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魔法學徒  作者:炎硫 (連載中)

tiny3536 2011-3-25 15:02:0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6 50052
tiny3536 發表於 2011-3-25 15:23
第一卷 蝴蝶夢 第五十二章 驅趕

    半空中,指揮著所有骸骨行動的特羅德和恩萊科將芮芸的行動差不多全看在
了眼裏,當然芮芸在帳篷中遇險的那一段他們是不知道。在他們看來,能夠擁有
這樣超絕的速度,對於一個魔法師來說已經是奇跡一般的事情了。而芮芸乾淨俐
落的出手,以及優秀的掌握時機的能力,更是一名出色的戰士也不一定具有的。

    「她,也是你的老師的弟子嗎?」特羅德語氣生硬地問道,這位強大的小姐
實在太特殊了,特殊到特羅德甚至不願意將她劃分到魔法師的群體中。

    「啊……是的。」恩萊科也是第一次看見芮芸的戰鬥,從前芮芸所謂的戰鬥
都僅僅是切磋性質的,因此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芮芸並沒有出盡全力。而這次
就不一樣了,這次的刺殺行動是芮芸為了替他報仇而特地策劃的。恩萊科在芮芸
提出這個計畫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芮芸的決心——這是一次拼命的行動。雖然
恩萊科很想勸阻芮芸放棄這個危險的計畫,但是他很清楚,一旦芮芸真正決定了
某件事,是絕對不會輕易就放棄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相信芮芸的實力。

    「……」特羅德沉默了。這個克麗絲長公主殿下究竟有什麼奇特的力量,能
夠訓練出這麼一批無論是實力還是能力都相當出色甚至可以說優異的學生?先
不論那個在外交能力出眾的傑瑞——他似乎是同伴中最弱的一個——僅僅是那
個能夠使用生命女神的神聖魔法的水系小女孩魔法師,她現在成達維爾造成的影
響幾乎能夠和身邊這個高深莫測的小禁咒法師相提並論了,而她那使用神聖魔法
的能力,對於魔法師來說更是不可思議。一直以來,魔法師和牧師之間的界限就
相當清楚,從前還沒有哪個能夠使用魔法的牧師或者能夠使用神聖法術的魔法
師。而現在這個女孩和她的老師的出現,無疑徹底打破了「神職人員與魔法師不
能互通」的定律,單單是這項成就就已經足夠她名垂千古了。

    而那個在慶典上大放異彩的魔法騎士,對於他的評價已經很多了,特羅德甚
至不用想就可以隨便抓出幾條。這同樣是一個重大的,能夠載入史冊的成就。魔
法與武技同時使用即便是在魔法帝國這個魔法文明異常發達的時代,也只能夠通
過徹底抹消一個人的自主意識而達到,可那個年輕的騎士凱特明顯擁有著完整的
自主意識。也就是說,那位長公主殿下在這個方面的成就甚至超過了魔法帝國。

    接著,對於身邊這個根本無法看透的小魔法師,特羅德根本不想費心去對他
下什麼定論,因為每一個對他的能力下過定論的人都會在不久之後發覺,自己的
判斷完全是錯誤的,這個傢伙的真正能力遠比自己的判斷要高出許多。

    然後就是那對被傳為「天使與惡魔的組合」的雙生姐妹,將自己的雇主與索
米雷特迷得團團轉的費納希雅小姐和芮芸小姐。那位被海格埃洛家祖傳神器承認
位主的小姐雖然沒有真正展現過自己的實力,但是單看她能夠讓神器承認她,就
可以看出她在力量或者頭腦上一定擁有過人的地方——從來沒有聽說過神器會
承認一個弱者。而那位精通精神魔法的芮芸小姐,她的實力一樣是一個迷。慶典
上的那場戰鬥她明顯沒有出全力,而且據索米雷特說,那位小姐甚至擊敗過身為
聖騎士的米琳達,並且她的頭腦也十分優秀——索米雷特甚至說自己沒有完全的
把握能夠在算計上勝過那位小姐。而他的雇主海格埃洛也說過,那位小姐應該是
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特羅德自己也隱隱感覺,那位小姐恐怕是除了自己身邊的
這個人以外那位長公主殿下最為出色的學生了。

    最後就是下面那位赤主小姐了,這位小姐選擇的獲得力量的方向倒是和那位
芮芸小姐很像,不過在武技與精神魔法結合的方面,她似乎更加注重武技而不像
芮芸小姐那樣更注重精神魔法。但這麼一點區別顯然沒有讓她的實力弱於另一位
小姐,而且這位小姐似乎也會使用神聖魔法。如果要說芮芸與赤主哪一個更加難
對付一些,特羅德還真拿不定主意。

    「我說,我們是不是應該逼緊一點?」恩萊科見特羅德半天沒有說話,低著
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好出聲問道。

    「恩?」特羅德回了神,他看了看下面盜賊團的情況。出乎他的意料,所有
盜賊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慌亂地四處逃竄,而是聚集起來,向著一個方向發起
了衝鋒。

    「怎麼回事?難道場面還不夠恐怖?」恩萊科不解地看了看由自己和特羅德
聯手佈置的場景。

    地面上滿眼本來應該是灰白色的骸骨,那些骷髏互相碰擦著,發出刺耳的「喀
喀」聲,向盜賊團逼近著,而天空中是一片反射出陣陣妖異的暗紅色光芒的雲霧,
詭異的紅色將那些樣子恐怖猙獰的骷髏映照得更加可怕,放射著妖紅光芒的滿是
骷髏的空曠草原,這樣一幅景象,簡直是地獄被突然之間搬到了人間來一樣。

    「場景應該已經足夠恐怖了。」特羅德沉聲道,他對自己佈置的場面本來充
滿信心的,可是這些盜賊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了,竟然對這恐怖的景象免疫一般,
反而如此無畏地勇往直前,眼看就要衝出包圍圈了。

    看來不得不啟用殺手鐧了,恩萊科落到地上,掏出懷裏的念珠,將上面串著
的地獄火裝置全都摘了下來,然後一把撒向黑暗之中默默等候在那裏的骷髏士
兵,只見一道道暗紅色的火焰從骷髏士兵的身體裏面燃燒了起來,身披火焰,手
中延伸出一把數米長,異常寬闊的血紅火焰鐮刀。

    隨著恩萊科一聲令下,那些火焰骷髏魔跳越著,飛奔著向血狐衝殺過去,這
些火焰骷髏魔同普通骷髏士兵根本不同,身形詭異迅速猶如妖魅鬼怪一般。它們
或是從手掌之中發射出一顆顆暗紅色的火焰彈,被火焰彈射到的人立刻化作一團
熊熊燃燒的火把。或是用手中長長的鐮刀一揮,所到之處無論是人還是戰馬,全
都被斬成兩段。

    這些火焰骷髏魔好像是地獄死神的化身,輕易得收割著屬於它的靈魂。

    人的慘叫聲,馬的嘶鳴聲,熊熊燃燒著的人形火團,被斬斷成兩截一時還沒
有死亡,還在扭動著的人和戰馬,映襯著四周圍到處都是的骷髏骨骸,在那些盜
賊眼裏,這絕對是一幅地獄般的景象。而當他們發現,辛辛苦苦還犧牲了好幾個
同伴的性命消滅的骷髏魔,立刻會被另外一個新生的骷髏魔所取代,並且更為瘋
狂得攻擊他們的時候,所有信心全都在一瞬之間消失不見了。原本還有序得互相
掩護衝殺著的血狐盜賊團,再也顧不上相互配合了,他們自顧自得落荒而逃,如
果不是因為四面全是數不清的骷髏,只有往同一個方向猛衝才有可能活命,只怕
這些人早已經化作鳥獸散了。

    芮芸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那些被火焰包裹著的死神,看著它們輕鬆地屠戮
著盜賊,只覺得肚子裏一陣不舒服。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些火焰骷髏魔大開殺戒
的樣子,原先這些恐怖的殺人機器的能力已經讓芮芸很吃驚了,但是現在她才知
道,原先的那些許盜賊對於這些恐怖的傢伙來說根本就是小打小鬧。而當他們真
正開始發揮自己的全部力量的時候,現在這恐怖而又噁心的畫面就這麼出現了,
芮芸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曾經親手殘忍的殺死過數百盜賊,她一定會吐出來的。

    強忍著不舒服的感覺,芮芸停止了對於手上的傷勢的治療。神聖魔法的超強
恢復能力徹底修復了她所受的創傷,左手又變得瑩白如玉,完全看不出曾經焦黑
得像一截木炭。不過使用了神聖魔法的代價就是,她現在幾乎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看了看四周,知道自己暫時沒有危險的芮芸乾脆將坍塌的帳篷墊在身下,躺
了下來。席貝爾和那個法師的屍體早就被變成了骷髏士兵,芮芸看著原本威名赫
赫的血狐首領與擁有強大力量的上位魔法師一點點地化作骷髏,看著他們身上的
衣物、鎧甲、飾品與血肉一點一點地脫落,忽然意興闌珊起來。再偉大的人,再
強大的人,到死後,也不過是一堆枯骨而已。而恩萊科,雖然他最後會獲得永生,
但是當他看著曾經的朋友,曾經熟悉的一切漸漸遠去、消散的時候,他的那些妻
子,那些陪伴在他身邊的人,真的能夠讓他擺脫那些傷感的愁緒麼?

    或者說,永生真的好麼?

    夾雜著鮮血的氣味和燒灼後的焦味,沒有煩惱的微風悠閒地拂過芮芸的身
體。暗紅色的天空與芮芸鮮紅色的長髮輝映著,屬於夜晚的一切都消散了。這裏
是屬於死亡的世界。芮芸帶著煩惱與愁緒,昏沉睡去。

    此刻,特羅德和恩萊科仍舊控制著各自的骷髏戰士一路追著血狐們窮追猛
打,他們倆還沒有機會停下來好好核查一下,倒底戰果如何,不過可以肯定,收
穫絕對不會太小,甚至連他們倆自己都沒有想到,火焰骷髏魔竟然如此厲害,要
是早知如此,事先好好策劃一番,就算是將血狐盜賊團一網打盡,也並非完全不
可能做到。

    不過特羅德和恩萊科同樣也在擔心,受驚嚇過度的盜賊團會不會為了保命,
連辛苦搶來的財寶都不要了,徑直逃回荒漠中的老巢中去。因此,經過短暫的商
議決定,恩萊科仍舊留在草原,一方面繼續不停驅趕那些盜賊團,令他們得不到
休息的機會,另一方面沿途破壞血狐的補給點,讓他們沒有繼續往四處流竄的可
能性,斷絕他們退入荒漠的歸路。而特羅德則連夜趕回成達維爾市,通知米琳達
調動人馬,趕在血狐逃回荒漠之前,將他們全數殲滅在卡敖奇境內。

    商量完畢,特羅德化作一陣煙霧刺空而去,瞬息之間消失在夜色之中,廣闊
的草原之上,只留下恩萊科孤零零一個人,以及成群的映射著妖異的光芒的骷髏
屍骸,以及一地屍體。

    看到這副景象,恩萊科搖頭苦笑。他看了看芮芸的方向,微不可聞地歎了口
氣,隨後轉過身來牽起自己的馬匹,順著血狐逃竄的方向步行而去……

    ……

    清晨,草原上吹起了一陣陣狂風,這些風來自于遠方的荒漠,帶來了荒漠乾
燥的空氣和漫天的塵土,這些塵土為大草原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外衣,隨著時間一
天天過去,風沙將會越來越大,直到雨季的再一次到來。

    戈爾斯羅駕著馬緩慢地行進在草原上,昨天夜晚讓他失去了能夠和索米雷特
與海格埃洛聯繫的方法,而他暫時也不準備去維德斯克。因此隨便差了一個盜賊
團的小頭領,讓他去離這裏最近的另一個郡的教會中向海格埃洛報個信,戈爾斯
羅便獨自上了路。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雖然意外損失了一個魔法師,但是大體
上這個任務還算完滿。

    「戈爾斯羅先生。」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突然從戈爾斯羅的背後傳來,警覺
的影盜首領直接從馬上滑了下來,戒備地看著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

    「是你?」戈爾斯羅驚訝地直起了身子,這個人他見過,而且相當熟悉——
或者說對她的相貌相當熟悉。對於這個自己心上人的妹妹,戈爾斯羅並不覺得她
會對自己不利。

    芮芸微笑了一下:「是我。您上次的問候我已經幫您帶到了,姐姐對您的事
情很感興趣,不過,她完全沒有見過您,因此你恐怕要失望了。」

    戈爾斯羅愣了一下,她知道芮芸所說的失望指的是什麼。只不過他沒有想到
這位小姐竟然會將自己的事情告訴那位天使般的小姐——對於作為盜賊的自己
來說,雖然那位小姐肯定不會有什麼偏見,但是肯定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好感就是
了。他苦笑著搖搖頭道:「謝謝您能夠傳達我的問候,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想必是
沒有辦法打動費納希雅小姐的。」

    芮芸緩緩搖了搖頭,她嚴肅地說道:「戈爾斯羅先生,給您一個忠告,請隨
時防備著海格埃洛。您一定知道,這個傢伙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只要有機會,他
是一定會出兵圍剿影盜的。」

    戈爾斯羅欠了欠身:「感謝您的提醒,我很早就已經在防備他了。那麼,我
該告辭了。祝福您與費納希雅小姐。再見。」

    芮芸笑著看著遠去的戈爾斯羅,他還是個不錯的人,只不過太沒趣了些。

    ……

    在成達維爾市的總督府裏面,特羅德正向米琳達報告著所有的發現,以及昨
天晚上他們的行動。坐在他面前的只有米琳達和他手下的那幾位騎士中的首腦人
物。

    聽完特羅德的報告,米琳達回過頭來問道:「猴子,你是地理鬼,你說說我
們最好在哪里截住血狐?」

    猴子眯著眼睛反反復複在地圖上面掃視了一通說道:「有三個地方比較合
適,一個是最遠的荒原出口,那是血狐的必經之路,而且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趕到
那裏。另一個是離我們最近的那個叢林中的補給點,那裏只要半天時間就可以趕
到,第三個地方,是這片湖泊邊的補給點,那是血狐很可能會經過的地方。」

    「我看,第三個地方最為合適,那裏是必經之地,而且等到血狐到了那裏時,
他們也已經精疲力竭了,肯定不堪一擊。」米琳達左側的騎士說道。

    「也許我們會比血狐更累也說不定,而且那裏靠近血狐的老巢,如果血狐不
顧一切拼命突圍怎麼辦?」另一個騎士說道。

    「公子哥,你說說,你有什麼建議?」

    「我認為最近的地點比較利於作戰,哈休的那些草包騎士已經被嚇破膽了。
離得太遠,他們根本就沒有膽量作戰。不過那位赤主小姐手下的的騎兵倒是一支
很不錯的部隊,他們應該可以勝任正面作戰的職責。」

    「我可沒有打算用那些沒用的傢伙打仗。至於那位赤主小姐的騎兵部隊,我
另有安排。」米琳達說道。

    「不會吧,難道就用我們這些人正面對付血狐?雖然有兩位魔法師幫忙,不
過,還是不太保險吧,我們不是要徹底殲滅血狐嗎?如果只是為了擊潰他們,那
麼任由血狐逃回荒漠去好了,他們已經得到不少教訓了。」公子哥說道。

    「我早已經想過了,哈休的手下現在無心戀戰,一心保命。而且,我們畢竟
是外人根本無法調動控制這支人馬,與其礙手礙腳,還是不用為好。現在最有心
打仗的是那些被血狐屠殺了家人的老百姓,他們等的就是一個報仇的機會。只要
善於組織,願意拼命,能夠服從命令的士兵有的是。再加上恩萊科那個傢伙留下
的魔法兵團,也是一支不可小視的力量,雖然從來沒有人實際運用過這種形式的
部隊,不過,僅就眼前我所看到的威力來說,便遠在哈休的那些騎士之上。而那
支目前看起來最具有衝擊力的騎兵部隊,我需要他們擔任截殺與側面衝擊的工
作。」米琳達將自己早已經計畫妥當的方案說了出來,「另外那些教會的見習騎
士也要動用起來,他們是重騎士的配置,在正面攻堅上絕對比那些四不象的騎兵
強得多。」

    米琳達說完,頓了頓,然後對猴子問道:「對了,猴子,這三個地方,哪一
處能夠直接通行馬車,臨時招募的士兵不可能將他們訓練成騎兵,想要趕到那
裏,只能用馬車。」

    「第二,第三處地點全都能夠通行車輛。」猴子說道。

    「特羅德先生,這兩處中,哪一處的隱蔽補給點能夠藏得下三千人馬?」米
琳達又問道。

    「第三處補給點最大,不過也只能藏兩千多人,而且各補給點相隔甚遠,分
開隱藏,可能打仗時無法有效協調。」特羅德回答道。

    「兩千人?嗨,兩千人確實少了些。」米琳達遺憾得說道緊接著,她站起身
來吩咐道:「公子哥,由你負責招募一千名願意拼命的勇士。猴子,你去和恩萊
科手下的那個兩個小丫頭商量,問她們要一百名醫護人員,和兩百輛馬車,順便
將那三個戰鬥牧師給我請來。肯,你去問總督要兩千匹戰馬,以及重型鎧甲,不
要客氣,那傢伙手裏肯定有,對了,順便去通知那位小姐的騎兵部隊,他們可能
需要額外擔任救火員的職責,讓他們做好準備。」

    說完這些,米琳達又語氣沉重得補充了一句:「所有這一切,我給你們一天
時間解決,明天清晨集合時,我希望看到我所要的東西全都準備妥當,好了,抓
緊時間,去忙各自的事情去吧,我還要親自去一趟傭兵訓練營。」
tiny3536 發表於 2011-3-25 15:23
第一卷 蝴蝶夢 第五十三章 獵人的陷阱

    索菲恩王都,索菲恩城。

    清晨,太陽的第一縷光輝懶洋洋地灑在魔法協會的高塔上,塔尖頂端的一塊
奇特的寶石散射出燦爛的光華,將整個魔法協會都籠罩了起來。一時間,魔法協
會就如同眾神的宮殿一般,神秘莊嚴而又絢爛多彩。

    高塔頂層的一扇細長的窗戶被一雙枯槁的手推開,風的精靈們像是發現了什
麼有趣的東西一樣,歡呼著跳進了那扇細長的窗戶。

    「老師!別開窗,我這裏的實驗會被破壞的!」從那扇窗戶裏傳出一個年輕
的聲音,不過那個聲音中似乎包含著深深地倦意。風之精靈們不解地在視窗徘徊
著,直到一個蒼老溫和的聲音悠悠響起。

    「都離開吧,我的朋友們。」

    阿貝爾抬起佈滿血絲的眼睛,看了看那位窗邊的老師。這位老師施展魔法風
系的時候似乎從來不念什麼咒語,即便是高級的雷電魔法一樣很少見到他念什麼
咒語,最多就像剛才一樣,說一句什麼「我的朋友們,我請求你們的幫助」之類
的話。

    突然,一股奇特的香味彌漫在整個房間裏。「成了!」阿貝爾興奮地拍了拍
手,隨後飛快地將面前的一大堆實驗器材拆解開來。在那層層疊疊的瓶瓶罐罐一
個個消失之後,阿貝爾期待已久的實驗產物——一撮紫紅色的粉末出現在他的視
線裏。

    「完成了?」那位老師慢慢地走到阿貝爾身邊。看上去,這位老師至少也有
兩百歲了,潔白的鬚髮和枯槁的面容標誌著他所經過的那漫長的歲月。不過他翠
綠色的眼睛卻很有神,甚至偶爾會流露出一絲精光。而他那顯得有些滑稽的尖尖
的耳朵則表明這位老人其實是一名半精靈——這個混血的種族通常擁有比人類
長一倍以上的壽命。而在索菲恩,能夠將魔法協會的高塔頂層做為實驗試的半精
靈老人也就只有一個了。

    「是啊,納加老師。你看,這就是我的設想的最終產物。」阿貝爾興奮地將
那一小撮粉末用特製的玻璃瓶收集起來,這可是他的寶貝。

    那位老者,大魔導士納加仔細地看著瓶子裏的紫紅色粉末,微微點了點頭:
「我能夠感覺到這些粉末所具有的龐大能量,不過,他們的效果真的能夠像你所
說設想的那樣嗎?我的學生?」

    「當然!」阿貝爾自信地揚起了下巴,他小心地用手指沾了一些剩餘的粉
末,隨後低聲念了幾句咒語。「好了,老師,您試試吧!」

    納加大魔導士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阿貝爾,不過阿貝爾那堅定的,充滿信心
的表情讓他放下了心。這個孩子是他最近幾年裏最優秀的學生了,當初新拿城的
考倫斯帶他來見自己的時候自己就看中了他堅韌心性和出眾的資質,而這幾個月
來這個學生的進步以及那些奇思妙想無不證明了當初自己的選擇是多麼正確。納
加點頭示意阿貝爾做好準備,接著念頌起拗口的咒語。

    阿貝爾的表情在納加念咒語的時候就嚴肅了起來,他知道,一旦老師使用了
咒語,那這個魔法就不會是簡單的單系高級魔法了。他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
狀態,隨後想窗外的一個方向看了一眼。

    「我一定會努力的!」

    ……

    在斯崔爾郡南部的麥爾湖十裏遠的地方,數百輛馬車正排成兩行,靜靜等候
在那裏,一個身材魁梧的騎士,站在所有馬車的最前列。只見他眺望著遠方,等
待著遠方升起的狼煙。在他身後的那數百輛馬車,每五輛用長長的鐵鏈相互栓在
一起,鐵鏈架在馬匹很難越過的高度。這是米琳達所想出來的,阻礙血狐潰逃的
方法。畢竟一旦血狐不顧那些財寶,

    幾百輛馬車排在一起。中間用鐵鏈相互串連,這至少能夠暫時阻止血狐逃
竄。只要,這些鐵鏈能夠將血狐拖住一會兒,魔法兵團的強大威力就可以令他們
遭受到極為慘重的損失。這些馬車能夠為她贏得寶貴的時間。至於軍神的騎士
團,不到萬不得已,米琳達是絕對不會將他們派上用場的,畢竟他們是她手中唯
一的追擊兵團。掃清戰場全靠他們了。

    在麥爾湖旁邊的一塊荊棘林裏面,米琳達正耐心的等待著特羅德的回報。她
要知道,血狐什麼時候會到這裏。雖然,米琳達手下也有魔法師,雖然哈休郡守
的那個漂亮女兒正心滿意足得躺在自己的簡易行軍床上,但是,米琳達並不打算
派遣魔法師從空中偵察血狐的行蹤。她現在不打算打草驚蛇。血狐裏面不乏目光
敏銳的傢伙,如果被他們發現有人偵察的話,他們會更加緊逃竄的。萬事準備妥
當,張著網等待著血狐鑽入圈套之中的米琳達並不打算冒這個險。懂得等待,並
且能夠令屬下懂得等待,是作為一個優秀將帥必須擁有的能力之一。

    米琳達在這方面便做得極為出色,她在所有人面前顯得如此輕鬆,甚至還有
興趣勾搭郡守的漂亮女兒,這確實令所有的人搖頭歎息。不過,這樣一來,原本
肯定會極為緊張的氣氛,卻因為米琳達這樣一幅模樣而放鬆了很多。人們的話題
除了即將到來的戰鬥之外,更多的就是關於統帥米琳達的強橫實力和古怪的喜好
了。而這正是米琳達努力營造的在那些人眼中的形象。

    「我現在進來合適嗎?」帳篷外傳來一陣沙啞低沉的聲音。

    「特羅德先生又不是沒有見識過,請進來吧。」米琳達說道。

    醜陋恐怖的邪法師拉開門簾走了進來,當他一眼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個女孩,
張著一幅恐怖無比的笑臉說道:「你不怕到時候,魔法傭兵團的隊長手腳無力,
不能指揮作戰嗎?」

    「這你放心,我有很多辦法能夠讓我床上的女人起來幹活的,對於這一點,
你的雇主應該相當清楚。」米琳達笑著說道。

    「只不過,之後至少得在床上躺好幾天是嗎?」

    「勝利之後當然有必要多休息休息。」米琳達回答道。

    「你來,不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廢話的吧,血狐什麼時候會到達這裏?」米琳
達徑直問道。

    「你的那些手段最好快點使出來,血狐午後肯定會到,現在至少需要準備起
來了。」

    「午後?你現在才告訴我。」米琳達有些不滿得說道。

    「血狐原本調轉方向朝另一處補給點去了,我好不容易趕在他們之前,將那
個補給點毀掉了。」

    「另一個補給點?血狐為什麼選擇那裏?這兒還能夠補充水源,沒有道理不
選擇這裏啊,難道我們暴露了?」米琳達不解地自言自語道。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特羅德說道。

    「那麼,血狐現在還有多少人馬?」米琳達問道。

    「不足三千人,我和恩萊科先生聯手那次,成果確實不錯。而且那位小姐將
血狐的首領幹掉了,現在的血狐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戰鬥力肯定會降低很多。」
特羅德說道

    米琳達想了想,問道:「那麼恩萊科先生和那位小姐現在在哪里?您知道
嗎?」

    「恩萊科正按照閣下的吩咐,跟在血狐身後六十裏外等候著呢。至於那位小
姐,她似乎在修養,看起來那次刺殺中她沒有能夠全身而退。」

    米琳達露出了些許失望的表情,她頓了頓說道:「「麻煩閣下再跑一次,請
恩萊科先生在看到狼煙點燃之後,立刻現身堵在血狐盜賊的右後側,至於先生,
左後側就全交給閣下了。拜託。」

    聽到這裏特羅德說了聲「我明白了。」說完這些這位邪法師便退出了帳篷。
當他走出帳篷的時候,正聽到身後傳出「喔,喔,好酸,好酸。」「小乖乖,起
床了,快點起床了。」這樣的聲音。聽著這些,特羅德搖頭歎息一聲,緊接著便
化作一團煙霧消失在空氣之中。

    ……

    草原的的另一端,芮芸舒舒服服地大字形躺在草地上。草原的初秋已經帶上
了一些涼意,不過溫暖的陽光彌補了這一點點不足。芮芸的呼吸平穩而舒緩,顯
然是睡著了。

    一種不知道名字的白色小花盛開在這片草地上,無數潔白的花朵連成了一片
花的海洋,隨著微風搖曳出一道道波紋,不時有蜜蜂出沒其間,它們正在為過冬
做著準備——西北的冬天總是來得很快的,雖然對於卡敖奇來說,斯崔爾已經比
較接近南方了。

    一隻擁有著黑褐色羽毛的小鳥停在了芮芸的身上。它左顧右盼了半天,最後
似乎認為這裏是一個很好的休息地點,就這麼梳理起自己的羽毛來。長途飛行已
經讓它引以為毫的光潔羽毛變得雜亂了。

    突然空中一個黑影吸引了它的注意力,那個黑影一直依循著一條看不見的弧
線盤旋著。它感覺那個弧線有些熟悉,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以後,終於確定,那個
正在盤旋的討厭傢伙就是它的天地之一——兇猛的鷹隼。感覺生命受到威脅的它
立刻尋找起能夠隱蔽的地方,現在飛起來的話絕對是自己找死,不過在這片草原
上,顯然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提供給它一個隱藏身形的地方。

    突然,它感覺身下那個紅色的東西似乎動了一下,然後有什麼東西蓋住了自
己的身體。被壓得動彈不得的它只好老老實實地趴在那片東西下面,雖然不知道
那究竟是什麼,但至少能夠幫助自己躲過那可怕的鷹隼。

    芮芸感覺了一下被自己的手蓋住的小傢伙,又看了看那個在天上盤旋著的狩
獵者。鷹隼對於這種小型的鳥類和很多小動物來說都是死亡的代名詞,不過芮芸
並沒有什麼責怪這種生物的意思,畢竟它們也只是為了生存而已。她胡思亂想
著,注視著那只沒有什麼發現的兇猛飛禽逕自離開,隨後鬆開了手。

    「嘩啦」一聲,那只黑褐色的小鳥沖天而起,它被憋壞了。

    芮芸重新閉上了眼睛,暖洋洋的陽光讓她直打瞌睡。神聖魔法雖然已經不會
對她的體力與精神力造成硬性地傷害,但是削弱的效果似乎不是一兩天就能消除
的。她已經保持這樣的作息——也就是睡醒了吃點東西然後在睡——四天了,體
力在昨天就已經徹底恢復了,估計再用個一天就能夠讓自己的精神也恢復到正常
狀態。

    「不知道米琳達做得怎麼樣了。」迷糊間,芮芸這樣想著。她忽然感覺,血
狐就像剛才那只鳥,而恩萊科和特羅德的亡靈部隊就是那只鷹隼,而米琳達就是
自己這個用自然的氣息偽裝起來的人——當然,血狐不會像那只小鳥那樣善良而
且好對付,而米琳達也不會像自己那樣「溫柔」。

    對於血狐,芮芸沒有什麼同情心,那些傢伙沒有同情的必要,不過她還是不
想看著那麼多人就這麼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畢竟無論如何那都是生命。

    「人類的發展時時刻刻都伴隨著戰爭,伴隨著在戰火中消逝的生命。這是沒
有辦法避免的。」芮芸輕輕的念著。

    血狐已經註定要滅亡了,她幫不幫忙沒有什麼區別。恩萊科似乎在這個時候
就已經將人命看得很輕了,那些在他的手下或者他的發明下死去的人完全沒有對
他造成什麼影響。似乎這些對於他來說只是稀鬆平常的小事情而已,這不是個好
現象。芮芸不知道恩萊科這樣的冷漠是怎麼形成的,無論是原著中還是現在,她
都沒有看出來。

    「這就是世界觀與價值觀不一樣的結果吧。」芮芸想起阿貝爾不經意間說得
一句話。的確,就是世界觀與價值觀的差異導致了這樣的區別,即便是貝爾蒂娜
這樣的嬌嬌女對於那些死亡的血狐盜賊也完全沒有憐憫,甚至那麼多生命的消逝
完全沒有出動她這個信奉著神的人。無論是生命女神還是智慧之神的教義裏,人
類的生命都是第一位的,然而,當真正面對那些罪惡的生命的時候,無論是生命
女神的信徒還是智慧之神的信徒都將他們的生命徹底排除在「第一位」這個概念
之外,似乎這些人就不再是人類,不再是生命了。

    「犯罪者需要為他的罪行付出相應的代價」,芮芸想起了智慧教義中的另一
條,不禁笑了起來,智慧那個老傢伙根本不可能給出這樣的教義,這個傢伙除了
在保證歷史軌跡的事情上會比較努力之外,其他的時候根本就和自己一樣是一個
懶惰的傢伙。

    「唉……人空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芮芸歎了口氣,「要是沒有戰爭就好
了。」她呢喃著。

    ……

    「怎麼樣,老師,效果不錯吧!」阿貝爾灰頭土臉地從一堆冒著煙的焦碳著
爬起來,一邊還興奮地嚷道。

    大魔導士納加吃驚地看著實驗室中的慘狀——大半個實驗室的牆壁都成了
黑色的,還冒著青煙。原本的實驗桌已經徹底化做了阿貝爾屁股底下的那堆焦
碳,至於那些實驗器具則無一倖免地成為了過去。

    「你好象沒有設想到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吧?」納加陰沉著臉緩緩說道。

    「啊……是啊,沒有想到這種粉末的效果竟然比我想像得更好,您肯定也沒
有想到吧?這種粉末除了能夠引發強大的魔法盾之外,還能將元素的攻擊彈射開
去。如果將這種粉末大量運用在騎士的盔甲上,一定能夠在戰場上保住很多騎士
的性命吧?如果好好利用甚至可以作為魔法陷阱的一部分。試想一下,當一個人
躲過了一個魔法陷阱中發射出來的閃電,怎麼可能想到閃電還會突然彈回來
呢?」阿貝爾滔滔不絕地將自己的設想全部說了出來。

    納加的臉色稍稍晴朗了一些,阿貝爾暗自松了口氣,老師似乎被自己的設想
打動了,這樣的話自己應該就能逃過懲罰了吧……

    不過納加接下來的話立刻讓阿貝爾的企圖落空了。

    「恩,你的想法很好。不過再次之前,希望你能夠先將這個實驗室恢復原狀。」
納加說著,看也不看阿貝爾的臉色,拉開焦黑的門,走了出去。

    「對了,我只給你三天時間。」納加在門口又加了一句。

    「砰」門內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
tiny3536 發表於 2011-3-25 15:23
第一卷 蝴蝶夢 第五十四章 血狐的覆滅(1)

    草原上,一大隊零散的盜賊飛快地向著一個方向前進著。從他們疲憊的神色
以及破敗的裝備上可以看出他們究竟有多麼狼狽,現在這支到處逃竄的的盜賊
團,如果讓不知情的人看到,絕對不會將他們和赫赫有名的三大盜賊團之一的血
狐聯繫在一起。

    失去了首領和大半補給點的盜賊們猶如喪家之犬,他們帶著那些足以將他們
虛弱的身軀壓跨的財寶,馬不停蹄地向著每一個補給點奔去。然而,特羅德與恩
萊科總是趕在他們之前將補給點一個個地破壞。於是,失去指揮的血狐盜賊們只
得拖著疲憊的身軀,無視補給點已經暴露的事實,向著下一個補給點奔去。在他
們看來,只要能夠到達了補給點,他們的安全就有保障了——人類的定式思維在
這裏將弊端顯露無遺。

    麥爾湖邊,米琳達和她的手下早已經將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完成了,現在只等
著那些狼狽的、失去鬥志的盜賊們自己送上門來了。米琳達身著那套金色的全身
鎧甲,威風凜凜地騎在馬上,現在的她完全沒有平時嬌媚的樣子,她就是一個將
軍,一個讓敵人彈指間灰飛煙滅的將軍。

    在湖的另一邊,魔法傭兵們正在對那個由他們自己改進的陷阱魔法陣做最後
的檢查,這可是他們最大的殺手鐧。為了這個魔法陣,所有傭兵整整研究了三天,
才將這個威力加強版的爆炎陷阱改造成功。不過,這種改良過的魔法陣不太穩
定,經常不是觸發沒有反應,就是意外爆發。所有的魔法師們到這個時候,才發
自心底佩服他們的那位小欽差大人老師實力有多麼深厚,這種改進在他眼裏應該
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除了作為最大傷害輸出的魔法傭兵們,那些騎兵與由平民組成的步兵也已經
整裝待發了。在那個已經被搬空的,血狐的補給點中,一千名步兵正緊緊地纂著
手中那近六米長的龍槍,佇列整齊地原地待命著,他們是一道閘門,一道將血狐
的退路關死的閘門。這些平民中幾乎每一個人都因為血狐的擄掠而受到了不可挽
回的損失,他們現在正憋著一股勁,一股一旦爆發出來就能夠將血狐徹底困死的
勁力。

    而那些隸屬於教會的見習騎士正與他們的夥伴——那一匹匹精壯的戰馬交
流著,對於他們來說,戰馬是除了自身的技藝以及裝備之外最重要的因素,一匹
好的戰馬不僅能夠讓他們無堅不摧,更可以讓他們保住自己的性命。這些騎士受
的是正規的重騎士訓練,那些沉重的全身鎧甲和一面面銀色的巨大盾牌將他們渾
身上下的要害都緊緊保護了起來,而那一柄柄巨大的戰錘和戰斧,則預示了這支
部隊將會擁有的恐怖的殺傷力。

    在這支僅有幾百人的部隊旁邊,是另一支要龐大得多的騎兵部隊。同這支銀
色的部隊不同,這支部隊是一支輕裝騎士大隊。所有的騎士已經牢牢地坐在自己
心愛的戰馬上,默默地向天空,向自己右臂上的那條鮮紅的絲帶禱告著。而在這
些騎士中間,是一位年輕的魔法師。這位魔法師緊緊閉著眼睛,似乎在冥想,但
從他糾結的眉頭看來,他又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在他的身邊是一位高大魁梧的騎
士,那位騎士撫摩著手中的一張紙頁,眼神溫柔而又肅穆。

    這支騎兵隊自然就是赤主小姐直屬的輕騎兵大隊,他們這次擔任著側面衝擊
與救火的職責。因為平民步兵訓練的時間不到一個禮拜的關係,米琳達害怕他們
無法抵擋住狗急跳牆的血狐的強烈衝擊,因此特意安排了這支代號「赤紅」的輕
騎兵部隊作為戰場後備機動兵力存在。事實上,相比起側面衝擊,反而是救火這
個任務對於「赤紅」來說更加重要,畢竟無論側面衝擊的效果多麼好,如果沒有
全殲血狐,這次的作戰仍舊是不成功的。

    「血狐來了,頭,這可不妙,他們分得很散。」米琳達身邊,趴在地上的猴
子突然間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米琳達皺起了眉頭。

    「這麼辦,要是這些傢伙觸發了機關,那可就前功盡棄了。就算不觸發那些
魔法陣,等到他們進了補給點,同樣什麼都暴露了。」

    所有的人全都看向米琳達,等她那個主意。

    「血狐的隊形是什麼樣子的?他們行進的速度怎麼樣?」米琳達問道。

    「前面一隊大約兩百人,快速飛奔而來,後面是大概一千多人的大隊,拖得
很長,在他們右側還有一隊數百人的隊伍,散得極開。其他遠近還有兩三百騎兵,
都是各走各的不成隊形。」猴子答道。

    「看來沒有辦法按照原來的計畫行事了,公子哥,發信號讓恩萊科和特羅德
按照原計劃靠近過來,將盜賊團往這裏趕,猴子你去負責車隊,讓他們快點過來
堵路。老卡你去指揮那些教會騎士,記住多衝殺,別戀戰,你的責任主要是守住
湖那一頭,別讓血狐從那裏溜掉,如果血狐打算將你們吃掉而窮追猛打的話,那
麼你們就把他們引到這裏來。肯,你去通知那支輕騎兵部隊,讓他們纏住血狐,
不要讓他們得到喘息的機會,另外注意救火。其他人跟著我,猴子你在我身邊,
作為我的耳目,將對方負責指揮的傢伙指出來,由我對付。這些盜賊已經失去了
首領,再失去那些小頭目,肯定會徹底失去戰鬥能力。」

    「大姐頭,如果他們各自逃命怎麼辦?」猴子問道。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但是米琳達早已經考慮過了:「那麼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能殺多少就殺多少吧,不過我想,他們不會這麼幹,分頭逃命,很難渡過那片荒
漠的,我們只有賭一把了。打仗總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勝利把握。各自盡力吧,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大家準備行動吧。」

    ……

    血狐的後面,大約十裏的距離,恩萊科不緊不慢地輟在這些對亡靈大軍恐懼
大極點的盜賊身後。忽然,一道黑煙吸引了恩萊科的注意力,他從骸骨戰車上站
了起來。

    「開始了嗎?」恩萊科喃喃地說道,隨後無聲地對著所有亡靈下達了一個指
令。本來行動緩慢的骷髏騎士突然之間大步賓士起來,所有亡靈的速度也提升了
一個檔次。不過由於普通的骷髏行動的速度實在太慢,恩萊科乾脆放棄了這些骷
髏,而是率領著那些速度比較快的骷髏騎士和動物的骸骨,向著盜賊團緊逼過
去。雖然從數量上來說少了很多,但是那些已經被嚇破膽的盜賊是肯定不會在乎
這點數量的,他們一定會更加倉皇地逃竄的。

    麥爾湖岸,那位被稱為老卡的強壯騎士看著冉冉升起的烽火,緩緩地抽出掛
在馬鞍上的雙手長劍。銀白色的劍身反射著溫和的日光,散射出強烈的光輝,如
同一把受到戰神祝福的神器。

    隨著他的動作,那些教會的騎士紛紛拿起自己的武器。最多的是戰神最喜歡
的武器——戰錘,戰斧也不少。這些強殺傷力的武器將會成為很多血狐盜賊眼中
見到的最後的東西。

    不遠處,塞克斯同樣看見了那道烽火。他高舉起右手,對著手臂上的那條紅
色的絲帶做了最後一次禱告。在他的身後,所有騎兵整齊劃一地做了相同的動
作,就連西恩也不例外。隨後,塞克斯高喝一聲,放下右手,提起了騎士槍。原
本微微顯得嘈雜的騎兵們隨著這個動作突然安靜下來,整支隊伍透露出了蕭肅的
殺氣,甚至連教會的騎士們都感覺到了。

    老卡看了看塞克斯,點了點頭。看得出,那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騎士。他將手
中的長劍慢慢舉過頭頂,迎風繞著圈揮舞起來。所有的教會騎士立刻按照老卡的
指揮排成六人一隊向右斜著排列的落月陣。隨著遠方血狐盜賊團越來越近,年輕
的騎士們已經能夠看清楚對方馬上坐著的人的面貌了。一張張驚惶不安的臉,顯
露在騎士們的面前。

    雖然對方有三百多人,在人數上處於優勢,但是很明顯的,這些人已經沒有
什麼戰鬥力了。失去了首領指揮,又連續奔逃了數天,再優秀的戰士也會失去大
半力量,更何況是這些烏合的盜賊?

    老卡不屑地撇了撇嘴,手中長劍向前一揮,緊接著側過劍身在馬屁股上重重
拍了一下。那匹戰馬便向前直沖過去,而在他身後眾騎士同樣駕著馬匹排著整齊
的隊伍向前疾駛而去。

    「殺!」老卡狂吼一聲。他的聲音似乎激起了那些年輕的教會騎士旺盛血
氣,「殺!」整齊地喊殺聲颼然傳遍了整個戰場。一時間,整個草原上彌漫起濃
重的殺氣。那些平民步兵甚至被這殺氣刺激地渾身顫抖。

    相比起來,塞克斯手下的騎兵就要好得多了,他們畢竟是從真正的血肉屠場
走出來的戰士,這濃重的氣息雖然同樣讓他們熱血沸騰,但是除了那些後來補充
進來的新丁,大多數騎兵都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將那些衝動轉化成了更
加強烈的戰意,即便是西恩這個魔法師也一臉嚴肅冷漠地注視著血狐到來的方
向,眼中卻閃過狠厲的光芒。

    血狐大盜賊們似乎完全被那股氣勢嚇住了,除了少數幾個舉刀抵抗,大部分
盜賊掉轉馬身就跑。而那些抵抗的盜賊也是靠前的,直接面對教會騎士地衝擊而
不得不抵抗。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根本沒有殺敵的概念,他們更擔心的是馬鞍
上擱著的那些搶來的財寶。

    老卡率領著騎士們猶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快刀一般迅速插入到盜賊團中一掠
而過,每一位騎士用他們右臂上的盾牌掩護著大半身體,並且憑藉著馬匹的巨大
衝擊力,重重的揮舞著手中的武器。

    沒有盾牌護身,而且大多使用的武器又是彎刀,因此根本就無法抵擋眾騎士
們的強力衝擊,血狐盜賊原本就不熟悉這種硬碰硬的正面衝殺,再加上,他們原
本士氣就不高,因此僅僅一次衝殺,就丟下了一百多具屍體後倉惶逃竄。

    看到血狐往回逃命,老卡並不追趕,畢竟他的責任是守住湖岸,米琳達小姐
並沒有吩咐過叫他追擊。追擊的任務就交給那支騎兵吧,老卡想著,看了看另一
邊已經啟動的「赤紅」。

    塞克斯抖了抖手腕,全鋼的騎士長槍立刻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嗡嗡地細微
蜂鳴聲。他滿意地笑笑,只不過那笑容充滿了殺意。

    「喝!」他狠狠地一夾馬腹,等候許久,甚至已經有些焦躁的戰馬歡鳴一聲,
如箭般沖了出去,在他的身後,一千名騎兵同時大喝,排著尖錐型的衝鋒隊形向
那些逃竄著的血狐盜賊沖去。就連西恩這個體質柔弱的魔法師,也大喝著,緊緊
跟在塞克斯的衛隊之後。

    剛剛擺脫了那些恐怖的重騎士的盜賊,哪里還有一星半點的戰鬥意志?他們
甚至連自衛的本能都失去了。絕望的盜賊哭喊著瘋狂策馬逃命,但是他們那經歷
了數天沒有休息地奔波的戰馬,哪里還有力氣?不少盜賊就這麼隨著戰馬一起倒
下,被衝鋒的騎兵踏成肉醬。剩餘的盜賊也完全沒有逃跑的機會,精力充沛的騎
兵瞬間就趕上了他們。往往是數把騎士槍或者重劍同時攻來,那些盜賊連反應的
時間都沒有,或者被從馬上挑起,然後遠遠地甩出去,或者直接被劈成兩半,帶
著那些不詳的財寶一起落下馬去。

    米琳達滿意地看著眼前的戰況,雖然只是一支三百人的小隊,不過總算能夠
讓那些戰士將氣氛營造起來。現在,不論是那些久經戰場的騎兵,還是教會的年
輕騎士,亦或是那些平民步兵和身份高貴的魔法師們,都已經徹底融入了戰場那
血與火的氛圍中。這對於一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部隊來說,是難能可貴的。

    將這些盜賊徹底殲滅,老卡和塞克斯分別清點起傷亡和戰果。地上躺著三百
五十多具盜賊的屍體,教會的騎士沒有陣亡,重傷和輕傷各一名,還損失了一匹
戰馬。不過相對于戰果來說,這點傷亡實在不算什麼,因此老卡很滿意地點了點
頭。至於塞克斯的部隊,同樣沒有陣亡,不過有四個重傷,都是後來補充進來的
新丁,沒有實戰經驗,結果在衝殺中從馬上摔下來了。幸好自己的隊伍沒有排出
緊密陣型,不然這幾個小傢伙就該丟命了。

    補給點的方向受阻的血狐盜賊團本來想要繞道而行,但是突然從後面傳來一
陣陣驚恐的、聲嘶力竭的尖叫聲。對於這樣的聲音,盜賊們實在是太熟悉了,那
是遇見恐怖的亡靈軍隊時才會發出的。

    「他們……骷髏大軍又來了!」不知道是誰這麼大叫起來。

    聽到骷髏大軍,不少盜賊嚇得差點從戰馬上摔下來,這段時間,骷髏已經成
為了最經常出現在他們睡夢裏面的常客,很多人現在一睡著,這些可怕的東西准
出來。對於他們來說,現在沒有什麼比一把骨頭更令人害怕的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所有盜賊甚至不等那些小頭目發出指令,便率先逃跑起
來。而那些小頭目似乎也沒有一點發號施令的興趣,他們與其他盜賊一樣,都已
經被那些恐怖的骷髏嚇破了膽。繞道是肯定沒有希望了,現在只能指望前面的阻
截者不是太多,或者至少不像身後的死神那樣恐怖。

    也沒有人指揮,也沒有人率領,所有盜賊拼命往前賓士著,只有前面一條路
現在還沒有發現敵人,而這裏是廣闊的大草原,盜賊們確信即便前面有軍隊阻
攔,他們想要逃命也是有把握繞得過去的。而在廣闊的草原之上,又用不著擔心
會遇上埋伏,這種地方想要設伏也是很難做到的。

    然而,真正的殺招,能夠讓他們徹底投入死神的懷抱的可怕發明,也正在那
片廣闊的草原上,靜靜地等候著這些自投羅網的可憐蟲。
tiny3536 發表於 2011-3-25 15:24
第一卷 蝴蝶夢 第五十五章 血狐的覆滅(2)

    血狐的盜賊們看著前面那廣闊無人的草原,發出了興奮的嚎叫聲。對於他們
來說,現在沒有什麼比那片空無一物的草原更加可愛的了。

    突然,一樣礙眼的東西進入了他們的希望中。那是一長排,用鐵鏈栓在一起
的幾百輛大車,這些車正緩慢地,猶如一道閘門一般漸漸阻擋住他們的希望。不
過,或許是源於對自己的自信,這些盜賊對於那種中看不中用的攔截方式並沒有
放在心上,他們甚至認為這就是那支圍剿部隊為了能夠攔截住他們而想出來的辦
法了。感覺再沒有危險的盜賊更加瘋狂地呼喝起來,從他們的聲音中完全聽不
出,這群狼狽的傢伙曾經連續奔逃了三天。

    突然間,當一名盜賊接近了那些攔路的到車,當他清晰地看到了大車另一邊
的廣闊天空而激動地淚水直流的時候,從他的坐騎底下竄出了一道暗紅色的光
芒。那光芒直接將他淹沒,並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爆炸開來。緊接著,一道又
一道的紅光從地底爆發,每一道紅光中還包含著五、六個巨大的火球。一時間,
整片天空都似乎被狂暴的火焰遮蓋了。

    血狐的盜賊們似乎被這一幕景象嚇住了,他們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呆呆地注
視著那些紅豔的火球。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鋪天蓋地的火球爆炸
了。

    沒有慘叫,沒有呻吟。爆炸形成的巨大氣浪將接近的盜賊統統掀翻,那些沒
有任何防護的盜賊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有一些直接暈了過去,他們比較幸福;而
另外一些則根本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狂暴的烈焰徹底吞噬,瞬間化作一堆
焦碳。

    ……

    感受著地面傳來的震動,芮芸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血狐差不多該完蛋了,他
們是絕對沒有辦法從魔法傭兵團的手底下逃生的。

    她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秋天正午的陽光遠沒有夏日那樣灼眼。遠處的天空
灰濛濛的,猶如傳說中死靈君王的死亡國度上空那一層永遠灰色的烏雲。芮芸自
嘲地笑了笑,本來就是死亡國度嘛,哪個戰場不是充斥著亡靈的呢?

    灰色的烏雲漸漸擴散開來,芮芸知道自己頭頂的這片蔚藍的天空很快也將被
染成沉悶的灰色,她可惜地看了看身邊這片潔白的花海,輕輕地飛了起來。她沒
有能力阻止戰爭的發生,但是,能夠拯救多少就拯救多少吧,哪怕只是讓自己心
裏舒服些也好。

    ……

    戰場上,血狐的盜賊已經不剩多少了。在那些連成串的大車前,佈滿了冒著
青煙的坑洞和焦黑殘缺的屍體。而另一邊,在那些原本被米琳達認為最薄弱的步
兵佇列前方,數千支梭鏢聳立在地面上,在密密麻麻的梭鏢叢林中,是數百被梭
鏢釘在地上的血狐盜賊,他們之中有一些人甚至還沒有斷氣,正斷斷續續地呻吟
著。不過沒有人去同情他們,這些傢伙作惡多端,即便將他們活活撕碎也是比較
輕的懲罰了。

    此刻戰場上仍舊能夠活動的,多數都是教會的年輕騎士以及「赤紅」的騎兵,
他們正數人一組,清剿著剩餘的盜賊。

    「還不錯,看起來似乎沒有傷亡多少人,是嗎?」米琳達環抱著雙手,巡視
著戰場。那在步兵眼中如同地獄一般的情景,對於她來說似乎如同自家花園的景
色一樣。這位美豔迷人的小姐在眾人眼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來,就連塞克斯與
西恩也不得不承認,從統軍的角度來說,這位小姐比赤主小姐厲害得多。

    猴子正忙著清算所有隊長的報告,他過了一會才道:「是啊,頭。總共殲滅
了兩千五百多名盜賊,有一些可憐的傢伙被炸成了碎塊,所以沒有辦法統計。至
於我方的陣亡人數,總共是七個人,都是不小心被那些火球炸死的,加上輕、重
傷,傷亡人數總共是二十四人。」

    「二十四對兩千五百,還不錯。」米琳達聳了聳肩膀,無比輕鬆得說道。

    「是啊,是啊,沒有想到那些魔法傭兵竟然如此厲害,大多數血狐都是他們
幹掉的。」猴子一邊做著最後清點一邊說道。

    「我也沒有想到,怪不得當年魔法帝國所有軍團之中戰鬥力最強的就數魔法
兵團了,看看眼前這番景象,絕對能夠證明一切。」公子哥長長歎了口氣說道。

    「只要想想,那些傢伙還只是剛剛接受魔法訓練,本事還沒有完全練好,等
到他們真正成為一支兵團的時候,那將會是多麼可怕。」猴子只要一想到那可怕
的威力,便感到渾身不自在。

    天空中,特羅德和恩萊科並肩漂浮著。他們看著下面那淒慘的景象,齊齊地
發著呆。

    「你的魔法傭兵效果真不錯。」半晌,特羅德讚歎道。

    「其實,我也沒有想到會真的管用,而且竟然這樣……這樣出色。」恩萊科
有些呆愣地回答,魔法傭兵的威力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你不是在謙虛吧?」特羅德有些吃驚地問道,他沒有想到這個小魔法師居
然對自己創造的兵團的實力一無所知。

    「當然不是……恩?」恩萊科的話被突然卷起的旋風打斷,他驚訝地看著那
由風組成,直徑超過十公里的龐大旋渦。

    「這是什麼?」特羅德也吃了一驚。

    恩萊科啟動了理智之心,一瞬間,周圍的所有波動一絲不差地進入了他的腦
海中。他仔細地感知著那龐大的旋風,緩緩說道:「似乎是……魔法?」

    特羅德上下掃了恩萊科兩眼,他當然知道這是魔法,不然自然界怎麼可能突
然形成這樣古怪的旋風?可是恩萊科語氣中的猶豫讓他疑惑不解。「這的確是魔
法,不過你好象不能確定?」他問道。

    恩萊科眯著眼睛打量起整個旋風。同風系魔法中的颶風術不一樣,這個旋風
的風壁相當薄,恩萊科甚至有信心不憑藉任何魔法就這麼直接從颶風中沖過去。
但是這個看起來相當無力的魔法卻幾乎沒有破綻——所謂的破綻是芮芸提出
的,她認為所有魔法無論等級都會有至少一個弱點,這些弱點可能是魔力的相對
稀薄,也可能是元素排列結構的疏漏。在芮芸的理念中,只要從這些弱點下手,
再強大的魔法也可以消弭於無形。而現在,恩萊科卻沒有辦法找到這個稀薄旋風
的弱點。這怎麼可能?從前的實驗中,即便是魔和神的魔法一樣有弱點啊!

    「我不敢確定這是不是魔法,這個旋風太奇怪了。不過我可以肯定這東西不
危險。」恩萊科說道。

    特羅德聽了恩萊科的話,也仔細觀察起這個旋風。「的確奇怪,這東西似乎
完全沒有殺傷力,看它的行動方式更加像是在將什麼東西聚攏。」特羅德說道,
不過他的語氣也不是很肯定。

    「聚攏?」恩萊科若有所思地看了旋風一眼,的確,旋風正在漸漸收縮,但
是速度很慢很慢,就像怕將什麼東西漏出去一樣。「會是什麼東西呢?」他自言
自語道。

    「特羅德大師,恩萊科先生,能夠告訴我那龐大的旋渦是什麼嗎?」地面上,
米琳達有些焦急的聲音傳來。雖然戰鬥已經勝利,雖然她是一名聖騎士,但是在
面對神秘而又強大的魔法的力量的時候,她仍舊會焦慮。

    特羅德和恩萊科互望了一眼,然後一起降落下去。特羅德對著米琳達道:「不
用擔心,那只是個普通的颶風,沒有什麼威力。」

    「是嗎?」米琳達有些懷疑地看了看恩萊科,卻看到他不住地點頭。「可是
為什麼颶風會變得那麼奇怪?它好象是突然出現的吧?」

    「這個,其實我認為這個颶風的確是認為形成的,不過那個魔法師在颶風大
致成型之後就沒有去控制它,因此組成颶風的風元素四散開來,最終變成了這個
樣子。」恩萊科說道,雖然他並不這麼認為,但是米琳達不懂魔法,這種無稽的
論調用來騙騙她這個魔法盲應該足夠了。

    「可是,這裏除了兩位之外,難道還有其他魔法師嗎?」米琳達雖然不懂魔
法,但是僅僅從恩萊科的表情上,她就看出這種說法一定不是真的。但是她也不
方便直接揭穿,只好旁敲側擊地表示自己的不滿。

    恩萊科和特羅德齊齊愣了一下,然後同聲道:「有!」接著恩萊科補充道:
「在那支騎兵部隊中有一位隨軍魔法師,不過他應該和這個旋風沒有關係。我
想,這個旋風應該是我的同伴的傑作。她似乎是想阻止那些燃燒的煙塵飄散開
來。」

    「那位赤主小姐?」米琳達皺起了眉頭,報告中那位小姐明明在刺殺血狐席
貝爾的任務中受了不輕的傷,沒有想到她的恢復速度竟然這麼快,才三天就可以
施展這樣大規模的魔法了。她又看了看眼前的恩萊科,這個傢伙的同伴似乎都是
些奇怪而又掌握著強大力量的人物——當然,那個除了耍嘴皮子就沒有什麼真本
事的傑瑞除外。

    「我想是她。」恩萊科這次肯定地點了點頭,應該只有熟悉自己的理論的芮
芸才能夠讓這個魔法沒有破綻,至少恩萊科自己就完全做不到。

    特羅德用複雜地目光看著恩萊科理所當然的樣子,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
的同伴難道都是這樣的嗎?如果她的所作所為傳出去的話,一定會讓很多魔法師
把下巴掉下來吧。」

    「這樣?當然不是」恩萊科奇怪地說道,「她這樣做好象沒有什麼不對的吧?
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這麼做的,畢竟那些煙塵這樣飄揚出去總是不好的。這有什
麼問題嗎?」

    米琳達和特羅德似乎被恩萊科的話嗆到了,米琳達還好些,她不懂魔法,僅
僅認為那位小姐這麼做完全是在浪費魔力。而特羅德現在的感受就不僅僅是驚訝
了,他吸了口氣說道:「我現在很懷疑你當初創建魔法傭兵的目的。」

    恩萊科不在意地說道:「目的?也沒什麼,我原本只是想試試能不能教會更
多的普通人使用魔法,同時也想順便提高一些我比較在意的人的社會地位。」

    特羅德沉默了,恩萊科的回答基本在他的意料之中,倒是米琳達好象又被狠
狠打擊到了,表情古怪地看著天空,嘴唇微微翕動,似乎在念叨著什麼。恩萊科
奇怪地看著兩個人的反應,他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錯誤,這兩個人有什麼可
以這樣感慨的呢?

    「我的想法好象沒有問題吧?雖然我承認我可能是自私了一些。」恩萊科攤
了攤雙手。

    長歎一聲,特羅德原本就相當陰鬱的聲音似乎更加乾澀了。他緩緩地說道:
「我發覺我越來越看不懂你和你的同伴了,真不知道你們究竟在想些什麼。你剛
才的話最好不要讓其他魔法師知道,不然他們肯定會嫉妒到發瘋的。唉,如果那
些號稱魔法大師的傢伙知道,在他們眼裏看來堪稱偉大的魔法成就,僅僅是你一
時私心隨便弄出來的東西……我已經不敢想像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了。而你那
位同伴的作為,一定會被列入最浪費的魔法行列。你們絕對是這個魔法界罕見的
奇怪傢伙。」

    恩萊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正他已經是魔法協會六大恥辱之一了,也不在
乎再加上什麼奇怪的稱號。不過對於「罕見的奇怪傢伙」這句評語,他還是有一
點異議的,畢竟同某個人比起來,他和芮芸就顯得再正常不過了。

    「我想,我和我的同伴還不算什麼,我的老師,克麗絲長公主殿下比我們怪
多了。和她比起來,我們就像最正常的正常人一樣。」恩萊科說道,不過從他的
話聽來,他並反對別人說他怪。

    「不會吧?」特羅德和米琳達齊聲疑問道,雖然從報告中他們知道那位長公
主殿下的脾氣的確有些古怪,但是應該沒有恩萊科形容得那麼誇張吧?

    「你們知不知道,那個生命聖水最初是為了什麼而開發出來的。」恩萊科神
秘得說道。他甚至有些期待特羅德和米琳達在聽到真相時的表情了——不過現在
似乎要加上後面那位芮芸手下的小魔法師。

    「生命聖水?那難道不是你的那位同伴貝爾蒂娜發明的嗎?」米琳達奇怪地
問道,她並不知道生命聖水這個魔法究竟有多麼高深。

    「不,應該不是」特羅德道,「這樣高深的魔法不可能是那個年輕的小女孩
能夠創造的,我猜不到。」

    恩萊科的身後,剛剛到的西恩奇怪地聽著這三位大人物討論著不著邊際的事
情,他是來報告赤主小姐傳來的消息的。可是這三位大人物居然在這裏談論著生
命聖水的起源,這和這場戰鬥有什麼關係嗎?

    「我來說吧!」突然從上空傳來的女聲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直到他們看清
那個紅色的身影時才放下心來。

    「你怎麼神出鬼沒的?」恩萊科抱怨道,他的理智之心已經關閉了,所以完
全沒有感知到將自己隱藏起來的芮芸。而米琳達則震驚不已,她終於知道這位小
姐為什麼能夠在盜賊的包圍中將實力相當強勁的血狐席貝爾瞬間殺死了。就憑她
這悄無聲息的隱藏工夫,即便是自己在沒有防備下也逃不出她的刺殺吧!

    至於特羅德和西恩,他們都見過這位神秘小姐的本事,並沒有過於吃驚。而
且那個答案顯然更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芮芸滿意地看了看那三個人,微笑著說道:「我們的老師克麗絲長公主殿下
是個很懶的人,她發明那個魔法是為了洗衣服方便,那個魔法原本是用來洗衣服
的。」

    特羅德木頭做成的雙腿一個踉蹌,米琳達的身體也晃了晃,至於西恩,他則
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特羅德無語。他終於深切地感受到,什麼叫「物極必反」、「過滿而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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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蝴蝶夢 第五十六章 獵人

    米琳達沉浸在戰勝後的意氣風發中,她終於知道海格埃洛為什麼對戰爭如此
熱衷了,除了他的野心,恐怕這種無比的成就感以及那凱旋後的滿足感和自豪感
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不過,老於世故的她並沒有將這種感覺表現在臉上,在不
熟悉她的人看來,這位美豔而又勇敢睿智的小姐顯得是那樣沉靜,似乎這次勝利
也不足已讓她感到滿意。

    「真是一位嚴厲的小姐。」於是,對於米琳達的又一個評價就這麼在這支臨
時拼湊起來的軍團中流傳出來了。

    「你怎麼看?」見過赤主小姐這個特例的西恩自然不會如此輕易地被米琳達
的樣子唬住,他悄悄地用手肘捅了捅塞克斯,問道。

    「什麼怎麼看?」同樣被完美的勝利沖得暈忽忽的塞克斯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疑惑地看著西恩。

    「笨蛋。」西恩不禁罵了一句,這些騎士在這種時候都一個樣子,除了那位
欽差小姐身邊那群不知道算不算騎士的傢伙。他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
題,還朝那位騎在馬上的小姐指了指。

    「你說明納斯伯爵?她很強,比我強很多。而且看得出她擁有優秀的軍事素
養,如果我們在戰場上相遇,我恐怕會選擇撤退。」塞克斯想了想,嚴肅地說道。
雖然對於一名光榮的騎士來說,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但是
如果對方是一介女流的話,恐怕心胸再寬廣的騎士也會有些不自然的。因此,西
恩從塞克斯的語氣中聽出了明顯的沮喪、不甘與一點……不爽——這個奇怪的片
語還是赤主小姐教給他的,表示人的心情鬱悶不舒心,不過似乎並不怎麼符合語
法慣例。

    「那,你看,這位小姐的心情是怎麼樣的?我總覺得她現在應該比我們更加
興奮啊。」西恩接著問道,這才是他的本意。

    塞克斯有些詫異地看了看身邊的小魔法師,然後又望向米琳達,隨後若有所
思地點點頭。「我想,你說得也許是對的。那位小姐雖然表面平靜,但是我看她
的神采間有點顧盼飛揚的味道。應該是很興奮的吧?」他最後用了個疑問句,他
也不是很確定。

    「我看就是」西恩用力地點了點頭,「赤主小姐跟我提起過她,說這位欽差
大人在空有一身本領卻不得志。這場戰鬥的勝利肯定能夠讓很多人注意到她的才
華,她怎麼可能不興奮呢?」

    塞克斯聽著,奇怪地看了西恩一眼:「你那麼注意那位小姐幹嗎?難道你喜
歡她?可是她的古怪嗜好你不是不知道吧?」

    西恩似乎被這句話噎了一下,他吭哧了半天,才低聲道:「我不就是看她那
麼高興心裏不爽嘛……赤主小姐出了那麼大的力氣,還親自把血狐席貝爾和他不
知道從哪里請得來的魔法師幹掉了,可是到頭來全變成了這位小姐的。你沒看到
啊,另一位欽差大人和那位邪法師都沒有跟著部隊回去,而是留在了草原上,你
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塞克斯反而笑了起來,他伸手在西恩的肩膀上排了排,輕鬆地說道:「你就
不要不平衡了,你看赤主小姐像是那種注重名望的人嗎?我想,就算明納斯伯爵
將功勞推到小姐身上,她也不會要吧!至於那兩位高超的魔法師,我看他們應該
與小姐是一樣的人。好象這些魔法師實力越高超,對於世俗世界的功名就越不感
興趣。」

    西恩愣了一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作為一個貴族子弟,又從小學習魔法,
他的社會經驗畢竟少了些。

    「就算你不懂得他們的心思,總要相信赤主小姐吧?」塞克斯見西恩有些迷
糊,最後說道。

    這次西恩沒有猶豫,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

    原處的草原上,恩萊科和特羅德正指揮著那些骸骨收集著戰利品。芮芸浮在
他們的身邊,看著下面那些亡靈忙碌地四處奔走。她思考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
對恩萊科道:「恩萊科,我要走了。」

    「恩?」正專心與收集那些財物的恩萊科沒有聽清楚,疑惑地看著芮芸。

    深吸了口氣,芮芸沉聲重複道:「我說,我要走了。」

    「走?」恩萊科大驚失色,隨後想起特羅德還在旁邊,於是強自鎮定下來,
有些激動地問道:「要去哪里?」

    特羅德翻起昏黃的眸子看了兩個年輕人一眼,見那位紅色的小姐也正望著
他,知趣地向遠處飛去。他才不想摻和進年輕人間那搞不清楚的感情紛爭中,自
己一把年紀了可經不起折騰。

    看見特羅德走遠,芮芸松了一口氣。她順手施展一個模糊術的結界將自己和
恩萊科籠罩起來,隨後舒展雙臂摟住他,湊在他耳邊膩聲道:「別急嘛,我只不
過有些事情要去做而已,不會很久的。」

    恩萊科被芮芸的擁抱和聲音弄得心慌意亂,他感受著芮芸的溫度和柔軟的身
軀,漸漸平靜下來。他輕輕托起妹妹的下巴,看著這張和自己相似的臉龐,眼神
癡迷起來。

    芮芸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知道恩萊科想要什麼。微微張開嘴唇,芮芸緩緩湊
了上去。

    四片熾熱的嘴唇緊緊地粘在一起,少男少女的激情正緩緩但醞釀著。溫情的
輕吻很快就變成了激烈的熱吻,稚嫩的恩萊科和沒有多少實踐經驗的芮芸完全憑
藉著心中那一股灼熱的感情和本能,生澀地控制著自己的唇舌。他們任憑自己迷
失在那奇妙的感覺與境界中,無法自拔。年輕人間的溫度充斥了整個結界,時間
對於他們來說暫時失去了意義。

    「一個月以後再見吧……我最愛的哥哥……」芮芸紅著臉,呼吸急促地說
道。聲音低不可聞,卻充滿了柔情。她還是第一次如此明顯地表達出自己的感情。

    恩萊科不捨得看著妹妹嫣紅的嬌顏,他多麼希望芮芸能夠留在自己身邊。但
是他知道,妹妹決定了的事情不會因為這樣的理由就更改的,而且,她總是在為
自己著想。「好,我等你。」恩萊科點了點頭,目光卻仍舊停留在芮芸臉上,似
乎想要抓住這短短的一瞬間,將她的樣子深深刻在心裏。

    芮芸飛快地在恩萊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隨後帶著清脆的笑聲,化作一陣輕
快地風,飄然而去。

    恩萊科呆呆地看著芮芸離去的方向,甚至連特羅德來到身邊都不知道。

    「解決了?」特羅德問道。

    「啊……是的。」恩萊科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反射性地回答道。

    「年輕人,要注意身體啊。」特羅德說道,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恩萊科這個時候終於反應過來了,他尷尬而又吃驚地看著面前這個全身就快
爛光了的邪法師。他居然開玩笑了?我不會聽錯了吧?

    特羅德似乎知道恩萊科在想什麼,他又道:「有太多的情人可不一定是件好
事,除非你擁有我的雇主海格埃洛公爵那樣的本事。否則,你可得小心自己被榨
幹。」

    恩萊科的思考回路徹底陷入混亂中……

    ……

    成達維爾,總督府中舉辦的慶功宴剛剛結束,整個總督府仍舊被洋洋地喜氣
包圍著。作為主角的米琳達心滿意足地坐在馬車內,當然,能夠讓她心滿意足的
自然不會是這個小地方舉辦的慶功宴,事實上,即便是皇帝陛下舉辦的宴會,她
一樣看不上眼。真正讓她如此高興的事情,是她的計畫終於在其他人都完全不知
道的情況下,開始了。

    憑藉著這個計畫,她有信心將恩萊科在成達維爾創造的這些奇跡,特別是那
威力驚人的魔法傭兵團,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憑藉著這個計畫,她更可以打敗
一直以來壓制著她的才華的海格埃洛。只要海格埃洛這個討厭的傢伙承認了自
己,那自己還用擔心沒有地方施展拳腳嗎?

    想到這些,米琳達的腦子裏突然跳出了一個身影。那是個嬌小可愛而又精於
算計的女孩子,是個讓自己完全看不透的神秘人物。「放心吧,以後有我陪你,
你不會再感到沒有人關心你了。只要有我在,你一定可以得到本來就屬於你的關
注和關懷的。」那個小丫頭的話似乎仍舊迴響在耳邊。米琳達笑了笑,這個狡猾
的小姑娘,還說要讓自己得到本來就屬於自己的關注和關懷呢,結果慶典才結束
就跟著使節團回去了,讓自己白高興了好久。不過自己也真是的,居然會如此輕
易地就相信了她的話。

    馬車突然劇烈顛簸了一下,然後緩緩停了下來。米琳達晃了晃腦袋,收回了
自己的思緒。一旦回到了自己的臨時別墅,那些計畫的細節部分就應該落實下去
了。從現在開始,自己的腦袋可是會變得相當忙的,那些無關的事情還是不要去
想比較好。

    從馬車上信步而下,一位看樣子已經在門口等候了很久的侍從快步走了上
來。他恭敬地向米琳達鞠躬表達自己的敬意之後,說道:「欽差大人,有一位小
姐說自己是您的舊識,已經在客廳中等了很久了。」

    「小姐?」米琳達挑了挑眉毛,能夠稱為她的舊識的小姐可多得去了,天知
道是哪一位。

    那個侍從看出了米琳達的不滿,連忙補充道:「那位小姐聲稱自己是剛剛從
遙遠的國度趕來的。」他自己也在疑惑,看那位小姐端莊優雅的樣子,並不像是
長途跋涉以後風塵僕僕的模樣,怎麼能夠說自己是從別的國家趕來的呢?

    米琳達微微愣了一下,隨後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遙遠的國度,這個搖頭還真
會鬧啊!她向那位侍從點了點,逕自向別墅走去。留下那個被米琳達的笑容電到
的侍從傻傻地站在門口。

    「唉,又一個犧牲者。」猴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大姐頭的魅力實在厲害,就
算知道她的古怪嗜好,仍舊不斷有人試圖走上那條註定失敗的不歸路。

    客廳中,一位穿著深綠色魔法師長袍的黑髮女孩正斜靠在柔軟的沙發中。她
閉著眼睛,呼吸平穩,似乎正在打瞌睡。長長的黑色頭髮柔順地披散在肩頭,微
微有些淩亂,卻又恰倒好處地顯示了女孩的安謐氣質。

    米琳達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這個迷人的小傢伙。幾個月不見,她似乎比從
前更有魅力了,而此刻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讓人產生淡薄名利的安靜祥和的氣
質,就快和她那出色的姐姐一樣了——原來她的氣質雖然很好,讓人親近,卻沒
有這樣的效果。

    那位小姐似乎感受道了米琳達的視線,她微微睜開眼睛,迷糊地看了看米琳
達,似乎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又伸手揉了肉眼睛,隨後努力睜大了眼睛盯著
米琳達一個勁的瞧。米琳達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笑了,「呵呵」的笑聲終於讓那位
小姐確定了眼前的人是真實的。

    「啊!你已經來了。不好意思啊,我睡著了。你來了多久了?先快坐下吧,
要喝一杯嗎?」那位小姐飛快地說著。

    米琳達微笑著坐了下來,看著這個在她面前忙來忙去的小丫頭。至少這個脾
氣還是沒有改變,她仍舊很喜歡反客為主。米琳達想著,隨後說道:「等我很久
了吧?怎麼想到來我這裏的?我親愛的小芮芸?」

    芮芸將一杯紅酒端到了米琳達的面前,在她的身邊坐下,隨後歎了口氣,幽
幽地看著她說道:「還說呢,不就是為了來履行我的諾言嗎?你該不會是忘記了
吧?」

    米琳達伸手在她粉嫩的臉上用力捏了一下,笑著道:「還來看我呢,是去見
你的小情人吧?瞧瞧,嘴唇多紅啊,你好象從來不上濃妝的吧?」

    芮芸的臉刷地一下紅了,雖然過了幾個小時,但是恩萊科實在太用力了,到
現在她都感覺嘴唇熱乎乎的。不過這樣的事情她怎麼能夠在米琳達的面前退縮
呢?挺起胸膛,芮芸裝出不在乎的樣子,大聲道:「既然來了這裏,我當然要去
看他啦,怎麼,你吃醋啦?」

    米琳達不在意地笑了笑,這個小丫頭拙劣的演技她還不放在眼裏。她正了正
面容,手卻摟住了芮芸柔軟纖細的腰肢。「說八,究竟是來做什麼的?老實交代,
不然我把你吃了哦!」她湊到女孩的耳邊,吹著氣輕聲說道。

    芮芸米琳達弄得心跳加速,她急忙使出絕招——用帶電的手指在米琳達的腰
眼上捅了一下,怕氧的女騎士立刻鬆開了作惡的手。

    「跟你說正經事哦!我真的是來兌現自己的承諾的!」芮芸逃到了另一邊的
沙發上,面容嚴肅地說道,只不過那聲音實在讓人嚴肅不起來。

    「哦?」米琳達感興趣起來,她想知道這個小女孩究竟要怎麼兌現自己的承
諾。

    「你現在一定準備大幹一場吧?」芮芸直接切入主題。

    「恩?」米琳達直起了身體,芮芸的話擊中了她的要害。

    神秘地笑笑,芮芸小狐狸一樣眯起眼睛說道:「現在這裏你最大,恩萊科和
特羅德不知道在草原上做些什麼,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沒有半個月絕對回不
來。而皇帝想要派遣人手接管這裏也至少需要半個月,而且他沒有什麼理由放著
正在這裏的兩位欽差不用,而重新調派人手。至於海格埃洛和你哥哥,他們倆都
沒有插手的理由,而且你哥哥現在還在索菲恩,我估計他要回來至少也要過一個
月。也就是說,這裏基本處於權利爭奪的真空地帶,那麼,這個時候,你這個名
義上的最高長官,就有權利接管一切。當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會那樣做,不過
在暗地裏動手佈置應該不影響的。你大概打算下一個套,等著海格埃洛和你哥哥
來鑽,然後正面擊敗他們,正大光明地接手這裏的一切,我說得沒錯吧?」

    米琳達吃驚極了,現在她絕對比知道那個生命聖水是發明來洗衣服時還要吃
驚。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眼中萬無一失的計畫,竟然這麼快就被這個小丫頭猜
出了一個大概。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洋洋得意的芮芸,心裏懷疑這個小丫頭的腦袋
裏究竟有什麼不一樣,居然能憑藉那麼一點點線索和對自己的認識就得到基本正
確的結果?

    芮芸沒等米琳達說話,逕自說了下去:「看你表情,我一定猜中了吧?不過,
你的計畫可能會在最後遇到幾個問題哦!首先,你要怎麼打敗海格埃洛呢?你大
概不會僅僅滿足與在計謀和整體局勢上戰勝他吧?而他的武技也不是你現在就
能夠輕易對付的吧?這個問題我可以幫助你,到時候你再找恩萊科幫個忙,對付
他絕對輕而易舉。不過海格埃洛這個傢伙肯定不會就這麼承認失敗,他一定會想
辦法挽回些顏面。到時候你可得小心了,我懷疑你哥哥會把德雷刻絲借給他,畢
竟身邊多一個超級魔法師就多一點勝算嘛!」

    米琳達若有所思地點頭,芮芸的話給了她不少啟發。看來計畫中還有不少漏
洞存在。

    「如果要對付海格埃洛,你一定會想辦法把我姐姐拉出來吧?據說京城裏傳
說我和姐姐還有恩萊科是命運的相連的三個人?」芮芸問道,她當然知道京城裏
的傳聞是怎麼來的,這樣說只不過是個引子而已。

    「沒錯。」米琳達說道,這個傳聞可是從她家傳出去的。

    「我想這個傳聞是真的,你可以從這個方面下手。如果姐姐出現了,海格埃
洛估計就只能認輸了吧!」芮芸裝出嚴肅地表情,雙手環抱著說道。

    米琳達笑著點頭,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不愁海格埃洛那個癡情的傢伙
不服輸了。

    芮芸眯起了眼睛,壓低了聲音湊到米琳達的面前,神秘兮兮地說道:「作為
一個獵人,讓獵物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就掉進完美的陷阱中。那可是每個獵人
都渴望的境界呢!」
tiny3536 發表於 2011-3-25 15:24
第一卷 蝴蝶夢 第五十七章 蒙提塔的草原

    「啊……有大地戰車真是好啊!」芮芸軟綿綿地躺倒在齊膝高的牧草中,舒
服地直歎氣。同斯崔爾的半吊子草原不同,這裏的草原才是真正的草原。寬廣、
望不到邊際的綠色,蔚藍到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以及那些天空中不停盤旋著的
高明獵手。這一切都是斯崔爾的草原上難以見到的。在斯崔爾這個比較靠南的地
方,草原上總是會不和時宜地出現一小片樹林,而靠南的位置,讓斯崔爾的草原
即便是在現在這個旱季,仍舊能夠看見雲朵。

    「讓我想想,接下來應該去哪里。」芮芸雙手托在腦後,看著純淨的天空,
喃喃自語著。然而她心裏想的可和嘴上說的完全不搭界,她在感慨著這個世界的
純淨的環境。像現在這樣完全沒有雜質的,純淨到極點的天空,即便是在群山中
也難以看到的。

    突然,地面傳來細微的震動,芮芸愣了一下,隨即緊張地站了起來。極目遠
眺,在她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隻龐大的,灰褐色的隊伍。那支隊伍一定極為龐大,
以至於他們與芮芸尚相距至少三公里,芮芸卻已經能夠感覺到他們引發的震動。

    「狼群?」看著那一片快速移動著的灰褐色,芮芸的腦袋裏立刻冒出了那個
恐怖的種群。對於並沒有掌握真正的精神震盪的她來說,要對付一個由數千頭狼
組成的狼群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芮芸完全沒有把握能夠把那些狼都幹
掉……雖然逃跑是肯定沒有問題的。

    芮芸疑抬頭看了看天空,空中並沒有太多食腐鳥類跟著,也就是說那可能並
不是狼群。她隱藏起身形,飛了起來。

    ……

    「你很不專心。」特羅德嘶啞低沉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將恩萊科嚇了一
大跳。他慌忙地擺弄起拿在手中的一件魔法器具,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
有啊,我只是在想這個東西的原理而已。」

    特羅德恐怖的臉上顯示出了觸目驚心的不屑表情,恩萊科一陣尷尬。連這個
快爛光的邪法師都看出了自己心不在焉,自己的表現就這麼明顯嗎?

    「哦,你不是在想你的小情人?那就好,這個東西知道怎麼用了嗎?」特羅
德沒有一定要揭穿恩萊科的意思,反正他心裏清楚就好。

    恩萊科漲紅了臉。雖然當女孩的時候他就已經習慣了臉紅,但是這次完全不
一樣——他想起了那綿長而激情的一吻。雖然因為太過於投入,很多感覺反而已
經模糊了,但是當時跳動得快到似乎要衝出胸口的心臟和女孩時而僵硬時而柔軟
的身軀卻深深地印在自己的心裏。除此之外,恩萊科甚至不知道當時究竟是怎麼
會這樣……在一起的。

    「還不知道怎麼用嗎?這個東西難道這麼複雜?」特羅德的聲音再次將恩萊
科從神思不屬的狀態中拉了出來。邪法師無奈地看著這個滿面通紅的小男孩,他
現在的樣子只怕是那些木訥的騎士都能夠猜到,這個小孩魔法師戀愛了,還在害
相思。特羅德翻了翻白眼,才兩天而已,就想到這種程度嗎?

    「不……不是,我……我……」恩萊科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了,他乾
脆直接岔開話題,急聲道:「這個,這個東西應該是當年……」

    特羅德見恩萊科總算回神,也不再亂想。畢竟對於他來說,這些東西遠比調
侃或者探聽這個小魔法師的私事來得重要。

    ……

    蒙提塔的草原上,一支龐大的隊伍正向著一個方向行進著。隊伍的最前方是
幾部大馬車,那幾部馬車上堆滿了帳篷的支架和各種各樣的工具。在馬車後面離
開一段距離的地方,是一大群牲口,牛、羊與馬混在一塊,循著那幾部大車的方
向前進著。為了防止有牛羊或者馬掉隊,在隊伍的兩翼遊蕩著數個騎著馬的牧民
與他們忠實的獒犬。而隊伍的最後同樣是幾部大車,只不過數量要比前面多一
些,而且對方的東西也更多而已。

    這是一支正在遷徙的遊牧部落。芮芸下了判斷。先前她看到的灰褐色只不過
是牛、羊與馬混在一起造成的錯覺而已。不過,現在似乎並不是雨季呀,這支部
落這樣大規模遷徙會是向哪里去呢?芮芸想了想,準備混進部落中。畢竟她犯了
個與克麗絲同樣的錯誤——她完全不知道雲中城是在哪個方向。

    芮芸緩緩地落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的裝扮。高高的,擁有寬大帽檐的尖頂帽,
點綴著神秘紋路的深綠色長袍,她現在絕對是一幅故事中典型的魔法師打扮——
如果手中在多一跟長長的法仗的話。不過這不要緊,反正那些故事裏好象也不是
每個法師都拿魔法杖的。

    獨身一個人的芮芸在草原上絕對扎眼,離得很遠,那些牧民就已經看到了
她。或許是將她當作了敵人,幾個騎在馬上的牧民提起了弓,搭上了箭,一幅蓄
勢待發的樣子。芮芸並不害怕他們的箭,不過她倒是很想見識一下這些遊牧民的
箭術究竟有多麼精湛,畢竟她本身也算是個箭術好手了。

    突然,那些牧民像是聽到了什麼一樣,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並且互相喊
叫著什麼。芮芸與他們離得太遠,而且她本身對蒙提塔的土語也不是非常熟悉,
僅僅能夠對話而已,要讓她去辨別那些地方口音非常重的土語,她是絕對做不到
的。而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一套口音,通常他們在部落內互相交流的時候,都只
用那種帶著濃厚口音的土語,芮芸即便離得近,沒有一時半會,她也沒辦法摸清
那些口音具體的變化。

    正當她還在疑惑的時候,對面的一部馬車上下來了一個遊牧民。看他頭髮花
白的樣子,年紀應該不小了,但是遊牧民的年齡並不能光憑外表就下定論,畢竟
一直暴露在風雨和烈日之下的牧民們,通常都會顯得比較老相些。

    那個牧民向著那些騎在馬上的牧民大聲說著什麼,看他的樣子似乎很激動,
不停地手舞足蹈,甚至連原來有些佝僂的脊背都伸直了,很快,其他牧民也興奮
起來,似乎年個老牧民像他們說了一件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芮芸迷惑地看著那
些牧民激動的樣子,不解地嘀咕道:「他們在搞什麼?見到我有必要那麼激動嗎?
難道又有哪個時間段的妖魔向他們的老祖宗預言了我的到來?」想了想,芮芸還
是主動迎了上去,看別人討論自己而自己又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那可是很痛苦
的。

    那些牧民見到芮芸主動走了過來,顯得更加激動了,他們一個個跳下馬來。
而那位老牧民則小跑著迎向了芮芸,嘴中還不停地說著什麼。芮芸只依稀聽到了
「尊貴」、「大人」、「方向」幾個詞,其他的片語則充滿了濃重的口音,芮芸
聽不明白。她歪著腦袋擺出疑惑的樣子,靜靜地看著那個老牧民,在她的印象裏,
這些牧民應該是都會說正規的蒙提塔語的。

    果然,那個老牧民見芮芸疑惑的樣子,微微頓了頓,隨後用流利的標準語快
速地說道:「尊敬的魔法師大人,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讓您一個人停留在廣闊的草
原上。您一定是要去雲中之城吧,不知我和我的部族是否有幸為您提供幫助?」

    芮芸愣了一下,她不明白這些牧民為什麼這麼快就接受了她這個陌生人,如
果僅僅是因為自己魔法師的身份,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吧?如果自己是卡敖奇的魔
法師怎麼辦?想到這裏,芮芸忽然醒悟,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長袍。卡敖奇
的魔法師長袍都是側開襟的,而索菲恩的法師長袍就像自己身上的這件一樣,是
前開襟的。看來他們是從自己的長袍上認為自己是索菲恩的魔法師,畢竟每個國
家的魔法師都不會去穿別國魔法協會的「制服」的。

    恐怖的視力,這是芮芸在瞭解原因後的第一個念頭。當時自己與那些牧民間
總有近百米的距離,而這個看上去飽經風霜的老頭居然能夠一眼看出自己身上魔
法長袍的樣式,這樣的視力實在是太嚇人了。怪不得蒙提塔人的弓箭技藝要比其
他國家好的多,他們的視力就不是普通人能夠比的呀。

    「老先生。」芮芸微微欠了欠身,面對這樣一位老人,她還是不願意失禮的。
「如您所見,我是來自索菲恩的魔法師,正準備前往雲中之城。但是,廣闊無垠
的草原讓我徹底迷失了方向。我現在才明白,沒有草原子女的幫助,外人想要在
這片美麗但是危機四伏的草原上準確的認清方向,實在太難了。」芮芸真誠地說
道,還不動聲色地捧了捧蒙提塔人和他們熱愛的草原——話中帶話似乎已經成為
她的本能了。

    老人聽了芮芸的話,顯得很高興,他咧嘴笑了笑,隨後說道:「那麼,尊敬
的法師大人,我是否能夠邀請您去我的部族做客呢?當然,我們正要回雲中之
城,那裏有我們部族的土地,那裏才是我們真正的營地。」

    「雲中之城?你們部族做出了什麼貢獻?居然能夠在雲中之城得到一片草
地?」芮芸驚訝地說道,她沒有想到這個不起眼的部族居然能夠在格蘭特獲得世
襲的土地。

    「不,並不只是我們部族,我的部族屬於馬紮爾盟。盟中的第一勇士岡塔為
我們贏得了那片土地。」老者笑著說道,在他看來,能夠和強大的馬紮爾盟聯合,
實在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馬紮爾……岡塔……馬紮爾……岡塔……」芮芸反復地念叨著這兩個詞,
她總覺得這兩個詞相當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見到過。突然,她腦中閃過了原著
中恩萊科在蒙提塔的那段,他名義上的弟子康丹在慶典前的賽會上戰勝了一位勇
士,而那位勇士正是馬紮爾盟的岡塔。「原來是他,怪不得,怪不得。」芮芸笑
著點頭,如果是他的話就沒什麼可以奇怪的了,從原著中來看,這位岡塔絕對是
一位擁有大魄力的人。在他眼中只要是有潛力有價值的部落,他一定會想辦法讓
他們加入馬紮爾盟的。

    老牧民有些吃驚地看著芮芸,他沒有想到這位來自索菲恩的年輕漂亮的魔法
師小姐竟然會知道岡塔,而且似乎還很熟悉。難道岡塔勇士的名號已經傳到了索
菲恩了嗎?

    芮芸沒有注意老牧民的神色,她正看著遠處那些牧民。看來索菲恩人特別是
索菲恩魔法師早蒙提塔還是很受尊敬的,畢竟他們的「桑特」希茜莉亞曾經在索
菲恩學習過,也帶回來不少索菲恩的魔法師。而這些索菲恩魔法師想必為蒙提塔
這個魔法文明還處在蒙昧狀態的國度做出了不少貢獻。

    「魔法師大人?」老牧民見芮芸似乎陷入了沉思,只好出聲提醒,他不知道
這樣做會不會打擾到這位魔法師,畢竟在他的理解中,魔法師都是些很隨性的
人,興之所至,他們甚至會就地坐下來冥想。他不知道其他地方的魔法師是不是
這樣,但至少雲中之城裏就有這樣的魔法師。

    芮芸抬起頭來向老牧民笑了笑:「請不要再稱我為魔法師大人了,我和你們
一樣,並不比你們高貴多少。叫我的名字吧,我叫芮芸。」

    老牧民很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在蒙提塔,特別是雲中之城裏,等級制度是
相當森嚴的。雖然沒有像古書中記載的那樣,僅僅因為下級對上級沒有使用敬語
就被處以極刑,但是下級通常都會自覺得對上級保持恭敬的態度,這已經是不成
文的規定了。而這些即便是在雲中之城中都是絕對高貴的魔法師更是被所有人尊
崇,而他們好象也沒有反對這份尊崇的意思。可是面前的這位魔法師居然如此平
易近人,簡直和他們的「桑特」大人與國王的女兒,那位美麗的天使小姐一樣
了——難道索菲恩的魔法師都是這樣的嗎?

    ……

    卡敖奇,斯崔爾郡首府,成達維爾。

    米琳達獨自一個站在練功場內,緊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半晌,她
微微揮起了手臂。由於動作不快,開始的時候,米琳達纖細修長的手還清晰可見,
然而,沒過多久,她的手臂竟然模糊起來,甚至一點點變得虛幻而不真實,就好
象海市蜃樓中的景象一般。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位中位以上的魔法師在的話,一定會驚訝地將下巴掉下
來,這位美豔的,擁有聖騎士實力的小姐,竟然在施展精神魔法!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位小姐是一名聖騎士的同時,還是一位魔法師?

    米琳達看著自己模糊的手,嘴角掛起一抹微笑,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是芮芸
教她的一種魔法,現在看起來很適合自己。雖然自己還不能很好地施展這個魔
法,不能在迷惑敵人的同時讓自己能夠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手——也就是說,目前
她使用的魔法其實是影響雙方面的——不過作為一個聖騎士,她出手的時候多數
已經是依靠知覺了,而不是用眼睛去看、去尋找自己的出手位置。

    停止了揮手,米琳達看著手上的那一對纖細的銀白色手鐲,這是芮芸留給她
的,也正是依靠了這對手鐲,她才能夠在剛剛開始冥想不到一個星期的時候就施
展那個相當實用的精神魔法。她相信,憑著自己快速刁鑽的「七殺秘劍」,再配
合這個幾乎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精神魔法,即便是正面對上最擅長防禦的海格埃
洛,自己也能夠在百招之內戰勝他。想到這裏,米琳達又記起了那個還在草原上
不知道幹著什麼的恩萊科,如果他真的肯像芮芸所說的那樣,教自己一些魔法的
話,即便是兩個海格埃洛聯手,她也絕對有辦法贏下來。看來魔法的力量的確強
大——米琳達歎息著,怪不得哥哥和海格埃洛會不惜暴露也要幹掉那個小魔法師
了。

    輕輕揮動起手中的劍,米琳達似乎化作了無孔不入的風,在練功場中舞動起
來。

    ……

    「克托克,我們還有多少時間才能到雲中之城呢?」芮芸從馬車中探出頭
來,向一個正在架車的少年問道。

    「大概還有兩天多的路程,就能夠回答我們部族的世襲草地了!」少年——
或許在蒙提塔來說,十五歲的他已經無能被稱為是少年了,但是,我們還是姑且
稱他為少年吧——克托克大聲說道。雖然是旱季,但是草原上的風還是很大,他
不得不頂著迎面而來的大風用力將聲音喊出來,否則那位小姐是絕對聽不清楚
的。

    感到了克托克的麻煩,芮芸隨手支起了一面魔法盾,迎面而來的大風立刻被
魔法盾擋在外面。克托克喘了口氣,崇敬而羡慕地看著芮芸——也許還有些愛
慕,但是誰知道呢?

    「你也想學習魔法嗎?」芮芸看了看完全將羡慕寫在臉上的少年,輕聲說道。

    「是啊!我當然想,但是學魔法會用很多很多時間吧?我可不能丟下我的莎
麗不管。」少年先是露出了嚮往的神情,隨後又轉為了堅毅。對於蒙提塔的男人
來說,家庭是非常重要的,不過克托克的思想仍舊算是比較特殊的了,妻子對於
蒙提塔人來說絕對沒有魔法來得重要,但是年少的克托克並不這麼認為,畢竟他
仍舊處在充滿了激情與憧憬的年紀,而那位莎麗,應該是他的初戀吧!

    「哲人說過,初戀總是美好的。」芮芸笑著說道,克托克卻沒有臉紅,而是
驕傲地挺起了自己還不夠強壯的胸膛。看著他的樣子,芮芸一陣感慨,雖然表面
年齡自己和他差不多,但是從靈魂深處浮現出來的無法掩飾的氣質,總是讓這些
牧民將自己當做同他們的桑特有著差不多年齡的「中年女人」。這個感覺相當不
好。大概也只有在克托克這樣單純的少年面前,她才不用體會那樣的感覺吧!

    「這樣吧,我去向你們的桑特推薦你,如果能夠在雲中之城學習魔法,你應
該就可以將自己心愛的女子一起帶上了吧?」芮芸想了想說道。她還是比較喜歡
這個小子的,直爽、單純、勇敢而又有著蒙提塔男人罕見的浪漫氣質,況且他的
精神力集中而且相當強,絕對是一個學習魔法的人才。

    克托克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思考起來,他的確很想去學習魔法,但是又有些
捨不得部族裏的大家。芮芸也不催他,這樣的事情總是需要給當事人多一點時間
去思考的。

    突然,車隊前方出現了騷動,而且很快就蔓延到了後方。思考中的克托克被
驚醒,他抬頭向前看了看,忽然驚慌起來。

    「是狼群!我們遇到狼群了!」
tiny3536 發表於 2011-3-25 15:24
第一卷 蝴蝶夢 第五十八章 誰救誰

    騷亂很快傳遍了整個車隊,所有牧民都驚而不亂地忙碌起來。所有的牛、羊、
馬都被集中了起來,數十輛大車迅速地圍成一個圈,將所有人和牛羊圍在圈中。
年輕的牧民無論男女都從大車上抽出了自己的弓箭和彎刀,一個個堵在大車的空
隙間。緊張地氣氛將整個部族的人心都高高地吊了起來。

    克托克雙手緊緊握著自己心愛的獵弓,微微顫抖著。狼群已經清晰可見,而
從他們揚起的塵土來看,這至少是一支由超過五千頭狼組成的大群落。這實在是
他不可思議了!旱季的時候,由於食物越來越少,狼群只會一點一點拆分開來,
而現在這支狼群竟然有這麼多狼!在往常這樣的行為是在給狼群本身找麻煩,太
多的狼會導致食物匱乏,狼與狼之間絕對會撕打起來的。

    芮芸看了看克托克,小傢伙大概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壯觀的場面,因此緊張地
幾乎連弓都快拿不住了。弓可是蒙提塔人吃飯的傢伙,他居然連弓都拿不住了,
這算什麼情況?想到這裏,芮芸一把搶過克托克手裏的獵弓,從他面前的箭堆裏
抽出一支箭,集中起精神來。

    克托克只覺得自己眼前一花,然後手中的弓竟然不見了。驚駭之下,克托克
踉蹌著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從自己手中消失的弓
竟然在那位美麗的魔法師姐姐手中。這個發現給他的震撼比見到狼群大多了。克
托克從來不認為自己是部族的第一勇士,但是他自認功夫也不差,只要再努力鍛
煉幾年,自己一定可以成為獨角獸的一員。但是現在,功夫不差的自己卻被這位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魔法師姐姐突然搶走了弓!這是怎麼回事?

    芮芸可沒有管克托克會怎麼想,反正她自己覺得這是很正常的——激發了妖
精族的血統,自己要是連這點小事情都做不到,那魔族當年特意開發的妖精也太
弱了吧?將精神力集中在手中的弓箭上,芮芸開始計算起需要的力度和速度,以
及射擊仰角。與此同時,源源不斷的風元素被灌進由竹子製作的箭矢中,黃色的
箭杆與鐵制的箭頭緩緩散發出青綠色的光芒。

    克托克看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這位魔法師姐姐究竟在做什麼,不過就目前
的情況來看這位元姐姐一定是在使用什麼很厲害的魔法。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
也是一個使用弓箭的好手。他從來不知道別的國家的魔法師居然還會使用弓箭,
這讓他心中的魔法師形象進一步變得無所不能起來。

    一股微笑的旋風在芮芸的身前成型,旋風的中心正是箭尖。她面色凝重,將
仰角稍微提高了一些,然後鬆開了手。「嘣」地一聲爆響,箭矢化作一道青色的
流光,消失在空中。那聲爆響讓大部分牧民都將視線轉向了這裏,卻看見那位魔
法師正一臉微笑地看著滿是禿鷲的天空。

    「魔法師大人……您這是……」老族長湊了上來,他本來正準備向芮芸尋求
幫助,卻吃驚地見到了芮芸閃電般的出手和那神奇的魔法。

    芮芸轉頭朝他笑了笑,沒有說話。老族長疑惑不解,他不清楚這位魔法師小
姐究竟在做什麼。不過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已經逼近到離車隊不足二百米的狼群前頭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風暴,風暴
的力量和範圍是如此巨大,以至於數百頭狼就這麼被突然出現的風暴卷上了高
空,然後被潛藏在風暴中的風刃撕得粉碎。飛濺的血肉如同雨點般灑落下來,將
狼群前的那片草地染成了鮮豔的紅色。眼見這詭異而又恐怖的一幕,即便是勇敢
的蒙提塔人也不禁驚恐地看著芮芸,在他們眼中,這個一臉微笑的女子簡直就和
那些殘忍而強大的妖魔一樣。

    芮芸看著自己的成果,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是她自創的魔法箭技,威力巨大,
而且在梅卡魯斯要塞下就已經會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使用。而相比起梅卡魯
斯要塞下那時,現在的魔法箭在威力上無疑要巨大許多,而且更加容易控制了,
不會輕易損壞作為儲存魔法的介質的箭矢。但是這樣做的代價就是將魔法凝聚的
時間拉得很長,剛剛那支可以引發風系高級魔法「龍卷」的箭就是例子。

    牧民們呆楞了半天,然後發出了歡呼,他們突然想起來,現在,在自己的部
族中,正有一位強大的魔法師。在他們的心中,即便是最低級的魔法學徒——學
徒試煉生通常不被承認為是魔法師——也一定有辦法趕走這些貪婪而又兇殘的
狼群。芮芸看著牧民歡欣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幸好剛才狼群被自己的魔法
鎮住了,不然就這些牧民的表現,恐怕就算有自己在,這個簡陋的車陣也應該已
經被攻破了。

    被魔法嚇住的狼群很快又騷動起來,前面徘徊不前的狼迅速被身後的群狼撕
碎,而滿地的新鮮血肉更加刺激了這些狼的凶性。龐大的狼群再次奔騰起來,眼
前這支車隊成為了能夠暫時滿足它們的東西。

    「你們那麼想死嗎?」芮芸喃喃地說道,在她身邊的族長和克托克都沒有聽
清楚她在說些什麼——不過就算聽清了他們也聽不懂的,芮芸可沒有使用蒙提塔
語。

    被狼群的騷動驚醒,那些蒙提塔人立刻站回了自己守護的位置,他們並沒有
率先發起攻擊,而是安靜而緊張地等待著,狼通常在確定情況前是不會攻擊的。
求救的鷂鷹已經放出去了,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無論是等待救援的到來還
是還是等待那位強大的魔法師趕跑狼群,亦或是等待狼群的攻擊。

    芮芸沒有立刻繼續攻擊,現在狼群已經將車隊圍住了,她並沒有把握自己的
攻擊會不會徹底激怒這些餓狼。一旦這些狼不顧一切地發起攻擊,就算是自己也
沒有辦法護住整支車隊的。到那時候說不定就得放棄一部分人,這可不是她想見
到的結果。她必須想一個辦法能夠在攻擊狼群的時候又保證車隊不會被攻擊。

    狼群在車隊外不停繞著圈,越來越強烈的饑餓正漸漸磨去它們的耐心,但是
眼前的這些食物又明顯不是那麼容易吃到的。天色正一點一點暗下來,當太陽的
光輝徹底離開這些食物的時候,就是它們發起攻擊的時候。

    克托克眼巴巴地看著沉思的芮芸,看著漸西的日頭,看著大家臉上越來越慌
亂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原本屬於自己的獵弓現在正在魔法師姐姐
的手裏,而自己只有一把彎刀。但是他知道,在和群狼作戰的時候,最好的辦法
就是將這些兇殘的動物逼在車陣外面,一旦讓他們突破了車陣,就算是獨角獸的
長老也沒有辦法生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斜落的紅日將車隊拉出長長的影子。蒙提塔的牧民們
越來越緊張,他們的眼睛不時望向那麼仍舊在沉思的魔法師大人,即便是最快的
救援部隊,從格蘭特趕來也要近一天的時間,他們現在所有的希望就動寄託在這
位魔法師身上了。

    芮芸沒有辜負那些牧民的希望,她緩緩抬起頭,眼中充滿自信。克托克松了
口氣,不知道為什麼,看見芮芸這樣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和部族終於得救了。

    芮芸漂浮起來,向空中升去。她的身上發射著夕陽的紅光,吸引了大多數在
場生物的目光,就連那些狼也不由自主地將視線轉向這個散發著紅色光芒的東
西。

    深深吸一口氣,芮芸舉起獵弓,將一支箭搭上。很快,鐵制的箭頭上就出現
了跳躍著的電弧。在心裏暗暗祈禱了一下,芮芸鬆手將箭放了出去。纏繞著電弧
的箭飛快地落下,卻沒有擊中哪怕一隻狼,而是直直地落在車隊外一公尺左右的
地方。

    芮芸的奇怪舉動引來一陣歎息,他們以為這位魔法師大人射偏了,但是克托
克和老族長可不這麼認為,他們見過芮芸現在拉弓放箭的姿勢,知道這位魔法師
的箭術雖然不比蒙提塔人高明,但也不至於壞成這樣,她一定有什麼特殊的計畫。

    他們想的沒有錯,當芮芸又連續射出了五支這樣的箭以後,即便在遲鈍的人
也知道,芮芸的目標並不是指望用這些箭來殺狼了,她是在佈置著什麼。

    芮芸對箭枝排列的方位很滿意,她默默念頌起一段咒語。咒語很長,而且相
當古怪,某些地方聽上去甚至有點生澀。不過這並沒有影響芮芸的念頌,她緩慢
而清晰地將每一個片語念出來。當咒語結束時,本來纏繞在那些箭矢上的電弧突
然爆發開來。不同箭枝上的電弧相互交匯,最終化成了一個有閃電組成的大圈,
將這個車隊圈在裏面。

    重重地吐了口氣,芮芸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這個模仿雷電之壁的魔法是
她在剛才的那點時間裏重新創造的,就在剛才她還不確定究竟是不是可以成功,
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模仿版的雷電之壁不僅成功了,而且效果比她想像的還要好。

    一頭狼似乎對雷電形成的大圈很感興趣,它小心地湊了上去。可還沒有真正
觸碰到電圈,它的身體上就冒出一陣閃光,然後渾身焦黑地倒了下去。

    「嘶……」底下響起一片抽氣聲,芮芸滿意地點了點頭,她要的就是這個效
果——當然,是指魔法的效果。雷電之壁本身並不是大範圍的魔法,這個魔法的
保護範圍通常在直徑十公尺左右,但是現在車隊的直徑顯然超過十公尺許多,而
土牆術又不適合在土質異常疏鬆的蒙提塔使用——至於大範圍的火系魔法,除非
想燒掉這個草原,不然芮芸是絕對不會在旱季的時候使用這樣的魔法的,更何況
即便是火系魔法也要面對顧前難顧後的尷尬局面。

    確保車隊沒有什麼危險以後,芮芸向著狼群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她輕輕揮動
雙臂,兩個巨大的電光球出現在她的手中。這是她自創的魔法「絢光閃電球」,
這個魔法同樣是範圍魔法,作用範圍比火系高級的「雷鳴爆彈」大一些。而且這
個魔法還有一個很大的特性,就是在引發的時候會爆出刺眼的亮光,如果直接被
這些光芒射中眼睛,普通人可能會話幾分鐘來讓視力恢復正常。

    狼群已經知道了,那個在它們頭頂漂浮著的傢伙,才是真正的敵人,這個傢
伙實在太厲害了。所有狼都朝芮芸嚎叫起來,但是身在半空的芮芸顯然不是它們
能夠攻擊到的。它們的行為反而惹來了芮芸的報復。

    「吵什麼……」芮芸嘟著嘴抱怨道,順手將絢光閃電球丟向狼群中兩個不同
的方向。西瓜大小,發出藍瑩瑩光彩的閃電球慢悠悠地飄向狼群。芮芸在空中皺
起了眉頭,她沒有想到這個魔法的速度竟然會這樣慢,難道是什麼地方的改動出
了問題?

    不過儘管速度很慢,閃電球的威力的確不可小視。一接觸到地面或者狼身,
兩隻閃電球立刻爆炸開來。爆發的閃電成為了一個圓形的閃電環,只要是被閃電
環擊中的狼,統統連哀號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電成一塊塊黑忽忽的焦碳,渾身抽
搐地倒了下來。看它們口吐白沫的樣子,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是別想恢復了。

    這次的攻擊也許太激烈了,龐大的狼群竟然發起瘋來,那些倒在地上的狼瞬
間就被分食乾淨,而那些沒有分食到的狼則兇猛地朝牧民的車隊沖了上來。不斷
有狼撞在修改版雷電護壁上,成為焦屍然後被身後的同類分食,也不斷有運氣極
佳的狼突破了魔法的阻擋,沖進車陣,然後被守侯著的牧民一刀兩斷。

    芮芸沒有使用任何低級魔法,這個時候使用單體的低級魔法根本是在浪費,
她不停地使用著暗黑旌旗,這個魔法一次次地將近百隻狼的感覺徹底遮蓋起來,
沒有了對外界感知的狼發狂地攻擊著身邊的一切,自相殘殺起來。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但是車隊由於擁有雷電的光芒,仍舊能夠清楚地看
見外面的景象。原本浩浩蕩蕩聲勢龐大的狼群,現在已經減少了超過一半,地上
滿是殘肢斷臂和模糊的皮毛血肉,綠色的草地早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土地上甚
至漂浮著一層薄薄的血漿,讓土壤泥濘起來。

    芮芸松了口氣,她覺得自己做得夠多了,那些剩下的狼幾乎已經徹底失去了
鬥志,而且它們也差不多吃飽了——雖然吃的是同胞的血肉。車隊基本上已經沒
有危險了。她從天上降了下來,鑽進一部大車中冥想起來。

    克托克一直注意著芮芸的一舉一動,芮芸那奇特的,能夠讓群狼自相殘殺的
魔法讓他神往不已。他已經決定了,如果魔法師姐姐真的能夠想桑特大人推薦自
己,自己一定會去,反正只要自己能夠在三年中成為魔法學徒,就能夠將莎麗帶
進雲中之城了——魔法的魅力實在太大了。

    突然,狼群再次騷動起來,虛脫的牧民們本來已經躺倒在地上,但是聽到狼
群的巨大騷動,他們不得不勉強爬起來,拿起屬於自己的武器,顫抖著身體頂在
了缺口上。剛才族長說,魔法師大人需要暫時的休息,也就是說,部族在短時間
內是指望不上魔法師大人的幫助了。他們努力鼓起最後一絲力量,已經據守了這
麼長時間了,他們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他們不能讓部族的人們再受到傷
害。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狼群並沒有攻擊它們,而是哀鳴著四處逃竄。一
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的牧民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到一面即便在夜晚也顯得那樣鮮亮
的旗幟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是獨角獸!雲中之城的援軍到了,我們獲救了!」不知道是誰喊出來的,
瞬間,整個部族都沸騰了起來。大家素戶忘卻了剛才激戰的疲勞,忘卻了先前的
絕望或者心驚膽戰,所有能夠站立的人完全不在乎對方身上是否有濃稠的血漿或
者噁心的血肉,忘情地擁抱起來。在這個時候,再沒有家庭與輩分的區別,他們
只是一群在地獄門口重新看到希望的人類而已。
tiny3536 發表於 2011-3-25 15:25
第一卷 蝴蝶夢 第五十九章 格蘭特

    獨角獸,這支被稱作蒙提塔的驕傲的輕騎兵部隊,現在就出現在芮芸眼前,
可芮芸一點沒有激動的意思。獨角獸部隊的出現讓她有種馬後炮的感覺——自己
都已經將局勢穩定下來了,這些傢伙才慢吞吞地過來收拾殘局,還能贏得一個好
名聲。她看了周圍那些親熱地圍在獨角獸成員身邊的牧民們,鬱悶地歎了口氣,
自己這個真正的救命恩人反而沒有來管。這什麼世道。

    其實,這倒是芮芸自己誤解了。牧民們並沒有忘記這位強大的魔法師,但正
因為她太強大了,那恐怖而詭異的力量——也就是暗黑旌旗——深深地刻在他們
的心裏,讓這些淳樸的牧民不自覺地對芮芸敬畏起來。比起芮芸,獨角獸的成員
自然要顯得可愛而且親切的多。

    不過,並不是所有牧民都害怕芮芸的,年輕的克托克自然是一個例外。他已
經下定決心要學習魔法了,自然不會對魔法的力量感到害怕。在他的心裏,這樣
的力量,總有一天他也是可以掌握的——不過他還不知道,這種漆黑的魔法可只
有魔族陣營的人才可以使用。

    現在是清晨,經過昨天晚上的短暫休憩,劫後餘生的牧民們精神分外好。所
有年輕人都不甘寂寞地騎上心愛的馬匹,與獨角獸戰士們混雜在一起行進著。這
本來是不允許的,因為會影響騎兵的佇列以及反應速度,但是反正離格蘭特不遠
了,那位隊長也就網開一面,讓這些牧民們好好抒發一下昨天積累的陰鬱。本來
就相當龐大的遷徙車隊,再加入兩千多獨角獸戰士,顯得更加壯大了。

    克托克並沒有像其他年輕人一樣和獨角獸混在一起,他現在是一個以未來的
魔法師身份自居的人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浮躁了。聽老族長說,那些魔法師
一個個都很沉靜,他們甚至可以在那裏呆呆的枯坐幾個小時。他雖然很不喜歡這
樣枯坐,但是昨天芮芸就這麼坐了整整三個小時,讓他知道,這樣枯坐肯定有很
重要的作用。為了今後能夠適應那樣的生活,他只好從現在開始收心了。

    芮芸奇怪地看了眼身邊安靜地坐著的克托克,這個孩子臉上明顯地寫著不自
在,雙眼也羡慕地看著馬車外和那些獨角獸戰士一起駕馬賓士著的年輕人。他為
什麼要這麼勉強自己呢?我又不需要人照顧。芮芸不解地問道:「克托克,你為
什麼不出去和自己的夥伴們在一起呢?呆坐在這裏不是很難受嗎?」

    克托克低下頭,他用悶悶的聲音說道:「可是,芮芸不也這樣坐著麼?」

    芮芸愣了一下,她沒明白克托克這樣說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這麼坐著你
也就必須這麼坐著呢?這說不通吧?」

    「可是,我以後要成為魔法師的呀,魔法師不都是要這樣坐著的嗎?」克托
克抬起頭說道,他的神色相當認真,認真到芮芸差點沒有憋住笑的地步。

    「咳……咳……」芮芸裝模做樣地咳嗽了幾聲,掩飾快要忍不住的笑意,她
深吸一口氣,然後飛快地說道:「聽著,克托克。魔法師的確要這樣坐著沒錯,
但不是時時刻刻都要這麼坐著的。我們這樣傻坐著的時候通常是在冥想,那是提
高自己實力的手段之一,幾乎是一種本能。所以你完全不需要強迫自己這樣枯
坐,反正到了時候你自然會主動地坐下來,而不是這樣強迫自己。哲人說過,強
迫沒幸福……咳,不是……也就是說你如果強迫自己,效果反而沒有順其自然來
得好,明白嗎?」

    克托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過他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他現在不用
再傻坐著了。歡呼一聲,克托克也不管馬車正飛馳,直接從視窗爬上了車頂。芮
芸知道他要做什麼,也不阻攔,反正跳馬這種事情對於蒙提塔的孩子來說實在是
太簡單了。她只是砰地將馬車門關上,隨後悶聲笑起來。偌大的車廂中只有芮芸
的笑聲反復回蕩著。

    ……

    夜幕降臨的時候,隊伍停止了前進,在草原的夜晚,即便是獨角獸也不太願
意趕路,畢竟夜晚實在有著太多的不可知存在了。牧民們紛紛忙活起來,他們要
用最好的食物招待這些英雄們。芮芸坐在馬車裏,看著這些歡快的人們,心裏不
可思議地平靜。這些人都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而且似乎他們也並不想和自己搭
上什麼關係,這從整整一天除了族長和克托克與他的小女朋友莎麗之外,再沒有
人接近過自己身邊十公尺的範圍就可以看得出來。但是看著這些人臉上、動作上
洋溢著的歡樂和祥和,芮芸就覺得很安心。可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成為一個救世
主那樣的人物,事實上到現在為止她做的很多事情都相當自私。這矛盾的感覺讓
她有些苦惱——救世主可不是好職業啊。

    克托克牽著莎麗的手走了過來,他的另一隻手中托著一個大託盤。兩個年輕
人臉上都紅彤彤的,芮芸瞄了一眼克托克腰上多出來的鞭子,眯起眼睛曖昧地笑
了起來。「發展很快啊,克托克。說把,你到底對人家莎麗說了些什麼甜言蜜語?」

    克托克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反倒是莎麗一把接過他手中
的託盤,恭敬地遞到芮芸手裏。芮芸笑眯眯地接過託盤,眼睛卻盯著克托克不放。
方才莎麗的動作,在傳統的蒙提塔人看來絕對是犯忌的,但是克托克卻完全沒有
要糾正的意思,看來他的思想和普通的蒙提塔人已經大不一樣了。

    克托克吭哧了半天,終於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老師……我,我想請你讓
莎麗一起學習魔法……」他似乎鼓足了勇氣,因此這句話說得相當大聲,有不少
牧民都詫異地將頭轉了過來,看向克托克。

    芮芸仍舊小狐狸一樣地眯著眼睛,莎麗的精神力雖然強,但是比較分散,並
不是很適合學習魔法,但是克托克這個小子都叫自己老師了,虛榮心得到滿足的
芮芸又怎麼能不幫他這個忙呢?她歪起腦袋想了想,莎麗的情形和恩萊科有一些
相似,如果學習魔法陣的話,應該還是能夠有所成就的。但是想要像恩萊科那樣
是肯定不可能的了,畢竟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夠打開通往魔界的通道,也只
有一個莫斯特這樣智慧高深的魔物。莎麗不可能擁有恩萊科這樣的奇遇,因此她
今後的方向將更多的偏向研究、學者型的魔法師。

    想到這裏芮芸點了點頭,一直緊張地注視著芮芸神色的克托立刻高興地跳了
起來。相比起來,莎麗的表現就沉穩多了,她只是甜甜地笑著,向芮芸行了一個
牧民間對長輩的禮儀。芮芸坦然受之,畢竟現在她也算是克托克那小傢伙的老師
了。芮芸看著歡呼的克托克,一盆冷水澆了上去:「克托克,今天晚上就開始練
習吧,我可不希望我的學生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傻小子啊。」

    ……

    由於有獨角獸的存在,車隊的行進速度要快了不少。第二天中午,格蘭特湖
就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格蘭特湖是蒙提塔草原上最大的湖泊,不過由於沒有多
少水源的補充,在旱季的現在,格蘭特湖已經縮小了許多。已經有很多部族正在
為向別處遷徙做著準備,芮芸不知道這些部族中是否用莉拉的部族存在,不過她
也沒有找這個小丫頭的意思,她僅僅想見一下這個曾經對恩萊科惟命是從的小女
孩——在自己插手的這個空間,小丫頭不知道會怎麼樣。會是像所有蒙提塔女人
那樣嗎?

    在馬紮爾盟,芮芸見到了那位岡塔。這個男人是一個典型的蒙提塔男人,壯
實的肌肉,古銅色的皮膚,銳利的眼神、深刻的皺紋和有些淩亂的發須。芮芸並
不是很瞭解這個人,她只知道岡塔肯定像所有蒙提塔男人那樣擁有數個妻子。在
岡塔的身後跟著一個半大的女孩,女孩的腰間圍著一條特殊的皮質腰帶。芮芸幾
乎立刻就知道了這個女孩的身份,她應該就是岡塔那個精通獸醫術的女兒。小姑
娘很漂亮,有著蒙提塔少女少見的含蓄,她的眼簾總是低垂著,也不出聲,安靜
地站在岡塔的身邊。

    岡塔似乎看出了芮芸對他的女兒相當感興趣,於是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了些
什麼。女孩抬起頭來看了芮芸一眼,乖巧地走到她的身邊。

    「尊敬的芮芸魔法師,聽說您的目的地是雲中之城,我想您應該從來沒有去
過那裏吧。我的女兒會成為您的嚮導。」岡塔說道。

    芮芸點了點頭,從第一印象來說,她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姑娘的。而且因為自
己的到來,說不定這個女孩就不會被當作籌碼輸給小康丹那個不老實的小子了。
牽起少女的手,芮芸徑直走出了帳篷。對於遊牧民的帳篷,芮芸還是敬謝不敏的,
那裏面味道太重了,相比起來,馬車裏就要好多了。

    「你叫什麼名字?」芮芸邊走邊問,這個女孩老是不說話可不行。

    少女沉默的一會,用小小的聲音說道:「雨。」

    「雨?」芮芸愣了一下,隨後用不確定的聲音語氣問道:「是下雨的雨嗎?
就一個詞?」

    「恩。」少女點了點頭。芮芸詫異,沒有想到這個女孩子的名字和自己還蠻
有緣分的。不過對於蒙提塔人來說,這個名字不會顯得比較奇怪嗎?

    芮芸停了下來,站在雨的面前凝視著她的雙目。由於芮芸的身高並不高,因
此她只和雨差不多高。雨似乎沒有想到芮芸會突然停下來,有些驚訝地看了芮芸
一眼,又低下了頭。芮芸挑了挑眉毛,這個孩子心裏藏了很多事情,但是她似乎
不願意說。他的父親岡塔大概就是希望自己能夠幫她解開心結吧?可是心結哪里
有這麼好對付。算了,反正自己也沒有義務一定要做什麼,看情況吧!

    雲中之城的外城是格蘭特,這裏居住著大部分沒有辦法隨著親人進入雲中之
城的家眷以及部分工匠。相比起雲中之城,外城要大的多,但是也亂得多,常常
有偷竊的事情發生。「那些孩子失去了父母和部族的庇護,不得不以偷竊為生,
畢竟就算被捉住了,他們也只是成為奴隸而已,至少能夠吃飽飯。」雨輕聲細語
地為芮芸講述著格蘭特城的一些規矩,她的聲音不像大多數蒙提塔少女那樣響
亮,而是輕輕柔柔的,讓芮芸聽得很舒服。

    不過芮芸注意到了雨在說這段話的時候有些異常的語氣,她心裏有了個猜
測——難道這個女孩的問題和這些小偷有關係?

    不過芮芸並沒有來得及細想下去,前方傳來的喧鬧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出
了什麼事情?」芮芸扭頭問雨。

    雨仔細聽了聽,隨後一臉淡然地說道:「似乎有人在向獨角獸的長老挑戰,
您要去看看嗎?」

    「不要用您」芮芸說道,「去看看好了,這樣的當眾挑戰應該不多吧?」

    「的確不多,獨角獸的成員很少在路上閒逛,而長老沒有事情基本上是不會
離開雲中城的。」雨說道,卻沒有答應不用敬稱。

    芮芸沒有注意,她拉著雨的手輕鬆地擠開了圍觀的人群。雨在她身後驚訝于
芮芸令人吃驚的力量,她所知道的魔法師一個個都是體質虛弱的人物,哪里有一
位像眼前這個人,居然能夠將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擠到一邊去。

    那些被芮芸擠開的蒙提塔人也有些吃驚,畢竟誰都沒有聽說過魔法師會擁有
如此強大的肉體力量。不過芮芸的心早放到挑戰中去了,完全沒有注意自己表現
出來的力量已經嚇住了不少人。

    在圍觀的人群中是一塊十公尺見方的空地,兩個強壯的男人正對峙著。其中
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人,身上穿了件銀白色的輕甲,手中倒提著兩把二尺許
長的彎刀。他應該就是那個獨角獸的長老了。而另外一位年輕許多的人則穿著件
很普通的布衣,右手緊握著一把普普通通的彎刀,他似乎很緊張,握著彎刀的手
都有些顫抖。

    芮芸搖了搖頭,身為一個戰士怎麼能夠讓自己的主手顫抖,那不是要自己的
命麼?雨似乎也看出來了,她皺著眉頭,一言不發。不過芮芸明顯地感受到了她
牽著自己的手變得濕潤了。

    「是他?」芮芸驚訝,沒有想到這麼快就遇到問題的所在了。不過看起來這
個年輕人的自信很有問題啊,難道他以前真的是一個小偷?

    「你想幫他嗎?」芮芸湊到雨的耳邊問道。

    雨驚疑地看著芮芸,她不知道芮芸是怎麼會猜到自己和他之間有關係的。不
過芮芸真誠的微笑讓她放下了提起了心。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隨後說道:「那
個年輕的戰士叫伊蘇,他曾經是一個小偷,但是被父親抓住了,成為了奴隸。那
個時候我還很小。後來他在我家當了十年的奴隸,期間父親教了他一些刀法。父
親說他是個很有天賦的戰士,在他離開的時候問他願不願意成為馬紮爾的一員。
但是他拒絕了,他想要讓自己成為一名獨角獸的成員,然後再加入馬紮爾盟。」

    「他這麼做是為了你?」芮芸問道。

    雨又吃驚了一次,她不知道這位魔法師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難道這位魔法師
有看穿人心的本領嗎?其實,如果她像芮芸一樣經受了數年言情書的洗禮,她也
可以做到這點的……

    「是的,他想要光明正大的向父親提親。」雨說著,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暈。

    芮芸古怪的笑了起來,看來如果沒有自己出現的話,這個小子這次的挑戰就
會失敗呀……也許他從此一蹶不振,結果雨就成為了與小康丹的賭注——真是悲
慘的故事啊。不過有自己在,這樣的事情估計是沒有辦法發生了,不過這樣做會
不會太對不起那個不老實的小子了?

    芮芸胡思亂想著,人已經飛快地閃進了兩個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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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蝴蝶夢 第六十一章 安琪麗

    芮芸抹了抹汗水,方才的打鬥消耗了她相當多的體力。雖然擁有妖精的血統
和一部分血族的能力,但是她並沒有很堅實的武學基礎,這讓她的耐力與她的爆
發力完全不像是一個人身上的東西。芮芸向在一旁觀戰的雨招了招手,她快沒有
力氣站立了。

    雨從心潮起伏中回過氣來,她快步走向芮芸。地上還躺著三位獨角獸的戰
士,他們已經虛脫了。本來當這位魔法師提出對決要求的時候,他們還不情願,
但是當魔法師很快將一位同伴的手腕關節卸掉之後,年輕的他們立刻陷入了和高
手戰鬥的熱情中。他們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加入戰局的,只知道那
位魔法師居然比大多數長老還厲害,往往是輕輕地一旋身就躲開了三個人的合
擊,而她的關節技雖然不經常使用,但是只要使用了,就會聽見關節脫臼的喀噠
響聲。到最後,這三個年輕的獨角獸戰士都快站不起來了,他們每個人的踝關節
都至少脫臼過一次,能夠忍著常人絕對無法忍受的痛楚將關節歸位後繼續戰鬥,
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如果不是心裏那渴望與高手戰鬥的熱情支撐著他們,只怕
他們早已經倒下了。

    超絕的速度,相當不錯的力量,優秀的技巧。這位魔法師居然擁有了所有戰
士都希望依靠努力鍛煉自己來獲得的素質,而且還是一個女人,這實在太不可思
議了。

    芮芸費力地穿上了法師長袍,這一架把她多餘的精力都用掉了。說實話,偶
爾這樣盡興地打上一場,對自己的身心健康絕對有好處。看著三個攤倒在地上的
獨角獸戰士,芮芸不禁苦笑了一下。本來她還以為自己的武技有多麼高超,但這
三個年輕戰士就讓自己出了全力。這麼看起來,自己的武技也就在上位騎士這個
檔次上而已,距離聖騎士還差許多吧!

    「雨,現在是什麼時間了?」回到長老安排給自己的屋子內,芮芸做在椅子
上問道,床被伊蘇佔據了。

    「傍晚了。」雨輕聲回答道,似乎是害怕吵醒伊蘇。

    芮芸點了點頭,閉上眼睛休息起來。希茜莉亞應該從冥想中恢復過來了,而
來檢驗自己身份的魔法師也應該已經在路上了。或許他們已經在門外了也說不定
呢?

    雨見芮芸沉靜下來,也不再發出聲響,只是癡癡地看著伊蘇即使在睡夢中都
顯得堅毅的臉龐,神色間全是溫馨。

    沒有過多久,芮芸就睜開了眼睛,她感覺到門外有幾個強大的精神源,不過
都沒有自己強,也就是說,希茜莉亞沒有自己來。不過這也正常,人家好歹是桑
特,不可能冒失地親自來見自己的。

    「請進。」芮芸說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門外。雨和伊蘇被芮芸的
聲音同時驚醒過來,疑惑地望著芮芸。

    門被推開,那位長老率先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是一位年長的魔法師,從外
表上看並不是蒙提塔人,而在那位魔法師身後還跟著一個少女,一個擁有祥和安
然的氣息的美麗少女。

    芮芸眯起了眼睛,仔細地打量著那個少女,而那個少女也在打量她。兩個女
孩都沒有出聲,氣氛顯得很古怪。而那位年長的魔法師則皺著眉頭,似乎在努力
回憶著什麼。

    「芮芸小姐?」說到底,還是那位蒙提塔少女比較沉不住氣——也許可以稱
之為直爽。她率先開口問道。

    芮芸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安琪麗公主,你比我想像中的要漂亮。」

    房間裏的人統統一愣,芮芸的這句話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可稍微想一下的
話就能夠發現,這話其實相當無禮而且紮人。可是安琪麗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是
微笑著看著芮芸,而芮芸的臉上居然也掛著相似的微笑。

    幾個人都被這一幕搞糊塗了,他們之中雖然有武技高超的長老,有實力強大
的魔法師,但是面對這樣的狀況,他們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事實上,他
們根本就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反而是雨的心裏稍微有了一些瞭解。

    這兩個人看上去似乎都相當友好,但是她們之間的氣氛恐怕已經劍拔弩張了
吧?雨心裏想著,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兩位遠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平和。不過究
竟是因為什麼,她也猜測不到。在印象中,安琪麗公主一直都是一位善良的人,
脾氣也相當好,似乎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沖誰發脾氣。而芮芸似乎也不是那種喜歡
招惹是非的人,究竟是什麼,讓這樣的兩個人關係變得那麼僵硬呢?

    芮芸與安琪麗就這麼對峙了好一會,最終仍舊是安琪麗忍不住了。事實上她
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雖然知道這個芮芸很可能是那個人的情人,但是自己好象
沒有必要這麼激動吧?她定了定神,對芮芸說道:「芮芸小姐,您想要見我的母
親?」

    芮芸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的安琪麗應該還只是對恩萊科有著朦朧的好感,也
沒有必要和她鬧得太僵,畢竟今後的一段時間內,自己也許還要用到她。「我有
一些事情想要拜託她。」

    安琪麗同樣點了點頭,雖然已經決定不要過於激動,但是看見芮芸仍舊讓她
有些不舒服。她將位置讓了出來,那位年長的魔法師主動補上了空位。

    芮芸沒有等那位魔法師說話,她現在心情可不怎麼好,迅速地亮出了那枚大
魔法師的徽章,芮芸站在一邊默不作聲。

    「這……這是……」那位魔法師像是見到了什麼古怪的東西一樣,一臉的不
可思議。芮芸的心裏跳了一下,她從來沒有仔細注意過其他大魔法師的徽章,現
在那個老魔法師的反應讓她想到了一中可能——會不會索非恩的大魔法師每個
人的徽章都略有不同?這個的魔法師應該是索非恩人,而看他的年紀也應該見過
維克多,說不定他認出了這枚徽章的來歷?

    「有什麼問題嗎?」安琪麗公主問道。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特別希望這枚
徽章是假的,這種奇怪的想法對她來說是如此陌生,以至於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
竟是怎麼了。

    「難道這枚徽章……是假的?」那位獨角獸的長老緊張的問道,他的右手已
經放在了腰間的彎刀上。

    「不不不」魔法師用力的搖著頭,「這枚徽章毫無疑問是真的,上面附著的
魔法陣也的確是索非恩王國的。」說到這裏,那位魔法師抬起頭來緊緊盯著芮芸

    「不過,這枚徽章本來應該是屬於另外一個讓人討厭的傢伙的……」魔法師
緩緩的,一字一頓地說道,芮芸甚至從裏面分辨出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什麼?」安琪麗和那位長老同時驚呼,那位長老本來已經有些放鬆的神經
立刻又繃緊了起來。

    「放鬆一點。」芮芸揮了揮手,那位長老突然發覺自己的身體竟然完全不聽
使喚了。「我沒有惡意,你說的那個討厭的傢伙是我的老師,一個混吃等死的糟
老頭而已,他要這枚徽章也沒有用,於是就給我了。」芮芸攤著雙手說道,顯得
很無辜。

    老魔法師的額頭上暴出了一根青筋,他似乎正極力壓抑著什麼激烈的情感。
不過最終,他良好的修養戰勝了那噴薄欲出的惡意,長長歎了口氣,老魔法師說
道:「你既然知道這個人,那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了。他雖然混蛋,但還不至於
蠢到讓人偷走了徽章還不知道。」他這麼說,無疑是承認了芮芸的身份。

    房間裏的其他人則莫名其妙,他們都不知道這位老魔法師和芮芸所指的那個
人究竟是誰。而從安琪麗得到的調查報告來看,芮芸的老師應該是母親的死對
頭,那位長公主殿下才對。難道她還有其他的老師?

    「那麼,我是否能夠去見你們的桑特大人了呢?」芮芸轉問道,這裏的氣氛
特別是安琪麗讓她很不喜歡,她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是的,請跟我來,大魔導士正在等你。」老魔法師說道,走出了這間似乎
變得狹小的房間。芮芸瞥了一眼安琪麗,跟了上去,雨和伊蘇就暫時留在這裏吧,
反正接下來也沒他們什麼事情了。

    ……

    蒙提塔的王宮在外觀上與普通的房屋區別並不大,只是顯得威嚴了一些。那
位老魔法師帶著芮芸徑直穿過了王宮的正廳,向著後面走去。芮芸一路上都在觀
察著這個奇特的王宮,和卡敖奇與索非恩的王宮比起來,這裏顯然沒有王宮應該
有的奢華味道,由石頭砌成的王宮秉承了蒙提塔建築一貫的樸素風格,而由那些
未經仔細打磨的花崗岩壓迫感卻比另兩做王宮要厲害得多。

    在王宮的後的一個房間中——似乎是實驗室,芮芸見到了那位被稱作天才
的,全世界唯一的女性魔導士希茜莉亞。與芮芸想像中的不同,這為王后並沒有
穿著什麼正規的服飾,而是和所有蒙提塔女人一樣,身穿著家常的衣服,唯一有
所不同的便只有套在她右手手臂上的那個金質的裝飾品。不過看那件裝飾上面雕
刻著的神秘魔紋以及那一圈圈細密的魔法陣,顯然絕對不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裝飾
品。

    那位老魔法師早就退了出去,芮芸相當隨意地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希茜莉
亞絕對知道自己的老師就是那個瘋狂的克莉絲,她既然沒有對自己做什麼,那自
己也沒有必要和她假客氣。

    「你的老師最近怎麼樣?」希茜莉亞僥有興致地看著芮芸的舉動,半晌問道。

    「也就那樣吧」芮芸聳了聳肩,「她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

    「呵呵,你比你的老師有趣多了。」希茜莉亞笑著說道,似乎很愉快。

    芮芸翻了個白眼:「還好吧,能夠像她那樣的人,這個世界上恐怕不多。」

    「雖然你是她的學生,不過你似乎對她意見很大呀?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
讓你毫不顧忌地將這些說出來?就我所知,如果讓她知道了你的言論,你今後的
生活將很艱難吧?」希茜莉亞說道,看樣子她的確對此很感興趣。

    「似乎只要是和她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人,沒有一個能夠保持平靜的吧?只不
過害怕她的力量因此沒有說出來罷了。至於我,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你總不會
把我說的話告訴她吧?事實上我很懷疑你會不會去願意和她見面。」芮芸淡然地
說道,對付希茜莉亞這樣的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顯示出自己真實的心理波
動。而像克麗絲那樣衝動的角色,會輸給這個老奸巨滑的女人實在太正常了。

    希茜莉亞又笑了起來,她稍微向前傾了傾身體,眯著眼睛問道:「這可不好
說哦!不過,難道你就不害怕她的力量嗎?」

    芮芸瞥了希茜莉亞一眼,緩緩說道:「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她會那麼討厭你了,
你的確有值得討厭的地方。她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如果要說的話,恐怕沒有人
不害怕她的力量,除非是和她一樣的瘋子或者比她更強大的人。」

    希茜莉亞也不在意芮芸的無禮,她用充滿調侃意味的語氣說道:「要比她更
強大幾乎是不可能的,想要和她一樣瘋狂也不是那麼容易達到的。我想不出你有
什麼理由如此毫不畏懼。」

    「她不會對我出手,就這麼簡單」芮芸說道,「難道你沒有在我身上發現什
麼嗎?」

    希茜莉亞聽到芮芸這麼說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她再一次仔細打量起面前
的少女。很快的,她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芮芸現在表現出來的模樣,正是當初
她在夢幻森林見到克麗絲時的神態。「恩……聽你這麼一說,我才發覺,從某種
程度上來說,你和當初的克麗絲很像。不過,難道就是因為這個,你就有把握克
麗絲不會對你下手嗎?」

    芮芸輕輕點了點頭:「你難道認為這個理由還不夠嗎?老師雖然瘋狂,但是
她畢竟還是個人,似乎沒有誰會對自己下手吧?」

    「這可說不定」希茜麗亞直起了身子,「不過我很懷疑,你今後是否會變得
如同你的老師那樣瘋狂。」

    「如果我會變得如同老師那樣,你就應該先管好你的女兒了。」芮芸說道,
眼睛中閃動著戲謔的光芒。

    希茜莉亞皺起了眉頭:「你是指安琪麗?」

    「沒錯」芮芸說道,「你也許還不知道,剛才我們見面的時候,她對我露出
了敵意。不過我估計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小丫頭現在應該還在疑惑自己
究竟是怎麼了吧!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希茜莉亞的眉頭松了開來,她笑著說道:「據說那位年輕的禁咒法師恩萊科
是你的情人,而我的女兒對那位似乎有著好感。這是一件好事,對於我們蒙提塔
女人來說,喜歡一個男人並不是什麼錯,無論他究竟有沒有妻室都一樣。」

    「對於你們蒙提塔女人來說,這的確不是什麼錯。不過對於我來說,這意味
著我將多出一個情敵——雖然她也許並不會對我的地位造成影響,但是我並不喜
歡隱患的存在。或許,我應該現在就將她的感情扼殺在繈褓裏呢?」芮芸冷冰冰
的說道,她是真的有這樣的想法,不過並不確定這樣做是否真的好而已。

    希茜莉亞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她的這個女兒固執的脾氣和她完全一樣,女
兒既然聲稱要將自己的一身都獻給諸神,沒有意外的話是絕對不會更改的。而現
在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意外,她做為母親又怎麼能夠坐視這個意外就這麼消失
呢?「如果你能夠暫時接受我的女兒的話,你應該能夠很快發現,做為一個蒙提
塔的女人,我的女兒擁有所有蒙提塔女人都具有的優秀品質,她或許能夠成為和
你親密無比的好姐妹。」希茜莉亞說道。

    「你也說了,是‘應該能夠’而已」芮芸想都不想就反擊道,「我是一個索
菲恩人,對於和其她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認為有這個必
要。」

    希茜莉亞頭痛起來,她突然發覺,這個和自己女兒年齡差不多的少女,居然
是如此難以對付。和她比起來,她的老師在這方面根本就像一個還沒有斷奶的孩
子。「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希茜莉亞不得不暫時示弱,畢竟芮芸是那個女
人的弟子,誰知道她會不會真的發狂?

    芮芸燦爛的笑了起來,一瞬間希茜莉亞甚至覺得這個笑容是如此天真,如此
純潔……

    芮芸在心裏歡呼了一下,她總算搞定這個女人了。雖然利用了安琪麗對恩萊
科純真的情感,讓她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但是相比起賺到的條件,那又顯得微不
足道起來。

    「其實,也沒有什麼。」芮芸笑著說道,她的心情極為愉快。
tiny3536 發表於 2011-3-25 15:26
第一卷 蝴蝶夢 第六十二章 智慧神的智慧

    「其實也沒有什麼」芮芸笑著說道,「我只是想見見那個金屬生命體而已,
我有一些問題需要借助她腦袋裏的智慧。」

    希茜莉亞盯著芮芸看了半天,緩緩說道:「我現在正在懷疑會不會是你的老
師將你派來的,她當初說過絕對不染指我的任何東西。」

    「如果是她派我來的話,我恐怕就不會在這裏和你談話了吧?以她的性格應
該會讓我用最快的手段將那東西弄出來才是」芮芸撇了撇嘴道,「而且,那個東
西現在似乎並不屬於你吧?」

    「你知道的很多」希茜莉亞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借助那東西的智慧,我
是不會阻止你的。那東西現在就在聖堂裏,只要是雲中之城的居民就可以去‘參
觀’,不過,我想你在借助她的智慧之前,必須想辦法說服她。她的脾氣倒是和
你的老師有些相象。」

    「請注意了,並不是她的智慧,而是智慧灌進她腦袋裏的智慧,那小傢伙要
是在很的有智慧我也不會就這樣來這裏了,對付一個充滿智慧的不死生命是很麻
煩的。」芮芸道,隨後站了起來。

    「也許你說得沒錯」希茜莉亞若有所思地道,「不過,你準備怎麼處理和我
女兒間的關係呢?」

    芮芸回頭瞥了眼希茜莉亞,這個女人似乎並不如傳說中的那樣鐵血。「這個
嘛,到時候再說吧。從某個方面來說,我還是很喜歡你的女兒的。不過你最好提
醒她,我可不一定會接受她哦!」

    希茜莉亞看著芮芸離去的背影,不禁歎了口氣。她已經能夠肯定,自己的女
兒會喜歡上那個恩萊科。但是有芮芸在,她今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呀……

    ……

    供奉那個金屬生命體的生命女神神殿離王宮並不太遠,芮芸隨意抓了一個路
人就問到了神殿的位置。不過,雖然從距離上來說,神殿與王宮的確很近,但是
那四通八達的街道卻差點將芮芸繞暈。轉了好幾個圈子,芮芸仍舊沒有能夠找到
神殿的位置。到最後她不得不直接拉了一位工匠打扮的人替她帶路。這個時候芮
芸魔法師的身份就派上用處了,那名工匠二話不說,恭敬地將芮芸帶到了神殿。

    雖然是神殿,但是這座建築仍舊秉承了蒙提塔的一貫風格。不過在建築的牆
面以及地板上,畫滿了各種各樣的魔法陣。芮芸一走近神殿,就感到一種相當奇
怪的親近感,似乎這個地方自己曾經來過一樣。她不解地四下打量起來。

    佈置在神殿中的魔法陣代表著生命女神的慈愛和無上法力,芮芸可以清楚的
感覺到這些魔法陣中包含著大量生命女神所代表神聖魔力,這種能夠治癒大多數
傷口的神聖魔力讓芮芸不寒而慄。她知道,如果這個時候這些魔力爆發出來,那
自己恐怕得老老實實地在床上躺上整整半年。不過這個想法也讓芮芸想到了,究
竟是什麼讓她對這裏有著親近的感覺——她本身也掌握了一部分生命女神的秩
序。

    那個聖杯,或者說那個金屬生命體的鳥巢,就這麼放置在神殿在正中央的一
座一人多高的台座之上。那座聖杯只有手掌高,杯口同樣也有手掌大小,底部很
淺,只有兩截手指般深,底座和支柱上面盤成一圈圈的螺紋。整個聖杯散發著燦
爛的金光,芮芸甚至覺得有些刺眼。她不知道這座奇特的聖杯是用什麼東西做成
的,但是這種輝煌的光芒想必不是材質能夠產生的,恐怕是那個智慧在上面施加
了什麼魔法,才使得這個惡趣味的東西變得神聖起來。

    也許是感覺到了有外來者,從聖杯傳來了一陣清脆悅耳的叮噹輕響,仿佛是
一首美妙的樂曲,正在這神聖的殿堂之上迴響。芮芸挑了挑眉毛,那個小東西的
身體的確是全部用金屬做成的,但是芮芸想不到有什麼金屬能夠讓小東西靈活的
做出所有動作。看起來智慧那老傢伙的最大本領就是創造這些希奇古怪的東西。
現在大陸上的一部分魔獸恐怕就是他實驗失敗的產品。

    伴隨著那叮噹輕響,從杯口的邊緣伸出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小腦袋。小東西的
腦袋也散發著同聖杯同樣的金光,她擁有一雙晶瑩剔透的藍寶石眼睛和一對尖翹
小巧的耳朵,而此刻那對藍寶石眼睛正緊緊盯著芮芸猛瞧。

    「你很可愛。」芮芸說著,突然覺得這句話很有趣,笑了起來。

    小東西沒有說話,仍舊緊緊盯著芮芸,似乎她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
這讓芮芸優點不高興。哼了一聲,芮芸道:「難道智慧那個老傢伙當時創造你的
時候,沒有將人界最基本的禮儀灌輸到你的腦袋裏嗎?」

    芮芸的話顯然讓小東西吃了一驚,她「唰」地從聖杯中飛出來,浮在芮芸的
面前,用清脆悅耳的聲音說道:「你認識我的父親?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你
都不知道,他把我創造出來以後就關在一個地方,和一頭壞脾氣、不守信用、無
恥又賴帳的龍呆在一塊,整整三萬年!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加可怕的了!」

    芮芸微笑了一下,這個小東西的確如原作中描述的那樣,她在對別人進行描
述的時候,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在別人的眼中會是個什麼樣的形象。歎了口氣,
芮芸擺出遺憾的姿態說道:「很抱歉,我並沒有見過創造你的老傢伙,不過倒是
曾經和他對話過。那傢伙也沒有提到過你的事情,事實上我很懷疑,他是不是已
經把你忘記了。至於你所說的最可怕的事情,我可不認為和一頭討厭的龍待在一
起是最可怕的。」

    小東西聽見芮芸前面的話時,氣呼呼地鼓起了腮幫子,似乎在生智慧神的
氣,不過當芮芸將話說完時,她的氣又立刻消了。「那你說,什麼才是最可怕的
呢?」小東西好奇的問道,在她充滿智慧的腦袋裏,似乎沒有什麼比跟那條壞脾
氣、不守信用、無恥又賴帳的龍在一塊更加可怕的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最喜歡的安琪麗,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
芮芸說道,她清楚地知道小東西的弱點。

    小東西歪著腦袋想了想,疑惑地說道:「可是,那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芮芸搖了搖頭,這個金屬生命體雖然充滿智慧,但是她在某些事情上同一個
小孩子完全沒有什麼兩樣。「你想呀,安琪麗既然是人類,那麼,就會有生老病
死吧?雖然可能對於她來說生病是一件挺稀少的事情,但是人類的生命是有限
的,她不可能像你一樣永生不死,總有一天,她會衰老,再有沒有力氣陪你玩,
講故事給你聽。然後,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死去,讓自己的生命印記回到冥神手
中。到時候,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哦!」芮芸說道,語氣相當輕鬆,但總是有一
股奇特的味道……就像是在誘拐兒童一樣。

    小東西愣住了,她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可是,從她腦袋裏的智慧來看,眼
前這個女人說的都是事實。也就是說,總有一天,安琪麗會永遠離開自己,將自
己孤零零得扔在這個世界上。半晌,她怯生生的問道:「難道,就沒有辦法不讓
安琪麗死去嗎?」

    「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你知道的比我多,一定有辦法的。」芮芸說道。

    小東西稍稍想了想,就興奮地叫起來:「對啊!我可以讓她得到永生!」

    「你不覺得,對於她來說,這會很不公平嗎?」芮芸一句話頂了過去。

    小東西被芮芸的話頂得一呆,隨後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永生對於人類來
說,並不完全是一件好事,除非去除情感中的-部分,要不然永生對於人類來說,
最終將轉化為一種痛苦。她立刻垂頭喪氣起來,這個女人說得沒有錯,如果為了
自己請求安琪麗獲得永生,善良的安琪麗肯定會答應的,但是那樣對她實在太不
公平了。一旦安琪麗對世界上的事情感到了厭倦,永生將會轉變成一種難以忍受
的痛苦。自己雖然是安琪麗的朋友,但也沒有剝奪安琪麗的快樂的權利。

    芮芸看著小東西失望喪氣的神情,覺得有趣極了,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用
金屬做成的生命體,表情居然還能夠如此豐富。

    「你看吧,事實上想讓安琪麗永遠和你在一起會很困難,除非她能找到自己
的另一半,不過這個也許比讓她得到永生更加困難。」芮芸聳聳肩膀說道,她已
經徹底將局勢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了,不怕小東西不上鉤。雖然擁有智慧神的龐大
記憶,但是從思維的角度來說,這個金屬的小東西還是太嫩了。

    小東西臉上的神情又亮了起來,在她的記憶中,的確有這麼一條。如果有兩
個相愛的人同時永生,痛苦將變得淡薄。雖然不能完全避免,但總比一個人獲得
永生要好上許多。小東西在腦子裏面盤算起來,她已經打定主意,要讓唯一的朋
友獲得永生。不過,這顯然也同樣意味著,有個額外的傢伙將從中得益。不過,
小東西在乎的,倒並不是那個額外的傢伙將得到永恆的生命,而是她不得不面對
唯一的好友,因為尋找到愛情,而忽視了和她之間的感情。

    她瞭解蒙提塔女人的思想,因此她知道,仍舊屬於蒙提塔的安琪麗一旦真的
找到了心愛的人,找到了另一半,自己就將不再是安琪麗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
分。安琪麗將會把大部分的愛意和時間奉獻給她的丈夫,而自己將常常處於被遺
忘的境地。然後,更加討厭的競爭者將會出現,一個孩子,或許會更多,他們將
徹底將安其麗的注意力完全奪走。而且他們中的一部分,十有八九會將自己當作
寵物,就像那些小狗小貓一樣。可是自己還不能夠對他們發脾氣,否則安琪麗肯
定會相當生氣的。

    小東西再也顧不得眼前的這個女人了,她無精打采地飛回自己的巢,躺在裏
頭愣愣地注視著天花板。她心裏亂極了,她不知道究竟要不要讓安琪麗找到自己
的另一半,然後獲得永生,這個選擇對於她來說實在太困難了。

    芮芸看著金光閃閃的聖杯,突然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惡毒的老巫婆,毫不留情
地將別人心中的美好破壞乾淨。不過,即便如此,她仍舊得繼續下去,為了恩萊
科,也為了自己,她必須繼續下去。

    「也許你會覺得困惑吧,我大概可以猜到你在想什麼」芮芸輕聲說著,聲音
很柔和,「你好好想一想,是想永遠失去安琪麗,讓自己繼續孤獨地生活成千上
萬年,還是忍受一時的不愉快,永遠地和安琪麗在一起?」

    小東西緩緩地將腦袋從聖杯裏伸了出來,看著這個女人。她忽然覺得,也許
現在能夠幫自己的,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父親,而是這個和安琪麗一樣漂亮的女
人。

    芮芸眯起眼睛看著小東西可愛的腦袋,淡淡地說道:「你知道你現在為什麼
擁有這樣的地位麼?是因為安琪麗。雖然地位對於你來說並不重要,但是,如果
你一點地位都沒有了,你就不再屬於這個世界。安琪麗是連接你與這個世界的最
重要的紐帶,一旦安琪麗離開了這個世界,那你也將重新變成那個高高在上的智
慧神留在人間的最後的作品,人們只會膜拜你,但是沒有人會再親近你,你將慢
慢變得和那些神殿中的雕像一樣,成為一件沒有生命的工藝品,因為你已經失去
了在這個世界繼續活下去的動力。你感覺,這樣好嗎?」

    芮芸的話是很殘酷的,小東西瞪大了眼睛,芮芸甚至能夠從她的眼睛中看住
恐懼的意味。她笑了笑,讓自己淡然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誘惑般的溫馨,繼續說道:
「與這些相比起來,或許,安琪麗的確會因為丈夫與孩子而分薄對你的感情。但
是,對丈夫的感情將最終演變成不那麼激烈的親情,而孩子終究會長大,等他們
能夠脫離父母獨立生活的時候,安琪麗的一大部分感情將會再次回到你的身上,
而這段孩子們成長的時期也不過十幾年而已,你曾經等待過三萬年,難道連這十
幾年都等不下來嗎?」

    小東西似乎被芮芸的話打動了,她縮回了聖杯中,苦思冥想起來。芮芸也不
催促她,畢竟這樣的事情無論是誰都會需要一段時間來決定的。她在神殿中轉起
圈來,仔細觀察著那些魔法陣。

    「你誘惑生物的水準已經很不錯了。」莫斯特突然從芮芸的精神中鑽了出
來。不過芮芸已經習慣了莫斯特的神出鬼沒,她沒有什麼表現,只是在心中用淡
然的語氣說道:「哪里,和您當年比起來,我還需要好好努力才是。」

    「那個金屬的傢伙是智慧的最後一件作品吧?」莫斯特問道。

    「沒錯,智慧在創造了她以後,就回到神界去了。」芮芸回答道。

    「你怎麼想到要誘惑這個東西的?她似乎並不有趣吧?」莫斯特說道,他對
於和智慧神有關的東西都完全沒有好感。

    「為了兩件事情」芮芸說道,「第一,我需要她記憶中的智慧,幫我解決恩
萊科的一些問題。第二,她也許知道你的身體在哪里,應該怎麼進入那個地方。」

    莫斯特突然沉默起來,半晌,他說道:「希望她知道。」隨後從芮芸的精神
中退了出去。

    過了許久,外面的天空已經徹底暗下來了。芮芸甚至感覺自己已經的肚子已
經在提抗議了,她考慮著是不是應該先填飽肚子再說。這個時候,小東西的腦袋
再次伸了出來,她的神情相當堅定。

    「我決定了,要讓安琪麗獲得永生!」這句話像是某種大氣的宣言一般,但
是從那麼個小東西的嘴裏說出來,芮芸就只覺得好笑了。

    「不過,你為什麼要和我來說這些?」小東西話鋒一轉,對著芮芸問道。

    「呵呵,因為這件事情和我有關呀!」芮芸嘻嘻笑著說道,「就我所知,安
琪麗似乎已經喜歡上了一個人,只不過她自己因為經驗的關係,還不是很清楚而
已。」

    「那又和你有什麼關係?」小東西追問道。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那個人是我的丈夫呀!」芮芸道,臉上出現了小狐狸
一般的狡猾笑容。

    小東西愣在哪里,這個消息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需要時間消化一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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