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演 作者:夢青衣(連載中)

第兩百五十三章 不願

    雖然時下為炎夏，但高山夜風冷勁，在這無遮無擋的大片空地尤是勝上數籌。左乙諸人走了一會兒，李余是消停了下來。雖然之前慕容天縱隔空渡了一道真元過來，但李余本體現在生機幾絕，經脈盡是粉碎殆盡，血肉枯萎。如何能將那道至純真元吸收，那道真元的作用不過是稍微浸入皮膚舒緩了一下李余的痛苦。

    李余此際只覺得冰寒入骨，更是壓過了那渾身劇痛，不由得發抖了起來。原來他的法衣給雷絲殛毀，僅僅是剩下褲衩般的殘余衣物遮遮羞罷了。功力盡失，就連生機也給破滅幾盡，如何不覺得勁風冰寒。擎天峰之高，從其名就可以知道一二。若是在此處任夜風吹拂至天明，李余就算不死也要給那寒風凍掉半條性命。

    李余腰間的數個儲物袋還在，里面自有數件品階不同的法衣。但李余此際身體內是一絲一毫的真元都沒有，如何能將之中的東西取出來。

    慕容天縱察覺到李余的不對勁，在輕吐了一口濁氣後便是落下來，輕輕將李余扶起，又是一道真元渡了過去。他這次用的是本源真氣少陽仙氣，這股少陽仙氣遠比一般的真元玄妙，其中含有不少活潑生機氣息。由于李余經脈盡碎，慕容天縱只能以少陽真氣慢慢滋潤李余周身皮膚，讓其丁點丁點的滲入內里。得到這少陽仙氣的滋潤，雖只是吸收了一些，李余也是緩了過來。

    慕容天縱好是花費了一番功夫，才是用少陽仙氣將李余的全身都滋養完畢。並且拿出一套衣裳，要給他穿上，不過他轉眼見著是劍宗弟子的衣服，死活都不肯穿。慕容天縱只好從儲物袋底層翻出一件尋常法衣予他換上。

    李余受他這般大花氣力調養，身體的情況是好了許多，蒼白的臉上也是有了數分血色。陽神高手可以肉人白骨，顛倒生死。不過造成李余之傷的雷絲非同小可，就是玄妙如少陽仙氣這樣反復滲養，也只是讓他恢復一些生氣而已。不過若是慕容天縱日後肯耗損本命真元天天于李余調理滋養。過得一段時間，雖不敢說能將李余身體恢復如初，但也是能有數成之果。

    李余見他額頭微汗細密，知道他也是有點吃力，不禁心下有些感動。忙道︰“多謝慕容前輩援手之恩，日後晚輩有機會定當回報。”

    慕容天縱听得他以前輩相稱是一愣，然後搖了搖頭，有些意興闌珊地道︰“你即是如此稱呼我，便是在心中將劍宗放下了，你可想清楚了麼？！雖然左乙今日一意孤行將你廢功逐出，但我會在宗主出關後請上再議此事，你自有機會再名列劍宗門牆，你若離開劍宗，也非你師父之願。”

    李余苦笑搖頭︰“慕容前輩說得倒輕松，我經脈盡廢，血肉枯萎，縱是日後有幸再為劍宗弟子，也是力有不逮，徒增笑話，給劍宗赫赫威名抹黑罷了。我倒不如趁得還有幾年好活，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找個女人成個家，留點香火後再了結余生。”

    慕容天縱愈是听多一句，眉頭就皺多一分。直至李余說完他半響都不說話，在長嘆一聲後，道︰“如此，劍宗虧欠你甚多啊！可恨，當時我怎麼就昏了頭，讓他趁了空隙。”李余這些年來身為真傳弟子，哪次宗門有令，無不沖鋒在前，未敢懈怠一分。今日卻是給左乙挾私怨報復逐出宗門，還真有點世事難料。

    李余搖了搖手，道︰“我這身修為本來就是貴宗賜下，如今收回，倒也合情合理。何況今次借貴宗之手，滅了大嶺派，了卻紅雲閣之仇，晚輩我心中對劍宗有的只是感激，何曾又有虧欠？！哦，對了，慕容前輩，晚輩在這里有個請求。”

    慕容天縱聞言是眉頭一揚，立是回道︰“說，只要我能做到的。”

    李余徐徐說道︰“我想見一下貴宗治下北靈門的封長梧長老，勞煩知會一下。”

    本來以為他有些特別的要求，卻是慕容天縱有點錯愕，但他隨即用牽機玉直接聯系了北靈門高層。

    雖然身體很糟糕，李余心中竟是有些模模糊糊般的慶幸︰左乙將己身修煉出來的兩道玄天道劍收走，放出諸多黑色雷絲將識海及周身生機破壞，並未察覺到乾坤鼎的存在。或許他認為將李余經脈血肉及識海都摧殘至絕望的地步，又收走了玄天道劍，則無需再費功夫。而且他這手雷法的霸道，就是一般的元神境高手亦是吃不消，何況才元嬰初期的李余。是以一擊得手，便是逸出李余識海，不再繼續在里面翻江倒海或查詢。畢竟他有言在先，只是廢掉李余的修為，不會取了李余的性命。

    雖然現下危機臨眉，不知能否免于難，但李余亦同時在心里“吁”了一聲︰只要己身的本命法寶乾坤鼎不為左乙所知曉，自己日後未必會一蹶不振。只是這一身幾近殘廢的道體能在何時恢復，又能恢復幾成，倒是個大問題。他有些頭疼，轉即又念及左連城，悲傷忽起，接著又一陣疲倦襲來，他剛從身體與識海瀕臨崩潰的境況回來，哪里還堪如此心神波動，猛地沉重感壓至。又感及地下產生上浮之力，棉柔至極的觸感傳來，很是舒服，剎那間他已是睡了過去。

    慕容天縱還在旁邊，一雙星眸炯炯有神地望著在地上酣睡的李余。李余此即正給一團綿綿細密的白雲包住，睡得及沉。他的心中潮起潮落，想來想去，只是得了數聲長嘆。

    只是數息，擎天峰頂起了兩道熾烈光亮的虹光，急速往這邊飛來。來人收了遁光，慕容天縱一望，原來是一對璧人。男的英氣凌人，女的美麗勝花，好一對珠聯璧合！慕容天縱心里暗嘆，兩人還未落來，一道紅影便是忽閃而到，落到包著李余的雲朵中去了。

    “李師弟！！這是怎麼一回事？！”那位男子等清楚在雲朵中酣睡的李余，心火攻起，哪里還管慕容天縱身著劍宗長輩衣衫，立是一聲爆問炸響。

第兩百五十四章 贈

    對于此人無來由的當頭怒問，慕容天縱卻是生不出氣來︰看來這位叫封長梧的北靈門長老與李余的關系匪淺。

    他淡淡的將適才所發生一切簡略給來人說了一遍。不過慕容天縱縱是說的客觀，但李余與魔道中人相識相交之事還是讓封長梧夫婦吃了一驚。

    封長梧邊听臉色亦是隨著變化︰正魔勢不兩立！劍宗與北靈門的門規一向嚴禁派中弟子與魔道中人有染。第二大戒訓就是不得與邪派中人有來往，違者重罰，甚至廢功逐出師門。

    看來李余受此重罰，固然是門中長者鐵面嚴懲，但也不是無的放矢。

    “封師兄，雲師姐。”一聲喚來，原來李余在小混混的舔舐下，立是醒了過來。他見著封長梧與雲小依兩人，便是起身一聲叫喚。

    雲小依見他起身有些搖搖晃晃，忙上前扶住，眼眶已滿是淚珠打滾，悲道︰“師弟這次怎麼這般是非不分，如此愚鈍，你是要師姐與你師兄擔心死麼！”她的口氣雖帶責備，但其中的關心流露無疑。

    李余听得屢次在夢中縈繞的聲音，佳人就在身旁，心神不禁有些波動。他將心神穩了一下才道︰“如今說什麼都是無益，此番喚師兄與師姐前來，余弟是要告一聲別，日後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怕是難以再會！”

    封長梧聞言劍眉一軒，道︰“師弟這是為何？！你雖修為盡失，但只要師兄在。日後從頭再來，只要勤懇一些，修為亦可慢慢恢復。”

    慕容天縱輕道︰“封長老有所不知，左大長老已是下了令諭，劍宗弟子不得與余老弟有來往，違者重罰！封長老請慎為。”

    封長梧雙手握緊，還是怒道︰“這不是欺人太甚了麼？李師弟已經修為全無，身受重創，走路尚且困難，若無人相送，如何下得這擎天峰。”

    李余搖搖頭，道︰“諸位無需再為我之事考慮。擎天峰雖高，往上攀爬或許我力有不逮，但順溜下山，不至于也是問題吧？！哈哈，諸位也太小瞧我李某人了吧。”他笑得有些尷尬，有些急，牽動了肺部，立是輕輕咳嗽了起來。

    李余這番話自嘲味十足，之中的滄桑酸楚何其明顯。之前還是個可以瞬息千百里雲，騰雲駕霧，翻江倒海的神仙人物。何以現在連下山都成問題了的廢人。造化弄人，最莫過如此。

    女人的心最軟，雲小依聞言一下子眼淚是“卜嗦”的往下掉，封長梧亦是轉過了身子。

    李余眼見他們難過，也多不忍，轉頭拍了拍正在肩頭上的左搖右晃的小混混，這個沒心肝的小東西像是在學李余剛才的走路的樣子呢。他問道︰“你怎麼辦，我已是修為盡失，你老主人的仇我怕是無能為力，你…還是另擇明主吧。”

    小混混“嗤嗤”唾了兩聲，然後“噠噠”的說了好一通。李余听它一席話便是笑了笑，也不再說話，只是拍了拍小混混的小頭。然後他朗聲對慕容天縱三人道︰“李某就此別過，諸位保重。”

    雲小依忽然掏出一疊靈符道了聲︰“李師弟且慢！”還是女人家的心思慎密，知道諸般靈藥與真元與李余無用，靈符卻是能確實地幫到李余。例如鐵甲符，輕身符，神行符。這些靈符能直接作用到凡人的身上，自有不同妙用。突然，雲小依眼一花，手上一輕，那疊靈符便是無影無蹤，她正詫異之際，慕容天縱已是將那些對李余有用，能承受得起的靈符一一拍在李余的身上。

    大家都知道慕容天縱的用意，如此只不過不想雲小依沾上這麻煩而已。

    在陣陣顏色各異的靈光在李余身上閃起，李余覺得周身狀況大是不同。一些強烈至極的感覺紛沓而至︰力量忽然猛增加了十數倍，這是大力符的作用。忽然身體輕盈之極，這是輕身符的效果。雙腳氣血拱拱而動，那是神行符…

    李余正要說話，慕容天縱卻是一指點向他眉心識海之處。慕容天縱的聲音在他識海中響起︰“收攝心神！”話音剛落，李余只覺一股溫和的隱紅之氣從眉心灌入蒙蒙識海中。見是渡功而來，李余立是心神凝守，和應著這股真元脈動。

    李余的識海萎縮得極為厲害，以前如海般浩渺，現在不過像是一個小湖小潭，不及以往的萬分之一。然而這股真氣部分化成雨絲似的垂入識海中。這些細絲並不融合于李余的識海，而是在其中穿梭，似乎在找什麼。

    部分真元渾轉成圓，化成一個隱泛火紅之色的元氣之球在識海的上空幽幽轉著。隨著它的緩緩轉動，一絲絲蒙蒙幾近透明的淡紅元氣溢出，滲進識海中。

    李余身體衰弱，內視得久一些便是力不從心，正要將心神從識海退出。而這顆元氣之球蘊含的威能顯然非同小可，只是一絲一毫，只億萬分之一逸出滲入李余識海，也是能將他受傷的識海滋養得陣陣酥暖，十分舒服，讓李余內視不再吃力。那識海更是微瀾陣陣，他立是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這元氣之球是好東西！李余暗暗道。

    慕容天縱的傳音又是響起︰“你識海中有左大長老留下的咒術印記，之中有什麼玄機我不大清楚。左大長老的修為深不可測，縱是我，也不能輕易將這咒術解開，我用少陽仙氣暫時可以壓制這咒術半載。過此之後，你要小心言行舉止，別惹了殺身之禍。我猜極有可能是關于玄天道劍，雖說他有可能將你這段記憶抹除，但人的識海是最為玄妙之處，難以做到一干二淨，總有一些痕跡。畢竟這劍訣為宗內鎮教至寶，事關劍宗榮衰，你若泄露出去，不說咒術爆發奪命，將來我也是會找你的。望你好自為之。這些少陽仙氣布有我秘法，自可響應你的心神，若有危機可化劍光而出。元嬰境修為之下，無有不斬！不過僅僅是三次之數，慎用，此別後你要多珍重。”

第兩百五十五章 緣來是你

    這些話在李余腦海中響蕩蕩，將他的心神攪亂︰本來他已是對劍宗心死如灰，怎奈慕容天縱此舉卻是施恩于己，無疑是人情一筆。罷了，這不過是慕容前輩施恩罷了，與劍宗又何關，李余在心里扭了一下。

    等慕容天縱將指頭縮回，李余便是俯身做躬，朗聲道︰“謝過慕容前輩，日後若有機會…”

    慕容天縱忽然“哈哈”大笑打斷李余的話語，拂袖隱去，只留空音渺渺︰“不用，如此一來，劍宗便是與你兩清罷了。”

    封長梧這時問道︰“李師弟有何打算？”

    李余抱拳道︰“打算談不上，目前要先下了擎天峰再說，兩位，就此別過了！”他道完則是落身跪下，朝著某方向三叩九拜。那個方向正是左連城隕落的地方。

    他拜完是轉身就走，也不管雲小依的叫喚。有神行符的助力，他腳步放開，倒是迅速非常，遠比常人快上十數倍。他知道，依左乙之言，他再不離開封長梧兩人，只怕糾葛會延續到封長梧兩人身上，那就非他所願了。

    封長梧攬住雲小依，兩人望著李余的背影，都是不做聲。

    雲小依用在李余身上的那些靈符，都為上品之階。上品靈符所蘊威能強大，可持續的時間也是多上許多。雖然各種靈符的作用時間不同，但是都為從高峰往低谷退衰，並未像那些低階靈符般一下子失去效用。例如神行符，可在李余身上作用最少十來天，甚至更長時間，不過愈往後效果是愈差而已。

    李余一口氣狂奔，加上下山迅疾，只見一道人影穿行，不過十數息時間，就已是數十里開外。雖說大嶺派潰敗，但一些小戰斗還在繼續，還可以看見一些劍光時不時在遠處忽起忽落。他此際並沒有穿劍宗弟子的衣衫，那些劍宗弟子哪會放過一路如閃電奔跑的他。他想了想，為了避免麻煩找上來，挑林子密一些的地方下山應該比較安全一些。

    他正盤算著，忽覺頭上風聲一緊，心底暗呼不好，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未及反應，他已是給人拉著一條胳膊，拽上了天空。等看清來人，卻是吃了一驚︰原來是封長梧。

    李余奇道︰“封師兄這是為何？快將我放下！”

    封長梧笑了一下，道︰“原來還懂得叫我師兄啊？！李某人，就讓我送你一程。”他這時劍光一緊，速度添了數分。

    封長梧這時分明還將李余的異樣稱呼放在心上，李余忙訕訕道︰“師兄這般多是不妥，門規如山，若是連累了師兄，師弟余生都會不安。”他同時心思起伏不定︰原來關心自己的人是永遠都會關心己身的，黯然的心中頓是溫暖了起來。

    封長梧先是皺了一下眉，然後恍然大悟般說道︰“是喔，門規如山，嚇死我了，我該怎麼辦？那又如何，難道就送你一程也會給廢功逐出師門？！那我也認這個霉！不過其他的刑罰縱是要罰，也是不及送師弟你重要啊！”

    李余見他意氣飛揚，豪氣干雲，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眼眶只得一熱，便是低頭默默無語。

    元嬰真人的遁速之快，自不消說。沿路有數道劍光揚起阻截，但見及封長梧，皆是一一退開。

    李余目睹此景，心里暗暗想道︰若是自己依仗靈符下山，行蹤醒目，多是瞞不過那些在外層守衛劍宗弟子。沒有可以表明劍宗弟子的身份之物，只怕會是給那些弟子一劍斬了以做戰功。

    十數息間，封長梧已是帶著李余過了數百里，甚至千里，將擎天峰遠遠拋在後面。

    再過些時候，一共近半個時辰光景，忽然封長梧收了遁光急速落下。

    李余等著地借著皎潔的月光，四處張看，只見這里為一官道旁，路邊林木倒是茂密成片，兩人落下之處為一客棧門前。

    此際正值深夜，周遭靜寂無聲，只有遠處偶爾有一兩聲夜梟的啼叫傳來。

    封長梧一落下，已是有人在前面等候，正站在樹影下，可惜李余功力盡失，只能看了個模模糊糊︰有三人，兩男一女。李余雖然修為盡失，但是殘余的靈識還是可以感應到三人的修為︰兩個男修士都為煉氣期九層境界。那位女修士就差上許多，只是煉氣期六層修為。

    三人像是在那里已經等候了一些時候，封長梧一落下，他們便是迎了過來，齊聲道︰“見過封長老！”不知怎麼的，望見封長梧兩人時，那女子似乎有些異樣，像是驚了一下。

    封長梧點了一下頭，然後揮手布下了一層隔音罩。他才是開口說道︰“深夜召喚你們，實是有急事相求，我有一位朋友身體不適，需要一人送他一程，照顧他一段時間。你們都未入內門，與北靈門談不上有何關系，行此事最為方便。不過接這事之人從此刻開始與北靈門便是斬斷關系，從此陌路。當然，作為回報，我會助接下此事之人立是築基成功。如何，你們速速定奪，若是沒人應許，我便是找其他的外門弟子。”

    封長梧原來是想找個與北靈門關系不大的外門弟子一路照顧李余。北靈門外門弟子雖說掛上北靈門的名頭，但多是慕名投奔來，未能入得內門，只能在外門效力。若是有幸晉入築基期修為，抑或有赫赫苦勞，則是可以升為北靈門內門，從此與宗門同聲出氣，前途光明。

    三人听得封長梧一番話，不禁個個都是沉吟了起來。晉階築基期，確實對三人的誘惑相當大。但這事顯然利害並存，听這位封長老一二言語，似乎連身為長老的他都未能伸手幫助他的那位朋友。斬斷與北靈門的關系，無異親手將前路斷送。特別是北靈門這般大門派，尋常哪有機會進得。兩位男修士已是煉氣期九層，只等圓滿後便可沖擊築基，也有數分把握。說真的，他們對晉入築基期未有志在必得的欲望。

    氣氛有些沉凝之際，忽然，那女修士俯身做躬，柔聲說道︰“晚輩願意接過封長老所托。”

    李余這時趁距離近些，借著月光，終于看清那位女修的面目，腦中頓時有閃電如雪映明，不禁失口呼道︰“原來是你。”

第兩百五十六章 唐小燕

    在透過樹枝樹葉間的如紗月光招搖下，李余終于是將那張俏臉看了個清楚通透，不禁有些驚愕，一絲朦朧塵埃的感覺立是上了心頭︰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肩頭上的小混混更是“噠噠”大叫，分明它也是認出了來人。

    那女修柳眉大眼，瑤鼻朱唇，身姿曼妙。雖不是什麼天姿國色，但俏麗清新別有一番味道。不是別人，正是當日與李余共拒強敵，生死與共過的唐小燕。

    唐小燕听得這聲失言，立是施了個萬福，輕聲道︰“正是小女子，唐小燕見過李小仙長。”李余嘆了聲，道︰“還真是巧了。”

    封長梧見二人相識，拍了一下手掌，道︰“如此甚好。”然後他揮手示意讓那兩位男修士離開，回客棧歇息去了。兩位男修士雖心中有些可惜，但喜于不用為難這任務，也是樂得清閑，便是速速退下，哪里還敢叨擾一二。

    眼見二人走遠，封長梧再揮袖飛出數個陣旗，那些陣旗一落地，便是讓人視線似乎都扭曲了，封長梧應是布下了一幻陣。他然後拿出一瓷瓶倒出了一粒藥丸在唐小燕手中，示意唐小燕吞服了下去。

    唐小燕吞下了藥丸，他就抓起唐小燕的右手，說道︰“你且用心神隨著我輸入你體內的真元而動，一絲胡思亂想都要不得！”

    唐小燕一點頭，一股雄厚至極的火熱真元立是從勞宮穴渡入。這股真元就像將堤壩崩開的洪水，將唐小燕的經脈拱得漲疼欲裂。

    李余見兩人如此，便是知道封長梧要在短時間內將唐小燕的修為推到築基期，只能是輕輕搖了搖頭。人為築基，幾等于揠苗助長，要想做到築基之人無有後患，除了施功助力之人的修為至少要元嬰境，而且施功之人要損耗一定的本命真元，甚至可能會因此對施功之人的日後道境進展產生些許影響。

    李余默不作聲，見是無聊，便是盤膝坐下，內視了一下體內一切。本來隨著元嬰的散去，李余的靈識本應衰退至僅比凡人靈敏一些，畢竟識海得不到元氣維持，是會日漸萎縮的。不過得益于識海中的少陽仙氣凝成的元氣之球。那元氣之球每時每刻都散發著元氣滋養著識海，讓識海逐漸壯大，雖然式微不可覺，但他這時的靈識甚至可以與築基後期的修士媲美。

    看樣子慕容天縱留在李余識海中的少陽仙氣如若沒有機會啟用，它最終也會融貫于李余識海，續而周濟全身，讓李余的身體得到不少的益處。李余想及此，便是輕輕搖了一下頭。

    “好，你且自己調息九個周天，煉化歸攏一下這些真元。”封長梧的聲音在此時響起，李余便是收了內視之功，望向唐小燕。只見唐小燕也是盤膝而坐，雙目微闔，五心朝天，正行那搬運之法。她額頭上香汗淋灕，周身氣息渾轉雄厚，不過那氣息還有些紊亂，李余一及感應氣息，她果是躍身築基期。

    “吁！”封長梧在此時也是輕吐一口濁氣，顯然如此，也是費了他好一些功夫。

    約摸過了數息，唐小燕便收功起身。只見她氣息沉凝，目光有靈，築基修為已穩。李余見狀是站起了身子。

    封長梧見唐小燕收功起來，開口說道︰“唐姑娘，我傳你的這套功法切莫外泄，不然將來定有橫禍。另外此行就有勞你了，只需你照顧我師弟一年半載，等他身體利索一些，你便可離去，日後天下之大盡可去。”

    唐小燕望了一眼李余，然後才道︰“封長老放心，一切小女子牢記在心。只是小女子要將這位李前輩送往何處？還要勞煩封長老指點一二。”

    封長梧“唔”的一聲，倒是皺起眉頭想了起來，半響才道︰“你們一路往北而去吧，總之離得北靈門越遠越好。”

    李余這時插了話進來︰“那麼師兄我們就此別過吧，你也耽擱那麼久了，只怕現在也會有人問起你的去處了，若你因此遭了責罰，我于心不安。”

    封長梧摸出一疊靈符交與唐小燕，道︰“你收下這些靈符，這些靈符品相不差，應用得當，就連金丹境修士也可以抗拒一二。”然後他將頭一偏，對李余說道︰“那好，師兄我這便回去，只是，師弟你一路要多加小心。這枚傳訊飛劍可以在百里之內使用，日後你想師兄師姐了，或者有事找師兄我，只需到靈鐘山放出這飛劍即可。”封長梧將一數寸長的符?飛劍塞給李余。

    李余眼一熱，連忙將飛劍收下，道︰“師弟會回來看師兄的，也希望師兄多保重，師弟回來之時能看到幾個白胖胖的小子。”

    封長梧聞言“呵呵”笑了一下，道︰“好的，那師兄就要多加把勁，只是不知道你師姐肯不，說起養育孩子，她是最害怕的。”

    兩人絮叨了一下便是告別，李余望著離去的那道劃破天空的虹光半息，才是轉身對唐小燕說︰“唐姑娘，我們這便動身吧。”

    唐小燕望著他，卻是沒來由的心一酸。憶起當年，他可是何等的出塵飄逸，現在卻是修為盡失，一頭銀白之發蒼蒼，手無縛雞之力，哪復當年一二英姿。那年一別後，這玉樹臨風般的身影就一直留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時常浮出。多年來，在北靈門外堂，憑己身容貌美麗，並非沒有別的弟子追求過自己，甚至其中還有築基期修為的內門弟子。只是，這患難與共過的小冤家的影子實在刻心銘骨，己身只能是將登門示愛的別人一一拒之門外。

    有時想想，自己這些年來為了一個虛無縹緲，已經天各一方的人穩守一份心，那該是多愚蠢的事情。歲月如歌，卻是這般過去了十七年。今日終將見到他，那又該是多幸運的事。沒事的，只要我唐小燕有一口氣在，當是護得你下輩子周全，不會再離開你！此際心中隱疼的她暗暗下了這個決定。

第兩百五十七章 坎鎮

    等她回過神來，看見李余與小混混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望著自己，不禁立是臉上有些燒燒的，連忙回道︰“那好，我們這便動身，如今我門，哦，北靈門圍剿大嶺派，現下往北方向去只怕不明智，我們先一路往東，出了大嶺國，再兜個大圈繼續往北走。”

    依唐小燕簡略說了一下︰要想繞過大嶺山脈，不在大嶺山脈範圍而過，依行程的方便與否，大約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一條往西南方向，穿過望嶺城與林城，到達鄰國桂國。

    第二條路是一路往東北方向，穿過望嶺城與平原城，去到鄰國湖國。

    若依封長梧一路向北的要求，自是要選擇第二條路，選擇第一條，無異兜了一個大圈。何況大嶺派被滅，桂國大部分屬于大嶺派勢力範圍也將由北靈門接管。在這麼一條路行走就有了些風險。

    第二條路只需安然過了望嶺城與平原城，進入湖國，便是脫離北靈門的勢力範圍。湖國在另一修仙大派青湖門的掌握下，該派亦是扎根本地數百年的大派。該派麾下高手眾多，早就將湖國打造得鐵盤一塊，尤其最近數十年來更是興旺。不管是大嶺派與北靈門，都暫時無法將觸角伸到那里一二。不過北靈門此役滅了大嶺派，一統大嶺國，形勢此後又是大大不同。

    李余平時在劍宗除了修煉就是出去獵妖，根本沒機會踏足這邊，自然對這些地方陌生不已。對于唐小燕所說的他都是附和沒絲毫異議。于是兩人迅速拍板定下了行走路線，便是要即刻上路，由于不能張揚趕路，則是遵循凡人日常代步工具。

    “啪。”一聲鞭響，“噠噠。”一輛兩騎四輪的大馬車徐徐駛出官道，在夜幕的遮掩下揚塵而去。

    大嶺山脈！巍峨無比的擎天峰此際自半山腰起，都是法光通明，將每一處照得縴毫畢現，如此神光異景在夜幕中顯得格外漂亮惹眼。封長梧收了遁光躍下，峰頂空地之處早已有數人在等候多時。其中有三人封長梧倒是認得，其一為雲小依，其二則為父親封寒。雲小依與父親大人都是臉色焦急，見到他便是匆忙迎了上來。而認識的那第三人在此出現，讓封長梧不好的預感頓時添上了數分︰北靈門的刑堂長老！

    他亦是坦然上前，這些早已在當初下了決定後所想過的最壞預計中，也談不上出乎意料。即是知，便淡然相對，管他**。

    ……

    李余在車廂內是倒頭沉沉昏睡，這一連突變，縱是他心智堅毅過人，也要給折磨得心神交瘁。小混混本來就是貪睡的小家伙，此時窩在他臂彎中，也是鼻子哼哼唧唧睡得正香。

    這輛馬車造價不菲，構造與材料都是頗為講究之物，加上唐小燕在上面用了一張輕雲符，是以乘坐起來極為舒適。李余一睡下去，極為深沉，他一覺醒來還是因為小混混這個小東西身上嬉戲玩耍，才是從沉睡中醒覺。

    李余醒來第一件事則是盤膝凝神，內視起了周身，發覺身體還是很糟糕。雖然之前慕容天縱以少陽仙氣滋養過自己的身體，但僅僅是將那黑色雷絲後續的傷害抵消而已。現在奇經八脈破碎枯萎，渾身穴道堵塞，丹田崩毀，身上是一絲真元都沒有，周身欲振乏力，只怕要好一段時間都是手無縛雞之力。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沉在識海底下的乾坤鼎與自己的心神還是有著聯系，不過現在沒有法力驅動它，只能任由它沉在識海下面。它依舊盡職盡守，時不時有紅光從里面溢出，融入識海，讓識海慢慢壯大，不過這一絲一毫的增益簡直是慢的令人發指。李余並不喪氣，反而是心有光明，有希望，便是有動力。

    李余撩開車窗的簾布一看，只見官道外片片整齊的稻田，其時正是生長最茂盛，陣陣風吹過，便是如波浪般起伏，有如綠色的海洋。一問唐小燕，卻已是過了望嶺城，到了平原城地界。一夜幾乎趕了近數百里，也虧那張輕雲符的效果奇佳，就連那兩匹馬看起來氣力頗足，還有不少余力的樣子。

    平原城素有大嶺國糧倉之名，民間有稱︰平原豐收，全國吃飽。轄內地勢平坦，水網如蛛網密布，灌溉著無數良田。地上官道到處鋪有，水路有清水河這條大河，交通的便利，糧食的盛產，加上毗鄰大嶺城，造就這麼多年來，在大嶺國諸城中，平原城的富饒興盛，僅僅是在國都大嶺城之下。

    到了這平原城地界，繁榮的氣息迎面撲來，路上的行人是多了起來，將這八馬並排的官道擠了大半。有憑腳力趕路的平民百姓，也有騎著高頭駿馬的達官貴人，車水馬龍的。李余這駕馬車光從外面看來顯然也是身份非比尋常，是以一路有不少別的行人主動給他讓路。

    這樣來倒是顯得李余這駕馬車一路有些刺眼，還好唐小燕男扮女裝，一身男裝錦袍，還帶有一低檐斗篷，又施了一層幻術。才沒有招惹更多可能發生的麻煩。若是唐小燕以亮麗原貌出現在這官道，以她的姿色，必是會惹得那些好色蜂蝶前來滋擾。

    如此過了兩個時辰左右，兩匹駿馬也顯了疲態，唐小燕回頭與李余商量，要在前面找地方歇息一些時候，讓馬匹也回一下力。李余應許了，以後的路途還要指望這兩匹馬出力呢，豈能讓它們今日就累壞。

    此處官道好一段路都找不到客棧，這時右邊有一條大路伸來，遠遠望去，近一些有個氣勢頗偉的牌坊。中間有兩個碩大的”字︰“坎鎮”，牌坊下是一整潔的大道，直通入鎮內。有不少行人也是目的于此鎮，紛紛從官道上面拐到這條大路。看其進出行人不少，這個坎鎮應該不小，而且熱鬧。

    找到可以歇息的地方，唐小燕便是驅著車進去。轉了個彎，走了約數百步的距離，一桿迎風獵獵的酒旗就在眼前出現。唐小燕心里一喜，可找著地方了。

第兩百五十八章 封鎖

    李余早已出了車廂與唐小燕並坐，他亦是如唐小燕般遮掩打扮。他見著這酒旗，是興奮不已。立是急切道︰“唐姑娘，前面有客棧！”時值中午，給降為凡人的李余肚子已是有些“咕咕”叫，空空如也，哪能再似元嬰真人般不食煙火。唐小燕听覺靈敏，自是沒有遺漏那“咕咕”聲，又見他如此心急，底下是抿嘴輕笑。如此之近距離，李余的靈覺還算知微，听到這聲輕笑，臉上是紅了一小下。

    再進得數十丈，便是到那繡著一個大大福字的酒旗。這間客棧坐地不小，三層的磚木結構，看其外面的久經風霜的牆面，似乎這客棧在這里的年月可不短。听上來牽引馬車的小二說道，客棧名叫福來，是方圓數十里唯一的客棧，要是想歇息吃喝是少不了在此處停頓一下。

    唐小燕與李余斗篷低檐遮掩，顯得有些神秘，小二卻沒有少見多怪。唐小燕徑直要了一間上房，兩人如此裝扮在樓下大廳進食，實是有諸多不便。

    經過大廳之時，應是與這間客棧的優越地理位置有關，來客幾乎將里面充滿了，多是一些帶有趕路風塵之色的行人。此際熱鬧非常，有些大一點的桌子甚至圍了十個八個人，正大魚大肉吃著痛快，猜拳之聲不絕于耳。

    一般來說，在官道附近的地方，江湖人士與低階修士是少不了的。李余兩人一路進去，靈識卻是感應數人有煉氣期的修為，不過最高修為也不過是那煉氣期第四層而已。對于現在已經築基成功的唐小燕來說，尚不足為懼。

    忽然進來兩位這樣的遮頭藏尾的人物，還有肩上的那只活靈活現的可愛小動物，那喧囂的大廳是忽然靜寂了一下。不過感應到唐小燕周身深不可測的氣息的修士，都是同時熄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房間在三樓盡頭的左邊，李余堪比築基巔峰的靈識此番倒是發揮了作用，將左鄰右舍的主客都是仔細探了一遍。靈識反饋的信息讓他松了一口氣︰這數間房間里面的都是普通人。

    小二倒是盡職，一路送將過來，畢恭畢敬。唐小燕問過了李余的口味，點了好一桌子的菜，直到李余連連推說行了才是作罷。

    進了房間，里面很寬敞，是一廳一室，飾裝不差，但有些庸俗。小混混一見那舒服綿軟的大床，早就“哼唧哼唧”的飛了過去，在上面跳躍折騰。

    李余就在廳外的凳子坐了下來，他功力盡失，身體又不堪，本來體力是有些差，一口氣上來三樓卻還是精神奕奕。有眾多靈符的靈力扶持，他這大半個月來還不至于狼狽。

    雖然客人爆棚，但是這客棧的做事效率還是可以，只待得十數息，那些菜便是一道接一道地上了來。

    貪吃鬼小混混一聞到飯菜的香味，舍下了被它揉虐得皺巴巴的棉被，爬上了桌子一小屁股坐下，從它的腰間小袋中拿出李余給它特制的吃飯用具。它雖然頗有靈性，但要求它跟人一樣使用筷子，也是難度不小，經常是弄得滿桌狼藉。次數多些，李余便是自己想法子，找了煉器堂的師兄弟煉制了一把小叉，以供它專用。

    這把特制小叉特別適合小混混用，只要它喜歡那道菜，便是叉來便可。

    或許好久沒有吃這些東西，小混混很興致昂昂，一將叉子揮舞得左來右去還一邊“嘖嘖”的叫，李余明白它這是開心的表達，心中也是隨著開朗了少許。

    唐小燕的飯量比較少，而且又是淺嘗則止，所以只是象征地舉了幾下筷子。修仙之人對于這些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無益的食物本來是少踫為妙，要是真的口饞，用靈谷與靈菜烹制的飯菜才是上選。

    若是修為未失，李余肯定是乘劍御風去那風臨閣一飽食欲，那里做的靈食可真正算一絕，李余至今想起還有些嘴饞。

    今非昔比啊，還是安心的填飽肚子再說，李余心里暗道。不知怎麼的，他此際的食欲非常大，別看他有些縴瘦，但是這餐吃起來與那些彪悍猛漢的食量差不多。唐小燕見他狼吞虎咽，目光里隱藏著一絲柔軟。

    未了，一餐過後，休息了一些時間，李余便是提議上路，畢竟不離開大嶺國，始終都有危機。

    對于李余的提議，唐小燕也是附和，于是喚來小二給了食宿銀兩，兩人就匆匆下樓。

    “他娘的，關口封鎖這麼多天起來，我這些貨要延時到什麼時候才能送到湖國！到時老大還不將我們大卸八塊！”兩人剛從大廳往外走，听到了一聲拍桌大吼。李余兩人听及與己身有關，立是駐足望去。那人長得黑臉魁梧，身板壯實得嚇人。此時他正黑臉透紅，青筋隱隱顯現。李余談及這人有煉氣期三層的氣息，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一把好手。

    “噓，听消息說是北靈門主事，你別太大聲，本來平原城是大嶺派的地頭，你還愚蠢到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嗎？大哥老是罵你魯莽沒腦，果然是沒錯！”壯漢身邊的一位瘦小之人連忙將他按了下來，低聲說道。

    北靈門封鎖關口，顯然北靈門此次要將大嶺派的弟子一一剿滅，這手下得可真是狠。李余想及隱隱覺得有所不對︰擎天峰已是給北靈門攻破，大嶺派諸多高手也隕落大半。逃散開來的也不過是一些阿貓阿狗之流的弟子，還費得著如此大周章，封鎖關口，甚至將凡人的生活大大擾亂。

    唐小燕听到這些話語，立是上前恭手問道︰“諸位大哥好，小妹在這里請問一聲，此去湖國的關口是否封鎖了起來。可另外有方法通過？”

    那張桌子圍坐了六人，唐小燕這一上去，聲音嬌柔清麗，六人立是刷刷都將目光投于唐小燕身上，各是帶著一絲半毫的炙熱。听得聲音如此動人，在垂紗斗篷下的想來應是曼妙美女。不過頃刻後，他們的目光都是轉開，甚至在目光轉開之際還露出些許畏懼。

第兩百五十九章 灰霧沼澤

    他們之中修為最高的不過是那位瘦小修士，才區區煉氣期四層的修為。唐小燕周身溢出的些許氣息對他們來說，如一座巍然巨山，哪里可以看出唐小燕的一二修為，只是知道眼前這女子非同小可，非分之想立是如那煙雲般散去。他們皆是在刀口上舔血之人，連勢頭都看不出來的話早就是死人一個了。

    那位瘦小的修士是此次諸人之行的帶頭人，其他人收回的目光便是悉數投在他身上，看樣子是要他作答。唐小燕這般高手上來提問，瘦小修士自是不敢怠慢。他起身回禮道︰“回前輩，此去湖國，必是要經過五十里外的燕子關，但燕子關已是給北靈門的弟子封鎖了起來，並且每天都有北靈門弟子四處搜索。只有尋常凡人可過，就是有武藝在身的普通武者，也要詳細盤問，諸多刁難。听說有些人當場給押下，不知縛去哪里，如何處置。為了免于遭這莫名之災，我們兄弟幾人才在此處盤桓，耽了行程。”至于唐小燕所問的有沒有別的捷徑可通他卻沒有回答。

    唐小燕在俗世替北靈門做事多年，自是知道其中的一二玄機，道“哦，原來如此，謝過兄台了。”然而她立是上前，其余壯漢早已騰出了一個位置于她，讓她挨近那瘦小修士。“不用，區區小事。”瘦小修士將頭低下一些，然後與唐小燕低聲密語了起來。修仙界以實力為尊，常常殺戮莫名，瘦小修士可不敢開罪唐小燕，自是要將姿勢放低一些。

    “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誰不知道除了燕子關，周圍數百里就只有穿過灰霧沼澤才可以到湖國。可是你們敢麼？”一不屑的聲音飄了過來。

    隨著聲音的響起，兩名青衣修士從旁邊的桌子走了過來。在唐小燕身後站著的李余立是將來者的修為感應了個清清楚楚︰兩者的修為卻是比瘦小的修士高出一截︰當前的那位修士眼如牛鈴，有著煉氣期九層的修為，而他後面的那位矮小修士則是煉氣期七層。

    兩人的修為都高過瘦小修士一大截，自是說話響亮一些。而唐小燕用北靈門的法訣收斂了氣息，兩位青衣修士基于修為所限，自不能看破，只能感應到她的修為隱約煉氣期八層左右。

    這兩名修士李余兩人來之時沒有見過，應是剛到這客棧不久。

    這兩位修士突兀而至，出聲無禮，立是讓唐小燕眉頭一皺。

    灰霧沼澤這四個字一經說出，李余立是感到四周氣氛一緊。眼見修為高出己身甚多的之人到來，瘦小修士那邊的人如何不知進退，立是站立起來往旁邊挪，以便空出位置與他們。那大眼青衣修士大咧咧的在唐小燕面前坐了下來。

    大眼修士眼光一環四下，然後才是傳音過來，與唐小燕及瘦小修士說道︰“在下青湖門外堂執事孟欒，此次北靈門封鎖嚴密無比，我也因此滯留，不能返回湖國，所以想找幾位得力道友一起結伴穿過灰霧沼澤。”

    唐小燕本來見其就不喜，是默不表態，然而瘦小修士卻是卻之不恭︰這位青湖門弟子修為高出己身甚多，有他倆一起同行，穿過灰霧沼澤的危險能少上許多，立是點頭應許。

    唐小燕將所听內容以密音傳于李余知道，李余知悉後，便是點點頭。

    唐小燕收到李余的表示才回復了那叫孟欒的修士。三人商議了一下，認為事不宜遲，立是動身。

    九人的修為算是客棧中最高的，所以也不怕引人注目，丟下一大塊銀兩便是魚貫而出。

    諸人出了店門辨了方向，都是舍了馬匹馬車，取了一條小道前往。由于燕子關此時不比尋常，怕招惹來麻煩，眾人連法器都不敢祭出，只能以腳代步。

    李余與其他人邊走邊聊才是知道，瘦小修士喚張二哥，在大嶺國一商行從事。另外一名青湖門弟子則是叫余伊，是孟欒的師弟。對于其他人，李余是沒有興趣知道，反正合力過了灰霧沼澤大家就各奔東西，又何必認識。

    灰霧沼澤處于燕子關以東方向。有數百里之長，但不知里面有多深。該沼澤終年彌漫著灰色煙霧，夏薄冬濃，陰森恐怖。當地民眾提起此沼澤都是一臉驚恐。不管是人還是獸禽，只要進入其中，都是九死一生。僥幸生還者也是瘋瘋癲癲，不韻人事。當地百姓祖上流傳下來的戒訓，無一不是說里面有通往那九幽黃泉之道，時有擇人而噬的妖魔鬼怪從中出沒，並訓誡子子孫孫不要涉足其中，以免丟了性命。

    不過這樣的險地對于修仙之人來說，無異是一處可能藏有寶物的地方︰其有詭異，必有玄機。指不定里面有哪位上古修士遺留下了洞府，有法陣的護持才會這般景象。曾經有段時間，陸陸續續有修士聞風而至，進去一探究竟。可惜的是，從未听說過哪一位得了好處，皆是空手而歸。也有個別功力不逮的修士在沼澤內遭了不測，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何去。

    是以，這灰霧沼澤對低階修士來說還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的。那孟欒說道，他曾經與一位築基期的師兄橫穿過那灰霧沼澤，一路不過是殺了數只不成氣候的陰鬼與怪物。並無太大的危險。他還怡然自得的說道，此次就是沒有邀得唐小燕等人，他也要動身橫穿灰霧沼澤。

    李余對于他的自吹自得沒興趣，他在回想著剛才得到的訊息︰灰霧沼澤之內竟然有那鬼怪之物出現，看來灰霧沼澤里的一切並非表面想得那麼簡單。陰鬼一般都是人死後，或有莫大眷戀與怨恨不甘，才會陰靈不散。陰鬼懼怕金烏之光，只有在日落夜臨後才敢出來走動。陰鬼大多只有迷惑人的神智的能力，厲害一點的可以趁著人被迷惑之時行那吸取精元之事。一般來說，只要有煉氣期一層的修為，都可以穩守神魂，那些陰鬼則是無從下手。但听孟欒所言，他們之前所遇的鬼怪竟是在白天出現，還敢攻擊他們，可想而知那些陰鬼必是屬于厲鬼之階，非比尋常之類。

第兩百六十章 退堂鼓

    天道大公，萬物一致，鬼魂亦不在外。在世間盤桓不滅的鬼魂若是得悉修煉的法子，是可以如人類般吸收靈氣而進行修煉。就算沒有修煉之法，只要它們所在的地方為靈脈，依它們天生本體可收羅靈氣的性質，時間久之也可進階。不過它們大多都要依靠的是陰寒靈氣，其他種類靈氣對他們幫助不大。

    得靈氣洗滌自身，凝聚本元，便是可以進階。鬼魂修煉的數個境界無非是︰顯形，凝元，聚散，鬼王，鬼仙。與人類修士的數個修煉境界相當。過了這些階段，修為足夠了，有了鬼仙的修為，便是可以渡雷劫，和合陰陽，顛倒氣息，成就陽神，到那時便是與人類修士所至境界無異。若依孟欒所言，那些鬼魂應是修煉到了顯形的境界，幾乎相當于人類修士的煉氣期修為。在其築基期修為的師兄庇護下，自可將那些不自量力的厲鬼一一斬滅。

    為何會出現顯形的惡鬼，還是數個，這個灰霧沼澤有些古怪，可能表面看來沒有那位孟欒說的那麼簡單。李余大約得了個結論。但是此時已是上路，只好到時再說。他心里雖然有點忐忑，但想想肩上的小混混，他有點懸著的心就放下了。唐小燕剛剛晉階築基期，能有多少威力他不知道。小混混的威力他可是一清二楚︰就連金丹後期的修士都不敢正面接它一記全力發出的火球。

    有堪比金丹修士的小混混在，而且它的速度猶在金丹修士之上，怕是連元嬰真人都可以糾纏一二，何懼那區區顯形惡鬼，就是凝元鬼魂來，怕也是只有變成灰燼的份。

    他分神想思，一心兩用之間，未免步伐有些跟不上。這時，一雙柔膩的玉手便是伸了過來牽住他的右手，上面一道真元渡了過來，讓他更是身輕如燕。

    原來是唐小燕，李余對于她的關心只能是抱于微笑，才是輕輕將她的玉手掙脫。身上數種靈符的共同作用，李余此際的一舉一動，都不遜于煉氣期九層的修為。甚至爭斗起來，在不出法器的情況下，如那位孟欒般的級數修士對上李余也要大為頭疼。

    唐小燕見他掙脫，目光中有一絲失望閃過，稍縱即逝，她臉上隨即亦是報以微笑。

    李余心機靈敏，如何不能抓住那絲失望，之中的意味，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得到。只是現在的自己，哪里有心情想這些東西，只怕很久很久都是不能想的，他想及暗地里輕嘆了一聲。

    由坎鎮去灰霧沼澤，比起去燕子關的距離還要遠上許多。由于走的是小路，有時候就轉得迷迷糊糊，不時有數個分岔的路口出現，讓人難以抉擇。只是孟欒顯然熟知去路，輕易做出決定，甚至他不用停頓，極為輕車熟路。

    期間還穿過一些小村，他們一行人不少，又是陌生面孔，倒是引得村里的百姓暗自戒備，紛紛抓起鐵器圍觀，以防賊盜入來。但那些村民看著他們要走往的方向，眼神立是變得奇異起來。

    這一路來的兜兜轉轉，就連李余也是暈暈沉沉，也虧得那孟欒有這般好記憶。

    由于九人用上了輕身術，只是過了一個多時辰，便是臨近了灰霧沼澤的外圍。

    望著眼前的一切，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那灰霧端得是十分奇怪。在炙炙夏日的照耀下，竟然還是可以籠出一片灰蒙蒙的世界，里面的樹木模模糊糊，只有一條小路幽幽從里面伸出，顯得森然恐怖。難怪那些慕名而來的修士們都是以為其中有法陣驅動，才有如此神異。

    練及無漏法，雖是修為盡失，但對氣機的感應，還是超人一等。李余感及附近氣息，他幾乎可以確定，里面必是埋藏著一條陰寒靈脈。靈脈釋出的靈氣，令人遠在沼澤旁邊，在驕陽的炙烤下，還能感到陰森森之意，如沐冰冷山泉。

    不知是否修為盡失，對著這森森逼人的寒意，李余似乎承受不住，有些顫抖，他冷得難受，便是牽上了唐小燕的小手，似要攝取一些溫暖。

    唐小燕忽感玉手被牽，知是李余，心里是好一陣甜暖。

    孟欒此時開口說道︰“好了，大家準備一下，精神抖擻一些，我們這便進去。”眾人聞言紛紛

    將法器祭起。那位張二哥的五位下屬中有兩名只有煉氣期二層的修為，尚不能如意驅使法器，皆是拔出兩把刻印著符?的大刀，只見那大刀上面符?流動，生出一層蒙蒙微光，看樣子也有些威力。

    孟欒與他的師弟一馬當先在前面，眾人認為他老馬識途，也由他在前面帶路，李余與唐小燕卻是拖了一陣距離，綴在了眾人的後面。

    眼前視物不能去到十丈開外，腳下是軟綿至極的泥土，踩將起來是連一絲聲音都沒有，在這灰霧沼澤中，似乎想听到其他的聲音都是奢想。靜悄悄，沉寂得令人有一種難受的感覺。沿途所見的草木，無不灰黑色，無不枯枯萎萎。在這里，感受不到一絲生命的氣息，就連一只蚊子都沒出現過，宛如那些村民口中所說，這里就是通往九幽黃泉的。

    愈往里面走，森寒之意就愈濃重，初進之時，頭上還有幾絲陽光，但是到了後來幾乎等于無。偌大的世界皆是灰蒙蒙，盡是暗沉沉。

    修為低的的那兩位修士顯然有些抵抗不住那森寒冰意，有一位牙齒打顫地說道︰“張二哥，我禁受不住了，這里陰森恐怖，前面還不知道有什麼東西，這般危險，不若我們轉回去吧。”

    張二哥聞言冷哼一聲，說道︰“甦小弟，你現在才打退堂鼓，未免有些遲了吧，別丟人現眼！”他說到後面的一句，分明其中有些火氣。雖然他心里也沒底，但那位甦小弟如此說道，如讓孟欒听起，不大合適。

    孟欒聞言果然臉色一變，轉頭笑道︰“張二哥說的對，這時候，你們才打退堂鼓，怕………是遲了！”他這副笑容在灰霧的遮掩下，猙獰無比。

第兩百五十一章 小混混出馬

    張二哥眾人見孟欒莫名笑臉，不禁都是心里寒意大起，特別是在這灰霧沼澤內，更是覺得大為不妙。六人多年在一起，倒是心有契機，一有不妥，已是抄著家伙背靠背圍成一起，將各個方位破綻鎖死。

    不過他心里想及那位蒙面黑袍女修與他一起的男修，不禁定了一下神︰要是與她聯合在一起，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等等，六人？！圍成一圈的只有己方兄弟六人！那麼，那一男一女去哪里了？！這次死定了！張二哥頓是汗流浹背，心神灰散。

    孟欒饒有趣味的望著對面六人，他現在就像一只爪牙皆利的大貓，而對面的六只小老鼠只要己身一伸爪，便是任宰任割。

    不過這時師弟的叫聲讓他的亢奮大失︰“師兄，那兩個蒙頭遮面的男女呢？!”

    孟欒聞言張眼四處找尋，哪里還見得著那對男女半絲影蹤，不知何時兩人已是逃得無影無蹤。心里不禁大嘆︰好機敏的兩個家伙，等解決了這六個倒霉鬼，再去找那兩個家伙，反正入了迷魂陣，一個也跑不了！

    他左手翻出一個螺旋般的東西，將那尾部塞進嘴里便是一吹。“嗚嗚！”這聲音如同厲鬼號叫，張二哥諸人立是覺得耳膜上仿佛插來了一根巨針，疼痛不已。

    這陣令人膽寒的“嗚嗚”聲連綿了一息，張二哥六人萎糜不已，已是將六人的戰力去了四五成以上。

    隨著“嗚嗚”聲勁響，周遭的氣機也是有了諸多變化。本來就十分陰沉的灰霧在此時更是沉凝濃厚了數分，而且劇烈翻滾了起來。之中有千萬嚎哭的聲音傳出，露出饑渴無比的狂躁氣息，似乎千萬厲鬼就在周邊覬覦著張二哥六人的生肉熱血。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傳來︰“唔，這次血食的品相馬馬虎虎，還好有六個，廖勝無幾。”

    孟欒兩人連忙躬身致意，孟欒此時說道︰“敬請前輩享用，本來還有兩人，那兩人機敏一些，此下正…”

    忽然！“啊！啊！”兩聲慘呼驟起，將孟欒的話語打斷了。

    原來張二哥之中的兩名修為最低之人自那不知何處傳來的陰森話語起，再听及孟欒與其的對話，終于承受不住壓力而崩潰，于是慌不擇路的竄走。怎料灰霧涌動，其中迅速伸出兩道慘灰色的虹光將那兩位躍出要逃走之人圈住。

    張二哥目睹此景，忽然暴喝︰“各憑運氣！”大喝之下，他已是縱身御使著一把青色飛刀而出，他一聲大喝，余下諸人如何不知這一線生機難得，也是只差分毫間往別三個方向搶去。一下子分開四處，看似能爭得一線生機，下場如何，只得看造化。

    灰霧沼澤深處，李余望著眼前的那截做記號的枯樹枝，不禁有些頭痛，唐小燕也是搖了搖頭︰兩人已是兜回這里兩次了！

    入沼澤之前李余看出孟欒些許不妥，便是借牽唐小燕之手是以指當筆，在她掌中“說”出了他的猜測決定。唐小燕自是以李余為主，尊其所囑，兩人便是綴在後面，刻意拖著，趁著孟欒一個不察，便是溜之大吉。本來兩人的速度就在孟欒之上，有心找空隙，哪能不得手。

    兩人撇開孟欒諸人後，一路憑靈識的強大，緊守心神，認定方向。是連連破了數個低階迷魂陣，斬了數只不知死活的顯形鬼魂，一路進展還算順利，但卻在這個陣法滯留了下來。這里的迷魂陣比起之前走出的那些威力要高出一大截。

    兩人對陣法一向甚少涉及，幾乎都沒怎麼接觸過。以前李余有元嬰真人般的法力，皆是以力破陣，一力降十會，屢試不爽，哪有那閑心去折磨法陣樞紐及變化。

    忽然響起的“嗚嗚”之聲固然能對張二哥等人造成傷害，但于李余二人卻是影響不大，畢竟拉開了那麼遠距離，那異聲也是削弱了許多。“啊！啊！”兩聲慘呼這時從遠處傳來，模模糊糊，但其中含有的驚駭絕望之意，尤是明顯！似是人在面臨死亡時才會有此哀嚎。

    唐小燕與李余聞聲便是知道，可能張二哥那些人遭到毒手了，唐小燕想及是秀眉一皺，神色之間有些不忍。

    李余目睹她的神色變化，嘆了一聲後輕道︰“唉，我們自顧不暇，何以分心。”

    唐小燕立是一整神色，李余轉頭微微一笑，撫摸了左肩上的小混混一下，說道︰“這鬼打牆還真厲害，看來要請我們的無敵小將軍出場啦！有請混混小將軍破陣。”

    站在肩上的小混混聞言，立是掄著它那小胳膊做義勇奮前的姿勢，“噠噠”聲一起，下一刻它已是化為一道小紅線沖了出去！

    李余與唐小燕立是身形一晃，跟了上去。

    小混混天生異種神通，陣法弱點與關鍵樞紐在它眼中明顯無比，而且它本體護身奇光更是可以卸御諸種法光，端得是十分厲害。區區迷魂之陣，可不在它眼里。

    只是過得了數丈，又有數聲慘叫聲陸續傳來，李余眉頭一皺，暗忖時間不知夠不夠用，不過眼下只能盡力而為了。

    小混混身上混蒙蒙的光芒大起，左奔右突，唐小燕運起一把青色的飛劍沖前，與李余並肩跟著它飛躍。

    ……

    “額。”張二哥艱難地吐出了他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口氣，頭一歪，他脖子似乎脆弱若紙，支撐不住頭顱，那顆頭顱立是掉了下來。這時他周身緊緊纏繞的那道慘灰色光虹才是松開。只見那張二哥已是枯皮緊包著骨隔，仿佛風干了百年的尸體。摔將在那綿軟的泥土上，散成十數塊。其他不遠處，已是散著五具這般的尸體，看來張二哥六人中沒有一人能逃出魔爪。

    “嘿嘿！新鮮的血肉，真是美味啊！”那道光虹沒入滾滾的灰霧中，一雙血紅狹長的眼眸在其中忽隱忽現，帶著莫名的蠱惑。

    “咦？那兩個倒有些能耐，我去拿下他們，回來再賞你。”聲音剛落，孟欒前面數丈有一團濃郁之極的灰霧則是大為卷動，挾著鬼哭狼嚎之聲梭忽而遁去。

    “前輩出手，定是馬到功成。”孟欒與余伊齊聲回道。

第兩百六十二章 退敵

    孟欒二人望著那道慘灰虹光遁去，臉上數色兼雜。自從兩人數年前與另外一位築基期師兄橫穿灰霧沼澤，便是遭遇這要命災星。那位築基期師兄當場給吸成了人干，而他們兩人則是在拼命求饒的情況下免于一死。不過那鬼物卻是在他們身上下了秘法，縱是遠隔千里也有奇效，一有召喚，稍有不從便是神魂如同給腐蝕一樣，極為難受。兩人無奈，只得從此做起了那拉人入灰霧沼澤給這位災星享用的勾當。還好那鬼物一年只有在某段時間出來掠食血肉，其余時間都是無聲無息，不知所蹤。

    不過兩人這般效力也有回報，就是那鬼物經常賜下一些不知從哪里得來的一種奇異靈石。那奇異靈石里面含蘊著異常豐厚的水靈氣，遠超素日門派發放的靈石百倍，而且質純無比，若是用來修煉確是比尋常快速許多。

    孟欒二人本來只有煉氣期的入門功夫，卻是在數年內倚仗這些靈石，從而修為突飛猛進，甚至受到了青湖門的外堂長老的重視，甚至有一些刻意栽培的舉動。

    越是在門派中受到重視，孟欒二人就越是知道，那些奇異的靈石對己身意味著什麼，就愈是主動地與那鬼物合作。

    這些年來，兩人在燕子關前數個城鎮，引誘前來尋寶或因種種原因想繞道燕子關的修士入灰霧沼澤。算來因此罹難的修士至少也有上百之數了，其中不乏築基期修士。那鬼物的修為之高令他們嘆為觀止，連那一絲反抗異心也是消去。厲害如築基期修士，在那鬼物的淫威下，也不過是多撐了幾招而已。

    這次它轉身去找那一男一女，那一男一女在孟欒的心中，已是與死人無異。

    ………

    有小混混的帶引，很快就找到出陣之路。出了這威力不小的迷陣，眼前的灰蒙蒙一片在李余的眼里是與坦途無異。

    兩人再追隨小混混飛躍半息，在前面的小混混忽然發出“呲”的一聲，然後灰紅影一閃，就失去了蹤跡。

    李余在剎那間看見它的一身絨毛忽然像受驚的貓一樣豎起，心神亦是在瞬間感應到它的情緒︰大敵來臨！

    兩人見小混混異樣，心神大凜，然而還沒做出準備，一陣無來由的陰風便是襲來。

    這陣陰風冰寒之極，將周遭的氣溫急速降低。李余身上至少有兩種中上品的靈符護持，但基于沒有護體真元守住最後一層防線，一絲半毫冷意滲了進來也是有些禁受不住。而唐小燕有築基期的修為，倒是好些，全然不懼這陣陰風。這陣陰風來得突兀，顯然有厲害的敵人追了上來，小混混應該轉向去撲殺了。

    “熊！”一陣濃烈至極的火靈氣從身後席卷過來，蓋過之前那陰風造成的寒冷，讓李余二人立是有從嚴冬瞬間進入炎夏的感覺。

    敵人在後面，李余二人立是轉身，只見前面十數丈處已是燃起了一蓬丈高烈火，正在炙炙上卷，將周遭的灰霧驅散開去。除了烈火，敵人與小混混的影蹤根本不見一二。唐小燕已是祭起了青色飛劍，在頭頂幽幽翻轉，吞吐著法光，只要敵人現身就是雷霆一擊。

    豈知這時左邊又是“熊”一聲傳來，這次伴隨著聲音而來的是冷熱兩股氣息！

    聞聲目光所及，右邊十來丈處，又是燃起了一蓬烈火，然而也是見不到交戰的雙方。不過這時不再是只有烈火燃燒的聲音，還兼有一聲低沉的“咦”。在忽起的兩蓬巨大烈火的照耀下，這數十丈的灰霧遮掩起不了作用，反而給四溢的火靈氣蒸發掉，數十丈內一切洞若明察。

    “轟！”右邊的七八丈之處又是一聲大響起來！這時來者顯然是進入了唐小燕靈識感應的範圍，只听唐小燕輕叱一聲，左手伸出一指，青色飛劍立是拉出丈長劍芒疾射而出。然後她縱身躍起，右手又是一揚。便是一蓬銀亮的雷光炸出！

    “哼！”顯然唐小燕奇峰忽起的一道飛劍讓那敵人有些出乎意料，不過那蓬天生克制它的雷光才是讓它心生微懼，不禁一聲怒哼。

    不僅唐小燕的靈識捕捉到來者，李余的靈識還在唐小燕之上，自可知道來者是什麼，不禁吃了一小驚。

    來者不知是什麼東西，由一團濃濃慘灰色霧氣組成，類似人形，有一對血紅的眼楮，他周身有數道熾亮的虹光揮舞，抵抗著小混混的奔襲。他的身體翻翻滾滾，分合聚化，遁速奇快，僅僅是遜小混混半線罷了，不過在變化上遠超小混混。如此形態，必是鬼怪妖精無疑，看其聚化分合由心，難道是聚化鬼怪？！

    李余想及此處，心中大凜︰聚化境界的鬼怪，已是能與金丹境的修士爭一高下，就連金烏明光對其也是傷害不大。如此強敵，李余雖然有所把握，但心中也是一緊。

    說快不快，但亦不慢，唐小燕以飛劍遮掩那鬼怪耳目，放出的那蓬雷光已是將那鬼怪籠住。這蓬雷光是唐小燕催發的中品雷符射出，威力之強，就是築基巔峰修士也不敢硬接。

    雷符勝在速度快，那鬼怪有聚化之境修為，在這數丈距離，又極度分神應付小混混飛劍的情況下，立是硬打實受了這雷光。雷氣最克邪魅，縱是它有堪比金丹境修士的實力，硬挨這下，也要受創不輕！

    “轟！”刺眼的光亮猛起，雷絲亂竄，“嗚！”“　”那鬼怪的哀鳴未起，就讓一道紅柱給沖壓了下去。原來是小混混在它中了雷光剎那撿了個便宜，吐出一道火柱將它射了個正著，登時全身都附上了一層火焰。

    雖是受了兩下重招，但那鬼怪似乎還有不少余力，只見它身上的數道熾亮慘灰虹光一圈，立是將那全身火焰雷絲散去，它再一圈，整個身體都旋轉了起來。頃刻已是退到了數丈外，再下一刻，它已是蹤影全無。

    李余出聲喝住要追上去的小混混，在這未知的地界內追打窮寇，是極度不理智的事情。小混混給李余喝住，沒有半點不爽，相反它回來躍上唐小燕的肩頭，張牙舞爪的。唐小燕自是熟知它的性格，立是眉開眼笑，伸出玉手與它的小爪子互擊了數下，以慶祝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