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調教太平洋 作者:河馬散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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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2-20 21:38: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4 396868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01:39
二六零 能回家嗎?


    密克羅尼西亞群島。

    葉祖珪從黑暗中收回了目光,遠處的海平面下是一片破碎而密布的島嶼,密密麻麻綿延千里,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天帶著軍艦來到這片大洋的深處。

    和以前帶著靖遠艦長臥旅順港相比,此時他才明白什麼是海軍

    從旅順到琉球,從琉球到呂宋,在從呂宋到密克羅尼亞西,通過被譽為太平洋踏腳之地的威克島抵達檀香山,最後再從檀香山途徑小笠原群島回到旅順

    那位還未滿二十歲,被歐洲成為遠東縱火犯,被美國人怒斥為戰爭狂人,被領地內百姓戲稱為“咱家少爺”的少年,已經擁有了比整個大清國還遼闊的海疆。

    或許那些依然身處國內,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人會嗤笑要那麼多鼻屎大小島作何用,但身為海軍軍官,葉祖珪卻非常清楚,這片遼闊的即使軍艦繞一圈也要幾個月的海疆,將帶來多少財富。

    而比財富更重要的是,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島嶼,其實是多麼重要。

    腳下的重巡疾馳狂奔,這艘原來屬於俄國的納西莫夫海軍上將號大型巡洋艦,經過大半年的改裝,早已改頭換面,恐怕就連原先的設計師都很難認出。

    原來的切斯馬號,錫諾普號,科爾尼洛夫上將號和這艘艦納西莫夫海軍上將號,雖然艦體噸位大小有些許差異,但在改裝後全被別列為了同一級別,分別改名為海參崴號,雙子城號和滿洲里號,烏蘇里號。

    海軍內編號為海參崴級,類型為重型裝甲巡洋艦。

    這是太平洋艦隊獨特的分級,將目前各國混亂的一級,二級戰列艦,​​一級二級裝甲巡洋艦等混雜的分類簡化,在太平洋艦隊中,一級戰列艦均稱為戰列艦,二級戰列艦和一級裝甲巡洋艦均稱為重巡洋艦,其餘都是輕巡洋艦。

    剩下的各國魚雷艦或者雷擊艦都叫驅逐艦,聽說最近還有種能潛入水下叫潛艇的軍艦服役了,但那支部隊他還沒見過。

    新服役的靖海四艦雖然滿載排水量達到了九千八百噸,比之前四艘輕巡打了整整兩倍,但由於缺乏標誌性的重型火砲,所以被編為了輕巡洋艦之列。

    烏蘇里號,原來是一艘俄國一級大型裝甲巡洋艦,滿載排水量七千六百噸,這次改裝後噸位更增加至了八千二百噸。

    和用戰列艦改裝來的海參崴號,雙子城號相比,同級別的烏蘇里號和滿洲里號小了整整一圈,加上艦體時間也長了,所以最後不得不犧牲了部分裝甲和副炮火力,載煤量和續航力也減少了很多。

    兩門三聯裝45倍口徑203毫米艦炮,要不是新式艦炮重量和後坐力大為減少,恐怕也塞不進這兩艘重巡,而原本二十門多各類口徑副砲全部被拆除,僅剩下八門152毫米炮廓副砲和四門雙聯37毫米甲板速射砲,看似火砲大幅減少,但因為前後半球的三聯裝艦炮,攻擊能力不僅沒減小,反而增強了不少。

    小水管燃煤鍋爐和效率更高的往復式蒸汽機組合,放在其他國家依然屬於一線裝備,但在太平洋艦隊中已經逐漸老去,已經無法和靖海級採用的新式動力組合相比,可依然能讓烏蘇里號保證20節的航速。

    從昔日兩千多噸的靖遠艦,到如今的八千噸級重巡,葉祖珪做夢都沒想到最走到今天。

    而這還並非是讓他最激動興奮的事情,作為重型巡洋艦的艦長,海軍中的高級軍官,他已經可以涉及一些高機密東西,所以見過那兩副隨少爺和參謀長隨身攜帶,只做高級會議展示卻從不懸掛起來的太平洋海圖,當他第一次參加高級軍官會議,見到那副海圖後,就差點驚掉了下巴。

    少爺,要的可不僅僅是夏威夷,呂宋,和密克羅尼亞西這些地方,他的雄心足以吞滅這片大洋

    那幅地圖,只是匆匆一掠,但卻已經鐫刻於腦海深處,雖然距離最終的目標還很遙遠,甚至是米克羅尼亞中例如馬紹爾群島等島嶼還在德英等國的控制下,但總有一天,這裡的每座島嶼,都將插上那面旗幟

    葉祖珪慢慢地扭過頭,望著月光中模糊卻依舊隨風飄揚艦隊戰旗,戰士的鮮血染紅雲朵,華夏的巨龍伸出了金爪,探空而出,覆蓋藍色的大洋,折斷了冰冷的軍艦

    血雲龍爪旗

    那是一面已經享譽整個世界,是依然在無數將士們拖​​抬下,一步步向山巔插去的戰旗

    葉祖珪深深一吸,腥淡的海風灌入鼻腔,讓他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看了眼旁邊的姊妹艦滿洲里號,暗想薩鎮冰是不是也在看戰旗,或者正在打算用日本新艦隊來血洗北洋的恥辱?

    微微一笑,他立刻向艦內走去,這是他的習慣,在熄燈之後巡視各艙。

    走道內,大部分燈光已經熄滅,只有幾盞應急燈還在發著淡淡的光芒,輕微的鼾聲從每個休息艙傳出,休息艙斜下方,便是用厚厚裝甲包裹的彈藥艙。

    快步走過彈藥艙準備去看看動力艙時,隔艙厚厚的鐵門後一陣細碎的交談聲引起了他的注意,艙門後,幾位管理彈藥庫的士兵正一邊笑著,一邊在幾顆粗大的203毫米砲彈上畫上塗鴉。

    “東子,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當然,要不然我大晚上的帶你們下來幹嘛?”被稱為東子士兵指天畫地保證道:“張參謀都和我說了,明天指定開戰,所以我得趁著開戰前寫上一句。”

    “對了,東子,幫我也寫一句。”

    “寫啥?”

    “就寫,日本小娘們,爺爺來了”

    “***,盡想女人。”一位士兵虛踢一腳,才對東子說道:“幫我也寫個,就寫北洋回來了”

    “嗯,等等,我一個個寫。”

    艙門外,葉祖珪啞然失笑,看著這幾位管理彈藥庫的水兵消息還挺及時,敢在開戰前開砲彈上寫大字,只不過砲彈被火藥和高溫熏過後,就算打到日本軍艦上不爆炸也早已焦黑一片看不清楚了。

    不過這倒也是個好主意,起碼能振奮士氣。

    想到這裡,葉祖珪推開了艙門,幾位正在砲彈上寫下各式各樣話語的水兵頓時嚇得臉都白了,連忙立正丟下筆,大氣都不敢出。

    “別緊張,我正好路過這裡進來看看。”葉祖珪掃視一眼,發現其中以為還是自己靖遠艦上的老砲手,呵呵一笑:“替我也寫一句,北洋來報仇了”

    長,您也寫? ”那位老北洋砲手呆看著葉祖珪,差點不敢認了。

    “寫”葉祖珪重重點了下頭笑道:“不過你們可別把砲彈都塗滿了,這種油漆如果太多的話,燃燒後會附著在砲管內影響精度。”

    笑著指了指水兵們的“作案”工具,交代了一句,轉身便想最後去看看動力艙。 “艦長,明天......?日本艦隊是不是真的來了?”水兵們互看著,最後還是由那位老北洋問出了心頭的疑問。

    葉祖珪扭過頭,看了看老北洋點了點頭,才在一陣壓抑的歡呼中走出了彈藥艙。

    聽著身後的歡呼,他嘴角的微笑更深了,日本艦隊的確是來了,根據計劃明天也是決戰的時刻,只是......

    希望樂飛給他們留點力氣吧,要不然這砲彈寫上了字,恐怕也沒機會打幾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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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嘭嘭......。

    似乎處於某種節奏中的艦炮砲口,噴出一團團火焰,瀰漫的硝煙佈滿天空,連頭頂的月華似乎都被籠罩了起來。

    砲塔內,滋滋的電動揚彈機馬達聲不絕於耳,為三門主砲源源不斷提供重達四十八公斤的穿甲彈,如果政務院有官員再次的話,肯定會氣得吐血而亡。

    這可不是一般的砲彈,除了重量更重外,每一顆砲彈的價格都相當於普通穿甲彈的兩倍,僅次於極少使用的特種燃燒彈,但打得興起的砲手們顯然不懂得什麼叫節約,加上每分鐘六發的射速,每分鐘就要被七十二發,誰看了都會心臟緊縮。

    排水量的增加,砲彈的重量小,使得四艘靖海級能夠為每門主砲配備五百發砲彈,而不像戰列艦和重巡,只有一百五十發左右,不過雖然數量聽起來挺多,但其實如果全速砲擊的話,也只能堅持八十分鐘。

    難怪少爺給這種炮起了個外號叫“水管”。

    為了節約砲彈,槍砲長們不約而同的降低了速度,限制在了每分鐘四發,不過即使這樣,也擋不住熱情的砲手們將一枚枚砲彈推入砲膛。

    原因很簡單,因為此刻的砲擊距離已經拉大到了一萬兩千米,這種距離又是夜晚,日本各艦的副砲等於全部癱瘓,就算主砲還能發威,但缺乏精確瞄準手段的情況下,用隔靴搔癢來形容都覺得的言過其實了。

    簡直就是最佳的訓練機會

    不過為了盡量減少被瞄準的機率,艦橋內已經關閉了大部分光源,只留下了一盞紅色的應急燈,此刻艦炮的轟鳴也已經不是那麼整齊,因為編隊早已解散了齊射命令,將砲擊都下放到了各艦自由發揮。

    樂飛從參謀手中接過了咖啡,根據太平洋海軍新的作戰條令,此時他已經完全把砲擊任務交給了更加專業的槍砲長負責,安心的當起了看客。

    遠處黑暗中不是炸開的一團團火焰,已經不能讓艦橋內的軍官感到興奮了,一萬兩千米的距離,日本艦隊連反擊的手段都沒,要不是砲彈限制的話,所有人都相信就這麼一直砲擊下去,耗都能耗死日本人

    唯一有些擔心的就是那些速度極快的魚雷艇,不過前面連續三輪襲擾和突襲,並且主要都是瞄準了魚雷艦的情況下,日本十二艘魚雷艦也僅剩下了五艘。

    香濃的熱氣騰騰而起,沁人鼻腔頓時讓人精神一振,不過也有軍官​​聞不慣這個味道,早早拿來了烏龍茶,濃濃的茶香不僅解乏還能去去臨近斥道的暑氣。

    當然也有些茶葉和咖啡都不喜歡的,則躲到了艦橋外某個角落,掏出配發的捲煙一個勁猛抽,來渡過這個輕鬆卻有些漫長的夜晚。

    突然間,遠處再次暴起一團巨大的火光,一艘魚雷艦也不知道​​被擊中了那裡,熊熊大火中之間人影亂竄,艦體歪斜。

    “又一個倒霉鬼。”

    無所事事的大副靠著艙壁,撇了撇嘴。

    眾人聽完連忙點頭,這艘魚雷艦的確是倒霉鬼,因為對面的山本權兵衛在之前連續被遠程突襲了後,已經知道輕巡編隊的目標就是剩下的兩艘二級防護巡洋艦和魚雷艦,所以這次早早把它們護在了主力艦側後方,就是害怕遭到打擊。

    卻沒想到至少距離一萬四千米的情況下,砲彈還是越過了主力艦打中了這艘魚雷艦,可惜天太黑了,也不知道是哪位砲手那麼好運氣。

    一朵朵火團從日本剩下的十艘主力艦艦身上不斷炸開,色如闕紅騰空而起,不過畢竟是皮糙肉厚,想在這麼遠距離上靠152毫米艦炮打沉它們,真要比打中那艘魚雷艦更幸運百倍才行。

    “報告,日本艦隊釋放煙霧轉向了,是不是要繼續追?”航海長扭過頭,看向了樂飛。

    “還剩下多少砲彈?”將咖啡遞給了一位勤務兵後,樂飛重新走上了艦上位置。槍砲參謀連忙匯報:“各炮還剩下一百發左右。”

    一百發,全速的話還能砲擊十五分鐘左右,不過在這麼遠的距離,加上天黑命中率已經下降到百分之八的情況下,即便是追上去也已經造不成什麼大傷害了。

    “補給船到了那裡?”

    “十分鐘前的信號,已經抵達四十海里外待命。”

    “停止砲擊,讓聽風號,烈風號和颶風號繼續追踪,每十分鐘進行一次無線電聯絡。”樂飛迅速的下達著命令:“命令各艦,通訊官必須做好無線電定位計算,同樣每十分鐘修正一次。”

    “通知補給船隊做好準備,我們將在......。”樂飛看了下手錶:“兩小時內抵達。”

    隨著樂飛的命令,六艘輕巡立刻脫離了戰鬥。陡然停止的砲擊聲也讓日本艦隊中的每位水兵都長舒了口氣,甲板上數以百計的管損人員開始忙碌起來,長長的皮管連接著水泵,噴灑出以噸計的海水,向火苗四竄的艦體撲去。

    雖然水兵們已經非常清楚,對方那種艦炮的威力還不足以在萬米之外穿透艦上厚實的裝甲,但依然不敢大意,因為軍艦上不可能所有地方都後厚實的裝甲保護,甚至還有很多位置裸露在外,就比如大量的甲板速射砲位,裸露在外的瓦斯汽船和只有幾十厘米薄的垂直甲板。

    望著來回奔跑,卻早已疲倦麻木的士兵,從司令塔內走出的山本權兵衛只覺得胸口彷彿被塞入了一枚炸彈,卻始終引信燃燒爆炸不起來。

    他很不明白,第一次遭到襲擊損失了五艘軍艦,其中還有兩艘二級防護巡洋艦的情況下,他不惜消耗十分寶貴的燃煤,連續機動改變航道,又一次他甚至還留下了兩艘戰列艦拖後保護,就是為了搞清楚對方是不是在遠處追踪自己,但除了那艘神出鬼沒的黑色小軍艦外,根本看不到任何影子,

    他甚至還派人監視了那四艘來觀戰的巡洋艦,也沒發現中途離開或者發送信號的跡象,那為何對方還能在茫茫大海中,準確的找到自己呢?

    躲在一片礁石和小島中間,對方從另一邊殺了出來,損失了兩艘魚雷艦。

    冒著危險從一片島嶼之間穿過,對方竟然已經早一步堵在了航道前,連續二十分鐘的砲擊差點讓他損失一艘主力艦。

    現在又是半夜,自己還多次學習對方釋放了煙霧,在煙霧的掩護下進行機動,然後躲入島嶼的陰影中,關閉了所有光源,可對方還是找到了自己

    難道它們是一群鬼魅?是跗骨之蛆

    山本權兵衛幾乎要發瘋了,他非常清楚對方的意圖,他們就是要通過這種連續不斷地襲擾,迫使自己精疲力竭,為最後的決戰創造機會。

    只是他不知道,這樣的騷擾到底還有多少次,該死的李默,為何就不能像武士那樣,來個痛快的

    山本權兵衛的咬牙聲中,甲板上的明火再一次被撲滅,數以百計水兵的屍體不得不被拋入大海,大部分戰士已經結束了管損,工作都集中到了清理和沖洗血跡上。

    一位砲手,在戰友們的幫助下,滿臉驚恐從速射砲防護盾下鑽了出來,身邊的47毫米哈乞開斯速射砲已經成了一堆廢鐵,幾位夥伴已被撕成了碎片,但他卻僥倖活了下來,當他滿臉硝煙黝黑的抬起頭,踏著夥伴的屍體走出戰位才發現,這艘一萬六千噸的龐大戰列艦甲板早已跟狗啃過一樣,到處是破洞和碎片。

    水兵茫然的抬起頭,看了眼司令塔上站立的山本權兵衛後,失神的走到欄杆旁,望著早已被煙霧籠罩的原來那些敵人的位置,緩緩地坐到了散發著餘溫的甲板上,心臟一個勁的收縮著。

    還能回家嗎?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01:40
二六一 第一輪齊射


    身後,一道道潔白的航跡,從碧藍色大海上劃過,點點鑲嵌其間的礁磐,也距離軍艦越來越遙遠,無數的魚兒伴隨著艦艏撞開的浪花,忽左忽右結伴而行。

    金陽倔強的鑽出了海面的同時,無數鷺鳥從棲身的小島飛出,擁簇著龐大的艦隊,撲閃翅膀電射而下,享受這難得而豐盛的美餐早餐。

    終於衝出那片令人眼花和危險,使人備受煎熬的群島了,前方將是一片開闊

    觀察兵長長地鬆了口氣,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身上,讓一夜未眠的他困倦異常,但立於桅盤上的他卻不得不強撐著眼皮,舉著老舊的望遠鏡不敢有絲毫怠慢。

    遠處,那艘讓所有人咬牙切齒,去無可奈何的黑色小軍艦依然在十海里之外晃悠悠的跟隨著,悠閒地就像是參加一次遠航聚會,雖然艦隊多次驅逐,甚至還派出了速度最快的魚雷艦趁夜驅趕,但依然奈何不了。

    另一側,四艘結伴而行的英法四國巡洋艦和艦隊之間的距離也拉大了不少,從開始使得加入編隊航行,到如今的遠在萬米外獨自編隊,讓每一位日本將士都感覺到了其中隱含的含義。

    從那次堪稱經典,被無數夥伴切齒卻無可奈何的閃電二十五分鐘開始,艦隊中很多人都開始懷疑還能不能順利回家,每一次但那些砲彈擦著桅盤頂部飛過,他都在祈禱不要被打中。

    觀察兵轉動著身體,環視四周。

    鏡頭從德國巡洋艦上劃過時,微微愣了下神。因為他發現,幾天來桅盤上熟悉的德國同行似乎換了張面龐,從衣著上還應該是為軍官。

    軍官也爬上桅盤吹風?

    這一幕,讓觀察兵有些詫異,連忙把望遠鏡移向了英國巡洋艦,發現桅盤上雖然還是幾張老面孔,但飛橋上卻明顯人多了起來。

    法國,美國巡洋艦也是如此

    出什麼事情了?

    觀察兵連忙扭頭看去,海面上依然平靜的像塊巨​​大翡翠寶石,那艘黑色小軍艦也依然晃悠悠不緊不慢地跟隨監視,既沒有煙柱,也沒有烏雲,除了隆隆的蒸汽機噪音和鷺鳥的啼鳴外,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難道這些外國人都愛看魚群?

    順著那些外**官的目視的方向,觀察兵詫異的撓了撓腦袋,心頭升起了一絲不妙的感覺,不過他並沒有把這個情況匯報上去,或許人家只是在吹吹風。

    菲利特曼抬起頭,看了一下日漸升高的太陽,扭頭問道:“多久了?”

    “已經七個小時了。”

    七個小時沒有遇到襲擾,這是從第一次偷襲後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之前的四次襲擊,基本上是兩三小時一次,難道是彈藥耗盡了?

    菲利特曼搖了搖頭,雖然他無法得知那種軍艦到底能裝多少砲彈,但以他們萬噸的體型來推測,至少每門砲五百發,而且李默敢拍軍艦來這麼遠襲擊,補給上也肯定做出了準備,怎麼可能七小時不出現呢?

    152毫米砲彈不是幾百公斤重的大型砲彈,航海補給並不算困難,按照對方表現出來的至少23節的航速,補給完畢後要追上只有十六節左右的日本艦隊應該不困難,但為何還沒出現?難道是跑錯了方向?

    這倒是有可能,雖然那種黑色軍艦至少有三艘以上,但在各國都嚴密注視的情況下,這次根本沒有離開過,所以不可能更換同伴來代替。

    加上日本艦隊又更改了幾次航向的,這種情況下得不到消息的追擊艦隊很有肯能出現偏差,但是……?為何自己心中總有些奇怪的感覺呢?

    菲利特曼扭頭看了下身邊的德國巡洋艦,那位佩爾西中校顯然也有些不明白,所以還特意爬上了桅盤。

    或許今天他們不會出現了。

    想到這裡,菲利特曼把望遠鏡遞給了軍官,扭頭向艙內走去,準備去看看自從那些奇怪軍艦出現後便一直躲在船艙裡發呆的約翰費舍爾。

    當他剛走入休息艙準備叩響艙門時,軍艦內的警鈴卻猛地炸開了般鬧響起來,艙門豁然被拉開了,滿臉疲倦的費舍爾望了眼也有些愣神的菲利特曼,猛地向艦橋跑去。

    當兩人衝上艦橋後才發現,遠處的天空再一次出現了大片的煙柱,那幾艘模樣新奇的軍艦已經出現在了海平面上。

    費舍爾第一個衝上了更高的飛橋,抓起望遠鏡看了過去,自從這種軍艦出現後他就一直彷彿魂不守舍,巴不得能親自上去查看細節,可惜除了昨天傍晚那次繼續屬於百天外,後面幾次都是晚上,無法看清楚細節,所以他早就在等著這次白天的襲擊了。

    烈日當空,兩萬米外一切都非常清楚,但很快他就凝固了,因為他發現這一次對方僅僅來了三艘,剩下的一艘和兩艘二級巡洋艦根本沒有出現。

    難道昨晚日本人取得了戰果?

    費舍爾的詫異中,遠處的三艘靖海艦已經飛快的衝到了萬米外,在海面上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後,艦炮再一次怒吼起來。

    轟隆隆的砲擊聲嚇得鷺鳥四散而逃,很顯然對方已經補足了彈藥,砲擊聲比昨夜密集了很多,而且這次他們把全部火力頭砸到了日本那幾艘戰列艦上。

    他們想幹什麼?六英寸艦炮不可能對戰列艦造成多大的傷害啊

    早已列隊把兩艘輕巡和四艘魚雷艦保護在身後的十艘日本主力艦一邊轉向,一邊開始回擊,可惜他們的砲彈最遠也不過落到了一萬一千米左右,只能在對方編隊前砸出無數的水柱,卻無法實際威脅對方。

    這就是技術差距帶來的後果

    別說經驗奇差,應變緩慢的日本艦隊了,費舍爾相信即便是大英帝國艦隊遭遇這種夠不著對手,有無法拉近進攻距離的情況,恐怕也會被逼瘋。

    “日本人變陣了。”當無數火光從幾艘戰最}好O]。列艦身上炸開時,菲利特曼的聲音也在耳旁響起。

    被遠程砲擊壓制苦苦挨打的山本權兵衛終於選擇了改變,淺見號重巡,帶領僅剩的妙高和扶桑號輕巡,率先脫離編隊迎向了三艘靖海艦,被長途航行折磨得僅剩十八節的航速雖然比不上對方,但依然不算太慢。

    同時,一直保持密集航行編隊的艦隊也慢慢散開,盡量拉開各艦之間的距離,減少被擊中的概率。

    約翰費舍爾嘆了口氣,很顯然日本人的反應太慢了,事實上從昨天遭遇偷襲後,他們還頑固堅持密集的雁行編隊,沒有利用艦隊中的巡洋艦保護兩翼,拉散隊形。

    自從日本海軍耗費十年培養出來的一代海軍精銳全被太平洋艦隊打入海底後,日本海軍的素質已經下降太多了,甚至已經不堪入目,遲鈍,猶豫,應變緩慢等等,都是缺乏經驗所造成的,比這些更可怕的是,隨著太平洋艦隊採用的這種遠程砲擊襲擾戰術,他們的信心和身體都已經下降到了令人擔憂的地步。

    這也是為何,他從一開始就堅信日本無法取得這次勝利的原因,與裝備劣勢相比,經驗不足成了日本海軍最致命的弱點,而且頑固保守的保艦思想,使得他們不願意放棄哪怕一艘魚雷艦,這也徹底葬送了他們取勝的最後一絲希望。

    事實上此時所有人都已經看出來了,那種插滿了六英寸艦炮的巡洋艦,只要有準備,並不可能給主力艦造成多大的傷害,而且對方也知道主力艦上的重砲威脅很大,所以他們從未拉近過一萬米內。

    現在,變化終於來了。

    “希望不太晚吧。”費舍爾舉著舉著望遠鏡,久久不願意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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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變陣,太晚了”

    接過靖海艦發來的情報,季濡山嘴角勾出了一絲微笑。

    司令塔內的所有人軍官也在同一時間捏緊了拳頭,航行了一萬多海裡,喪失了數千精銳和老兵,又被輕巡編隊折磨了一夜後,日本人終於按耐不住,選擇了拉散編隊躲避砲擊,還分出了一艘寶貴的重巡。

    速度十五節,航向180,兩兩編隊,多列編隊,編隊間隔超過了五千米

    真不知道,為了躲避傷害其實並不大的輕巡編隊,拉散了航行編隊後忽然看到對手整齊的擋在面前,那位僅存的山本權兵衛將軍,會是什麼表情。

    “出發”

    參謀和軍官們的注視中,季濡山猛地揚起了右手,筆直的右臂就像一道利劍,指引著艦隊前進的方向。

    同一時刻,急促的警鈴從每一艘戰艦上響起,無數靜坐待命的水兵如窺伺的惡狼般撲向了戰位,炮衣被掀開,砲塔開始旋轉,巨大的砲彈被塞入砲膛。

    鍋爐艙內,一鏟一剷出自遼東的優質燃煤被塞入燃燒室,觀察小窗的紅光越來越盛,將每一位動力艙水兵沾滿煤灰的臉映照的通紅。

    後面的動力艙儀表旁,幾位輪機兵目不轉睛的盯著壓力指針一格一格的往上爬,當指針剛剛抵達黃區的時候,猛地大喊起來,身後的戰友同時用力擰開了蒸汽閥門。

    隆隆隆……

    一聲接著一聲,如同巨龍甦醒的心跳,當緩慢變成再也分不清楚後,巨大的蒸汽機組終於在澎湃的蒸汽壓力下爆發出了全部力量。

    巨大的曲軸帶動著主軸,猛地飛速旋轉起來。

    艦艉的水下,巨大的銅鑄螺旋槳猛地宣傳起來,化為一片閃閃金光,攪破了原本平靜的海面,帶起一道潔白翻滾的航跡。

    一艘艘鋼鐵巨艦,在蒸汽機的轟鳴下甦醒過來,粗大的黑煙從煙囪裡噴出,彷彿怒龍刺破天空。

    兩艘北極星級戰列艦,​​四艘決心級重巡洋艦,四艘海參崴級重巡洋艦,再加上靖海級二號艦定海號,足足十一艘龐然大物組成了一柄海上利劍,它們將用冰冷的鋼鐵身軀,用粗大的砲管,為這個民族,打出一個恢弘的未來

    “航向090,全速”

    “主砲準備完畢。”

    “副砲準備完畢。”

    “魚雷艙準備完畢。”

    ……

    一聲聲響亮的喊聲,順著電話線集中到了每艘戰艦的艦橋,再通過信號兵揮動的旗語和嘀嘀的無線電波,湧入了旗艦南極星號司令塔內。

    “報告,各艦均已準備完畢”

    匯報聲,讓季濡山從航海圖桌上抬起了頭,目光猛地扭向了正南,那裡是日本艦隊出現的方向

    “命令”

    “哥薩克號,德拉季奇號出發”

    當兩艘獵犬般問到了血腥早已按耐不住的輕巡衝出編隊,消失在海平面下時,天邊已經升起了絲絲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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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襲”

    觀察兵跺著腳,聲嘶力竭的指著天邊的滾滾煙柱叫喊著,臉色蒼白。

    旗艦三笠號上的信號兵用力的揮動著旗語。

    分散躲避砲彈的各艦拼命轉向準備重新集結應戰。

    司令塔內,望著染黑了天空的烏雲,每一位軍官都臉色鐵青

    沒有人想到會在這裡遭遇敵人的主力艦隊,他們以為對方會一直襲擾,直至抵達小笠原群島,甚至日本近海在決戰,因為那裡補給地更近,一旦損傷維修起來也更方便。

    即便是四艘觀戰巡洋艦上的軍官們也都沒有想到,太平洋艦隊竟然會放棄小笠原群島那個最佳伏擊海域,選擇在這片距離檀香山和呂宋都超過三千海里以上的空曠海域決戰。

    這是一次精心準備的決戰,一方面是被連續襲擾,死傷嚴重,疲憊不堪​​的日本艦隊,一邊是養精蓄銳,精銳全出的太平洋艦隊,讓每位觀戰的軍官和士兵都瞪大了眼睛。

    艦艏不斷地偏斜著,準備加速離開這片危險的海域,誰都知道一旦砲戰開始,絞入這場海戰中的任何人都無法保持幸運。

    當八艘重巡,一艘輕巡和兩艘戰列艦組成的艦隊撞開海水躍出水面,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了除了四艘封堵日本東京灣的戰列艦外,太平洋艦隊竟然把剩下的全部軍艦都集中到了這裡

    山本權兵衛更是臉色鐵青指骨發白,因為他的艦隊至今還未完成重新組編。

    五月十日下午一點十分,季濡山帶領的艦隊堵住了剛從密克羅尼西亞群島和馬紹爾群島之間鑽出來的日本歸國艦隊。

    一點二十分,十艘主力艦和定海號同時完成轉向,搶占了至關重要的T字位。

    “開砲”

    當刺耳的長音從各艦那台專用於砲擊指揮的短波無線電台中響起時,各艦槍砲長同時下達了開火命令。

    “轟轟轟……。”

    第一輪齊射打出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01:41
二六二 苦戰!


    八雲號是一艘幸運的軍艦,至少艦長和所有艦上士兵都是這麼認為的,得益於法國人細窄甲板,受彈面小的設計風格,在四次遇襲中,是除了兩艘二級巡洋艦和魚雷艦外,艦隊中唯一一艘只被擊中過不滿十次的軍艦。

    再一次襲擊就要面對近兩千發砲彈的狂轟濫炸下,十發砲彈就跟瘙癢一樣。

    除了幸運外,艦長也非常非常自豪,因為八雲號和姊妹艦吾妻號是大砲口徑僅次於六艘戰列艦的,兩門雙聯40倍口徑250毫米艦炮,即使遇上敵人的戰列艦也有足夠威脅。

    所以這次艦隊歸航中,八雲號一直被當成了領航艦,沖在了最前面。

    艦長本以為,衝出了密克羅尼西亞彌補的群島,進入了開闊水域後,襲擾會因為視線開闊而消失,但沒想到對方居然陰魂不散又追回來了。

    為了減少損失,山本權兵衛大將不得不解散航行編隊,盡量拉散隊形,這樣一來受到砲擊概率大為降低。

    但誰也沒想到,剛剛才拉散編隊調轉航向,可惡的太平洋艦隊主力就來了,濃黑的煙雲讓這位沒有經驗的艦長也知道,那起碼是八艘以上軍艦才有的龐大煙柱群。

    八艘如果都是那種開起炮來跟馬蜂窩一樣的軍艦,恐怕真別想回家了。

    當對方的主力艦群躍出水面,八雲號艦長反倒是鬆了口氣,因為對方只有兩艘戰列艦,其餘都是巡洋艦,其中四艘還是僅比二級巡洋艦大了一點點的老艦。

    可在他帶著八雲號在旗艦的信號下開始偏轉艦艏,準備回合旗艦重新編隊迎戰時,火光就讓他的瞳孔猛然縮成了一點寒星。

    對方開砲了

    在距離一萬米的地方開砲了

    艦長嚇得直接跳了起來,什麼時候主力艦的艦炮也能打得這麼遠了?一萬米距離,他們的砲手打得準嗎?

    其實和八雲號艦長同樣心思的還有很多人,主力艦不是巡洋艦,主砲口徑越大射速也就越慢,在這種情況下保證精度成了第一要素,所以各國才會設定五千米交戰區,如今對手在這麼遠就砲擊,純粹浪費砲彈。

    似乎在回應八雲號艦長的心思,首輪齊射的砲彈呼嘯著砸在了日本軍艦前方,最近的一枚也差著好幾百米,除了聲勢嚇人外,反倒是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但這位八雲號艦長顯然不知道,萬米之外一雙充斥著狂熱和復仇光芒的眼神已經鎖住了這艘向左偏轉艦艏,暴露出了大半個艦身的重巡。

    烏蘇里號重巡一號砲塔內,常海通過觀察窗,目光死死地跟住了八雲號,哪怕是鬧人的揚彈機滋滋聲,也沒能讓他眨動眼皮。

    作為前北洋靖遠艦的老砲手,他隨著葉祖珪,在加入太平洋艦隊後便被分入了炮組成了一位實習砲兵。

    開始時他很不明白,像他這樣的砲手怎麼連個正職都不給,但當他見識了一次太平洋艦隊的砲手考核後,便被深深地折服了

    和以前的北洋相比,人家才是真正玩大砲的主,每天勤練,每月考核,從三千米一直打到一萬米,砲彈落在二十米內才算是及格

    而且還必須掌握至少五種不同口徑艦炮的操作,要不然就永遠掛著實習的牌子

    在驚愕和徬徨後,隨他​​一起來的北洋砲手們便投入了瘋狂的訓練,不懂就問,不會就學,打不准就繼續打,白天沒事就瞄靜態靶子,連晚上睡覺都拿蚊子練眼神。

    最終在進行了半年的瘋**練,加上老底子也比較好,最終從眾多砲手中脫穎而出,回到了葉祖珪艦長身邊,成為了烏蘇里號主砲砲手。

    這次出來,他就是來報仇的,其實不僅僅是他,每一位最終加入了太平艦隊的北洋老兵們,都懷著相同的心思,哪怕讓他們去底艙鏟煤,也希望自己所在的軍艦能打沉一艘日本軍艦,他們想告訴大清國,告訴日本人,北洋的骨頭還挺著

    “砲口度,偏左

    沉寂了一分鐘的砲塔隨著炮組通訊員的叫喊再次忙碌起來,常海也飛速的忙碌起來,當通訊官喊完最後一個字,一枚被寫著一行小字的砲彈在推桿的幫助下猛然塞入了砲膛。

    “開砲”

    電話機裡獨特刺耳的長音剛剛發出,常海便大吼一聲,巨大的三聯裝主砲塔彷彿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轟然巨響中猛地一震,灰塵,硝煙四散瀰漫,充斥滿整個砲塔。

    即便是配發了專用的護耳塞,但砲口巨大的聲響還是讓所有人覺得耳鳴頭暈,趁著砲管放平開始第二次裝彈時,常海衝到了觀察員身邊,目光剛穿過小窗,就陡然直了

    只見瞄了半天的八雲號艦艏,如同焰火般猛地炸開,巨大的爆炸直接把艦艏狠狠往下一壓,差點沒入水中

    “打中了”

    常海興奮地叫喊聲,用盡了所有力氣揮動手臂,他的熱情頓時感染了所有炮組成員,大家都想去看看八雲號被打中的場景,但此時不能他們也決不能離開戰位,必須快速完成裝彈後再給對方來幾下狠的

    “裝彈”

    “開砲”

    “裝彈”

    伴隨著艦炮的每一次怒吼,常海也跟隨著叫喊著,直至最後整個炮組都隨艦炮怒吼起來時,海面上的八雲號已是火焰沖天

    山本權兵衛眼都紅了,這些該死的支那人,為何能在萬米之外開砲?還能如此精確僅僅第二輪就擊中了八雲號,讓這艘即將回歸編隊的一級裝甲巡洋艦直接在海面山剛打了個轉,艦艏又重新偏斜。

    這還不止

    但還沒等他從驚訝和憤怒中走出來,遠處的八艘巡洋艦再一次火團齊出,當隆隆的砲聲塞滿耳廓時,剛剛遭受重創,艦艏偏斜正準備努力轉舵回到編隊的八雲號再一次被瞄準,數十道水柱激揚而起的同時,兩發砲彈同時命中了後艦橋,不僅將四周的副砲和設備全部攪爛,更是直接在後艦橋上撕開一個直徑幾米的大洞。

    這不可能

    英國巡洋艦上,費舍爾跟著跳了起來,指著再一次齊射的太平洋艦隊重巡編隊,嘴角抽搐彷彿見到了新大陸般,說不出話來。

    作為英國海軍首屈一指的砲戰和火砲專家,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當今世界艦炮的技術層次,他曾經仔細研究意大利出售給李默的兩種新式艦炮,無論從艦炮射速,出膛速度,砲彈動能和穿透能力,都不如同級別的英國艦炮,只在射程上稍稍佔優。

    在靖海級出現在眼前時,他就想到了預感到了李默可能會對意大利艦炮也進行了射角改進,增大射程,並且改為三聯安裝方式,所以當海參崴級重巡駝著兩門三聯裝艦炮出現在望遠鏡中時,他也只略微驚訝了一下,但結合檀香山展現出來的工業和冶金能力,他不認為李默能有力大副提高意大利艦炮的效能。

    要知道152毫米艦炮和203毫米艦炮完全是兩碼事

    可現在他看到了什麼?即便檀香山無法再初速,動能和穿甲能力上所有提高,但這些意大利血統的艦炮射速,已經讓他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就連那些三聯裝的同口徑艦炮,竟然也保持了相同的射速

    每分鐘兩發

    菲利特曼看了眼懷錶,同樣皺起了眉頭。

    此刻艦炮技術最好的肯定是大英帝國,但同類型的203毫米艦炮,射速最快也只能達到每分鐘一發,連自稱已經是工業第一強國的美國,同口徑艦炮的射速也只能達到一分半鐘一發。

    但現在

    一朵朵從太平洋艦隊各艦側線綻放的火團,讓兩人的心愈加沉落,在跟隨日本艦隊從安達曼海出發之前,他們就得到了美國人和德國人眼見太平洋見炮轟馬尼拉城的情報,那時對方的射速也不過一分鐘一發。

    現在看來,李默當時是故意隱瞞了速射,他故意借兩國海軍的嘴巴,散佈假消息,最後通過自己這些人傳到日本海軍耳朵裡,​​讓他們麻痺和輕敵。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對方那兩艘戰列艦主砲依然保持在每一分半鐘一發,基本上和英國艦炮相當,顯然李默暫時也沒有能力改進這些十二英寸艦炮,要不然恐怕大英帝國建好的和再建的戰列艦就可以立刻宣告成廢鐵了。

    轟。

    整齊劃一的巨響下,四十門45倍口徑203毫米艦炮的每隔半分鐘一次的咆哮,就如同霹靂雷鳴般,震顫著每一根心弦

    當一團又一團火焰從那艘可憐的八雲號巡洋艦上爆開時,費舍爾的眼睛已經從這艘注定無法挽救的巡洋艦,移到了對面擠在砲擊編隊中央的那艘偷襲日本軍艦的奇怪巡洋艦上,那艘巡洋艦既不開火,也不機動,擠在重型火力編隊中顯得非常突兀,他到底在做什麼呢?

    不僅費舍爾不明白,觀戰的每個國家軍官都搞不定,那艘軍艦擠在那里幹什麼,難道是要保護編隊,不受快速小巧的日本軍艦襲擊?不可能啊,要知道十艘主力艦起碼有五十門以上速射副砲,別說兩艘最主要的二級巡洋艦已經被它的三艘夥伴纏住,離開了中央戰場,就是他們在這裡,恐怕也無法在這麼密集的火力中實施突擊,更別提那些被太平洋艦隊兩艘二級巡洋艦監視住的魚雷艦了。

    那他們到底在幹嗎?

    “速度15節,左偏航

    定海艦最頂端的砲擊艦橋內,長達十五米的測距儀已經拋開了渾身冒火的八雲號,對準了最後那艘已經快要插入日艦編隊的富士號戰列艦,不斷地將富士號的航速和角度匯報給下方的火控計算小組。

    半分鐘後,砲擊參數和諸元已經隨著無線電傳到了八艘重巡的各個砲位,各組砲手立即按照新的參數調整砲口,對準了即將入隊的富士號。

    這是李默想出來的中繼火控辦法,因為前無畏艦時代,各艦都缺乏有效地火控手段,雖然自己這套系統還是很簡陋,但比起其他國家還在靠人眼瞄準已經精確多了。

    在無法為所有軍艦提供火控瞄準的時刻,通過無線電,將一艘或者多艘裝都火控系統的軍艦排入砲擊編隊中,通過無線電傳遞砲擊參數,就可以大幅提高射程和精度。

    如果說南極星號的司令塔是整支艦隊的腦袋,那麼這座位於航海艦橋高出的砲擊艦橋,就成為了艦隊的眼睛。

    轟轟轟。

    又是一次完美的齊射,被瞄準的富士號頓時成為了第二個倒霉鬼,三枚203毫米砲彈準確的擊中了艦艉和中部甲板,新式的被冒穿甲彈在大威力發射藥推動下,早已具備了擊穿戰列艦除主裝甲外任何地方的能力,更何況這一次命中的還是中部更薄的煙囪護甲。

    砲彈穿透了包裹煙囪的150毫米裝甲後改變了方向,直接鑽入了下方的一號鍋爐艙,炸開後的碎片橫掃幾座鍋爐,頓時大量的熱水和蒸汽狂湧而出,十幾位毫無準備的水兵沒能發出任何呼喊就變成了蒸肉。

    一座鍋爐艙的爆炸,除了將富士號中部甲板掀開一個大口子,也使得它損失了四分之一動力,速度由十五節立即下降到了十二節,可以說除非日本艦隊能夠扳回勝利帶著它離開,要不然這艘下水不到一年的戰列艦隻能接受被擊沉的命運。

    見到八雲號原地打轉甲板開始傾斜,富士號艦體中間也炸開速度明顯下降,季濡山只鬆了半口氣,從一開始他就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採用戰列艦對決時一對一的方式,那麼自己這邊即使炮速更快,也很難對戰列艦造成太大威脅。

    所以他利用輕巡引開日艦,拉散對方陣型的時機,採用集火砲擊的方式,僅僅第二輪就打中了八雲號,再然後利用重巡主砲的高射速,趁日本艦隊還無法集中火力還手的機會,用了五輪兩百發砲彈徹底摧毀了八雲號。

    在打掉了八雲號後,又趁著最後的機會重創了富士號,並導致了這艘戰列艦喪失了最重要的速度。

    加上第一輪帶有測試性質的砲擊和一分鐘調整,總計八輪五分鐘,就造成一艘日本重巡喪失戰鬥力,一艘戰列艦重創,這已經是個炫目無比,讓觀戰各國都直冒冷汗的成績。但他卻很清楚,對面除了那兩艘被輕巡編隊打得到處亂竄的無法回援的日本輕巡外,剩下的八艘主力艦和重創的富士號已經完成了編隊,苦戰一觸即發。

    是的,苦戰

    因為季濡山很清楚自己拿的是一副怎麼的牌,雖然整支艦隊火力看似很強,但實際上四艘決心級都已經老了,僅僅六千多噸的排水量,在接受完改裝後又增加了幾百噸,使得速度一下子降到了二十節以內。

    而四艘海參崴級重巡雖然裝上了三聯裝火砲,但四艘俄艦的本質並沒有變,它們本來就都是服役了十年的軍艦,艦體結構和抗沉性已經不如新一代的軍艦,在如此高強度的海戰下能否保證支撐下去,誰也不敢打包票。

    即便是自己手中的兩艘戰列艦,也已經不如日本新銳,唯一佔有優勢的就是火砲,但隨著兩支艦隊距離越來越近,這點優勢也將漸漸消失。

    遠處,日本艦隊已經完成了組編,艦艏開始迅速偏斜,漸漸與本方艦隊形成平行時,還擊也變得整齊統一有序起來。

    必須盡快引開日本艦隊的視線,讓日本人眼紅,為重巡編隊創造機會而想要這麼做,那就只有一個最有效的辦法。

    找一個砲彈磁石

    季濡山深深吸了口氣,目光死死咬住了排在最前面,掛著旗艦旗幟的三笠號,猛地捏緊了拳頭,:“命令天狼星號與我艦一起壓進去,全力砲擊三笠號”

    “其餘各艦繼續按順序集火砲擊”

    “壓進去?”

    身後,軍官們全都猛地震了一下,他們都明白一旦兩艘戰列艦主動拉近距離,將會遭遇什麼,正在猶豫間,季濡山已經再次大喊起來:“執行命令”

    “是”

    響亮的回答後,南極星號和天狼星號主動離開了砲擊編隊,艦艏偏斜不斷向日本艦隊壓過,同時八門主砲全都對準了最前面的三笠號。

    轟轟轟

    八門305毫米主砲齊射,頓時在三笠號四周打出了數道巨大的水柱,而面對太平洋艦隊的遠程高射速打擊,正一籌莫展的山本權兵衛見到對方竟然主動了靠近,頓時紅了眼睛,立刻下令三笠號,朝日號,初瀨號和敷島號四艘新銳戰列艦暫時放過更遠的重巡編隊,全力打擊靠近的兩艘戰列艦。

    山本權兵衛的反擊,頓時讓南極星號和天狼星號四周頓時出現了大量水柱,而兩艘北極星級戰列艦卻不顧危險,依靠皮糙肉厚,頂著大量砲彈主動發起進攻,承擔起了危險地砲彈磁石的任務。

    剩下的八艘重巡也知道到了最關鍵時刻,艦炮以每分鐘兩發的高速全力怒吼著,無數的砲彈劃破虛空,向日本艦隊呼嘯撲去。

    十分鐘後,射速佔據了絕對優勢的重巡編隊終於再次收穫戰果,八雲號的姊妹艦吾妻號,被十幾發砲彈連續貫穿側舷裝甲,撕扯開了一道又一道裂縫,大量海水灌入後甲板立刻發生了傾斜,艦長嚇得甚至沒通知旗艦,就自行撤出了戰鬥。

    吾妻號的暫時離開,頓時讓重巡編隊壓力減少了很多,所有砲彈都集中到了剩下的兩艘重巡淺間和常磐號上。

    一分鐘八十發砲彈,在定海號的指揮下,命中率可以達到百分之十五,每一次齊射都可以在這兩艘軍艦上穿開幾個大洞。

    兩點整,在這樣密集的火力下,最驚人的一幕終於出現了,被連續幾發砲彈命中艦艉損壞了舵機後,淺間號艦艏發生了偏斜,竟然以十六節的航速迎著太平洋艦隊重巡編隊的砲口衝來,這頓時嚇得淺間號全體官兵冷汗直流。

    三分鐘後,當淺間號距離太平洋艦隊重巡不到七千米時冷汗戛然而止,一發203毫米被帽穿甲彈準確的從已經被撕扯開的艦艉裂口中鑽入,這一次沒有了厚裝甲的阻擋,它直接深入了艦體內部,連續穿透了三道甲板,鑽入了彈藥艙。

    250公斤的穿甲彈裝藥不過十公斤,但猛烈地撞擊和烈性的TNT誘爆下,彈藥艙還是被點燃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的同時,氣浪直接將數百噸的砲塔掀到了幾十米高處,這艘近萬噸的一級裝甲巡洋艦艦艉直接被爆炸切斷。數万噸的海水從各處湧入後,艦艏開始緩緩地翹起,直至與海面形成了九十度直角。

    這充滿了強烈視覺感的一幕,讓戰場上的所有士兵都目瞪口呆,尤其是缺乏經驗,明顯沒見過近萬噸軍艦會發生這種爆炸和場景的日本水兵更是忘記了開​​砲,全都傻傻的望著淺間號一點一點沉入海底。

    淺間號沉沒,八雲號,吾妻號都因為大量進水導致甲板傾斜暫時失去了戰鬥力,這樣一來日本四艘重巡僅剩下了一艘常磐號苦苦支撐。

    但太平洋艦隊的將士們興奮沒有多久,讓他們揪心的一幕也出現了,被四艘日本戰列艦圍攻的南極星號首先中彈,一發305毫米砲彈準確的擊中了艦艉主砲塔,雖然沒有穿透經過改裝的裝甲,但巨大的撞擊力和爆炸還是將兩根暴露在外的砲管全部炸斷,強烈的衝擊波也使得炮組傷亡近半。

    一下子失去了一半火力,南極星號明顯有些不支了,此時天狼星號也遭遇重創,一發203毫米二級副砲打出的砲彈命中了艦體中部,使得三座煙囪中的兩座失去作用,方進不得不下令關閉一半的鍋爐以減少排氣量。

    見此情景,季濡山只得無奈的下令兩艘戰列艦與日艦拉開距離,幸好之前兩艦也不是全無收穫,經驗豐富的砲手們彌補了數量和質量的差距,先是三笠號側舷主裝甲被打穿了數個大洞,兩門二級副砲也被徹底打啞。

    另一艘初瀨號也好不到哪去,艦艏主砲被穿透了三個大洞,要不是近距離直射砲彈不會往下鑽,恐怕這艘主力戰列艦就會和淺間號一樣下場。

    此時的戰場上,變成了五艘日本戰列艦和一艘重巡對八艘太平洋軍重巡,局勢一下子又變得微妙起來。

    兩點四十分,當本方兩艘戰列艦剛剛撤出安全距離,集中火力的八艘​​重巡就為他們報仇了,之前已經被重創的富士號遭遇了猛烈砲擊,整整五發砲彈連續穿透了富士號上層建築,將前艦橋和司令塔徹底掃平,使得富士號失去了統一指揮。

    再半分鐘後的又一輪齊射中,距離接近到了八千米的重巡編隊直接將砲彈從炮廓穿了進去,點燃了副砲彈藥庫,爆炸撕開了側舷裝甲的同時,也讓富士號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

    但這時日本艦隊的反擊也讓重巡編隊首次出現了損傷,一枚305毫米砲彈在七千米的距離上打中了決心號艦艏,爆炸撕開了決心號的艦艏裝甲,大量海水湧入艦艏後,不到一分鐘決心號便出現了前傾,劉海濤只能瞪著打中自己朝日號,下令撤出戰鬥。

    雖然決心號撤出了,但不僅沒有讓重巡編隊慌張,反而激起了全體將士的怒火,一發發砲彈如長了眼睛般打在剩下的幾艘日本軍艦身上。

    但誰也沒有想到,最後立功的竟然是一直在遠處牽制的幾艘輕巡,三艘靖海號在打得兩艘日本輕巡渾身冒火後,利用戰場上硝煙瀰漫,日本人注意力全被引開的時候,忽然從背面以24節以的高速發動了突襲。

    數以百計的152毫米砲彈在不到五千米的距離上穿透了日本戰列艦八島號的上層建築,並且從主砲砲塔後方僅僅150毫米後的裝甲層鑽了進去,爆炸產生的碎片不僅殺死了砲塔內的所有人,還成功引爆了兩發代填的砲彈,劇烈的爆炸將八島號推向了深淵。

    山本權兵衛也沒想到強大的八島號會被敵人從後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剛準備調整戰術,卻被重新拉開了距離的三艘輕巡打滅了最後的希望,當三艘輕巡和剩下的重巡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到三笠號時,345毫米厚的司令塔四周火團四起,甲板更是彷彿被颶風掃過一般,桅杆,​​煙囪,副砲等等,只要能見到的幾乎都被掃成了馬蜂窩。

    這樣的情況下別說發信號了,就連司令塔內的軍官頭都抬不起來。

    此時山本權兵衛才一下子從剛才重創對手兩艘戰列艦的興奮中清醒過來,意識到兩艘輕巡已經兇多吉少,淺間號的沉沒,再加上八雲,吾妻和富士號進水失去了速度和戰鬥力,即便是能逃出來也肯定無法堅持到國內。

    如果在繼續這麼鏖戰下去,即便能打沉對方幾艘軍艦,自己的損失也肯定還要加大,何況這裡距離日本還有超過三千海裡,已經失去了所有燃煤補給後,如果不能儘早突圍,恐怕不要打也會變成海上漂浮的鐵棺材。

    左思右想後,山本權兵衛最終還是下達了突圍命令。

    幾分鐘後,僅剩的幾艘日本主力艦紛紛開始釋放煙霧撤退,但已經打得兩眼通紅的太平洋艦隊砲手們怎麼甘心,把全部火力都集中到了拖在最後,已經失去了還手能力的八島號上。

    十分鐘後,當僅剩的五艘日本主力艦撤出戰鬥時,八島號已經成為了一塊千瘡百孔的乳酪,一點點的沉入了海底。

    近兩個小時的鏖戰,讓雙方多都付出了不小代價,雖然太平洋艦隊一艦未沉,但決心號和兩艘戰列艦的受傷,還是讓人有些擔憂。

    至於日本艦隊更是遭受了重大損失,淺間號沉沒,八島號沉沒,八雲號和富士號大量進水無法逃走後,兩位艦長不得不下令打開了​​剩餘的通海閥自沉,只有吾妻號艦長,見到太平洋艦隊幾艘重巡紛紛圍了上來後,嚇得忘記了打開通海閥,直接舉起了白旗投降。

    而妙高號,扶桑號兩艘輕巡和四艘魚雷艦,則早已被打成了篩子,燃起了熊熊大火,最後在無法挽救的情況下,被太平洋艦隊幾艘輕巡用魚雷近距離送回了海底。

    三艦重傷,換取了對方五艘主力艦,兩艘輕巡和四艘魚雷艦,並不算什麼太偉大的功績,尤其是艦炮射速還佔有明顯優勢的情況下。

    雖然戰士們有些沮喪,但季濡山和知曉整個計劃的軍官們卻紛紛洋溢起了一絲微笑。

    遠處,望著夕陽下開始打掃戰場的太平洋艦隊,費舍爾長長的出了口氣的同時,眉宇也再次緊皺起來。

    他很清楚,如果太平洋艦隊再多兩艘戰列艦,或者多幾門能打穿戰列艦主裝甲的305毫米艦炮的話,亦或者最後時刻拼著犧牲把砲擊距離拉近到六千米甚至五千米的話,結果將完全不一樣。

    很顯然,太平洋艦隊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艦炮的威力,但他們沒有這樣做,難道就這麼甘心放那五艘日本主力艦回國?

    費舍爾搖了搖頭,太平洋艦隊顯然不是那種放虎歸山的人,而李默更不會放過那五艘日本主力艦,尤其其中四艘還是最新銳的戰列艦

    雖然逃走的五艦都遭受了重創,至少需要一個月的修復時間,但別忘了,日本國內還有四艘主力艦,只要用水雷封住浦賀水道,配合四艘主力艦和岸炮防禦,就有足夠的時間讓這些戰艦恢復戰鬥力

    是手頭的力量不足,還是有後續計劃?

    費舍爾的苦思冥想中,最後一縷陽光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下,遠處的太平洋艦隊四艘靖海級巡洋艦率先脫離了艦隊,似乎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01:42
二六三 艦隊回來了?


    夜晚的呂宋總督府內燈火通明,看不慣蠟燭油燈的李大少爺帶來了一台用汽油驅動的小型電機,讓這幢充滿了文藝復興時期風格的原西班牙建築重新煥了生機。

    經過特拉斯的努力,在電氣領域檀香山無疑是領先時代的,大型蒸汽輪機電機早已在檀香山和琉球使用,遼東,吉林和黑龍江三省座火力電廠也正在加緊建設,用不了多久,三省的夜晚也將大放光明。

    至於一些暫不能使用大型火力電廠的地方,也都開始使用這種小型電機,而隨著控制範圍內的島嶼日漸增多,新一代的風力電機也已經提交到了特拉斯那些大頭怪物們的辦公桌上。

    一盞盞乳黃色的燈泡,讓與會的呂宋各​​界人士驚訝和好奇的同時,也讓他們見識到了​​這位擠在人群中,和大家談笑風生的少年的手段,只是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作為華人的他,為何在佔領呂宋後卻從未召見華商,反而在今夜把呂宋各地有名望的當地士紳和華商一起請了過來。

    有此疑問的華商們紛紛圍在一起交頭接耳,看著那些呂宋當地名流士紳一個勁的巴結李默,都不禁有些失望,紛紛圍住了商業協會的林老會長,希望他代表自己這些人去說說,總不能如今華人當家了,反而撇下了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呂宋華人。

    望著擠做一團竊竊私語的華商們,鍾文耀微微一笑:“少爺,看來他們還有些不滿。”

    “不滿……。”

    李默撇了下嘴角:“他們還真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年代嗎?拉攏華商是要做,但先穩住呂宋當地人才是最急需的。”

    “溫水煮青蛙,潤物細無聲。”

    最後胡言亂扯著這兩句,讓鍾文耀眸光一閃,這些天來他一直和李默在一起,所以非常了解這位飛崛起令人咋舌的年輕人的想法,民族獨立的思潮如今在世界各國蔓延,要想用武力遏制只能保持一時作用。

    如果占領後大規模任命華人官員,拉攏華商的話,很可能會激起呂宋當地人的不滿,這樣又會重蹈西班牙人的覆轍,所以李默和政務院便想出了更絕的釜底抽薪計劃。

    以大量展種植和農業,和帶有掠奪性質的礦業開採為誘餌,用既得利益盡量多的拉攏當地呂宋士紳和名流,同時死死把握加工和出口這一環節,限制重工業在呂宋的展,逼得這片土地只能往輕工業和農業種植上走。

    種植園擴大後,自然需要更多人手,華工就可以藉勞力為藉口源源不斷進入呂宋,沒有了重工業支持,呂宋就等於被打斷了脊梁,未來無論怎麼鬧,也沒法擺脫對自己的依賴。

    同時華人的增多,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推行漢語和漢化教育,這樣的話最多只要十年,呂宋就會成為一個以農業和種植業為主的大島。

    和效益緩慢,投入巨大的工業相比,農業和種植業得到的收益更快,這樣就會給呂宋人帶來較為安穩生活,減少對立,等到華人達到一定比例,當地人的力量會被大幅削弱,那個時候無論呂宋成為什麼樣子,想要翻天也會到極大的阻力。

    作為後世人,李默最清楚二十世紀初開始蔓延的民族獨立運動背後的推手,除了殖民不得人心,獨立思想氾濫外,列強博弈才是導致這股風潮越燒越烈的主要原因。

    他不是神仙,不可能從根本上緩解這股運動,他要做的是先用個大罩子,把呂宋給嚴嚴實實的遮擋起來,減少外界的襲擾,然後再通過移民,增加華人比例等手段,慢慢地將這股風潮化解。

    而這個罩子,就是必須一直保持強大太平洋艦隊,震懾那些覬覦這片土地的野心家,打斷一切內外勾結的黑手,那樣才能確保計劃實施。

    其實簡單來說,就是李大少爺只想把呂宋開成未來的原材料和糧食基地,至於工業嗎,生產茶杯臉盆可以,造船造汽車就不可以

    甚至是最壞的結果他也想過,那就是幾十年後學習後世美國,讓呂宋人自己投票公決,所以必須在這幾十年內大量增加華人比例,大不了把呂宋給分裂了

    就在李默咬著牙盤算著的時候,熱鬧的大廳裡忽然安靜了下來,人們紛紛向門口看去,一道身著西式長裙的靚影,拖著幾分嬌柔和羞澀,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被那麼多目光注視,羅三娘只覺得渾身都在癢,尤其是這種到處都露了出來的衣服,真想不明白那些西洋女人怎麼會穿這種東西。

    等他走近李默,見到他嘴角的那絲坏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敗家子,利用弟弟逼著自己穿這個,簡直太丟人了

    “三娘,今晚你很漂亮。”

    “你……”羅三娘本想斥罵幾句,但被李默當著這麼多人誇獎漂亮,到了嘴邊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狠狠地剜了李大少爺一眼,將剛收到的電報遞給了他。

    接過電報的同時,她胸口的那片膩白讓李大少爺不由吸了吸鼻子,但等到打開電報,便把如何繼續調教這位海盜大當家的心思暫時擱置了起來,猛地揚起了手。

    “諸位,我有個消息想和大家一起分享。”

    隨著李默的手緩緩放下,客廳內正在議論這個女人和李默是什麼關係的聲音全都停了下來,目光全都被吸引到了他手上那張薄薄的寫滿了小字的紙上。

    “在昨天下午,我的艦隊再次打敗了日本人,擊沉了總計二十艘日本軍艦”

    刻寂靜後,整個客廳便如炸開了一般,所有人都被李默宣讀的這個消息驚呆了,二十艘軍艦,這是什麼概念?

    其實此刻大廳裡很多人都早已知道李默和日本開戰的事情,但他們沒想到,這才幾天,就傳來了擊沉二十艘日本軍艦的消息,誰都知道這個消息代表什麼這位少年遠不是老邁的西班牙人可以媲美的,他手上小~說就來強大的武力恐怕連英法等國極為忌憚,更別提呂宋了

    一些人的心思,在這個爆炸般的消息中開始動搖,掙扎直至再也興不起來,慘死與甲米地的數万呂宋精英,和西班牙人最後報復的屠城行動,早已讓剩下的呂宋人短時間內興不起任何念頭,而這個消息,更是直接掐死了他們美夢。

    區區數万西班牙人就能造成那麼大的損傷,那麼比西班牙強大了何止十倍的太平洋軍呢?

    旁邊,羅三娘美目漣漣,望著李默俏臉紅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鍾文耀也是滿臉興奮而驚愕,他也沒想到艦隊這次居然又打了那麼大的勝仗,只不過李默只提數字,並未提及打沉的是那種軍艦,讓他聽懂了裡面的含義。

    這個消息就是一種威懾,一種甚至比機槍大砲都好的威懾,相信等這些人帶著消息離開,整個呂宋都會被這個消息給鎮住。

    “今天我很高興,為了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也為了諸位和呂宋的未來,我決定個人出資五十萬英鎊,用於修建呂宋鐵路,加島內流通促進展。”李大少爺威懾完,決定扔幾顆甜棗,微笑著掃過每張臉龐:“同時,我會敦促政務院,讓他們盡快拿出呂宋的展計劃,我在這裡向大家保證,在未來五年內,我們將會在這片土地上投入至少一億元,用於展經濟,教育,幫助大家繼續擴大種植園,多多賺錢。”

    “當然,大家賺錢了也別忘了納稅,我也是要吃飯的。”

    最後這句話讓所有人都笑了起來,但笑的同時心頭也是狂瀾不息,一億就算是一億兩白銀,客廳裡這些人也從未見過,那是多大一筆財富啊

    這位被很多人親暱的稱為“咱家少爺”的少年,是不是瘋了?

    李默並沒有瘋,而是他必須用這種震撼人心的方式,盡快讓呂宋先安穩下來,因為他知道,遠東已經到了最關鍵時刻

    當第二天李默搭乘著前來護送,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的檀香山號,帶著扭扭捏捏的羅三娘,和陸戰隊二團一起趕回琉球時,新任呂宋總督鍾文耀也同時任命了數十位高級官員,六位當地省長和大量當地官員留用,一下子讓很多擔憂的華人勢力會一家獨大的呂宋人鬆了口氣。

    而華商總會林會長的大兒子出任重要的棉蘭老省省長一職,也讓華商們感到一絲平衡,要知棉蘭是僅次於呂宋島的的第二大島,又是資源豐富的地方,再加上旁邊的巴拉望島,幾乎佔據了呂宋的半壁江山。

    作為回報,林會長在拜訪了鍾文耀後,立即與幾位交好的呂宋當地士紳,一起合資大搞菸葉和橡膠種植園,同時還準備一次從南方沿海招募三萬勞工來充實人手。

    他這種大手筆的做法,很快便讓一些有心的華商看明白了,也紛紛大搞種植業,農業和畜牧業,大量從大清各地招收勞工,彌補當地勞力的不足。

    同時,鍾文耀以修建公路和鐵路,改造海港,加大基礎設施建設為由,大量招募當地閒散勞力,這也使得更農場主和種植園主,將目光對準了人口眾多的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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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李大少爺在呂宋春風得意砸錢引導,收買人心不同,日本東京大本營內卻早已是淒風慘雨哀聲不斷,因為本該十五號就回來的歸國艦隊,已經整整晚了十天

    十天

    每個知道呂宋已經被李默佔領的日本大本營高級軍官和幕僚們都坐立不安,他們都知道,擺在山本權兵衛面前是一條艱難無比的回家道路。

    要想順利把艦隊帶回來,唯有繞道,但應該繞道哪裡呢?

    遼闊的太平洋,可以選擇的地方很多,但無論是那一條,都要經過太平洋艦隊的勢力範圍看著海圖,每個人都憂心忡忡,此時很多人才明白,琉球的丟失,和小笠原群島的出售,給日本帶來了多麼難堪嚴重的後果。

    從四艘主力艦回國,到得知歸國艦隊出也已經出,興奮和激動全都此時都化為了雲煙,現在大家最想知道的是,艦隊到底到了那裡,是遭遇了攔截,還是繞道耽誤了時間。

    那是日本的最後希望,一旦歸國艦隊出現問題,那麼對國內的打擊就不止海軍完敗這麼簡單了,太平洋艦隊的大砲,甚至可以直接架到日本的脖子上

    不過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擔心,很多人依然堅持認為,即便是太平洋艦隊攔截了主力艦隊,也不可能一下子全吞下去,要知道那可是一支擁有二十六艘軍艦,十艘主力艦的強大艦隊。

    這種自我安慰式的信心,讓坐在角落裡,看著忙忙碌碌的大本營軍官們的西鄉從道感到可笑,他不明白李默的大軍還沒到來,對外通訊全部中斷,連朝鮮打成什麼樣都需要靠小漁船偷偷摸摸送信才能得知的情況下,有必要裝出這幅盡職盡責忙碌不堪的樣子嗎?

    “西鄉閣下,我覺得應該立即命令留守艦隊出,去接應山本大將的艦隊。”白北川能久瞪著默不作聲的西鄉從道,牙根直癢,要不是這傢伙牢牢把持著海軍部,或許他早就把艦隊納入自己管轄出門決戰了,哪會像現在這麼窩囊整日躲在港灣里

    “不行。”小松親王搖了搖頭:“外面有四艘戰列艦,而我們只有兩艘戰列艦,貿然出擊的話,恐怕會有折損。”

    “那該怎麼辦?難道眼看著山本大將被人堵在外面嗎?”

    正當大本營內爭執不斷,出戰和等待兩方火藥味越來越濃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大家都猛地站了起來。

    “報告,浦賀水道觀察哨報告,敵人四艘戰列艦半小時前突然離開,去向不明。”

    突然離開?

    這個消息,讓大本營內猛地寂靜下來,是誘使艦隊出門決戰,還是……?

    “艦隊回來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01:43
二六四 日本外海的硝煙


    “他們不錯。”

    譚曉增放下望遠鏡,扭頭遞了支煙給龍國章。

    “當然不錯,不然你以為咱家少爺是那種急哄哄把什麼菜往自己懷裡摟得主?”龍國章接過煙,點著了後又撇了下嘴,這段時間竟忙著堵日本人老窩了,連雪茄都抽完都忘了讓補給船帶來。

    可日本人偏偏跟只縮頭王八似的就是窩在洞裡不出來,最後還得以鍛煉季濡山為理由說服自己,把最眼熱的任務交給了年輕一輩,實在是無趣的緊

    吸了兩口過過癮後,他才瞇起眼睛望著前面的公爵號,嘆了口氣:“可惜了,一代北洋,也只剩下這麼幾位。”

    “是啊,上百的留洋人才,還有那麼多東南沿海的子弟兵,就這麼沒了,可惜”譚曉增咂咂嘴吧:“要這些人能盡歸我們艦隊,此刻也用不著憂心人才斷層了。 ”

    “呵呵,想他娘的這麼多幹啥,北洋之敗,原本就是**,要是當年那砲彈不摻沙子,再來一支小日本那啥聯合艦隊也玩完”

    “再說了,若非北洋今日,我們又怎麼能回到旅順呢?”龍國章瞇眼一笑:“要我說,弄死小日本就是為北洋報仇的雪恥的最好機會”

    譚曉增點點頭,忽然扭頭看著龍國章眨眨眼睛,戲謔道:“老龍,你說一會我們放幾艘日本主力艦回去,西鄉從道會不會貢上你的長生牌位?”

    “狗日的,老子可不敢要那玩意我還等著少爺說那個和英國佬乾一次呢”龍國章笑罵著,眼神灼灼悠然神往:“大不列顛啊,世界第一海軍”

    “姥姥”

    龍國章的豪言,到讓譚曉增笑了起來:“你啊,還是悠著點吧,這種事說說就成,可別傳到下面去,好高騖遠可不是咱們該有的。”

    “得,這是我還能瞎說嘛,再說了,那也沒人信啊,難不成你真信少爺所說,十幾年後有場大戰?”

    “不知道。”譚曉增搖了搖頭,雖然少爺給人的感覺很神秘,又懂圈地,又能準確把握局勢,但要說十幾年後的事情……。

    “報告,靖海艦發來電報,日本艦隊已經抵達了伊豆諸島,再有一個小時我們就該看到了。”通訊官的匯報聲,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命令樂飛,輕巡編隊立即超越日本艦隊,切入內道佯裝攻擊,務必確保八丈島的安全,防止日本人發現他們”

    “命令巡海號,巡天號前出攔截,務必要把日本軍艦往我們這裡趕”

    “通知各艦,做好戰鬥準備。”

    剛才還在胡思亂想的龍國章眨眼間彷彿換了個人,掌管艦隊這麼多年,已經讓他從原來的北洋落魄管帶,成為了海軍司令,結果電報後又恢復了殺伐決斷麻利乾脆的本色。

    半小時後,當四艘主力艦均傳來準備完畢的信號,等待了近十天的五艘日本主力艦終於出現在了天邊。

    “左滿舵,跟隨旗艦運動,左舷各炮準備。”

    林泰曾捏緊瞭望遠鏡,看著艦身斑駁的五艘日本主力艦,黃海一戰彷彿又湧上了心頭,那時他帶領的鎮遠艦因為大砲速度慢,而且砲彈摻了沙子打不響,才被日本人弄得灰頭土臉,但現在……

    當五艘日本主力艦倉惶的從艦艏方向滑過,當四艘戰列艦組成的攔截編隊完成右轉,左舷與敵人右舷距離不過八千米時,一抹冷笑陡然從他嘴角升起。

    “開砲”

    林泰曾的怒吼從艦橋暴起,彷彿要將這些年的鬱悶完全發洩出來,似乎在回應他的怒吼,公爵號前後兩門主砲也同時咆哮起來,當主砲的硝煙還沒發散,四門203毫米新式二級主砲也緊跟著怒吼起來。

    轟轟轟……。

    頓時,海面之上揚起了無數沖天水柱,煙塵中五艘日本軍艦也緊跟著開始反擊,火光,硝煙不斷從各艦上噴薄而出,滾滾炮聲如震雷般向四周發散。

    看著攔截的四艘戰列艦,山本權兵衛眼睛都紅了,加上一路過來,陰魂不散的靖海級巡洋艦不斷襲擾下,早已把他和所有水兵都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很多人都快被逼瘋了

    雖然它們那種速射主砲在萬米外不可能給主力艦遭受太大的傷害,但好漢架不住人多啊,四十八門高速艦炮,再加十六門射速更快的130毫米副砲,每次都是上千發砲彈,是個人都會崩潰

    此時面對比自己少一艘主力艦的太平洋艦封鎖艦隊,也早沒有了力戰的想法,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點衝入浦賀水道,然後用佈滿水雷的航道擋住敵人,睡個三天三夜

    萬幸艦隊上次受傷的大都是左舷,右舷各炮還基本完整,雖然有幾艘主力艦主砲損壞,但總體艦炮數量還略佔優勢,只能立刻下令釋放煙霧邊打邊跑。

    舉著望遠鏡觀察的龍國章也很清楚,這裡距離日本不遠,日本國內的四艘主力艦應該很快就會出來支援,所以必須在援兵趕到前,盡可能的打掉一兩艘

    幾乎同時,龍國章和譚曉增都選中了五艘主力艦中最弱的常磐號,這艘重巡在之前的海戰中前主砲受到了重創,加上這段日子來的襲擾戰,樂飛在艦炮咬不動戰列艦的情況下,把它當成了第一目標,所以此刻常磐號早已不復幾個月前下水時的雄姿。

    三座煙囪中,有兩座被打穿失去了作用,後艦橋已早沒了踪影,若不是英國人給這艘重巡司令塔加上了356毫米厚的哈維裝甲,恐怕早已失去了指揮。

    但英國人畢竟不是全能的,在既要照顧速度,又要保證火力和續航力的情況下,側舷主裝甲也只能達到180毫米,至於內部穹甲最厚處也不過50毫米,全加起來也無法抵擋戰列艦主砲的猛烈轟擊。

    所以當這艘冒著黑煙的重巡從望遠鏡前鑽過時,北極星號和啟明星號幾乎同時鎖定了這艘近萬噸的重巡,短短四分鐘內,連續的四輪齊射終於讓這艘重巡遭遇了致命打擊,四百多公斤的砲彈在前艦橋下方的側舷厚甲上鑽出一個大洞,洞穿了裝甲後原本用於防護的煤倉夾層,早就空空如也的煤倉根本沒起到單邊阻擋的作用,砲彈徑直的砸穿了煤倉後的第三層穹甲,洞穿了彈藥庫。

    幾乎瞬間,劇烈的爆炸就削去了這艘重巡小半個前艦橋,連帶前主砲都飛了出去,英國人水密艙設計上的缺陷在這艘重巡上得到了完美體現,艦艏才剛剛發生斷裂,龐大的艦體就彷佛撞上了大山一般猛地停滯,一頭扎入了溫暖的海水中。

    十分鐘後,當兩艘北極星級戰列艦再次選擇新目標時,常磐號艦體已經高高翹起,如筆直的木樁般緩緩扎入海底,兩個螺旋槳急速轉動著,彷彿還在為護送軍艦上的六百多名水兵回國努力著。

    淺間,常磐,這兩艘英國花費了數百萬英鎊,耗盡全國之力打造的兩艘姊妹艦,命運竟然如此相似,全部都以垂直向下的姿勢插入了深深地太平洋底。

    常磐號的沉沒,打散了日本人最後信心,剩餘的四艘主力艦更加無心戀戰,紛紛加速向日本近海撲去,由於四艦一直在釋放煙霧,加上艦炮和爆炸的硝煙,海上能見度變得很低,對砲手們造成了極大影響。

    就在這刻,遠處天邊終於響起了隆隆炮聲,大片大片濃煙鑽出了水面的同時,窩在東京灣內近半年的四艘主力艦終於及時趕來了。

    西鄉從道站在以美國依阿華級為藍本建造的薩摩號戰列艦司令塔內,心急如焚,要不是旁邊軍官拼命阻攔,恐怕他早就要衝上桅盤了。

    遠處隆隆的砲聲如戰鼓般擊打在他的心頭,當四艘主力艦好不容易捲入戰圈時,幾乎每一位趕來迎接的日本水兵和軍官都張大嘴巴瞪起眼珠,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這就是耗資幾千萬英鎊,被譽為遠東第一艦隊的貴國主力艦隊?

    斑駁的艦身,殘缺的砲塔,倒塌的煙囪,光禿禿的甲板,破洞和爆炸留下的痕跡到處可見,尤其是是敷島號,更是甲板左傾,艦艏偏斜著躲避砲彈。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只剩下了四艘戰列艦,其他的軍艦呢?他們在那裡?這一切,都是太平洋艦隊幹的嗎?

    拼了命運足目力也無法看到第五艘軍艦後,所有日本水兵都彷彿凝滯住了,呆呆地看著四艘主力艦從自己這邊衝過來,看著懸掛在艦身上已經殘破焦黑的海軍旗,然後如喪家之犬般來不及打招呼便擦身而去。

    然後,無數的砲彈便在他們身邊炸開,兩艘北極星級和兩艘公爵級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時刻,不斷將砲彈傾灑在他們身邊。

    不僅如此,保護完八丈島,全速趕來回合的四艘靖海級輕巡也在此時加入了戰圈,十二門152毫米速射主砲很快便讓這些水兵知道了為何夥伴會如此淒慘,密集的砲彈如雨點般砸落在四艦身上。

    雖然歸國艦隊損失了大半主力艦,但總算還剩下四艘主力艦,只要能保住這四艘主力艦,那麼日本海軍就還有希望。

    所以當靖海級龐大的艦身出現在遠處時,西鄉從道立刻誤以為是太平洋艦隊的主力艦群追到了,看都來不及看一眼便下令撤退。

    但這位文職,不懂海戰,和丁汝昌一樣都是陸軍出生的海軍部長雖然親自壓陣,但他顯然忘記了軍艦不是戰馬,牽兩下馬韁就能迴轉,由於慣性作用四艘日本軍艦急轉彎時需要足夠半徑,所以當他們轉彎到U字型底部時,曾經聽李大少爺用記憶中一些經典海戰片段加上自己理解胡編亂造後講過的海戰要點的樂飛,立即抓住了千載難逢的戰機,下令所有艦炮對著U字底部一點猛轟。

    同時四艘戰列艦也立即偏轉艦艏,用前主砲和副砲狂轟U字型底部,李大少爺記憶中的東鄉平八郎在同樣毫無經驗的俄國海軍前玩過的大U型彎終於出現了,但這次日本人顯然沒那麼好運,因為他們遇到的是經驗更豐富,而且李默還親自講解過此種情形的太平洋艦隊。

    無論是西鄉從道,還是逃跑的山本權兵衛,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李默早幾年便將如何集火打擊急轉中的艦隊戰術告訴了太平洋艦隊指揮官們。

    大大小小近百門艦炮,同時對著一點狂轟亂射,頓時讓四艘急轉的美製主力艦遭遇了最沉重的打擊,短短幾分鐘內,四艘軍艦都彷彿被洗禮了一遍。

    和英法軍艦相比,美製軍艦薄皮大餡的缺陷在這種集火砲擊中暴露得淋漓盡致,而且轉彎中的四艘日本主力艦根本沒法集中火力,甚至無法砲擊

    最後當公爵號的一發203毫米艦炮準確擊中排在最後的美製重巡磐手號,並在左舷水線附近鑽出一個大洞,穿透了鍋爐艙後,這艘八千三百噸的重巡便徹底喪失了回到橫須賀的可能。

    鍋爐艙雖然沒有爆炸,但大量進水導致了鍋爐熄滅,磐手號重巡賴以為生的速度很快下降到了十四節以下,這種速度別說靖海級輕巡了,就連北極星級戰列艦也比不上。

    失去了速度又排在最後,得不到任何掩護的磐手號很快被四艘戰列艦圍住,還不等龍國章這位海軍司令開口,一心想要報黃海之仇的公爵號和親王號爆發出了強大的戰鬥力,林泰增和劉步蟾這對老搭檔,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心有靈犀。

    當公爵號四門一級主砲,四門二級主砲和六門152毫米速炮全力壓制了磐手號的艦砲後,親王號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到了水線的主裝甲上,薄薄的152毫米裝甲在八門203毫米口徑以上的艦炮打擊下,就像紙糊般被洞穿撕碎,大量海水開始灌入艦體的同時,這艘倒霉的重巡也已經是渾身起火,濃煙滾滾。

    可憐的磐手號,原本作戰對像只是壓制決心級重巡,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兩艘裝甲厚厚的新銳戰列艦,就像是沒了戰馬的輕騎兵遇上了重騎兵般,被砲彈一遍遍碾壓而過。

    誰也不知道最後這艘重巡沉沒前遭受了多少砲彈,美國人在水密艙上的設計比英國雖然好一些,但也無形中加重了磐手號上的水兵們遭受了折磨的時間。

    最終,當整整二十分鐘的虐殺在一聲巨大的爆炸中結束時,磐手號薄薄的裝甲船體再也經受不住海水重量,這艘整個上層建築都已經被砲彈剷平重巡在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後,艦體中部猛地撕扯斷成了兩截,很快海面上就只剩下了兩個巨大的漩渦。

    龍國章捏著下巴,瞇眼和將士們站在甲板上一起欣賞完的磐手號下沉的美景,才抬起頭看向了西沉了一半的太陽,嘴角浮起了一絲詭笑的同時,想起了李默為他解釋作戰計劃時,明亮而漆黑的眼眸。

    “海戰的最高境界,不是令人心血澎湃的砲戰,而是讓敵人絕望的死亡與港口之內。”

    碩大的夕陽背景中,九艘雄壯的軍艦已經衝入了這幅畫卷,濃黑粗大煙柱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烏雲遮蔽了整個太陽,完成了攔截任務,重創了日本主力艦隊,並接受完補給後的重巡編隊終於準時趕來了。

    一分鐘後,當一道電波從旗艦北極星號上發出時,伊豆大島外海一個圓形帶著小天線的黑色浮標猛地顫抖了兩下,很快連著浮標的黑色背脊帶著浮標一起在無數氣泡中緩緩地潛入了大海。片刻之後,海面上僅剩下了一根短短的“竹竿”般黑點。

    遠處的滾滾濃煙讓“竹竿”轉動了兩下,才帶著一道細細的水線,緩緩沒入水中。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01:44
二六五 最後的問題


    高聳的燈柱和雪白的大功率探照燈來回掃視,將整個琉球港照的明亮而通透,頭一次見到這種情景的羅三娘整個人都呆住了,就連跟隨她而來的海鷂子,也如同被施了法術定住了身體。

    兩人在南洋海上多年,自以為也是見多識廣了,就連潛艇都見過幾回,還登上過真正的戰列艦,但等到看眼前龐大的琉球港碼頭群,才知道以前那些聽說的,見到的都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

    和眼前的琉球港相比,之前還覺得不錯的馬尼拉港,甲米地港根本就是不入流,何況這僅僅是太平洋艦隊的一個基地,在檀香山,在關島,在旅順,還有在那個遙遠的叫特魯克島的地方,眼前這位面帶微笑的年輕人正在為他的艦隊四處擴建基地。

    海鷂子終於明白當初那些來巴拉望,嘲笑水寨小家子氣的太平洋艦隊教官們是多麼嘴下留情了,感情人家這才是大水寨

    別說特別行動隊那七八艘小船,光是把人家整支艦隊都拉過來,怕還填不滿這座海港。

    羅三娘呆呆地站在甲板上,望著立於艦艏甲板上的身影,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這個敗家子,到底有多少錢?

    這個問題別說旁人了,就連李大少爺自己恐怕都不太清楚。就拿黃金來說,他一次把積攢下來的五百噸黃金全部捐獻給了政務院後,空蕩蕩的密室還沒來得及打掃,便又被托馬斯從美國市場上兌換來的三百噸黃金填滿,加上用一百噸黃金換來的六千五百萬美元特別黃金債券,和擠兌風波中美國股市的上下差價,一下子讓李大少爺的小金庫賺得盆滿缽滿,此刻光手上擁有的可支配現金,就足夠造個五六艘公爵級戰列艦了。

    不過造艦嘛,又要等,又要被人限制,最關鍵是現在造的這些東西,再過幾年都要成為廢鐵,為什麼一戰打了幾年就打不下去了,都是在瘋狂造艦競賽中消耗了,到後期幾百甚至上千萬英鎊一艘的超無畏,那簡直就是燒錢

    即便是世界第一富人的李大少爺,也玩不起這種遊戲,不過要是縮短前無畏時代,早些把這個世界拉近無畏艦的競爭中,那麼被所有BB黨們頂禮膜拜的日德蘭海戰規模,將擴大幾倍?

    李大少爺悠然神往,要是有一百艘戰列艦的對決出現,後世的BB黨徒們,會不會直接爆掉?

    所以自打得知日本開始重建海軍時,他就早打算好了撈一票,只不過搶軍艦可不容易,為何說海軍悲壯?是因為海軍有極端傳統的,不敵自沉那是家常便飯,吾妻號也是因為那位剛從貨輪船長成為艦長的傢伙被嚇傻了,加上這個貨輪基本不會安裝通海閥,才忘記軍艦還有通海閥,最後便宜了季濡山。

    無論是記憶還是現實,俘虜海軍軍艦這事很少,除非都向之前的俄國人和吾妻號那樣都被激烈的砲戰嚇得魂不守舍。

    面對動不動就切肚子,拉出腸子玩的日本人,吾妻號事件只能是極少數,想要動日本艦隊的腦筋,也只有在碼頭了。

    “少爺,秦壽出發了。”

    李大少爺剛帶著羅三娘踏上水泥碼頭,先期回到琉球的陳平遞上了最新戰報的同時,還不忘瞅了眼羅三娘,嘴角歪斜。

    “笑什麼?沒見過嗎?”李大少爺瞪著咬嘴唇憋著笑的陳平,才打開情報。

    看完電報後,李默深深吸了口氣,自己總算是及時趕回來了,連忙和羅三娘海鷂子打了個招呼,命人帶他們去休息後,便三娘深深地眸光中,急匆匆向指揮部走去。

    望著李默匆匆的背影,羅三娘紅唇微啟,還想追問何時能見到弟弟,​​但到了嘴邊的話又化為了一聲輕嘆。

    “薛慕華呢?”士兵的敬禮中,李默快速沖入了參謀部,擠到了碩大的沙盤前。

    “已經都準備好了,目前他們正在八丈島待命。”陳平從參謀手中接過推桿,指著位於東京外海伊豆諸島中的一個被插上了紅旗的小黑點介紹起來。

    八丈島位於東京以南280公里,早在宣戰後當天,海軍陸戰隊一個營便悄悄登上了島,由於通信全部中斷,加上日本海軍無力控制外海島嶼,所以伊豆諸島並沒有駐軍,陸戰隊幾乎是毫不費力地奪取了八丈島乃至附近的所有島嶼,將伊豆諸島上數千日本漁民也全部扔進了建設兵團。

    那裡成了新組建的飛艇部隊的秘密前進基地。

    介紹完了八丈島的情況後,李默立刻目光對準了浦賀水道,這個八字形外寬內窄,進入東京灣前忽然左轉的東京門戶水道,已經困擾了艦隊足足幾個月。

    其實早在很久之前,陳平等高級軍官就曾經打算在宣戰後,強行穿過浦賀水道,突襲東京灣,直接瓦解日本的戰爭意志,但由於英美的干涉,加上自​​己準備也不足,最後只能看著日本四艘主力艦回到東京灣失去機會。

    從封鎖開始後,艦隊內又出現了強行打通水道的呼聲,但密布的水雷讓幾乎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根據情報,日本在得到美國貸款後,購買了千餘枚新式錨雷,幾乎九成都被灑到了浦賀水道內,只留下一條細窄的航道進出。

    別說一戰前掃雷技術匱乏的年代了,就算是二戰乃至未來,水雷也足以讓任何艦隊頭疼,這些潛伏在水下,裝藥最高達到四五百公斤的龐然大物,只要挨一枚,就足以讓任何一艘戰列艦立即沉沒。

    見到李默神色憂憂盯著水道,陳平立刻說道:“根據我們前期掌握的情報,日本人除了佈設了水雷外,還在水道入口兩側,各建設了一座砲台,每個砲台都擁有六門250毫米,和至少二十門150毫米法制岸炮。”

    “除了這兩座砲台外,即使進入了水道,我們還要面對這裡。”陳平用推桿猛地一點水道左轉彎盡頭,一側的突出部:“根據夜鷹的偵查,日本海軍在這裡建設а手*打}了一座大型砲台工事,原本此地擁有12門法制250毫米岸炮和36門150毫米岸炮,但最近不知為什麼,忽然撤走了四門,情報部至今還沒掌握這四門砲的去向。”

    四門250毫米炮不見了?

    李默猛地擰起了眉頭,這可是個突發*況,大口徑岸炮雖然都是用艦炮改裝而來,射速慢且彈丸質量小,但射程卻比同類艦炮更遠,也大都有厚厚的水泥工事保護,要想敲開並不容易

    一旦這四門岸炮在關鍵時刻忽然出現,那麼艦隊無疑將會遭遇很大的威脅。

    而且就陳平所指的這個岸炮基地來看,不僅突出水道,射程可以覆蓋半條水道,而且幾乎可以肯定,進入那里後日本人留出的航道將會很靠近岸炮基地,只要有任何軍艦經過,必將面臨多達至少44門岸炮的轟擊,這相當於在哪裡囤積了兩艘戰列艦的火力

    “通知夜鷹和情報部,務必要找出這四門砲的去向。”

    “是。”

    身後,一位參謀立刻領命而去,李默才抬起頭問道:“你們準備怎打?”

    陳平立即回道:“根據情報來看,日本把超過九成的岸炮和水雷都佈置在了浦賀水道裡,這說明他們已經做好打算,準備集中利用水雷和岸炮全力扼守水道,再加上他們剩下的幾艘軍艦,採用常規手段的話,就算把英國艦隊全拉來也根本沒法進入。”

    “除非我們願意派遣陸軍登陸,從陸上搶占這些要地,但日本陸軍已經收縮兵力,目前日本本島有近二十萬陸軍,一半都集中在了東京灣,我們沒有能力。”

    “所以我已經下令補給船出發,等秦壽摸清楚水道的情況後,艦隊將和飛艇一樣,將全部採用甲種彈,以最快的速度通過水道進入東京灣。”

    “甲種彈”

    李默的瞳孔猛地一縮,自從軍隊日益正規化後,很多裝備也被定下了級別和名字,所以陳平口中的甲種彈他並不陌生,因為那個本來就是根據他的想法弄出來的怪物。

    白磷燃燒彈

    與海參崴使用摻雜了小部分白磷的早期燃燒彈不同,再那次見識了燃燒彈威力後,海軍和參謀部便一直在加強新型燃燒彈的研究,並定下了甲種彈這個列在第一順位的編號,甚至比新式穿甲彈更為重要。

    新一代的燃燒彈不僅增加了白磷比例,還增加了其他一些其他材料,尤其是李默聽聞後,還特意提煉了一部分鋁粉摻合進去,使得新式燃燒彈附著力和燃燒面積更廣,根據秘密測試的結果來看,別說水泥工事,就連鋼鐵都經不起長時間的燃燒。

    更重要的是,大比例加入白磷等特殊材料後,砲彈炸開燃燒後會釋放出大量有毒煙霧,常人只要吸入幾口,便會暈眩昏迷完全喪失戰鬥力

    輔助艦隊中的四艘靖海艦和重巡的高速射,如果全部使用燃燒彈的話,那麼可以肯定,最多只要半個小時,就可以徹底淹沒一座岸炮基地,所以說這是個正確而且是最佳選擇。

    “煙霧有毒,讓龍國章他們小心防備。”李默淡淡的說了句,等於同意了採用燃燒彈做先鋒的計劃,剛準備繼續問問陸軍的事,一陣腳步聲忽然打斷了他,張作霖走進了房間遞上了剛收到的電報:“夜鷹報告,那批東西在淺草寺,由大約一百人的美日聯合駐軍把守,已經核實了”

    電報讓李默和陳平都眼神一喜,最大的一個懸念解開了,那麼現在擺在面前的最後一個問題是,秦壽能不能完成任務了。

    李默問陳平要了支煙,走到窗前抬頭望著天空的殘月,呼出了一口煙霧。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01:45
二六六 目標,橫須賀!


    濛濛的浦賀水道口山巒皚皚,兩岸的岸炮陣地內鴉雀無聲,直到看著狼狽不堪的七艘主力艦在兩艘僅剩的輕巡保護下,列成一隊減速緩緩鑽入水道,砲兵們才大鬆口氣。

    月色映照下,排在艦隊最後,側影長長地安芸號後主砲塔內,十幾位日本水兵同樣鑽出了厚厚的砲塔,頹然坐到了焦黑的甲板上,望著遠處波光粼粼海面上列成一排的鋼鐵編隊,默默祈禱暗自僥倖。

    從出發,到交戰,短短幾個小時,原本被認為日本海軍驕傲,民眾精神支柱的四艘主力艦便損失了一位夥伴,淺見號和磐手號被打爆沉沒的那一幕,至今仍刺激著他們每根神經。

    這些在上次戰後被招募而來的水兵們,從未想過海戰已經發展到瞭如今的地步,先不說身後這種威力巨大的主砲,光是那些小一些的副砲,只要被打中也足以致命。

    幾步之前,一塊鋼鐵甲板高高翹起,焦黑的一段往下延伸,拉出一道近三米長的裂縫,水兵們不敢想像,如果這道裂縫再往下延伸點沒入水線,結果會是多麼可怕。

    這樣的裂縫和破洞,在這艘一萬三千噸級的戰列艦上比比皆是,全都是在大轉彎無法還擊時留下的痕跡,那短短的幾分鐘,暴雨般落下的砲彈,已經讓所有人都膽顫心驚。

    幾聲嘟嘟的悶響從砲塔內傳來,一聲聲吆喝和甲板各處響起,水兵們互望了一眼,無奈起身加入了清掃甲板的行列。

    一位水兵從沿著舷梯走下了矮了一層的艦艉廊台,這裡原來是那些軍官們最喜歡的地方,坐在這裡喝茶觀海,曾被很多水兵們羨慕嚮往。

    但現在,水兵卻覺得這個廊台根本無用,除了滿足那些軍官們享受的私慾外,既沒有裝甲,又沒有砲位,還白白佔據了原本就擁擠不堪的艦內空間。

    廊台上,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整潔,扭曲的金屬欄杆和中間的凹洞,讓這個廊台徹底失去了作用,即便是回到橫須賀,​​相信也不會浪費寶貴的資源來修復這裡。

    蹲在甲板上,撿起一塊彈片扔進大海時,這位水兵忽然發現在身後浪花翻滾的航跡中,一根短短的“枯枝”在兩百米外的波濤中上上下下不斷起伏,令人奇怪的是這根枯枝並沒有因為被波浪推開,而是一直倔強的矗立與波濤中。

    難道是某種魚類的背脊?

    水兵看了兩眼,正要起身走到欄杆邊看仔細些,但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了夥伴的呼喊聲,只得壓下好奇心,爬上主甲板加入到了艱苦的清理工作中。

    水兵的張望,讓捏著潛望鏡,貼在鏡片前的秦壽頓時嚇得一頭白毛汗,加上頭頂不斷湧入的海水,順著蓑衣一滴一滴的浸透背心,只讓他覺得渾身冰冷,直到那位水兵又忙亂的回到了主甲板,才大鬆口氣,同時迅速調整了一下潛望鏡深度。

    果然是好奇害死貓。

    只不過為了看得更清楚調高了一些潛望鏡,便差點暴露了,萬一因此被發現毀掉了計劃,恐怕把他送上軍事法庭都是輕的

    見到司令飛速調整潛望鏡,四周的水兵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出,狹小的艙室內頓時落針可聞。

    潛望鏡調低後,在螺旋槳攪起的海浪中,視線又變得模糊起來,大股大股的海水順著密封不夠嚴實的潛望鏡湧入艙內,滴落在甲板上。

    這是個讓人又討厭又刺激的活,整日潛伏在水下,有時候幾天都見不到太陽,恐怕也只有秦壽和他手下這些潛艇兵們甘之若飴。

    腳下的潛艇,正在以八節的航速尾隨著安芸號,吵鬧的柴機油引擎早就被關閉,就連大聲說話都被嚴令禁止。

    看著潛望鏡中兩旁的黑影不斷倒退,而安芸號依然沒有任何發現自己的跡象,秦壽這才真正的放下了心,看來那位日本水兵也僅僅是好奇,畢竟這年頭知道潛水艇的人不算多,尤其在這片海域。

    將潛望鏡交給大副繼續觀察後,秦壽轉身走到了海圖桌旁,抓起一個橙子在身上擦了幾下,連皮都不剝便狠狠一咬,汁水順著嘴角滴落到早已濕透衣襟上,映出了絲絲橙紅。

    浦賀水道並不太長,但如果是用第一代青花魚級潛艇來執行尾隨任務,恐怕還沒堅持到目的地蓄電池就耗盡了,還好有了這艘灰脊鯊號,也是四艘灰脊鯊級的首艇。

    長43米,最寬處達到了8米,水下排水量也增加到了520噸,除了長度並沒有增加多少外,其他各項指標幾乎都比青花魚級增大了一倍。

    兩台新的柴油機,讓灰脊鯊號可以以12節的水上航速連續航行八百海裡,如果放慢到8節,將首次達到一千海裡驚人距離,這就意味著灰脊鯊級首次具備了不依靠支援艦單獨執行任務的能力。

    而擴大的電池組,也讓它可以潛入深達30米的水下,連續工作九十分鐘,足夠尾隨日本艦隊穿越整個浦賀水道抵達目的地了。

    當然,這些還不是他最興奮地,他最開心的是這艘潛艇上首次配備了口徑550毫米,剛剛才完成測試的重型魚雷,除了滿裝的四個發射管外,魚雷艙內還有四發補充。

    整整八枚重型魚雷,讓潛艇真正成為了水下偷襲王者的同時,也讓他有了第二次進攻的機會,而不需要像之前的青花魚號那樣,打完兩枚魚雷就得立刻逃跑。

    “左舵十五度。”

    大副的聲音傳來,秦壽飛速看了下手錶,並且在白紙上記下了時間和角度。

    從進入水道開始,潛艇保持著八節的勻速跟隨在安芸號身後,所以只要掐準時間,就很容易計算出航行了多少距離。

    “右舵十七度。”

    大副的聲音再次傳來,秦壽一邊記錄的同時,心裡也不斷的咒罵著,這些個小日本,故意把航道搞得如此復雜,忽左忽右,明顯就是不讓在水道內航行的軍艦起速,要不是有灰脊鯊號,恐怕還不知道要費多少手腳,才能摸清楚整個航道。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水兵們靜坐等待著,他們無法看到海面上的情況,只知道在這層鐵殼子外,有近千枚水雷潛伏在四周,所以幾乎所有眼睛都一絲不眨的盯著舵手,生怕他轉錯了方向。

    舵手更是早已緊張得渾身都濕透了,看著面前一排排的儀表指針,用力抓住因為身處前方戰列艦巨大螺旋槳帶起的尾流中而不斷顫抖的舵盤,手指都已經開始慢慢僵硬。

    “牽引船出現。”

    “敵艦散開了。”

    “我們出水道了”

    “右舵十度,目的地橫須賀”

    隨著大副一連串的聲音,秦壽記下後飛速將寫滿了的紙條遞給了航海長拿去立刻計算的同時,衝到了潛望鏡前再次將潛望鏡升高了少許。

    鏡頭里,四艘受損最嚴重的日本戰列艦已經散開,幾艘大馬力拖輪正在慢慢靠上來,更遠處雖然雖然模糊,但卻是燈火通明。

    橫須賀,日本第一軍港已經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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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報告,收到灰脊鯊信號”

    一聲嘹亮的匯報聲,讓北極星號煙霧籠罩的司令塔內猛地躁動起來,早就等得不耐煩的艦長和參謀們全都湧到了海圖桌前。

    整整一個多小時的等待,已經耗盡了他們的耐心,就連龍國章和譚曉增聽到匯報後,也猛地掐滅了煙頭,衝上前來。

    大家圍在一起,靜靜地看著航海參謀按照電報,在浦賀水道地圖上標示出航道,等完成最後一筆後,他又把電報交給了第二位參謀核對。

    這樣的核對和計算,整整反復了三次,最後航海參謀才立起身,敬禮道:“報告,航道示意圖完成了”

    所有人都長出了口氣,但很快又鎖住了濃眉,望著連續兩個Z字形的水道,大家都禁不住破口大罵,日本​​人實在是太不識趣了,直挺挺張開腿等待老子來做操多好,非要搞得這麼複雜,這不是逼著要對他們下死手嘛

    龍國章緩緩地趴下身子,兩手撐到了海圖桌上,望著最後沿著水道彎曲盡頭最後一個Z字,眼中寒光閃閃。

    從示意圖上看,這段無疑是最難通過的地方,Z字的左下角直對著最大的岸炮基地,而且進入的戰艦幾乎是艦艏直對著對方,不僅堵住了後面戰艦的射擊視角,還僅能發揮前部主砲的威力,就等於自廢了大半的砲火優勢

    加上距離近,對方又是火力最密集的地方,根本就是鬼門關

    “要不讓薛慕華他們先炸掉這個砲台,再去橫須賀?”譚曉增建議道。

    龍國章搖了搖頭,飛艇是整個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如果先炸岸炮基地,他們就會暴露,即使飛得再快,也沒法在幾小時內補充完彈藥在飛回來,那樣的話日本艦隊就有足夠的疏散時間,一旦被他們逃入東京灣深處,或者乾脆坐沉充當臨時砲台,一切都晚了。

    “讓我們去。”

    寂靜中,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大家扭頭看去,只見林泰曾和劉步蟾已經直起了腰桿,前者更是擠開伙伴,走到海圖前指著岸炮基地說道:“公爵前部有兩門主砲,艦艏對敵時兩舷的四門二級主砲也能發揮作用,就算只能一艘艘排著進去,只要稍稍偏出半個艦身,親王號也可以完成瞄準。”

    “十二門砲,夠了”

    林泰曾雖然說得簡單,而且公爵級戰列艦也的確是艦隊唯一兩艘能在艦艏對敵時發揮出一半火力優勢的戰列艦,雖然靖海級可以發揮出十門艦炮的優勢,但裝甲決定了它們根本不適合做突擊艦。

    但問題是,偏出半個艦身也足有十米,鬼知道這十米內有沒有水雷,一旦撞上了水雷的話,恐怕整個航道都會被堵死。

    “我往左,凱仕往右,各出五米。”劉步蟾微微一笑:“空間就拉開了,要是日本人連著五米都沒預留,那麼他們也太相信自己的操艦技術了”

    “一旦觸雷你們怎麼辦?”譚曉增問道。

    “加速偏舵,沿著雷區直衝岸邊,運氣好的話,或許只是擱淺。”林泰曾果斷的說道,目光堅定地看著昔日處於自己之下,但現在已經是一支龐大艦隊司令的龍國章。

    龍國章緩緩地直起了腰,看著面前這兩位煥然一新的艦長,感覺著他們身上被海戰重新喚起豪勇和果決,用力點了點頭。

    “命令”

    刷的一聲,司令塔內眸光灼灼。

    “各艦準備,一個小時後靖海四艦開始砲擊水道口,掩護潛艇入港。”

    “通知飛艇部隊,在我們砲擊開始後立刻出發。”

    “凌晨一點,準時進入水道。”龍國章看了看表,抬起頭:“前鋒……”

    “公爵號,親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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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撩人的月色下,八丈島唯一一塊平整的空地上,十八艘艨艟巨影整齊的系留在了一起,四周無數的士兵忙忙碌碌,將一枚枚巨大而古怪的炸彈塞入彈倉。

    這就是新成立的飛艇部隊的全部家當,在優先供給,並集中了數家工廠後,終於比李默當初預測的多弄出了三艘。

    除了這些龐然怪物外,參與這次任務的所有士兵也被下達了封口令,並在憲兵隊的監督下在保密協議上籤上了名字或按了手印。

    這樣嚴格的保密行動,在太平洋軍歷史上還是第一次,但這也是值得的,為了今天的起航,所有人都已經整整等待了兩年

    薛慕華激動地站在草坪上,旁邊就是他率領的01號飛艇,作為少爺親自取名空軍的部隊的司令,才二十五歲的他其實也是半路出家,他最早只是一位海軍參謀,因為提出了應該加大艦炮射程,在決戰時盡量避開厚實的主裝甲而重點打擊對方戰列艦薄弱的水平裝甲論調,才逐漸嶄露了頭角。

    後來隨著一紙調令,他不得不離開了心愛的海軍,放棄了馳騁碧海的夢想,成為了檀香山飛行試驗室的實驗員。

    當時的他是滿腹委屈,還以為是自己提出的論調得罪了人,才被“發配”的,最後還鬧到了少爺那裡,不過再見到了少爺後,他只得到了少爺微笑著說的一句話。

    “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去打擊對方的水平裝甲,幹不干”

    當時薛慕華打心底不想幹,但面對少爺還是沒說出口,最終不得不來到了飛行實驗室,帶領著幾十位同樣一無所知的年輕人,成為了所謂的飛行實驗員。

    從什麼都不懂,到後來駕駛飛艇遨遊藍天的實驗員,他和他的駕駛團隊付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心血,在最早的時候,他們整日伴隨著那些大頭怪物啃書本,聽分析會,討論設計方案,從雲山霧裡的小白,直至到駕駛第一艘實驗飛艇升空測試。

    如果說那些大頭怪物是堅持自己夢想的文瘋子,那麼他領導的試驗隊就是豁出命的武瘋子,當第一艘飛艇微微顫顫的升空,當大地在腳下遠離,當人影變成了螞蟻,即便是膽子最大的飛行試驗員,也都是雙腿發抖渾身冒汗尿了褲子。

    但在經過了初期的不適應後,他帶領的實驗員們漸漸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到最後甚至發展到了一天不飛上去玩玩,就渾身難過的迷戀。

    現在,即便是讓他再回頭指揮一支艦隊他都不樂意了,尤其是少爺加大撥款,開始生產大型飛艇,並將實驗員團隊獨立成軍後,他的好日子終於來了

    面前,是十八艘長140米,最高13米,曾紡錘狀,載重達到了六噸的河馬級龐然大物,在它碩大的肚子裡,裝載了24枚重達250公斤特種炸彈。

    當幾個月前,他首次帶​​著這種炸彈開始訓練後,才真正明白當時少爺那句“給你一個打擊對方水平裝甲的機會”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無法想像,當這些需要四個壯漢才能抬動,連鋼鐵都能燒化的燃燒彈在敵人頭頂上砸下去,會造成一種什麼樣的恐慌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帶領十八艘河馬,完成空軍歷史上的第一次實戰表演

    當一枚枚帶著四片尾翼,聽說還是少爺親手設計外形的炸彈被搬上手推車再裝到飛艇的彈倉裡,當一盞盞代表完成的小燈泡在吊艙外亮起,當一位位士兵站在發動機前握著搖柄等待時,最前方那盞乳黃色的燈泡猛地被蒙上了一層紅紙。

    紅光乍現

    立於吊艙發動機兩側的士兵用力的轉動著搖柄,砰砰幾聲輕響後,發動機立刻噴出一股股黑煙,熏黑了臉的同時,也帶動了螺旋槳猛地轉動起來。

    隨著最後一台發動機被啟動,剛才還血紅的燈柱再次變成了綠色,薛慕華的右手如風車般輪動起來,這是起飛的信號

    快步走上飛艇,關好了艙門後,幾位地勤人員立即解開了懸系飛艇的纜繩,脫離了纜繩束縛的01號飛艇如同脫了韁的野馬,飛快地升上了天空。

    一艘,兩艘,三艘……。

    當十八艘飛艇完全升空,八丈島的天空上頓時完全被陰影籠罩。

    “發報,投石機已經上路。”

    站在飛艇上,透過狹小的舷窗,望著左右已經編組完成的伙伴,薛慕華頓時豪氣陡升,激動地渾身發顫,這是空軍的第一次演出,也是主動會改變戰爭模式的演出

    “方向010,目標……。”

    “橫須賀”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01:46
二六七 長矛如梭


    “幾點了?”

    樂飛站在艦橋左邊向外延伸的飛橋上,如一棵筆直的青松,望著漆黑的浦賀水道,任憑海風從臉頰劃過。

    由于靖海級獨特的司令塔,航海艦橋,砲擊艦橋的三層高大設計,所以往日航海艦橋頂部的平整寬大的觀戰飛橋已經悄然消失,取而代之最高層是圓柱形,一根測距儀從中間貫穿而過觀察塔。

    現在軍官們如果要休息吹風,就不得不擠入狹窄的旁飛橋內,雖然空間小了很多,但卻沒有人有怨言,畢竟這是軍艦,不是舒服的郵輪。

    “還有五分鐘。”

    參謀應了聲,望著這位不苟言笑、嚴厲、果決的年輕艦長,眼神充滿了敬佩。

    第一場海戰,是他命令偵查艦開火誘敵,短時間內打沉了​​兩艘日本輕巡和三艘驅逐艦,讓各國見識了靖海級輕巡的火力優勢。而後三次襲擊,雖然不算出彩,但神出鬼沒的作風還是讓日本艦隊驚魂魄散,最後不得已疲軍之態迎戰主力。

    攔截戰當日,又是這位年輕的艦長帶領輕巡編隊,逼迫日本分散編隊,並且快速解決了剩下的兩艘日本輕巡,在最關鍵時刻以三艘靖海級為依仗,趁海上硝煙濃霧瀰漫之際,果斷下令發動快速突襲。看中了八島號砲塔後部裝甲薄弱的弱點,直接壓進到了五千米內直接打爆了其中一座砲塔,還讓另外一座主砲塔喪失戰鬥力,一舉為主力編隊解決那艘戰列艦奠定了基礎。

    而後,又是他在今天中午的海戰中,看到了對方轉彎時不能還擊的弱點,集中全部力量砲擊一點,為磐開了地獄之門。

    這位年輕的艦長,已經成為了繼季濡山之後,艦隊中最耀眼的明星,也讓大家明白了為何少爺會親自下令,讓他從試驗艦直接轉升靖海級首艦艦長

    能夠跟隨這樣一位艦長縱橫四海,哪怕讓他做一輩子參謀也值了“時間到了。”參謀的愣神中,樂飛卻忽然扭過了頭,嘴角掛起了難得的微笑:“開始吧。 ”

    參謀猛地驚醒過來,看了看配發手錶,指針果然還差十秒,不由更佩服這位不看表都能如此準確掐時間的艦長了,連忙對艦橋內的伙伴做了個手勢。

    “轟轟轟。”

    站在突出飛橋,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十二門艦炮,每一門都已經升到了最大仰角上,由於這還不算是正式開始,只是為了引開日本人的注意力掩護潛艇部隊順利通過,所以樂飛選擇了在最大距離上開砲,不僅讓日本人望艦興嘆,還能藉機鍛煉槍砲組的的遠距離砲擊能力。

    樂飛很清楚,隨著靖海級暴露於世人面前,它獨特的艦炮佈局結構,遠距離速射能力,都將徹底改變世界海軍艦砲口徑越大越好的傳統思想。

    艦炮速度,火砲口徑統一,高航速,大續航力這些指標,都將被一一提出來研究。毫無疑問,未來幾年內太平洋艦隊還將遭遇更加嚴重的挑戰因為,能快各國就會拿出克制靖海級的新式軍艦,尤其是英美幾個國家,科研能力,資金能力,都遠比自己這邊更強大,所以遠距離砲戰砲戰將成為未來的主要手段

    不過僅靠這一點還不能讓太平洋艦隊一直保持,那麼少爺又會拿出什麼來對付那些貪婪的豺狼呢?

    陡然,一通幾乎同時響起的轟鳴,打斷了樂飛的思緒,只見十幾團闕紅的火焰猛然從右舷噴出,撕破空氣發出的尖銳嘯聲迴旋在夜空紙上,激動人心的砲戰再次開始。

    幾乎同時,三艘姊妹艦也爆發出了陣陣轟鳴,不等遠處黑暗中暴起火光,四十八門艦炮再次爆發出一陣轟鳴,打出了第二輪齊射。

    這是樂飛和其他三位艦長總結後發現的,由於艦砲口徑較小的原因,所以先不要管命中率如何,以最快速度打出六輪後,再利用測距儀,不斷地修正彈道,而不要像大口徑艦炮那樣只打一輪測試,盡量提高精度。

    這就是輕巡和主力艦本質上的區別,從四艘靖海級服役交到他們手上那一天起,他們心中就只剩下了一個快字。

    隆隆的砲聲,打破了沉靜的夜色,數以百計的火團從遠處日本岸炮基地內暴起,如此密集的砲擊讓很多一夜未睡監視敵人的日本砲兵們措手不及,他們想不出不過是區區四個黑影,怎麼能夠打出這麼多砲彈?如果遠處隱蔽在黑暗中的軍艦全部過來,那又會是怎麼樣一副場景

    幾分鐘後,浦賀水道外兩座大型砲台終於開火了,近百團火焰從黑暗中竄出的同時,由三艘灰脊鯊級和四艘青花魚級潛艇組成的編隊,在隆隆炮聲中以通氣管深度向浦賀水道內駛去,它們將在抵達中段後,再潛入水下避開最後的大型砲台隱蔽進入東京灣。

    “山本君,你該休息了。”

    看著坐在對面,一杯又一杯灌悶酒,像極了落魄浪人的山本權兵衛,西鄉從道嘆了口氣。

    遠處的碼頭上,依然繁忙,帶回來的四艘主力戰列艦歪歪斜斜躺在碼頭邊,暫時由維修工人接管,不過他們也只能將軍艦內的積水抽調,卸掉損壞的砲管和裝甲並大致清理乾淨後,等目前唯一僅存的橫濱造船廠兩天后空閒出來,才能把它們拖到哪裡進行大修。

    至於原來的水兵和軍官,全部被安排到了距離碼頭之外的僻靜兵營休息,因為他們實在是太累了,一場攔截戰耗盡了全部體力後,又被那四艘彷彿插滿了砲管的軍艦一路追殺日夜襲擾了數千海裡才最終回到這裡,以至於剛才很多人下船時直接就暈倒了,更多的則是連飯都沒吃,便躲入兵營呼呼大睡。

    隱隱中,一陣陣悶雷聲從天邊傳來,兩人都很清楚那是什麼聲音,不過他們都不太擔心,即便是水道口的兩座砲台失守,那麼密佈在水道內的水雷和位於中央的那座大型岸炮基地,也足夠擋住敵人,更何況自己手上還有三艘立即可以投入戰鬥的主力艦和兩艘二級巡洋艦,而且兩天后還將在增加兩艘,當它們一起聯合砲台扼守水道的話,不付出巨大的代價根本不可能進入。

    除非是對手愚蠢的派兵登陸,要不然太平洋艦隊將至少損失五到六艘主力艦,所以兩人還巴不得李默愚蠢的立即派艦隊進來,甚至只要打掉對方兩艘主力艦,那麼自己這邊也將在戰列艦上數量上重新扳回優勢。

    所以此刻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怎麼能讓突圍出來的戰列艦儘早修復,由於大半年的封鎖,如今日本早已是物資急缺,要不是西鄉從道從一開始就做出了最壞打算,命令各艦都備上一套艦炮砲管和設備自己帶回來,恐怕此刻連艦炮都沒法修復。

    “我該走了。”西鄉從道起身最後看了眼山本權兵衛:“大本營還在等我的報告,我要盡快去和他們協商如何盡快維修軍艦。你放心,即使我沒法完全修復它們,十天內也可以保證它們的所有大砲都完好如初。”

    山本權兵衛麻木的點點頭,也不知道是在讚賞酒的味道,還是聽進了西鄉從道的話,又猛地灌了一口後,搖搖晃晃倒在了地上,不到半分鐘,如雷的鼾聲就已經從房間裡響起。

    “好好保護將軍,這幾天內要盡量不要打攪他們休息”

    “嗨。”

    關照好後,西鄉從道才最後視察了一下四艘破損嚴重的戰列艦,隨後登上了汽船,準備立即趕往東京大本營,把這裡的情況當面匯報一下。

    汽船在海面上劃出一道潔白的航跡,站在甲板上的西鄉從道趁著轉彎的時候,看了眼身後黑壓壓的水道,絲毫沒注意到不遠處的陰暗中,一隻眼珠正在瞪著他。

    通過潛望鏡,秦壽看見了離開的汽船,也見到了前來送行的幾位軍官,舔舔嘴唇暗道可惜,要不是此刻還沒到時間,自己或許還逮到一條大魚。

    “還有多久?”

    “半個小時。”

    “姥姥,怎麼還有半個小時?”

    大副的話,讓秦壽直搓手,眼看著三艘還算完好日本主力艦就在眼前晃悠,卻因為要配合不能吃,就像是娶了媳婦鬧了洞房,卻發現自己拉了一夜的肚子,實在是掃興之極

    就在秦壽急等的時候,浦賀水道外,除了受損的南極星號,北極星號將擔任駐守水道口的任務外,其餘各艦已經在隆隆炮聲的掩護下,已經悄然進入了戰位。

    “橫須賀港還沒有開始布雷。”譚曉增將灰脊鯊號發來的電報遞給了龍國章,笑道:“看來日本人還真以為這座水雷陣能擋住我們呢。”

    “哼自找死路。”龍國章看也沒看電報,抓起望遠鏡走到了舷窗前:“開始吧,別玩了”

    很快,當命令傳達到各艦,剩下的十一艘主力艦立刻編入了靖海四艦的砲擊隊形,揚彈機將一枚枚畫著三道醒目紅線的砲彈從彈藥庫中提了上來,一些參加過砲擊海參崴行動的老砲手頓時認出了這是什麼,全都豁然紅了眼睛興奮起來。

    “開砲”

    當一道刺耳的電流聲傳入每一位槍砲長的耳朵,十一艘主力艦的右舷同時暴起一團團巨大的火球,而一直在以每分鐘兩到三發低速砲擊的靖海輕巡也彷彿被這陣驚天動地的巨響震醒了一般,砲擊速度猛然提升了一倍。

    如此巨大而整齊的砲擊聲,嚇得兩座砲台內的日本砲兵同時看向了天空,而他們並不知道,十幾秒後會遭遇什麼。

    轟

    率先落地的一枚152毫米砲彈砸在了250毫米法制岸炮的水泥掩體遠處,嚇得幾位日本士兵連忙縮頭躲避,軍官見狀正要喝罵,但還沒來及的開口,就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砲彈炸開後,並沒有如往常般巨大的火球,反而是噴發出了無數的白色霧點,這些霧點飛散而出,傾灑在方面近百平方米空間,然後猛地全都亮了起來。

    絲絲霧點陡然間化為了無數火星,迸發著衝入了掩體各處,其中幾滴還鑽入了掩體,跌落在軍官的身上和旁邊的砲彈上。

    軍官嚇得連忙去拍打,可無論他怎麼用力,這些火星就像有了生命般不肯不熄滅,一陣陣錐心刺骨的疼痛從火星濺落的地方鑽入心田,直讓他倒了下去,可才翻滾了不到一圈,衣服就全被點著了,片刻後火焰就吞噬了他整個身體。

    旁邊士兵們瞪大眼睛,不明白不就是幾點火星嗎?怎麼會忽然變成火球?沒等他們搞明白,更多的砲彈便在四周炸開,這些原本只不過砸個大坑,最多帶走幾條性命的砲彈這一次卻帶來了無數的火焰,四散的火星伴隨著大風飛速在陣地間蔓延。

    敵人突然改變了砲擊強度的事實還未被所有人搞清楚,大家就覺得彷彿陷落在了一片火海之中,到處都在燃耗,樹枝上,草葉上,甚至是鋼鐵上,水泥上

    當那個炮組的士兵嚇得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工具滅火時,一幕奇怪的場景,讓所有眼眸只剩下了大片大片的眼白,那點落在砲彈外殼上的火星居然沒有熄滅,反而越發熾烈了。

    士兵不明白,鋼鐵又不是引火物,為何那些火焰還不熄滅?反而在不斷擴大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但他們已經沒法繼續考慮了,一團巨大的火球從掩體內冲起,厚實的水泥掩體眨眼間便被掀翻,交織進了更多的火星中,焰火般緊隨著四散而開,濺落在各處,然後再次化為了一團猛烈的大火,將四周所有東西都捲入了進去。

    沖天的火焰裹挾著濃煙,不斷從兩座岸炮陣地向外蔓延,一蓬蓬炸開的燃點極低的磷粉,化為了無數火星,將整個砲台都籠罩了起來,就連那些扔到火裡也不會燒著的東西,也在這種古怪的火星下開始燃燒,連天空都彷彿被燒紅了。

    “老天爺,自己打出去的到底是什麼?”

    短短三十輪砲擊,就已經讓很多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的砲手和水兵們停止了動作,呆呆地望遠處兩座被火焰完全覆蓋的砲台,很多人揉起了眼睛,咽起了口水。

    “他們來了。”

    譚曉增推了一下欣賞艦隊傑作的龍國章,將望遠鏡遞給了他後指了指天空,只見十餘個小黑點正沿著火光一點點從艦隊頭頂掠過。

    “全體帶上防護面具,出發”

    “收到信號,收到信號了”

    沉寂了大半天的無線電台忽然響起的嘀嘀聲打破了灰脊鯊號內沉悶的氣氛,艙室內的通訊兵激動地差點要跳起來,當一個個字符從他筆下誕生,幾乎所有人都圍住了單獨開闢,並且只能由艇長和通訊兵進入的通訊艙門前。

    不到片刻,艙門豁然被拉開,面紅耳赤的通訊兵將翻譯好的電報遞給了秦壽,連敬禮都忘了:“報告,它們來了,就在我們旁邊”

    秦壽激動地飛旋著潛望鏡,當轉動到水道入口方向時,右臂狠狠地揮動了一下,只見到遠處的水面上,升起了好幾根潛望鏡桅杆,就像是游弋在海灘外只露背鰭的鯊魚般,正在一點點向灰脊鯊靠近。

    他剛想說話,通訊內又響起了嘀嘀的聲音,通訊電報員猛衝而入,顧不上坐下便又開始書寫起來,當他放下筆開始按照特製的密碼本翻譯出電文後,眼神忽然變得血紅血紅。

    “艦隊已經進入了水道,預計一個小時後可以抵達。”

    “投石機中隊十五分鐘後抵達。”

    “授權,可以自由擇機……。”

    “進攻”

    當通訊員說出最後兩個字,灰脊鯊號內陡然紛亂起來,秦壽根本沒有下令,魚雷兵就已經跨過了窄小的艙門,鎖閉了隔離艙後衝入戰位,開始替魚雷解鎖。

    動力艙內更是一陣陣哐當亂響,也不知道是哪個冒失鬼摔倒了,隔著厚厚的密封艙門,指揮艙內都可以聽到那裡轉來的笑罵聲。

    “發電報,按計劃編隊,各自選擇目標後報告。”

    “把安芸號留給老子”

    司令員的話,惹來了一陣戲謔笑聲,潛艇部隊似乎有個傳統,誰帶隊誰就要把最好的肥肉留給自己,安芸號雖然還有艘姊妹艦薩摩號,但很顯然這位潛艇司令員是個記仇的傢伙,就因為那位冒失的日本水兵隨意一眼,已經讓他在心裡惦記上了那艘美製戰列艦。

    無線電波,順著浮標上的小天線傳遍了整個潛艇部隊,四艘灰脊鯊級首先選定了目標,剩下四艘青花魚級因為魚雷小的緣故,不得不被老大們欺負著悄悄向由一艘奧制輕巡帶隊,領著兩艘砲艇組成的監視水道分艦隊悄然摸去。

    電池的驅動下,保持著潛望鏡最大深度的潛艇幾乎是無聲的,就連螺旋槳緩慢轉動時帶起的浪花聲也被四周的拍案的潮水聲淹沒。

    經過改進加長了一些的433毫米的老式魚雷,最大射程只有一千米,所以四艘青花魚級必須很小心地接近後才能保證命中,好在這支日本分艦隊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水道方向,並未發現從海灣後方悄然潛入的​​水下幽影。

    灰脊鯊號魚雷艙內,魚雷長飛速拉掉了最後一枚魚雷尾部的保險栓,用力關上發射管扭動閥門鎖死後,才衝著夥伴點點頭。

    幾位魚雷兵立即打開了壓縮空氣閥門,管道內陡然響起了絲絲的響聲,魚雷長緊張的注視著四個魚雷發射管邊上的壓力表,當錶盤上的指針都達到了黃色警戒線,才讓大家關閉了閥門,抓起電話機,用壓抑的興奮聲匯報。

    “魚雷艙準備完畢。”

    得到回音後,魚雷長走到了左邊架子上剩下的兩枚粗大魚雷邊,撫摸著這些冰冷的大傢伙,就猶如見到了自己兒子般,嘴角吶吶自語。

    550毫米,最大射程3500米,航速35節,觸發引信,裝藥達到了史無前例的150公斤

    好傢伙

    魚雷長雖然斗大的字不識幾個,就連名字都是在平時部隊里文化課上才學會的,但他卻有著常人都沒有的好記性,以上這些數據如果要讓他用筆寫下來可能還有些困難,但卻早已深深地鐫刻進了大腦深處。

    至於貼在潛望鏡前,鏡頭前正變得越來越大的安芸號讓他渾身都激動地發抖的秦壽,更清楚自己手中掌握著什麼,這款長矛重型熱動力魚雷,不僅是凝聚了檀香山數十家研究所的心血,連少爺也參與了其中。

    但秦壽並不知道,其實李默對長矛的性能並不滿意,原本他是準備上氧氣魚雷的,但氧氣魚雷的原理他也不是很懂,而且以目前的工業能力和危險性,最終讓他選擇了更安全的熱動力裝置。

    奧地利設計師路德維格-奧布里隨著引進人才一起來到了檀香山後,立即加入了海軍設計部,他提出的將陀螺儀安裝到魚雷舵機上的創新方案得到了唐曉的重視,經過試驗後大家發現,安裝了陀螺儀的魚雷無論是命中精度還是最惱人的保持定深都得到了大副提高。

    後來,李默又“提”出了燃燒室設計,提出了將燃料和空氣混合後噴入燃燒室點燃,改變靠瓦斯推動的辦法,利用急劇膨脹的氣體來驅動扭杆,進而帶動螺旋槳推進的方案,為此還暫時把狄賽爾等內燃機實驗室的大頭怪物們全部拉到了魚雷設計中來。

    最後在那麼多工程師的努力下,在燃料燃燒之際向燃燒室內噴灑水霧,產生水蒸​​氣,使得燃燒室內的燃氣急劇膨脹,以增大動力。並在雷體中存有淡水,在燃燒室壁周圍循環,一部分用來冷卻燃燒室,另一部分用來噴灑水霧產生蒸汽增強魚雷動力的“濕式熱動力魚雷”被提前八年弄了出來,該設計也使得檀香山首次在單項武器中領先了世界平均水平八年

    不過當一切都完成時,被命名為“長矛”新式魚雷卻在實彈試驗中讓所有人跌破了眼鏡,增強了功率後,卻因為太重,魚雷的射速依然沒法超過三十節,比起少爺提出的至少三十五節的指標差了一大截,而且最大射程也只有三千米。

    這個時候李大少爺再次出手了,如果說燃燒室的設計只是他餐館海軍博物館時聽過的一種概念,完全是靠集中人力物力財力砸出來的果實的話,那麼他唯一知道的魚雷知識, “盜版”的後世意大利設計師,為魚雷頭部加裝一個尖銳小帽,讓魚雷在水下高速運動頭部形成一個空氣洞,大幅減小了水中阻力的辦法,則只能說無恥了

    簡單的一個小帽子,就如同他為三聯裝火砲安裝上延遲器般,完全折服了所有設計師,直接讓李大少爺封神魚雷界,要不是第一代燃燒室還存在動力過小等等問題,估計跑出四十節以上的航速都是有可能的

    如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這枚凝聚著檀香山上千人心血,代表了目前各國魚雷最高水平的長矛,已經靜悄悄瞄準了安芸號巨大的艦身

    秦壽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

    五分鐘

    投石機應該已經在頭頂了,就讓長矛為他們點亮目標吧

    “一號二號魚雷,發射”

    嘭嘭,兩聲沉悶的聲音從前部傳來。

    灰脊鯊輕輕一抖,長矛如梭,猛地鑽出了發射管。

    幾秒鐘後,旁邊幽暗的海面上也幾乎同時拉出了六道急速狂飆的潔白尾流。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01:47
二六八 燃燒的橫須賀


    天空中,殘月已經漸漸落去,腳下的大地一片漆黑,從高空往下看去,山巒疊嶂,水色朦朦,整個東京灣都是一片混沌。

    搭載的短波電台依然在每十秒中嘀嗒一次,接收來自潛艇部隊和三台由夜鷹便攜式的電台信號,這些散佈於特定​​角落中的電台,為空軍部隊提供了最重要的導航信號,而他也相信新式的無線電導航計算法沒有任何問題,畢竟這是少爺集中了特斯拉和很多科學院專家弄出來的東西,艦隊也是靠著它在茫茫太平洋上定位了日本歸國艦隊,已經得到了檢驗。

    但問題是,由於日本人嚴格封鎖了橫須賀港的進出,而且也害怕電台秘密被發現,所以沒法做到精確到點的指引

    橫須賀港並不算大,根據情報顯示,只有四座碼頭八個泊位,還有一座上次被搬空後留下的兩個空船塢以及一些倉庫兵營,所以要想在高空準確的找到這座海港,成為了這次能否成功投下炸彈的最重要一環。

    如果這是白天,那麼薛慕華可以保證找到那裡,但此時是半夜凌晨,今夜雲層厚厚,月光又不是太明亮,雖然不久前灰脊鯊號報告說日本人在連夜清理四艘戰列艦的創傷,但橫須賀港三面有山巒遮擋,又不是亮得跟琉球港那麼變態,要找到還真得花點心思。

    橫須賀到底在哪裡呢?

    薛慕華看了看手錶,臉上滿是急切。

    最讓人揪心的是發動機嗡嗡的吵鬧聲,在這種寂靜的夜晚可以傳波很遠,如果不盡快找到並且完成定位,那麼遲早會被日本人發現,萬一被他們先趕到港口通知了駐軍疏散軍艦和部隊,那就前功盡棄了

    旁邊的觀察員兼投彈手也是滿臉焦急,拿著望遠鏡對準大致方位環視尋找,只想早點找到那個該死的橫須賀,把彈​​倉裡沉重的炸彈扔下去

    正當薛慕華已經漸漸失去耐心,準備採用最後手段,扔出照明彈尋找目標的時候,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幾里之外傳來,彷彿天地都被震動,連帶著飛艇都好像猛地一滯。

    薛慕華猛然舉起望遠鏡朝聲音處看去,頓時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驚呆了,但還不等他閉上嘴巴,又是幾聲連續不斷的巨響傳來,讓他和所有看到這一幕的水兵們都渾然凝滯。

    鏡片的那頭,一艘大約三四千噸停靠在泊位上,煙囪中還在散發著淡淡灰煙的巡洋艦,彷彿被什麼東西從水下猛地捅了一下,數千噸的艦體中部猛地拱起,就如同一枚被吹脹爆裂的氣球,陡然從中間裂開,巨大的水花從兩截艦體中間直衝雲霄,裹挾著砸落在水面,讓被抬起的艦體猛地翻了個身,露出了鼓鼓的船底。

    還不等這強烈的畫面從眼中消失,遠在泊位幾千米外,又傳來幾聲巨響,爆炸帶起了一波*巨大的水團,直接將三艘軍艦掀翻,等到水花漸漸散盡,他才看到了船底那個直徑數米的巨大破洞,呆呆望著令人心悸的傷口,連他這位空軍司令也被海軍的手段弄呆了。

    “司令,橫須賀”

    爆炸帶起的沖天火光,讓一直搜索的橫須港猛然出現在眼前,不用觀察員叫喊,薛慕華也已經看清楚了那艘爆炸巡洋艦駐泊的錨地外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四艘巨大的戰列艦慢慢從山坡背後爬入了鏡頭。

    “左舵十度”

    “發信號”

    “彈藥解鎖”

    “三三編隊”

    “準備投彈”

    薛慕華的吼叫,讓吊艙內一下子紛亂起來,通訊員將一道道指令通過電報發出去後,又立刻抓起沉重蓄電信號燈,對著身後的編隊打出不同節奏的燈光信號。

    觀察員簡投彈手已經扔下瞭望遠鏡,鑽入彈倉站在三層疊放的炸彈邊,將炸彈尾部拴著醒目白繩的螺栓拔去後,又開始檢查用一層厚厚鋼板保護的投彈窗機括是否正常。

    飛行員則用力的扳動舵機,讓尾巴上兩片巨大的方向舵跟著擺動,一點點與旁邊的伙伴組編成三三編組,向幾公里外的橫須賀港衝去。

    隨著乍然間燈光大亮的橫須賀港越來越近,薛慕華和所有將士的心臟都劇烈跳動起來,新組建的空軍是揚眉吐氣,還是曇花一現,就將在未來的幾分鐘內決定

    鈴木鋯穿著短褲,領著襯衫推門猛地衝出宿舍時,旁邊早已是亂作一團,無數人影向碼頭衝去的同時,更多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士兵,呆呆地走出兵營,眼神茫然的望著四周,似乎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鈴木鋯並沒有隨著士兵們往前奔跑,因為他不屬於海軍,他只是橫濱造船廠臨時派來的技術員,他害怕戰爭。

    他逆著人流,退到了原來橫須賀造船廠的舊址上,向一堵矮牆跑去。

    三十四歲的他,曾經被派送至法國學習造船,但現在卻是日本僅剩不多還堅守在崗位上的船舶技術員,原本和他一起意氣風華,發誓要振興日本造船業的同伴們,大都因為船廠開工不足而被遣散,很多人如今過著最淒苦的生活,有些甚至為了活下去已經加入了日漸龐大的乞討隊伍。

    十年維新,全民一心,曾被譽為太陽升起朝氣蓬勃的帝國,現在卻已經日暮西山,他不是軍人,也不是大本營裡的高級官員,只想著早點結束這場根本無謂的戰爭。

    在他看來,上次海戰既然失利了,就不該急吼吼賭博似再次押上國運,借款造艦重新武裝去挑釁對手,而是應該立足長遠,先全力搞好國內事物,等經濟恢復了再去挑戰對手。

    但很顯然,大本營和上層並不這麼考慮,他們認為帝國被侮辱了,加上列強們為了高額利潤的軍火貿易助推下,日本再一次被武裝起來。

    當然,武裝的代價也是巨大的,十年甚至是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日本都將成為別人的奴役,償還天量的外債。

    可即使這樣,當四艘主力艦回到橫須賀,​​當龐大的歸國艦隊從英國起航的消息傳來,他也和所有國民一樣歡呼雀躍,不管把國家都抵押出去是否正確,起碼天皇和大本營已經前盡全力,很多人甚至在開始幻想著,打敗太平洋艦隊,奪取夏威夷和琉球,乃至朝鮮和整個支那東北後,還清貸款建立起一個超級帝國的想法

    但這一切,都在今天下午全都破碎了,遠處碼頭猶如一面鑑人的鏡子,當四艘殘破,渾身都冒著硝煙的主力艦傾斜著,在拖輪的幫助下靠上碼頭。當四艘前往迎接的主力艦在短短幾個小時旅程後便損失一艘,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橫須賀時,他彷彿感覺被扇了個重重地耳光

    他無法想像,這個依然等待著艦隊回來,沉浸在大本營叫囂打敗敵人,建立新日本宣言中,已如同高壓鍋一般,只是被龐大艦隊回歸美夢給遮住的國家,再聽到見到艦隊已經被再次打殘的事實後,會發生些什麼?

    當然,這一幕或許永遠也不會出現,因為大本營已經發布了命令,任何人包括他這樣的船廠技術員,都不准談論艦隊回來並且失敗的消息。顯然,一些人還想繼續遮掩下去。

    但真的還能遮擋得住嗎?

    鈴木鋯嘆了口氣,爬上了牆頭,腳下這片土地上花費巨資購買的造船設備在三年前已經全部被拉去抵債後,大本營雖然有心恢復這裡的盛景,但在窘迫的財政和經濟壓力下,最終下達了暫緩新建命令。

    等他吃力爬上了磚牆後,還沒等直起腰喘口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

    發生了什麼?

    他只見到,為了給四艘戰列艦騰出空間,選擇了在港外駐泊,寄託著日本希望的安芸號彷彿遭遇了海嘯般,被掀得露出了鼓鼓的船腹,水平甲板已經垂直成了就九十度。

    大火從這艘一萬多噸的戰列艦各處冒起,爆炸從甲​​板下噴出,撕裂的鋼板和零件如富士山的岩漿被推上高空,然後再重重砸下。火光中更有無數人影,扒著欄杆,砲管和能見到的一切,努力地保持著平衡,呼救聲,叫喊聲即使幾公里外的他都能聽得非常清晰。

    而旁邊的薩摩號,出雲號甚至已經看不到了艦艏,艦艉高高的翹起正在快速沉沒,至於那艘奧匈帝國建造的高沙號二級巡洋艦,更是彷彿被巨獸撕裂般,兩截艦體交叉著一點點下沉。

    到底發生了什麼?

    鈴木鋯努力地搜尋著海面,但無論他怎麼努力,也沒有看到任何一艘敵艦的影子,難道是彈藥庫發生了爆炸?但為何四艘軍艦會同時出現這個問題?

    混沌的海面,陡然間給了鈴木鋯一種可怕的感覺,彷彿那就是一張烏黑見不到底的魔鬼大嘴,正在一點點將日本吞入深淵。

    很快,碼頭邊急急沖出了四五艘拖輪,向著錨地呼喊的士兵駛去,但熟知船舶的鈴木鋯很清楚,即使能救起這幾艘軍艦,它們也已經無法服役了,等待他們的結局唯有重新回爐。

    鈴木鋯飛快的跳下了牆頭,雖然他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但他也無法讓自己站在這裡袖手旁觀,畢竟那些火光中呼喊慘叫的是自己的同胞。

    當他剛剛跳下圍牆後發現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時掉在了上面,連忙伸手去夠,可手指才剛剛觸及襯衫,他整個人就彷佛凝固了。

    只見到遠處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幾如巨型雞蛋般的東西,它們飛得很快,眨眼間便到了眼前,一陣陣如幾群馬蜂在耳旁圍繞的嗡嗡聲,不斷從鑽入大腦。

    鈴木鋯呆呆地看著這些黑色的巨型雞蛋從頭頂掠過,快速向碼頭方向駛去,心頭忽然湧起了種奇怪難過的悸動,彷彿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隨著嗡嗡聲不斷擴散,擠滿了人的橫須港猛然炸開了,眾人左右打量,想要尋找聲音來源,但等大家終於鎖定聲音來源,紛紛抬起頭的時候,三枚“巨型雞蛋”就已經整齊的掠過港區,同時它們的下方也灑出了一連串黑點。

    士兵們呆呆地看著黑點,看著它在眼中一點點變大,然後落在了人群。

    轟轟轟轟。

    “炸彈”

    鈴木鋯不是傻子,爆炸的聲音還是分得清的,但他沒反應過來為何那些“大雞蛋”會吐出炸彈,就見到一團團白色煙霧在港區內隨著爆炸開始蔓延,化為煙霧向四周散去。

    “這是什麼炸彈?”鈴木鋯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想看看那些到底是什麼炸彈,為什麼帶來的不是火團和硝煙,反而是這些白霧。

    但讓​​他驚恐的一幕很快出現了,只見那些爆開的白霧陡然間猛地明亮起來,竟然在空中化為了絲絲火星,爆炸衝擊波將這些細小的火星不斷向四周推去,很快這些火星便沾染上了士兵的身體,房屋,貨倉。

    火焰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蔓延著,無數剛才還準備去救人的戰士和工人在火海中慘呼叫喊,頭髮衣服眨眼間便消失無踪,身體幾乎在瞬間就被燒成了焦炭。

    更令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是,幾位渾身爬滿了火焰的士兵跳下海後,這些附著在他們身上的火焰竟然還沒有熄滅,依然在海面上頑固的發出橘紅色的光芒。

    這是什麼火焰?

    鈴木鋯的頭皮猛地就炸開了,一股寒流沿著脊椎猛衝入大腦,激得他全身都顫抖起來,連忙向遠處的兵營跑去。

    短短幾分鐘內,那些準備救人的士兵就全部成為了焦炭,但這一切還沒有結束,三艘又是三艘,當這些大雞蛋不斷地從港區掠過,當它們不斷地吐出炸彈,整個橫須賀都被點燃了

    扭頭看著燃燒的海港,鈴木鋯臉更白了,拼了命的往建在山腰的兵營跑去,因為他知道那裡有數以千計剛回來的海軍戰士,有奉命駐紮的士兵,還有可以保護他的大砲和步槍

    。

    鈴木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額頭上已經分不出是被古怪火焰嚇出的冷汗還是奔跑後冒出的熱氣,但眼看著就將抵達兵營時,頭頂上一陣嗡嗡的聲音猛地讓他停住了腳步。

    聲音讓他的寒毛都全部炸開了,一陣陣槍聲也隨即從軍營內炸開,但密集的槍聲不僅沒讓鈴木鋯安心,反而更讓他不安了,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槍口冒出的火星會把更多的炸彈吸引過來。

    望遠鏡中,一枚250公斤,裝藥達到了120公斤的燃燒彈落地後,先是猛然炸開,然後釋放出白磷煙霧,緊接著燃點極低的磷粉還未落地,就紛紛燃燒起來,順著衝擊波向外擴散,當火星全部落地後,上萬平方米內已經是一片火海。

    三艘一排的飛艇掠過目標,扔下一連串燃燒彈後,便在大風吹拂下拉起回到高空,當這一幕不斷在薛慕華眼中重複,他彷彿感覺全身都要炸開了,毫無疑問,到目前為止這是完美的首戰

    還沒等薛他激動地喊兩嗓子,忽然遠處的山腰上就亮起了數百點火光,暴起的槍聲嚇得他渾身一緊,雖然飛艇在千米高空,吊艙底部也經過了特殊處理,但巨大的艇身卻無法躲避子彈,尤其是艇身內充滿了易燃的氫氣,雖然子彈打在那些皮革和棉布上並不會引起火星,但那裡面有一些用於加固的鋼絲,萬一?

    “快投彈,拉起來”

    望著飛入了兵營區的七號飛艇,他跺著腳大喊起來,但沒等喊上幾句,最令人揪心的一幕出現了,只見七號飛艇吊艙下猛地飛出一連串炸彈後,自身吊艙薄薄鋼板上也被子彈打得火星四濺,雖然扔掉了六噸束縛後飛艇猛地開始上竄,但最後還是有一發子彈擊中了發動機,右邊的發動機艙立即冒出了一團團火​​焰。

    遭了

    這一幕,讓正在等待投彈的剩餘艇長全都揪起了心,發動機艙被擊中冒火後,七號艇拉出了大股大股的濃煙,幸好艇長也知道不能在這裡出事,連忙向海面上飛去。

    當飛艇剛剛抵達海面,火焰猛然竄上了蒙皮,充滿了氫氣的艇身陡然間就化為了一團巨大的火球,一頭向海面栽去。

    “潛艇過去了。”

    七號飛艇的墜落,讓所有人都揪起了心,望著吊艙急速下墜後在海面上猛然砸出一團巨大的水花,大家全都衝到了舷窗便。

    幸好火團引起了一艘青花魚級潛艇的注意,立即加速向墜落地駛去。

    第一次投入實戰,就損失一艘飛艇,讓薛慕華眼睛都紅了,一把推開了駕駛員,親自駕駛著01號艇向打中七號飛艇的兵營衝去,當他抵達上空時,吊艙底部也傳來了稀稀拉拉的叮噹的撞擊聲,嚇得大家全都緊張起來。

    “投彈”

    隨著薛慕華一聲大喝後,投彈手用力的扳開了把手,底部艙門轟然打開,二十四枚燃燒彈如雨點般衝出了彈藥艙。

    剎那間少了六噸的束縛,飛艇就猶如剛解開了纜繩時那般,在大風的吹拂下猛然向上一竄,快速脫離了兵營區。

    剛剛打中了一艘飛艇的喜悅還沒擴散,鈴木鋯就再次看到頭頂又落下一連串的黑點。轟然間,無數白霧升騰,化為了火星濺落在四周,這個不算大的全由木質材料建造起來的兵營,幾乎在瞬間就被點燃了,空氣中也開始瀰漫起刺鼻而難聞的氣味。

    這次爆炸就在幾百米外發生,讓鈴木鋯終於看清楚了很多,但越是如此,越讓他感覺害怕,因為那些橘紅色的火焰不知是什麼火,竟然附著到原本扔到火堆裡也燒不起來的磚牆上燃燒起來,這一幕只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火,他只知道,這些可怕地火焰遇上什麼就燒什麼,附著在表面久久不熄,不遠處幾位剛才還在舉槍射擊的幾位哨兵沾上了火焰後,連續在了幾個滾,其中一人甚至還抓起一盆水澆了上去,可種火焰居然還沒有熄滅,依然發出了幽幽的光芒,直到燒爛了衣服,融化了肌肉,最後還燒焦了骨頭。

    站在高處望去,整個兵營都被這種可怕的火焰籠罩了,無數士兵慘叫著,翻滾著在火焰中東躲西藏,但不管他們躲到哪裡,只要沾上了哪怕手指頭大小的火點,最後也都只剩下了一堆堆焦黑的骨頭。

    鈴木鋯已經忘記了奔跑,呆呆看著腳下一根鋼鐵槍管在這種火焰中慢慢融化,頭皮都彷彿炸開了,抬起頭,那些“雞蛋”還在不斷地扔下這種可怕的炸彈。

    回頭看去,整個橫須賀港都彷彿覆蓋上了一層火焰,隨著大風,這股火焰更似活了起來般流淌著向更廣泛的範圍覆蓋而去。

    房屋變成了焦炭,倉庫化為了灰燼,充滿了竹木結構的建築更是助長了這種火勢,慘呼聲從每一片火海中響起,當最後儲存的砲彈在火海中爆發出震天尖嘯,這座日本最後的海軍軍港,徹底消失了

    望著這如同描繪的地獄般場景,鈴木鋯終於忍不住了,飛快的向山頂跑去,但裹挾在大風中的刺鼻氣味讓他越來越覺得難受,當他再次邁腳準備跑下山時,嘴角就已經流出了一股股白沫,身體搖晃了幾下後猛地從山頂向下滾去,落入了開始向山巒滿眼的火海之中。

    “報告司令,各艇投彈完畢。”

    “另外。”通訊員停頓了一下,緩緩低下了頭:“青花魚號發來信號,七號艇全部犧牲了。”

    聲音,讓吊艙內靜了下來,薛慕華也是用力的捏了一下拳頭,走到小窗戶邊,遠處的橫須賀港依然是一片火海。

    “請海軍幫忙盡量尋找他們的屍體,炸掉七號艇吧。”

    “是。”

    “發電給各艇,告訴所有人,我們是空軍,我以七號艇為榮”

    “我們是空軍,我以7號艇為榮”戰士們回應著,眸光閃閃。

    二十分鐘後,當海面上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後,已經完成組編十七艘飛艇,緩緩向著浦賀水道外飛去。同一時刻,在全身冒火的公爵號和親王號帶領下,艦隊終於鑽出了浦賀水道。
mk2257 發表於 2011-2-21 01:48
二六九 吃烤肉


    啪。

    東京大本營海軍部辦公室內,西鄉從道面色蒼白呆立與辦公桌前,跌落一旁的電話機那頭還在發出一陣陣驚恐的呼喊,似乎在催促這位日本海軍大臣。

    電話中的呼喊聲慌張而顫抖,彷彿遇到了什麼最可怕的事情。

    西鄉從道已經無心再聽下去,那些什麼從天而降的炸彈,不會熄滅的大火都已經不重要,因為太平洋艦隊已經於兩小時前,通過了水雷密布的浦賀水道,把刀直接插進了日本心臟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如何破解水雷封鎖,又是如何找到細窄的航道並且炸爛了守衛砲台鑽入日本心臟的,要知道知曉水雷布防圖和詳細水道資料的人極少,艦長們也都要通過引導船帶領才敢穿行其間。

    僅剩的三艘主力艦和兩艘二級裝甲巡洋艦已經全部沉沒,整個橫須賀港毀於一旦,至今他也想不出,他們是通過什麼手段快速擊沉五艘軍艦的,要知道那裡面還有兩艘強大的戰列艦一萬三千多噸的龐大身軀,厚達320毫米的鋼鐵裝甲,即便是擺在那裡不動,也至少要轟個幾十分鐘。

    但根據逃到橫濱的拖輪匯報,三艘主力艦幾乎是瞬間就發生了劇烈爆炸,平均每艘只堅持了不到五分鐘便翻沉,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這到底是什麼手段?難道他們買通了大本營軍官,拿到了航道圖,並且直接鑽進了軍艦的彈藥庫點燃炸藥嗎?”西鄉從道越想,越覺得難受,就彷佛一股寒流猛地從腦門鑽入,順著血液飛速爬滿全身,整個身體都在變得僵硬而冰冷。

    更為重要的是,太平洋艦隊抵達橫須賀後,一刻不停就派出了突擊隊,強行把幾百位已經嚇傻的維修工人趕下了四艘最新也最強,剛剛掙扎回到國內的戰列艦,把它們拖到了東京灣中央並由兩艘戰列艦保護著。

    無論他們是怎麼穿過水道,怎麼快速擊沉駐守艦隊,並且派來了會飛的大雞蛋扔下了炸彈等等,很顯然這都是精心預謀的,目標就是徹底摧毀日本海軍僅存的力量

    “部長閣下,白川能久親王請您立刻去大本營開會,而且他已經下令要求陸軍誓死抵抗,還說要求您立刻下令橫濱……。”副官帶來的消息讓西鄉從道長長一嘆,甚至後面的話也不想再聽,什麼叫誓死抵抗?

    可笑

    沒有了海軍,失去了對大海的控制權,日本就是真正的孤島連糧食都難以做到自給自足的日本,怎麼要求戰士們去死守?去拼命?

    李默甚至不需要派陸軍來,只要把所有軍艦派過來,砲擊沿海,實施更加嚴格的封鎖,日本就永無翻身之日

    或許是在印證他的想法,窗外忽然響起了一連串的爆炸聲,隨後是無數砲彈破空尖嘯聲傳來,西鄉從道飛快的走到了窗邊,只見不遠處黑暗的東京城已經彷彿炸了鍋一般,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猶如一朵朵升騰而起的煙火。

    當他的目光,停留在砲擊方向時,臉色再次大變,額頭上滲出了一滴滴冷汗。

    淺草寺

    他終於知道為何敵人不先炮轟大本營所在地了,因為那位夏威夷少爺,是要徹底打斷日本的脊梁

    要知道,在哪裡有日本最後的五十噸黃金儲備,雖然這批黃金實際上已經被作為暫時抵押換取了美國貸款,但大本營不甘心黃金倍拿走,也害怕美國到時候賴賬,所以和美國協商後,這批黃金以留在本土,共同監管的方式留了下來,並由美日士兵聯合看管。

    為了這批黃金的安全,大本營想盡了所有辦法,最終決定把它們悄悄藏進了著名的淺草寺,但現在來看還是暴露了,這說明大本營內部已經被敵人滲透。更重要是的,現在太平洋艦隊一旦搶走黃金,日本除了要面臨美國的逼債外,國內發行的紙幣將全部變成白紙,整個國家都會陷入癱瘓中

    有了那些黃金,日本就起碼還能喘氣,而現在……

    西鄉從道捏緊了拳頭,望著越來越艷麗的火光,忽然間走到辦公桌前,來開抽屜猶豫了片刻,將一把手槍和一疊厚厚的文件塞進了皮包,飛快走出了辦公室。

    十分鐘後,在幾位海軍軍官的陪同下,西鄉從道離開了海軍部,但並沒有前往大本營開火,而是登上了一艘汽船,向海灣中央駛去。

    “報告,突擊隊回來了,但他們說黃金只有五十噸。”

    樂飛轉動望遠鏡,很快就看到了三艘快艇從狹窄的水道裡鑽了出來,上面的馬克沁機槍和37毫米速射砲還在不斷噴出火舌,這一幕終於讓他大鬆口氣。

    “五十噸?”樂飛皺了下眉頭,情報部不是說有一百噸嗎?不過這事輪不到他考慮,所以立刻走入艦橋,面容冷靜的下達了新命令。

    “換燃燒彈,自由砲擊,彈藥……,全部打光”

    幾分鐘後,一場慘案隨著突擊隊的三艘快艇靠上靖海四艦終於爆發了,一萬八千米的射程,使得靖海四艦可以輕鬆覆蓋半個東京城,無數火光隨著砲彈同時從城內躥升而起,木質的建築群更是滋長了火勢,整個天空都彷彿被燒紅了

    望遠鏡中,無數被炮聲驚醒的日本民眾狼奔兀走,他們或許做夢也不會想到,白天還在憧憬等艦隊回國後打敗邪惡的太平洋艦隊後的美景,晚上頭頂就會落下砲彈

    他們不是傻子,雖然不明白那些是什麼砲彈,為何每次落下都會引發沖天的火焰,但都很清楚,東京能夠落下砲彈,說明被憧憬期待的帝國艦隊,已經……。

    當魚白出現在東方的地平線上,整個東京城都被籠罩在了火海中,濃煙從每一處殘瓦地下冒起,籠罩了整個城市。

    誰也不知道,這次砲擊中準確的死亡數字,雖然每艘靖海級輕巡攜帶的燃燒彈只不過三千枚,而且之前也消耗了不少,但這些可怕的砲彈,還是造成了恐怖的效應。

    事後根據情報部的推算,三個小時的砲擊中,至少導致了五萬人被直接燒死,能夠造成那麼大傷亡,除了日本建築多采用木質結構外,也和毒煙致暈後無法逃走有關。

    “大勢已定”

    李大少爺站在花園裡,飛快把手裡的鐵釬翻了個身,又抓起一把胡椒灑在了牛排上後,才抓起小扇子用力的扇動起來。

    微風吹拂,爐底的木炭更艷了,不到片刻牛排便發出了滋滋的聲音,一陣陣濃香向花園四周飄散。

    “好香。”

    幾聲輕快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李默還沒轉頭,就听到了陳平吸鼻子的聲音,額頭上頓時落下了幾道黑線,為何自己這位參謀長大人,總是趕著飯點呢?

    看來還是要盡快替他解決個人問題,省得一天到晚來蹭飯

    扭過頭,陳平和一臉春風的李恩富已經走到了面前,前者迫不及待的味道了烤爐前,望著鐵釬上發出滋滋聲的牛排,直滴口水。

    “行了,

    “少爺,您這是?”

    “吃烤肉,沒見過?”

    李恩富滿腦門子黑線,他對李大少爺的惡趣味實在是無法形容,那邊才剛剛燒死幾萬日本人,這邊大中午的,頭上還頂著辣辣的太陽,居然就跑到花園子裡來烤肉吃

    難道因為聞不到東京上空的焦糊味道,準備自己動手?實在是……

    不過這肉味道聞著真香。

    “給我也來兩塊”李大人和陳大參謀長也不客氣,挽起袖子,準備大塊朵頤。

    李大少爺呆呆地看著兩塊烤好的肉排被左膀右臂叉進了盤子,已經直接當機了。

    鄙視啊

    李默無奈的苦笑著,把烤肉的活交給杜大壯後,又讓一旁拉著來陪他烤肉的三娘去拿瓶酒來,才抄起一塊最大的牛排,一屁股坐在了圓桌旁。

    望著羅三娘離開時娉娉婷婷的身姿,陳平和李恩富悄悄對視一眼,前者才擦擦嘴巴臉色嚴肅起來:“少爺,龍國章來電,突擊隊已經回來了,不過我們估計有誤,他們只找到了五十噸黃金。”

    五十噸?

    李默擰起了眉頭,金本位時代計算一個國家有多少黃金儲備其實很簡單,只要看他們發行了多少紙幣總額就可以大致得出,根據之前情報部分析,日本的黃金儲備應該在兩百噸左右,去除他們貸款時抵押給美國的五十噸,那應該還剩下一百五十噸才對。

    可現在只找到了五十噸,那麼只有兩個解釋,一個是日本把黃金分散了,另一個則是日本政府超發了貨幣而從目前的現實看,顯然後一個推斷更有可能,他沒想到日本政府竟然為了穩定國內經濟,在黃金儲備不足的情況下超發紙幣,這顯然是一種竭澤而漁的行為。

    “立刻找人印製傳單,讓薛慕華沒事去東京等城市上空轉轉,把日本紙幣成了白紙的消息放出去。”李默想了想,說道。

    陳平點點頭,看了眼李恩富後,再次說道:“少爺,半個小時前,日本海軍部長西鄉從道上了北極星號,表示願意投降。”

    西鄉從道?

    李默很快想起了這位甲午時期就開始擔任日本海軍部長的傢伙,撇開民族感情,這傢伙是個極度有趣的人物,他出生名門,前身也是陸軍,對海軍可以說一竅不通。

    但這個傢伙很顯然非常有自知之名,他知道自己該干什麼,所以從不過問海軍日常事務,只是一味的替海軍撈取資金,擴充士兵,爭取利益,甚至不惜和大本營中的陸軍將領翻臉,最後還跑去見天皇要求干涉。

    這種作風,使得他深得海軍內部讚賞和愛戴,所以也讓他牢牢把持了日本海軍部長很多年,從這些可以看出,這傢伙深知海軍對日本重要性,所以才會一味的為海軍說話。

    “只不過,他是代表海軍投降?還是代表日​​本?”李默看了眼帶來消息的陳平,後者立刻說道:“代表日本海軍,他說他無法說服日本高層,所以只能代表海軍退出這場戰爭。”

    “審時度勢,眼光犀利。”李默幾乎立刻就在腦海裡勾勒出這樣一個形象,這傢伙顯然比那個狗屁大本營裡的人更清楚,再多的陸軍也救不了日本了

    “答應他接受日本海軍的投降,但也要明確無誤的告訴他,我不喜歡有所保留的人”李默眼光一寒:“不然,我寧願殺光他的所有士兵”

    “是。”

    李默的話,讓李恩富悄然鬆了口氣,他就怕李默因為西鄉從道不是代表日本政府而拒絕,要知道為了這次戰爭,政務院幾乎是拿出了全部家底,如果不是李默在戰前忽然拿出黃金儲備組建了中央銀行,恐怕政務院已經破產幾遍了

    現在西鄉從道雖然只是代表日本海軍投降,但根據情報,日本海陸兩軍矛盾已深,西鄉從道在年輕軍官中影響非常大,所以這是個分裂日本的好機會

    解決了西鄉從道的事情,陳平也鬆口氣,問道:“少爺,印製傳單放出去的話,那豈不是告訴別人,這批黃金在我們手裡?那些死去的美國士兵……。 ”

    “恐怕會造成外交糾紛。”

    不等李默回答,李恩富到時先笑了起來,五十噸黃金和四艘戰列艦的大禮,又得到了分裂日本的藉口,顯然讓這位政務院首席心情很好,笑道:“美國人怕沒空來找我們麻煩嘍。”

    “哦?美國正式和西班牙宣戰了?”陳平立即追問。

    “宣沒宣戰我還不知道,不過西班牙特使已經抵達了旅順。”李恩富嘴角一勾,顯然對這段時間以他為領導的政務院大出風頭非常滿意,笑道:“他帶來了西班牙國王和議會的信件,要求我們立刻釋放被關押在呂宋的士兵,而且也答應只要我們做出一點補償,就可以讓出呂宋和所有太平洋上的殖民地給我們。”

    “補償?”陳平眉毛一挑:“西班牙打的什麼注意?”

    “估計是我們在密克羅尼西亞那場海戰結果已經傳到歐洲了,西班牙知道沒法再奪回呂宋了,所以準備全力應付美國。”

    李默點點頭,除此之外估計也沒有別的解釋了,而從他們要補償就可以看出,這個昔日藉著大航海春風一夜崛起的國家,已經日薄西山,竟然在失敗後還舔著臉要補償,說明美國帶給他們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想到這裡,李默忽然問道:“元壽,決心號怎麼樣了?”

    雖不明白少爺怎麼會一下子關心起了決心號,但他還是立即皺著眉說道:“恐怕很難服役了,根據關島船廠的工程師說,決心號艦艏進水太嚴重,之前進港時還差點翻覆。”

    李默也沒想到決心號這次首創會那麼嚴重,不過這也並不太出人意料,畢竟決心級本來作為重巡就勉為其難,加上這次改裝後又增加了重量,導致了適航性和速度都降低不少,如果不是艦炮上的改進,根本不會被列入這次重巡編隊參與決戰。

    “元壽,你估計下,如果我立刻讓龍國章把剩下的三艘決心級派回來,再換上原來的主砲,拆掉無線電的話,大概需要多久?”

    李默這個問題,讓陳平有些傻了,少爺這是要幹嗎?難道說繳獲了四艘戰列艦,就要把決心級退役了?退役也不用再換回原來的艦炮啊?

    李恩富卻似乎有些明白了,眼睛一瞇:“少爺,你是想把這三艘巡洋艦補償給西班牙?”

    “不是三艘,是四艘,別忘了還有艘和我們制式不同的吾妻號。”李大少爺笑著,叉起一塊牛肉塞進嘴裡:“至於補償嘛,那可不行,不過要是他們願意出錢,賣給他們倒是可以的。”

    這話,頓時讓兩人眼睛都亮了起來,西班牙如今已經非常窘迫,加上美國的步步逼近,美西戰爭已經不可避免,此時歐洲是不會有國家願意出售軍艦給這個衰弱的國家而得罪美國的,但自己可以啊

    美國出售給日本軍艦,還一路護送,原本就讓大家非常氣憤,既然有機會噁心噁心美國,那麼何樂而不為呢?

    西班牙此時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能夠得到三艘經過實戰檢驗的巡洋艦和一艘制式不同無法進入太平洋艦隊的繳獲艦,肯定願意花高價購買,而且決心級也的確是不符合此時海軍的要求了,趁著最後機會賺上一票,也是不錯的選擇。

    “我立刻就去聯繫龍國章,讓三艘決心級回來。”陳平立刻說道:“琉球這邊還空著兩個船塢,我讓他們全力趕工,最多十天就能完成換裝。”

    “十天,差不多了”李恩富也一拍大腿:“威廉麥金萊的就職典禮是六月五日,還有半個月時間,他上台後肯定立刻迴向西班牙宣戰,我們只要趕在這個時間前交付,就不算向交戰國出售軍火”

    李恩富越說越興奮,彷彿看到了西班牙政府咬著牙開支票的場景,不過另一件事卻讓他舒展​​的眉毛再次皺了​​起來:“少爺,德國大使海靖已經在旅順待了五天了,要求我們立刻執行之前的協議,您看?”

    “協議?”李大少爺眼角一挑,摸著下巴,邪邪一笑:“自然是要執行的,不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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