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大唐盜帥 作者: 盜帥二代(已完結)

 
LEMON汽水 2010-12-22 12:23: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5 841179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8 23:13
第五十三章 一屍兩命


  雖然不是什麼很重要的發現,但案情毫無疑問的在杜荷數的洞察力下有了全新的進展。僅僅是一小步,但卻完成了一個跨越,將目光從住宿之地,擴展到了廚房這一段路之間。

  普惠耳聾口啞,給他們帶來了很多麻煩,但在這一點上卻又給他們節約了不少的時間。

  正是因為普惠耳聾口啞,他不會聽到奇怪的事情,隻能以眼睛來看,眼睛的視線範圍是有限的。

  杜荷來到普惠的屍體旁,告了一聲罪,伸手將他的嘴巴敲開,往裏凝望,左右牙齒的縫隙間有著明顯的紅色的殘留物,應該是餿頭之類的麵食」隻因染上了血,所以呈現了血紅色。

  他鬆開手,笑道:「普惠的嘴裏殘留著饅頭之類的美食,錯不了了。這不是一次處心積慮的謀殺,而是一次意外。」

  段幹志疑同道:「何以見得?普惠的習性寺廟中的人幾乎都知道,而且也不難打聽。夜深人靜,正好是仇殺的機會。」

  「不可能的。」杜荷自信的搖著手指道:「普惠是餓醒出去找食物了」換而言之,如果普惠沒有餓醒,或者頭天晚上他吃飽了,那便沒有必要出去偷食物了。普惠是有夜間餓醒偷食物吃的習慣,可不是每天晚上都一定去找食物,關鍵在於他餓醒的時間是不固定的。也即是說,普惠可能子時醒,也可能寅時、卯時醒更可能一覺睡到達天光」真有心殺普惠,在笨的殺手」也不可能在漫長的夜裏等一個可能來,也可能不來,不確定什麼時候來的對象。所以可以先排除仇殺,剩下的意外,佔據大多數可能。」

  段幹志點頭信服了杜荷的判斷,開口道:「去廚房。」

  杜荷道:「正確的決定……」普惠口中有食物,也即是說普惠晚上已經去過廚房,偷吃過東西了。從普惠最後的所在地開始調查,是最明智的選擇。

  弘福寺的宿捨與伙房相差並不是很遠,東轉西繞,卻隻有不到八百米的路程」速度稍快的幾分鐘即可跑到。

  伙房佔地範圍極大,足足有兩個籃球場」裏面堆滿了雜物。

  段幹志在廚房裏搜索著,杜荷卻一直站在廚房門口,躲藏著身子,不住的往外窺視。

  「姐夫,你這是幹什麼?」高陽見杜荷像做賊似得」圓瞪瞪的眼睛,充滿了好奇。

  長樂也奇怪的看著自己的丈夫,不瞭解他的怪異舉動。

  杜荷哈哈一笑:「我隻是在做一些普惠可能做的事情。你們想,晚上那麼黑,不打燈籠」肯定看不到路。而燈籠在晚上太過顯眼,遠遠的就可以望見。殺惠普是兇手應該在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他的精神處在高度緊張之中,不可能不註意到。一旦事先註意,兇手必然會躲藏起來。這樣就可以避免讓人發現,也沒有必要造成不必要的殺戮。

  所以我覺得隻有一種可能,普惠已經來到了廚房,並且找到了餿頭之類的食物,為了不讓人察覺,他熄滅了燈籠,在黑暗處享受著美食。可以試想一下普惠當時的心情」又緊張、又高興」吃著東西之餘,那雙眼睛必然在巡視四週,深怕讓人發現。而這時兇手為了幹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走進了普惠的視線,普惠常受欺負,可見生性軟弱,怕被人發現挨耔,也就躲藏了起來。」

  「但人都有好奇之心,普惠也不例外……當他發現來人的目的不是為了抓他這個小偷,不免就會生出一看究竟的想法,這個想法就導致了他的死亡,他應該藏在門口,或者什麼地方偷偷的看看來人最後他看到了秘密,同時也暴露了自己,這才造成了殺生之禍。」

  他說著目光落在了門檐上,忽的發現門框友方有些抓痕,上前細察。門框木製,年代遠久,少說也有二三十年的歷史,但那些抓痕卻是嶄新的」明顯抓上去沒有幾日。

「段兄弟,讓人查一查普惠的指甲裏是不是有些木屑,如果有那便證明他是躲在這裏發現兇手的,因為看到了可怕的事情,不自覺的手上就用了力,抓出了這些抓痕。」

  段幹志毫不猶豫的讓收下捕快調查去了二不一刻屬下來報,普惠的指甲裏確實有一些木屑。

  杜荷自信一笑:「立刻搜索院子,這院子裏一定留下我們想要的線索,任何可疑之處都不要放過。」

  廚房外的院子範圍很廣,即是給僧人用餐的地方,也是早起鍛煉的場所。

  在杜荷的號令之下,段幹志領著一群捕快在院子裏展開了地毯似得搜索。

  一寸一寸,每一個可疑的地方都不放過。

  突然王興驚疑的叫了一聲。

  院子裏挨近廚房的角落,有一個巨大的庫房。庫房專門是用來儲存木材的,現今木材已經見底」隻餘下角落裏的一些。

  杜荷聽到王興的叫聲,與段幹志一起走了過去。

  王興腳在地上劃著,臉上帶著古怪的表情,忽的抬頭道:「這地下有古怪,土地有翻新過的痕跡。雖然掩蓋的很好,但還是能夠看出一些端倪……」王興從事捕快的行業已經有四十年。他雖然叫段幹志大哥,但年紀卻大上段幹志二十幾歲。

  段幹志受人敬服並不是因為他斷案水平如何的高超,而是那股天不怕地不怕,敢將任何人拉下馬的那股的蠻牛勁頭。論年紀,魏強、孫凡、王興這三位經驗豐富的捕快,都在段幹志之上。
 
  王興斷案經驗豐富,對於細節的把握,更有得天獨厚的天份,他見院子裏挨近廚房附近有一座儲存木材的倉庫,親自上去探查,很快就察覺出了異常。

  杜荷走進柴房,細細觀察發現果然如王興所說的一般,柴房確實有些異常」掩飾的很好,若非王興對此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直覺,一般人難以查出細微的變化,便是杜荷本人隻怕也會忽略過去。

  這也就是所謂的人有專長吧。

  「挖開!」杜荷看了一眼廚房方向,若兇手將什麼東西鼻在這裏,躲在廚房的普惠完全可以看見的。

  廚房裏正好有挖掘的工具,王興親自動手挖掘。他有這方面的經驗,下手不重,是為了保護藏在地底下的一切關鍵證物,但卻保持著一定的速度。不多時,王興已經察覺鋤頭頂部觸碰到了阻礙物,挖的也更加的小心。

  撥開一層細土,細土覆蓋之下,竟是一隻小腳,一隻女人的腳。

  「屍體!」

  杜荷、段幹志互望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又是一具屍體!」高陽眼中也露出了一絲凝重,她最開始是為了好玩,但隨著第二具屍體的出現,連她也沉重起來。

  「竟是連環兇案……」杜荷吐了口氣道:「將屍體挖上來,查問她的身份,再將仵作叫來驗屍……」不知不覺中,杜荷已經成了案子的主導者」每一個命令都迅速的被執行下去。

  屍體被完好無損的被挖掘出來,雖然泥土沾污了屍體的臉蛋,但從那細小的臉型,不難看出死者生前是個美人兒。

  段幹志分析道:「如無意外,普惠便是因為發現了兇手藏屍,故而遭到了滅口。」

  杜荷點頭贊同,四望一眼」在看看地上的柴火堆的印跡,將一些情況了然於心,道:「兇手真是好算計,庫房裏的木材已經見底,要不了一兩日,就會購買新的,從地下的印跡來看」到時候幾千斤的木材將會堆在屍體的上面,那時想要發現這具屍體就千難萬難了。由此看來,兇手必然是寺院中人,隻是不知與這女子有何深仇大恨」要痛下殺手。」

  「杜郎,你看這具屍體的小腹……」長樂好像發現了什麼,臉上有些紅紅的,隨即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憤怒。

  杜荷目光停留在屍體的小腹上,也發現屍體的小腹有微微隆起的現蕤死者身體瘦小,並無肥胖的跡象,難道……「一屍兩命……」

  這話由杜荷口中說出,眾人細查之下,也發現了這一情況,四週都冷場。

  人大多都有一種護犢的情緒,死了婦人與和尚,大伙兒對於兇手,固然有著不滿,但並沒有額外的情緒。但這一知道,兇手連婦人懷中的嬰兒一並殺了,那種憤怒的情緒無可避免的涌上心頭。

  「那個該死的兇手,讓本公主知道是誰幹的,絕饒不了他……」連高陽也在這個時候憤怒的揚起了小拳頭。

  杜荷道:「這女的死在寺中,應該有人認識她,在仵作未來之前,我們先調查一下他的身份……」

  女屍很快就讓寺廟裏的和尚辨認了出來。

  可以說是寺廟裏沒有一個和尚不認識死者的。

  她是弘福寺的常客,與那位奸商孔秀一般,走出手闊綽的大顧客。每月他都會來弘福寺住上幾日,說是為家人祈福。

  她的真名沒有多少人知道,隻是知道他叫南夫人,是長安城著名商人南洪的小妾。

  「她的丈夫姓南?」

  杜荷與段幹志互望了一眼。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8 23:20
第五十四章真兇出現?

  南洪,這個名字走進了杜荷、段幹志的視線,立刻引起了兩人的註意。

  普惠在死亡前留下了一個「南」字,這個「南」與他的被殺,必然有著密切的關係。

  難道殺人者就是死者的丈夫……南洪?

  杜荷心底奇怪,不知為何,每每想到普惠留下的死亡信息,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在得知死者的身份之後,杜荷對於死者的丈夫南洪也展開了詢問。

  答案與死者截然不同。

  寺中的僧人絕大多數都認得南夫人,但對於他的丈夫南洪卻是一無所知,沒有幾個認識的。

  唯有弘福寺的方丈納言知道一些。

  面對查問,納言答道:「南施主並不信佛,年前的新年參拜,陪同南夫人來過一次……此後就很少再見了,對了,半個月貧僧好像在人群中遇到過南施主……不過隻是側面,是不是也不能肯定……此後就再也沒有見著了。」

  「半個月?」杜荷腦中浮現了半個月前,普惠被打的事情,難道那個打普惠的神秘人就是南洪?

  「可恨的壞蛋,連自己的夫人都下得了手,太混蛋了……姐夫,讓人將南洪那個壞蛋給抓起來,我要好好的踢他兩腳……」高陽似乎已經確定了兇手,小臉兒氣的繃緊,那斷子絕孫腳已經開始聚集能量。

  杜荷搖頭苦笑:「你就怎麼肯定兇手就是南洪?」

  高陽抬起了那驕傲的腦袋得意得道:「這不是明擺的嗎?姐夫說了三點,第一、普惠留下的南字;第二毆打普惠的神秘人;第三、案發現場的所在地。普惠留下的南字自然指的就是南洪,可恨的方丈說半個月前在寺裏見過南洪,而普惠在半個月前讓人毆打成重傷,可以判斷毆打普惠的神秘人就是南洪。如今我們又在廚房這裏找到了南洪的夫人的屍體,現在這三點都指向南洪,不是他,還有誰……」

  杜荷訝異的看著高陽道:「還算是頭頭是道,想不到你有這個天份?」

  高陽被杜荷誇贊,得意的小尾巴都要翹起來了:「那是,高陽的本事大著呢,隻是姐夫不知道而已。」

  「你們怎麼看?」杜荷問向了段幹志、孫凡、王興幾人。

  段幹志道:「不敢肯定,但就如高陽公主說得一樣,至少到目前為止,南洪是唯一一個最有動機的嫌疑犯……」

  「如果真是南洪所為,那麼我們先前的推測就失去準確性了。」杜荷實在有些難以相信,兇手是寺外的人,但正如段幹志、高陽說得,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南洪,「既然有嫌疑就不能錯過,將他帶來,好好查問,即便兇手不是他,也能夠從他身上得知一些關於死者的消息、情況……」

  孫凡領命而去。

  沒有等到南洪,仵作先一步到來。

  仵作是一個幹癟瘦小的老頭兒,叫鄭元柏,他的父親是仵作,爺爺是仵作,祖爺爺也是仵作,一門四代,皆是仵作出身,經驗代代相傳,在長安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有經驗的仵作了。

  即便是大理寺查案,但凡出現死人,鄭元柏都是仵作的首選人物。

  鄭元柏有一個習慣,他在驗屍的時候,不許任何人在一旁看著。

  杜荷他們隻能等在屋外。

  高陽有些憤憤不平,若非鄭元柏年歲過大,以她的性格早已吵鬧起來。

  等了大約半炷香的時間,鄭元柏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道:「死者死亡時間在昨晚寅時上下……她確實懷有身孕,不明顯,估計隻有兩三個月。她身上的致命傷有兩處,一處在後腦勺,一處在頸骨,後腦勺的這一處是讓手掌打的,力量極大,後腦部有著明顯凹進去的跡象。至於頸部一處,無法判斷……老夫從事仵作這一行業已有五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死者頸部明顯斷裂,然沒有出現任何的傷痕……」

  鄭元柏說著,猶豫了會兒,看了長樂、高陽一眼繼續道:「此外死者的陰部,有著侵犯過的痕跡……」

  此話出口,登時將唯二的兩個女性羞紅了臉。

  鄭元柏話以出口,也沒有顧忌道:「死者身上除了致命傷以外,沒有別的傷痕,連紅印也沒有,對象應該是你情我願,並不是強迫的……」

  王興沉默了會兒道:「這樣一來,南洪的殺人動機也有了……死者每個月都回來弘福寺,依照現有的情況可以判斷,死者並非是什麼信徒,她來寺廟是私會情郎的。南洪發現之後,惱羞成怒,要殺她洩憤。但擔心禍及自身,於是利用她私會情郎的契機,潛入寺中殺人。這類因妻出軌而殺人的,在府衙有十數起這樣的案例。」

  似乎一切都以明了,但杜荷心中卻始終覺得有些古怪,他道:「我們去看看死者的傷吧……也許有新的發現。」他們並非仵作,在驗屍上遠遠比不上鄭元柏經驗豐富,故而在他來之前,沒有亂動屍體,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如今鄭元柏已經檢閱完畢,他們胡亂動一動,應該不至於造成什麼危害。

  鄭元柏反應極為激烈,像隻被激怒的豹子道:「你不信我?」

  杜荷也知一個人技術到了一定境界,便不允許他人懷疑自己,從容笑道:「老人家別誤會,專攻有術。你驗屍的本事,我們遠遠比不上,但作為一個武者,戰場拼殺過的和江湖闖蕩過的,對於傷口是怎麼造成的經驗不會比你差。」

  鄭元柏面上雖有不服,但還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杜荷、段幹志先後檢查了死者的傷口,正如鄭元柏說得,死者的致命傷確實是後腦勺與頸部無疑,頸部也確確實實沒有任何扭傷的跡象。

  「將軍怎麼看?」段幹志見杜荷檢查完畢,問了一句。

  「致命傷是後腦勺……是一個掌力雄厚的人一掌拍在了死者的後腦勺,直接打裂了腦骨,造成的一擊必殺。隻至於頸部的斷裂是殃及池魚,因為受力過猛,導致頸骨跟著斷裂……」杜荷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怎麼可能?」鄭元柏一臉的不信,道:「人的力量怎麼可能做到這一點……」

  杜荷道:「完全可以,世界上有些東西,沒有接觸過,並不代表不存在……練過鐵砂掌之類的人,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他說道這裏,腦中浮現了一個可疑的人物。

  雖然一切都與他無關,但那一對肉掌,卻有著足夠的力量造成這一點。

  段幹志接過杜荷的話道:「我的想法也是一樣,當然不隻是掌力雄厚的人,力量奇大的人也可以做到……」

  便在這時,孫凡押著南洪來到了現場。

  南洪是個商人,但意外的並不是那種滿身銅臭的人物,相反他長得很壯碩魁梧,個子不高,但虎背熊腰,豹頭猿臂,可以想像衣服遮擋的身軀,是多麼的強勁,跟電視上的那些肌肉男,完全有的一比。

  「果然是你……」高陽見南洪如此壯碩,有著「力量奇大」的特點,心底已經認定了他就是兇手,打算沖上去施展她的斷子絕孫腳。

  杜荷眼明先一步拉住了高陽,哭笑不得,這妞太彪悍了。

  「還沒有確定,別傷了無辜……」

  很意外,不聽勸的高陽,對於杜荷的勸說,沒有任何的反抗,停了下來。

  段幹志指著屍體道:「這位可是你的夫人?」

  南洪隻是用眼角瞄了一眼,臉上無喜無悲道:「正是那賤人……」

  段幹志道:「她死了……」

  南洪依舊那副臭表情道:「那又怎麼樣?」

  段幹志奇道:「你不難過?」

  「在半個月前會,但現在她死與不死,與我無關……我本來就已經決定休了她,隻是擔心家醜外揚,一時拿不定主意……」南洪的話中,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夫妻情分。

  段幹志問道:「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南洪略作猶豫,想了想,似乎想明白了,點頭道:「她背著我偷男人,還懷上了野種……那個男的還是一個和尚……」

  段幹志突然改變了審問的語氣,怒斥道:「所以你殺了那和尚?」

  南洪讓這種心理戰術嚇了一跳,忙道:「沒有,我沒有殺他,隻是氣不過,將他毒打了一頓,絕對沒有下殺手……什麼,官爺是說那叫普惠的和尚也死了?」他一臉的意外。

  杜荷眉頭豎起。

  段幹志冷哼道:「少給我裝模作樣,殺他的人就是你……」

  「沒有……」南洪沉聲道:「我是氣那和尚給我帶綠帽,但絕對沒有殺他。」

  段幹志追問道:「那我問你,昨晚寅時上下你去哪了?」

  南洪略作猶豫,然後才道:「在家睡覺……」

  「說謊……」南洪的話音未落,孫凡站了出來,道:「在你府上等你的時候,我曾問過你府上的丫頭,從她口中打探出你昨日早早出門,寅時後的卯時不久回的家,故而一直在家中休息。」

  孫凡也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捕快,他抵達南府的時候,得知南洪正在家中睡覺,當即留上了心,時近正午,屋主依舊熟睡,極不尋常,漫不經心的查問出南洪幾乎徹夜未歸的消息,一語戳破了南洪的謊言。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8 23:32
第五十五章 破案的關鍵

  杜荷心底並不怎麼認為南洪就是殺人兇手,也不覺得南洪的夫人在與普惠通姦,假如南洪是兇手」那有太多太多的問題無法解釋,也想不明白。然而南洪的態度,又那麼的讓人懷疑,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決定靜觀其變,等理清楚了腦中所有的問題,再來由根本考慮。


  南洪的謊言讓孫凡一語道破,臉上也顯露尷尬之色,但卻沉默不語,不打算開口解釋自己昨夜的去處。

  「怎麼?無話可說了?」,其實段幹志心中也有些許疑惑沒有解開,但南洪的可能性實在太大了,不得不讓他重視。尤其是南洪隱瞞昨夜的去處」更加讓人覺得他心中有鬼。

  南洪沉聲道:「我沒有殺普惠,更沒有殺那個賤人。我承認在半個月前」得知賤人珠胎暗結之後,拷問出婢女多次將信交給普惠那個yin和尚」一時氣憤,痛打了他一頓,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我犯不著為了一個紅杏出墻的賤人和一個不守清規的yin和尚,犯下殺人之罪。」

  杜荷問道:「你是說婢女隻是將信交給普惠,而不是抓奸在床?就不怕打錯人嗎?」

  「哼,我親自從那淫和尚身上收到一封情意綿綿的書信,還有的假?」南洪說起此事,臉上有些咬牙面齒的,倒不是因為多麼痛恨妻子的背叛,而是覺得頭上戴了頂綠帽子,很不舒服。

  段幹志再一次問起南洪昨夜的去向。

  南洪依然沉默不言,隻是道:「反正我沒有殺人,去什麼地方不關你們的事情。」

  杜荷笑道:「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你,不如實招來,是非黑白,我們自有定論……」

  好話威脅說盡,南洪始終不改口。

  段幹志讓人將他收押,打算收集充足的證據再來審問。

  高陽看著被押走的南洪,氣得直跺腳:「這個混賬太可恨了,殺了人,還那麼理直氣壯的,幹嘛對他那麼客氣,不知道用刑嘛?狠狠的打他的屁股,看他老不老實說話……」杜荷若有興趣的看著南洪的背影,笑道:「刑法不是那麼用的……何況,是兇手的可能性不大……」

  「怎麼說?」段幹志其實也有這個懷疑」不然也不至於對一個疑犯那麼好說話了。

  「第一、從南洪說話的表情看的出來,他和他的那位夫人沒有任何的感情成份。一個人,不至於為了一個毫不在意的人大開殺戮。第二、南洪顯然誤會了,普惠又聾又啞,而且其貌不揚,說句醜陋也不為過。而那洪夫人不說美若天仙,也是上等姿容,她沒有道理找一個這樣的和尚來紅杏出墻。照我估計,多半是有人看在他又聾又啞」不會將自己的情況洩漏出去,所以讓他轉送信件而已。第三、我還是覺得南洪打不出那一掌來。或許他力量很大,可以強行憑藉掌力,壓斷人的頸骨,但死者不僅是頸骨斷裂,她的腦部骨頭深處都有裂開的跡象,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力量就可以做到的。用我們武學上的說法來講,那一掌中必然包涵著內力。在弘福寺,我到是知道有一個人擁有這種掌力,就是那個叫慧空的。」

  段幹志點頭贊同,他用力肉著太陽穴道:「將軍說的不無道理,但將軍不要忘了。普惠在死前留下了一個南字的死亡信息」他告訴了我們死者是誰,除了南洪,我想不到別的人。這是最關鍵的,因為隻有普惠一個人看過兇手的真面目」也隻有他知道誰是兇手。我們的一切猜測、推敲,哪怕是再合理,沒有證據,都是假的。隻有那個南字是最真實的依據,如果真兇不是南洪,而是其他人或者是將軍所說的慧空,那「南」字何解?」杜荷長嘆道:「無法解釋」面對這宗連環兇案,這一次連他都覺得無比的頭疼。

  杜荷有著偵探的腦瓜,以推理見長,但目前他所有的推理隻要一沾上普惠寫的「南」字,一切都不告而破,都成了胡思亂想。可偏偏,那個南字是死者留下的唯一證據,不能不重視。

  「所以,我還是覺得南洪擁有最大的嫌疑……應該從他身上下手,徹查他昨夜的去處。」段幹志已經有了目標,鬥志也跟著燃起。

  「好……那我們分道揚鑣」你從你的思路考慮,我從我的思路考慮,你我之間總該有一個人是正確的……」

  杜荷笑著拍了一下手掌」並不反對段幹志的選擇,事實上因為普惠寫的「南」字,他自己也不隻是一次將目標定在南洪身上,隻是他找不到任何南洪是兇手的理由。

  「我讓王興留下來幫你……我親自去一趟南府,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段幹志行事果斷,說走就走。

  杜荷並不急著找什麼線索」腦中一直在回想著一件事情,「會不會,從一開始,我就走進了一個誤區……」

  他想起了當初自己看著普惠驗屍報告而產生的奇怪感覺……,那種奇怪感覺,應該不是錯覺,一定有什麼地方自己沒有註意到的……

  他皺眉苦思……

  高陽見杜荷這幅表情,想幫忙,卻幫不上,急的直跺腳。

  長樂也有些心痛的看著自己的丈夫,但她知道這個時候杜荷最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所以她拉住了高陽。

  「普惠中劍,劍刺穿肺葉,造成體內大出血,血順著呼吸道進入胸腔,大量血的涌出,堵住了呼吸道,從而使得普惠呼吸不暢順,就如溺水的人一樣,活活悶死……」

  悶死……

  悶死……

  「對是悶死。」杜荷眼中一亮,跳了起來,高聲道:「我想到了,是悶死,普惠是悶死的……」他見鄭元柏還沒有走,欣喜若狂的來到這位老者的身前道:「老人家,普惠確確實實的是悶死的?你肯定?」

  鄭元柏見杜荷又一次懷疑自己的專長,本玉大怒,但見那雙期盼的眼睛,火氣卻也發不出來,如實的道:「普惠雙眼凸出,眼中佈滿了猩紅的血絲,確實是悶死的無誤。」

  杜荷得到了確認,眉頭卻皺的更緊了。

  人的肺活量有高有低,但一個正常人的肺活量絕對不至於低到連寫一個名字的時間也沒有。

  「普惠是悶死的,那就意味著他有足夠的時間寫下兇手的名字」可他為什麼隻寫了一個南字?」這一個發現讓杜荷的思路有了全新的突破,但隨之的疑問也跟著產生。

  是因為受到了威脅,還是他隻能寫一個南字?

  前者不太可能,因為戒空的即使出現,兇手怕本來面目讓人察覺,早早的離去了,他不可能折而復返。

  難道是因為普惠隻能寫一個字?

  他突然想到一件可笑的事情,普惠又聾又啞,在這個時代,誰能教他寫字,誰有本事教他唸書?

  自己居然如此大意,這般膚淺的事情都沒有看透。

  人,往往都如杜荷一樣,常常將事情往深入去想,從而忽視了最簡單的事情。

  想到這一點,杜荷立刻讓王興招來幾位跟普惠關係較好的和尚」想重新瞭解普惠。此刻他從原點出發,反而有了新的發現。

  三位與普惠較好的和尚先後而來。

  杜荷發現三人中,郝然有那最先發現情況的戒空,向他問出了心中疑問:「戒空,普惠是中劍立死,還是掙扎了好一會兒?」

  戒空道:「沒有立死,但也沒有掙扎很長時間,差不多在五六十吸左右吧……」

  五六十吸也就是一分多鐘,這一分多鐘足寫下一個名字應該不周難。

  「普惠不認識字的吧……」,杜荷面色嚴肅的問了一句。

  戒空答道:「普惠又聾又啞,學了字又有什麼恥」杜荷心道:「正是因為普惠又聾又啞又不識字,所以才有人放心讓他傳信……即便惠普好奇,將信打開來也不知道信中的內容,呵呵,真是精打細算……」他繼續問道:「普喜是天生的又聾又啞嗎?應該不是天生的吧……」

  「他是天生的啞巴。」這次回答得色一個教普明的小和尚。「他是天生的啞巴,故而雙親離世後親人都不願意收養他,前方丈大師將他帶回寺廟,大約過了半年,普惠生了一場大病,耳朵才聾的,杜荷笑得更歡了,腦中浮現了今早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大哥哥,你會寫字嗎?」

  「太好了,大哥哥,你教我寫土鱉的土字好不好,我不會。」

  「昨天,一個從鄉下來的小傢伙欺負我,在我背後貼了「傻瓜」二字,害我受到了小翠的笑話。今天我要報仇,他從鄉下來的,那我就寫「土鱉」兩個字貼在他的背上,讓小翠笑話他去。」

  「不讓大哥哥教,自然是會寫了。」

  「我阿爹是賣烏龜的,簍子上貼著鱉字,我從小看到大,自然會寫。」托這個小孩的福,這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竟然成了啟發杜荷破案的關鍵……

  應該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其實普惠早就告訴了他們真兇的名字,而且寫下了真兇的名字,隻是他們一個個都陷入了迷障之中,完全沒有察覺。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8 23:36
第五十六章 真兇露首

  什麼迷障最厲害。

  結果隻有一個,真實的迷障最為厲害。

  正因為真實,所以沒有人懷疑真假,從而陷入萬劫不復的絕地中,無法自拔。

  杜荷、段幹志都陷入了這個迷障中去了。

  就好比金大俠《俠客行》裏的俠客島,俠客島裏的高手,一個個都是當世絕頂的人物,論悟性天資又豈會遜色於石破天半分?然而他們卻永遠無法參透俠客行神功,就是因為他們太懂了,去瞭解字體裏的含義,才會為複雜的註解誤導,忽略了最簡單的東西。

  石破天大字不識一個,反而看清楚了最簡單的本質。

  饒是杜荷如何的驚採絕艷,面對這真實的迷障,也不由自主的陷了進去。

  如今走出迷障,一切都以恍然大悟:原來一切事情是如此簡單,事實都擺在了眼前,差的隻是沒有看透。

  「王興,你去將寺廟中的人口簿拿來……」杜荷笑著說著,真兇已經露出了狐貍尾巴,一切是非黑白,都將在人口簿中揭曉,這是做最後的確定。

  王興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命而去。

  杜荷望著有些緊張的三人,漫不經心的問道:「那你們弘福寺誰的武功最好,是慧空和尚嗎?我記得他的那對手掌很特別,少林有武僧,你們這寺廟也有?」

  「這個……」三個和尚互望一眼,最後戒空道:「具體是誰,我們也不清楚,不過慧空大師確實有著一身的好武藝,有一次有個醉漢在寺中搗亂。慧空大師一掌打斷了碗口粗的大樹,嚇得那個醉漢尿都流出來了。當時我們便問慧空大師從哪裏學來的這身本領,慧空大師說漏了嘴,說自己跟師傅比起來,他的所學不過皮毛……隻是有些奇怪,事後有幾個膽大的僧人提議希望能跟納言主持學習幾手,但卻被怒斥了一頓,說什麼佛門弟子當專研佛法,不因舞刀弄槍,還說自己不會武藝。」

  「這事我也記得……」在戒空身側的普明道:「事後我們問慧空大師緣由,大師卻說納言主持討厭習武,他的武藝是跟另一個師傅學的……可我們都知道慧空大師隻有主持一個師傅……」

  「將軍……」王興手中拿著一本帳本樣式的戶口簿來到了杜荷的身旁,寺廟是人口聚集之地,為了防止聚眾,天下所有的寺廟都有一本住宿的名冊,其中包括寺廟本生的成員,外來住宿的旅客、和尚以及那些入寺清修的貴人。

  杜荷翻開名冊,逐一逐一的查探,翻至末尾,合上書頁之際,已經確定了真兇是誰,如今隻差確切的證據了。

  破案就如拆卷在一起的麻線,線索就是一根根線頭,隻要將線頭理清,將卷在一起的麻線一根根拆除,一切都會變得簡單容易。
 
  他再次將視線轉移到南夫人身上,證據一定在某些地方。世上沒有人能夠將壞事做的天衣無縫,所有事情都是是有跡可循的,關鍵在於能否發現。

  再一次來到南夫人的屍體旁,看著那俏麗的姿容,暗自嘆息,突然覺的少了什麼,細細一想,目光註意到長樂、高陽身上,會心一笑,心中恍然,道:「王興你帶一隊人去替我辦件事情,另外再將段兄弟叫回來的。告訴他們不用麻煩了,我已經知道誰是兇手了。」

  王興欣喜若狂,他從事捕快行業多年,但還是首次遇上這種無法憑藉經驗推理的案件,有心無力,杜荷的表現讓他們這些老手慚愧,對他也是產生了信服的感覺,認真的將杜荷所有安排記在心中,當即執行。

  高陽驚喜道:「姐夫真的知道了誰是兇手?是誰、是誰?」

  杜荷故作神秘的一笑,「你想像不到的人物,呆會便知了……」

  「不嘛不嘛……高陽要現在知道,要現在知道……」

  她纏著杜荷,整個人像樹袋熊一樣,幾乎都要掛在杜荷身上了。杜荷本想吊吊高陽的胃口,卻想不到高陽的纏人技術,隨著年齡的增長,有增無減,不得已以對她說出了兇手的姓名。

  他隻用足以讓長樂、高陽聽到的聲音說出了兇手的名字。

  長樂、高陽聽了杜荷的名字,瞳孔擴大,眼睛不由自主的瞪直了。

  段幹志剛剛抵達南府不久,還沒有來得及詢問就得到杜荷已經知道真兇的消息了。

  沉默了半響,苦笑一聲,他還有心與杜荷一比高下,但似乎輸的一敗塗地了,匆匆的回到弘福寺,與杜荷匯合。

  杜荷讓人將納言、慧空、南洪帶到了宿捨門口,普惠死的地方,那個南字依舊顯眼的在地上述說著真兇。

  隻是一直讓表面誤導的他們,並沒有能夠及時的領悟普惠的意思。

  「納言、慧空、南洪帶來了,杜將軍,該說出真兇了吧……」段幹志心中真兇就是納言、慧空、南洪其中的一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原委。他提防著慧空,已然看出了慧空的那一雙剛猛的手掌,心道:「真兇多半就是他了……」

  杜荷笑說「不急」,徐徐自若的道:「在說出真兇之前,我讓大家認一個字,這個字說明了真兇的身份,同時也誤導著我們將目標越查越遠……這個字念什麼?」

  他指著地上那個由普惠寫的「南」字,問向眾人。

  他先看長樂。

  長樂道:「是個南字……」

  再看高陽,結果一樣。

  他環顧了一週,都得出了同樣的答案。

  「不錯……」杜荷笑道:「表面上看,這確實是一個『南』字,但你們忽略了一點,普惠不識字,請問他怎麼知道寫這個南字?普惠是肺部大量出血,血氣上涌,堵塞口鼻,讓自己的血液活活悶死的,他死前有足夠的時間寫下兇手的名字……很可惜,他不識字,他明知兇手是誰,但卻寫不出來……獨獨寫了一個南字……為什麼?我很好奇,從來沒有學過寫字的他,為什麼會寫南字?為什麼寫的就是南字?」

  一系列的問題問一個接著一個從他嘴裏說出來。

  高陽皺著眉頭,腦門上十萬個為什麼。

  長樂似乎明白了什麼,綜合杜荷告訴他的答案,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其他人則是一頭霧水。

  段幹志道:「聽杜將軍這麼一說,我也迷茫了。我一直以為普惠識字,他寫的南字與真兇有著必然的聯繫。如今看來,一切都錯了……」

  「錯……」杜荷打斷了段幹志的話,道:「你這個想法大錯特錯,普惠是不識字,但他寫的字,確確實實與真兇有著必然的聯繫,你和我並沒有考慮錯方向,實因陷入了迷障,無法看清。不識字,不代表他一個字也不認識。今早我就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一個小孩要寫土鱉兩個字,他不會寫土,但會寫鱉,這是為什麼?按道理,土是常見字,橫豎橫,隻要學過的都會寫,而鱉卻是生僻字,筆劃多,很難寫。可小孩卻會寫鱉,不會寫土。土,他沒有學過,鱉,也沒有學過。但他父親是賣烏龜的,竹簍上貼著鱉字,他天天看,所以鱉不用人教,自然會寫。」

  「同樣的道理,普惠沒有人教他學字、寫字,但他未必一個字不會寫,不認識。有些字,他接觸的多,自然就認識了……」杜荷若有所指的說著。

  「我明白了,南無阿彌陀佛,這六個字,和尚天天念,嘴巴都念出繭來了,這幾個字沒有一個和尚不認識的……」高陽突然明悟,拍起了手掌,隨即卻又一臉的不解道:「可,即便這樣讀,南還是南啊,沒有什麼改變……」

  「不對……」杜荷瞇起了眼睛道:「單獨的一個南,讀南,連在一起也讀南,但是在佛家語中,這個南就不讀南……」

  高陽還是不明白。

  「讀那……」長樂拉著高陽,眼睛冷冷的看著納言。

  「在佛教中,南無阿彌陀佛,這六個字讀的是『那謨啊彌打佛』……惠普沒有人教他識字,他是天生是啞巴,說不了話,但他並不是天生的聾子,他的耳朵是在回寺廟,半年後生了一場大病才聾的。在這半年裏,他接觸了佛經,聽了你們念經,別的經文他或許記不住,但『那謨啊彌打佛』這六個字的字音,你們天天念,他沒有理由記不住。半年後,他聾了,再也聽不到聲音了。就算過了十年,他也不可能知道『南』字的真正讀音,在他的腦海裏,『南』字讀的是『那』音,他是寫南字,但他真正的想寫的是『納』字,他看到的兇手,是你……道貌岸然的納言大師。」他手指著納言,表情嚴峻也夾雜著怒火。

  正因為杜荷、段幹志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南」字的讀音意思,所以進入了迷障,削尖了腦袋,往「南」字上考慮,這樣也使得整個案件越來越撲朔迷離,若非杜荷及時走出來,就算是一百年,也無法從「南」字上面找到納言這個真兇。

  除了長樂、高陽這兩個知情,其他人都是一片譁然。

  誰也想不到長安最出名的高僧,不但是一個貪財、貪圖享樂的混賬,還是一個和有夫之婦的私通和尚,真是莫大的醜聞。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0:12
第一章 奇怪的事

  納言還打算辯解,那一張老臉,厚的堪比萬裏長城的城墻,直抓杜荷無憑無據,全是自我猜測的論點反擊,一字一句言辭犀利,處處頭頭是道,似乎穩佔著理字。

  杜荷卻知納言這是在做困獸之爭,他現在有十足的把握確定眼前的這個道貌岸然的和尚就是兇手。

  納言的納字,在姓名中算是生僻字,一般情況下是沒有人使用的。而寺廟裏取法號,也多以輩分言論,就如戒字輩、普字輩等。納言是少林出身,排為納字輩,而弘福寺近年來的輩分為空、戒、普、明,與納字毫無關係,因而全寺上下,唯有納言一個人符合普惠所寫的「那」字同音。入住寺中的客人,也沒有一個姓名中含有「那」字這個音調的。這是最重要的一點證據。

  事實上納言在最早的言語上就露出了破綻。他說在半個月前,曾經在寺廟裏遇見過南洪,這顯然是為了將殺人兇手推給南洪而瞎說的。納言貪財,對於那些大客戶就像對待上帝一般。南洪固然不信佛,但他的夫人卻是大客戶,出手闊綽。假若他真的瞧見了南洪,沒有道理錯過一次獻殷勤的機會。針對此事,納言卻是用一句「半個月貧僧好像在人群中遇到過南施主……不過隻是側面,是不是也不能肯定」來敷衍,這完全不符合納言對待大顧客時,為人處事的態度。

  事怪必妖。

  這點足以表明納言是事後才從普惠那裏知道是南洪找上門來,打了他。

  此外再加上納言是慧空的師傅,又是少林出身,等等一些細小的指向,都針對著納言。一件事情是巧合,兩件也可能是巧合,但三件四件,連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假如你隻是一個吟和尚,今夜也許我真的奈何不了你……但很可惜,你不是,你不但是個吟和尚,還是一個貪財的和尚……」杜荷的臉上始終掛著自信的笑容:「女子愛美,天經地義,尤其是成婚的富貴人家的夫人,更是如此。她們依靠各種打扮,來證明自己風韻猶存……可在南夫人的身上,卻沒有任何的裝飾玉器,這顯然是極不合理的事情。不難猜測,玉器在誰那裏,誰就是真兇……」

  納言心中微動,但卻自若的一笑,不顯得驚慌,確實他就是秉著反正人都死了,帶著昂貴首飾也無用的心態,將那些法釵、手鐲、耳墜、項鏈等物都收了起來,打算轉手變賣。那些東西也確實可以當作證據,但他卻不怎麼害怕,東西他藏的隱秘,沒有鑰匙,根本不可能打開暗室的門……

  他如此想著,卻見一個捕頭正快步的走進了院內,手中拿著正是昨天南夫人遺留下來的各樣首飾,臉色蒼白,將心一橫,暗自給慧空使了一個眼色。

  杜荷見納言坦然自若的神色不在,以知王興手中拿的就是如山鐵證。

  王興笑道:「這賊和尚,東西可藏的真嚴實,竟然在住的地方挖了一間密室……可了不得,密室裏有十口箱子,每個箱子裏裝的都是真金白銀,隻有這些首飾例外,估計再等了幾天,這些首飾也要變賣,成為其中的一員了……」他奉杜荷命搜查納言的房間,經過連番細查,都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他不信邪,反反覆覆的連查了六遍,終於發現如來佛像朝天中指的指尖有一個小小的鑰匙孔。

  他立刻判斷這尊佛像有問題,可沒有鑰匙咋辦?

  涼拌。

  他是捕快,既不信佛,也不信什麼鬼神,直接找來的砲錘,將重達百斤的銅佛像,砸成了廢銅,以蠻力打通了密室的入口,發現了納言這些年來收刮下來的民脂民膏。

  南洪讓這宗命案,整個暈頭轉向,面對杜荷、段幹志的輪番施壓,他甚至動了俯首認罪的想法。雖然命案不是他犯的,但讓杜荷、段幹志這樣查下去,後果會更加的嚴重。

  在他心底,已經拿定了主意,隻要兩人繼續糾纏下去,索性認罪,最多不過一死而已。隻是就這樣死了,心中難免充滿了不甘,這回見王興拿來的首飾,正是自己夫人的,大喜過望,忙道:「這些確實是我夫人的首飾,兇手是納言無疑……」

  他話音未落,在一旁安分守己的慧空突的如大鵬展翅一般,飛撲向了長樂。

  證據確鑿,兩條命案在身,更兼詐騙百姓,收取民脂民膏無數,此罪有死無生。身在國都,四方守軍多達數萬,任憑一人之力,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然隻要能夠擒住長樂,一切都會變成輕而易舉的事情。

  長樂是李世民最鍾愛的女兒,這點整個長安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的,隻要以她為質,不怕李世民不就範。

  納言看準了這一點,但他知自己作為殺人犯,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中,無法動手。慧空卻不一樣,沒有幾人會防著他的。

  慧空這一發難,讓人有些手足無措。他這一縱志在拼命,來得何等快速,人影一晃之際,以出現在長樂跟前。

  他快,但杜荷更快。

  杜荷早已看出慧空武功不俗,後來更聽戒空說納言武功更在慧空之上,早已留了心,擔心他做困獸之鬥。

  慧空的突然出手,在他意料之外,但早已做了準備的他,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身形一閃而過,如白駒過隙,橫插在慧空與長樂之間,抬手接下了他這一掌。

  若慧空這一掌,用上十成力量,杜荷倉促因對,怕是難以接下少林鐵砂掌的恐怖掌力,但慧空針對的是長樂,沒有一點武藝的長樂,固然勢如猛虎,手上的力量卻是有限,而這點力量並不足以威脅到杜荷。

  杜荷見慧空竟敢打他妻子的主意,心中惱怒,貼身而上,雙手環著慧空的腦袋,膝沖而上。如隕石般向他面門砸去,「咚」的一聲,慧空的眼前一黑,卻是杜荷的膝蓋重重的撞在他的鼻樑骨上。就算慧空真的是鐵打的,也無法抵抗得住杜荷這沖天的一膝,當下慧空的身體一晃,然後即仰天倒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論武藝慧空縱然比不了杜荷,那兩三十年的鐵砂掌也不是白練的,但真正的高手是經過無數次苦練與實戰,千錘百煉,磨練成的。

  慧空隻有苦練,實戰經驗,低的可憐,根本不足以與杜荷相提而論。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完全應變不過來,一擊既倒。

  納言想逃,但段幹志、王興等人早已有所防範,擋在了納言面前。

  納言的一手鐵掌功夫確實了得,論武藝確實遠遠在慧空之上,段幹志、王興、孫凡以及其他捕快六七名,將他團團圍住,齊力而上。

  王興、孫凡都有不俗的身手,其他捕快也是習武多年,段幹志更是周振威的徒弟,武藝高強,他們一並出手,竟絲毫奈何不得納言。

  也不得不說,少林寺能夠承傳千年,還是有些真本事的,隻是後世的和尚已經沒有幾個能夠得到真正的承傳了。

  杜荷將飛刀握在手中,瞧準時機,甩手射了出去。

  他的飛刀已經練得如火純清,這短短的二十步距離之內,就如傳說中的小李飛刀一樣,例無虛發。

  納言正在因對段幹志的連環攻擊,面對突如其來的飛刀,那裏閃避的開。

  「噗」的一聲,飛刀了他的左肩。

  納言以右臂抵擋王興、孫凡的攻勢,突的「啊」的一聲大叫,段幹志趁機一拳打在了納言的右肩膀上。

  雙手受創,納言的鐵掌威力大減,受不住眾人圍攻,被段幹志用鐵鏈捆綁了住。

  納言掙脫不開,大罵杜荷他們不守江湖規矩,卑鄙無恥。

  杜荷笑道:「抓個淫和尚還要講江湖規矩,你這木驢腦袋,念經念秀逗了不成?」

  納言語塞。

  便在這時,高陽突然沖上前去,對著納言的襠下就是一計斷子絕孫腳……

  她本就對幕後的兇手恨得牙癢癢的,早有想法,賞對方一計,但念及納言所表現出來的武藝,有些心虛,遲遲沒有動手。但後來聽納言罵她最最佩服的姐夫,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狠狠的一腳。

  納言眼睛暴突,武藝再強的人,也無法將下面練的如鋼似鐵,隻是一腳,便以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

  高陽不解氣,又再度狠狠的踢了兩腳,才罷休。

  「咳咳……」杜荷雖有些震驚,但已經生出了些許免疫力,看著解氣,擺正著一張臉道:「愣著幹嘛,還不快將這個賊和尚壓下去……」

  「啊,對……」段幹志恐怖的看了高陽一眼,讓人將納言抬下去了。

  「幾位大人,真兇已經找到,那我是不是洗脫嫌疑了?」南洪因為姓南,也莫名的成為了一個受害者,在這眾人裏,就屬他最委屈了。

  段幹志看著南洪,也是滿心的抱歉,想不出理由留他,點頭讓他離去。

  杜荷若有所思的看著南洪離去的身影,低聲說了一句話:「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一個人甘願冒著殺頭,冒著被錯認為疑犯的兇險……來做隱瞞?」

  那雙含有笑意的眼神,有著些許好奇。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0:16
第二章 房謀杜斷

  尚書省。

  總管六部的兩位大佬房玄齡、杜如晦偷得浮生半日閑。兩人昔年在天策府中就是相知相會的知己至交,一個多謀,但有些優柔寡斷,另一個眼光毒辣,當斷則斷,但卻有些古板。兩人在一起合作無間,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留下了房謀杜斷的美名。

  二十年來,他們相互理解認識,生死之交也不過如此。

  「時間尚早,不如去我府上喝杯茶,我們手談幾局……前日輸給你半子,心有不服……」房玄齡剛剛與杜如晦處理了六部送上來的政務文書,六部是中央行政機構中,吏、戶、禮、兵、刑、工各部的總稱,也是一個國家的命脈,天下所有行政要事都在其中。毫不誇張的說,隻要查閱了尚書省的資料,便可將大唐的國事了然於胸,完全可以做到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事。

  大唐的興衰情況,都能夠在六部上繳的一本本政務文書中反應出來,兩個老油條眼光毒辣,當世無雙,處理的一件件政務,都能夠感受出大唐百廢待興,欣欣向榮的景象。

  兩老心情愉快,興致自然跟著高漲。

  杜如晦點頭應道:「還是去我府上吧,我那兒有兒媳婦孝敬的龍井茶,我們邊喝邊下……」

  房玄齡欣羨道:「克明有兒女如此,真讓人羨慕。」

  杜如晦在房玄齡面前沒有任何的掩飾,哈哈一笑,頗為自得。

  房玄齡婉轉的提醒道:「青蓮賢侄一身正氣,與那頑固的魏玄成有幾分的相似,但他比玄成多了幾分圓滑,眼光看的更為長遠……多加歷練,假以時日,我們便可以退居二線了。」

  杜如晦一臉肅容道:「玄齡不可妄言……」

  房玄齡眼皮眨也不眨一下,幽幽道:「別說你看不出來,青蓮賢侄確實身懷宰相之才,他腦中的一些東西,匪夷所思,聞所未聞,但都是利國利民的。相信他腦中還有許多,隻是無法發揮出來,等他到了我們這個位子,應該就是他放手一展所長的時機了。陛下深謀遠略,將青蓮賢侄調到尚書省又豈是隨隨便便的舉動?我大唐人才輩出,文有劉仁軌、武有蘇定方,但能夠比得上青蓮賢侄的,目前來看卻無一人。如今你我還有玄成都上了年紀,有些事情,應該要註意一下,尤其是近日皇城裏的不安之風,更是不可小視……」

  杜如晦持重的臉上也閃現憂色,「你是說太子之事?」

  房玄齡長嘆道:「不錯,太子之事,我們本不願多多插手,但如今看來事關重大,若不插手,大唐難以安定,那些潛在的憂患將會一一浮出水面,牛鬼蛇神,也會一並裝出來。」

  其實這也是飛速發展的必然性,歷朝歷代,莫不是如此。

  漢之強大,源於文景之治的打下的根基,宋之富庶,也在於趙匡胤、趙光義等君王所奠定的基礎,明朝能夠七下西洋威揚天下,跟洪武之治也是密不可分的。

  而初唐朝卻是一個異類,他存在的時間太短,沒有穩健的根基。

  雖然很多人說唐朝沿襲了隋朝,但事實上這是瞎扯淡。固然制度上確實得到了承傳,可其他地方呢?

  經過楊廣的敗家,經過隋末之亂,天下人口銳減四分之三,死了差不多三千萬人,古代人力無價。面對這種爛攤子,經過不到十年的時間,唐朝就能夠屹立與世界,不但文治非凡,戰功也是赫赫強盛,那是何等的不易。

  故而貞觀之治,也被譽為一個奇跡。

  但奇跡的背後,不免隱藏著一些不穩定的因素,首當其衝的就是重中之重的門閥世家。

  門閥世家在李世民即位之後,沒少受到打壓,隻是礙於李世民的強勢,門閥世家不敢有任何作為。可在這個時候,一旦大唐自亂起來,他們豈有不趁機渾水摸魚的道理?

  杜荷的意外出現也帶動了許許多多不可避免的問題。

  他的存在,讓大唐威揚四海。短短的幾年時間,如今的大唐已經凌駕世界任何一個國度的存在,但他與李承乾的矛盾,卻也不可避免的將一些事情推前了。同時他的圖書館、造紙術,讓廣大的寒門士子得到無盡好處的同時,也不可避免的大大的損害了門閥世家的利益,造成了不小的動蕩。這種危機,亦是歷史上不存在的。

  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這些狼心狗肺的門閥世家不會在意天下所屬,不會在意百姓的存活。隻要對他們有利,哪怕是變天,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支持。

  而太子之爭就是導火索,的根源。

  隻要這根導火索點燃了,風波一起,各方勢力,自然不會再如歷史上那般平靜了。

  房玄齡、杜如晦是何等了得的人物,論才智遠見,當世之上,又有幾人能夠出他們左右?

  對於這股暗流,兩人都隱隱有所察覺了,隻是誰也沒有點破。

  今日卻不想房玄齡說了出來。

  兩人性情相近,杜如晦已經意識到房玄齡的用意了,微笑著撚鬚道:「我明白,你這是在擔心荷吧……」

  房玄齡沒有說話,默認下來,隨即也道:「也不全是,我也有些掛念著那個小畜生。」

  他口中的小畜生自然是房遺愛。

  知子莫若父,房玄齡看透了房遺愛。房遺愛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主見,自己拿不定主意。當初若不是杜荷推了一把,讓他棄文習武,也許如今的房遺愛會如歷史上那般的窩囊。就算他學了武藝,性格也受到了影響,不再那麼窩囊了,但這缺少主見這個缺點,始終都在。這種性格若是上了戰場,將會被敵人利用,死得很慘。

  房玄齡為了兒子的未來,利用他信服杜荷的心裏,讓他跟著杜荷混,跟著杜荷走,讓杜荷幫他決定一些事情,那麼房遺愛就可能成為第二個程咬金,在正確的道路上立下赫赫功績,從而在歷史上佔據一席之地。

  一旦杜荷受到影響,房遺愛也將如此。

  房玄齡續道:「陛下將青蓮賢侄當作大唐未來的支柱磨練,他自然不願意看到未來的太子與大唐未來的棟樑有任何的矛盾,不愉快。故而會在不經意間重視賢侄的想法……雖然不能說賢侄與那個皇子親近,哪個皇子就是太子,但至少能夠影響到陛下的決定……甚至於他的意見建議,他看中的人選,比我們的更要有用。畢竟我們都老了,大唐的未來依靠的不是我們……在這太子之爭上,沒有任何的情義親情可言。而賢侄又在此事上佔據一個如此重要的地位,那些得不到賢侄支持的人會耍什麼過激的手段,這個不難想像。我有些擔心……」

  杜如晦平靜的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作為父親,我又怎能不擔心……在很久以前,我便勸住過荷兒了。他太年輕,鋒芒卻讓人不可逼視,實在是弊大於利。從他從政之後,受到的攻擊,也不難看出這點。若不是有你我在支持,有陛下在護著,而他自己又做的出色,哪有今天這般成就?但你知他當時怎麼說的?不招人嫉是庸才,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有些麻煩想多也躲不了,想避也避不開。遮掩鋒芒,穩固自身,確實是一種方式,但風雨後的歷練不也是成長的歷程?他強調說『我不怕風浪,更不在乎風浪。遇到問題,退一步,確實能夠海闊天空,風平浪靜,但孩兒更加喜歡逆浪而上。迎頭將問題解決,才是我的處世之道。我不在乎輸贏,隻在乎尋求勝利的過程。就算最後輸了,我也無怨無悔。』哈……」他搖頭大笑了一聲道:「用我們這雙歷經風霜的眼睛來看這句話,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狂妄豪言……但是我還是讓他說服了。誰沒有年青過,當年我們又怎不是如此,隋末大亂,跟隨心中的明主,逆天而行……兒孫自有兒孫福,他若能繼承我的遺志,在我這個位子上為天下蒼生做些事情,我自然高興,實在不行,也不勉強……孩子長大了,我這個做父親能做的,隻有在關鍵的時候扶他一把,其他的……就隨他去吧……」

  房玄齡呆了半響,方才笑道:「我是說為何克明對此事無動於衷,如今看來,我們真是有些老了,還沒有孩子們灑脫。今日之事就當我沒有說過吧,至於那些牛鬼蛇神,若是覺得我們老了,不中用了,那就來試試……看看他們能不能翻起天來。」

  杜如晦似乎也找到了些當年的豪情,笑道:「不錯,對於那些牛鬼蛇神。我們兩個老傢伙足夠了……」

  便在這時,刑部傳來了緊急政務。

  房杜二人立刻消了下棋的念頭,一並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政務。

  打開還未幹的封印,拿出了一封類似於奏章的文書。

  文書中寫的正是弘福寺的事情。

  大唐的辦事機構效率快的讓人找不出任何問題。

  才不久前發生的事情,立刻就通過層層機構,傳達到了尚書省。

  文書中將事情的起因經過描述的詳詳細細,主角自然是杜荷一行人。

  將文書一和,房杜二人齊聲道:「立刻進宮面聖!」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0:23
第三章 百戰先鋒

  魏府。

  魏徵今日輪休,空閒在家,本打算看看古籍聊以度日,卻不想吏部尚書侯君集來訪。

  侯君集因高昌一事,受到了牢獄之災,但李世民畢竟是顧念舊情之人,念在侯君集昔日大功,還是給予了赦免。對於侯君集的任職,李世民也是煞費苦心。原來侯君集任兵部尚書一職,但隨他下獄之後,兵部尚書已由李績擔任。論才幹,李績毫不遜色侯君集,在謀略、為人方面,甚至更勝一籌。他任兵部尚書,並無侯君集的恃才傲物,同僚關係和睦,較之侯君集更為出色。侯君集想要再度擔任兵部尚書已經不可能了。

  有人提議讓侯君集擔任十二衛大將軍其中之一,如此提議讓李世民否決。

  李世民太瞭解自己這位愛將了,昔日侯君集位列兵部尚書是李績的直系長官,如今讓侯君集成為原下屬的部下,以侯君集的性格是萬萬接受不了的。故而兵部失去了侯君集的立足之地。

  恰逢其會,原六部尚書之首的吏部尚書告老還鄉,這特殊的位子上空缺一位能人。吏部為中央六部尚書之首,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封勛等事務,地位何其重要,非能人不可擔任。

  侯君集性格固然不好,但卻有大才,李世民不計前嫌的調任他為吏部尚書,希望能夠讓他改過之餘,體會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好好的以自己的才華,為國家效力,對他是一如既往的器重。

  然而侯君集卻沒有體會李世民的用心,反而覺得李世民當初處事不公,懷恨在心。

  魏徵對於侯君集還是頗有好感的,他非常的讚賞侯君集的才華,多次提議讓侯君集參知政事,成為宰相中的一員。得知他的到來,魏徵熱情迎接,將他迎入客廳奉茶。

  兩人入座,客套一番。

  侯君集便單刀直入道:「魏侍中,君集今日前來是有事相求……」
  
  魏徵和氣的笑道:「你我同僚,何須客套,但你知我脾氣,公事公辦,私事到可隨意。」

  侯君集正坐道:「魏侍中剛正無私,朝野中誰能不知。今日君集卻為公事而來,但絕不是因為一己之私。我早年投入秦王帳下,麾下有一偏將叫仲孫之,是我一手提拔而起,隨我多年,立過赫赫戰功。」

魏徵略作回憶,記起了這個名字道:「可是你麾下的那員百戰先鋒?」

  「就是他……」侯君集道:「仲孫之剛猛無錯,擅打硬仗,摧城拔寨,攻無不克。君集每次出徵,他必為先鋒。貞觀九年,我唐軍討伐吐谷渾時,在沓無人煙地區行軍兩千餘裏,途經無水無草的破羅真谷,人齔冰、馬瞰雪,最後追上了伏允可汗。孫之領兩百騎首先突破敵陣,生擒吐谷渾猛將哈米克。貞觀十二年,我大軍徵討高昌時,為了揚威西域,我率大軍追擊西突厥餘部。深入西突厥腹地八百多裏,西突厥可汗咥利失欺我軍遠來疲乏,糾集了八萬兵馬迎戰。我令仲孫之率五千騎兵,從正面硬抗西突厥的八萬大軍,而我與其他諸將分左右夾擊。仲孫之硬是以五千之眾將敵八萬大軍咬住,為我軍創造了輝煌的勝果。此戰過後,仲孫之身受十瘡,依然面不改色,談笑自若。」

  「真勇將也!」魏徵也算是行伍出身,聽之聞之,肅然起敬。

  侯君集嘆道:「確實是一員難得的悍將,隻可惜,脾氣差了點。高昌一戰後,我因過入獄,他心中有些不滿,一怒之下也棄官不幹了。如今空閒在家,靠打獵砍柴為生。我不忍如此悍將埋沒於鄉野,希望侍中大人,能夠向朝廷舉薦,令他重新得到重用。」

  魏徵道:「人無完人,如此悍將,有些脾氣,倒也正常。」他想起了程咬金,這貨的脾氣讓人蛋疼,但話說回來,他上戰場以後的那股狠勁,便是秦瓊、尉遲敬德也未必比得上。隨即,卻又奇道:「此事身為吏部尚書的你更有說話的權利吧?何須通過我來?」

  吏部有著考核、任免四品以下的官員,侯君集要提拔一個人,甚至不用詢問李世民,有著直接的權力。

  侯君集頓了一頓道:「這我不是沒有想過,隻是怕落人把柄……如今我身為吏部尚書,還沒有什麼作為就開始提拔舊部,怕人說閒話。」

  魏徵正色道:「侯尚書此言差矣,為國薦才,不分親外,隻要問心無愧,即便舉薦親子,又有何妨?」他為人正直,所作所為,隻求問心無愧,根本不在乎他人所想,但見侯君集臉上有些謹慎,知道他經過了牢獄之苦,已經改了性子,也不強求道:「不過既然你有這個顧忌,那就讓老夫代勞吧,如此悍將,不為大唐效力,實在是我大唐的損失。」

  侯君集大喜,眼中閃著莫名的意思。

  侯君集稍作逗留,告辭而去。

  魏徵也沒有多想,他壓根不在意侯君集這個舉薦的人,他隻在乎被舉薦的對像是不是有真才實學,隻要是真正的人才,哪怕舉薦人是一個乞丐,他也不在意。仲孫之的能力,恰在他的認可行列中。

  魏徵送走了侯君集,遙見大兒子魏叔欲沖沖趕來,正想訓斥,還未開口,邊聽魏叔欲道:「父親大人,不好了,弘福寺貪財奢靡,鬧出了最大的醜聞,轟動了整個長安。現在長安上下所有百姓,都是義憤填膺,人心暴動。」

  魏徵先是一愣,隨即忙問緣由。

  魏叔欲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魏徵。

  原來弘福寺一事,並未因納言、慧空的落網而告一段落,所帶來的餘波遠遠沒有結束。

  四萬百姓在憤憤不平之中,四處將真實情況告之其他毫不知情的百姓。

  佛教對於金錢的態度很明顯,佛陀釋迦摩尼就曾指著地上的黃金,說它是毒蛇。佛家之意錢在好人的手裏就是無價之寶,在壞人手裏就是毒蛇。有錢人不應該享受,而是用錢去做好事佈施,不能執著與錢財。

  如此說法,比唱的好聽十倍,但一個個所謂「高僧」的面目揭露出來,他們才知道所謂「高僧」也不過如此。

  百姓大多節儉,並不是因為他們小氣,而是他們知道,錢,來之不易,都是血汗,不能奢侈花費。但為了求家人的平安,他們願意將自己的血汗錢捐出去,給能夠庇佑他們的神佛。而今卻得知自己受騙了,憤怒可想而知。

  怒火隨著知道的百姓越多,燃燒的越旺。

  所有百姓的怒火就如無數的星星之火,聚在一起,威力足以掀起一場震撼京城的暴動。

  魏徵聽後也是義憤填膺,憤慨大罵:「好一群可恨的和尚……」他作為儒家正統文士,對於外來的佛教本就有著強烈的排斥之心,這下更是讓他這位面善心黑的老實人動了濃厚的殺機。

  魏叔欲並沒有繼承父親的那種穩重性格,慌張道:「百姓情緒很不穩定,萬一受到挑唆,將會照成無法預料的嚴重後果。」

  魏徵卻不疾不徐的道:「慌什麼,天塌不下來。現在是太平盛世,亂不起來……給我準備朝服,我要進宮面聖。」

  魏徵治國重視民意,對於百姓的心裏揣摩的相當清楚。

  換在別的時代,可能會造成暴動。

  但現在出在大唐,一個清明,朝廷凝聚力十足的輝煌時代。

  所有的百姓,對於大唐這個王朝,對於李世民這個皇帝,都有著極大的信任。尤其是那些經歷隋末,楊廣的老一代人,更是對於現在的太平日子特別重視。

  前車之鑒,他們老一輩人是不允許年青的這一輩人亂來的。

  雖然事情已經鬧得百姓心中有如火燒,但卻沒有造成什麼。隻是在等,在等大唐帝國給他們這些子民一個說法,等李世民這個天下所有百姓的「爹」,給他們一個公道。

  不僅是房玄齡、杜如晦、魏徵這三位宰相急急忙忙的進宮,滿朝文武幾乎得到消息的有著一定品級的大員,都馬不停蹄的往皇宮趕去。

  一場因為佛教引發的動蕩,即將展開。

  卻說侯君集離開魏府之後,帶著暢快的心情回到了府邸。

  來到了演武場,一位身形修長面目冷峻的青年,正在舞動著手中的長戟,一招一式,剛猛無錯,將長戟的長處發揮的淋淋盡致。

  他就是侯君集麾下的百戰先鋒仲孫之。

  他並沒有如侯君集說的那樣,沒於鄉野,打獵砍柴,而是專心致志的練習武藝,爭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好戟法!」侯君集徵戰一身,摧兇克敵,可謂戰無不勝,論武勇在大唐諸將中也排得上號,眼力自是不凡。

  仲孫之收戟而立,恭恭敬敬的道:「將軍……」他本是一個為了混口飯吃而加入軍中的少年,因受到了侯君集的看重,學了武藝、學了韜略,方才有今日的成就。

  他的一切都是侯君集給的,對於侯君集,他有著超乎一切的尊敬。

  侯君集得意得道:「我已經為你鋪好了路,不久魏徵就會向陛下舉薦你。而我趁勢任命你右金吾衛將軍負責宮中、京城巡警……」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0:45
第十部北地風雲起第四章 豬一樣的李承乾

  「右金吾衛將軍?」仲孫之茫然不解,深沉的臉上充滿了疑惑。

  大唐十二衛大將軍,遙領天下兵馬,每一衛都有屬於自己的位子。

  比如說千牛衛,千牛衛負責護衛皇上的安全,換而言之就是保鏢,李世民在哪,哪裏就有千牛衛的影子。

  千牛衛主要的責任是負責李世民的安全,作為李世民的親衛軍,除非是禦駕親徵,不然他們是很難得到機會上戰場的。

  右金吾衛也是一樣,右金吾衛負責皇城與宮內的巡邏,一旦離開崗位,將會造成皇城、宮內秩序的混亂。

  至於左右威衛、左右驍衛、左右領軍衛,雖然也兼顧一些護衛皇城或者皇宮的責任,但都不太重要,是隨時隨地都可以上戰場的朝廷機構仲孫之是一員衝鋒陷陣、攻城拔寨的悍將,隻有在戰場上才能找到他的價值。

  如今侯君集讓他加入幾乎不出戰的右金吾衛,充當巡邏將軍,負責皇城與宮內的巡邏,這幾乎等於錄奪了他日後上戰場的可能。

  仲孫之都不知以如何心態對待了。

  侯君集看出了愛將的疑問,笑道:「你心中所思所想,我明白這也是權宜之計,隻要熬過這段日子,才能真正的苦盡甘來……」仲孫之略微點頭,也不再多問自己的一切都是將軍給的,他說什麼,自己就做什麼。

  侯君集滿意離去。

  走進了單獨的練武堂,侯君集來到了掉在房屋橫粱的沙袋前沙袋用鐵砂灌制,蛞魚皮包裹,有一人高,重達三百多斤蛞魚皮的外部還畫著一個粗略的人物繪畫,線條難看至極,在臉部寫著「杜荷」,字樣。

  侯君集對於杜荷的恨」刻苦銘心他永遠忘不了在高昌時,杜荷給他帶來的恥辱,恨不得將他生吞活錄自從離開監獄之後,他親自在沙袋上繪製了杜荷的樣子,效仿勾踐,學他臥薪嚐膽隻不過勾踐是嘗苦膽,告訴自己不要望了亡國之恥」而他是將杜荷畫在沙袋上,每日敲打,告誡自己日後應當如何報仇。

  「碰、碰、磅……」,拳頭與沙袋的碰撞,出了一陣陣巨響。

  「岳父大人……」

  侯君集忽然聽到了練武堂外有人叫喚,抹去汗水,走出練武堂。

  練武堂外一個外型剛猛的壯漢恭敬的站在屋外,正是他的女婿賀蘭楚石。

  侯君集也算是一代英傑,但所生三子皆是恨鐵不成鋼的平庸之輩,不過唯一的女婿賀蘭楚石卻沉穩剛毅,有大將之風,侯君集甚愛之,待他比親子還親。

  「你不在東宮,怎來這裏?」侯君集往正廳走去。

  賀蘭楚石跟隨其後。

  賀蘭楚石也是長安豪門出生,自幼習得弓馬韜略,頗有能耐,與侯君集女兒是門當戶對,在貞觀十二年定下了婚事侯君集本任兵部尚書,要提拔女婿一把,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隻是賀蘭楚石生不逢時,娶侯君集女兒不久,還沒有過蜜月期,侯君集就因為高昌一役,受牢獄之災。

  賀蘭楚石身無半點軍功,想要升遷,也失去了路子,混在中下層。

  直到侯君集復出後,賀蘭楚石才守得雲開見月明。

  太子李承乾瞧中了他,確切的說是瞧上了侯君集,以太子應有的些許權力,讓賀蘭楚石官升三級,提拔他為東宮府千牛衛,負責東宮的安全。

  賀蘭楚石低聲道:「太子問岳父,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侯君集臉色肅然,壓低著聲音道:「一切順利,另外回告太子,讓他不用著急,事關重大,唯有步步為營,才能取得勝果」,因為賀蘭楚石,李承乾搭上了侯君集這條線。

  侯君集的才情幹略,在整個大唐都排得上號,但他為人心胸狹隘,太過記仇,他不但恨杜荷壞他好事,讓他難堪,還恨李世民對他不公,恨李世民將他關進牢房,恨李世民不讓他入朝為相。

  李承乾與侯君集可謂一拍即合,就如劉備諸葛亮,如魚得水。

  李承乾問計侯君集,如何才能保住太子之位。

  侯君集立刻充當起了諸葛亮的職位,為李承乾擬訂謀取皇位之計。

  侯君集與長別無忌是兩個極端,長別無忌喜歡玩陰的,從暗處來,殺人害人與無形而侯君集喜歡來明的,就如他打仗一樣他帶兵打仗,很少用計謀,但他能夠憑藉自己的本事以硬戰打出比謀戰還要出色的戰績。

  長孫無忌讓李承乾徐徐圖之,利用長別皇後,將自己的毛病掩藏起來,等待即位的一天而侯君集卻沒有這份耐心,他認為勝利是掌握在有實力的人手上的,坐以待斃不是辦法,努力爭強自己的實力,才是唯一的必勝之法。

  他直接讓李承乾凝聚力量,高舉著雙手對李承乾道:「此好手,願為殿下用之。」

  因為恨,他全然不顧李世民對他的器重,對他的用心良苦即便讓他造反,他也不會有任何的留情。

  賀蘭楚石回到了東宮,將侯君集的話告訴了李承乾。

  李承乾被送回東宮之後便醒了,他根本就沒有氣暈過去,而是一直在裝暈當時的情況,他已經下不了臺了柔順的長樂,意外的霸氣外露,讓他成了縮頭的鴕鳥,最後連一個吏都堂而皇之的在他面前揚威耀武,險些就指著他的鼻子開罵。

  李承乾固然因為受到了權力的誘惑,幹了許多傻事,但他本人並不蠢段幹志咄咄逼人的逼問,含有極高的技術含量他不能示弱,也不能在數萬百姓面前,承認大唐律法屁也不是,不能在這種完全站不住理的情況下,在長樂面前胡的動用太子權力,不得已隻能裝暈過去,避開當時的局面。

  這一皿到東宮之後,李承乾那股無法宣洩的怒火,胡爆出來。

  在他眼中他是太子、大唐未來的皇儲,卻受到了今日這種羞辱,他實在難以咽下這口惡氣。

  吃一塹,長一智。

  李承乾終究不是那種愚笨透頂的人物,經過多次的失敗,以知杜荷深受自己父親的信賴,自己難以將他如何,也不急切著要報仇,而是將心神都放在了與侯君集的合謀上。

  即便是現在,他依然不認為自己不如杜荷之所以失敗,全是因為李世民偏向杜荷的緣故。

  比起長孫無忌的徐徐圖之,李承乾為認可侯君集的實力決定一切。

  聽了侯君集回話,李承乾終究好過了一些,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一個人的身影,猶豫了一會兒道:「去查查辨機大師,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是否受到了影啊……」

  趙國公府

  長孫無忌面無表情的聽著長孫詮的報告。

  長孫詮將自己打聽到的,關於弘福寺的詳細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面前的這位族兄。

  長孫無忌聞言不語,默默地看著窗外,無奈的長嘆了口氣道:「朽木不可雕,糞土之墻不可圬……」他雖足不出戶,但憑藉手中的關係網,卻將天下事都了然於胸。對於李承乾的所作所為,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兄長……,這杜荷實在太可恨了……」長孫詮一臉焦急,因為長孫無忌的禁閉,長孫家的聲勢已經大不如前他們將一切籌碼都壓在李承乾身上,如果失敗,長孫家的前景堪憂。

  長孫無忌冷冷一笑:「究竟是杜荷可恨,還是太子無能?」,長孫詮訝異的望著長孫無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還是第一次聽長孫無忌如此說李承乾。

  長孫無忌道:「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你對比杜荷與太子在弘福寺的作為,孰強孰弱,一望可見假若太子有杜荷的一半,那麼今天揚威的就不是杜荷,而是太子杜荷能夠察覺弘福寺的異常,但太子卻為了眼前的利益,傻傻的讓一個和尚利用……」

  長孫詮道:「話是這麼說不錯,可太子畢竟是我們的外甥,現在他的處境非常的不好,在這樣下去,我怕他等不到兄長的禁閉期滿」長孫無忌並沒有回答長孫詮的話,目光依然看著窗外慢悠悠的道:「正是因為他是外甥,我才會如此不遺餘力的幫助他,但他卻如阿鬥一般,縱然我在如何努力,他都能將美好的前景,毀滅乾凈…………我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放棄他……」石破天驚的一句話從長孫無忌的口中傳出來。

  長孫詮已經有些嚇傻了。

  但長孫無忌依然很平靜,平靜的有些可怕,仿佛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一個智者,絕不會將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

  正如一句耳熟能詳的話,不怕神一樣的敵手,隻怕豬一樣的隊友。

  神一樣的敵手會激發個人的鬥志,讓人越戰越勇,而豬一樣的隊友,卻能夠讓你的努力,你創造出來的美好局面,在彈指之間化為灰燼。

  長孫無忌因為別無選擇,隻能將自己與豬一樣的李承乾綁在一起,希望自己能夠將阿鬥扶起來,可他失敗了,不但失敗,還將自己陷了進去:當初若不是李承乾與杜荷鬥的不可開交,他根本犯不著去惹杜荷。

  如今他突然發現,其實他還有一個選擇。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0:52
第五章 佛儒之爭

  自捅破了弘福寺裏的那此假佛之後,杜荷就知此事關係長安百姓的民心,已經不是一件小事了,當即決定取消今日的行程,進宮稟明一切。

  高陽自然是滿心不喜,撅著張嘴,嘀嘀咕咕,羅哩羅唆。

  長樂勸說無果,杜荷不得已,答應下次再帶她出來玩。

  高陽方才喜笑顏開,俏臉兒掛著得意的笑容,身為皇家女她早已知道什麼是公事為上,如此做法隻是要一個承諾。

  正如杜荷想的一般,他才將長樂、高陽送到宮門口,李世民宣見的消息就傳到了他的耳中。

  說句直接的,李世民根本沒有讓人去找杜荷,而是派人到皇宮門。候著,他知道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杜荷一定會趕回來的,直接讓他前往承慶殿議事。

  來到承慶殿,站在門口,杜荷就聽殿冉火藥味甚濃,吵得不可開交。

  此事如今不僅隻是和尚奢靡的問題,已經隨著大勢,漸漸牽扯到了佛道儒之爭以及夷夏之辨。

  中國文化燦爛,源遠流長,對外來佛教文化的融合吸收,就顯示了中華文化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寬廣胸懷。但佛教初期自西漢傳入中國盛為中國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之前,並不是那麼順利的。

  佛道儒之爭,從一開始就一直沒有停歇過。

  自從漢武帝獨尊儒術開始,使得儒學,蓬勃發展,一日千裏。道教固然不如儒家,但老子與孔子,在理論上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也未受到多少影響,發展同然比不上儒學,但也呈現爭長之勢。

  佛教初傳中國其勢力弱小,尚不能與儒、道相抗衡,需藉助於儒、道的勢力來發展自己。這一時期,三教「夷夏之辨」剛剛萌芽體現於東漢末年牟子所著《理惑論》中,在梳理時人對佛教的困惑和誤解過程中牟子提及了儒生用「夷夏」問題來詰難佛教牟子對此也作出了有理有據的應答。但這個時候的佛教就如受委屈的小媳婦,挨了打,不敢還手,隻是輕聲細語的解釋著。

  但隨著佛教的漸漸壯大,在東晉時期,已經展開了反擊。

  前述元魏僧徒所作《漢法本內傳》,便是這種反擊武器之一。還有許多和尚們寫的不少經典著作」多稱佛,也就是釋迦牟尼為老子並且亦是孔子的老師,甚至更長輩。比如東晉名僧支遁在《釋迦文佛像贊序》中說:「昔周姬之末,有大聖號佛:…………絡聘周以曾玄。」書中不但把佛說成是老子的師父,而且還是他的「太爺」輩;老子和莊子則成了佛的「曾別」和「玄別」,連當弟子的資格都不夠。以後的《正誣論》又說老子聞道於竺乾古先生。古先生即是佛,所以「老子即佛弟子也。

  《清凈法行經》也說:「佛遣三弟子震旦教化,儒童菩薩,彼稱孔丘。凈光菩薩,彼稱顏回。摩訶迦葉,彼稱老子。」

  這裏的震旦即指中國,到了這裏儒道的祖師都成了佛教弟子的化身,也就是說中國的儒道文化都是從佛學演變來的。

  這種論點無疑是跟棒子的某些習性很像,面對這種荒唐的事情。

  儒道,自然展開了有利的反擊。

  儒家多從治國安民的角度對佛教進行批評,奉佛造寺,使國貧民窮:僧尼激增,使國家承擔賦役者人減少:僧尼離開親人出家,不要妻子」違背儒家的倫理綱常:佛教教理虛妄,對民眾進行欺騙等等。

  而佛家也不甘示弱,逐一進行駁斥」指出佛教對社會民眾施行教化,於治國有利:通過個人出家修行而使祖先親屬的靈混超脫苦海,也是盡孝的表現;佛教與世俗禮儀不同,以斷除情累為志向,棄妻剃發,出家修行,是無可非議的。

  但中國的百姓君王大多都很理性,曠日持久的佛、道、儒三教之爭,始終僅限於君子動口不動手的範圍內。即使有殺害,也隻是懲辦幾位被視為首惡者。就如祟佛的齊文帝宣佈滅道教,便僅殺了四名不肯落發的道士。周武帝滅佛,亦不肯殺一個僧人。

  這是中國傳統文化氛圍所使然。因為古代儒家講究中庸、寬容,道家講究清靜無為,而佛教則更是高揚和平與平等的大旗。不像西方的宗教戰爭,一打就是幾十年、上百年、數百年。

  三方的爭鬥到了唐朝方才告一段落。

  唐朝完全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最開明的國度,他們對於各族文化都以一種海納百川的氣度接納。

  在唐朝你可以打吐蕃傳來的馬球,穿北方胡人的衣服,看西域來的歌舞,高麗娘們……

  隻要你有心,你可以在大唐,在長安體會到各種各樣的異族風情。

  佛、道、儒三教之爭也因為這種氣度而緩解,李世民對於佛、道、儒三教沒有什麼偏袒,秉著隻要你們不惹事,就不介意他們在大唐傳教的心態。

  可弘福寺的案例,恰好打破了這種和平的姿態。

  李世民在歷史上的地位很高,除了上了年級之後出現一些奢靡之氣以外,在中前期,對於百姓是非常關照的。而弘福寺卻收颳民脂民膏,以百姓的錢財,行揮霍奢侈之風,已經觸及了李世民的底線,讓他龍顏大怒。

  在得到房玄齡、杜如晦的奏報之時,李世民氣得拍案而起,把自己的手都打腫了,立刻召開群臣商議此事。

  在杜荷沒有抵達承慶殿之前,議會已經開始。

  魏徵、褚遂良這些正統的文士,對於佛教有著心靈深處的鄙夷,面對這一群的和尚,立刻展開了潮水攻勢,三言兩語將佛教貶低的一文不值。

  朝中如蕭璃一般的佛教信徒也大有人在,他們自然不甘示弱,言辭犀利的展開還擊。

  全新的佛儒之爭,有著越演越黑的架勢。

  至於房玄齡、杜如晦二人,則不發表意見。

  他們兩不偏幫,不加入爭吵的行列。

  以出身而言,房、杜二人都出生於書香門第,是正統的儒家弟子。然他們並未有大多儒家學子的死板,懂得變通。就如治國,房、杜二人都是當世英傑,身負雄才,在處理政務的時候,早已發覺尋常的儒家知識根本不足以處理天下諸多事務,靈活變通的打著儒家的旗號,以法家的手段來處理。對於這即將產生的儒佛之爭,抱以中立的態度。

  李世民原先有著同樣的想法,比起尋常的帝王,他的思想要開明的多。他並不像秦皇漢武一般,以學說來禁錮思想,達到控制百姓的目的,他的方式傾向於漢初的無為之治,管得寬鬆,管得自然,管若未管,不管而管,採用放任自流的態度。百姓喜歡什麼,讓他們自由的選擇。

  也因如此,大唐才有這矚目璀璨的文化風氣。

  李世民也不討厭和尚。在他的映象中,一群和尚還曾在軍事上幫過他一把,那是他攻打王世充時候發生的判杳了。

  武德四年春天,當時戰功赫赫的李世民以太尉、尚書令、陜東道益州道行臺、雍州牧、左右武侯大將軍、使持節、涼州總管、上柱國、秦王等身份督軍與王世充作戰。王世充算是亂世梟雄,但跟李世民比起來相差不止一點。不過兩月,王世充已經兵敗如山倒,但是因為竇建德率兵十餘萬增援,戰局暫時變得複雜起來。當時的戰場主要在洛陽附近,在洛陽與少林寺之間有一個轅州,是隋文帝賜給少林寺的廟產,在寺西北五十裏處,因其地勢險要,屬兵家必爭之地,王世充將之據為己有,作為軍事要塞,讓侄子王仁則據守,自己擁兵與之不遠的洛陽,互相呼應支援,以抗拒唐軍。少林寺那甘心家園被霸佔,四月二十七日這一天,少林寺的和尚聯合王仁則手下的轅州司馬趙孝宰,裏應外合,抓住了王仁則,將之送給了唐軍。三日後,李世民論功行賞,賜地四十頃,水碾一早這就是「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歷史真相。沒有刀光劍影,沒有畫角悲鳴,沒有血流漂櫓,沒有美女愛情。相信誰也想不到如此平淡如水,簡單無奇的歷史事件,會讓後世吹成「十三棍僧救唐王」而故事。

  雖然這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功績,但李世民比較念舊,並沒有忘記,可今日的事情,卻讓他對和尚、佛教惡感大增,心中也動了滅佛的念頭。

  魏徵剛直,正直無私,可若視他為一個老實人那就大錯特錯了。隻有認識魏徵的人才知道,這傢伙的底細,面善心黑,他要不就不做壞事,要做就做的最絕。曾經在對待塞外民族上,滿朝文武商議如何對待。

  向來不主戰的魏徵出了一個主意,種族滅絕,不但殺光突厥人,還要毀滅草原人賴以生存的草場,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這個計策,連李世民都嚇了一跳,最終他決定「興滅繼絕」並沒有採納魏徵的計策。

  現在這位老實人又一次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陰森森的看著在他心中屁也不是的佛教。

  老實人心一但黑了,下場是很可怕的。
taichishu 發表於 2013-9-9 00:56
第六章 治標,不如治本

  魏徵想要滅佛,並沒有私心,隻是個人見解。在他看來佛教的許多東西都是虛無縹緲的,尤其是所謂的輪迴之說,更是無稽之談,一言一論都是誆騙百姓的論點。屬於邪魔歪道的範圍,對於這種邪魔歪道,就應當斬盡殺絕。

  他毫不客氣得道:「陛下,佛家理論都是誆騙百姓的無稽之談………裏面教唆世人斬斷七情六玉,四大皆空,但真是可笑至極。臣有一友…不,臣與他已經割袍斷義,他還沒有資格做我魏徵的朋友。此人早年相學,文採飛揚,是地方上的數一數二的才子,家人望他光宗耀祖。母親日夜操勞,供他唸書,妻子下田務農,養活生計,隻盼丈夫能夠高中。可丈夫進京趕考時,露宿寺廟,受到了和尚的矇騙,放下一切,出家為僧,摒棄塵緣一切。結果老人家聽聞音訊,氣死家中。那混賬,竟然理也不理。妻子帶著不滿一歲的孩子,沿街乞討,往寺廟求見一面。丈夫依舊避而不見,口口聲聲說自己以斬斷一切情緣,願終身侍佛左右。如此行徑,那與畜生又有何意義?」,魏徵痛心疾首,這倒不是他瞎編,而是卻有此事。那丈夫是他同鄉的好友,他得知消息後,立刻與那丈夫劃地絕交,同時讓人給妻兒送上生活費救濟。

  這事魏徵謹記心中,對於佛家,也因此事厭惡至極。

  在他看來佛家的理論,已經讓一個人摒棄了孝義的人倫之常,等同畜生一樣。

  如今又見和尚們以百姓血汗錢行奢靡之風氣,讓他心中的厭惡百上加斤,肅然道:「佛家學說不當盅惑人心,且佔用資源無數,影響國勢發展。微臣提議,搗毀所有佛像,回收所有田地,讓所有僧人還俗。佛像融化鑄錢,緩解經濟壓力;田地分發百姓,安撫民心,增加糧食產量;至於還俗僧人,讓他們務農也好,從商也罷,反正都能為我大唐做出貢獻,比當什麼和尚要強。」魏徵心不停,眼不跳的說著,似乎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他口中的三個所有,毫無疑問的卻能將佛教推向死地,難以翻身。

  李世民瞄了魏徵一眼,知道自己的這面鏡子已經下了狠心,也跟著異動,大唐即將迎來對薛延陀的徵伐,在財力上有些吃緊,若將大唐境內所有的佛像融了」將會為國家增加一大筆的收入。

  至於剩下的回收田地,讓僧人還俗也是利國之舉。

  隻是如此大規模的滅佛,會不會給國家頻來動蕩。

  這是作為帝王最先考慮的事情。

  李世民瞧了不怎麼開口的房玄齡、杜如晦一眼,打算徵求一下自己這對左膀右臂的意見。

  兩人都對於佛家不怎麼瞭解,也沒能給出一個合理的意見。

  但杜如晦卻莫名的說了一句:「文化豈是說滅就能滅的?」

  便在這時,殿外傳來杜荷求見的消息。

  李世民精神一震」讓人宣杜荷進殿。他們並不瞭解詳細情況,隻是根據傳遞上來的消息,再做商議。到底如何,他還是打算聽一聽杜荷的口述,瞭解一下最真實的情況再來決憲杜荷在殿外」正好聽到了魏徵的三個所有,也暗自咋舌,想不到魏徵這傢伙還真夠狠得。他苒三個所以,不可謂不大快人心,杜荷都有一種想要拍案叫好的衝動。但隨後聽了父親的話,眉頭蹙著。他知道自己的父親論謀略也許不及房玄齡,但他的大局觀,遠見卻少有人比得上。他不會貿然開口,一旦開口一定是最切合真理的答案。

  這「杜斷」,二字,絕不是浪得虛名的。

  仔細琢磨,好一會兒,才恍然明白杜如晦的意思,心中佩服老爹的眼光毒辣,也有了決定。

  得到宣召,杜荷大步走進殿內。

  在李世民的詢問下,杜荷將前因後果,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在事關李承乾的問題,杜荷幾乎是撇去不談,偶爾涉及,也是一語帶過。李世民待他不薄,杜荷也不打算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說他兒子的短。

  但知子莫如父,杜荷固然不提,可李世民是何等的精明,怎能看不出這細節上的問題?他臉色也略顯難過:為人父母,沒有一個不對自己的孩子抱有至高的期望。即便明知李承乾的為人,在這內心深處還是不可避免的生出一絲絲的期盼,希望孩子能夠改過。

  然而李承乾的表現無疑是印證了一句古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滿朝文武隻是知道弘福寺的和尚奢靡之事,對於後來發生得破案經歷並不知情。杜荷也順勢一並說了,將納言通姦、殺人的事情以及破案經過告訴所有人。

  魏徵、褚遂良等一幹剛直的儒家重臣,聞之更是義憤填膺。

  這一回就算是李世民、房玄齡、杜如晦等人也來了真火。

  魏徵再一次強調他的滅佛政策,言辭鑿鑿。

  蕭璃那一伙人已經無話可說,不是他們嘴皮子不夠犀利,而是納言的混蛋透頂,毀去了一切出路,讓他們無言以對。尤其是蕭璃,更是羞愧的想找一個地洞鉆下去,躲起來。他可沒有忘記,納言當初是他請到長安來的,有如今的這個地位也與他的信任,器重密切相關。這親自為大唐造就了一個吟僧,一個禍害,他哪裏還有顏面辯駁。

  「小杜愛卿親歷此事,你有什麼意見?」李世民作為一個合格皇帝,自然知道不能隨意的下決定,集眾人之所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臣有不同的看法……」杜荷仰首沉聲道:「我認為魏相的意見建議有些不符實際,佛家滅不掉……也不可能滅掉。」

  今日之事,因為杜荷而起。

  滿朝文武都以為杜荷會偏向於魏徵,採取滅佛的態度,卻想不到他會說出與杜如晦差不多的話來。

  「這是為何?」,李世民有些不悅,作為一個唯我獨尊的皇帝,他還真的不信自己滅不了一個外來教派。

  「其實在揭發納言之前,臣遇到一個真和尚,他叫弘忍,是一個真正有著高深佛法的和尚……他的一言一行,讓人敬佩。」杜荷沉聲道:「陛下可知為什麼秦始皇滅不了諸子百家嗎?焚書坑儒,始皇帝都已經將事情做絕了,但卻始終不能限制文化的發展、流傳。因為在始皇帝焚書坑儒的同時,世上有著無數敢於抗命不畏生死的鬥士,他們將書藏起來,將知識記在腦海裏,交給後人,流傳後世。面對這一群人,便是始皇帝再如何厲害,他也滅不了知識,滅不了文化。佛家也是一樣,誠然納言可恨之極,但隻要有弘忍這樣的真高僧的存在,佛家就不可能滅亡。歷史上也有過多次的滅佛事件,可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並不是當權者手段不夠嚴厲,實在是因為有一些人真正值得敬佩,值得他人效仿。陛下確實能夠搗毀佛像寺廟,回收所有寺廟田地,甚至強迫僧人還俗,但無法改變弘忍這類人的向佛之心,他們的存在會影響到許許多多的人。因此法律能夠讓佛家陷入低谷,但無法將他們滅絕。」

  魏徵這一回沒有據理力爭,而是在思考,他閱歷豐富,也知道史上確實發生過兩起滅佛事件。北魏太武帝滅佛、北周武帝滅佛,兩位皇帝當時都採用了相當嚴厲的手段,但無一例外,佛家最終與小草一般,春風吹又生,無法斷絕。

  「不過…………」杜荷話音一改,滿臉的嚴峻道:「毫無疑問的是,對於佛家,我朝並沒有合理有效的管理方式。造成今日的情況,臣心底並不奇怪,甚至可以說是在預料之中。

  說句難聽點的,今日是事件,完全都是給不合理的制度寵出來的。」李世民面上有些掛不住了,杜荷這話直指大唐的制度不好,不到位,難看得道:「此話怎講?」

  杜荷淡淡一笑,反問道:「小臣問一句,對於寺廟,朝廷可有明顯的管制?稅收又如何來算?」

  「這……」李世民說不出來,自古都是這樣,歷代皇帝對於虛無縹緲的神佛都抱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幾乎沒有一個朝代是制度,從神佛的手上拿錢的。

  杜荷道:「正是因為這種放任自由的寬鬆管制,才導致了和尚的奢靡。有道是「飽暖生吟玉,饑寒起盜心」,和尚不用納稅,手頭上有著無數百姓的香油錢花不掉。這奢靡之氣,自然跟著產生。陛下………今日的事件,並非錯在佛家,而是納言這類的假和尚,是他們打著佛家的幌子,來矇騙世人。臣以為,我們要做的不是滅佛,而是要滅掉那一群假和尚,偽和尚。」李世民有些不岔,但也得不承認杜荷言之有理。

  魏徵目光灼灼的望著杜荷道:「那以小杜大人的意見,應該怎麼處理這個問題……」杜荷在來的路上,一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見魏徵詢問,笑吟吟的說道:「魏大人豈不聞夏禹治水,堵不如疏?治標,還不如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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