧服已經訂滿了補丁,但洗得干干凈凈,顯得有些發白,他左手拿著一個木制的禪杖,右手握著一串念珠,有幾分苦行僧的樣子,但他眉宇間出現了一絲怒意,正頭也不回的快步走著。

接著出現的是兩個沙彌以及與杜荷有過一面之緣的慧空大師。

慧空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那個古怪僧人”擋在他的前面恭敬道:“弘忍大師”請留步…”

“弘忍大師…………”杜荷目光停留在那個古怪僧人的臉上,念著這個名字,覺得很熟悉”記憶中似乎有過他的映象,腦中靈光一閃,記起了弘忍大師的一切,低聲道:“禪宗五祖弘忍大師,“……”,在上輩子學校組織教師暑期旅游的時候,杜荷去過東山山麓的五祖寺,五祖寺原叫東山寺是弘忍大師親自建立的寺廟,在國際上”特別是日本、印度等東南亞國家享有盛譽。

在寺廟中,他聽過導游介紹過弘忍大師的經歷,詳細的已經記不清了,只是依稀記得弘忍大師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和尚。

杜荷記憶中的弘忍大師與面前的這位弘忍大師正是同一人。

歷史上弘忍大師對于佛教禪宗有著卓越的貢獻,若非他將衣缽傳于六祖慧能,禪宗將會因此滅亡,是一位承上啟下的和尚。他與一般和尚不同,是真正不求名利的高僧,歷史上唐高宗曾兩次遣使請他到京城,都被他婉拒了。

但如今的弘忍還沒有后世那般成就,只是一個極具名望的高僧。

弘忍生于隋仁壽元年,七歲時”被尊為禪宗四祖的道信所遇見。道信見弘忍與佛有緣,于是就派人跟隨他回家,征求他家長的意見能否讓他出家作為自己的弟子。弘忍的父母也是信佛的,欣然同意。弘忍因此被帶到了道信主持的雙峰山道場,成為了道信的弟芋。

弘忍十三歲正式披剃為沙彌。他生性勤勉,鼻天勞動”晚間習禪,十數年演習佛教《楞伽經》,大成之后,下山游歷,布衣赤腳,拜訪各地高僧,相互研討佛法,名聲漸起。

前不久抵達長安,拜訪弘福寺的納言法師。納言法師正巧要舉辦論佛法會,也聽過弘忍的大名,邀請他一道參加法會。

弘忍下山游歷並不為財,也不為名,就如行萬里路,讀萬卷書的書生一樣,追求心中的大道。他穿的是破布編織成的百衲衣,吃的是化緣來的齋菜齋飯,睡得是破廟街頭,喝的是不干不凈的河水。以蚊子為伴,猛獸為伍。日子過的清苦,但心之所向,自得其樂。而在弘福寺的幾日,吃的都是可以倒出一層菜油的飯菜,睡得是軟軟的床,讀個佛經身旁還有檀香伺候著。

這種日子,已經算不上是修行了,而是享受。

弘忍早就有了離去之意,但念及不日之后的法會,心中對佛學的所求,也忍了下來。他不再吃寺中的飯菜,餓了就出去化緣,也不再睡自己的房間,整日泡在弘福寺的藏經閣研讀經書,累了就地而眠。

終于等到了法會的召開,但見到眼前的一幕,弘忍怒了,多日來積壓的不滿正式爆發,佛也來火了。

佛家最重修心,無玉無求,而法會上所見的一個個所謂的高僧個個都是紅光滿面,衣著yàn麗,就連那光溜溜的關頭,也擦拭的可以照出人影來,打扮的跟要上花轎的大姑娘一樣。

弘忍心中的法會是一群高僧,圍在一個小小的房間坐,一杯清茶,相護辯論,相互印證,相護學習,可面前的會,卻是在上萬人面前賣弄風騷。

弘忍看不下去了,甩袖調頭就走。同為和尚,他實在羞于跟身旁的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為伍。

面對這群人,即便是佛法素養極高的弘忍,也在不知不覺中動了嗔念。

慧空攔著弘忍恭敬道:“大師,請留步……不知敝寺何處招待不周,惹怒了大師?”

弘忍修為還不到家,無法做到真正“禪”的境界,心中的佛,心中的道,讓一群偽和尚如此玷污,心中就如一團火再燒,嘲諷道:“不是招待不周,是招待的太周到了,敝寺上下浮華奢侈之極,完全失去了我佛與苦難者同苦同難的慈悲心。

雖是佛門,但卻是污穢之地。”

慧空被嘲諷的面紅耳赤,也不扯下了臉上的假面具尖銳道:“大師倒是假清高,也不看看自身,觸犯了哪條戒律?”

“毒!”

一言驚醒夢中人。

弘忍確實是一位真正的高僧,只因心中最重要的東西受到了玷污,才失去了常性,經此一提醒,方才醒悟,臉上怒色不在,恭敬一禮道:“多謝指點,小僧修行不足,犯了嗔戒,自罰于深山面壁三月……”他又一禮,大步離去。

慧空怔住了,望著那高大的背影,臉色有些猶豫,曾幾何時,自己如他一樣,對佛也是這般執著,但如今……

他搖頭嘆息,轉身離去。

余下兩個沙彌道:“大師,現在怎麼辦?”

慧空長嘆道:“回去吧,他是不會與我們一起的……”

杜荷、長樂望著弘忍漸漸遠去的背影夾久無語。

就連淘氣的高陽也肅然起敬的望著那瘦小而高挑的身影,不自覺的道:“為什麼我會覺得他偉大?”

聽到了高陽的這話,杜荷、長樂互望一眼,知道彼此同樣有著這種感覺。

杜荷道:“我想我錯了……”,杜荷的心中本就對佛教沒有任何的好感,在經過弘福寺里的一切事情后,這種厭惡已經深入他的骨糙,讓他完全的排斥起了佛教。

但事實上,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任何一種文化都有屬于自己的價值,自己的意義,有傳承的價值。

佛道儒,還有魂秋戰國時期的法、墨、陰陽、名、縱橫、雜、兵等等教派學說都有著一定的意義。其中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不能完全否認一種學說,這是對于文化的一種玷污。

佛家確實有一些說法是鬼扯蛋,虛無縹緲,讓人不求上進,但也有獨特的三面。

比如說佛是人而不是神,釋迦牟尼就曾說過“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這話聽起來霸道,覺得釋迦牟尼太過猖狂。其實不然。“唯我獨尊”的“,我”字,並不是單指的釋迦牟尼本身,而是指的全體人類的每一個人。這句話的正確解釋應該是:人在宇宙中是頂天立地的,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主宰,決定著自己的命運,而不必聽命于任何人或任何超乎人的神。

這種精神,無疑是正確的,值得傳瓶錯的不是佛教、緯學,而是那種打著佛學來誆騙百姓的人。

同樣的儒家、法家並沒有錯,錯的是利用儒法來掩飾,來控制百姓達到一己之上的上位者。

儒家有文天祥這樣的民族英雄,同樣也有道貌岸然的小人。佛教有辯機這樣的假和尚,自然也有弘忍這樣的真高僧,這是相同的道理。

長樂也道:“我們都錯了…………但錯得好,弘忍大師的出現,讓我覺得那些和尚更加的可惡。”,杜荷跟著道:“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摘下這伙人的假面具,讓百姓知道他們的真容。”

說著笑著與長樂、高陽一起從樹后走了出來。

穿過一條無人小道,杜荷來到了正殿側面,在他右手旁不足百米處就是法會的現場。法會已經開始,十數位“高僧”已經在談經論佛了,李承乾坐在最上首面帶笑容的聽著。

只不過那眼神不住的往身側那道覯穎處瞄著。

杜荷的突然出現,引起了在一旁守護治安的僧人的注意。

尤其是慧空法師,他見識過杜荷說打就打的手段,知道一旦動手,這場萬眾矚目的法會將會受到嚴重的影響,皺著眉頭,親自擋在了杜荷面前,沉聲道:“這位施主,這里不是你來的地方,若要觀看法會,請去外圍觀看。”

換而言之就是他杜荷還沒有資格走這條路。
suwll 發表於 2013-9-6 00:31
第四十六章 李承乾癟了

慧空的一句話,將杜荷氣得笑了,不客氣的道:“和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明白點,你是說我沒有資格來到這里,走這條路?行,今日小爺就走給你看看!”

他帶著調戲的神色,想從慧空的身旁走過去。

慧空伸直了手臂,擋在了杜荷的前面。

慧空道:“施主誤會了,小僧不是這個意思。小僧是說,這里禁止入內,並非是施主沒有資格…”
中國話就是高明,一句話有好幾種解釋。

慧空開始的態度明顯是沒有資格的意思,但見杜荷打算闖入,立刻改了口。

杜荷也不著急闖入,他的目的是站在正義的一方展開挑釁,大鬧法會,揭露那些偽和尚的真面目,並非像一個潑婦一樣,大吵大鬧一番,那樣沒有意義。

他只有占據“理”字,才能說服那些已經被蠱惑住的百姓意識到上當受騙。

杜荷道:“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可以進入,我就不行?難道就是應為他們的身份特殊?”

慧空答不上來。

杜荷也不打算跟他多說,伸手想要推開擋在面前的那條手臂。

用力推了一推,竟然紋絲不動。

杜荷並不覺得奇怪,一切在意料之中,果然是練掌上功夫的,這臂力非同一般。憑他的力量,還真無法推的動。慧空臉上浮現得色,他十歲開始練少林鐵砂掌,至今已達二十年。別的不說,對于這對肉掌和練鐵砂掌鍛煉出來的臂力,有著相當的自信。

杜荷不以為意的一笑,道:“臂力並非一切。”說著他用中指在慧空手肘麻筋上輕輕一彈,登時間慧空的整各手臂都失去了自我控制之力。

接著他又以太極之力,輕輕的一拉。

慧空像陀螺一樣,原地轉了兩個圈,險些摔倒在地。

同時前來阻攔的沙彌見杜荷出手,甩開了慧空,左右兩人,齊抓杜荷肩膀。杜荷雙手同時搭在他們的手腕上,自從練習左刀右劍之后,他的雙手靈活力大增,雙手一並施力,讓兩位沙彌步入慧空的后塵。

這兩位沙彌的下盤功夫遠遠不及慧空,還沒轉足一個圈,腳下打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余下幾人見杜荷出手,將自己的同伴打倒,也來了火氣。

沙彌本就不是什麼高僧,他們並非是那種因為心中有佛才來當和尚的,大多人是因為當了和尚不愁吃穿,才出家做了沙彌。這類人非但沒有任何的佛性,反而有著流氓氣概,當即揮動著拳頭要來打杜荷。

杜荷冷冷一笑,等的就是你們出手。

慧空方才站穩腳跟,想要出聲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杜荷三拳兩腳,便將沖上來的沙彌打倒在地。

他們這邊早已吸引住了部分人的視線,這一動手開打,更是引起了陣陣的呼聲,也打斷了法會,引發了所有人的注意。

高臺上十五個長安著名寺院的“高僧”,坐在一起,大聲說著佛法佛事。

他們說這句拗口的佛經,談著那句難懂的佛語,似乎說出來的東西不高深莫測就顯示不出他們的佛法高深。

蕭瑀是一個虔誠的佛教信徒讀過佛經,還跟得上節奏。李承乾則是一頭霧水,聽的是莫名其妙,索性也不聽了眼睛一直瞄著辯機,越看心底越是喜歡。而辯機也沒有什麼心思談佛論道,實在是太癢了。他扭捏著身體,不住的靠摩擦來止癢,臉上羞紅的幾玉滴血。

于是乎,李承乾又一次誤會了,還以為辯機注意到了自己“深情”的目光,在一旁害羞呢……

便在他打算細細欣賞的時候,耳旁卻傳來了驚呼聲。

數萬同樣是一頭霧水的百姓也在這時喧鬧起來,指指點點。

李承乾扭頭望去,正好見杜荷神威大漲,將三名沙彌摔倒在了地上,眼中的怒火“騰”的一下,燃燒而起,心中的火也跟著越燒越旺。

這段時間,他聽從長孫無忌的話,修身養性,不再找杜荷的麻煩,連大門也極少出。此次主持法會,是今年唯一他參與的事情。這才剛剛開了一個頭,杜荷就出來了。這不明擺著是在他的臉上扇耳光嘛?

李承乾眼睛都氣紅了血。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李世民本意是鍛煉他的能力,讓他監國。但他心底承受力不強,因為過早的嘗試到了權力,對于權力產生了發至內心的渴望,養成了唯我獨尊的性格。

他覺得自己不去找杜荷麻煩,已經讓了一步,是很看得起杜荷了。杜荷就應該為此謝天謝地,下次見面繞著走,避免兩人發生矛盾。

杜荷為人卻坦坦蕩蕩,一如以往的走自己的路。之所以出現在李承乾的面前,實是因為李承乾自身的原因,不然他放不著有事沒事的去惹一個太子。只是李承乾從來不曾這麼想過。

在他的眼中,是永遠看不到自己的錯。

他霍然站起,怒氣沖沖的趕了過去。

蕭瑀見事態不妙,也隨后跟上。

辯機見是杜荷,心中大喜,暗道:“真是無知莽夫,在太子面前,找死不成?”他扭著屁股,跟了上去,眼中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杜荷,你三番四次與孤王做對,究竟是何居心?”李承乾針鋒相對,眼中只有杜荷存在。

他這一怒喝,慧空、辯機登時驚呆了,也明白的杜荷的身份。

杜荷,擁有書法家名頭,勇者角逐三塊金牌的獲獎者,戰功卓越,謀功過人,李世民跟前的第一紅人。他的故事,早已在大街小巷傳開,耳熟能詳。

慧空臉色蒼白。

辯機更是一臉的驚駭,杜荷的大名如雷灌耳,在長安如日中天,他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和尚,連跟杜荷相提並論的資格也沒有。

他焦慮的望著李承乾,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這里只有他才能夠制的住杜荷。

李承乾似乎感受到了辯機的目光,回望了一眼,見那雙焦慮的眼神,心道:“絕不能讓杜荷攪亂了法會……”在“佳男”面前逞英雄的想法油然而生,怒喝道:“來人,杜荷搗亂法會,出手惡意中傷寺廟僧人,將他拿下……”他威風八面的說著。

杜荷還未開口。

長樂先一步站出來。

她往前一站,一句話也沒有說。

李承乾癟了。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8 22:30
第四十七章 長樂霸氣外露

    隻有深刻瞭解李世民的人,才知道這位偉大的大唐帝國皇帝的女兒控思想是多麼的嚴重;隻有深刻瞭解李世民的人,才知這位偉大的大唐帝國皇帝對於自己的嫡長女是多麼的溺愛;隻有深刻瞭解李世民的人,才知道在皇宮裏有兩個人是永遠惹不起的:一個是長孫皇後,另一個是長樂公主。

    這兩人性子幾乎一致,溫柔賢淑,大方得體,她們平時不動怒,一旦動怒,將會引李世民的雷霆怒火。

    李世民雖是千古一帝,但實際上私生活是非常和善的。

    歷史上記載著這麼一件事情,李世民為了加深諸位大臣的關係,宴請三品以上的大臣用餐。宴會上嬉笑玩鬧,全無君臣之分。這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興起處,諸位大臣也開啟了玩笑:長孫無忌見大臣歐陽詢長的廋如猴子,笑說:「聳脖成山字,埋肩不出頭。誰令麟閣上,畫此一獼猴。」

    歐陽詢也不甘示弱,見長孫無忌長得胖,腦子一動,也做了一專門嘲笑長孫無忌的詩,叫做《嘲長孫無忌》:「縮頭連背暖,漫襠畏肚寒。隻緣心渾渾,所以麵團團。」公然的在李世民面前,大庭廣眾之下,笑話國舅爺是個麵團團。

    李世民非但沒有怒,反而笑的樂不可支。

    若李世民如秦始皇、漢武帝一般,長孫無忌、歐陽詢也不敢開這種玩笑了。

    不僅是長孫無忌、歐陽詢得到獼猴、麵團團的綽號,連李世民畏懼的魏徵也有一個叫做「羊鼻公」綽號,還是李世民親自給取的。

    這越是和善之人,怒起來,越是可怕。

    李世民即是如此。

    李承乾雖是太子,但卻從來不敢招惹長樂。不僅僅是他,皇宮上下,沒有一個有這個膽子。

    長樂這一站出來,李承乾即刻虛了,臉上玩起了變臉游戲,從憤怒到訝異,從訝異轉為心虛,再又從心虛轉為害怕,害怕之後又露出的騎虎難下的表情,猶豫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柔聲笑道:「長樂,你怎麼也來了……」

    「還有我呢!」高陽不甘心就此無視,也昂挺性的佔了出來。

    李承乾傻眼了,嘴角抽了抽,幾乎要哭了,心中是痛苦萬分,他恨極了杜荷,眼中也隻有杜荷一人,從而忽視了一旁的長樂、高陽,直到長樂、高陽站出來,才現兩人,想要後悔都來不及了。

    他有些畏懼長樂,但卻不怎麼擔心。因為長樂心腸極軟,自己是她的親哥哥,就算做的不對,在沒人的時候誠懇的道個歉,陪笑著說幾句好話,以長樂的性格十之八九不會在計較了。充其量也不過是在今日丟些面子。不會鬧到李世民哪裏去。

    單純的高陽,李承乾也是不懼。一來,高陽雖討李世民喜歡,但畢竟不是長樂。二來,高陽性格怪異,喜歡誇大其實,李世民未必會全信她的話。

    可兩人一同出現,李承乾卻恐慌了。

    長樂不會計較,但高陽一定會計較,李世民不會全信高陽,但卻全信長樂。

    隻要高陽告上一狀,李世民疑問經過,那……

    李承乾壓根不敢往下想,六神無主得道:「高陽……你們怎麼都來了?」

    高陽兩手插腰哼哼的道:「太子哥哥好威風啊……姐夫奉父皇之命,保護我們來弘福寺為父皇母後祈福……發現這裏有一群和尚念經,想來看看熱鬧……」她手指著慧空毫不客氣的道:「那個該死的賊和尚,居然說我們沒有資格看,擋著本公主的去路,簡直豈有此理。姐夫推開他們,他們確想來打姐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高陽忿忿不平地說著,殺氣騰騰的望著慧空。

    慧空張了張口,有口難言。高陽的話,即對又錯。杜荷確實在推開他們,但運用了神秘力量,讓人失去自我控制力量,從而摔倒在地,吃了暗虧。但他還沒有蠢到跟一個公主講道理。縱有千萬委屈,也隻能閉口不言。

    李承乾心底將慧空祖宗十八代都咒了一遍,賠笑道:「誤會,這是誤會……」

    長樂冰冷的眼光看著李承乾,終於開口道:「大哥,好一個誤會……不問緣由,胡攪蠻纏,胡亂動用太子的權利,亂按罪名,一句誤會就想了事?如果今天,我跟高陽不再,你是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將我夫君關到大牢裏去?」

    長樂此刻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幾乎就要將李承乾當作兒子來訓斥了。

    李承乾讓自己的妹妹,讓一個女的,在數萬人面前,在「心愛」的和尚面前,如此訓斥,肺都要氣炸了。可偏偏,他沒有膽子沖長樂發火,一張臉氣成了醬紫色,低慫著頭,一句話也沒有。

    杜荷有些意外的看著長樂,長樂如此表現,似乎不符合她的性格,但見愛妻那堅毅的面龐,中心恍然:她這是在給自己除去阻擋在面前的石頭。

    要想在百姓面前揭穿高台上這群偽和尚的真面目,先要過主持人李承乾這一關。這一關是第一關,也是最難的一關。並不是因為杜荷比不了李承乾,而是身份不一樣。

    杜荷雖是駙馬,身居高位,但他始終是大唐的臣子,而李承乾卻是大唐太子,地位在杜荷之上。

    李承乾可以堂而皇之的找藉口將杜荷抓起來,杜荷卻沒有理由將李承乾抓起來。兩人不再同一條線上,鬧騰起來。杜荷固然可以無視李承乾,大鬧一場,與李承乾硬碰硬的相撞,但他們的最初目的卻無法達到了。

    長樂、高陽是大唐公主,身份並不比李承乾這位皇子低多少,正好有資格與李承乾硬掐。

    結果顯而易見。

    為了不讓矇騙的百姓繼續受到損失,長樂咄咄逼人的態度,已經打的李承乾毫無還手之力了。

    此刻的李承乾就像是一隻受了傷的鴕鳥,縮著頭,將腦袋插在泥土裡,他不是不怒,他的肺都要氣炸了,隻是他實在不敢爆。

    長樂身後站著李世民、長孫皇後,得罪了她,無疑是觸及她身後的兩個巨無霸。

    杜荷在一旁暗笑:還是老婆牛逼,那外漏的霸氣,將李承乾這麼一個囂張的太子爺,愣是教訓成了乖孩子。

    四週靜寂無聲,這種層次的較量,一般人是插不上話的。蕭瑀忙上前打圓場,做好人,笑道:「好了,此事確實是太子殿下急躁了,大庭廣眾的,也別讓外人看笑話,就當給老朽一個面子吧……」

    蕭瑀年近六十,是李淵那一輩的人,對於大唐也立過不小的功勛。

    他出來圓場,長樂也不能不賣個面子,不再追究了。

    李承乾顏面盡失,本想找了一個藉口,告辭離去,但又覺得自己這麼一走,就像是灰溜溜鬥敗了的老鼠,還不讓人笑話死?自己當朝太子,未來的大唐皇帝,怎能這般窩囊?

    他想要找回面子,也就不走了。

    一旁的辯機傻眼了,他一想起心中碎碎念想的佳人,竟是大唐最美的公主長樂,心中便如刀割一般,全無生氣。他不但沒有資格與杜荷相提並論,就連與心上人相提並論的資格也沒有,窩囊之極,心中對於跟長樂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的杜荷更是嫉恨。

    在眾人心中要哭的不僅是李承乾、慧空、辯機等人,弘福寺的主持納言法師也有著同樣的情緒。

    納言法師是一位一年年過半百的和尚,但從他的面相來看卻隻有三十出頭,保養的令人咋舌。他身材高達九尺,比一般人要高得多,身穿一身寬大的緋色袈裟,臉上的表情不怒自威,別有一番氣概。

    他是出身少林,幼時與弘忍一樣,有著高尚的情操,研讀佛法,在佛學上有著很深的造詣。但來到長安之後,他墮落了。長安就是一個花花世界,城裏的富戶多的就如河裏的魚蝦。他們為求心安,不時的到寺廟捐贈香油錢。一月所得到的香油錢,比嵩山少林一年的香油錢還要多。

    寺廟的香油錢,基本上是用來修葺佛像,造福百姓的,然而香油錢太多太多,修葺佛像遠遠要不了那麼多,長安富庶,也不需要他們來捐贈。故而他們手中的錢,越積越多。最後花不出去,堆成了錢山。

    為了將錢花出去,他們不斷的改善生活。

    這一改就完蛋了。

    由貧入奢易,由奢入貧難。

    漸漸的他們的生活越來越奢侈,錢山也在他們的奢侈中消耗幹凈。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過慣了奢侈的生活,想要改過來是不可能了。於是,他們變得越來越勢利,不斷的依靠這種手段增加自身的名望,以便得到更多的利潤。

    不隻是納言一人。

    長安其他的寺廟也是一樣,因為長安的富庶,他們禁受不住誘惑,成為了滿身銅臭的賊和尚。

    納言不斷的爭名奪利,在高的手腕之下,他在長安取得了一定的地位,然而他面前始終有一座高山……被譽為大唐第一高僧的玄奘法師,也是大唐唯一一個身披紫衣袈裟的和尚。

    納言深知自己在長安已經位於所有的「高僧」之上,正走進了一個死胡同,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那是難上之難了。除非他能擠掉已經「失蹤」了的玄奘法師,不然他將止步當前的成就。

    納言為自己鋪了一條登頂的道路,利用自己多年纍績下來的關係網,舉辦一場大型的法會,為自己造勢,同時請來了蕭瑀這位佛教信徒,利用他在大唐的地位,來達到目的。

    他想不到效果出他想像中的要好上十倍、百倍,不但蕭瑀來了。連大唐太子李承乾也打算加入,甚至親自主持。這無疑給他的造勢之策,添上了重重的一筆。

    當然他也不會想到杜荷的出現。

    杜荷、長樂、高陽三個重量級的人物已經搗亂了法會的進程,讓他即將功虧一簣。

    人生最大的悲劇莫過於,勝利在望,卻突生變故。

    納言急出了一頭的冷汗,不甘心就此放棄,上前道:「長樂公主、高陽公主、杜將軍,慧空無心之失,還請見諒。今日乃是釋迦摩尼誕辰之日,還請幾位看在佛面上暫消雷霆之怒。」他心一急,將佛祖都搬出來了。

    杜荷見好就收,他也不想讓法會真的結束,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隻是不知納言法師歡不歡迎,我等在旁聽諸位高僧論法?」

    納言臉上一喜,額外收穫,有這麼多大神聚在一處,即便發生了小誤會,也不會影響他的造勢之策,忙道:「三位有心向佛,貧僧自當歡迎。」

    杜荷見納言已經讓利欲熏昏了頭,故意留下一個陷阱,拉著長樂、高陽打算下去擠個位子,口中毫不在意的說道:「那我們便去下面等諸位高僧開始了……」

    納言不知有計,忙阻攔道:「三位貴客身份尊貴,哪能在下面站著……慧空,給長樂公主、高陽公主、杜將軍加個座位……」

    杜荷笑容滿面,一副你們很識趣的表情,似乎自己真的身份尊貴,必須要坐在上一樣。

    長樂、高陽有些不解的看著杜荷,但卻知道自己的愛郎(姐夫)就要招了。

    杜荷道:「不知納言大師,可有紙筆,我突然來了性子,想要為這法會作詩一首,以傳後世。」

    納言眼中一亮,杜荷不僅僅是書法家,還是著名的詩人,雖然他做的詩句不多,但一的都是膾炙人口,足以流芳千古的佳作。他的詩句一旦面世,自己的大名豈不也跟著傳遍天下?

    他思慮的不錯,他的大名確實跟著杜荷即將作得詩,傳遍天下了,隻不過是臭名。

    「快!拿紙筆來!」

    杜荷叫道:「我要粗筆,方形硬紙,越大越好。」

    不多時,紙筆桌齊備。

    杜荷沾濕毛筆,下筆前望向納言高聲道:「納言法師,冒昧問一句。我杜荷憑什麼坐在台上,坐在台上如此尊貴的位子?難道就是因為我是杜荷,我是當朝駙馬,還是我有著將軍的官職?佛家不是說,眾生平等嘛?既然是眾生平等,那大師身為主持,作為一代高僧,為什麼在這萬千信徒面前,搞特殊化?」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8 22:35
第四十八章 舌戰賊和尚

  面對杜荷的質問,納言終於醒悟,杜荷是來砸場子的,心中氣得幾乎罵街,想來想去,實在不知自己在什麼地方得罪了眼前的這尊大神,面對質問,卻也不得不答。

  納言沉聲道:「施主誤會了,你所知的眾生平等,非是佛家的眾生平等。昔日婆羅門出生的婆私吒、婆羅婆受佛法的薰陶,轉而皈投佛陀座下,成為佛弟子,因而受到婆羅門責難。佛陀說「眾生平等,。誠然世界上一切眾生之間、男女之間、甚至每一個兄弟姐妹之間,都不曾平等。有人窮,有人富,有人高高在上,有人卑賤如螻蟻。但正因如此,才需,眾生平等。所謂的眾生平等,是指眾生法性平等,對眾生的慈悲喜捨心平等,在因果規律面前,眾生平等。而非說眾生的際遇平等,禍福平等。眾生的差別,是站在因果這個大環境下。眾生的不平等,也是因為大家從無始以來,造的善業、惡業不平等引起的。有人行善多,有人行善少,有人作惡多,有人作惡少。沒有理由要求不論作惡行善,轉世為人之後就要得到相同的待遇。故而眾生平等是指在因果循環面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納言能夠成為長安第一高僧,也哼哼點水平的。對於佛學有著深刻的見解。但理解佛學,精通佛學,卻未必就能成佛。

  早已墮落的納言本人便是如此。

  杜荷一怔,想不到佛家的眾生平等是這個意思,似乎鬧笑話了?

  他心思機敏善於詭辯電光火石之間,亦找到了反駁之詞,高聲道:「此道理在下怎能不知但就如大師說的一樣。既然眾生平等是指眾生法性平等,那麼更不應該有這特殊化。在場的每一個人,每一個百姓都是佛家虔誠的信徒。他們禮佛,將自己辛辛苦苦賺取來的血汗錢拜佛,他們敬佛,對佛報以一顆敬慕的心。他們有心向佛,所以才會來這裏聽諸位高僧論佛。這顆真心,依照佛家眾生平等一說,誠心就應該沒有任何的多寡,為什麼他們卻隻能站在臺下,頂著太陽聆聽。而你們這群佛家的子弟,卻堂而皇之的坐在高臺上怡然自得,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平等?還有我杜荷我杜荷一不信佛,二不拜佛,自問比不了這臺下的每一個百姓,納言大師卻冒然的讓我這個對佛毫無敬意的人,坐在上首這也是眾生法性平等?」

  他能說會道的本事,在這一刻也表露無疑。以自己為由,表示一個毫無佛心,對佛毫無敬意的人,卻能夠位於眾多虔誠信徒之上,以此來攻擊眾生法性平等。

  納言本對杜荷不通佛學滿心鄙視,覺得想要說贏他,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卻不料。杜荷這麼東繞西繞的,將他自己都繞進去了一時間也不知怎麼回答,就等於自颳耳光一樣。

  辯機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偽和尚,但心底卻一直認為自己是高僧,是長安最年輕最傑出的高僧,見杜荷如此藐視佛法,多種情緒涌上心頭。他依舊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但卻言辭犀利道:「杜施主此言差矣,佛陀並沒有強迫世間所有人都要信佛。然種善因,得善果。施主護我大唐安定,保我大唐不受外敵襲擾,善因之一,江南瘟疫,施主獨木支天,以一人之力,輓救十數萬人與水火之中,功德無量。讓施主上座,並非是因為施主的身份,而是昔日種善因,今日得善果。」

  辯機能夠少年成名,也非泛泛之輩。杜荷以自己為由,來證明佛家的眾生平等是鬼扯蛋。辯機立刻以佛家種善因,得善果為藉口,同樣以杜荷為由,反駁他的觀點。表示杜荷能夠得到尊重,並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他這些年來做的為同為民的善事。

  辯機也不想述說杜荷的好,然而在當前的情況下,卻是不得不為。

  杜荷臉帶微笑,雙目卻是一稟,這花和尚比自己想像的更難對付些,竟直接堵住了自己的話,他不甘示弱的翹了翹嘴角。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誰怕誰?

  杜荷的目光停留在高臺上的一個身穿青色錦服的中年人身上,樂呵呵的向他走了過去,問道:「罰款交齊了沒有?」

  中年人苦臉賠笑,不斷彎腰作揖,跟沒骨頭的人似得,討好道:「回大人的話,已經交齊了……」,中年人叫孔秀,是長安著名的糧商,家財萬貫,十足的奸商一個。

  杜荷之所以認識他,實是因為定州旱情之故。孔秀此人做生意喜歡走偏門,大炒大賣,從差價中牟取暴利。定州旱情相當嚴重,孔秀不知從哪裏得到了消息,一口氣收購了定州附近所有的糧食,從而造成無糧可買的假像。打算囤積一陣,利用天災,來發災難財,牟取暴利。

  然唐朝律法是何等嚴明,在孔秀還未動手的時候,地方官員就將他的小辮子抓住了。

  孔秀倒也識趣,意思到不妙,果斷配合朝廷,因未釀成大過,也沒有重罰他,隻是合理的罰了他一筆不菲的錢財。

  杜荷將他拖到臺前,在辯機的面前,將他的行為直說出來。

  他的聲音頗大,四週的百姓都能聽到。

  杜荷出來鬧事,百姓分成了三個陣營:親杜派、親佛派、中間派。

  杜荷在長安有很大的名望,不僅是因為他戰功赫赫,更大的原因在於他的公正廉潔,尤其是在江南的表現,更是讓諸多百姓津津樂道,他們相信杜荷的人品,更勝信佛,故而在一旁看著杜荷的表演。

  親佛派自然反之,他們是虔誠的信徒,認為杜荷搗亂法會,將會受到懲罰,但他們並不敢吱聲。畢竟民不與官鬥是千百年不變的定律,杜荷是當朝駙馬、左威衛將軍、尚書省的司聳中、科技院院正,諸多頭銜集於一身,註定了他是一個惹不起的人物。他們能做的隻是希望高臺上的諸位高僧能夠以高超的佛法,狠狠的教訓杜荷。

  中間派更是如此,他們不知親向哪方,在一旁看著,看看到底誰是勝利的一方。

  不論是親杜派、親佛派還是中間派,他們數萬人選擇都是一樣的,靜觀事態發展。

  而今杜荷從高臺上挑出了一個無良奸商,這不得不讓眾多百姓憤怒了。

  百姓最恨的就是孔秀這種不顧念他們存亡的無良奸商,憤憤不平的怒罵而起,同時心底也產生了疑惑。為什麼怎麼一個小人,能夠坐在這高臺之上?難道真的有什麼問題?

  一個疑問產生,這讓親杜派欣喜,親佛派懷疑,中間派則偏向了杜荷。

  「辯機大師,你口口聲聲說種善因,得善果,那反過來不就是種惡因,得惡果?既然是得惡果,那麼孔秀這類罔顧百姓的無良奸商憑什麼坐在這個位子上,受到你們佛家的尊重?」杜荷雙目直視辯機,咄咄逼人的質問道。

  辯機自扇耳光,無言以對。面對杜荷的目光,辯機心中恨極,卻不敢直視,恰時胯間搔癢之意傳來,讓他欲罷不能,幾乎都要哭了。

  李承乾瞧得心疼之極,將心一橫,打算怒髮衝冠為和尚,然正欲發作之際,卻發現一道冰冷的目光註視著他,目光的來源,正是長樂。

  長樂出生宮廷,是李世民與長孫皇後的結晶,又豈是易與之輩。隻因她人性溫和,不喜歡與人爭而已。現在情況皆在杜荷的掌控之中,隻要讓他繼續下去,弘福寺的這群賊和尚的真面目被揭穿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唯一的轉折點就是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是大唐太子,有著太子的權力,他要是打算硬來,將會打亂杜荷的一切計畫。

  長樂深知這一點,故而將心神都放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她相信自己的丈夫,隻要能要壓制住李承乾,她的丈夫一定可以揭穿弘福寺的的這群偽和尚。

  李承乾看出了長樂眼中的警告之意,在那外露的霸氣之下,權衡利弊得失,囂張的太子不得不再一次當了一回鴕鳥。

  「孔秀,你說說,你是怎麼能夠坐在這裏的?」杜荷見辯機搭不上話來,開始自編自導起來。

  孔秀心中鬱悶若死,他是一個不裏不早起的奸商,正是因為壞事做多了,需要尋求一個心安。故而在求神拜佛方面,出手從不吝嗇。尋常人交香油錢是用的是開元通寶銅錢,而他出手非金即銀,闊綽無比。

  為了拉攏這個大顧客,納言也將他邀請在內。

  孔秀答應參加也是打算出個風頭,給自己的商號做個宣傳,杜荷的揭底卻讓他無地自容,悲催的是他根本不敢得罪杜荷,隻能如實得道:「是因為我捐增的香油錢比較多吧……」

  杜荷恍然大悟,高聲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原來隻要有錢,就能得到尊重,人品什麼都無所謂……我大唐也沒有那條律法規定和尚不愛財嘛……隻是為了錢財,奸邪不分就不對了。」他說著冷眼藐視的望著納言,打算使出自己的殺手銅。

  一首詩,一首他入寺以後親身體驗的詩句。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8 22:46
第四十九章  一首詩

  蕭縞是虔誠的佛教信徒,見杜荷越鬧越不像話,心中也燃起了火,坐不住的走上來,「杜將軍,適可而止吧!孔秀所作所為,確實是混賬之極。然納言法師未必知道此事,如此安排卻有不當,可不知者,不為罪。」

  納言多年的修生養性,早已在銅臭中消磨殆盡,面對杜荷一波波的攻勢,已經無法維持一顆理智的腦袋,思維短路,經過蕭璃這一提醒,眼中一亮,忙道:「一切皆是貧僧的過錯,孔施主佈施大方,貧僧隻以為他是虔誠的信徒,誰知卻是如此……阿彌陀佛……」

  蕭璃站出來杜荷一點也不意外,反之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面對這位以年過六旬的老者,杜荷先行了一個晚輩之禮,隨即道:「原來如此,但我還要問了。在大師心中,信徒的貢獻是表現在什麼地方?」

  舟言道:「自然是虔誠之心……」

  「好一個虔誠之心,不知大師說這話時,臉會不會紅?」杜荷厲聲道:「既然是虔誠之心,在下依舊那一問,孔秀有什麼資格高坐這臺上?不否認他捐贈的香油錢遠遠在其他信徒之上,但他家財萬貫,所捐贈的香油錢在他身上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得一提。可萬千百姓捐贈的香油錢卻是一滴血一滴汗賺來的,雖然不多,但論價值論意義遠遠在孔秀之上。論虔誠之心,亦是相同,而孔秀卻高高的坐著,百姓卻低低的站著?你又怎麼說?」

  「這……」納言再一次讓杜鼻問倒」無言以對。

  這個時候,臺下默然無語,偏向杜荷的心已經越來越重的。

  這也是杜荷的高明之處,他的落腳點處處像百姓考慮,自然能夠贏得百姓的贊同。尤其是杜荷認可他們憑藉血汗賺來的錢時,更是有一種得遇知己之感。

  「孔秀。」杜荷再一次叫了這個名字,也覺得有些對不起這位奸商,他湊的太巧合了。若不是他的存在,自己想要打破僵局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隻是隨著這件事的發生,孔秀臭名估計要傳遍天平了。不過,既然要做奸商,就應該有了這個覺悟。

  孔秀苦著臉上拼了一步,擺出了一副已經豁出去一切的表情,心頭滴血」我招誰惹誰了。

  「說說你來弘福寺受到的待遇?也就是寺裏的和尚是怎麼招待你的?」杜荷腦中閃現出一個典故「坐,請坐,請上坐:茶」上茶,上好茶。」同樣是關於和尚寺廟的,大文豪蘇東城平生喜歡訪僧問禪,有一次脫掉官服,換上便衣到某座寺廟中去游玩拜會。這座廟的方丈看到來人貌不出眾,穿戴尋常,坐在自己位子上沒有動,隻是懶洋洋地抬手讓小和尚給他看座,算是打了個招呼:「上茶。」

  蘇東城看到方丈如此慢待自己,有些不高興,便想戲弄一下這個以衣冠取人的僧人,於是吩咐站在一邊的小和尚:「取善簿來。」意思是要佈施一些香火錢。善簿取來以後,蘇東坡當著方丈的面,提筆寫道:香火錢一百兩。方丈在旁邊伸著脖子看到,心中一喜,熱情地站了起來:「請坐。」又吩咐小和尚:「上茶。」

  蘇東城一笑,又在善簿上落款:東城居士蘇軾。那方丈一看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尋常的人居然是名動天下的大學士蘇軾,急忙向他深施一禮,滿臉堆笑地說:「請上坐。」又急忙吩咐:「快快,上好茶。」

  這也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例子。

  納言重利,杜荷斷定,孔秀來弘福寺受到的待遇絕對不一樣。

  孔秀道:「我以行商為主,也不怎麼來寺廟參拜,但每次來納言法師都會親自接待,請我去他禪房喝茶。」杜荷一笑:「什麼茶?」孔秀如實道:「龍井茶,而且還是最貴的雨前龍井,那茶我都不捨得買來喝。」

  他的話,讓臺下的百姓議論紛紛。

  納言平日參禪禮佛,主持寺廟的大多都是慧空,諸多百姓想見一面前都難。孔秀作為一個奸商商,卻能到方丈室與納言對坐聊天。如此不公平的待遇,讓所有的百姓生出了不滿。

  杜荷笑臉對著納言:「不知法師又怎麼解釋此事?百姓誠心隻因給的錢少,不聞不問。孔秀是個奸商,但因為給的錢多,便能夠得到親自接見,而且還有上等的龍井茶招待,不知法師所說的虔誠之心,到底體現在哪?」納言無話可說,其他高臺上的和尚,也沉默不語。

  其實這的人的通病,不可避免的,其他寺廟也是一樣,他們都有各自的大容,為了留住這些大顧客,親自接待是不可避免的,然而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意義完全不一樣了。

  這也是杜荷的高明之處,在杜荷心中,佛家最難辯駁的關鍵在於將問題的所在都放在了虛無縹緲的未來。

  也就是眾生平等的因果關係。

  前世種善因,今世得善果。惡人作惡,之所以能夠繼續為非作歹,是因為時候未到。好人受到了惡報,是因為上輩子作惡,這輩子懲罰,想要避免就需要不斷的信佛,不斷的種善因。

  正是因為這一切都是虛無縹緲的事情」故而也沒有人得出正確的答案,也就無法以言語來解釋這個問題。

  一開始杜荷打算利用佛法的漏洞發難,將所有的和尚都給駁倒。但他很快就發現了錯誤,他對於佛教的認識,僅限於耳熟能詳的幾句,而且都是不求甚解,從字面上理解意思。

  就比如第一句的「眾生半等」險些出了大醜。

  接下來杜荷自然是學乖了」跟一群和尚比佛法,那是茅坑裏點蠟燭……找死。

  於是,他改變了方法戰術,不再捨長取短,抓著孔秀這一點,窮追猛打,將弘福寺裏的這群賊和尚的嘴臉都逼出來。

  蕭璃驚疑的望著納言,心中也漸漸懷疑起了納言:「大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誠然蕭璃確實與杜荷的父親杜如晦有著矛盾,但那都是因為皇帝更替不可避免的事情。蕭璃是李淵的心腹,而杜如晦是李世民的心腹,李世具在兩人之間的取捨是很明顯的。

  蕭璃本人作為凌煙閣二十四大臣之一,以正直剛烈而揚名。他雖是佛教最虔誠的信徒,但為人卻是值得信任的君子,一就是一,毫不做作,將他拉攏過來,也是杜荷計畫中最重要的一步。

  杜荷見蕭璃問納言,搶先道:「其實一切都在一首詩中。」

  他揚起了手中的筆,將自己瞎編的一首詩寫在了早已準備好的硬紙上。

  龍飛鳳舞,自從領悟武道之境以後,杜荷的字也有十足的進步,正如他所想的一樣,萬事萬物,萬變不離其中。武功的境界與書法的境界,可以聯繫在一起的。

  提筆罷,杜荷從腰間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飛刀,將硬紙往天上一拋,飛刀也跟著脫手而出。

  「嗖!」的一聲,飛刀帶著桌面大的硬紙往斜上方疾射飛去。

  「咚!」

  飛刀穩穩的刺入了不遠處的正殿木粱上,硬白紙隨風而動,六行詩句出現在所有人的眼中:

  入寺拜佛香燭三支米一鬥,僧人待客豪華小院龍井茶;

  談天說地一燃兩根龍涎香,論佛法會門縫斜眼看扁人;

  佛說眾生平等盡謊言可笑,偽僧無度揮霍百姓錢可恨!

  杜荷並沒有什麼作詩的天賦,偶爾驚世之作也是抄襲後人的。而今日七拼八湊,還真讓他湊成了一首詩,雖然不怎麼樣,不倫不類,有些庸俗。但恰是如此,一字一句,簡單易懂,就算是不識字的百姓,聽身旁人念了一遍,也知道其中的意思。

  杜荷高聲道:「聽聞長安第一寺廟弘福寺召開法會,今日杜某與妻子、小姨子也想來湊個熱鬧。杜某不信佛。」但長樂卻說來到了寺廟,不管信不信,靈不靈,都要拜一拜,為家人祈福。

  我去買香,卻讓香的價格嚇了一跳,還為此打了一架。據我瞭解,香很便宜,一扎二十根二個、銅錢,而在這弘福寺一扎三根,卻也要兩個銅錢,價格相差六七倍之多。一個純銅小佛像,做工一樣。外邊賣兩百錢,而寺廟裏的卻要賣一個銀餅,差價是五倍,也就是八百錢銀子。這差價可以供百姓生活兩個月。這還是小物件,至於大物件的價格就更離譜,更嚇人了……」

  「當時我覺得奇怪,寺廟裏的經濟來緣主要是香油錢,何必需要這種手段個取暴利,一群和尚僧人,要那麼多錢幹什麼?但很快我明白了……」他手指著辯機道:「是這位叫辯機的高僧給我解了惑。他將我帶去他住的地方聊天,那待客的院子,比一般的王府還要豪華,有些地方甚至連皇宮都比不上還有上等的龍井茶,聊天的時候,還要點上昂貴的龍涎香,一根還不夠,要兩根,我承認,我有些嫉妒……這種生活,我是羨慕極了,不說是我,相信就算是我們大唐的皇帝陛下也會眼紅的,就算是他也不如這群和尚過的奢侈瀟灑。」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8 22:51
第五十章 剛直不阿

  杜荷的話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得,但站在臺下的百姓卻沒有一個笑出聲來,眼中漸漸出現了憤怒的情緒。

  杜荷所說的差價,他們都清楚,但這裏是長安。長安的百姓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普遍有錢,這是無用質疑的。大唐帝國在李世民的治理下上演了貞觀之治的奇跡,國力與百姓的生活都成直線的提升。

  物價的降低,使得百姓手中人人有餘錢。

  百姓並不怎麼在意多花一些錢,買來安心,故而也不怎麼計較寺廟裏的香燭比外面更貴。然杜荷的話卻如針一般,刺進了他們的身體。

  百姓大多都是單純的,他們單純的以為自己的香油錢是用來孝敬佛祖的,以香油錢來為自己為家人買平安,買安心。他們根本想不到寺廟裏的和尚用他們的香油錢來導受,來導樂的。

  住比王侯還要豪華的院子,喝最好的龍井茶,聊個天都要燃兩根龍涎香毗百姓是單純,但絕對不傻。

  他們都知道杜荷的話意味著什麼。

  一個個眼睛都紅了,被愚弄,被欺騙的感覺充斥著他們的胸膛。

  一雙雙腥紅的眼睛都瞪著辯機。

  辯機臉色慘白,嚇得後退了兩步,心若死灰,他知道他完了。讓杜荷如此點名,他想不出名都不成,不需要幾日的功夫,整個長安都會盛傳,他辯機奢靡至極,用百姓的香油錢過著堪比帝王的生活。到時候整個長安百姓都會唾棄他,咒罵他,他這些年的努力全部白費了。

  其實辯機實在有些冤枉,他並不是弘福寺的僧侶,而是會昌寺的僧人。會昌寺遠遠比不上弘福寺,收入自然也遠遠不及。作為寺中臺柱」他的日子過的很舒適。

  清茶、檀香,吃好住好,生活滋潤,但還不至於奢侈到喝最上等的雨前龍井,點最昂貴的龍涎香這個程度。

  以辯機的佛法機敏,完全可以避開今日的一切禍端。可他卻看上了杜荷的老婆;看上也就是了,畢竟長樂那麼漂亮,佛見了都會動心,更何況是一個花和尚。但他偏偏不知好歹,還動了歪心,為了多與長樂待一會兒,請杜荷喝茶聊天。這喝茶聊天也罷,他千不該,萬不該居然為了證明比杜荷強,有心炫富,將納言拉攏他,刻意給他準備的雨前龍井、龍涎香都拿了出來。

  所以他悲劇到了。

  杜荷以他為例證,這一說辯機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一身的臟臭了。

  蕭璃鐵青著臉,從杜荷的詩與述說中也瞭解到為什麼杜荷會來砸場子了,他想不到一個寺廟竟然如此的奢靡,怒視著納言,沉聲道:「大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拳頭緊握,一字一句飽含著怒氣。

  「誤會,誤會!」納言最大的依仗就是蕭璃」他一直都在利用蕭璃的那顆向佛之心,見蕭璃都對他起了疑心,終於慌了」他高聲道:「杜施主,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我承認弘福寺裏賣的香燭、香爐、佛像、法器等」確實比外界的更要昂貴,但那是因為賣的這些物品都是經過我們高僧開光的。因為開光所以更加的昂貴,這是所有顧客都知道的事情。」

  蕭璃一怔,顯然也知道開光一事。

  「復為佛像,開眼之光明,如點眼相似,即誦開眼光真言二道。」開光,又稱開光明、開眼、開明,就是新佛像、佛畫完成想置於佛殿、佛室時,所舉行替佛開眼的儀式。《禪林象器》上說:「凡新造佛祖神天像者,諸宗師家,立地數語,作筆點勢,直點開他金剛正眼,此為開眼佛事,又名開水明。」在佛教中,經過開光中的佛像具有宗教意義上的神聖性,受到佛教徒的頂禮膜拜。

  杜荷更為惱怒,到了這一刻,納言竟然還打算以開光唯有來迷惑百姓,當即毫不客氣的道:「納言,你還真是大師……好,既然你口口聲聲說開光了,那我倒要問問……你們寺廟是用來普渡眾生的,還是用來給人開光賺錢的。」

  納言一臉嚴肅道:「自然是普渡眾生,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杜荷戲謔道:「那你們開一次光,要收多少錢,賺多少錢……」

  「這…」納言呆住了,他終於明白杜荷的用心,知道自己已經踩中了杜荷設下的陷阱,被逼上了死路,無路可退了。

  假若他在這裏承認收了多少,賺了多少,無疑是表示自己的寺廟是給人開光賺錢的,但若說不收錢,那既然不收錢,外面的貨,又有什麼理由漲價呢?而且還是翻幾倍的天價。 

  長樂聽到這裏也領會到了杜荷的深意,知道這一戰,自己的夫君是勝券在握己高陽雙眼也露出了憧憬的目光,從一開始的布尼,到現今的即將勝利,自己的這位姐夫憑藉著一張嘴,將臺上這些享譽長安的賊和尚說的啞口無言,打的他們屁滾尿流,連連敗退。

  蕭璃焉能看不出各中問題,自嘲笑道:「我蕭璃清白一身,想不到在告老之前,還讓你們這些和尚污了自身,可笑,可笑……」

  他失落的離臺而去。

  百姓在這一刻已經完全相信了杜荷的話,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都讓高臺上的賊和尚奢侈掉了。

  怒上加怒,火上加火,就在這爆發之際。

  杜荷面向諸位百姓,高聲道:「諸位你們信不信我杜荷?」

  萬千百姓面面相覷,最初隻有幾人喊信,但隨即山呼海嘯,「信」一字,直上雲霄。

  杜荷伸手制止眾人的呼喊道:「我知你們心中有火,心中有氣,恨不得將我身後的這群賊和尚都給撕裂了。但你們若這樣做,無疑是觸犯了國法。你們若是信我,就將此事交給我來處理。我杜荷保證,今日便將此事呈報皇上,讓皇上處理,還你們一個公道。」

  萬千百姓怒火漸去,也知杜荷說得在理,也不願意在這「佛門清靜」之地多待,緩緩退去。

  便在這時,從右側大殿處四人走上了高臺。

  為首一人徑直來到李承乾的面前道:「太子殿下,不知大唐律法在您面前有沒有效,如果你說一句大唐律法在你面前屁也不是,我段幹志今日調頭就走……不然請勿胡亂動用太子的權力,阻撓我們查案。」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8 23:04
第五十一章 插手兇案

  段幹志肺都要氣炸了。

  這世上人有好幾種,有的圓滑世故,有的狡猾如鼠,有的剛直不阿,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

  段幹志就是這類人物,說來也是奇事。段幹志原來是江湖游俠,自由慣了,對於律法天生有著漠視的態度。俠以武犯禁,說的也是如此。可自從加入捕快行列之後,段幹志處事的態度明顯有了變化。

  他不再是一個隨心所欲的江湖游俠,而是一個秉公執法的捕快。不論你是誰,隻要你觸犯了法,段幹志毫不猶豫的將你抓起來,哪怕得罪權貴也不在乎。

  長安龍蛇混雜,達官貴人,數不勝數。依照段幹志的這種性格依照常理來講,很難有所作為的。

  但他幸運的遇上了一個與他有著同樣耿直性格的上司,同時也遇上了一位一位有著自虐心向的皇帝。

  長安的州府長史黃成義,其貌不揚,但在長安這一畝三分地,誰都要懼他三分。他掌管著長安的刑事訴訟,隻要落在他手上,就別想用面子、外來勢力解決問題。大唐皇帝李世民吃軟不吃硬,他喜歡那種指著他鼻子罵的大臣,不喜歡陽奉陰違的。

  黃成義秉公職守,李世民就是沖著他這股蠻勁,才刻意將他提拔至州府長史,讓他在長安的這一塊寶地上管理的達官貴人。換而言之,黃成義的後臺是李世民,誰也奈何不得他,自然也有無人能對段幹志怎麼樣了。

  不過年余時間,段幹志就混了一個鐵腕捕快的一個頭銜。

  剛剛擒得作惡的淫賊,從黃成義那裏得知弘福寺發生命案之後,段幹志沒有做任何的停留,趕到了弘福寺。他在命案的發生現場找到了同僚魏強、孫凡、王興三人,得知李承乾亂用太子的權力,竟然阻止他們辦案,氣得眼睛都充了血。

  誠然段幹志以前過著隨心所欲,依照喜好,懲姦除惡的日子,但是加入公門後,段幹志意外的發現,固然公門中人會失去自由,但處理事情卻更加的穩妥,更加的緊湊,對於百姓的利益也能夠得到最大化的維護。反而江湖中人憑藉喜好,懲惡揚善,往往會因事情處理的不夠恰當,給國家給百姓帶來更大的傷害。

  段幹志漸漸的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尤其是在大唐嚴謹的制度下,當一名好官,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太子李承乾依仗太子的權勢,如此公然的藐視國法,無疑是將李世民定下的刑事法丟在地下踐踏了,江湖人的脾氣一沖,哪管李承乾是不是太子,找上他就是一陣唇槍舌劍。

  李承乾今日本就被霸氣外露的長樂逼成縮頭的鴕鳥,精心策劃的揚名計畫,不但泡湯,還大失顏面,最最讓他受不了的還是在心動的辯機和尚面前,抬不起頭來。這臨走之前,還讓一個小小的捕快劈頭帶臉的一陣訓斥。

  怒火登時上涌,一口氣接不上來,直接氣暈了過去。

  臺上一陣混亂,段幹志剛剛抵達,並不是詳細情況,見當朝太子讓他訓斥的暈過去了,心底也是一陣驚慌,上前搭著李承乾的頸部脈搏,鬆了口氣道:「沒事,隻是怒火攻心,一時氣暈了,休息個把時辰便會清醒過來。」江湖中人多有幾招防身之計,段幹志學過幾手醫術,不見得高明,但處理一點小毛病卻不在話下。

  長樂這時站出來道:「將大哥送回宮裏去,讓禦醫看看……」

  太子倒下了,她這位嫡長公主自然有著一定的話語權。

  長樂出面,李承乾那些慌亂的護衛有了主心骨,一並將李承乾抬走了。

  杜荷好奇的來到段幹志的身旁,詢問緣由。

  段幹志見是杜荷,忙收斂起臉上的怒意:周振威犯了滔天大罪,全賴杜荷才能存活。江湖人重視恩情,有道是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對於杜荷,周振威的幾位徒弟都存有十成敬意。他將弘福寺的發生命案的事情與李承乾的霸道妄為,都如實的告訴了杜荷。

  長樂也在一旁聽著,最初她也不瞞段幹志貿然沖出,不顧身份的一套訓斥,但聽此緣由,心中也是一陣悲哀,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實在不信自己的大哥已經墮落至此。

  杜荷讓人將弘福寺圍困起來,所有涉案人員都軟禁在寺內。杜荷並不管刑事一則,以他的身份也沒有權力這麼做,但如今在長安沒有幾人不賣他面子,事情吩咐下去,很快就得到了執行。

  段幹志這時也聽了關於弘福寺僧人違法的事情,望了臺上的諸多高僧,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隻要稍有正義感的人,沒有一個不對這些假和尚懷有厭惡的。

  「魏強,你回府衙一趟,將這些臭和尚的事情告訴大人,讓大人派人處理。」段幹志是公門中人,有刑事話語權,在這方面比杜荷更有說話的份兒,不過弘福寺僧人牽扯到太多百姓的利益,也存在著朝廷對於寺廟管制的無力。小小的州府衙,已經是無力處理這些事務了。

  此事驚動朝野,交與大理寺處置是必然的。不過由州府衙先插手,再轉交大理寺,也是一個好的選擇。

  杜荷也沒有拒絕。

  段幹志沒有與杜荷多聊,打算告辭前去處理命案。

  高陽這時拉了拉杜荷的衣袖,圓大的眼睛,滿是希望道:「姐夫,好姐夫,我們也一起去看看怎麼樣?高陽,還沒有看過怎麼破案的呢?」

  杜荷心底也有意同往,有著偵探天賦的他,對於破案還是有很大興趣的。尤其是弘福寺裏的這宗命案,發生時間的太過巧合,早已吸引了杜荷的註意,但他並沒有直接應下,而是看著長樂,問一問她的意見。長樂性子溫和,今日為了百姓,迫不得已以自己的親大哥起了正面衝突,心底一定不好受。她若同意,便留下來,也許能夠搭上一把力,若不同意,那就全權交與段幹志他們了。他們是捕快,處理命案是他們的特長。

  長樂瞭解自己的丈夫,笑道:「如果段大人不限麻煩的話,一起去,難得出來一下,那麼早回去就沒有意義了……」

  杜荷向段幹志表達了搭一把手的意思。

  段幹志驚疑的望著杜荷,在看了長樂、高陽一眼,道:「這查案,不比政務、打仗……有些地方不能相提並論的……」他說得有些含糊,其實就怕杜荷這個門外漢胡亂指手劃腳,給他們添麻煩。

  杜荷聽出來了,笑道:「你小子少瞧不起人,在斷案上,你未必比得上我……陛下都曾說過,若是將我調到大理寺,一定會讓大理寺的那些長官丟掉手中飯碗……」

  段幹志自是不信,但也沒有在拒絕。

  隻有長樂知道自己的夫君並沒有說謊,李世民不隻一次在她面上說杜荷好用,恨不得將他劈成數塊來使喚。

  杜荷有今日成就,很大緣故也是在於他有一顆偵探型的頭腦,能夠洞若觀火的先一步從細節察覺出對手的用意,從而取勝。

  來到弘福寺後院,僧侶宿捨外。

  段幹志讓孫凡、王興審問寺中僧侶,否能夠憑藉表情找出一些可以人物。

  讓一個叫做戒空的和尚給他介紹事情的經過,戒空也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目睹兇案現場的人。

  短短一個上午,弘福寺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戒空深知眼前這伙人惹不得,不敢有任何的隱瞞恭敬道:「幾位大人,今早小僧突然聽到一陣竹竿倒地的聲音驚醒……」

  他話未說話,杜荷已經問道:「早上什麼時候?」
 
  「大概寅時到卯時之間……」戒空如此回答。

  「詳細一點,這很重要。」杜荷雖沒有什麼查案經驗,但這類的書籍,電視卻接觸的不少,有些心得。

  「寅時吧……」戒空認真的想了一會兒道:「當時天還沒有亮,隻能看見幾丈遠的視線,我也是睡的朦朧,具體時間真的無法確定……」

  杜荷明白的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段幹志見杜荷問出他他想問的問題,也知道杜荷確實有些本事,心中略安,聚精會神的往下聽。

  「小僧當時懵懵懂懂的起來,以為是鬧了賊,就推開窗戶看看……不料看到一個黑影發瘋似得往我們院子裏跑來,在他數丈之外也有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接著黑影手中閃過隱隱亮光,隨著亮光一閃,前面的一個黑影倒在了地上,當時我嚇蒙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後面的那個黑影已經消失不見了……我點燃燈籠,才發現普惠已經倒在了地上,他的手在地上寫了一個南字……」

  杜荷、段幹志同時沉思了會兒。

  段幹志道:「那聲吵醒你的聲音是什麼……」

  戒空指著門口處的那一堆斜放在屋子盤的長竹竿道:「是這些竹竿倒地是聲音,估計是追跑的時候撞上的……」

  杜荷覺得奇怪,問道:「既然普惠有時間跑,那為什麼不叫?」

  戒空道:「普惠又聾又啞,是前任方丈化緣時帶回寺廟的,他想叫也叫不出來……」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8 23:06
第五十二章 抽絲剝繭

  杜荷想不到死者竟是聾啞人。

  「這就有些麻煩了……」他看著地上的那個若隱若現的「南」字,因為普惠又聾又啞,想說什麼說不出來,這個「南」字就應該是死者留下的做重要的線索。

  「普惠有什麼名字有『南』這個字的仇人?」杜荷、段幹志同時發問,相護互望一看,均認為這個南字,至關重要。

  「沒有……」戒空回答的很堅決道:「普惠又聾又啞,說起來有些可憐。在寺裏,他是人人都可以欺負的角色……他性格軟弱被欺負了,也不說話,也不表達……記得前段時間,他讓人打的半死,渾身是傷的回來。問他是誰打的,他也不說,他不可能主動去招惹誰的。」

  杜荷問道:「即便到現在,還不知是誰打的?」

  戒空搖頭道:「不知……」

  「去看看屍體吧!」段幹志想不出問題所在,提了一個建議。

  杜荷點頭認同。

  普惠的屍體停放在一個偏僻的房間裏,安然的躺著,臉色蒼白,鼻孔嘴角處有著一條已經幹了的血蹟,一把短劍從他的後背刺入,劍尖透過前胸……

  看到這一具屍體,杜荷、段幹志不約而同的互望一眼,似乎這兇殺案並不簡單,戒空說殺人者從三丈之外射出的短劍,而普惠身上的劍卻透胸而過。這份力量,意味著對方不是高手就是膂力驚人之輩。

  見到屍體,長樂、高陽這兩個弱女子似乎沒有什麼不適。

  長樂眼中有些憐憫,高陽更是湊到屍體前,上瞧下瞧,好奇的不得了。

  杜荷啞然失笑,不愧是李世民的種,膽子也膩大了。

  「姐夫姐夫,這個聾啞和尚後背中劍,但鼻子嘴角怎麼流出血來了?」高陽似乎發現了奇怪的事情,好奇的問著。

  杜荷瞄了一眼道:「那一劍透右胸而過,一定刺穿了肺葉。肺主要生理功能是主氣、呼吸,肺葉刺破了,血自然從喉嚨處順著口腔流了出來。」

  段幹志這時從懷中拿出了一本小冊子道:「不錯,惠普是因為短劍造成大量的肺出血,血從喉嚨處涌上,造成呼吸困難,是給自己的血憋死的。」

  杜荷似笑非笑,這和尚死的也太奇怪了,他發現段幹志手中的小冊子竟然是驗屍報告,忙接過來看。

  發現驗收報告記載的極其簡單,隻是記載了死因、死亡時間,還有死亡特徵,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記載。

  杜荷反復看了看,暗嘆了口氣,發現在這反面唐朝顯然做的不如宋朝充分。

  但想想也就釋然了,法醫鑒定學是宋朝的宋慈創建的。宋慈一生從事司法刑獄。長期的專業工作,使他積累了豐富的法醫檢驗經驗,寫成了一部《洗冤集錄》,從此法醫一學,才正式發揚,現在仵作不過就是一個檢查屍體的職業,記載的不詳細也不奇怪。

  看著驗屍報告,杜荷忽的有一種怪異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出錯了,那那種感覺卻怎麼也抓不到。

  這時負責審問寺中僧侶的孫凡、王興也跟著走進了屋裏。

  杜荷見他們一臉沮喪,也知道審問毫無進展。

  孫凡苦惱的抓頭道:「寅時是人最嗜睡的時候,全寺上下所有的僧人都說在睡覺,睡熟了,彼此既沒有證明也沒有什麼,也就是說全寺上下兩百多名和尚都有作案的時間,至於作案的動機……問遍全寺中人,都不知道普惠跟誰有仇……不過到有一個未知的嫌疑人……在半個月前,普惠曾讓一個神秘人打的半死,在床上躺了七天,才能下地走路。下手這麼狠,肯定跟普惠有著深仇大恨。但古怪的是神秘人到底是誰,寺廟上下所有的僧人,誰也不知道,那一身傷,似乎憑空來的。」

  段幹志道:「看來,這個神秘人是唯一的線索了……」

  王興問道:「段大哥,接下來,我們應該從什麼地方入手……」

  段幹志皺眉苦思。

  杜荷道:「我認為應該從三個方面下手。第一、普惠留下的『南』字,這是死者死前留下的字跡,是死者死前要說的話,想說得話,非常的重要。第二、找到那個神秘人,世上沒有莫名其妙的仇恨,神秘人既然痛打普惠,一定有打的理由。這個理由,很可能就是普惠的死因。第三、你們不覺得奇怪嘛?惠普一個聾啞和尚,深更半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什麼原因讓他走出房間?出恭,這個不是理由,在宿捨的最角落,有一間茅廁,普惠不可能捨近求遠。他是從外面逃命逃進來的。也就是說,在深更半夜的時候,他外出要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很可能就是造成他死因的關鍵。這宿捨是普惠被殺的現場無疑,但絕對不是案發現場。普惠是從某個案發現場看到了什麼,或者發現了什麼,逃命逃到這裏然後被殺,這個案發現場應該就在寺廟中。問一問寺廟中的僧人,有誰知道普惠晚上為什麼會出去。」

  杜荷提出的三點,前兩點都在段幹志的意料之內,第三點卻沒有深入考慮,聽杜荷這麼一說,眼中一亮,有了全新的頭緒。

  段幹志道:「孫凡,你再一次審問所有的和尚,查問一下那個神秘人和那個『南』字,看看『南』字與神秘人是否有著直接的聯繫。王興,你問一問寺中的僧人,看一看有沒有人知道普惠晚上有什麼任務,那麼晚出去幹什麼?」

  孫凡、王興匆匆而去。

  在這一刻,段幹志才意識到杜荷的幫忙是多麼的重要。

  很快,王興就得到了最新的情報。

  「大哥,大人,我從火頭僧那裏打探到了。因為普惠在寺廟經常受到欺負,重活累活都是他幹,吃飯也是最晚的,他吃的時候,隻餘下了殘羹飯菜,他體力消耗很大,根本吃不飽,有晚上去伙房偷吃東西的習慣。」

  段幹志皺眉道:「似乎不是什麼重要的消息。」

  「不。」杜荷笑了起來道:「很重要,至少我們不用原地踏步了。假如普惠不是去幹什麼正事,而是肚子餓了去找東西吃,那他就沒有理由死了。偷吃東西,還不至於送命,可他偏偏就是死了,這意味著,他在找東西吃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什麼,看到了什麼,這才是他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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