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大唐盜帥 作者: 盜帥二代(已完結)

 
LEMON汽水 2010-12-22 12:23: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5 841181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1:01
第七章 疏比堵更毒

  堵不如疏?

  治標,還不如治本?

  這兩個詞在政治場上經常出現。

  但此刻由杜荷說出卻讓人重視之餘,也無人知道他心中所想。

  諸臣與杜荷共事已有一年,深刻的認識到杜荷在政治上的遠見,對於他的話也沒有任何的懷疑,洗耳恭聽。

  其實論政治才能,年紀輕輕的杜荷與魏徵、房玄齡、杜如晦、褚遂良這類的名臣比起來相去甚遠,但他勝在擁有一千五百年的超前知識,在諸多理念上有著一千五百年中國歷史上千百位名臣累積的經驗心得。在一些同類的歷史事件上,自然有著最正確的看法。就比如關於佛教的事情,相信沒有一個人能夠瞭解日後佛教給大唐帶來的危害。

  魏徵滅佛的建議確實很不錯,但他再厲害也是一個人,不是神,算不到事後的答案。

  佛學如諸子百家一樣,固然有很多地方太過想當然,但也有可取之處,作為一種文化,並不是想要滅絕就滅絕的。治水,關靠堵,隻能解決當前問題,並不能解決長遠。

  李世民不知杜荷擁有超前的知識,隻知他政治遠見,不亞其父,便說道:「那朕到要聽聽小杜愛卿是如何治本的……」

  杜荷自信一笑道:「據臣所知,佛教在我長安內的街坊中有十二座,長安附近也有十餘座,加起來共計二十多座寺廟。陛下不覺得有些多了嗎?寺廟一多難免會出現參差不齊的情況。故而第一點,臣提議限制寺廟,規定城、鎮、縣、州裏的寺廟數量,如縣一鎮二城三州四,將和尚聚集在一處,亦好方便管制。多餘的寺廟一律收歸朝廷。」

  「臣復議!」最先開口的是蕭瑀,他固然恨極了納言這偽和尚,但對於向佛之心,卻始終猶在。回味納言的作為已經激怒了李世民,不付出一些代價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杜荷是如此的「通情達理」,並沒有將事情做絕。在他心中也認為寺廟,有個一座足夠了,沒有必要弄得遍地都是佛寺。

  蕭瑀作為信佛一派的代表,他發話了其他人自然沒有意見。

  魏徵並沒有開口,顯然隻是這一點,還不足以說服他滅佛之心。

  杜荷接著道:「此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都是大唐的,山川河流也是大唐的。可佛家卻有一個習慣,占山為王。他們在山上建了一座寺廟,幾乎就意味著將這座山佔為己有,可以肆意的開採砍伐,挖地耕種。如此行徑,無疑在藐視國法,於理不容,此風不可長。」

  李世民聞之也收斂了怒容,點頭含笑,他是皇帝,這幾句話是深得他心。

  「還有據我所知,和尚有買田地耕種的習慣。這一點,臣堅決反對,和尚嘛,念經拜佛就好了,種什麼田,耕什麼地?有這個時間耕地種田,不如多念幾卷佛經。若真閑得慌,想要種田,也行,如實納稅。都是爹娘生的,和尚憑什麼搞特殊,難道就憑頭頂上的幾道結疤?」

  「言之有理!」褚遂良有些鬆口了,那莊重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和尚禮佛念經是他們的專職,他們插手耕種,沒有理由不繳納田稅。」

  杜荷緩緩道:「還有佛家收取的是百姓供奉的血汗錢,是百姓的錢,那百姓就有權利知道這些錢的去脈。臣提議在所有寺廟設立善簿、帳簿,以供所有人隨時隨地的查閱。另外官府,每月可至寺廟詳查帳冊,若支出收入出現異常,嚴懲不貸。如此避免和尚中飽私囊,以百姓錢,行奢靡事。還有出家人四大皆空,錢財對於他們來說是身外之物。既然是身外之物,那也應該不那麼重要才是。可以適量的限制他們花費,免得落人口實。」

  古代不同於現代,現代做假賬的手段通天,技術人員可以做的天衣無縫。然古代便不成了,沒有什麼超時代的科技,交通也不便利,錢物的流通,隻在附近州縣,花費什麼隻消一查,就能分辨真偽。

  他這一法,正是斷了所有和尚的財路。

  本來當和尚就要有當和尚的自覺,和尚是吃齋念佛的,不是發財的。

  「最後……」杜荷頓了一頓,眼中閃著神彩,已然說道最關鍵之處,望著一雙雙等待的眼睛,認真道:「微臣在弘福寺游玩時發現,寺中有許許多多的僧人、沙彌都不是誠心向佛的,他們有很多甚至是好吃懶做的地痞流氓,抱著當和尚混飯吃的心態做了和尚。這點必須嚴肅對待,不如效仿科舉,將天下所有的和尚來一個考核,隻要不及格的一律還俗,遣散回家。另外日後有人想出家的,必須通過佛學考試,以證明自己能當和尚。」

  說著他陰陰笑了起來。

  對於歷史上的滅佛事件,杜荷在後世有過瞭解,但隻是一些片面思想。來到大唐之後,他接觸了大唐律法,瞭解了古代的行情,才真正的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古人生活遠不如後世,別看華夏地大物博,然這個時候絕大部分都是山嶺高地,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

  唯有關中、中原、巴蜀、荊州、江南等少有的一些地方擁有大片大片的沃土。

  面對日漸增長的人數,土地問題是相當吃緊的。

  主要是因為古代缺乏後世的先進科技,面對一座座的山嶺高地全無辦法,不像後世掃平一座高山,跟吃飯一樣簡單。

  這種情況在目前的大唐還沒有出現,隻因隋末動蕩,天下銳減三千萬人口之故。但可以肯定,隻要隨著時間的流逝,人類會越積越多,能用的土地也會越來越少,危機也就此產生。

  佛教是教派中的異類,廣收信徒,他們占山為寺,圈地為田。

  兼之古人迷信,寺廟不用繳納任何的稅收,也導致了和尚越來越富,田地越來越多,最後動搖國本。

  杜荷記得在數十年後,寺院名山佔盡、良田佔盡;清靜無為的和尚們坐擁大量地產,成為大地主,富甲一方。《舊唐形容當時情況道:「十分天下之財,而佛有七八。」

  不僅如此,佛門還是特權集中之地。由於佛教組織惡性膨脹、驕奢成風,教徒魚目混雜、良莠不齊,種種內亂外患,致使一個本應與世無爭、良性運作的宗教組織不斷異化,變成了社會腫瘤。

  最終致使引發唐武宗滅佛事件。

  針對這些問題,杜荷有過深入的考慮。

  有一個詞語叫做對癥下藥。

  他說得這些都是他對癥下藥得出的結論。

  和尚們在山上立廟,即將名山佔為己有,那便不讓他們胡亂立廟;和尚佔用良田,那麼就規定,和尚不許擁有田地。和尚驕奢成風,那就限制他們的收入,讓他們無錢可賺。和尚門徒遍地,那就控制他們入取的條件。

  條條框框,無不限制佛教的發展,控制佛家的壯大。

  這麼一來,當和尚不能吃肉,不能娶老婆,不能免稅,不能沒文化,不能賺錢,不能奢侈,不能犯戒,不能這個,不能那個……

  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依然能夠誠心向佛的,那則意味著對方是弘忍一樣的得道高僧。既是真高僧,那自然不會做出有損國家,百姓的事情了。

  隻要條款能夠如期的執行下去,完全可以將世間的所有賊和尚,一網打盡。

  魏徵終於明白了杜荷「堵不如疏」的真正用意,那是利用法制來管制天下所有的和尚,來限制和尚的一切揮霍的空間。

  如此做法,確實比他的更要高明,畢竟他的滅佛並不怎麼正大光明。世間的佛家信徒太多,想要禁佛,並不容易。

  而杜荷卻是利用佛家的道理給和尚下套。你們和尚不是四大皆空嘛?既然四大皆空,那就應該有四大皆空的模樣,不能這個,不能那個,以條款光明正大的困死他們。

  這幾招固然沒有他滅佛的毒辣,但那陰狠的效果,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魏徵面杜荷一臉的剛正,捋了捋山羊鬍鬚,心道:「這小子不錯,有我魏某人的風範……」他上前一步道:「陛下,無規矩,不成方圓。老臣也覺得對於佛家,應該進行合理的管制,以減免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小杜大人的提議非常之高明。」

  蕭瑀也隨後站出來復議。他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在他看來高僧就是應該超然脫俗,四大皆空,有些框框條條對於真正的高僧來說有如同無用。

  他卻不知,真正的高僧在這個世上何其之少。

  李世民因納言這個混賬和尚,本就不喜佛教,毫不猶豫的便決定下來。

  同時還叮囑大理寺的人認真是審問納言、辨機這類和尚,將他們的所作所為,盡數審問個明白,給長安所有的百姓一個公道。

  就在杜荷商議和尚問題的時候,長樂與高陽已經先一步回到了立政殿。

  長樂有些猶豫是不是應該在長孫皇後面前告李承乾一狀。

  還沒等她考慮出結果,多嘴的高陽已經將情況樂呵呵的告訴給了長孫皇後。

  長孫皇後沉默了半響道:「高陽,你帶治兒、小兕子院子裏玩玩,母後有話對你長樂姐姐說。」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1:07
第八章 國之賢后

  長孫皇後並不怎麼過問政務,但作為李世民最寵愛最敬愛的女人,李世民在政務上從不對她避嫌。在魏徵那裏受到了委屈,甚至還會氣衝衝的來到立政殿,大罵魏徵,表是要殺了他這個鄉巴佬。

  李世民作為皇帝,而且是城府極深的帝王,假若他真的對魏徵動了殺心,哪會做出這種小孩子的舉動?他這分明是在向長孫皇後訴苦,尋求安慰來著。

  也隻有在長孫皇後這裏,李世民才會表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受此殊榮,長孫皇後便是無心過問政事,也知道許許多多的林林總總。

  其中讓她最關心的莫過於太子一事,長孫皇後是過來人,當年李建成與李世民鬧得最厲害的時候,她就是其中最難受的一個。

  李世民作為天策府的主心骨,常年在外徵戰,他立下的功勞越大,朝中受到的壓力也就越大。

  皇帝李淵是偏向李建成的,齊王李元吉也是偏向李建成的,滿朝的文臣絕大部分都是偏向李建成的。李世民身在戰場,自然落得輕鬆,但天策府的壓力卻都落在了在長安的長孫皇後的身上。

  古代缺乏交通極不便利,消息傳遞也異常緩慢,真假不一。

  在長安有一陣子三天兩頭傳來李世民手持重兵造反的消息,消息仿真,真假難辨,很多時候,李淵都不得不信。因為知子莫若父,李淵知道李世民雄才大略且具有坐天下的野心,但是太子是李建成,大唐未來交給的是李建成。李世民是不能做天下的,他戰功赫赫,深得軍心,且領兵外在,便是振臂一呼,造反也不覺得意外。

  雙方最緊張的時候,李淵甚至已經暗自準備,打算與自己那「造反」的兒子幹一架了。

  情況是如此的惡劣,當時身在長安的秦王妃長孫皇後自然受到了莫大的壓力,獨立支撐著天策府這個幾可與東宮相提並論的機構。

  那時的長孫皇後不但要照顧幾位孩子,還要安撫天策府的軍心,還要入宮穩住李淵,應對李建成、李元吉這些人對於李世民的攻勢。最後她堅持下來了,成就了今日的輝煌,但其中的酸甜苦辣,常人是萬萬想像不到的。

  長孫皇後至今回想起來,還是隱隱有些後怕,連她自己都不敢想像當年是如何撐過來了。她自己受盡了奪嫡之苦,也深知手足相殘的無奈,今時今日又怎忍心見自己的孩子踏上這條不歸路?

  長孫皇後全心全意的支持李承乾,正是借鑒了當年的前車之鑒。當年,李建成的功績比不上李世民,太子之位不穩固,這才給了李世民的機會。為了避免此事發生,她覺得隻要李承乾的太子地位固若金湯,無人撼動,那自然不會有人以激蛋碰石頭,自取滅亡了。

  然而事事並不如人意料。

  李承乾本來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當初讓他監國政務也處理的井井有條,讓李世民、長孫皇後好是欣慰。

  可是兩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嘗試過權力滋味的李承乾經受不住權力的誘惑,行為處事越來越霸道,目中無人,甚至不容他人忤逆自己。面對一個個剛直不阿的老師,李承乾以高姿態跟他們唱起了反調:讓回我學習,我偏要玩;讓我體態端正,我偏要放浪形骸;讓我遠小人,近直臣;我偏要遠直臣,近小人。

  這是少年的叛逆期,根據數據統計,十之八九的少年罪犯都是因為叛逆期引起的犯罪心裏。

  李承乾是太子,他的叛逆較為一般人,更加嚴重。由善轉惡易,由惡改善難。

  李承乾在叛逆期中墮落,已經不再是那個聰明乖巧的太子了。他的行為越來越乖張,越來越讓人無法接受。有一次甚至高喊「我作天子,當隨心所玉;有諫者,我殺之,殺五百人,誰敢再勸?」

  他還未成為皇帝就有如此心態,假若真成了皇帝,那還了得,恐怕歷史上又會多一個暴君了。

  李世民早已動了廢太子的心思,之所以遲遲不動,隻因未有適合的人選,空著太子之位,隻會讓更多的人惦記著,還不如讓李承乾先兜著。

  長孫皇後隱隱察覺了丈夫的意思,心中暗自不滿,不知李承乾究竟壞在了哪裏。她身在皇宮,自然不知李承乾的所作所為,偶爾聽說也是得到一些含糊其詞的答案,畢竟沒有幾個人會在一個母親面前說她兒子如何如何差勁的,更何況這個母親是皇後,兒子是當朝的太子。

  在長孫皇後眼中,李承乾最多就是頑皮了一點,還是有的教的。

  這也是母親的天性,沒有一個母親不會不原諒自己的孩子,也沒有一個母親會放棄自己的孩子。

  但今日長孫皇後聽到高陽說長樂與李承乾起了正面衝突,這讓她的心涼了一大半。

  長樂是她一手帶大,長樂的性格她再瞭解不過了,是那種賢慧至極的女人,雖貴為嫡長公主,卻不與人爭,事事細心,在皇宮就屬她人緣最好。這回連她都正面與李承乾起了衝突,這讓長孫皇後首次察覺到不安。

  「長樂,你老實將如今的事情告訴母后聽,尤其是關於你大哥的。母后深居宮中,所聽所見,都是真中有假,實在不知你大哥今時今日,究竟如何……」

  如長孫皇后一樣。李承乾畢竟是長樂的大哥,每當涉及李承乾,杜荷、武媚娘、李雪雁等都會隻是誰都不願直言其短,讓長樂難看,便是長樂問起。也隻揀些不相幹的事說說。

  若非在弘福寺親眼所見,長樂也不相信在母後面前千依百順的孝子,在外面會是這番模樣。

  長樂不想讓母後傷心,卻無法忤逆母親的意思,猶豫一二,如實說來。

  長樂道:「不知母後還記不記得幼時給我們講的歷史故事,你說前朝皇帝楊廣,好高騖遠,為人霸道,惟我獨尊。修運河時,有一段地方特別難挖,楊廣不懂裝懂,動用武力打算亂挖一起,有專家給楊廣指出正確方法,表示楊廣的挖法會使得上游沖下的泥石沉澱,照成航道堵塞。但楊廣不容他人忤逆自己,獨斷獨行,依舊以自己的方式挖掘。果不其然,十年之後,運河那段堵塞嚴重。父皇本打算利用運河運糧北上用於軍事,結果航道堵在途中,延誤了出兵的時期。氣得父皇,險些將那運糧官給斬了。您說身為皇室成員,受到千萬人追捧,最容易受到他人蒙蔽,看不清自己的真實斤兩,覺得自己什麼都行,事實上一切皆虛。就如楊廣,他舉全國之力挖掘運河,卻因獨斷專行,使至運河堵塞。讓我們以他為鑒,忠言逆耳,不可自大,更不能因為身為皇室,而目空一切。如今大哥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這個不聽勸的楊廣……」

  長樂將李承乾譽為楊廣,實在是太抬舉李承乾了。

  楊廣在如何昏庸,還是有些斤兩的。雖然他敗了整個王朝,但還是為後世留下了一筆不錯的遺產。李承乾充其量在這好高騖遠,為人霸道,惟我獨尊上與楊廣有些相似,其他方面根本不足相比。

  長孫皇后臉色蒼白,想不到李承乾已經墮落至此,楊廣是亡國之君,長樂將李承乾譽為楊廣無疑是最嚴厲的批評了。

  「難怪,難怪……」她總算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丈夫會有恨鐵不成鋼的情緒,總算明白為什麼通情達理的杜荷會跟李承乾鬧得那麼僵,也總算明白為什麼李承乾的那些老師們,一個個的都說李承乾難教。並非是他們對於李承乾過於苛刻,而是李承乾實在是不堪造就。

  「母後……你沒事吧?」長樂一臉的擔憂。

  長孫皇後強顏一笑道:「沒事……母後,突然覺得有些累了……你先下去替母後帶帶治兒、小兕子,讓母後靜一靜。」

  長樂也知長孫皇後對於李承乾的期望,自己今日的這番話可能會給母親帶來憂傷,但身為皇家女,她必須做出明智的抉擇。她不與人爭,不代表她願意看到大唐的江山毀於一旦。

  長孫皇後兩眼空洞,憂傷,淚水由眼角而下,有些決定很痛苦,但她必須做出抉擇。

  這是作為母儀天下的皇後,必須做的事情。

  她擁有常人沒有的一切,那就必須付出常人不會付出的代價。

  早年她付出的是兢兢戰戰,在陰謀詭計中支撐,而現在卻是要放棄一個兒子……

  如此決定,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那是如何的痛徹心扉。

  面對佛教一事,大唐王朝這個機構,以最快的速度運轉解決。

  大理寺卿、刑部尚書連夜展開審訊,納言作為主謀,身懷三條性命,斷然沒有存活的理由,判以死刑,游街示眾三日,以消除百姓心中之怨氣。慧空作為第一幫兇,助紂為虐,判流放嶺南為嶺南開荒做貢獻。

  至於其他常與辯論的主持和尚,人人皆有納言牟取失利之罪,根據輕重,判罰牢獄之刑。

  至於辨機意外的無罪釋放。

  原因無他,他並不是主持,也不算弘福寺的僧侶。

  他所住的所吃的所用的,都是納言以及原寺廟給的,他並沒有直接參與斂財其中,故而算不上犯罪。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1:13
第九章得了花柳病的和尚

  其實處理納言、慧空等人並不是佛寺問題的關鍵所在,大唐律法,以公正嚴明著稱,隻需依法行事,納言、慧空等人都會受到應有的製裁。

  關鍵還是在於對於那些收繳上來錢財的處理,僅納言的住處就存有六口真金白銀的大包箱,庫房裏的公用存銀就更多了。這還僅是弘福寺一家的,利用開光的歪理詐取錢財,在長安的佛家寺廟早已經是不成文的規定,幾乎所有寺廟都有參與。

  李世民與唐朝的文臣個個都是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主,對著這些敢騙取百姓錢的寺廟,決不手軟,查封了事。

  二十多所寺廟,相繼因為利用所謂的開光詐取錢財而受到了封寺的待遇。

  任誰也想不到二十多所寺廟所抄家抄來的銀錢,竟是一筆天文數字。也因這筆天文數字,滿朝文武犯了愁。

  將這些錢充公,大唐固然經濟因為即將到來的戰事有些吃緊,可還不至於動用老百姓的血汗錢。將這些錢物歸還百姓也不符合實際。長安百姓,何其之多,他們捐獻不一,有多有少,實在不好歸還,是一件讓人頭痛的事情。

  最後在所有文武大臣的商議之下,決定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這有錢不愁花,百姓捐錢主要就是做善事,保平安,將這些錢用來做利民之事,相信百姓也不會多說什麼。

  長安永濟客棧。

  「老闆,給我一間住房……快,要快……」一個年輕和尚急沖沖的跑進了一家老字號的客棧,神色慌張,臉上露著詭異的表情。

  永濟客棧的掌櫃姓吳,叫吳市。吳掌櫃經營客棧已有二十年,早已養成了見人三分笑的態度,他正在算賬,聽有人要房,笑露了一個和藹的笑容,然後才抬頭迎客,但見來客竟然是一個和尚,笑臉一沉,臉上有著些許的厭惡道:「沒房……」

  這個年輕和尚正是辯機。

   辯機年紀輕輕,論佛法其實並不見得如何高明。畢竟佛經深奧難懂,數量繁雜,想要通曉深意,至少也要花十數年之功。辯機十五歲出家,至今不過二十出頭。即便在如何的天才,也比不上那些浸吟佛學二三十年的老和尚。但他巧舌如花,能夠將自己所學所知的知識,論的頭頭是道。即便是那些佛學在他之上的老和尚也說不過他。

  這也便顯得他佛法高深了。

  就如趙括,他出身將門世家,自幼飽讀兵書,引經論據,連他父親身經百戰的趙奢也比不上。可一上了戰場就熊了,那是彈指之間,四十萬大軍灰飛煙滅。趙括靠的是一張嘴,而辯機靠的也是一張嘴。

  不同的是趙括露餡了,而辯機始終能夠倚靠一張嘴來吃飯。

  在過堂審訊的時候,辯機巧舌如花,將所有罪名都推卸到了納言與他所在的會昌寺主持身上。本來他就是一個和尚,而且不掌權的,因為名氣大,就是一塊活招牌。

  納言與會昌寺主持都希望藉助他的名氣,給自己帶來足夠的利潤香客,好吃好住的供著。

  辯機固然是坦然自若的花著百姓的血汗錢,但也實不能將他與納言之流,相提並論。

  辯機就是看著這點,以巧舌為自己說情。

  大理寺作為大唐最高的軍事機構,說法不說情。便是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有心抓辯機的短,也沒有找到合理的藉口,最後無罪釋放。

  辯機已經獲釋,會昌寺因為涉及貪污,已經讓官府查封了,如今的他已是無家可歸。不得已,打算找一家客棧,先行落腳,然後再解決自己胯間的搔癢問題。卻想不到碰了一個釘子。

  辯機並非是好糊弄的三歲小孩,指著掛在櫃臺一腳的房牌道:「掌櫃,房牌都在,怎麼說沒房,不需要太好,給一個單間就行了。」古代客棧可沒有電腦程序,大多都以竹牌為門號,給客人租房證明。

  吳掌櫃身後有著十多塊竹牌尚未租出去,那敷衍之意,顯而易見。

  吳掌櫃不耐煩的冷聲道:「說沒有空房,就沒有空房……」

  辯機不斷的磨著大腿,耐心和悅的道:「這打開門來做生意,掌櫃又何苦拒客與千裏?」

  吳掌櫃對辯機如此冷淡,並非事出無因。吳掌櫃曾是一個佛教信徒,他做生意求財,隔三差五的買那些開光的香燭,上香求佛,保佑他生意興榮。如今納言的罪行公開,吳掌櫃發現自己上當受騙,心中對與和尚是厭惡之極。他小康家庭,算不上富裕,但不愁吃穿,還不至於不做一磚生意就無法解決溫飽問題,這脾氣一上來,公然表示了拒客之意。他見辯機並不知趣,反而將話語挑明,也不再偽裝,直言道:「說客滿,那是客氣,今天我吳市就不打算做你們這些黑心和尚的生意。」

  和尚在長安城已經淪為一個過街老鼠的職業。

  自從辯機出現在客棧之後,客棧裏的那些正在用餐的顧客便以暗懷不滿,隻是無權出口,都冷冷的望著這個惹人嫌的和尚。當聽到吳掌櫃逐客後,那種同仇敵愾的情緒,隨即爆發。

  「好樣的,掌櫃說得好……滾出去把,賊和尚……」

  「這裏不是和尚廟,沒有錢讓你們貪……」

  粗魯的甚至喊起了「別在這裏礙眼,倒人胃口,快滾,免得老子控制不住自己,揍你一頓!」

  辨機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路上他已經發現長安街道上的百姓,對他有著異樣的眼光,但想不到反應如此惡劣。

  他應該慶倖自己沒有報出姓名。

  辯機這個名字,早已如納言一般,臭不可聞了。雖然他找到了獲釋,但卻成為了人人喊打的和尚。

  老百姓才不講什麼法或不法的,他們以主觀來判斷事務。辮機沒有參與斂財之事,但在弘福寺上讓杜荷指名道姓的點出。如今整個長安都知道辯機奢侈作風,住的是豪華別院,喝的是極品雨前龍井,點的是最昂貴的龍涎香。

  這裏也不得不說辯機確實有些冤枉,隻怪他心生歹意,好歹不歹的撞到了杜荷的槍口上。

  辯機逃出了客棧,就如無家可歸的老鼠一樣,在眾人的「註目」下,走街串巷,一道轉角他人瞧不見的地方,他便將雙手深入胯下,猛地一陣抓撓。他手伸出來的時候,指甲的縫隙中已經隱隱有著血蹟。

  杜荷的藥實在太厲害了。

  以藥效來說正常人發作一天一夜,辯機卻是異類,他有些嬌生慣養,皮膚很柔也很美,使之抵抗力遠遠低於常人。導致藥粉裏的毒性與他的肌膚產生了不良反應,一下子消除不了,從發作算起,他受到了整整兩天兩夜的苦,襠下早已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來到了長安城最偏僻的角落,辯機見四週無人,看著不遠處晾衣桿上的衣服鬥笠,將心一橫,順手牽羊,給自己換了一身裝備,打扮成一個鄉下農家人。天上的太陽比較大,大晴天帶著鬥笠走在街上,雖然是萬中無一,卻也沒有人說什麼。

  他這次學乖了,找了一家小的客棧,以農家漢的身份租了一間單獨的臥房,叫來店小二,道:「施……」他正打算叫一聲「施主」,這話一出口,立刻警覺,改口道:「小二,勞煩你找一個大夫來……醫術高明,但不要太出名的……」

  店小二李凡傻眼了,他當了五年的小二,這跑腿是他的本行,平時也沒少給客人叫大夫,但從來沒有遇到這麼一個顧客。既要醫術高明,又不能出名,這種大夫去哪裏找?

  但很快,李凡便反應過來,眼中育著一絲輕視,心道:「沒錢,也想請好的大夫?」他本能的將辯機看成是那種鄉下窮漢,名氣大的大夫診金貴,名氣不大的醫術不行。所以才有醫術高明,又不太出名一說。

  他隨口應了聲,跑去找大夫了。

  辯機用熱毛巾捂著,那熱氣恰好能夠稍微的緩解那陣如潮水一般的搔癢,想起這幾日來的遭遇,他辯機就有一股想哭的衝動。幾天前,他是長安著名的高僧,走到哪裏,都會有人對他行禮問好。才短短幾日功夫,他便落得如此地步,現在他連名字都不敢說出。

  之所以要請醫術高明,又不太出名的大夫,倒不是因為李凡想的那樣,沒錢請不起名氣大的大夫。而是怕遇到熟人,他在長安待了五年,每次生病,請的都是長安知名的大夫。在醫者一行,認識他的人不再少數,辯機真怕讓人給認出來,故而提出了這個古怪的要求。

  等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店小二李凡敲響了屋門,他帶來了一個三十許上下的年輕大夫,笑道:「客官,根據你的要求,小的找來了一位大夫。他師從長安知名大夫,深得真傳,隻是因為年輕,所以還沒有闖出什麼名號。」

  辯機大喜,以往給他治病的都是上了年紀的大夫,年輕的正和他意,笑著給了跑腿錢。

  李凡知趣離開。

  辯機忸忸怩怩,腦中記起諱疾忌醫的典故,將心一橫,褪去了長褲,讓大夫檢查。

  大夫瞧了幾眼,驚呼道:「花柳病……」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1:17
第十章我是處男,我冤枉

  李凡請來的大夫叫做方亦清,很文雅的一個名字,人如其名,長得高高瘦瘦的,有幾分儒家之氣,不像大夫,到有幾分書生模樣,手中拿著一個大藥箱,有些不倫不類。

  李凡介紹的不錯,方亦清確實師從長安知名的大夫方學有,還是他的義子。但這醫術跟師傅徒弟關係不大,好師傅教出劣徒的不是沒有,壞師傅教出好徒弟的也有不少。

  方亦清正是前者,雖有名醫為師,可他天性懶惰,並不好學,方學有的醫術還未學到十分之一。方學有駕鶴西去之後,他無以為繼,以些許積蓄開了一家小醫館。這大病他治不了,一些傷風感冒等常見的小病,勉強能夠應付下來。

  他有自知之明,診金不高,四週百姓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會圖便宜,關顧他的醫館,收入還算不錯。前些時候,還娶了一個婆娘。不巧,這個婆娘正是李凡隔壁的大姐,彼此有些交集。

  李凡受辯機所托,尋求大夫,上門治病,且指名道姓的要求醫術高明,又能出名的大夫,心中就起了嘀咕。

  店小二給人跑腿這是常有的是,李凡當了三年的店小二,這種事情遇到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最怕的是遇到那種身上沒有幾個錢,卻請名醫上門診治的人物。名醫出診費較之尋常大夫,高上一籌,若客人付不起。他雖然不會受到賠償,但少不了挨一頓訓斥。

  他見辯機衣服上有多個補丁,心中有數,不敢給他請太好的大夫。方亦清正好出現在李凡的腦海裏,方亦清收費合理,出診費也不貴,在長安還不至於有人付不起。況且肥水不流外人田,隔壁的大姐待他不錯,給她拉一筆生意,說不定還能蹭餐飯吃。

  他是小人物,自然有著小人物的心態。

  方亦清生意隻能維持度日,並不紅火,李凡來找他的時候,他正無聊的拿著一本醫術在咬文嚼字。這書到用時方恨少,方亦清直到成家立業,才後悔以前的懶惰,聽了李凡的來意,也不猶豫,直接讓婆娘看店,挎著藥箱便走。

  來到客棧,方亦清見辯機和尚神神秘秘的,心底暗笑,不會是那種毛病吧?

  他開醫館隻有不足兩年,但遇上了不少胯下有毛病的男子,他們一個個都跟做賊一樣,難以啟齒,不是不舉、陽痿、早洩就是得了花柳病,心中已經隱隱有了計較。

  李凡離去之後,辯機脫褲子給方亦清診治。

  方亦清一看果然,心中暗自得意,這醫之四診:望聞問切,自己隻是一看,就能看破病因,實在是扁鵲中的扁鵲。

  花柳病也就是後世的性病,古人認為這是尋「花」問「柳」之病故而得名,在漢朝的時候就有這種病的記載了。花柳病病發的狀況千奇百態,並不一樣。有的有的初生如飯粒,破則血出,生惡肉有根,肉出反散如花;有的體現在毛髮上,北齊武平年間就有一位『高僧』,不修細行,好逐流蕩,身上毛髮,一抓就落。但常見的癥狀卻是陰部糜爛,外發皮疹,筋骨疼痛,皮膚起核而潰爛,說句簡單的異味、瘙癢、濕疹、潰爛,四個步驟。

  辯機中的是杜荷的癢癢粉,佔了瘙癢一條,而他長久抓撓,皮開肉綻與潰爛無意,又佔了潰爛一條。此二點,外加方亦清的自我判斷,以及辯機的表情,得出了一個結論……花柳病。

  辯機聽了腦袋「轟」的一陣,整個人幾乎要暈闕過去。

  花柳病?

  怎麼可能?

  他雖然是一個人妻控,也好色了一點,最多最多也就是在忍不住的時候擼擼管,但還是一個純正的處男,怎麼可能得這種病?

  「大夫,你沒看錯吧,別嚇我啊!」不知不覺中,辯機語氣已經帶了哭腔,老天爺,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麼連處男也會的花柳病。

  方亦清佯怒道:「花柳病是常見病,我行醫多年,你這種情況遇上少說也有二十多起,怎麼會看錯……」

  正如方亦清所想,花柳病是常見病,隻要是懂些常識的大夫都不至於誤判。

  可偏偏李凡給辯機找來了方亦清。

  方亦清固然是自幼學醫,但行醫不過兩年,為人也沒什麼醫德。這檢查花柳病,需要拿著那話兒,認真詳細的檢查。一般來說,看這種事情,老人家可以做到臉不紅,心不跳,但方亦清今年不滿三十,讓他拿著男人的那玩意,左瞧右瞧,聞聞有無異味,看看起沒有起濕疹,實在是做不到。反正異味、瘙癢、濕疹、潰爛,四個步驟以中其二,餘下兩個不檢查也不打緊。

  於是乎,辯機悲劇了。

  一個好端端的處男,讓一個庸醫診斷成了花柳病。

  辯機激動的拉著方亦清的手,帶著哭腔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吧……」辯機對於花柳病沒有什麼研究,大夫說是也就是了。他一個和尚,若是被傳出有了花柳病,那還有誰會相信他的無辜,尤其是在發生了納言這件事情以後。

  他情緒激動,猛搖著頭,突然鬥笠從他的頭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辯機是個和尚光頭,而鬥笠的主人卻不是,辯機的頭也不大,自然兩不相配,鬥笠戴在頭上松的很,很容易就滑下腦袋。

  辯機註意著並不礙事,但他情緒激動,那裏顧得了那麼多,鬥笠從他頭上落下,露出了一頭亮晶晶的腦袋,頭上顯眼的九個戒疤,表示這辯機的真實身份。

  方亦清神色一呆,想起這幾日鬧得沸沸揚揚的吟僧,貪僧事件,眼中閃過一絲鄙夷,細細一看,忽然驚呼出聲來,「辯機大師?」

  辯機未免身份敗露,特地選擇遠離弘福寺、會昌寺的城西偏遠之處。長安城規模雄偉,是現在西安城面積的十倍,漢長安城的二點五倍、北魏洛陽城的一點二倍、大都的一點七倍、明南京城的一點九倍、明清北京城的一點四倍,是古代規模最大的都會。城南、城西相隔近十公裏,在長安城裏的居民,便是有人一輩子也沒有逛過整個長安城的都大有人在。彼此相隔太遠,原以為隻要來到城西,便可避免遇到熟人。

  他卻料不到,方亦清原來便是住在會昌寺附近的,隻因師傅駕鶴西去,他是所有徒弟最沒出息的一個,不好意思與一幹師兄弟爭飯吃,一個人來到了城西。他在會昌寺附近當學徒的時候,曾經遠遠的見過辯機幾面。他記性不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辯機面如死灰,他好名重名,並不甘心就這樣被逐出長安這個花花世界,經過反復思量,已經將當前的情況,視為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機會。如今長安有道高僧,幾乎被一網打盡,在名氣上能夠勝他的以找不出幾人。

  現在的他固然是臭名遠揚,但卻是唯一一個無罪釋放的人。隻要利用這點,大做文章,未必就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畢竟在法律上他隻是一個受害者。

  他現在的情況就如一個無辜的人,到一個大盜家裏作客,大盜用搶來的金錢熱情的款待他一樣。他確實享受了這些骯髒錢,但本人與這些骯髒錢無關。隻要跨過這道坎,他相信自己能夠憑藉著一張嘴,重振聲威。

  但如今他卻悲劇的得了花柳病,此事傳開,縱然他有蘇秦、張儀的口才,也不能將死的說成活的呀。

  眼看自己即將身敗名裂,辯機心中突的橫生殺機,將眼前的人殺了,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他那死灰般的臉,突然轉為蒼白,連他自己也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不敢再想下去。

  方亦清並不信佛,他窮得自己都險些養不起,也沒有餘錢去接濟神佛,心底鄙夷辯機這個道貌岸然的吟和尚,卻也沒有什麼怨念,生搬硬套的從醫書上抄下花柳病的醫治藥方。

  辯機將身上的錢全數給了方亦清,讓他好好的提自己保守秘密。

  方亦清掂量著手上的碎銀子,見錢眼開一口答應下來。跑這一趟,可比他幾個月的收入還多。

  方亦清興匆匆的走著,在大堂遇到了李凡,樂呵呵得道:「李兄弟,遇到一個有錢的主,賺了一筆,晚上來我家喝酒,讓你嫂子給你做幾個下酒菜。」

  李凡眼中一亮,一口應了下來。

  傍晚。

  方亦清、李凡聚在一處,你一杯,我一杯的大吃大喝著,方亦清的妻子甄氏在一旁伺候,不住的給李凡夾菜,讓他以後遇到這事,多多關照一下自家丈夫。

  李凡看著一桌的好菜好奇的問了一句:「方哥,那個農民樣的窮傢伙,真的是隻肥羊?」

  方亦清酒喝多了,隨口道:「哪裏是窮傢伙,那是一個大人物。」

  李凡是個跑堂的,最喜歡收集小道消息,這一聽按捺不住,拉著他追問緣由。

  方亦清道:「這個不好說,我答應人家了……」

  李凡臉露不悅。

  甄氏見了生怕得罪了李凡,以後就沒人拉生意了,忙踹了丈夫一腳道:「李兄弟又不是外人,隱瞞什麼?」

  方亦清起先有些猶豫,但聽老婆怎麼說了,也低笑著將辯機的事情說了出來。

  李凡、甄氏認真的聽著。

  於是乎,第二日,辯機得花柳病的消息以神速傳揚開來。

  辯機如老鼠一般躲著,欲哭無淚的悲憤大叫:「我是處男……我冤枉,我無辜……」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1:45
第十一章 寫不來,直說嘛

  約束佛教的條款因為得到了李世民這位皇帝的重視,在第一時間頒佈下去。各地州府,紛紛展開了對於佛教的管理。

  歷史上的滅佛行動,引起了天下所有佛信徒的不滿,他們雖然不敢掀起什麼風浪,但卻能使一個王朝離心離德。而杜荷總結的這些條規條款,卻讓天下的佛信徒支持。

  隻因佛家講究超然,超脫一切生死。雖然釋迦摩尼說上天下地,唯我獨尊,表示人人都是世界的主宰,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但那些輪迴因果的理念,神乎其神,給人一種自我安慰的心靈寄託。

  這一點是道教不具備的,也因如此,便是道教在如何發展,也比不及佛教這個外來教派。

  在大多佛信徒眼中,高僧都是超然的,他們有著無上的佛法,有著無與倫比的禪心,有著悲天憫人的胸懷,有著吃苦耐勞的精神。就如達摩一樣,是能夠面壁九年,不吃不喝的主。

  面對這種高僧,杜荷所提的那些條件,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佛信徒還是很支持的,不過在雲雲僧人中,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佛家為了廣收門徒,打著普渡眾生的旗號,表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隻要有悔悟之心,任何錯都可以原諒。這種荒謬的思想,早已成為了那些好吃懶做的地痞流氓的福音。

  當和尚多好,不用納稅,有飯吃,出入自由,可以打著和尚的旗號,行遍天下。想要成家立業了,一句還俗,就能擺脫身份,這種好事,哪裏去找。

  而杜荷的約束佛教的條款無疑給他們帶了一個孫悟空的緊箍咒,任憑孫猴子在如何的神通廣大,也奈何不得手無縛激之力的唐玄奘。

  在律法面前,一個個和尚強行還俗。

  對著這野蠻的做法,天下的百姓信佛的信徒,卻沒有一個有持有反對意見。

  不會佛法、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做不到四大皆空的人,又有什麼資格當和尚?

  政策實行了一個半月,初步統計,被強行還俗的僧人高達二十萬餘,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壯男。

  需知這天下方定不足二十年,正是百廢待興,正是需要勞動力的時候,二十萬的勞動力在後世也許算不上什麼,但在經過隋末大動亂后的唐朝,那是一筆無比巨大的財富。

  從這幾日李世民臉上帶著的笑容,即可看出。

  這位大唐帝國的皇帝,心底是如何的高興。

  有如此成果,滿朝文武都意料不到,不明所以。

  其實這正是歪打正著,佛教繁衍與五代達摩,盛行於隋唐。隋朝的開國皇帝楊堅為鞏固自己的統治,在採取各種政治措施的同時,提倡佛教,把佛教作為重要的工具。

  他即位之後,詔令在全國範圍恢復佛教:「聽任出家,仍令計口出錢,營造經像。而京師及并州、相州、洛州等諸大都邑之處,並官寫一切經,置於寺內,而又別寫藏於秘閣。」一條命令致使天下之人從風而靡,競相景慕。民間佛經,多於儒家六經數十百倍。

  史書記載,楊堅在位二十年間,共度僧尼二十三萬人,立寺三千七百九十二所,寫經四十六藏,一十三萬二千八十六卷,治故經三千八百五十三部,造像十萬六千五百六十座。

  楊廣在歷史上以暴君著稱,但為了掩蓋他兇殘暴逆的真實面目,也對佛教採取扶持利用的態度。佛教也是萬金油,屈服於王權,得到了楊廣的器重。

  楊廣晚年橫徵暴斂,散發高麗,強修運河,致使引發隋末動盪。那時人口流失極其嚴重,百姓為了躲避徭役戰禍,紛紛出逃,他們有的藏於深山,有的幹脆當了和尚,以和尚的身份避難。前不久,大唐清點黑戶,從山林中請出了那些為了躲避避徭役戰禍的百姓,卻忽視了那些藏於佛教的百姓。

  如今這一搜查,盡得二十萬勞動力。

  大唐如今缺的正式勞動力,在各地府衙的安排下,二十萬勞動力先後分配到自己的崗位上,利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之餘,給唐朝帶來財富。

  這日,偷得浮生半日閑。

  李世民找來了同樣空閒的杜荷,與他一起研究書法。

  當然這「研究」不過是李世民好面子的舉動,說白了就是請教。

  李世民是一個全才皇帝,他不像劉邦、朱元璋一樣,平民出身,渾身都是草莽之氣。他有著極高的文化修養,是那種琴棋書畫、騎馬射箭,領兵治國,樣樣精通的貴族公子。他興趣廣泛,最愛的便是書法,尤喜行書與杜體字,閑來無事,都會練上幾筆,充實一下生活。

  杜體字融合了顏真卿與蘇軾兩大書法家的精髓,又有杜荷個人的風格,非常難寫,但李世民卻是當世少有的能夠寫好杜體字的人物,已得筆法三味。最近他在抄寫一本漢朝流傳下來的古籍時,遇到了一個生僻字,筆劃很多,非常難寫,怎麼寫也寫不好。自知功底不夠,便想到了杜荷。

  李世民好面子,想要向杜荷請教,但開不了口,靈機一動,就隨便找了一個藉口,以研究書法為由,不動聲色的讓杜荷指點他一二。

  「愛婿啊,朕今日隨意翻了翻《戰國策》,對於這本書,你可有看法……」李世民若有所指的問道。

  杜荷頓了頓,答道:「是縱橫學的名著吧,記得是漢朝的劉向編寫的,有三十三篇,是一部國別體史書,原有《國策》、《國事》、《短長》、《事語》、《長書》、《修書》等名稱。劉向校錄群書時在皇家藏書中發現了六種記錄縱橫家的寫本,但是內容混亂,文字殘缺。於是劉向按照國別編訂了《戰國策》。這本部是我古代記載戰國時期政治鬥爭的一部最完整的著作,是當時縱橫家遊說之辭的彙編。記載的都是戰國時期七國的風雲變幻,合縱連橫,戰爭綿延,政權更迭,有謀士獻策、智士論辯等等事例,非常的有研讀價值。」

  他整理了腦中的些許資料,一一道來。

  杜荷有今日,與長樂的督促分不開的。

  長樂以身作則,每日激鳴時,起床讀書。杜荷作為丈夫,自然不好意思偷懶,跟著起身。這種情況已經兩年多了,兩年時光,足以讓他閱書千卷,累積了豐富的知識學問,能夠在這一刻與李世民對答如流。

  《戰國策》確實是一部奇書,文辭優美,語言生動,富於雄辯與運籌的機智,描寫人物繪聲繪色,常用寓言闡述道理,著名的寓言就有「畫蛇添足」、「亡羊補牢」、「狡兔三窟」、「狐假虎威」、「南轅北轍」等,這些寓言包含了軍事、政治、生活等等,有著極高的研讀價值。

  這些年,杜荷也翻了幾遍,記憶猶新。

  「嗯!」李世民滿意的點著頭道:「那朕在考考你,《戰國策。燕策二》裏說的是什麼?」

  「呃……」杜荷傻眼了,《戰國策》三十三篇,共分東周、西周、秦、趙、魏、燕、韓、齊等國,一篇一策,哪記得那麼多,更何況杜荷讀書,隻求甚解,從不死記硬背,哪裏記得下來,自能道:「小婿愚昧,記不住了……」

  李世民洋洋得意得道:「那朕給你提個醒,《燕策二》有段記載,『趙且伐燕,蘇代為燕謂惠王曰:今者臣來,過易水,蚌方出曝,而鷸啄其肉……』」

  杜荷經此一點,恍然道:「說的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講的是當趙國將要攻打燕國,蘇代勸諫趙惠王,讓他審時度勢,縱觀戰國風雲,權衡利弊得失,三思而行。面對雄心勃勃意欲伐燕的趙惠王,蘇代不是直陳趙國攻打燕國的是非對錯,而是婉轉的讓趙惠王自己認識到錯了。正是縱橫家所具備的最高超的語言藝術。」

  李世民眼睛一橫道:「這經典的例證,你都不記得,該罰,該罰,朕罰你抄寫這一段三遍,不得有誤……」鷸蚌相爭的鷸字,正是李世民怎麼寫也寫不好的一個字。

  杜荷眨了眨眼睛,苦著臉心道:「我……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沒法子,天大地大,皇帝老子最大,杜荷被罰的一頭霧水,但也隻能硬著頭皮抄寫。而李世民則閒庭信步的來到杜荷的身後,瞪大著眼睛,當杜荷寫到「鷸」字的時候,看的格外仔細。

  書法不但講究筆法,還要講究整體的結構,比如說「一」字與「鷸」字。「一」字隻有一劃,而「鷸」卻整整十七劃,且筆劃密集在一處,兩者放在一起,筆劃佔地面積不一樣,會導致上下不相配,會破壞書法的整體感覺。就如侏儒與姚明走在一起一樣,讓人看了不舒服礙眼。

  李世民不是寫不來這個「鷸」字,而是因為「鷸」字筆劃太多,他把握不住上下的整體結構,導致破壞書法的美感。

  在這一點上,杜荷卻要勝過李世民一籌,他寫的「鷸」字,結構豐滿,與上下字融為一體,遍是與「一」字放在一起,也不影響字體的美觀。

  「原來可以這樣寫……」李世民恍然大悟,輕聲嘀咕。

  杜荷兩眼一翻,總算明白了李世民的用意了,心底苦笑:「寫不來,直說嘛……」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1:48
第十二章 李世民的偶像

  李世民說得雖然小聲,但杜荷身懷內功,耳聰目明,卻是聽的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哭笑不得,將關於「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則寓言典故,認真的寫了三遍。

  李世民拿在手上,認真端詳,不住點頭讚歎。

  「好字,好字……」李世民一遍又一遍的瀏覽,望向杜荷笑道:「賢婿啊,些許時間不覺,你的字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較之以前更有韻味了……」

  「謝岳父大人誇贊,小婿最近確實有所領悟。」杜荷坦然接受,在這方面他並沒有任何的掩飾。論書法,李世民也是當世的名家之一,自己的書法進步與否是瞞不住他的。

  李世民喜道:「說來聽聽……」

  杜荷將境界一說細細嚴明。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是懂非懂,好像有些明白,但抓不住關鍵。」他雖好面子,但絕對不是那種死不認輸,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需要他人指點的時候,也不會做作,虛心求教。

  杜荷道:「細的說就是精力,岳父大人知道割席斷交的典故?」

  李世民點了點頭,論研讀古籍,他更在杜荷之上,割席斷交的典故他自當知道,說得是東漢末年的故事。

  東漢末年,有一對好友管寧、華歆。管寧家貧,幼年喪父,親戚朋友可憐同情他,贈送了許多財物讓他葬父,但他一文不取,隻憑藉自己的真實財力安葬了父親,他淡泊名利,是一位當時大名鼎鼎的高士。而華歆也是一位非常了得的人物,曾任禦史大夫、相國、尚書令、司徒等職位。

  割席斷交說的就是他們,兩人才學非凡,成天形影不離,同桌吃飯、同榻讀書、同床睡覺,相處得很和諧。一次兩人坐在一張席子上讀書。正看得入神,忽然外面沸騰起來,一片鼓樂之聲,中間夾雜著鳴鑼開道的吆喝聲和人們看熱鬧吵吵嚷嚷的聲音。

  管寧專心致志地讀起來,對外面的喧鬧完全充耳不聞,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而華歆完全被這種張揚的聲勢和豪華的排場吸引住了,嫌在屋裏看不清楚,幹脆連書也不讀了,急急忙忙地跑到街上去跟著人群尾隨車隊細看。

  管寧發現後,將席子割斷,表示彼此道不相同,不相為謀。

  杜荷道:「原先小婿讀這側典故的時候,很不明白,不知為何管寧如此嚴肅,華歆並沒有錯。這人都有好奇心,遇到這種事情,任誰都會忍不住一觀。何必鬧得割席斷交這麼嚴重?直到最近我明白了,管寧並不是氣惱華歆的好奇心,而是氣他沒有認真的看書,沒有認真的學習。管寧可以做到充耳不聞,而華歆沒有做到,是因為管寧將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整個人進入了一種無我的境界,而華歆沒有,他雖在看書,可並沒有用心再看,任何響動,任何喧鬧都能夠將他吸引,影響了他的效率。其實人都是一樣,一個人學的快,關鍵並不在於他有多少聰明,而是在於用了多少心神。同樣是看書,管寧的境界能夠讓他在一個時辰掌握一篇章節的知識點,而華歆這種態度便是花上三個時辰,也比不上管寧的一個時辰有效。」

  「小婿最近學會了控制這種境界,能夠自主的進入這種無我之境。我要讀書,便能用所有的精力去讀,我要練字,也能用所有的精力去練;便是寫字,我也能以所有的精力來寫,不受到任何的影響,效率自然是常人的數倍。其實這種感覺岳父大人應該有所體會,幾乎每一個人都會在全神貫註的狀態之下,不經意的進入無我之境,忘記了一切,忘記了時間,等回神後,才會發現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了。人處在這種境界下,做什麼都特別的有效率。」

  李世民也有過這種感覺,但杜荷的這控制說卻是他無法想像的,沉默好一會兒,才道:「估計當年的王右軍也達這個境界了吧,如此下去,賢婿能與王右軍齊名也不一定。」

  杜荷嘿嘿一笑,並不答話,他還有些自知之明。這王右軍即是王羲之,王羲之作為中國書法第一人,可不是隨便能夠相比的,至少現在的他杜荷遠遠不行。筆力入木三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又何其之難。即便宋朝的大文豪,蘇軾也不敢以這四個字來標版自己的書法。

  李世民酷愛書法,王羲之正是他的偶像,每當說起王羲之,李世民都不以名字相稱,而是恭敬的叫他王右軍。

  李世民突然想起一事,眼中一亮,「對了,這說到這王羲之,朕聽到一個傳聞,不知是真是假。」他拳頭一收一放,竟顯得有些激動:「朕得到一個消息,據說在江南會籍一代出現了王右軍的真跡《蘭亭集序》,這天下第一行書,朕窺望已久了,不知此生是否能夠一見。三年前,你曾下過江南,不知可否聽過這一事情?」

  杜荷記起了歷史上李世民為了得到這天下第一行書,不惜以皇帝之尊派人行騙的典故,暗自一笑,隨即道:「確實聽過,小婿在過長江的時候在江船上聽人說起過《蘭亭集序》。相傳這《蘭亭集序》已經在戰亂中丟失,但根據船客所說,真正的珍品正在王羲之的第七世孫智永和尚的手裏。」

  李世民笑道:「不錯不錯,就是在這個智永手上,恪兒也得到了這則消息,朕已經讓他派人向智永借了,隻是至今沒有得到消息。等《蘭亭集序》到手,朕請你來一同欣賞,看看這天下第一行書是如何的入木三分。隨便幫朕踏寫一份,用來珍藏。」

  他是王羲之的頭號粉絲,即位以後就開始收集王羲之的墨寶,但卻一直為沒有得到《蘭亭集序》這天下第一的行書而引以為憾,三個月前得到吳王李恪傳來的消息,說《蘭亭集序》並沒有毀於戰火,而在王羲之的第七世孫智永和尚的手中。登時心癢難耐,特地寫了一封手諭,讓李恪帶給智永和尚,希望借《蘭亭集序》一看,以償心中遺憾。

  在手諭中,李世民絕口不提買賣一事,因為同為書法名家,他知道《蘭亭集序》是無價之作,用價錢來衡量,那是玷污了「天下第一行書」這幾個字。

  杜荷也愛書法,若能一閱這「天下第一行書」,那是再好也沒有的事情,可這種寶貝豈是說借就借的。他依稀記得李世民得到《蘭亭集序》是很多年前以後的事情了,那時候智永已經去世,他將《蘭亭集序》傳給了徒弟辯才。

  辯才視《蘭亭集序》為命根子,怎麼也不肯借李世民,藏起來假口說沒有。李世民火了,派了監察禦史蕭翼去行騙。蕭翼喬裝成山東士子與辯才結交,兩人下棋撫琴,談天論地,評文述史,探討書法,兩人情投意合,皆覺相見恨晚。

  蕭翼又花了多日與辯才混熟,拿出了王羲之的真跡來給辯才觀賞。辯才握有《蘭亭集序》,自然不將蕭翼的真跡看在眼底。傲慢得道:「真跡倒是真跡,可惜不是佳品。」

  蕭翼激他是吃不到葡萄就是葡萄酸。辯才頭昏腦熱,說出了《蘭亭集序》在他手中。蕭翼說:「數經戰亂,《蘭亭集序》早已毀於一旦,你手中一定是假的。」

  辯才氣不過,將真跡從屋檐上拿了出來。

  蕭翼趁著辯才離屋之後,偷走了《蘭亭集序》,獻給了李世民。

  李世民這貨也是黑心的,派人騙了辯才的寶貝,還大模大樣的將一道聖旨砸在了辯才的頭上,說他犯了欺君之罪,本應加刑,因年邁獲免,又故作姿態的賜他谷物三千石,強買了這天下第一行書。

  杜荷記起這段事件,臉上掛起了微笑:「岳父大人想借,但那智永和尚未必會借吧……這是無價之寶,可不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李世民兩眼一瞪,怒道:「他敢,朕是借,又不是強拿。」說著又有幾分的心虛。審己度人,假若他是智永,這種寶貝,他也不會借的,頓了一頓道:「他若不借,惹朕火起,強行取來,看他能奈朕如何?」

  杜荷見李世民這幅模樣,心知這本《蘭亭集序》怕是難逃他手了。假若智永願意借出,那以李世民好面子的作風,估計會還回去,他還不至於為了這天下第一的行書,失信天下。若是智永不借,隻怕李世民真要強取豪奪了。

  智永並不瞭解李世民,他又豈會用肉包子打狗?不解的可能性,絕對大於前者,故而有此一猜。

  便在李世民、杜荷說起這《蘭亭集序》的時候,長安城外兩個和尚混跡在商隊中來到了赫赫有名的國都,長安城。

  「師傅……」一個中年和尚驚嘆的望了著長安城一眼,「據說長安城的百姓恨極了僧人,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去了。」

  年長的僧人瞇眼望著長安,笑道:「無妨,無妨,你我並非那些趨炎附勢的偽僧人,城裏的百姓是不會為難我們的。更何況,城中又多位書法名家……為師年事已高,再不尊崇祖訓,恐怕沒有那個機會了。」

  「大師……」聲如出谷黃鶯,遠處一位佳人緩緩而來。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1:50
第十三章才女駕臨

  行來的佳人婉約典雅,穿著白色紗綢衣,一看就知是大富人家的小姐。()她穿戴整齊,雖非富即貴,但並不顯得奢華,反而有一種江南水鄉小家碧欲的感覺,淡掃的峨眉、秀麗的容顏、彎彎的柳眉、慧黠秀氣的雙眼、羊脂般細膩小巧的鼻子、艷紅菱角似的唇瓣,還有那尖尖的白潤的下巴……除了國色天香,幾乎找不到更多的詞語來形容她的美麗。

  那定力稍淺的中年和尚都忍不住看呆了眼,面對如此佳人,佛也做不到坐懷不亂。

  年長的僧人卻是目不斜視,笑道:「徐姑娘……」

  這位國色天香的佳人正是江南第一才女徐慧。

  徐家世居江南,是為江南大戶,徐慧的父親徐孝德是一位目光長遠身懷投資遠見的商人,他看中了唐朝開發江南的商機,打算大手大腳的大幹一場,讓徐家走向大唐,而不是坐擁江南這一隅之地。

  徐孝德首先看中便是國都長安。長安作為世界第一的大都會,存在的商機,自是無限。隻要能夠把握住,開闢一條商業航道,將會擁有數之不盡的財富。就如江南的賀蘭家一樣。賀蘭家手握茶行業,商業航道通往大唐各地,但毫無疑問由杭州到長安這條航線是最賺錢,最暴利的。

  江南有許多資源都是位於西北的關中不擁有的,若能在兩地開拓一條商業渠道,將會賺取無限利潤。

  但這事說起來容易,實際上卻是千難萬難。

  將觸手伸向長安,這不可謂不是一個膽大的舉動。

  賀蘭家之所以成功,主要是因為賀蘭家在長安是有根基的,而且還有杜荷的暗中自持。徐家作為外來商賈,想要在長安打下一片基業,絕非易事。

  以徐孝德的從商遠見,自不會看不透這一點。

  在江南的大多數人都認為徐孝德過於狂妄,期待他的一敗塗地,然徐孝德卻自有算計。

  在長安,在這龍蛇混雜之地,沒有靠山,將會寸步難行。換而言之,隻要有了強力的靠山,就如得到了一張護身符,在長安幹任何事情都能得幾分顏面。不說萬事順暢,但確實能夠暢通無阻。

  徐孝德在長安沒有任何根基,也沒有任何的地位,更不認識任何的達官貴胄,可他有一個如花似欲,國色天香,琴棋書畫無所不精的女兒。徐孝德野心很大,他想出人頭地,自幼便將女兒作為才女來養,希望她能夠嫁入豪門,成為自己事業上的助臂。

  徐慧年近二十,之所以至今未嫁,便是因為徐孝德看不上江南的那些望族,打算將徐慧送入宮中,當秀女。他相信憑藉徐慧江南第一才女的名號,憑藉徐慧的美貌與才氣,混個貴妃什麼,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奈何李世民與長孫皇後伉儷情深,朝中這幾年都沒有張羅選秀一事。

  徐孝德有些坐不住了,畢竟古代女子二十未婚是異常罕見的事情,於是決定退而求其次,來到長安打算為他張羅一門親事,給自己換來一個穩固的靠山。

  徐慧對此自然是懵懂不知,隻以為父親帶自己來長安,純粹是為了見一見世面,看一看大唐國都是如何的繁花似錦。

  徐慧蓮步來到那年長的和尚面前,恭恭敬敬的作揖禮拜,這位年近六旬的和尚是江南著名的高僧之一,比起他和尚的身份,他另一個身份更顯得註目,他是書聖王羲之的七世孫……智永和尚,在他身旁的中年和尚是他的徒弟辯才。

若將智永隻看作王羲之的七世孫,那邊大錯特錯了。智永行書書法也是當世一絕,或許比不上王羲之、王獻之,這兩位名動天下的二王,但在當世勝過他的人不多,即便是長安頂級的書法家之一,初唐四大書法家之一的虞世南都是智永的徒弟。

  徐慧是在北行途中遇上智永的。

  徐慧是江南第一才女,才氣縱橫,智永作為王羲之的後代,文化素養也是極高。兩人一老一少,一大一小,如忘年之交一般,一路行來,談古論今,相處的十分融洽。

  「大師,長安在即,在書法上徐慧還有許多不解之處,希望得到教誨。不如隨我同住客棧,祈望指點。」

  智永呵呵一笑:「你我相逢即是緣份,施主請求,本不因拒絕,但貧僧身懷要事,實在不便打擾,還望見諒……」

  這一路上來,徐慧對於智永的才學以是心服口服,聽他離去臉上難解不捨之意。

  智永笑道:「你我有緣,這卷《舒泰帖》便做見面禮,贈予姑娘吧……」他笑著從辯才手中取了一副字簾,轉遞過去,隨即道:「《舒泰帖》並不怎麼有名,但卻是在下先輩獻之公的得意之作。」

  獻之公即是王羲之的七子王獻之,書法承傳其父,有小聖之稱。他人對於二王的墨寶,求之不得,但智永作為王羲之、王獻之的後人,他們手中先輩遺留下來的傳世之作,卻有不少。

  智永眨眼便送《舒泰帖》可見一般,不過這些傳世之作雖是精品,然所有的作品聚集起來,價值也比不上王羲之的那副天下第一行書《蘭亭集序》。

  太極宮!

  李世民與杜荷這對君臣,一上一下的相互聊著。最初他們聊的是書法,但隨著話題的不斷轉變,也漸漸的離了主題,隨意的閒聊。

  突然殿外傳來了吳王李恪在長安外等候的消息。

  在一般的情況下,皇子是不能隨意的進京的。李恪是吳王,領安州都督,在江南安州之官。皇子在封地並不直接參與政事,過著地方一霸的日子。想要進京,都必須得到皇帝的允許。一般來說,皇子想要進京,隻有兩個理由。進京養病,或者拜見父母。

  而李恪此次前來,並沒有事先表明,故而在長安城外等候李世民的允許。

  李世民眼中一亮,笑道:「八成是給朕送《蘭亭集序》來了,哈哈……」他樂不可支,忙道:「愣著幹什麼,快……快傳令下去,請吳王來此……」

  杜荷見李世民笑得像孩子一樣,也暗自好笑,心中也對即將來的吳王充滿了期待。

  《蘭亭集序》,天下第一行書,隻要是愛好書法的人,沒有一個不對這行書垂涎三尺的。

  杜荷自然也免不了這個誘惑。在心底他早已拿定主意,隻要李世民得到《蘭亭集序》,那他第一件事便是借來好好的端詳,然後依照模型,拓寫一份,流傳後世。

  別小看是拓寫的,王羲之離後世實在太遠了,相隔著一千多年。面對這一千多年的風霜,他的真跡沒有一副流傳下來。市面上的那些王羲之真品,都是歷朝書法名家,根據王羲之的真跡拓寫下來的。

  因為已經沒有了王羲之的真跡,這些拓寫的樣本,自然被當作真品了。

  不過現在是大唐,較之王羲之所在的年份隻有數百年,市面上還是存有王羲之真正親筆寫的真跡的。

  若他拓寫的《蘭亭集序》能夠流傳到一千五百年之後,相比這幅字,什麼畢加索,什麼梵高,還有什麼蒙娜麗莎的都要靠邊站了。

  等待是焦急的。

  李世民還是第一次發現長安規模宏偉的壞處,杜荷也有些心急,迫不及待。

  「賢婿,你看朕這三子如何?」李世民等的焦急,突然找了一個話題。

  杜荷怔了怔道:「這……吳王弓馬嫺熟,頗有岳父大人的風範。」有些不理解李世民這麼問的緣由,但李世民曾親自稱讚李恪英果類我,這麼回答因不會錯。

  李世民撚鬚笑道:「朕幾子大多都享福慣了,雖各有能耐,但真正稱得上弓馬嫺熟,文武雙全的也隻有吳王一人。」

  杜荷意外的多看了李世民兩眼,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李世民如此的稱讚自己的孩子。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李恪方才氣喘吁吁的來到了甘露殿外,大步走進了甘露殿。

  杜荷瞄了李恪兩眼,又看了看李世民,兩人做了比較,心道:「這李恪應該算是所有皇子中,最像李世民的一個了……兩人除了年紀上的差別,五官酷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雖說父子相像,稀鬆平常,但如此相像卻不多見。」

  「兒臣拜見父皇……」李恪一臉風塵,恭敬一拜,隨即也對杜荷點頭問好。

  杜荷抱拳回禮。

  李世民興奮的就像是即將得到最心愛玩具的小孩子,擦拳磨掌得道:「吾兒不必多禮,此次進京,可是帶來了《蘭亭集序》?」

  李世民此刻的表情就像後世那些追星族,在討要明星的簽名一樣。唯一的差別是追星族討要的都是虛物,精神上的滿足,而李世民討要的是一種文化,一種讓人癡迷瘋狂的文化……中國書法。

  王羲之作為中國書法界的第一人,他所寫的《蘭亭集序》有著讓任何書法愛好者瘋狂的資格。

  李恪有些尷尬,慚愧道:「兒臣無能,晚了一步,當兒臣趕到雲門寺的時候,智永大師已經帶著徒弟離去。兒臣一路尾隨,多次失之交臂,始終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隻是探知他們的目的地不是別處,正是長安。」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1:54
第十四章 找上門來 

  長安?

  杜荷、李世民皆覺得訝異。

  杜荷完全記不得歷史上有過這麼一出,李世民更是想不到智永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送上門來,想著那《蘭亭集序》近在咫尺,那顆心幾乎要跳出了口腔,難以自制。並非是李世民自控能力差,而是《蘭亭集序》對於酷愛書法的他,實在有著莫大的誘惑力。

  「可知他們的下落?兩個和尚由南行來,不至於沒有任何音訊吧?」李世民心思縝密,衍生出了諸多想法。智永是和尚,有些和尚喜歡徒步修行,假若智永和尚處理完長安的事後,來個漫無目的的遊歷,大唐之大,如何去找?如此一想,心中不免焦急。

  李恪答道:「一路行來,兒臣都在打探智永大師與他徒弟辯才的下落,全無結果。即將抵達長安之前,兒臣突發奇想,會不會是智永他們與他人合流同行,這才失去了蹤跡。也順著這個方面調查,果不其然。智永大師不知何原因,在半途中與江南來的徐家商隊匯合在了一起。這才使得兒臣,一路苦苦追尋無果。」說到這裏,他一臉無奈。李世民正當壯年,至少還有十幾二十年可活,在這漫長的時間裏,太子歸屬皆是個迷。他有心借此機會,好好表現。一路來苦苦打探兩個和尚的下落,卻沒有料到兩個會跟商隊走在一起,失去了目標,讓他們想像瞎了眼的貓一樣,到處亂竄,一無所獲。

  「江南徐家?」杜荷腦中浮現了徐慧的麗影,漂亮的女人,總是讓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徐慧這樣,既漂亮,卻又有才氣的女子,不免問了一句:「難道是蘇州的徐家?」

  李恪回笑道:「正是蘇州徐家。」

  李世民問道:「你跟這個徐家有過來往。」

  杜荷頷首道:「小婿在蘇州治理瘟疫的時候,徐家曾鼎力相助,彼此有過往來。」他還知道歷史上的徐家還是皇親。徐慧更是李世民的妃子,歷史上記載的徐妃,就是徐慧。在他的記憶中,徐慧是長孫皇後死後,唯一得到李世民真心對待的嬪妃,也是一位在賢明上能與長孫皇後相提並論的後宮女人。不過似乎自己的出現,蝴蝶效應造成了影響,長孫皇後現在活得好好的,而徐慧也沒能入宮,徐家自然不是皇親中的一員了。

  話以偏題,李世民這裏也不在追問,問道:「那可知徐家商隊,現在在哪?」

  李恪答道:「兒臣在城外問過城防兵卒,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徐家家主帶著商隊與一個時辰前進入了長安城。隨行中確實有兩個和尚,現今他們已經進了長安,正在城中。」

  「好!」李世民一拍案幾,長立而起道:「既然在長安,就絕無放過的理由。恪兒,此事還是交給你來辦,不可再次錯過……」頓了一頓,又對杜荷道:「你陪恪兒同往,長安你熟,又與徐家人相識,見了面也好說話,務必在智永離開長安之前,找到他。」

  李恪喜道:「有妹婿同往,此行必然順利。」

  杜荷也不願錯過一閱《蘭亭集序》的機會,欣然同意。

  出了皇宮,李恪熱情的與杜荷套著近乎。

  杜荷有一句沒一句的回話,並沒有表露太多的熱情,當然也沒有冷淡應對,而是以與平常人說話的態度應付著。

  李恪並不覺得意外,也沒有任何的反感,態度如一。

  來到宮外,李恪見杜荷的坐騎「雪無影」,眼中散發著了感興趣的神採,道:「好一匹天馬神駒,能夠騎如此神駒,縱橫疆場,實乃莫大的榮耀。隻可惜我身在皇家,隻能狩獵自娛。日後若有幸能上得戰場,與妹婿並肩而戰,那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杜荷謙遜的回了一句,臉上掛起了古怪的神色。李恪說這話,有拉攏自己的意思,但那神色間對於功業的嚮往,卻表露無遺。他似乎很嚮往戰場,希望能夠在戰場上取得一番成就,而不是掛著吳王的頭銜,在南方當個太平王爺。

  不過似乎不大可能。

  李世民當年上戰場殺敵,是因亂世必須。現在大唐戰將無數,論領兵打仗的本事李績、侯君集、蘇定方這些有哪個不是威震一時的將帥之才,要統兵還輪不到李恪這個菜鳥。

  更何況,王爺掌兵,絕對不是什麼高明的決定,這一點歷史上早已有了定論。

  李恪搖了搖頭,也知自己有些異想天開,但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嚮往。

  李恪作為李世民的兒子,他非常崇拜自己的父親,每當聽父親領兵打仗的事跡都會覺得熱血沸騰,恨自己生不逢時。小時候什麼也不懂,隻想著能夠與父親一樣上陣殺敵,自幼便苦練弓馬騎射,研讀兵書韜略。長大了被封了王位,才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上陣殺敵的,但心中總懷有一絲期盼,苦練不倦。每每言論此事,語氣中都難免帶有一些嚮往。

  他搖頭摒除雜念,問道:「李恪久在南方,對於長安並不熟悉,不知該從何處入手,妹婿可有什麼想法?」

  「去迎賓客棧……」杜荷淡然一笑,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如果我沒有猜錯,徐家應該住在迎賓客棧。」

  李恪驚詫的看著杜荷。

  杜荷道:「任何事情都是有跡可循,殿下說徐家家主隨商隊同來。這意味著徐家來長安絕對不是做尋常的生意。不是接了一莊大生意,便是想在長安立足。總之短時間內是不會走的。生意人,出門靠朋友,徐家在長安沒有別的朋友,隻有賀蘭家這個生意上的伙伴。他不大可能找一家不認識的客棧居住,迎賓客棧是他唯一的選擇。」

  他因為李建成餘孽一事,深入的瞭解過江南所有的名門大戶,徐家也不例外。

  他知徐家世居江南,在長安沒有根基。這遠道而來,他沒有理由不與賀蘭家牽線。

  迎賓客棧是根據迎賓樓而得名,武媚娘是一個天才,放在二十一世紀,絕對是一個金融女王。她收購了賓樓樓之後,覺得還沒有完全開發出這老字號品牌的價值,於是在隔壁又開了一家迎賓客棧,還辦了一個澡堂,施行吃飯住宿洗浴,一條龍服務。

  這可不是杜荷指點的,完完全全是那漂亮的小腦袋自己想出來的。

  有些道理很簡單,但卻容易忽視,想像不到。

  李恪經此一點,恍然大悟道:「走,我們速去迎賓客棧……」

  如杜荷所言,徐孝德是一位很成功的商人,他早有心將基業擴大,早在江南的時候就刻意的與賀蘭家拉近關係。彼此相處的十分融洽,這初來乍到,徐孝德自然要依靠這條線。這一進入長安城,立刻就拿著武順的介紹信來到了迎賓客棧入住,親自拜訪賀蘭家在長安的管事,打算瞭解一下長安的行情,以便進行賣女兒求富貴的勾當。

  賀蘭家的管事是原來武家的管家姜宇旭,武土彟曾是富甲天下的大商賈,姜宇旭則是他救下的一個落魄書生,因無以為生,就給武土彟當了一個算賬先生。武土彟意外的發現姜宇旭有經商的天賦,加以提拔,最後成了武家的管事,對武家忠心耿耿。

  武土彟死後,武家全靠姜宇旭一人支撐,武元慶、武元爽對武媚娘母女百般虧待,姜宇旭暗中接濟,讓武元慶趕出了武家,武家因此敗落。

  武媚娘取得成就後,自然不會錯過這樣忠心耿耿又有本事的人才,多次派人回老家找尋,一年前來到了長安。武媚娘以所有重擔託付,自己在幕後當軍師,總攬一切。

  徐孝德、姜宇旭客廳敘話,徐慧從不過問家中的事情,獨自在丫鬟的陪同下在屋中用餐,打算下午逛逛長安這個花花世界。

  「小姐小姐,長安可真大,比蘇州大多了。這大街就跟我們家鄉的廣場一樣,太宏偉了,下午我們去哪兒……」

  徐慧用手絹擦拭著小嘴兒,慢悠悠的道:「去龍井茶軒罷,那裏是京師文人的聚集之地,都說長安英才遍地,正好瞧瞧……」她說著腦海中卻不由的浮現出一人來……杜荷。

  徐慧天資出縱,文採極佳,在江南一代,鮮有可比者,自然有著一股文人傲氣。但這股傲氣在杜荷面前卻無所遁形,那鬼斧神工的杜體字,那一首寓情於景的《初月》詩,那於倭寇搏殺時的英姿,在蘇州與天鬥,那力輓狂瀾的手段。還有……還有救自己時候的懷抱…這莫名的好感,更別說杜荷還是她以及父親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杜荷,她早已摔死在船甲板上,若不是杜荷,她父親恐怕要命喪瘟疫之手。

  有這兩層關係,徐慧又怎能忘記杜荷的存在。

  當然在談不上喜歡,更談不上愛,隻是對他充滿了感激好感佩服而已。

  「他也是長安名士,不知會不會去龍井茶軒……應該不會吧,他是朝中重臣,怎有時間在茶軒裏消磨?」

  便在這時,徐慧忽聽吳王李恪與杜荷求見。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2:00
第十五章可惜啊,可惜

  杜荷、李恪在廳中等候。

  足音響起,一位容色絕美、頎長苗條的女子,身穿素白的羅衣長褂,步履輕盈,飄然若仙地踏著袖色地毯往他們兩人走來。她垂著燕尾形的髮髻,頭戴步搖,姿態優雅美麗。尤其走動間垂在兩旁的一對廣袖,隨風輕擺,更襯托出儀態萬千的絕世姿容。她的一對秀眉細長嫵媚,斜向兩鬢,益發襯托得眸珠烏靈亮閃,俏麗得如同畫中人般不可方物。

  來人正是徐慧。

  李恪有些看呆了眼。

  杜荷也是一怔,唐風開放,在北方一代的女子大多都受到影響,衣著暴露。雖然不是電視中演的那種露出大半乳溝,卻將自己完美的身材,表露無遺。江南偏遠,唐朝的風氣,並沒有全部讓南方人接受。南方的女子大多都是將身材唔得嚴嚴實實,讓人無法看出究竟。

  徐慧的氣質不同於長樂的高貴、李雪雁的浪漫、武媚娘的妖媚,那是種江南水鄉的溫柔細膩、大家閨秀又帶幾分小家碧欲的感覺。這種美感在北方尤為難得,顯得異常珍貴,反給杜荷一種異樣的驚艷。

  徐慧心中有些忐忑,這剛剛想到杜荷,對方就找上門來,難免讓她生出異樣的情緒。

  「徐慧見過吳王、杜大人……」她輕盈一拜,漂亮而不失大方。

  李恪定力非凡,雖為徐慧的姿容靚麗傾倒,卻不失王爺身份,從容道:「徐姑娘,免禮……」

  杜荷笑著打著招呼道:「徐姑娘當日蘇州一別,想不到在這長安還有相見之日,不甚欣喜……明日我抽個空閒,作為東道主,帶姑娘在長安轉轉,游覽一下此地風光。」

  李恪怪異的看著杜荷,想不到自己這位妹婿如此的大膽,在自己這三舅子的面前調戲女孩子。

  徐慧也俏臉緋袖,心如鹿撞。她本對杜荷有著感激好感佩服等等情緒,這聽他邀請,覺得有些孟浪,但意外的有心答應,卻因女性矜持,不知如何回答。

  杜荷見徐慧的異樣反應,以及李恪的怪異眼光,心知他們誤會了。杜荷來長安已有四五年了,早已將自己視為唐人,將這個世界視為自己的家,一言一行,與唐朝人沒有二樣,但個別習慣卻始終難改。

  就如此刻,徐慧在江南的時候曾幫過他大忙,尤其是在擒拿下毒疫的馮東羽時,更是做了不小的貢獻。在杜荷心中,徐慧已然是他的朋友。這朋友從遠方而來,做為東道主的杜荷,抽空請吃頓飯,陪她在家鄉玩上一天,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根本不分男女。

  但是在古代這種做法就不那麼正常了,年青男女,把臂同游,那是會招人非議的,已婚男子與未婚女子,更是如此。

  杜荷想通此點,露出苦笑,這種事情,越解釋,越顯得心虛,索性也不解釋了,直接轉移了話題,問起了智永的下落。

  徐慧答道:「智永大師確實與我徐家一同來的長安,但進了長安城之後,彼此已經分開道別了。」

  李恪見有失去了智永的消息,焦急道:「徐姑娘可知智永大師前往何處?」

  徐慧與智永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李恪是皇子吳王、杜荷是尚書省的重臣兼將軍,兩人身份據不一般,一同前來,已讓徐慧心存疑慮。此刻她聽杜荷、李恪都在追問智永的下落,也存了一個心眼兒,道:「你們找智永大師,可有要事?」

  杜荷、李恪皆心思機敏,如何聽不出徐慧話中的懷疑。

  李恪誠懇道:「徐姑娘,別誤會,我們並無惡意。隻是智永大師是書聖王右軍之七世孫,而我父皇酷愛王右軍之書法,有心召見,並無他意。」他絕口不提《蘭亭集序》一事,便是怕徐慧多心,有意隱瞞。

  杜荷也道:「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智永大師是得道高僧,陛下並非是楊廣、紂王之流的昏君,決計不會傷及智永大師毫髮,這點我杜荷可以保證。」

  徐慧不信李恪,卻不能不信杜荷,杜荷的為人,在蘇州時,早已深入人心,頷首道:「具體去向,徐慧也沒有聽智永大師提起。隻是聽說他來長安有要事在身,要去找一位老朋友。據我所知,智永大師在長安的好友,隻有世南先生一人。」

  他說的世南先生正是前任唐朝的秘書監虞世南,虞世南博聞強志。少年時與兄虞世基一起拜博學廣識的顧野王為師。十餘年勤學不倦,學到緊要處,累旬不盥櫛。與王羲之七世孫智永和尚友善。智永精王羲之書法,虞世南在智永的精心傳授下,妙得其體,書法圓融遒麗,外柔內剛,繼承了二王傳統。

  虞世南是越州余姚人,是江南出產的大人物,徐慧同為江南人,自然聽過此事,知道虞世南與智永的關係,亦師亦友。

  「多謝……」杜荷、李恪得到智永的下落,正打算告辭。

  徐孝德匆匆從外面趕來。

  徐慧不知杜荷、李恪來意,她是家中女子,許多事情做不得主,在見杜荷、李恪之前,已經讓人去請徐孝德了。

  徐孝德正與姜宇旭把酒言歡,但聽李恪、杜荷這兩位大人物求見,哪裏還坐得住,致歉一聲,匆匆趕來。

  「徐孝德拜見吳王、杜大人,兩位光臨,有失遠迎。」徐孝德比起商人的身份,他更加重視才學氣度,舉手投足之間,不卑不亢,不像是奸貪的商人,倒有幾分文士的模樣。

  杜荷、李恪也不得不還禮,但兩人急著找智永,也沒有空閒與他多聊。隻是稍作交談就匆匆告辭。

  徐孝德雖有心與兩人搭上關係,但兩人執意要走,他也無可奈何,隻能笑臉相送。

  徐慧遠遠望著杜荷的身影,心中有些遺憾,又有些期待。杜荷畢竟是大唐著名的才子,書法家,而她也擅長此道,若能得杜荷親自指點,那將是莫大喜事。今日相見未能請教,確實遺憾,但想起明日邀約,也不知是真是假,心中捉摸不定,竟有些患得患失了。

  徐孝德看著兩人背景,目有所思,杜荷、李恪兩人以李恪身份最高,但他是皇子,不是太子,自古皇子都沒有實際權力,甚至在太子登基之後,還會有殺身貶罰之禍,此人可以結交,但不能將女兒託付。

  至於杜荷,想到這裏,徐孝德低嘆了口氣,百分百完美的嫁女兒人選。家世出眾,有一個當宰相的父親,個人文武雙全,才華橫溢,是當世名士,領兵大將;地位更是李世民跟前的袖人,成就不可限量,徐慧要是嫁給他,徐家完全可以在長安橫著走。隻是已經讓賀蘭家捷足先登了。

  雖然武媚娘為了嫁給杜荷,早已置身事外,但武媚娘是賀蘭家掌權者武順的妹妹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他野心極大,並不甘心落於賀蘭家之後。

  這失去了先機,再嫁已經沒有意義了。

  可惜,可惜啊!

  徐孝德一臉遺憾,若不是武媚娘已經嫁給了杜荷,必然想方設法的將女兒嫁到杜家去。
  
  離開了迎賓客棧,杜荷、李恪馬不停蹄的趕往虞世南的府邸。

  虞世南今年已是八十高齡的老者,告老在家,含飴弄曾孫,不時練字自娛,不時受李世民邀約,入宮相互探討書法,怡然自得,日子過的有滋有味。這日他在院中逗曾孫,突聽老友江南智永來訪。

  「嚯」的一下,虞世南激動的長立而起,孩子都來不及放下,疾步沖向院外。

  虞世南如今是大名鼎鼎的書法名家,但在少年時,他卻不善書法,與兄虞世基一起拜博學廣識的顧野王為師,學習文化知識,十餘年勤學不倦,成為地方上的少年名士之一。他在青年時與智永相交,兩人互為知己。智永精王羲之書法,虞世南在智永的精心傳授下,方才大徹大悟,在書法上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繼承了二王書法傳統,成為大唐頂級書法家之一。

  若無智永,虞世南在書法上難有今日成就。虞世南早有意拜師,但當初他們平輩論交,智永並未答應,可在虞世南的心中早已將智永視為師傅了。數十年前,隋朝滅陳朝之後,虞世南便離開家鄉,來到了長安。

  從此以後,虞世南再無機會踏入江南半步,與智永這位有實無名的師傅已經有近四十年沒有見過了。

  這突然得到消息,那興奮喜悅之情,從天而降,迫不及待的沖向了府外。

  這分別四十年的好友相見,自然是別有喜悲。

  辯才讓他撇在了一邊,兩位老家人聚在一起,說著各自的故事。

  談至興頭,杜荷、李恪以找上門來。

  虞世南「哈哈」大笑:「永師,今日我便給你介紹一位書法界的奇葩,他的字或許比不上令祖王右軍的剛勁有力,入木三分,也不及永師的圓融遒麗,外柔內剛,但在雄健、寬博上卻是另辟蹊徑,那一手書法氣概凜然,端莊雄偉,怕是永師也略有不及啊!」同為書法大家,虞世南也時常與杜荷聚在一起,雖然在年紀上他們有著差異,但在書法上卻擁有共同語言,算的上是忘年之交,關係親於一般朋友。

  智永眼中透露著奇異的光芒,若有所思的笑道:「久聞大名,但求一見……」

  「李恪、杜荷見過虞公,智永大師……」
 
  李恪、杜荷兩人終於見到了一直找尋的智永和尚。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2:03
第十六章 一敗塗地

  杜荷打量著眼前的智永和尚,臉上露著古怪的神色,智永與虞世南是同一輩人,論年紀隻在虞世南之上,絕不再他之下,可虞世南已經是半隻腳套入棺材,年華垂暮了,而智永卻是朱顏鶴發,精神抖擻,一席僧衣,如松柏一般傲然站立,看上去不想是一個十歲甚至將近百歲的人,到有幾分六旬老者的風採,某些六旬老者也許還不及他。

  杜荷暗思著歷史上長壽之人,呂洞賓、孫思邈、張果老、何能嗣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歷史上記載的史實人物,他們被傳得神乎其神,便是因為擁有常人遠遠無法想像的壽命。

  也許養生之法,長生之術,真的存在也不一定。

  杜荷也不免在心中嘀咕。

  其實養生之法,長生之術自古有之,隻是條件苛刻,並非人人都人習得。通常身兼這種奇術的人,大多都是那種看透世事,心靜如水的人物。像李世民、秦始皇、漢武帝這樣的人是無論任何都學不來的。

  就在杜荷打量智永的時候,恰好智永也在打量著杜荷。他對於一旁的李恪視若無睹,卻將神情都放在了杜荷一人的身上,臉上掛著淡笑。

  李恪作揖一禮,對著智永深深一拜。

  古人對拜很有講究,逢人見面,作揖問好,見到長輩、長者彎腰禮拜,這些都是常見的禮節。在這些禮節之外,還有一禮……深拜。此拜幾乎將腰彎成九十度,是最隆重的拜禮。便是面對父親、皇帝也不必使用如此拜禮,隻有遇到特殊的情況,才用的上。比如有要事相求,再比如長者授藝的時候。

  這一拜杜荷訝然,虞世南嚇了一跳,連智永的臉上都露出了些許動容。

  「李恪得知智永大師手中有著令祖遺留下來的《蘭亭集序》……此書乃無價之寶,恪厚顏祈望一借,十日後,必定歸還。」李恪臉色誠懇,全無皇子姿態。但他這一番話,卻是說的妙在毫釐。他不問《蘭亭集序》在不在智永手中,而是直接開口借《蘭亭集序》,一副百分百肯定《蘭亭集序》就在智永大師手中的模樣,這完全是封死了智永找藉口的餘地。

  這一聽《蘭亭集序》,虞世南驚訝的呼出聲來,隻要知曉書法的人,沒有一個不瞭解《蘭亭集序》價值的,也沒有一個不祈望看上一眼。他望著自己身旁這位亦師亦友的老友,臉上也露著異樣的光彩,心想此次自己大有眼福了。

  智永面不改色的道:「《蘭亭集序》確實在老衲之手,隻是據老衲所知,吳王殿下並無書法天份,也不熱衷書法,《蘭亭集序》在書法界固然是無價之寶,可對於殿下來說論價值還不如一匹劣馬。」

  李恪也不氣惱,直言道:「大師說的不錯,我李恪確實不懂書法,此來是奉了我父皇之命。但我並不想讓世人說父皇以權壓人,此次是以一個兒子的身份特來請大師借《蘭亭集序》一觀,以償父願。當然,我父皇也無以權壓人之意,隻是大師應該知道《蘭亭集序》的價值,父皇酷愛書法,也實在難擋誘惑,希望能夠拓寫一份,用於珍藏,望大師能夠一借。」他臉色肅然,再次一拜。

  杜荷看在眼中,心底不由生出幾分好感。如今的杜荷也經歷了不少官場磨練,知道如何分辨一個人。

  認人不因看表面,而是觀其言而察其行。因為言語是用來抒發一個人胸中的志向和感情,能幹事的人,一定能用語言表達出來。同樣的即使有為非作歹的人,也無法掩飾他的真情。再做作的偽君子,也有露出馬腳的一天。

  李恪今日的表現,讓杜荷心中充滿了好奇。

  在他看來,皇子出身高人一等,人人見了都要行禮,多大都有著傲慢之氣。就如李承乾、李泰還有李佑這些皇子。他們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完全不將階層人員看在眼底。其他的幾位成年皇子,固然沒有以上三人那麼過份,可至始至終都有著高人一等的姿態。李恪卻是不然,他似乎並不以皇子的身份為尊,當然這不是說他沒有那種身為王子的氣度,而是他並不以身份來待人。換而言之,李恪並不覺得自己是皇子,就高人一等。

  假若讓李承乾、李泰來處理這件事情,相信他們必然會以身份說話,以權勢壓人。而李恪卻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用另一種方式來處理這件事情。他在顧忌李世民的名望威信。

  假若以李世民的名義借《蘭亭集序》,事情傳開,不論李世民是不是有動用皇帝的身份強借,經過眾口一說,難免有這些嫌疑。畢竟李世民這個身份,太過敏感。李承乾、李泰就不會顧忌這一點,他們要是真的顧忌,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雖然這隻是一件小事,但卻看得出他們彼此處理事情的方式與態度。

  李恪果真與一般的皇子不一樣。

  杜荷淡淡一笑,目前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三人,李恪是唯一一個讓他生出好感的皇子。

  智永不疾不徐。

  虞世南暗自焦急,頻頻給智永施以眼色。他也知李世民的脾氣,智永要是借,那便是有借有還,若是不借,那便要強取了。

  智永目不斜視,並沒有看見虞世南的眼色,隻是淡笑道:「《蘭亭集序》是先祖傳下的寶物,要借去一觀,也無不可……但是……我有一條件……需要以字易字……」

  智永開口答應,讓杜荷、李恪心中一喜,可聽「但是」二字,便知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李恪不解問道:「何為以字易字?」

  智永坦然笑道:「要借《蘭亭集序》,自當要以足以打動我的字來交換。根據求來的字的好壞,決定借出的時間。當然若字比得上《蘭亭集序》,便是將《蘭亭集序》相送,也無不可。」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若有若無的往杜荷身上一瞟。

  杜荷恍然,上前道:「杜荷願意一試……」

  虞世南也知好友的心思,讓人準備了筆墨紙硯。

  杜荷提筆蘸墨,深吸口氣,整個人進入無我之境,天上地下所有東西都化為虛無,唯有一人一紙一筆。

  筆落紙上,沒有一點猶豫,龍飛鳳舞,一筆一劃,以時分心力來寫,如刀削如斧鑿。

  收筆時,雲淡風輕,不留一點痕跡。

  「智永,書法大家,書聖羲之七世孫也,閉門習書三十年,妙傳家法,精力過人,隋唐間工書者鮮不臨學。貞觀十四年,永往長安,吳王恪與杜荷封皇命來虞公府求畫……」

  杜荷依照古代賦的格式,應景隨手做了一篇小賦。他隨性而做,雖比不上那些千古名句,但也可圈可點,況且小賦在於字,而不在於本身。

  杜荷自信的將作品交給了智永,此時此刻他作為一個主人,對於自己的作品,抱有十成的信心。他不敢說在筆法筆力上比得上王羲之這位書聖,但在字體的結構、雄偉上相信不會遜色多少。畢竟杜體字的精髓就在於氣概凜然,端莊雄偉。

  王羲之的真跡,他也曾看過,筆力蒼勁,無與倫比,一筆一劃,幾乎達到完美之境,可不論是行書、楷書還是草書都沒有承傳於顏體字的杜體字霸道,剛硬,在氣概凜然,端莊雄偉上要遜色一籌。

  智永聚精會神的看著杜荷的作品,眼中無喜無悲,並無他人得到杜荷字跡的那種喜悅之情,端詳了許久,輕輕的吹幹了墨蹟,將宣紙捲起道:「三天,這字我收下了,《蘭亭集序》隻借三天。」說著,他對辯才道:「將《蘭亭集序》拿來……」

  杜荷默然不語,心中暗自不滿。為了一比《蘭亭集序》,他幾乎發揮出了自己所有的實力,換回來的卻僅僅隻是三天。

  這個成績,無論如何都是他不能夠接受的。

  人皆有傲氣,尤其是在自己的專長上面。
  
  書法,是他的所長之一,如今卻讓智永如此輕視,實在讓他心頭窩火。

  不過杜荷並不是那種無頭無腦的嫩頭青,心中不快,卻沒有在臉上表達,隻是在一旁站著,將一切交給了李恪來處理。

  這時辯才已經從包袱中取出了一個長方形,古色古香的檀木匣子,交給了智永。

  李恪笑著上前,雙手高高舉起,以隆重的架勢,從智永手中接過木匣,沉聲道:「謝大師慷慨,三日之後,李恪必將《蘭亭集序》原物歸還。」

  李恪、杜荷走出了虞府。

  出了府外,李恪突然頓住腳步,解開了檀木匣子外邊的一圈紅繩,打開蓋子,拿出了一副卷在一起的書卷,甩手拋給了杜荷。

  杜荷一驚,忙伸手接住,低呼道:「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李恪道:「不是想看看嗎?看看自己到底輸在哪兒?反正父皇期盼了多年,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再說了,若不是妹婿你,憑我這貓爪子幾下,連毛都換不來。」說著還眨了眨,露出了一個保密的笑容。

  杜荷點了點頭,迫不及待打開了手中這卷號稱天下第一的書法卷軸,瞄了一眼之後,他知道在這位書聖面前,自己的字是一敗塗地。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