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聚氣入筋
初晨的旭日峰上霞光滿地,晃的一群八、九歲的少年微眯的眼楮。它們正在師傅的監護下扎著學武必須的根基馬蹲,美其名曰練骨鍛肌。蹲在最後的兩位少年瞧見師傅行千重又拿著一本書在前面悠然自得的看著,相互擠了擠眼楮,從袖子里溜出兩根木棍矗在地上,然後屁股往上一坐,相互的會心一笑。原來他們的屁股上早已綁了塊薄木板。
“雲長”,正在擠眉弄眼的伊雲長被師傅這平地一聲驚雷,嚇的當即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怎麼又是我”雲長邊從地上爬起來邊向旁邊的雲辰望去。只見雲辰屁股下的兩根木棍早已消失不見,此刻他正兩腿微蹲,雙臂平舉。以標準的不能在標準的姿勢練著馬蹲呢!雲長沮喪著一張小臉在心里咒罵的雲辰,望著繃著一張臉走過來的師傅行千重,心里擔憂著師傅又會怎麼變著法子處罰自己。“千字文,十邊”
“啊”雲長驚呼道。
“你嫌少了嗎?那就二十邊”行千重那張書卷氣的臉嚴厲起來也駭死人,嚇的雲長趕緊住了口。他看了看旁邊的雲辰,只見身為罪魁禍首的他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安心的蹲在那里“小小年紀在我面前裝老成”行千重看到雲辰這幅模樣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歐陽金鳳看到丈夫雙手拿書背在身後,一臉瘟色的走了回來,連忙迎上,雙眼含笑地問道︰“千重,又是那個弟子惹你這個師傅大人生氣了”。
“雲長,別以為我不知道,肯定又是雲辰出的主意。”望著妻子那張含笑的臉,行千重的臉色終于緩和了許多。歐陽金鳳輕輕挽住丈夫的右臂,靠在丈夫的肩上輕語道“別生氣了,他們都還小,雲金、雲寶它們才上山時不也是這樣嗎?現在可懂事多了”。
行千重點了點頭,看向身邊一身素裙木釵的妻子,歲月雖然在她的眼角溜下了些許痕跡但仍舊抹蓋不了她那絕世的芳華,她的眼神委婉而憂傷,象一片波瀾不驚的春水偶爾泛起些許的漣漪,惹人憐愛。
歐陽金鳳想起了狄辰和老五伊雲長這兩位弟子也不禁憫爾,兩人同日拜入山門,不但聰明伶俐,而且都識文斷字,對詩詞歌賦很有天賦,這讓被修士界譽為“書生劍客”的行千重很是高興。就算他們二人偶爾練功偷懶,也只罰它們抄書練字,不像別的弟子劈柴挑水,運土修牆,雖然表面上跟對其他弟子一樣嚴厲,可是心里卻有一股偏執的溺愛。
“自己的女兒如果還在人世間也一這麼大了吧?”想起自己的女兒,歐陽金鳳的臉上露出一絲愁苦。行千重看在眼里,就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失蹤多年的女兒,將妻子摟在懷里緊了緊,相擁向著前面的飛升殿而去。
“雲、雲辰,你也太、太不夠意思了,”練完上午基本的馬蹲後,雲長跟在雲辰的身後抱怨著,“看到師傅醒過神來,也、也不提醒我一聲,害我又,又被師傅責罰”。雲長縱然憋的臉通紅,但素來說話磕磕絆絆的他還是引來了眾人的竊笑!
不錯,這個比雲辰矮了半個腦袋名叫伊雲長的劍徒,就是在青峰鎮外的小橋上斥責某個三角眼的孩童,當日選徒,行千重挑了幾個後,就讓門下首徒高雲金替他選,伊雲長投之以桃高雲金報之以李,看在雲長大義出言幫他教訓三角眼的份上,高雲金就把他挑上山來了,資質都差不多,選誰不是選!
“行了,不就是抄抄書嗎?又不是要你挑水劈柴,大不了我幫你抄五邊”。看著小師弟一臉的不高興,雲辰心里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在一起同吃同睡已近三個月了。
“真的”雲長有些驚奇,三個月的相處,這家伙可是出名的無利不起早,這話听了心里怎麼就那麼的不踏實。
“不過”,雲辰頓了頓,一臉壞笑的望向身後的雲長︰“你要幫我再洗三天衣服”。
“果然,哈哈哈”跟在身邊的一眾師兄弟再次開口哄笑道,只從來了兩個小師弟後,旭日峰上的歡笑似乎從未斷過。
“十邊”,雲長咬了咬牙,多次的剝削與反剝削,讓他終于知道了討價還價並不僅限于書本之上與買賣之間。
雲辰只能裝著無奈的點了點頭,這個雲長越來越不好騙了呀!看來以後要換目標了,想到這里的雲辰左顧右盼,開始尋找下一個他自認為“好騙”的目標。
艷陽當空,樹上的知了不耐煩的叫了幾聲後,也只能怨聲息鼓。吃完午飯的雲辰坐在飯桌邊看著窗外晴空萬里,山嵐起伏。三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每有空暇他就思及遠方的娘親以及父親狄方海,經此大變,他已經完完全全的把她們當成親生父母來看待,雖然心中依然有被親生母親遺棄的痛,但是再沒有那種屬于養子的被施舍憐憫的痛。
他又想到了靜兒,雖然只有一峰之隔,但是她們這些初入門的弟子別說沒資格去串門,就連那橫在兩峰之間隨風晃蕩的吊橋,也少有人敢走,只是偶爾听師娘提及望月峰被一位天不怕地不怕,整天嚷嚷著要回家的新進弟子攪的雞飛狗跳。這個人雲辰不猜也知道是靜兒,想到這里他的嘴角隱現一抹笑意,這丫頭果然還是怎麼橫怎麼來,為什麼千月師伯不送她下山呢?
“雲辰,雲長,你們吃好後隨我去後堂”。不知何時,行千重站在了飯堂門口,說完就離去。
雲長心里一緊,以為早上偷懶的事還沒完,趕緊可憐巴巴的望著雲辰,雲辰心里卻是清楚,這是要傳它們冰寂心法了。他偷偷向師兄打听過,凡雲城弟子,入門後先練三個月的基本功,而後才會傳授雲城絕學冰寂心法。而今天恰恰是他們二人進雲城旭日峰的三月之期,師父這是要單獨傳給他們,而其他同門,則要等到明日集體一起傳授。
飛升殿行千重書房,雲辰雲長在師傅的示意下,規規矩矩的向掛在牆壁上的一位白胡子祖師爺的畫像行了三叩九首大禮。行千重點了點頭,讓它們起身,從懷里拿出一本發黃的手抄秘笈說道︰“這是雲城劍派冰寂心法前五層的口訣,你們用心記好,按照平日我為你們講解的人體穴位依次運行,不懂的就去問大師兄”。頓了頓又補充道︰“也可以來問我,記住每一層都是按一個特定的經脈聚氣運行,融會貫通後才可以修煉下一層,冰寂心法屬于陰寒屬性,如果不循序漸進,隨時有可能沒命。”
見兩個弟子點頭記下了,行千重接著道︰“冰寂心法每五層為一個階段,頭五層是基礎的聚氣篇,聚氣入經脈運行如意後,你們才可以打通玄關,把五條經脈中的內氣練為一體,煉化成元氣逼入氣海,到此,你們才算是真正踏入了修士的行列,然後六到十層就是元氣化劍氣,等你們真正發出劍氣傷敵于百米外,那你們也就踏入了修士界高手境界,再然後就是十到十五層的融劍魂成就劍宗之名,十五到二十層凝劍芒躋身劍尊之列!”行千重為他們展示出了一幅美好的前程,以便于激勵他們勤奮修煉。
這些,雲辰在汝州都听算命瞎子說過,雲長听得兩眼放光,仍不知足的問道︰“然後呢?不是听師兄們說,後面還有劍聖劍帝和劍神麼?”
行千重啞然失笑,“不錯,只是我們雲城是玄宗,玄宗的功法也只能修煉到劍尊,如果你們能在二十五歲之前達到劍尊實力的話,自然有太宗和極宗這些宗派來收你們入門,成就神之劍道!”
“喔”雲長有些失望,就好像他現在已經是劍尊了,偏偏沒有功法可以修煉更進一步那麼的失望。
雲辰也在失望,他失望的原因不是向雲長那樣好高騖遠,而是還沒看到劍,來了三個月連劍都沒摸過的雲辰發現這次依然是單獨的內氣功法,沒有身法輕功和劍技。
行千重剛一出去,雲長當即把秘笈抓在手里激動的“哇哇”亂叫,“鬼叫什麼?”雲辰踢了亂蹦的雲長一腳,順手把他手里的秘笈奪了過來,不理會滿臉不舍的雲長,尋了把椅子專心的記背起來。一炷香的時間後,已經對前五層心法亂熟于胸的雲辰將秘笈遞給了一臉猴急的雲長,急忙走了出去,關于筋脈以及如何聚氣上的問題,他還要向大師兄細心請教。
在雲辰的房間,應約而來的雲金,耐心替雲辰雲長這兩位師父最看重的兩位小師弟教導道︰“所謂的聚氣,就跟我們把身上的力氣運聚到身上的某個部位是一個道理,只要意念一動,氣隨心走。但是這兩者的區別在于,冰寂心法上的聚氣,不再是盲目的把氣聚于身體上的某個部位,而是細致到體內的經脈,通過特定的經脈運行,在運行中,沖破經脈的堵塞,反復運行擴充經脈的寬度與韌性,直到經脈飽滿這樣才可以進入下一層修煉了!
雲辰雲長依言按照師兄的教導,用意念聚氣于經脈,緩慢運行,雖然每每運行不久就氣散而空,但是雲金像個寬厚的大哥一樣在一邊不停的鼓勵,還拿自己當初聚氣時的事做比較,“兩位小師弟第一天就能逼氣入經脈,這個成績已經是可喜了,愚兄我當年可是足足用了半個月才達到這一步,氣的師父吹胡子瞪眼的,差點沒把我趕下山去。”
“可是,師兄,衣服上的劍徒稱號太難看了,劍徒奸徒,看著我就靜不下來心練氣。”雲長指著肩上的劍徒標志說道,往日,幾位師兄可沒少拿這個稱號來捉弄他們。
“所以,你們更要努力,等你們練到冰寂五層,練氣化元後,就可以把劍徒取下來佩戴劍士稱號,我告訴你啊,我跟你二師兄三師兄那時候也看的難受,一般我們閉門練氣的時候,都把衣服脫下來。”雲金不是一般的仁厚,連自己當年的短都揭了。
他話剛說完,雲辰與雲長同時起身把身上的青衫褪了下來,光著膀子盤坐著聚氣運行,以此證明他們對劍徒的身份早就不爽了。
“師兄,能告訴我內氣與元氣有什麼區別嗎?”雲金離開前,雲辰停止練氣問道。
“確切的說是普通武者與修士的區別,如果說內氣是單純的氣的話,是融合不了任何外物的,那麼元氣就是水,一種可以融合某種特定外物增加元氣特性的水,這些,等你們練到冰寂心法第五層就會知道該如何煉氣化元了,是成為一個碌碌無為的普通武者,還是成為一個御劍千里的修士,這一關至關重要。兩位小師弟,加油,我知道師父對你們給予厚望,不要讓師父師娘失望哦,有問題師兄隨叫隨到!”雲金向著他們比了比努力的拳頭,替他們掩上了門。
站在門外的雲金,雙眼滿懷期望看著兩個小師弟的房門,這兩個天資聰慧的小師弟不止是師傅師娘的希望,又何嘗不是他作為旭日峰首徒高雲金的希望,作為雲城五峰中,開宗收二代弟子最晚的旭日峰,每年的例行雪前比試中,旭日鋒總是完敗,師父師娘雖然從不為此責罰他們,但是歷經七年才成功煉氣化元的高雲金自己也清楚,資質一般的他,這一生是很難再給師傅師娘臉上貼金了,當師父下午率先傳授這兩個小師弟冰寂心法時,高雲金就知道,他們兩個才是旭日峰能不能在未來替師傅師娘找回顏面的關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