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劍氣驚鴻 作者︰當年也混過 (已完成)

 
loko1234 2011-4-13 12:03:1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103510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0 01:19
劍氣驚鴻 第272章 投名狀(中)

    帶著絲絲涼意的秋雨,從中午下到晚間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天空瀰漫了多日的黑煙終於被這一場秋雨滌淨,舉目望去,天地間霧濛濛的一片。

    夜色尚未降臨前,整個黒木城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四周的城牆及城中密布的箭塔上,在這短短的兩三日之內,增加了一倍的弩機,上面鋒利森寒的弩箭,不再對準城外,而是對準的城內,往日大部分靜修的神宗門徒,也紛紛走上街頭,有意無意的暗中向著城中央翠松居客棧轉移,幾乎所有的神宗劍修都感受到了一眾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

    站在翠松居二樓的鄭六看到這裡,愈發肯定自己中了圈套,將引來東南域的劍修送死,頓時心如死灰。

    狄雲辰坐在三樓房間的窗邊,淺酌慢飲,一個鷹鴿火鍋,從下午吃到了傍晚,當老掌櫃鄭六被第三次喚上來給火爐添加火炭時,沉寂了半天的鄭六終於沒有忍住問道:“小老兒自知已無活路,還求兩位上師解小老兒一個疑惑,二位是如何看穿我的身份的。”

    相比於狄雲靜一直有些急躁不安,狄雲辰表現的一如既往的穩重,對於鄭六最後的問題,他並沒有吝嗇自己的口舌,“當我們給了你三千兩銀票的時候,你不該還要留下墨春的,所以,你不是一個純粹的商人,而墨春一留下,就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鄭六不知道狄雲辰如何看出墨春就是一個劍修的,不過他已不再問,當他轉身準備下樓的時候,狄雲辰突然道:“喝一杯酒再走吧!”

    鄭六這才發現,桌子上不知何時多預備了一杯酒水,看著這杯散發著淡淡松葉香氣的酒水,鄭六遲疑著沒敢動,狄雲 直接伸出筷子在鄭六面前的酒杯中點了一下,在筷子與酒水觸碰的瞬間,“哧…”的一聲,酒杯中冒起了一陣青煙,狄雲辰伸進酒杯中的筷頭,已經被完全腐蝕掉。

    毫無疑問,這是一杯見血封喉的毒酒,劇毒乃是當年水陽寨主賜給狄雲辰來謀害圍剿水陽寨劍修統帥的,狄雲辰轉手交給了宏興,當宏興帶在身上三四年後發現毫無用處後,這次見面又還給了雲辰,

    鄭六的額頭上滾落下一顆顆汗珠,雙眼中有一種恐懼絕望的色彩,雖然他早已做好了身死的準備,甚至被人捉住後凌遲處死他就想到了,但是如此直接的賜死,反而讓他更加恐懼。

    “我是修士,你是俗人,你的死活對我意義不大,所以你可以不死!”看著鄭六半天沒敢伸出手,狄雲辰給了一隻腳已經邁出懸崖的鄭六,一根救命的繩子。

    鄭六被狄雲辰徹底搞糊塗了,連他都想不出來,已經無法與外面聯繫的自己,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我相信剛剛你也看到了,翠松居已經被神宗劍修暗中圍住了,可是我想離開,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翠松居,俗話說狡兔三穴,別說你沒有辦法!”狄雲辰一副吃定了鄭六的模樣。

    鄭六更不明白了,他以為那些有意無意在翠松居四周游弋的神宗劍修,是衝著他來的,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那回事,而且,他一介俗人,根本無需神宗勞師動眾,現在聽這少年劍修話裡的意思,那些神宗劍修貌似都是沖他來的,那他又是什麼人?

    “喝酒,還是帶我出去,你自己選擇。”狄雲辰見天色已暗,站起來催促道。

    “不瞞上師,小老兒在翠松居建成的伊始確實挖了一條暗道想要通往城外,只是城牆地基太深,加上地下積水甚多,沒敢向下挖,所以挖到城牆下就廢棄了,而且那頭根本就沒有出口,要不然,小老兒早就逃了。”鄭六如實道。

    “通向那面的城牆?”雲辰上揚的眉毛彰顯著他心頭的驚喜,他不過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沒想到還真有這樣一條地道存在。

    “西面,地下都是沙石結構,只要到地面五米以下就滲水,城牆的地基據說有十餘米深,我一介俗人根本無法打穿。”

    “那還等什麼,帶我們下去,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帶出城,放你一條生路。”狄雲辰誘惑道。

    “好!”鄭六滿口答應,雖然不清楚狄雲辰是什麼人,但是堂堂尊崇的上師為了避開神宗門徒,願意跟他去爬地道,顯然是神宗門徒的對頭,最關鍵是,本以為必死無疑的鄭六看到了一線生機,雖然出了這麼大的岔子故鄉是回不去了,但是這些年他早就賺夠了,天下大的很,隨便找個地方,好死賴活的了卻餘生問題不大。

    當即鄭六下樓,遣出去了兩個伙計,收拾了這些年賺的金銀背在身上,又拎來了幾罐火油樓上樓下的灑滿在地上,最後關了翠松居的大門,掛了一盞油燈在門栓上。

    做完這一切後,鄭六才把雲辰雲靜領到了翠松居庫房儲存松葉酒的地窖中,搬開角落裡的幾十個酒壇,又扒開了一尺多深的碎土後,出現了一塊一米方圓,塗滿松脂的木板,當鄭六掀開這塊厚實的木板,出現了一個幽深的黑洞,沒有風流動,卻有一股徹骨的冷氣瞬間流轉出來。

    “上師,就是這裡!”鄭六忙得滿頭大汗,拎著一盞馬燈站在洞口說道。

    雲辰點了點頭,從雲靜手裡接過白貓,附在它的耳邊交代幾句後,就把白貓丟在了地上,但是他依然沒有立刻下去離開的意思,而是把雲靜和鄭六涼在了地窖中,轉身回到了三樓的臥室,打開窗戶微微仰頭怔怔的看向了夜色漸漸瀰漫的雨空,似乎想要告訴翠松居外的神宗門徒們,他狄雲辰還在翠松居。

    下雨的天黑的總是特別快一些,當夜色完全籠罩至這片天地時,黑山之上,數百條人影,同時從東南,正東和東北三方向著正東的黒木城飛縱而來。

    與此同時,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金虹的光芒再次閃爍了三下,狄雲辰幾乎能預見,喜熱的虹兒在陰冷的高空中詛咒他的情形,不過,跟雲靜一樣,該聽話的時候,虹兒就一定會聽話,虹兒第一次預警狄雲辰,是告訴他敵人已經出發了,第二次預警,無疑是告訴他,敵人已經正式行動了。

    黑山東側的黒木城,與黑山西側儲存東南域大軍糧草和東南域劍修駐地的永安城,中間隔著一道黑山,兩方之間的直線距離足有百多里,就是一個劍尊,從永安城一口氣奔襲到黒木城也要耗損大量的元力,到時候元力不繼拿什麼與以逸待勞的神宗門人打鬥,所以先行出發到黑山上等到晚上,到夜晚接著夜色的掩護,再從黑山一鼓作氣奔襲三四十里到黒木城乃是最佳的方案。

    與翠松居隔著一條街的黑岩旅館中,畢寧也在等待著敵方劍修的來襲,當他站在五樓的窗前,遙望著百十米外的翠松居時,雲辰也正好看了過來,二人的目光在閃爍著稀疏燈火的雨幕中交集,畢寧冷傲而不屑,雲辰陰沉而淡定。

    約莫小半刻鐘,三四十里的路程已經到了盡頭,當城頭上的劍修和軍士發現西方奔來了密密麻麻,統一身著黑衣的劍修時,第一時間吹響了警示的號角。

    直到此刻,一直與畢寧遙向對視的雲辰才收回目光,關窗下樓。看到這裡,畢寧“哈哈…”大笑,就像打贏了一場艱苦的戰鬥那般自得,在他的眼裡,一聽到敵方劍修來襲就關窗躲避的狄雲辰,如同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鄉巴佬。

    在鄭六的帶領下,雲辰雲靜下到了黑洞中,從裡面蓋上了木板。而白貓從新把鄭六扒開的碎土刨的蓋住模板後,像個白色的幽靈一樣,跑出了地窖鑽出了翠松居,向著西城牆跑去。

    奔襲而來的東南域劍修,根本就沒有繞到南北兩方破門的意思,在這群實力介於劍尊與劍宗之間的東南域劍修眼中,俗世的城池根本就不存在堅固一說。

    “放箭!”隨著西城牆上一聲令喝,密密麻麻的羽箭帶著呼嘯的聲響,如密集的蝗蟲般射向了第一波接近城池的劍修,隨著幾十個首波來襲的劍尊身上亮起了各色光輝的護體元氣,勁道十足的羽箭射在他們身上,如同牙籤那般蒼白無力被彈開。

    “彬…”的數十聲劍鳴在城外響起,數百道劍芒飛逝過三丈多寬的護城河,向著裹著厚厚青銅皮的西大門傾斜而去,“轟隆”一聲巨響,在紛飛的木屑與銅片中,堅固的西城門炸的四分五裂。

    下一刻,炸開了西城門的劍修已經縱到了十丈多高的城牆上,劍芒一展,守城的軍士成片的背射穿倒下,到後來,西城牆上的軍士見自己的抵抗完全就是螳螂擋車,乾脆直接溜下了城牆逃之夭夭。一個個黑影,如同一隻隻黑色的巨大夜梟,從城外越上城牆後,再躍進城內,而後十幾人一小股,向著黒木城中央的黑岩客棧縱飛而起,至少到目前,來襲的東南域劍修沒有受到任何神宗門人的抵抗。

    直到此刻,站在黑岩客棧引而不發的畢寧,才真實的感受到了戰局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控制,來襲的那是百余劍修,在夜色中翻牆而入的密密麻麻的東南域劍修,怕是有三四百之眾。

    “殿下,這可如何是好,怎麼會來了這麼多敵方劍修,難不成東南域軍營中的劍修傾穴而出了麼?”金長老同樣感受到了局勢的演講。

    “慌什麼!”畢寧色厲內荏的吼了一句,還想說什麼,就被遠方一聲如雷鳴般的喊叫聲打斷。

    “我們今日來,只為狄雲辰,交出他,我們立時退走,否則殺的黒木城不留一人。”一個東南域的黑衣劍修,站在黑岩客棧兩百米外的一座閣樓上,遙向黑岩客棧嘶吼道,顯然,來襲的劍修都認為,狄雲辰在黑岩客棧與畢寧在一起。

    回答他的,是一片劍鳴中向著來襲的東南域劍修,宣洩而出的成片的熾白劍芒,隱藏在黑岩客棧四周的神宗門人終於反擊,一時間,混戰開始。

    金長老實時縱出黑煙客棧,放聲大喝:“東南域的小兒,也敢直呼我神宗大殿下的英名,大家一起隨我去翠松居保護好大殿下,我神宗後援馬上就到!”

    金長老人在空中,如一團輕飄的麵團,飄飛幾十米後在一棟屋頂上微微接力足下一點,肥胖的身體轉瞬間已經越過了百十米的距離,落到了大門緊閉的翠松居門前。

    隨著金長老一聲令下,有盡百名身著白色劍袍的神宗門人,跟著他一起向著翠松居縱去。

    “一隊二隊給我繼續圍攻黑岩客棧,三隊四隊隨我強攻翠松居!”領頭的黑衣人也是心機陰沉之輩,為了避免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計,改為分兵合圍兩處客棧。

    金長老一落到地上,向著燈火飄忽的三樓裝著煞有其事的喊道:“大殿下我來護你!”說著直接縱起,用肥碩的身體撞開了木門縱進了翠松居。

    緊隨其後的一眾慈渡神宗門人尚來不及跟進,被鄭六吊在門後的油燈,在大門被撞碎後落地,“轟…”一聲,瞬間引燃了密布整個翠松居地面的火油,整個翠松居頃刻間變成了一片火海…

    “怎麼會這樣?”看著從翠松居火海中縱出來金長老,畢寧大驚失色,金長老此舉,乃是他的授意,目的是把來襲的劍修引向翠松居,起到借刀殺人的目的,但是這種結果絕不是他所能想像的,不管是辰雲還是狄雲辰,他剛剛還見過,而且翠松居四周密布了他的眼線,不客氣的說,就是飛出來一隻蚊子他都清清楚楚。

    可事實是,翠松居整片的變成了火海,狄雲辰去了那兒?飛天不能,只能入地,很快想穿這頭的畢寧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同樣看到本該藏有狄雲辰的翠松居化為一片火海的東南域劍修,發現自己被戲弄後,回頭重新向著黑岩客棧圍去。

    剛剛經歷了烈火洗禮憑藉凝實的護體元氣並無大礙的金長老,看到這里頓時大急,衝著身後一眾還望著開始倒塌的神宗門人吼道:“還愣著幹什麼,回黑岩客棧保護殿下。”

    金長老這話說得絕對是在情在理,只是時間不對場合也不對,按照計劃跟隨他來的一眾神宗門人自然知道金長老口中的殿下是畢寧,但是來襲的東南域劍修,卻把這個“殿下”聽成了狄雲辰,頓時在三個劍聖為首的劍修帶領下,不計代價的向著黑岩客棧發起了衝擊。

    畢寧看到了這裡,頓時連生吃了金長老的心都有了,立刻脫下掌教親傳弟子的服飾,改穿了一件普通慈渡神宗門人的劍袍,帶著身後六個精英閣弟子,縱下黑煙客棧,加入了戰團。

    畢寧清楚,丟了黒木城對他意味著什麼,身為統領的他,就算逃出去了,回到慈渡神宗必定受到聖姑的嚴懲,而大後台長老閣還對此無可奈何,畢竟,真要追究起來,狄雲辰在黒木城的風聲是他放出去的,讓木長老去前線軍營也是他的主意,所以,他唯有一戰。

    直到此刻,畢寧才知道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麼樣的滋味。

    黒木城中劍氣縱橫,喊殺陣陣,火光熏天;黒木城的地下,雲辰雲靜在鄭六的帶領下,正艱難的向著西城牆爬行。

    整個地道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其中有一半已經浸了水,偶爾碰到塌方還要用手刨開,三人早已泥水一身。爬在最後的狄雲辰很是佩服鄭六的毅力,從翠松居到西城牆大概有接近兩裡的路程,這麼長的距離,地道中堅硬的沙石都是鄭六趁空一點點扣出來的,還要掩人耳目,難度暫缺不論,光時間恐怕至少也要化去兩年的光景,探子,還真不是誰都能做的。

    黒木城西城門處,一個玄陰宗的劍尊正帶著五六個劍宗境界的劍修留守在此處,所有想要經此逃亂的黒木城民眾,還未接近洞開的西城門,就被他們直接劍氣轟殺,哪怕就是一隻老鼠,也絕難衝這裡溜出去。

    一個白影一晃,一隻尺許長,長的肥碩白貓跑來了這裡,一個劍修剛要抬手一劍轟殺,卻被身邊的一個愛貓的同伴阻止了,他彎下腰,向著這一刻戰戰兢兢不敢上前的白貓招了招手,並在嘴裡學著貓叫“喵..”了兩聲。

    看著白貓果然跑到了這個劍修的手裡,領頭的劍尊過來摸了一把白貓光滑雪亮的毛髮,嘴裡說道:“好漂亮的皮毛,你玩兩天后我殺了正好給我老婆做個領子。”

    “好!”這個劍修正不甘心的答應著,白貓突然掙脫出來縱到了劍尊的胯下,圍過來的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在一聲震天的怒吼中,剛剛還尺許長的白貓,突然變身長達半丈,高達一米的大白貓,直接將迫不及防的劍尊雙腿撐開託在背上,而後周身冷焰飄飛,領頭的劍尊連護體元氣都沒來得及展開,就被冷焰襲身,白貓摔下嚎叫連連他,頃刻間在西城門下跑了一圈,留守的所有人劍修立時被一片無形的冷焰包裹,在地上翻滾哀嚎。

    下一刻,“砰“的一聲炸響中,距離西城門北方的城牆下一陣土石紛飛,雲靜當選從地道中縱了出來,雲辰緊隨其後拎著鄭六一躍而上,把鄭六丟在了地上,留下一句“自求多福”後,跟雲靜一道騎上趕來的白貓,眨眼間就已經奔出了西城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0 01:20
劍氣驚鴻 第273章 投名狀(中下)

    黑山深處的一個山峰之巔,施洋施簡遙望東方,在濛濛細雨的夜色中,黒木城此刻滔天的火光,在遠離黒木城三四十例外都有隱約可見,在他們身邊,還有十五個同門,這些都是他們昨日以上黑山探查敵情的名義帶出來的生死至交,畢寧見他們這群親掌教聖姑的勢力要主動上黑山尋思,也未加阻攔。

    他們一共十七人都明白黒木城發生了什麼,就在一刻多鐘前,他們親眼看到了有至少盡百名東南域的劍修,從他們一行藏身的山峰下向著黒木城飛縱而去,四處傳來的“窸窣”聲,告訴著他們,人數遠不止他們看到的這麼多。

    雖然一開始就明白了狄雲辰這個瘋狂而大膽的計劃,但是施簡決然沒有想到,來襲黒木城的敵人會來這麼多,多得甚至讓黒木城的慈渡神宗劍修有全軍覆滅的危險。他們雖然素來與畢寧不合,但是畢竟同為慈渡神宗門人,黒木城中更是有不少他們情同手足的兄弟同門,他們又如何坐看不理?

    “回去!”施簡終於動搖了。

    “哥!”施洋拉住了他,相比於施簡顧念往日情分,這次試煉在畢寧的干預下,沒有得到門人接應差點身死的施洋,更看重的是自己救命恩人狄雲辰的安排。

    “哥,你忘了長風子閣老的叮囑了嗎?”施洋見身邊的人更施簡一樣,都動了回去救援的心思,只好抬出了長風子,長風子來信告知施簡,一切盡可聽從辰雲安排。

    在施簡還在猶豫的時候,數道人影躍於密集的黑松林之上,腳踏松濤急速的向著他們所在的山峰飛來,一個個在險峻的山嵐間行走如履平地,顯然都是高手,施簡剛要揮手示意身邊眾人藏起,施洋卻低聲道:“好像是我們自己人!”

    施簡等人這才發現,來襲的數到人影中,身上似有微弱的金光閃爍,那是神宗門人服飾上滾邊的金線在夜晚放出的光線。頃刻間,一行十一人已經落在了施簡他們藏身的山嵐之上。

    這十一人中,有兩個身著僧袍袈裟的和尚,七個身著滾金邊的潔白慈渡神宗服飾的劍修,還有兩個一男一女,也是一襲潔白的劍袍。

    “是辰雲!”施洋已經輕喚著當先迎了下去。

    來的正是雲辰,他與雲靜騎著白貓離開黒木城進了黑山後,立刻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然後跟著白貓找到了先前藏匿在這裡的洪常青與宏興,洪常青與宏興也算是老相識了,雖然如今身份迥異,但是他們因為一個人而重新聚在一起,他們都是狄雲辰的人,倒也無需多做介紹,當即由雲辰帶著找來了施簡一行事先就預知過他的那處藏身點。

    如果說此刻施洋眼裡只有狄雲辰的話,那麼施簡則要震驚多了,他的目光越過領頭的狄雲辰,落在身後七個統一身著精英閣弟子服飾的神宗門人身上,其中更有他的老相識洪常青。在慈渡神宗精英閣年輕一代弟子中,若要找一個聲望比施簡還要高的人,就只有長風子麵前的大紅人洪常青了,對於洪常青能不能被辰雲一紙書信喚來,施簡一直是抱懷疑態度的,但是現在洪常青不止來了,而且還帶了六個劍尊境界的精英閣弟子前來襄助辰雲,這辰雲到底什麼身份?為何能得到長風子閣老如此厚待?

    在施簡還在疑惑的時候,洪常青已經走到施簡身前,伸手親熱的一錘洪常青的胸口,“施老大,發什麼愣啊,不歡迎兄弟我進來參合一腳啊!”

    施簡這才與洪常青相擁,又與其他相識的精英閣弟子點頭打過招呼後,急忙拉著洪常青說道:“洪師兄,辰雲師弟,現在黒木城來犯之敵,遠超我們的預計,我們留守在黒木城的人,怕是難於抵擋,一旦儲存在黒木城的大軍糧草被焚,我大鷹谷要塞上的大軍軍心就會自亂,拿什麼來抵擋東南域大軍的衝擊。”

    施簡一席話,說得身邊他帶來的那十五個神宗門人紛紛點頭,顯然很認同施簡的分析。洪常青為難的看向了雲辰,他知道云辰的脾氣,行軍作戰決不允許別人問為什麼,為達到目的從不在乎代價。

    黒木城激戰正酣,時間對狄雲辰來說,這一刻彌足珍貴,他是決然不願在這裡多費口舌的,可是不行,他現在在施簡他們心中是辰雲,一個等待考察入門的外宗弟子,而不是早已揚名天下的狄雲辰。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狄雲辰說了一個通俗的諺語後,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問你們,黒木城處在哪裡,東南域大軍屯聚糧草的永安城又處在哪裡? ”

    狄雲辰馬上自問自答道:“黒木城在我東北域境內,永安城同樣在我東北域境內,距離最近的雲楓國也有三百餘里遠,如若黒木城和永安城的糧草同時被焚,我東北域大軍可以就近籌集糧草,但是東南域的大軍,卻要從三百里外調運,怎麼算,也是我們沾便宜,到時候只要永安城大火一起,我大鷹谷要塞上的大軍出擊,就此將糧草被焚軍心渙散的東南域大軍逐出我東北域國土,亦非難事!”

    “可是,你怎麼能確定我們就能一定成事,焚毀永安城的糧草,雖然這次襲擊黒木城來了很多東南域的劍修,並不代表永安城就是不設防的!”施簡依然不太贊成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

    “一定能成!”宏興洪常青看著雲辰說道,他們同時又在心裡補充了下半句,“因為他是狄雲辰!”

    “這世上,哪有不冒風險就坐收其利的好事! ”狄雲辰說著遙望西方,聲音已經變的森冷:“相信我,就可以,話已至此,你們看著辦!”狄雲辰說完,牽著雲靜當先向著西方奔去。

    宏興宏笙緊隨其後跟上,洪常青拍了施簡的肩頭一下,嘆了一口氣,領著六個精英閣弟子也縱起向著西方趕去。

    “哥,如果不是辰雲,兄弟我這條命早就亂在了這黑山上,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跟著去趟一回!”施洋說完,拎起兩罐火油,跟著向西方飛縱而去。

    施簡站在原地,看了看西方又看了看東方,終於下定了決心的他大聲道:“還愣著幹什麼,他們都沒帶火油,這下雨天拿什麼去焚燒糧草!”

    施簡身邊的十五人笑罵了施簡一聲,紛紛拎起火油向著西方趕去,增援固守城池固然是他們的本分,但是百里襲殺敵軍的大營,無疑更刺激更熱血沸騰。

    施簡最後動身,趕上縱飛在最後,也是他們一行實力最差的一個劍修,接過他背上的兩罐火油說道:“劉二,你就別去了,直接到大鷹谷要塞,通知大周統帥,一旦看到永安城起火,立刻揮師出擊!”

    “好呢!”劉二應了一聲,向著東南的大鷹谷奔去。

    永安城位於黑山西側四十里外,跟黒木城隔山相望,不同於黒木城與黑山之間這三十里的範圍只安排了騎兵游動巡狩,兵力更為雄厚的東南域大軍,在黑山通往永安城的必經之路及開闊的平原上,修築了無數的關卡和堡壘,這些關卡不止能防範東北域的大軍翻過黑山襲擊勞師遠征的東南域大軍後方,就是對於高來高去的劍修,也有一定的製約。

    不過,有了去過一次永安城附近軍營的施洋帶路,加上夜幕的掩護,一路上幾乎沒有驚動一草一木,就繞過了大部分關卡,半個時辰後來到了永安城外圍最後的一道關卡處。

    東北域大軍在永安城外五里處大興工事,不止繞著永安城開挖了一條寬達十餘米的溝塹,更是在黑山的砍伐了大量的黑松,沿著溝塹樹立了一圈高達十米的木柵欄,其中箭塔林立,而到夜晚,每隔數十米的高高箭塔上點燃一個連雨水也難於澆滅的松脂火盆,別說是個人,就是一隻夜鳥飛進去也看的清清楚楚。

    狄雲辰一行二十七人借助一處陰影,縱到了北方的溝塹下,頭上傳來巡狩軍士整齊的步伐聲清晰可見,朦朦的小雨落在松脂火盆中不時發出“啵啵”的炸裂聲,所有人都看向了狄雲辰,要殺這些巡狩的軍士輕而易舉,問題是殺了一百個還有一千個一萬個,東南域大軍足有百萬之眾,就算耗不死她們這群修士,但是如果驚動了永安城內的東南域劍修,她們恐怕連永安城的城牆都摸不到,就要逃竄保命了。

    雲辰一落下溝塹就掏出一粒回元丹吞了下去,抓緊回復一路上施展輕功消耗的元力,其他人也都備有回元丹,紛紛有樣學樣。當所有人看向雲辰等他拿主意時,他卻看向了施洋,他知道施洋就是在這柵欄後方的軍營中成功刺殺了敵方將軍。

    施洋立刻明白了狄雲辰的意思,“當日我們一共來了三個人,其中兩個就是在這溝塹下等我,我一個人摸了進去,我得手後逃了出來,他們替我攔截追殺的劍修時犧牲了,不過,永安城的糧草都堆積在南方,這個我倒是清楚。”如今施洋的精英閣弟子身份還沒有落定下來,每每思及那兩個為他而死的師弟,施洋臉上就有一股難掩的悲痛。

    “很顯然,我們的目的是永安城,而不是永安城外的軍營,就算混一兩個進去,根本無濟於事,所以,我的計劃是我們暫時分成三隊,施簡的人跟著我向西躲遠一點,洪常青帶著你的人留在這裡,宏興宏笙你們兩個和大靈兒….”雲辰一如既往的足智多謀,說的其他人點頭不已。

    …

    黒木城中,圍繞在黑岩客棧四周的戰鬥持續了盡一個時辰後,已經接近白熱化,成片的房舍被引燃,整個黒木城頓時燃起的大火連小雨一時都澆不滅,亮如白晝,到處都是平民和軍士奔逃哭喊的聲音,雖然來襲的東南域劍修人多勢眾,但是黒木城內的慈渡神宗門人單個的戰鬥實力和經驗無疑更強一些,加上城內的數萬名軍士奮不顧身的衝殺,一時間倒也拼的個旗鼓相當。

    不過隨著軍士自殺式的衝擊被成片的消滅後,面對強大的如高山仰止般的敵方劍修,看著地上堆積如山的屍首,加上來襲的劍修分出了幾十人去黒木城東南引燃了屯聚軍糧庫房的大火,本已膽寒的軍士,打著救火的名義,一哄而散。

    黑岩旅館周圍的戰鬥,終於變成了純劍修之間的戰鬥,這種情況,絕不是還未突圍出去的畢寧願意看到的,畢寧能想出陰狄雲辰的計劃,就說明他不是笨蛋,隨著七八個精英閣弟子護衛的他一聲長嘯,頓時場中剩餘的一百六十餘名神宗弟子,紛紛向***圍,齊齊發力轟出成片的劍氣劍芒,雖然也為此又付出了二十幾個神宗門人性命,卻終於在東方殺出了一條血路,帶著追攆的東南域劍修逃到了東方的城牆下。

    東方的城門依然緊閉,逃到這裡的神宗劍修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翻出城牆,或者說,畢寧壓根就沒有打算逃出黒木城。僅存的百餘名神宗門人,在畢寧的帶領下沿著城牆向北方邊打邊逃。

    隨著畢寧第二聲長嘯響起,原本只剩下弩機和箭塔的城牆上,從新冒出了軍士的身影,弩機絞盤發出的“吱呀”聲,這一刻聽在追殺的東南域劍修耳中是如此的刺耳,他們原以為那些普通軍士已經嚇破了膽,連武器都握不住,現在看來,軍士們不過是配合神宗劍修演了一出虛虛實實的好戲。

    這也是城牆上的弩機,在東南域劍修來襲前,轉向對準了城內而不是城外的主要原因,畢寧一開始就想好了先利用敵方劍修先除去狄雲辰,再關門打狗的計策,只是,畢寧沒料到,東南域的“狗”,會來的這麼多,讓他到了難於招架的地步。

    “嗖嗖嗖….”如音笛般尖銳的聲響中,密集的弩箭從城牆上和城內的箭塔中,向著正攆殺神宗門人的敵方劍修成片的射去。

    “啊啊…”的慘呼聲在東南域劍修中成片的響起,勁道十足,足可以飛出五六百米遠的弩箭,是俗世唯一能對修士造成致命威脅的武器,就是一個劍尊,也不敢接連憑藉護體元氣硬憾弩箭的鋒芒,還是那句話,護體元氣只是傷害減免,弩箭雖然破不開護體元氣,但是它強大的衝擊力,足以讓一個劍尊體內氣血翻騰,引發內傷。

    “分出一半的人手,上城牆,毀去那些弩機!”領頭的東南域劍修,見轉瞬間,己方就傷亡了數十人,趕緊呼喊道。

    但是整個黒木城足有五里方圓,四周城牆上密布的弩機,加上城內百座箭塔上,弩機怕是有數千座之多,一個個毀去弩機,要拆到什麼時候?

    就這樣,畢寧借助城牆上的弩機,帶領一眾神宗門人,繞著城牆遊走,並偶爾借勢反擊,雖然依舊改變不了己方勢弱的戰局,但是起碼能繼續耗下去。只要畢寧不逃離黒木城,就算糧草被燒光了,掌教聖姑怪罪下來,最多按個辦事不力的罪責,而不是臨陣逃脫這一足以扒下他殿下服飾的重罪。

    永安外城北,宏興宏笙加上大靈兒,在兩撥巡狩的軍士錯身而過後,突然現身突襲了三個比鄰的箭塔,在“咚”的兩聲如洪鐘般的劍鳴中,十六道金黃色的劍芒飛過溝塹,向著箭塔濺射而去,劍芒飛過二十米的距離後二次分化,每一道劍芒都分成五道,組成了十六個網狀的萬字劍芒,改飛射為席捲,在箭塔上值守的軍士剛扯開嗓子喊了一聲“敵襲”後,兩座相距五十米遠的箭塔轟然倒塌。

    跟宏興宏笙這種遠距離大範圍殺傷,令人嘆為觀止的懲魔劍技相比,同樣要毀掉一座箭塔的白貓則顯得低調多了,畢竟它陪著霓裳在玄陰宗吃喝拉撒那麼多年,現在來拆娘家人的台子,白貓覺得,還是不要太張揚的好,它只是跑到箭塔下,小嘴一張,肚子裡的冷火向外一卷,整座箭塔瞬間崩塌。

    看的還留在溝塹下方的洪常青等人目瞪口呆。

    低調,是最華麗的宣揚。

    宏興宏笙一擊得手立刻飛身而退,就連白貓也縱過壕溝,躲到了北方黑暗的陰影中。三座箭塔被毀,盡百十米的距離漆黑一片,在此起彼伏的“敵襲”聲中,連敵人在哪裡有多少都無法得知軍士們,舉著火把趕來,放下豎起的厚重松木製成的木橋連接溝塹兩岸,舉著盾牌刀槍和火把,湧過溝塹,來尋找敵踪。

    當為首的軍士剛剛踏上溝塹對岸的土地,宏興宏笙再現,又是兩記懲魔,把湧上兩座木橋上的數十名軍士瞬間射殺一空,連同被劍芒射的粉碎木橋一起墜下了溝塹,盡顯懲魔遠距離群殺的威力。

    “是劍修,是敵方劍修!”對岸的軍士們亂哄哄的不敢上前,宏興宏笙轉而又去襲毀了旁邊兩座箭塔後,引得整個北線的軍士蜂擁而出,而他們則從新隱入了夜幕中。

    深達七八米的溝塹下,遠遠避開的雲辰帶著施簡等人去而復返,夥同留守在這裡的洪常青一起,開始扒穿那些死在懲魔劍技下掉下溝塹軍士身上的軍裝。

    當他們穿戴好滿是血蹟的鎧甲後,向上求救一聲,立時有軍士聞訊丟下一隻火把,看著形同死人坑的溝塹內,歪歪斜斜的站著二十幾個滿身血跡的軍士,立刻把他們當成了倖免於難的自己人,放下了扶梯。

    整個北線亂哄哄的一團,雲辰等人上來後,個個裝著受傷頗重的樣子,加上這裡的箭塔都被毀去,火把陰暗的光線根本不足以看出他們的破綻,自然沒有人多加留意。

    打著去尋軍醫救治名義,狄雲辰等人順利的進入了外城向著永安城走去,進外城進的如此輕鬆的施簡,第一次對狄雲辰產生了佩服。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0 01:20
劍氣驚鴻 第274章 投名狀(下)

    永安城曾經作為大鷹谷要塞的橋頭堡,城牆比起躲在大鷹谷要塞後方的黒木城,修築的更加高大堅固,達到了驚人的五十米,據說東南域的大軍在永安城下犧牲了十萬計的軍士,最後在數百劍修的幫助下,才拿下了永安城。

    喬裝成受傷軍士的狄雲辰一行,在外城沒有受到任何盤問,就輕易的走到了永安城下,高大的永安城上,密佈著遠比黒木城更為密集的弩機,一隊隊軍士持著火把在寬廣的城牆上串流不息,其中還夾雜著一兩個劍修的身影,高度戒備的他們時而警惕的向著亂哄哄的外城瞥一眼,又馬上看向城內。

    儘管外面被宏興宏笙兩個和尚鬧得人心惶惶,但是永安城內的劍修並沒有出來支援的意思,反而把城門緊閉。看到這裡,施簡等人一臉無奈,城高牆陡,弩機林立,恐怕他們施展輕功還來不及縱上牆頭,就會被密集的弩箭射下來。

    但是雲辰卻跟他們有著決然不同的想法,外面鬧得這麼大的動靜,永安城的劍修連出來查看一下都不敢,這說明什麼?說明永安城的劍修不多了。

    “城下的軍士站住,你們是那部分的,為何擅自靠近永安城三百米以內,今晚的行軍口令是什麼?速速報來,否則當成奸細萬箭轟殺!”城牆上一個將領模樣的軍士,見城下二十幾個軍士,全然不顧軍令,直接向著永安城走來,趕緊出聲大聲呵斥道。

    城牆上這麼一吼,城牆下的雲辰等人就懵了,他們決然想不到軍營中還有如此多的規矩,更沒有想到的是,靠近永安城三百米內在夜晚被劃成了禁區,沒有通行口令,是要一律當奸細射殺的。

    “暴露了,這麼辦?”施簡低聲說著看向了雲辰。

    “都走到這裡了,還能怎麼辦,拔劍!”狄雲辰說著瞬間卸***上沉重的鎧甲,亮出了一身潔白的劍袍和藏在鎧甲裡面的劍,其他人對於滿是汗漬味兒和血腥味的鎧甲早就厭惡至極,緊跟著雲辰紛紛脫了下來。

    “劍修,是敵方的劍修!”看著城下二十四個軍士,轉瞬間褪去鎧甲變成了佩劍的修士,城牆上先前出聲的那個將軍,底氣已然全無,“快放箭,放弩箭,上師,有數十敵方劍修來襲,上師…”將軍倉惶的聲音,在這漆黑的夜裡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悸。

    雲辰在卸下鎧甲的瞬間,人已化作九道殘影向前閃現而去,轉眼間越過百十米的距離,凌空飄飛在距離城牆六十米處,他冷漠的眼神看向傳來了成片弩盤攪動“吱呀”聲的城頭,飄忽燈火下,高大厚實的永安城牆森嚴而肅穆,如同一個黑色巨獸般盤踞在這裡,歷經風霜歲月的蹉跎而巋然不動。

    狄雲辰的眼神這一刻變得比城頭那密密麻麻嗎散發著森寒冷光的弩箭更加犀利,幾乎在施簡提醒所有人不要站在一起,應該散開時,“鏘”的一聲,藍叱已經在握。

    傾城,顧名思義,就是用來傾覆城池的,如今融匯了頂階劍魂子午陰寒潮,成為慈渡神宗掌教聖姑首徒的狄雲辰,無需再在外人面前掩飾劍技傾城。曾一劍傾斜了不夜城的狄雲辰很想知道,自己一劍能不能傾破固若罄石的永安城。

    雲靜知道狄雲辰要幹什麼,在她眼裡,前方如同一道天塹般存在的永安城牆,已經分崩離析了;洪常青也知道狄雲辰要幹什麼,很多年前在菏澤,他就堪破了狄雲辰這賴以生存的絕技,每每思及狄雲辰破去護寨大陣的那一劍洪常青就蕩氣迴腸;洪常青帶來的六個精英閣弟子雖然不知道狄雲辰要幹什麼,但是已然知道了狄雲辰大殿***份的他們,在等待,等待這個傳說中幾乎無所不能的大殿下,來給他們帶來奇蹟。

    一陣森冷的氣息從狄雲辰身上瀰漫開來,這是一種令他身邊人,從靈魂深處感到顫栗的寒氣,施簡等人茫然的把目光從狄雲辰的身上轉移到腳下,看著一片薄薄的冰晶從狄雲辰凌空懸停身下的地面向四周瀰漫開來,所有人都震驚的無以復加。

    下一個瞬間,當城牆上的弩機彈射弩箭發出“嘣嘣..”一連串的聲響時,幾乎同時,“彬…”的一聲陰柔而犀利的劍鳴聲響起,雖然沒有弩機“嘣嘣”的彈射弩箭的那種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氣勢,卻有一種徹骨的寒意隨著這聲劍鳴瀰漫開來。

    在這兩種決然不同的兩種聲響中,千百隻弩箭帶著“嗚嗚”的尖嘯聲向著雲辰所在的方位密集的飛射而來,但是這一刻最耀眼奪目的,不是弩箭,不是雨霧中在牆頭火盆中執著搖曳的燈火….

    ….而是劍芒,是一百二十八道從雲辰的劍尖,迎著飛射而來的弩箭,向著六十米外的城牆下濺射而去的劍芒,看著一束束熾白的,拖拽著一道道冷霧尾焰的劍芒,給人一種蒼穹陷落,天河倒洩的視覺衝擊。

    這等如傳說中繁星墜地的勝景,不論是敵我雙方的劍修,還是城牆上的軍士,都有剎那間為之沉溺.

    當這一百二十八道劍芒向前飛逝了不足二十米後,以十六道劍芒為一個基數,收聚成更加耀眼的八道劍芒時,天地間為之一窒,一股強大的吸力,瞬間吸光了周圍六十米範圍內的雨霧,以及任何沾上了水的物品,包括那剛剛彈出弩機,在雨霧中向著雲辰飛射而來的弩箭。

    這是一種令人嘆為觀止的情景,數百隻弩箭連同周圍的雨霧,頃刻間依附在這八道劍芒周圍成八個球體狀,一起向著城牆下方飛逝而去,下一個瞬間,八道劍芒在距離城牆二十五米外,二次收聚成最璀璨的一粒寒星劍芒,帶著八個縈繞著弩箭的水球,向著城牆下飛瀉而下。

    天地在這一刻沉寂!

    下一息,一股讓人無可抵禦的寒氣,瞬間瀰漫在北城牆上下,一層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有下向上瀰漫,一聲悶響似乎從大地深處傳來,整個永安城都震動了一下後,永安城牆內外六十米內微微起伏了一下,而後是一聲如同山呼海嘯般連綿不止的轟鳴…

    永安城面對狄雲辰的這一面百十米的北城牆,陡然間增高了盡十米…不對,是這一片城牆內外泛起了盡十米高的土石浪,在經久不息的轟鳴聲中,整片土石浪上下起伏了三次。

    “轟隆”聲中,在城牆上軍士們驚恐絕望眼神中,在城下施簡洪常青等人屏住呼吸的注視下,這百十米城牆,連根向兩邊飛散垮塌。

    那每一片向外飛濺的磚石,這一刻都附帶著一層薄薄的冰晶。

    施簡看著凌空飄飛在前方,面對如同井噴般濺射而來的密集磚石,只是撐起了一片縈繞著冰晶顆粒狀的護體元氣就能輕易抵擋的狄雲辰,難於置信的喃喃自語道:“一劍傾城!”

    在內外兩城軍士的茫然注視下,五十米高厚達十米的城牆,在頃刻間,在狄雲辰一劍之下,瞬間垮塌了百十米,別說那些城牆上的軍士們看的膽戰心驚,就是那些聞訊趕來的東南域劍修,這一刻膽怯的都有點觸目驚心。

    “殺!”一聲粗獷的呼喊,從狄雲辰她們的身後傳來,遠遠向著他們奔來的兩個軍士,瞬間甩掉身上的鎧甲,露出了光頭和僧袍,襲擾的整個外城北線不得安寧的宏笙宏興,也趁機扮成軍士混了進來,看到垮塌了一個巨大缺口的城牆,無需他人提示,宏興就清楚這是誰的傑作,狄雲辰那種犀利而陰柔的劍鳴聲,不是誰都模仿的了的。

    更關鍵的是,只要是雲辰帶隊,不管是昔日攻打莫陽寨,還是水陽寨外圍的慶陽寨,第一劍向來都是狄雲辰先施展的,宏興看的熱血沸騰,領著宏笙,越過還在發楞的洪常青施簡等人,當先向著永安城內殺去。

    頃刻間,整個永安城內外沸騰了,數万軍士從外城向著這道缺口趕來,內城中也有無數的軍士帶著心有餘悸的膽顫,向著缺口出蜂擁而來,卻惟獨不見修士,就連先前在北城牆上觀望的修士也不見了踪影,難道被嚇跑了嗎?

    宏興宏笙當先躍上垮塌的城牆廢墟,懲魔一展,數十道金色的萬字劍氣,向著城內成片圍上來的軍士罩下,懲魔所至,身著號稱刀槍不入重鎧的軍士,五一能抵擋,成群的倒下。

    洪常青施簡等人隨後跟上,十幾個劍尊境界的神宗劍修同時出手,成片的劍芒向著湧來的軍士宣洩而去,壯觀是壯觀,但是畢竟是點線射殺,殺傷力麼…遠不及能夠遠距離群殺的宏笙一個人的威力,這個大光明寺摩天掌教方丈的關門弟子,一通禪理佛法講下來,能讓惡者改良,良者為善的宏笙,此刻完全變成了一台絞肉機,他那身金光閃閃的袈裟,在數万軍士眼中,完全變成了一面催人命的招魂幡。

    由此可見,佛家的慈悲為懷,在宏笙這裡不過是一個欺世盜名的幌子罷了。

    眾人緊隨在宏笙宏興身後,在數万軍士中硬生生的殺開一條血路,縱上屋簷房舍向著堆積糧草的永安城南飛縱而去。

    在永安城南,有一大片的庫房場地,差不多佔據著城南一半的區域,哪裡囤積著堆積如山的糧草,這些覆蓋著厚厚油布的糧草,足夠東南域百萬大軍食用半個月之久,是東南域大軍和劍修防衛的重中之中,在得知狄雲辰就在黒木城的確切消息後,在以玄陰宗為首的劍修帶領下,永安城的劍修幾乎傾穴而出。

    但是這並不代表永安城是不設防的,在永安城劍修傾穴出動前往黑山的同時,一個百多人的劍修隊伍,在玄陰宗一個劍聖的帶領下,接手了永安城的防務,當狄雲辰一劍傾破城池後,這些晝夜兼程趕來的東南域劍修,並沒有立刻上前截殺來襲的慈渡神宗劍修,而是暫避鋒芒,把所有劍修都收縮到城南堆積糧草的庫房外圍,以便於讓城中的軍士們多消耗一些來襲的神宗劍修的元力,他們再以逸待勞攻敵之疲。

    在永安城軍士中,以摧枯拉朽的姿態大殺四方的懲魔劍技,隨著領頭衝鋒的宏興宏笙元力不濟而啞火後,加上越往城南去箭塔搭建的就越密集,大大的限制了雲辰一行人的速度,不過在看到南邊不遠處那黑影重重,堆積如山的糧草後,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施簡施洋帶著幾個神宗劍尊,主動上前替下了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宏興宏笙,在閃避一支支密集射來的弩箭同時,隨著一道道熾白的劍芒宣洩而去,一座座阻擋他們前行的箭塔支離破碎。

    在一支支“嗖嗖..”如同疾風驟雨般射來的弩箭中,當他們抵達庫房外圍時,除了身法更勝一籌的雲辰雲靜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弩箭所傷,更是有兩個沒有護體元氣的劍宗境界的神宗弟子,直接被弩箭射落後,被下放的軍士亂刀砍殺。

    當城南的箭塔差不多被眾人毀去了一半後,看著近在咫尺的糧草,來襲的雲辰一行人並沒有鬆一口氣,看著守在庫房的柵欄外那一百餘人,身著各色劍修服飾的東南域劍修,所有人心裡都一陣發苦。

    一路上很少出劍的雲辰雲靜以及洪常青帶領的六個精英閣弟子,替換下了領頭的施簡施洋等人,縱到了最前面,落在了距離敵方劍修四十米外的街道上,看著依然處在原地,並沒有率先發難的一群東南域劍修。

    當狄雲辰在庫房外那密集火盆中飄忽的火光中看到一群大約二十幾個身著紅妝的女劍修時,眉頭一皺,同時輕輕碰了一下準備張嘴呼喊對方名號的雲靜。

    那二十幾個身著艷紅劍袍的女子,如同一群在午夜悠然綻放的彼岸花,處在一群男性劍修中,有一種清麗脫俗與邪異並存的美境。來的,正是昔日與雲辰宏興攜手攻克莫陽寨的焚陽極宗的女弟子,帶隊的是花情。

    沒有花紅!雲辰略帶失望的收回目光,他萬沒想到,昔日在菏澤生死一共的戰友,再次相見,竟然各為其主,要揮戈相向。

    花情及其身後的數位同門,自然也看到了狄雲辰,她回頭一個眼神喝止了幾個準備張嘴驚呼的師妹後,回頭給了狄雲辰一個詭異的笑臉,比起狄雲辰的多愁善感,她一如花紅般,要灑脫了多。

    “不要動那幾個紅衣女子,就算要打,也要假打!”雲辰決不允許,自己在任何情況下,以任何藉口,率先向昔日的戰友揮劍。對他來說,忘記過去,意味著背叛。

    隨著敵方領頭的劍聖揚手一揮,還在向雲辰一行奮力衝殺的軍士們,如潮水般退開至數百米外,依然把她們團團圍住,修士之間的戰鬥,普通軍士根本沒有參與的資格。

    “就憑你們幾個,也想襲殺我大軍的糧草。”這個背著雙劍的劍聖依然沒有出劍,而是開口奚落,或者說,狄雲辰那傾城一劍,給了他太多的震撼,他想要套一套對方的底細。

    狄雲辰又何嘗不明白對方的心思,只是對方耗得起時間,他耗不起。

    “纏住她們所有的人!”狄雲辰一聲令下,人已經急速向前縱去,人在空中“彬”的一聲,十六道劍芒從他的劍尖劃出內弧線,向前方的劍修濺射而去。

    一時間,雙方的劍修同時散開,狄雲辰的劍芒看似向著對方領頭的劍神周圍的劍修射去,但是在距離敵方劍聖十米處,突然收聚成一點寒星劍芒,帶著吸引而來的一個一尺長的水球,向著敵方劍聖飛逝而去。

    敵方劍神在寒星劍芒及體的瞬間,身體陡然側向飄飛橫移十數丈,憑藉超高的身法速度,輕易的避開了這一點足以破開他護體元氣的寒星劍芒。但是這一記傾城並沒有落空,直接射入了他身後一個躲避不及劍尊的護體元氣內,瞬間把他變成了一尊冰雕,而後“砰”的一聲,閃著血紅光芒的冰屑四濺。

    幾乎同時,十餘道劍芒擊中了雲辰體外縈繞的那一片縈繞著冰晶顆粒的護體元氣,在施簡施洋驚呼“辰雲小心”聲中,生受了這陣劍芒的護體元氣,只是蕩起瞭如同水紋般的漣漪。如此強悍的護體元氣,不止一眾神宗門人感到不可思議,就連一眾東南域劍修,也看的難於置信,雲辰的強大,在她們看來,已經到了無可戰勝的地步。

    不過,隨著敵方劍聖,禦使著兩把飛劍飛射而來,看著一前一後兩把飛劍上微吐的劍芒,狄雲辰果斷的展開飄渺無痕,身化九影,近身貼了上去,面對高一個境界的劍聖,這裡也只有他有能力來纏鬥。

    隨著雙方攻勢一展,戰鬥的場面鋪開到方圓幾百米外,急忙趕來支援永安城的東南域劍修,除了為首的劍聖和四五個劍尊外,其他大部分人的實力介於劍宗與劍師之間,所以雖然雲辰一行雖然人數處於絕對劣勢,但是在劍聖被雲辰纏住後,倒也能拼個旗鼓相當。宏興宏笙加上雲靜空發了幾道劍氣跟花紅一行焚陽宗的女弟子戰在一起,雲辰說讓她們不要動焚陽宗的女弟子根本不可能,只有她們三個才知道,那些人能動,那些人不能動。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0 01:24
劍氣驚鴻 第275章 神宗首徒(上)

    修士之間的戰鬥,在遠距離的劍氣劍芒殺傷下,除非依靠堅固的城池堡壘或者法陣,否則絕不可能存在抱成團固守陣地一說,但是在這相對平坦空曠的庫房外圍,東南域的劍修,依仗身後庫房箭塔上密集弩箭,愣是抱成團一攻一守攔住了準備衝進庫房襲燒糧草的慈渡神宗門人。

    對於施簡洪常青來說,他們不止要防備敵方射來的劍芒劍氣,更要躲避那些勁道十足的弩箭,看著己方一個不慎就倒下了五六人,看著近在咫尺的糧草,在狄雲辰被敵方劍聖纏住後,連門都進不去的他們,再想襲燒糧草就成了一個笑話。

    沒有人牽制,狄雲辰也拿這個全神對付他的劍聖無可奈何,劍聖與劍尊之間的差距,除了在前者可以隨心所欲的一定範圍內禦使飛劍傷人外,還有元力總量的差距,量變引起質變,深厚的元力足以讓他的身法速度更快,加上超高的神念警覺,可以說狄雲辰要想一對一施展傾城擊殺一個劍聖,絕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完成的事情。

    但是劍聖要想殺他更加困難,飄渺無痕超強滯空能力帶來的靈活多變的身法,加上絕對速度與身化九影,可以說,此刻劍聖比狄雲辰要狼狽的多。

    這使得狄雲辰還有精力來分散關注場中的局勢,他見洪常青他們無法沖散守在庫房外的劍修,也不禁暗暗著急,他不是著急進去點火,就他們攜帶的那幾灌火油,在這依然飄飛著雨霧的天氣裡能燒多少?

    狄雲辰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自己放火燒糧,所以他跟洪常青宏興一行連火油都沒帶,他必須引來或者沖散庫房外圍的劍修,毀掉庫房四周的箭塔,給空中的鳳鶴製造放火的機會。

    這裡的劍修可不是昔日圍攻雲城山的那群馬賊,劍宗境界以上的劍修,是能夠給予虹兒致命傷害的,更何況庫房中還有如此多能夠自由調整角度的弩機,所以雲辰不敢讓虹兒下來冒險。

    但是雲辰又不敢放任這個劍聖不顧,親自去出手,這樣一來面對沒有了他糾纏騰出手來的劍聖,洪常青他們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雲辰絕對速度發動,瞬間擺脫了劍聖,身形閃現在庫房前的側移,在“咚”的一聲如洪鐘般的劍鳴中,十六道熾白的劍芒向著前方守在庫房外的東南域劍修濺射而去,這十六道劍芒飛射了三十五米後,頃刻間化成了十六團冷霧縈繞開來。

    下一個瞬間,施展完劍技沉默的狄雲辰,身化九影頃刻間又飛了回來纏住了敵方劍聖。

    隨著冷霧在庫房前瀰漫開來,在這種無可抵禦的如同冷鋒般極寒冷氣的侵襲下,東南域的劍修再也守不住了,不得不哆嗦著縱出冷霧的範圍。

    雲辰的一擊懲魔劍技,提醒了正在與花情花凌假打的宏興宏笙,二人立刻縱回戰場的中央,頂著密集的弩箭,“咚咚”兩記正宗的懲魔,化作六十四道萬字劍芒,飛逝了盡六十米的距離,凌空罩向了剛剛縱出冷霧範圍的一眾敵方劍修。

    “..啊..”在一片慘呼聲中,再也守不住的敵方劍修倒下了十餘人後,剩下的四散而逃,施簡洪常青抓住機會,領著剩餘的十幾人一鼓作氣沖進了庫房。

    “先毀箭塔!”的施簡準備引燃火油時,庫房外傳來了狄雲辰的厲喝聲。

    其實在這雨天,火石極難打燃,加上敵方劍修的追擊,就算引燃了火油,恐怕效果也不大,聽到雲辰的呼喊後,雖然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這僅存的十餘個神宗劍修,還是聽了雲辰的吩咐,分散領著一眾緊追不捨的東南域劍修,在偌大的庫房中四處遊走,逐一擊毀裡面的箭塔。

    只需一道劍芒,擊中這些簡易木質箭塔的立柱,就能讓搭載了沉重弩機,而顯得頭重腳輕的箭塔轟然倒塌,看著一個個箭塔倒地,還在外面與花情花凌幾個焚陽宗女弟子近身纏鬥的雲靜,抬頭向著空中一陣清嘯。

    漆黑的夜空中,在“鶴啊”一聲震驚四野的鶴鳴聲中,七道金虹從高空劃落,那經久不散的流光尾焰,如同從天際延伸下來的一座鵲橋,美的令人沉溺。

    一隻身軀長達十二米,拖拽著七條長長尾巴的鳳鶴,從頭到尾流動著如同水紋般的金紅色流光,美輪美奐彷若仙鶴落於凡間,帶著君臨天下的氣勢,瞬間懸停在距離庫房地面百十米的空中,頂著稀疏射來的弩箭,虹兒脖子一縮一伸向下拉的筆直,背部高高拱起,尾部向下彎曲,雙眼變得如同瑰麗的寶石般艷紅,小嘴微微張啟…

    看到這裡,雲辰恍然色變,馬上知道虹兒要幹什麼了,趕緊出聲提醒道:“快離開庫房,快!”

    “快阻止那隻鶴! ”與雲辰纏鬥的劍聖,雖然不清楚這只僅限於傳說中的鳳鶴要幹什麼,但是作為一隻火系的天級元獸,來到了大軍堆積糧草的庫房,還能幹什麼?所以他當即捨去了雲辰,身形急速的向著庫房飛去。

    但是這個劍聖顯然不清楚,雲辰可以分心二用,他不行,在他的背後,雲辰嘴角帶著一抹陰沉笑意,劍尖遙指劍聖的背影。

    幾乎在虹兒吐出了一粒如同鴿蛋般紫紅色的炎火,看著那毫不起眼的一團火焰,讓絕大部分***失所望的同時,“彬”的一聲劍鳴聲響起,剛剛縱上糧草堆,準備向虹兒發射飛劍的劍聖懵然回首,只看到一道如寒星般的劍芒,洞穿了他認為,怎麼也能抗住對方幾道劍芒的護體元氣….

    “砰”的一聲,這是人體炸散的聲音。

    “轟隆”一聲,佔地數百畝,堆積著如山的糧草庫房,隨著虹兒那一粒毫不起眼的炎火落下,頓時炸起了一朵如同蘑菇雲般的火焰,漫天濺飛的火焰瞬間把整個庫房包裹其中,數十個來不及撤出庫房的東南域劍修,直接葬身在火海中。

    虹兒一擊得手,立刻“咻咻”歡呼著,直接從下方滾滾火焰中飛過來,一陣火雨逼開雲靜身邊的花紅等人,帶著雲靜振翅高飛,頃刻間沒了踪跡,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七道金紅構織的虹橋。

    滾滾的熱浪讓庫房周圍所有的人都有一種全身水分被烤焦的錯覺,讓剛剛得到雲辰的警訊,縱出庫房的施簡洪常青等人,背後流出了一層冷汗…

    至此,施簡終於明白自己帶的火油,是多麼的多餘。

    “撤!”雲辰一聲吆喝,帶頭向著東方縱去,僅剩的十餘人紛紛縱起跟上,在一眾為庫房的大火而震驚的軍士與僅存不多的東南域劍修的注視下,轉瞬間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救火,快救火!”領頭的劍聖被狄雲辰殺死後,群龍無首的永安城軍士呼救的聲音,在庫房那漫天的火焰面前,顯得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同樣火光滔天的黒木城,在兩方劍修的肆虐下,過半數的房舍已然倒塌,堆積糧草的庫房早已燃燒多時,面對大量火油引燃的熊熊火焰,軍士們奮不顧身的施救顯得杯水車薪,城外更有數万從大鷹谷要塞支援來的軍士,正在簇擁著進城。

    人數遠遠少於來襲的東南域劍修的神宗門人,在畢寧的帶領下,依靠四周城牆上的弩箭,頑強的與來襲的東南域劍修,做著殊死搏鬥,沿著城牆四周,普通軍士的屍體堆積如山,但人力終有窮時,隨著城牆上的弩機被逐一毀去,沒有後援而依仗越來越少的神宗門人只剩下十餘人,被百名東南域的劍修,逼在了黒木城的東北角。

    就在這時,西方的天空傳來一片火紅的亮光,驅散了黑暗,衝破了黑山的阻隔,讓遠處黒木城的劍修,都能感受到那凌烈的火勢,毫無疑問,那是永安城的滔天火焰。

    正在廝殺的敵我雙方同時一愣,東南域劍修的第一反應時,她們中計了,神宗門人利用玄陰宗對狄雲辰的仇恨,故意拿狄雲辰當誘餌,來引誘她們傾城而出,再派人偷襲她們在永安城的糧草。

    而畢寧他們則對此一片茫然,壓根不知道誰去永安城放的火。

    永安城沖天而起的火光,激起了畢寧身邊十幾個神宗門人的鬥志,同樣激起了來襲的東南域劍修的滔天怒火,“我們此刻退回去已經來不及了,殺了他們我們將功補過!”

    東南域劍修的首領,大手一揮,長劍直飛畢寧而去,這追追殺殺的一路上都是畢寧在出聲指揮,雖然他已經褪下了掌教親傳弟子的服飾,但是卻改變不了,他在敵方劍修眼中,是條大魚的事實。

    “殿下快逃!”金長老胖胖的身影一閃檔在畢寧的面前,同時手中的長劍飛出十米開外,攔住了敵方御使來的飛劍。

    但是更多的東南域劍修,奮不顧身的直接用身體替同伴擋住了劍氣劍芒,掩護同伴縱進了敵陣,頃刻間,十餘個神宗門人的陣型已經被沖散,只餘一個胖胖的身影,趁機翻過高高的城牆,向著大鷹谷的方向急縱而去。

    夜已深,霧濛濛的細雨依舊。

    黑山東西兩邊,那沖天的火勢似乎在嘲笑老天的無力。

    黑山東南,距離永安城二十里外的一片丘陵中,低矮的灌木在這深秋時節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枝椏,雜草也已淒淒倒地,比起一年四季常綠的黑山,在這裡才能體會到秋的蕭瑟。

    十餘個人影,帶著一種興奮的喘息,奔逃於一個個如同土包的丘陵之間,雲辰宏興宏笙主動斷後,事實上所謂的斷後,不過是個幌子,因為有心思追來的東南域劍修,只有花紅花凌幾個跟雲辰宏興相熟的那麼區區數人,對雲辰宏興來說,那是故人,他們斷後的目的,其實就是保護故人。

    追來的花紅花凌這幾個焚陽宗女弟子,眼看著黑山遙遙在望,而後面並沒有旁人追攆,花紅頓住一跺腳喊道:“你們還逃!”

    於是宏笙第一個停了下來,回頭走向花情,雙手合十,就在雲辰以為宏笙會叫一聲“女施主”的時候,色膽包天的宏笙卻笑嘻嘻的叫了一聲:“花情姐姐!”

    “小和尚你還敢笑,姑奶奶我正要找你算賬呢!”花情說著一臉瘟色持劍就向宏笙刺去。

    面對氣勢洶洶的花情,宏笙的禪定功夫相當了得,依舊一副慈眉善目的笑臉相迎,色膽包天的他壓根就沒躲閃的意思。

    但是最終,花情的長劍,在及身的那一刻軟了,垂了,“我被你們害死了,你們兩個死和尚,幹嘛殺我那麼多同門?”花情氣道。

    “不是你偷偷告我的麼,扎紅頭繩的是你那萬惡的掌教門下,扎綠頭繩的是你那已故的好人不長命的師父門下?”宏笙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冤枉。

    剛剛往回走的雲辰算是明白了,原來小和尚宏笙在亂戰之中,就已經跟花情開始眉來眼去了。

    “對,可是你們那裡知道,那些人都是我帶來的,掌教的門下死一個,回去了掌教就會處死我師父門下弟子一個,我被被你們害慘了。”

    花情一臉沮喪的說道,十幾個被她帶來的掌教門下,被宏笙宏興一個照面就用懲魔屠殺一空,這回去她受責罰是小,那些好不容易被花紅師妹從菏澤帶出來的一眾師妹,卻要為此抵命。

    這個狗日的掌教真惡毒!宏笙宏興雲辰同時在心裡詛咒道。

    “花情…有花紅的消息麼?”縱然萬般不願,縱然知道希望渺茫,雲辰還是問出了口。

    “恩,我追來就是為這事。”

    花情如此一說,雲辰心頭狂跳,他激動的上前幾步拉住花情,“花紅還活著嗎?花間呢?”

    “你給我死開,休想沾姑奶奶的便宜!”花情一把摔開激動的有些不顧禮節的雲辰,杏目一瞪嗔道:“你想詛咒我師妹死啊?還有花間是誰?”

    宏笙看的兩眼發亮,原來便宜都是這樣佔的。

    自知失態的雲辰,穩了穩心神問道:“花紅,真的從菏澤回來了嗎?”

    “當然,我師妹是誰啊!回來都快三年了,一直漂泊在外與我們暗中聯繫,掌教這次拿我們性命要挾,師妹才重回焚陽宗!”花情一說完,雲辰才如釋重負的喘了一口氣,花紅活著,更善於藏匿的花間,更有可能活著。

    “我就是為了花紅師妹的事情,才攆來找你們的。”接來下花情一通長話短說,雲辰三人終於明白了始末。

    花紅是在雲辰離開哀橋半年後,翻越千山萬水才回到中原的,不過回到焚陽宗鐵定要遭受掌教迫害的花紅一直流離在外,暗中與花情花凌她們這幾個同門師妹保持著聯繫,這事兒最近不知怎麼被焚陽宗掌教知道了,藉故關押了數百名焚陽宗上任掌教的門下,逼迫花紅回到了焚陽宗,並讓她潛去東海普陀山下深海深海仙人洞府中,盜取金丹舍利。

    “你們焚陽宗掌教怎麼知道我普陀山下洞府中有金丹舍利?”

    “她要金丹舍利乾什麼?”

    宏興和雲辰聽到這里大駭,這事兒對宏興宏笙兩個大光明寺的弟子來說,也是絕對機密,如若不是宏笙激靈,他們也根本不知原來普陀山下的深海中還有如此玄機,更關鍵的是,焚陽宗掌教派花紅去深海盜取金丹舍利,這等於讓修煉火屬性心法的花紅自尋絕路。

    “還不是慈渡聖姑害的,宵陽神宗某位長老的孫子在菏澤中了初音的陰陽毒,那位宵陽神宗的長老就找上了慈渡聖姑,聖姑給出了一份藥方,其中一味就是金丹舍利,我焚陽宗那個挨千刀的掌教聽說後,為了討好焚陽宗,四處派人打探金丹舍利的下落,最近宵陽宗告知她普陀山下的深海中有仙府開光,裡面有金丹舍利,你可以想像,千米之下的深海對我們修煉火屬性心法的焚陽宗門人來說那是無法企及的禁區,掌教就派花紅師妹孤身去盜取金丹舍利,不管成與不成,至少對宵陽神宗有個交代,同時還能藉故毀了花紅,徹底了解她一塊心病。”

    花情恨恨不平的說完,又馬上盯上了雲辰,“雲辰,我不管,你鬼主意多,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花紅師妹。”

    雲辰點了點頭,“你放心,這裡事了,我就準備動身去東海普陀山,花紅的事,就是我的事,還有,們老這樣在焚陽宗受制於人,終有一日,會被掌教逐一清除的,以後你勸勸花紅,領著你們早點叛出宗門吧。”

    “這我們也不是沒想過,可是我們能去哪裡,一般的太宗玄宗在焚陽宗的脅迫下,哪裡敢接納我們。”花情一臉氣苦的說道,“而且把數千的門人全部帶離焚陽宗,根本不可能,所以花紅才遲遲沒有下決心。”

    “去雲辰宗吧,哪裡,我說了算,而且,就算焚陽宗找上門我也不怕。”雲辰說這話是有底細的,焚陽宗掌教也就是一個劍帝,別說有魔宗給他暗中撐腰,就是天藍姑姑,也能把一個劍帝折磨的動彈不得。

    “不會給你們添麻煩麼?”花情遲疑道,現在西北域不太平不說,她更怕雲辰罩不住她們,反而引火燒身。

    “相信我,沒有任何問題,如果你們說服了花紅,怎麼帶領你們門下,脫離焚陽宗,我來想辦法。”雲辰保證道。

    “嗯!”花情及其身後的幾名焚陽宗女弟子滿臉喜色的答應下來,對於雲辰的謀略,凡是跟他相處過的人,都有一種盲目的新任。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0 01:31
劍氣驚鴻 第276章 神宗首徒(下)

    大鷹谷,作為東北域腹地內唯一一道天險,大鷹谷要塞修築的宏偉而堅固。高大厚實的城牆連接在峽谷兩邊如刀削般平整的懸崖上,城牆上有著密密麻麻的垛口,裡面擺著過萬的弩機,還有無數的滾石檑木以及火油,別說是普通的軍士,就是劍修也不敢輕易試其鋒芒。

    加上峽谷兩邊高山險峻,峰嵐疊嶂,讓大鷹谷在數百年來,成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

    在大鷹谷要塞後方的城池內,修築著大量的營房樓閣,大鷹谷統領府依山而建,三層的黑色城堡森嚴而霸氣,菱角分明的外觀給人一種堅毅不屈的視覺感官。

    黑山東西兩邊的大火,大鷹谷要塞中盡百萬大軍的各級將領自然也都看到了,此刻統領府的大殿內,為出兵與否,將軍與神宗劍修混作一團,正爭論不休。

    作為大鷹谷的最高統帥,年過七十的老將軍趙廉卻並沒有坐在軍案後的帥位上,而是移居在軍案旁,他的帥位被兩個慈渡神宗的執事長老佔據,這兩個長老分別是被畢寧支來大鷹谷要塞保護老將軍趙廉安全的木長老,以及剛剛從黒木城討來的金長老。

    其實大殿中爭論的焦點,就是兩個長老爭論的話題。木長老認為,乘著敵軍糧草被焚,軍心渙散,應該全起大鷹谷百萬大軍揮戈出擊,一鼓作氣擊散永安城周圍的東南域大軍,將其趕出東北域的國土。

    金長老則認為雙方大軍糧草同時被焚,實力依然勢均力敵,除了固守大鷹谷外,目前最主要的是即可派出大軍,搜索黑山,尋找被俘的畢寧下落。而下方的眾多將領也是圍繞這兩個問題展開了爭論。

    老將軍趙廉一言不發,看著往日肅穆森嚴的大殿,都亂成了吵架耍潑的菜市場,看了一眼軍案上驚堂木,頗感無奈。

    “畢寧殿***份尊崇無比,我神宗劍修與來襲的東南域劍修,纏鬥盡兩個時辰,雖然大敗,但是也讓他們損耗嚴重,僅存的幾十東南域劍修元力不濟,根本沒有能力挾著畢寧,短時間內越過黑山,回到永安城,如若不救回畢寧殿下,到時候長老閣和掌教聖姑怪罪是小,東南域劍修利用畢寧殿下,折辱我神宗名義的大罪,你們承擔的起麼?”

    孤身一人逃出來的金長老,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棄主不顧,孤身逃命有什麼不光彩的,反而先聲奪人,說的咄咄逼人。

    在黒木城飽受排擠的木長老絲毫不賣金長老的帳,先不說在這龐大的黑山中有無可能找回畢寧,找回來了,長老閣是高興了,但是他的主子掌教聖姑就鐵定不會高興,找不回來跟他屁的關係都沒有,整個計劃都是畢寧金長老背著他進行的,更是在關鍵時刻把他支來了大鷹谷要塞,所以金長老除非老糊塗了,才會答應去找人。

    “黑山這麼大,就是把大鷹谷的百萬大軍撒進去,也不見得能找到殿下,而且,東南域的劍修也不是傻子,你敢確定對方一定會挾著畢寧殿下躲進黑山麼,為什麼不能向北迂迴?”木長老說的不溫不火,卻句句深的老將軍趙廉及大部分熱血將領的認同。

    “什麼叫現在我們與敵方大軍勢均力敵,我們東北域大軍,這是在本土作戰,糧草被焚,不出三日後續糧草就會再運來,而敵方則遠離故土,要想重新周濟百萬大軍的糧草,至少要等到七日後,此刻不出兵,更待何時!”

    木長老越說越激昂,他指著被施簡遣來報信的劉二接著道:“我已經得到確鑿消息,永安城的大火,正是施簡施洋兄弟二人,率領十幾個潛伏在黑山探查敵情的神宗門人,見機行事潛進永安城放的,如若我們此刻不發兵,豈不寒了那些至生死以不顧勇闖敵穴我神宗勇士的心。”

    “放屁!”金長老氣的差點縱到了桌子上,“對方在永安城周圍可是有著兩百餘萬大軍,人數是我們的一倍不說,糧草囤積點也不止永安城一個….”

    爭論又起,現在畢寧不在,金長老與木長老權利相當,誰都寸步不讓,而行事受神宗劍修掣肘的老將軍趙廉,唯有跟著嘆氣。

    ….

    雲辰宏興宏笙與花情一眾焚陽宗女弟子告別後剛要趕往黑山,剛剛在永安城內戰鬥中消失了踪蹟的大靈兒“嗚呼“一聲,鑽了出來靠著雲辰的腳邊親熱的磨蹭起來。

    “好你個死貓,剛剛打的那麼凶險,你死哪兒去了,現在鑽出來討好。”宏興一看白貓,氣的就要一腳踢起,白貓只是回頭望了他一眼,想起了白貓恐怖的宏興,這一腳就不敢踢下去了。

    “是我不讓它跟進去的。”雲辰彎腰摸了摸白貓的腦袋,說道:“大靈兒在玄陰宗呆了那麼多年,如果它在出面助我….”後面的話雲辰不說,宏興宏笙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大靈兒如果出現在永安城助雲辰燒了東南域大軍的糧草,霓裳和她外公閔長天,以後在玄陰宗的處境只怕更加艱難!也許大靈兒不在乎這些,但是雲辰必須站在霓裳的立場來想一想。

    當云辰三人趕到黑山腳下的時候,洪常青施簡一行正在這裡等著與他會合,出發時的二十八人,除了被施簡遣去大鷹谷報信的劉二以及騎著虹兒跑的沒人影的雲靜,在場剩下的只剩下十三人,這一趟除了所有劍宗境界的神宗門人全部犧牲外,就連劍尊境界的神宗門人也犧牲了三個。

    “辰雲,現在永安城的大火已經燒了多時,可是遲遲未見大鷹谷要塞發兵,你看這…”施簡首先徵詢了雲辰的意見,或者說,雲辰在永安城外施展的那傾城一劍,終於徹底讓他服氣了。

    雖然他們遠離大鷹谷要塞在二十幾里外看不見具體形勢,但是如若大鷹谷發兵,那將是萬馬奔騰,大地轟鳴的場面,他們也應該感應到。

    “我們去大鷹谷要塞看看不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雲辰說道,雖然他們成功襲燒了東南域大軍的糧草,同樣黒木城怕是也被東南域的劍修襲燒一空,如果就此罷手,不過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這絕不是要走進神宗大門的狄雲辰拿得出手的投名狀,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木長老在大鷹谷要塞,我們一起過去,他應該會答應的。”洪常青看了雲辰一眼贊成道,他跟雲辰相處過一段時間,對他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做事力求完美,如此一舉擊潰東南域大軍大好時機,雲辰是怎麼也不會放棄的。

    當下,雲辰一行十三人,顧不得回复損耗頗多的元力,立刻向著處在黑山腹地的大鷹谷要塞飛縱而去。

    大鷹谷周圍山高林密,幾乎連平坦一點的山道都尋不到,雲辰一行人,直接縱躍於滾滾的松濤之上,凌空飛渡於各個險山峻嶺之間,片刻間那藏於茫茫群山中的大鷹谷已經遙遙在望。

    突然,一陣劍鳴在他們身下的林海中響起,數十道熾白的劍芒從下向上,向著領頭的施簡濺射而來,突襲的密集的劍芒幾乎封住了施簡四周所有可以躲避的空間,就在施簡亮起周身的護體元氣,準備咬牙硬抗時,落後施簡十餘米的雲辰絕對速度發動,在刻不容緩的瞬間,一把抓住施簡,身化九影,眨眼間把他帶離了劍芒的籠罩範圍之內。

    幾乎同時,洪常青已經喝喊出聲,“住手,是自己人,我是神宗精英閣洪常青!”

    大鷹谷要塞上,除了零時被畢寧藉故支來的木長老一行神宗門人外,還有三十餘名先期派遣來的神宗門人,布防在大鷹谷要塞四周,提防敵方劍修對大鷹谷的破壞和刺殺。洪常青一看對方施展的熾白劍芒,立刻明白是中了自己人的暗算,趕緊出聲,一面衝突進一步激化。

    全身出了一身冷汗的施簡,給了雲辰一個感激的眼神,說實話,剛才他根本就沒明白髮生了什麼,連護體元氣都還沒有支撐開,就感到臂膀被人一抓,眼前一花,人就脫離了險境。

    見下方久沒動靜,施簡穩了穩心神後,跟著吆喝出聲,“我是慈渡神宗精英閣施簡,下面帶隊蹲守的可是林師兄,難道連施簡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麼。”

    “呵呵,原來真是自己人!”下方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大家都把劍收了,是我們自己人。”說話間,一個身著黑衣,三十出頭的漢子已經縱上了黑松,遙想雲辰一行抱拳道:“抱歉,今日是非特別多,我們有點緊張過頭了,沒想到,真的是施簡師弟,還有洪師弟,你不是在宗門內麼,什麼風把你…”

    被施簡喚作林師兄的神宗門人,說到這裡,藉著遠方傳來的飄渺火光,見施簡一行十三人,幾乎人人身上帶傷,更有甚者如施洋施簡等人,頭髮臉上焦糊一片,像是被火焰燎過的一樣,看了看火光依然熊熊燃燒的西邊永安城方向,有再次審視了一邊他們,遲疑的伸手指了指西邊,又指了指他們,遲 疑道:“莫非,那把火是你們?”

    施簡點了一下頭,問道:“怎麼回事,我不是派劉二去傳訊了麼,只要永安城大夥一起,就讓要塞上的大軍乘勢出擊的麼?”

    “別說了,出大事了,”林姓師兄說著一揮手帶著眾人縱下了松濤,招呼下方的幾個同門出來與眾人見面後,邊帶著雲辰一行向大鷹谷要塞走去,邊解釋道:“要塞上現在鬧成一片,黒木城被數量過四百的東南域劍修偷襲了,畢寧殿下不但沒有守住,據說他本人受傷後還被東南域劍修俘去了,剩下的盡兩百神宗門人全部戰死,只有金長老一個人逃了出來,正在要塞上鬧著要發大軍到黑山上搜尋畢寧殿下的下落,可是木長老又不同意,兩個人就在統領府大殿上槓上了,我聽得心煩,這不,一出來就碰上了你們。”、

    洪常青施家兄弟聞言,同時看向了雲辰,雲辰微微點頭,表示對畢寧被俘這個結果太滿意了。

    如果以玄陰宗為首的東南域劍修,殺了畢寧,加上之前云辰殺了玄陰宗掌教之子,這事有可能就這麼扯平了;而如果是俘虜了畢寧,那麼慈渡神宗長老閣,顧及顏面將會派出高手前去營救,如若某個閣老為此不慎陷進去了,那麼將完全激怒長老閣,對於目前處於暗戰的雙方,將會因此把戰鬥扯到明面上,這是雲辰最願意看到的,那樣他才有機會救出霓裳。

    當然,這只是雲辰一廂情願的想法,慈渡神宗面對玄陰宗的數次挑釁,之所以隱忍不發,除了內部還處在爭權奪勢的階段外,外部還要顧及另外兩大神宗和魔宗,如果就此跟玄陰宗拼耗了實力,不管是宵陽神宗還是神劍神宗,都很樂意把慈渡神宗的位子讓給在大漠臥薪嘗膽多年的魔師斑厄的。

    所以不管是玄陰宗還是慈渡神宗,都明白自己的處境,才一直保持著克制,玄陰宗希望藉助這些外在內在的因素,逼迫慈渡神宗承認他神宗的地位,而這對於慈渡神宗來說,是絕不可能答應的。

    有了林姓師兄帶路,雲辰一行人暢通無阻的來到了位於要塞內半山腰上的那座黑色巨石堆砌的統領府,看著陸續進來了盡十位神宗精英閣弟子,特別是洪常青這個掌教聖姑面前的紅人也突然而至,剛剛還喧囂的大殿立刻沉寂下來,就連金木兩位執事長老也面帶疑惑的看向了除雲辰外,人人染紅的他們。

    “參見二位長老。”在洪常青的帶領下,一眾神宗門人辦跪著給兩位長老行禮。

    只有云辰外加宏興宏笙兩個和尚愣愣的站在他們中間沒有任何表示,這讓金長老看的萬分不爽,衝著雲辰吼道:“把不相干的人給我轟出去!”

    雲辰嘴角撇起一個莫名笑意,抱拳道:“二位長老,各位將軍,我等協助神宗門人九死一生襲燒了永安城的糧草,請問,我等可有資格在這統領府大殿佔據一席之地? ”

    “啊…”,滿場吸氣的聲音,在場的大多數人,萬沒有想到,就憑著他們區區十餘人,就成功的襲燒了敵軍的糧草,但是看看他們人人負傷,一身烏黑被煙火熏過的樣子,心裡已經信了七八分。

    “哼,就憑你們,永安城高弩利,就算你們混進去了,拿什麼在這陰雨天,引燃那麼大面積的糧草,難道留守的敵軍,都是睜眼瞎麼!”金長老不服氣的反駁道。

    雲辰面色一凜,雙眼如兩道冰峰看向了金長老,一股深寒從他的周身縈繞開來,讓站在他身邊的宏興宏笙立刻打了個哆嗦。“這個你不用管。”兵貴神速,雲辰沒有時間來廢話,直接問道:“如此良機,為何不出兵!”

    木長老看向了金長老,大鷹谷統帥老將軍趙廉也看向了金長老,意思不言而喻——他一直反對!

    金長老一看一眾神宗門人都對他畢恭畢敬,唯獨狄雲辰這個外人氣勢逼人,言語不善,勃然大怒道:“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在老夫面前喧嘩,來人啊,給我把這個不止天高地厚的外宗弟子拿下!”

    “誰敢!”洪常青拔劍護在雲辰身邊,他帶來的幾個精英閣弟子,包括宏興宏笙,甚至連施簡施洋都齊齊拔劍,護住了雲辰,這一舉動,不止金長老大感意外,就連木長老也是不解。

    “資格麼?”雲辰臉上帶著一抹標誌性的淺笑,用眼神示意腳邊隨時嗚呼連連,隨時準備變身上去咬死金長老的大靈兒稍安勿躁,又揮手示意攔在面前的洪常青等人讓開,沿著大殿中央猩紅的地毯,帶著大靈兒一步步走向了上首的軍案,雖然他此刻體內元力不足一半,但是有大靈兒助陣,劍聖境界的金長老壓根就沒有被他放在眼裡。

    在滿場數百大小將領和幾十名神宗劍修的注視下,雲辰一直走到地毯的盡頭,抬腳踏上台階,走到軍案的對面,近距離毫不畏懼的跟金長老對視,“你想要資格是吧,好,我今天就給你看看我的資格!”

    雲辰說完轉身,那雙縈繞著冷鋒的雙眸掃視全場,整個大殿中似乎已經飄起了一層冷霧,當他的目光看向洪常青時,持劍而立的洪常青及他帶來的幾個神宗精英閣弟子,齊刷刷的收劍半跪於地,比起先前拜見金木兩位長老時的例行其事裝裝樣子,此刻他們一臉的虔誠。

    他們這個舉動,別說一眾將軍感到匪夷所思,就連金木兩位長老也不敢擅動。

    雲辰從須彌袋中摸出一件潔白滾金邊的神宗服飾套在身上,當他胸口那隻,用金紅線勾勒的栩栩如生的七彩鳳凰呈現在眾人面前時,洪常青等人帶頭憋足了勁兒喊道:“恭迎殿下!”

    “恭迎殿下!”滿場將軍及數十神宗門人,終於知道站在他們他們面前的是什麼樣的存在,雖然不知道狄雲辰是掌教聖姑四個親傳弟子中的哪一個,但是他的身份通過洪常青等人的表現,已經確定無疑,可笑,金長老還罵人家算什麼東西,還找人家要資格。

    “首..首徒。”一向快人快語的宏興,看著穿上慈渡神宗親傳弟子服飾的狄雲辰,震驚的說話都不利索了,但是他只要一罵人就利索了,“狗日的,瞞的滴水不漏啊!”

    宏笙也是激動的滿臉透紅,“師兄,我們要不要叛出大光明寺,跟他混?”

    “先把好處撈到手在說!”如若不是聽說大光明寺中還有金丹舍利,宏興在接到雲辰的飛信傳書時,就叛出大光明寺了。

    當狄雲辰穿上那件滾金的劍袍,金長老已經面如死灰,再看看全場其呼“殿下”,他沒想到畢寧竟然料中了,辰雲就是狄雲辰,只是想要陰人的畢寧,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反把自己陰進去了。

    當云辰轉過身時,站在他身後的木長老以及趙廉,毫不遲疑的跪了下去,“恭迎殿下!”雖然他們也不清楚面前這個突然亮明身份的殿下是誰,但是只要他主張出兵就夠了。

    “你不是要資格嗎?”狄雲辰看著還在發楞的金長老,臉上始終帶著淺笑,這樣卻愈發彰顯他逼人的氣勢,“神宗首徒狄雲辰,請問,我有質問你的資格嗎?”

    “啊,是狄雲辰…”早已聽說了狄雲辰大名的將軍們,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驚呼出聲,不管是數年前他在菏澤摧毀水陽大寨摧毀水陽大寨的豐功偉績,還是不久前他奪得云辰宗掌教之位,早已讓他揚名天下,有勇有謀的他,也配的上神宗首徒之名。

    金長老顫栗的跪倒在地上,狄雲辰再次轉身,拿起驚堂木,重重落下在“啪”的一聲中大喝道:“來人啊!”

    洪常青木長老立刻起身走到狄雲辰面前,屈身抱拳道:“請殿下施令!”

    “把丟了黒木城,膽小怕死至畢寧殿下安危於不顧,臨陣逃脫的金長老拿下,禁錮他的元力,大牢關押下來,來日押回神宗交由掌教聖姑發落!”雲辰一下把所有能扣的罪名,都給金長老扣上了,讓他再難有翻身的餘地。

    “謹遵殿下令諭!”金長老立刻帶著數名神宗門人,壓著沒有絲毫反抗之心的金長老,向著大殿外走去,雲辰悄悄給洪常青使了個眼色,洪常青跟著走了出去,雲辰,不想讓金長老看到明天的太陽,畢竟,如若以後追究起來,是狄雲辰先陰畢寧他們在先,金長老一死,畢寧被俘怕是再難活命,也算是死無對證。

    做完這一切,雲辰揮手示意滿殿的將軍起身,然後把驚堂木推到了老將軍趙廉的面前,“請大帥發號施令,我要塞上所有神宗門人,將配合大軍一起出擊。”狄雲辰說完,讓到了軍案旁。

    “不用不用,素聞殿下在蠻荒有著統帥數千劍修摧毀妖***寨的壯舉,殿下法令是一樣!”老將軍趙廉客氣一句,見雲辰堅持讓他來法令,也知道兵貴神速的他,只好坐上軍案主位,一把抓起所有的令箭,丟於軍案前的地上,重重的一拍驚堂木,號令道:“沒什麼好計劃的,趁敵軍人心惶惶,即刻盡起我要塞百萬大軍,全軍出擊,直奔永安城敵軍大營!”

    卻有人在下面提醒道:“將軍,不留一兵一卒留守,萬一敵軍趁機奪了我要塞,哪怕只是萬餘人,也能斷了我們的後路啊。”

    狄雲辰搖了搖頭,難道老將軍會不清楚嘛?

    果然,老將軍趙廉跟著出聲道:“我已讓支援黒木城的五萬人迴轉,我們出關後,將有他們留守。”

    “再加上它!”雲辰說著踢了踢腳邊的白貓,正在打瞌睡的白貓立刻變身半丈長的大白貓,周身縈繞著冷火威風凜凜的,吼了一嗓子。

    “大鷹谷要塞,今夜將有這隻白貓守護!”雲辰說道,面對玄陰宗,白貓的作用也就是提提士氣罷了。

    “得令!”數百將領唱和一聲,就要出殿去點起兵馬出關。

    “你們不是想知道,我們一行十餘人是如何襲燒了永安城的糧草的麼?”雲辰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頭上,“出去了你們就能看到答案。”

    眾將軍立刻蜂擁的跑出了大殿,望向了漆黑的夜空,夜空很黑,什麼也沒有。

    “鶴啊!“一聲清脆的鶴鳴震驚四野,七道金紅在遠方的天際瞬間延展至要塞上空,出現在眾將軍面前的是一隻長達十二米,周身流轉著金紅光芒的鳳鶴。

    剛剛關押了金長老趕上來的木長老一臉激動的向諸位將軍解釋道:“這是鳳鶴,天級低階元獸,別說是一個永安城,只要沒有劍修和弩箭威脅,十個永安城頃刻間也能被她頃刻間化為灰燼!”

    說話間,鳳鶴上探出一個女子身影,她有著一張魘面艷比花嬌的絕色面容,看著身著滾金的神宗服飾,最後在一眾神宗門人簇擁下走出來的雲辰,她雀躍的揮手道:“心辰哥!心辰哥!”

    甜美清脆的聲音,如流泉語冰!

    雲辰身化九影,虹兒配合著劃出一道弧線,將將在雲辰現身時,將他接住。

    當軍號軍鼓擂響,當要塞上數十生鐵鑄就的鐵門全部打開,雲辰站在鳳鶴上揮劍遙指西方,“我將衝鋒在前,帶領你們…”

    “蕩平敵寇,收復故土!”

    “蕩平敵寇,收復故土!”

    百萬大軍山呼海嘯中,加上駿馬的嘶鳴,化作一股股鋼鐵洪流,出關向著西方席捲而去。神宗首徒將起著鳳鶴衝鋒在前,帶領他們攻城拔寨,蕩平敵寇,收復故土,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鼓舞士氣的。

    看著雲辰駕鶴率領大軍遠去,白貓獨自徘徊在要塞上,偌大的大鷹谷要塞,今夜將有它獨守,什麼叫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就是,這樣自我陶醉著,很有成就感的大靈兒,爬在要塞城頭,美美的進入了夢鄉。 本帖最後由 ccc1971 於 2019-3-10 01:32 編輯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0 01:32
劍氣驚鴻 第277章 雲靜的堅持

    百萬大軍動,百里烽煙起。黑山以西三百里,一副波瀾壯闊的金戈鐵馬戰爭畫卷,從開幕,到閉幕,只用了一天一夜。

    天劍大陸傳聞:天劍歷170年十月十六,大鷹谷要塞後方最重要的糧草屯聚地黒木城被東南域劍修襲擊,留守的兩百餘慈渡神宗門人全部戰死,整個黒木城被付之一炬,慈渡聖姑親傳第三徒畢寧,被俘生死不知。

    就在這道消息剛剛散佈開來,人們還在感嘆,東南域以玄陰宗為首的劍修與東北域的慈渡神宗終於有暗戰變成了大規模的襲殺衝突,兩方將徹底撕破臉皮,盡遣劍帝甚至劍神一級的高手,殊死相搏時,另外一道消息又接踵而至。

    天劍大陸傳聞:天劍歷170年十月十六,慈渡聖姑首徒狄雲辰正式亮相,於軍心渙散的東北域大軍中力挽狂瀾,先襲東南域大軍糧草重地永安城,一劍傾城,襲燒永安城內所有糧草,再率領要塞百萬東北域大軍全線出擊,親自衝鋒在前,一天一夜擊潰永安城周圍東南域百萬敵軍,一舉將其驅逐三百里,趕出東北域國土!

    還在為頭一道消息而惴惴不安的東北域軍民舉國歡慶,神宗首徒第一次亮相,就給他們帶來的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有關狄雲辰的傳說,在慈渡神宗前期有意無意的宣傳下,整個東北域的民眾已經聽到了太多,他們萬沒想到,這個年少就以在開陽關證明了自己傳奇之名的人物,竟然已經秘密被慈渡聖姑收為首徒,一時間,整個慈渡神宗前一刻還因為畢寧被俘而籠罩的陰影,因為這場大勝,因為狄雲辰,而頃刻間消弭,慈渡聖姑聲望大漲。

    那場戰鬥的過程已經無需累述,位於重重東南域大軍守護下的永安城,被狄雲辰一劍傾破,進而糧草被焚後軍心渙散,加上永安城內的劍修偷襲黒木城後沒有及時返回,面帶狄雲辰騎著鳳鶴率領的勢如猛虎的百萬東北域大軍,稍微抵擋了一下,頓時永安城周圍過百萬的東南域大軍就散了,漫山遍野的向著西南逃去,東北域大軍一鼓作氣,直接將這些毫無鬥志的東南域大軍,逐出了國土。

    大戰結束後,狄雲辰沒有在大鷹谷要塞做任何停留,在洪常青和施家兄弟的護衛下,連夜敢往慈渡神宗。非是他不想在哪裡調整兩天,而是他無法停留,如若玄陰宗知曉他就在黑山前線,鐵定會派劍聖或者劍帝一級的高手來襲殺他,這也是他在黒木城用化名的另外一個目的,他可不想憑藉自己的名頭,把玄陰宗的大鬼小鬼都引來了。

    黒木城成了名副其實的黑城,歷經大火的洗禮後,除了那一圈高大的城牆安好外,城內到處一片黑黑的殘垣破牆,除了極少數人得以逃生,城內數万軍民在那場大火中喪生。

    蕭瑟的黒木城外,宏興宏笙與雲辰道別,他們將從這裡一路向東趕回東海之濱普陀山上的大光明寺,近一步打探虛實,等候雲辰慈渡神宗之行後,再去大光明寺與他們會合。

    雲辰一行十餘人,騎乘軍馬晝夜兼程,兩天后,也就是十月十八,終於趕到了慈渡神宗所在的長寧山脈。

    長寧山並不大,綿延也不過數十公里,卻勝在險秀奇俊,一坐坐如同石林般的山峰拔地而起,直衝雲霄,在秋風細雨的縈繞中,在滿山碧翠的竹林裝點下,給人一種夢中仙境的錯覺。

    如果說雄偉綿長的黑山是一個粗獷的漢子,那麼長寧山就是娟秀綺麗的女子。

    慈渡神宗的山門位於長寧山脈中央,名叫雙子峰的兩座並列拔地而起的山峰上,一片綠瓦紅牆,如同仙宮般的樓宇亭台,在雙子峰上從上到下比鄰節次,更有無數雕欄畫棟的潔白玉石砌成的石橋,連接在雙子兩峰上,加上薄煙輕繞,飛瀑流泉,好一片人間仙境。

    狄雲辰正式入門的消息,兩天前就已傳到了慈渡神宗,雙子峰下的長寧鎮,所有的民眾為了迎接神宗首徒回門,更是一大清早的起來潑水洗街,張燈結彩,當云辰一行剛剛走到長寧鎮路口時,一聲如同仙樂般嘹喨的罄鐘響起,一個個身著潔白滾金劍袍的神宗門人,魚貫而出,從位於雙子峰上最高處的掌教行宮慈寧殿,一直排到了山腳下的長寧鎮上,雙手抱拳遙想長寧鎮齊聲唱道:“恭迎殿下回宗!”

    如此氣勢,如此排場,足以彰顯出,連慈渡神宗門檻都沒邁過的狄雲辰,在掌教聖姑,乃至整個慈渡神宗門人心中的地位,或者說,他在黑山那一場親自主導的大勝,也就是他口中的投名狀,顯耀的已經獲得了絕大部分神宗門人對他這個神宗首徒的認可。

    又是一聲罄鐘響起,一群神宗門人從慈寧宮凌空飛絕而下,直接落到了長寧鎮路口,為首者,正是狄雲辰入慈渡神宗的引路人,已經晉升為閣老的長風子。

    “參見閣老!”雲辰、洪常青、施家兄弟等一眾陪同雲辰回慈渡神宗的門人,一見長風子閣老竟然親自下山迎接,趕緊下馬拜道。

    長風子俊朗依舊,只是眼角已經多了一圈細密的皺紋,隱去了他的輕狂飄逸,多了一份成熟穩重。他望著為首的雲辰欣慰的點了點頭,抬手示意道:“你們都是好樣的,都起來!”

    雲辰剛一站起來,長風子身後的十餘個年輕的神宗劍修,又齊刷刷的向著雲辰跪道:“拜見殿下!”

    如此多的繁文縟節,弄得云辰有些發懵,長風子看著雲辰“呵呵”一笑,對身後的一眾弟子揮手道:“你們都起來,狄雲辰殿下還沒有完全進入他神宗首徒的角色!”

    狄雲辰跟著訕訕一笑,確實,哪怕是他在雲城宗那種超然的地位,也沒有門人弟子見到他就跪拜的習慣,眾雲城宗門人對他雖然敬佩又畏懼,但是都知道他好靜,就是偶爾在路上撞見了他,也是低著頭趕緊小跑的走開。

    “但是你必須盡快的適應神宗首徒這個身份,還有權利!”長風子依舊是一臉雲淡風輕的笑意。

    面對長風子的告誡,雲辰趕緊點頭道:“是!”

    “我原以為,因為魔宗的事,你會在雲城宗多耽擱一些時間,所以就沒有派人去迎接你,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趕來了黒木城,做的不錯,我和聖姑乃至東北域千千萬民眾,都為你驕傲!”長風子勉勵了一句,親熱的拉住狄雲辰這個他親自替聖姑選定的首徒,又向著落在隊伍最後抱著白貓的雲靜招了招手。

    雲靜立刻乖巧的跑到長風子身邊,把手放到他的手裡,小嘴甜的發膩,“閣老叔叔!”

    “你是狄雲靜?”長風子微笑著問道。

    “恩恩!”雲靜腦袋瓜子連連點。

    長風子左看看雲辰右看看雲靜,最後望著雲辰略顯遺憾的點了點頭,“你的資質,要是有云靜一半,憑你的堅持和悟性,劍聖境界怕是早就邁進了。”

    雲辰沒有愧疚,人無完人嘛,上天為你打開一道門的同時,必定會為你關上另外一道門,他從未為自己資質中庸而抱憾過。愧疚的是雲靜,她資質不止高過雲辰幾倍,但是實力卻落在了雲辰後面,“人家貪玩嘛,對了,我心辰哥很勤奮的!”雲靜搖著長風子的手,少見的不好意思起來。

    “哈哈…”長風子放聲大笑,看著如此伶俐可愛的小丫頭,差點又動了收徒的心思,“我聽說你有隻鳳鶴鶴,但是切記,除了掌教聖姑的七彩鶴外,其他人的任何坐騎,在慈渡神宗山門範圍內,都不可隨意飛行。”

    “七彩鶴?”雲靜聽得兩眼放光,“漂亮嘛?”

    這個問題難倒長風子了,他能說掌教聖姑的座駕,沒有云靜的鳳鶴漂亮大氣麼?不能,但是身為長輩也不好撒謊啊,他就變相的說道:“七彩鶴是地級上階,鳳鶴是天級低階…”

    雲靜一聽立刻沒了興致,“切,原來打不過我的虹兒啊!”

    長風子啞然失笑,愈發動了把雲靜收入門下的心思,有這樣一個活寶在身邊,自己大概能被她折騰的開心不少。“可以這樣說。”長風子無奈的點頭道。

    說話間,長風子已經牽著雲辰雲靜走進了長寧鎮,在近萬名長寧鎮鎮民的歡呼聲中,向著雙子峰山腳走去,“掌教聖姑,已經在慈寧殿等候多時,你們這就隨我上山拜見。”

    “我在鎮上等心辰哥吧!”雲靜再也不是那個莽撞的小丫頭了。

    “沒關係,你可以跟狄雲辰一道上去。”長風子大方道,雖然神宗山門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進去的,但是狄雲辰青梅竹馬的族妹,還是有這個資格的。

    雲靜抬頭望了一眼如詩如畫的雙子峰,眼中的羨慕與好奇剛剛隱現,就被心中的那一抹倔強壓了下來,她搖了搖頭,低頭看了一眼潔白劍袍上那個代表云城宗標誌的雲紋,復又抬頭堅定道:“我是雲城宗弟子呢,不能隨便進別宗山門的。”

    雲靜這句話等於提前告訴了長風子,她完全沒有入慈渡神宗的心思。

    長風子只好略顯遺憾的放手,對身後的洪常青吩咐道:“你立刻上山,讓常夢常醒兩個師妹,下來陪雲靜。”

    “常夢常醒?”雲靜聽得半天沒轉過彎來,望著雲辰只眨眼睛,這是什麼人名啊!

    “靜兒,你在鎮上找間客棧先住下,我最遲明天下來看你。”雲辰見雲靜不願意跟他一道上山,只好叮囑道。

    “嗯!閣老叔叔再見!”雲靜立刻抱著白貓,向著鎮上跑去,剛才進鎮時她就嗅到了蜂蜜麻花的味道,這是她最喜歡的零嘴了。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0 01:33
劍氣驚鴻 第278章 相逢不相識

    雲靜跑向鎮上後,長風子重新拉住了雲辰的手,親和的口吻中帶著一抹慎重:“四年前,我一眼相中你,把你招進了我慈渡神宗門下,你沒有讓我失望,憑藉自己的能力,成為了掌教聖姑的第一個弟子,今天,我將親自牽引你進宗門,我希望,以後的你,如同黑山之戰一樣,不要讓我,讓掌教聖姑,讓慈渡神宗失望!

    “不論是您,還是素未謀面的慈渡聖姑,在我心裡,都是自己人,我狄雲辰很少讓自己人失望,只會讓敵人失望。”狄雲辰清楚長風子在擔心什麼,自己在開陽關時,不想加入慈渡神宗玩的那套以進為退的把戲,自然瞞不過長風子,長風子這話,其實就是在變相的告誡他,一入慈渡神宗,就不要再三心二意。

    長風子點了點頭,抬頭望了一眼餘存了盡千年的慈渡神宗山門,臉上帶著一抹自豪和欣慰,牽著狄雲辰,邁上了長長的數万級台階中的第一步。

    秋風細雨,滿山青翠,薄煙縈繞,加上滿山雕欄畫棟的亭台樓閣,以及連接兩峰之間的那數十白玉石橋,整個慈渡神宗充滿了仙靈之氣。

    神宗首徒第一次回山,八千神宗年輕弟子從山頂的慈寧宮排到了山腳下,各院長老執事也紛紛站在各自屬院的門前肅目相迎,就連那些深居簡出,形如隱士般的長老閣閣老,也大都站在閣樓上隔窗遙望狄雲辰這個尚未正式入門,就名聲大噪的神宗首徒。

    在長風子的牽引下,一步步邁 慈渡神宗的狄雲辰說實話還是有點忐忑的,這不是被神宗的氣勢所撼而膽怯,事實上他的膽子絲毫不比雲靜小,只不過為人處世膽大心細,比雲靜更謹慎一些,他忐忑是因為他此刻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慈渡神宗當然不是他的故鄉,卻極有可能存留著他的親人——那個在他不足五歲時,就把他遺棄在雨後街頭的母親。很多年前養父狄方海問他為何要學劍時,狄雲辰說,他有一雙天生用來握劍的手。其實最主要的,他童年對生身母親唯一記憶,就是她離開時背後的那把劍,他初學劍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尋母親。

    那時的他,心裡帶著恨來學劍的,所以才那麼刻苦,現在的他雖然依舊刻苦,但是心中已然沒有了恨,對母親狠心遺棄他的恨!年少就歷經磨難的他,已經知道了什麼叫做情非得已,什麼叫做身不由已。

    那他得知生身母親有可能就在慈渡神宗,立刻改變主意加入了慈渡神宗並來到了這里為的是什麼?

    我只是向看一看,看看她過得好不好,看看她眼中,有沒有因為遺棄我,背叛父親,而愧疚的痕跡。雲辰如是想到。

    密密麻麻的台階,一級級在他的腳下踩落,那如同傳說中仙宮般美麗的樓閣有一大片被他甩到身後,當他走過,每隔八級台階上就站立的一對神宗門人,半跪著叩禮,盡顯他的尊崇與榮耀。

    但是狄雲辰感受不到這些,他的心裡只有那連樣子都不知道的母親,是的,他感覺到了,母親就在這裡,生活在這如詩如畫的宮殿之中某處,他的感覺從未這樣強烈。

    是因為心中的祈願太過厚重嗎?

    他開始東張西望,哪怕有人認出他是冷花翎和荊瑤的兒子他也不怕,他來這裡不就是為了找尋母親嗎?

    但是他失望了,非但沒人認出他,凡是他目光所及,絕大部分人都低頭躲避,哪怕有人跟他對視,但是目光中表現的不是驚異,而是一種倔強的不服氣。

    是的,他現在是神宗首徒了,有人敬佩忌憚,也該有人乖張嫉妒。

    忌憚吧,嫉妒吧,哪怕把這如同畫卷般的神宗山門撕成碎末,我也要找到你。狄雲辰在心中狂笑,眼中卻不知不覺間蒙上了一層苦澀的淚水。

    長風子明顯感覺到了放緩了腳步的狄雲辰此刻神色不對,但是他把這看成了狄雲辰初入慈渡神宗的緊張與激動,他緊了緊狄雲辰的手,細聲道:“聖姑已經在慈寧宮等你,與掌教聖姑見面後,她會親自帶你,去拜見長老閣大閣老,也就是我的師父,慈渡神宗前任掌教凌青子,你可以稱呼他老君!”

    想的有些走火入魔的狄雲辰猛然回過神來,給了長風子一個感激的笑意,加快步伐向著最高的慈寧宮攀去。

    氣相莊嚴的慈寧宮門前,狄雲辰壓住心中的那麼忐忑,平穩了一下呼吸,見矗立在門前的兩對男女劍修並未佩劍,下意識的就要接下腰間的藍叱交出去。

    長風子微笑制止道:“不用,你記住,你現在是神宗首徒,是掌教聖姑最親近和為之倚重的那個人,哪怕就是覲見老君,也有資格佩劍。”

    隨著一陣如同仙樂般飄渺動聽的鐘鼓齊鳴聲,高大三丈餘,青色的慈寧宮大門緩緩打開,一陣雲霧從慈寧宮中滾滾而出,在長風子的示意下,雲辰抬腳踏進慈寧宮,在這座上面用玉石點綴成日月星辰,地面用水銀勾勒出山川河流,數十根浮雕著白龍紅鳳石柱的慈寧宮大殿中行走了三步。

    在薄薄的雲霧中,狄雲辰看到了一雙眼睛,那是一雙無法修飾的眼睛,只讓讓你感受到溫暖祥和,不同於霓裳那種美得讓你為之沉溺,這雙眼睛如同初升的夕日般,似乎在給予你無盡的希望。

    “愚徒狄雲辰,拜見掌教聖姑。”狄雲辰規規矩矩的三拜九叩,這是行的拜師禮,雖然有點晚,但是總要走個過場,從此以後,他的傳功師父,將不再是雲城宗旭日峰行千重,而是慈渡神宗掌教聖姑。

    “孩子,我為你驕傲,起來吧,走過來讓我好好看看!”掌教聖姑一身潔白繡著一隻隻金鳳的掌教服飾,站在大殿的最高處,哪裡有一扇天窗直透雙子峰絕頂,大殿中流淌的雲霧,正是從哪裡用來。艷美脫俗的她沒有絲毫身為一個神宗掌教那種君臨天下睥睨眾生的架勢,她慈愛的笑容,平和的目光,就如同一個長輩在憐惜晚輩那般自然。

    狄雲辰站立起來,以一種謙卑的姿態走到聖姑身前三米處,才抬頭望著聖姑淺淺一笑。

    但是狄雲辰失望了,或者說,卻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聖姑只是禮貌的向他點了點頭,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驚詫驚疑或者任何根據他的樣貌,判斷出他與冷花翎之間的關係的舉止,按狄雲辰的想法,掌教聖姑與父親冷花翎是一輩人,應該認識冷花翎才對的,但是聖姑這個舉動,只能說明,他跟他父親冷花翎長的並不是很接近。

    “你在菏澤的事,我聽說了,看起來,一開始你對進入慈渡神宗是持反對態度的,雲辰,你能告訴我,是什麼讓你改變了態度,加入了慈渡神宗嗎?”

    聖姑的直接,讓狄雲辰有點迫不及防,往日張嘴瞎話的他,此刻面對掌教聖姑,狄雲辰這個一向很有辦法的人,知道了什麼叫做捉襟見肘。

    “兩個目的促使著必須加入慈渡神宗,第一,只有您知道陰陽葵的解藥,第二,我來慈渡神宗,找一個人,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雲辰說了實話,或者說,他並不是沒有瞎話編出來,而是,他拒接一入門就欺騙聖姑。

    聖姑微笑著點點頭,似乎一點也不為雲辰是“迫不得已”才加入慈渡神宗成為她的首徒而見怪。“陰陽葵乃是神級靈藥,陰陽葵本是同根生,陰葵之毒陽葵解,陽葵之毒陰葵治,我這裡沒有陰陽葵,你是來找我那解陰陽葵之毒的配方吧?”

    “是!”狄雲辰如實答道。

    “等會兒我給你一份,不過,你能告訴我,是什麼人中了陰陽葵之毒麼?”

    所謂君子坦蕩盪,聖姑一介女流,並沒有先問狄雲辰要給誰解毒,而是先承諾給解毒的藥方,再問是誰中了毒,這樣就算狄雲辰不回答,讓他也不會有什麼壓力。

    “我狄雲辰能有今天,全拜她所賜。”狄雲辰說著全身元力瘋狂運轉,周身浮現了一層如實質冷鋒般,冰晶顆粒狀的護體元氣,一股極寒之氣瞬間瀰漫至整個慈寧宮,從聖姑頭頂流淌下來的雲霧,頃刻間變成片片雪花飄落。

    “子午陰寒潮!”聖姑小嘴微張,驚詫間也有一股醉人的風韻,“怪不得你能擊敗上官千虹,怪不得你能一劍傾城,原來你融匯了能數十倍百倍提升元力威力的水屬性上品頂階劍魂子午陰寒潮。”僅僅一瞬間,聖姑又恢復了常態,“你是怎麼避過冷鋒,抵達毋周山絕頂的?”

    這次輪到狄雲辰驚異了,他無法得知聖姑是如何知道毋周山絕頂有子午陰寒潮的,要知道,有冷鋒存在的毋周山,等同於人類的禁區,若非他是雙母元與外物溝通能力更強,加上有四隻九尾三瞳靈貓相助,他是絕不可能走上毋周山的,就算是走天藍姑姑口中的那條捷徑,也絕無可能。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0 01:34
劍氣驚鴻 第279章 試探

    聖姑見狄雲辰似乎有難言之隱,也不在追問那個中了陰陽葵之毒的人是誰,也不問狄雲辰如何抵達層層冷鋒縈繞的毋周山絕頂,獲取的子午陰寒潮,轉而說道:“照你所說推測,那個指點你獲取子午陰寒潮的人,應該是中了陰葵之毒,全身化石卻神誌清晰,要知道,中了陽葵之毒的症狀,是體內三魂七魄被毒性壓制,毫無任何知覺感官,形如活死人。”

    “是。”這個狄雲辰倒無需隱瞞。

    聖姑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至於你要找的人,我知道她是誰,她確實在慈渡神宗,說起來她還是你的師妹,不過,現在,她已經不在跟你我站在一個一個圈子內,她跟畢寧一樣,屬於長老會的人….”

    雲辰初始聽的心裡嚇了一跳,聽到後來就听的是雲裡霧裡,雲辰要找的是母親,在他心裡,母親的歲數怎麼也該比聖姑要大一點,這是怎麼也不可能成為聖姑的親傳弟子的。而聖姑以為雲辰要找的是雲雪,聖姑已經知道云雪是陪著雲辰去的蠻荒駝雁峰山腹中,而云辰,顯然還不知道云雪還活著,並且跟他身份其當,已經位屬同門。

    只聽見聖姑接著道:“說到這裡,我還要感謝你,黒木城一戰,你將計就計讓畢寧丟了黒木城不說,還被俘,讓長老會在慈渡神宗內丟進了臉面,而你,卻為我掙回了大大的臉面。”聖姑說的盛意拳拳,毫無做作之態。

    “應該的!”雲辰趕緊壓住心中的猜疑,低頭垂目。

    “你知道,作為一個女人,要想撐起偌大的神宗,有多麼的艱難,所幸,有長風子師兄,還有你為我排憂解難,我真的很欣慰,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你,往日也耳聞過你的脾性如何多疑陰沉,也知道你對身邊的如何寵愛放縱,現在,你也可以把我看做你身邊最親的那些人之一,孩子請相信我,只要我慈渡聖姑還是神宗掌教一天,無論你在外面惹了多大的亂子,”聖姑說著一臉自信的輕輕揚手,“只要你來到我的身邊,我就一定佑護你!”

    雲辰聽懂了聖姑的意思,不管玄陰宗如何打著狄雲辰的藉口挑釁,有聖姑在,他都不用擔心,慈渡神宗會以任何目的,拿住他把他送給玄陰宗,化解兩方的干戈.

    “是!”雲辰畢恭畢敬的應了一句,對於慈渡聖姑,他知之甚少,不過,看在聖姑一開始就答應給他陰陽葵之毒解藥配方的份上,雲辰在臉上適當的表現出了 絲恰到好處的信服。“但是,我想問的是,您說的我那個師妹,到底是誰?”

    聖姑隱晦一笑,“等會兒我會帶你去面見老君,她一直跟著老君在修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如果她願意讓你知道她是誰的話?”

    “嗯?”喜歡一切盡在掌握的狄雲辰,心裡某名的煩躁起來,他已經知道聖姑口中的那個她,絕不可能是他母親荊瑤,否則他狄雲辰就是冷花翎兒子的身份一曝光,恐怕連聖姑就要殺他除後患,而他現在還好好的站在聖姑面前,代表著他的真實身份依然無人知曉。

    “慈渡神宗現在的狀況,怕是你已經聽說過了,每逢新掌教上位,除非前任掌教是暴斃,負責,進入長老閣的前任掌教就不會完全放權給新人掌教,就好比現在的老君凌青子和我,不過不要緊,我們勝在年輕,耗上一段時間,勝利終歸屬於我們,孩子,不要怪老君太過於霸道,等你體會過權利的滋味,特別是站在天劍大陸頂端的神宗掌教,沒有誰能夠豁達的全部放手。”

    聖姑扯開了話題,雲辰也只好順著她的話頭問下去,“師父…”

    “叫我聖姑。”聖姑不容置疑的打斷道,復又在嘴角勾起一抹苦澀,“至於我真實的名字,那代表著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我早就忘了。”

    “聖姑…師父。”雲辰想了想,還是帶上了“師父”兩字,“玄陰宗拿澹台永俊的事情,冒犯我慈渡神宗天威,甚至兵進我東北域三百里,慈渡神宗對此真的有心無力,坐看他們囂張跋扈麼?我可是聽說過…”

    聖姑見狄雲辰欲言又止,用眼神鼓勵他大膽的問。

    “我在開陽關的時候,可是聽人說過,十幾年前,有個叫凝劍宗的極宗,比起今日的玄陰宗還要強大,頃刻間就被慈渡神宗毀於一旦…”狄雲辰終於邁出了試探的第一步,他邊說邊瞅著聖姑,他以為聖姑會聲情並茂的來講述她年輕時參與顛覆凝劍宗的豪情往事,但是沒有,聖姑的臉上神色至始至終波瀾不驚,卻在眼底流露了一絲旁人難於察覺的傷感。

    “孩子,你切記,以後在慈渡神宗內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凝劍宗三個字。”聖姑的口吻略顯威嚴,“不要問為什麼。”

    雲辰只好住嘴,把遺憾掛道臉上,表現的就像一個好奇的少年,而不是老奸巨猾的狄雲辰。

    “哎..”或許狄雲辰的樣子讓聖姑不忍,又或者,狄雲辰這次在黒木城所作所為實在太合聖姑的心意,長了聖姑的聲望,聖姑在輕輕的幽怨一嘆過後,說道:“我們劍修宗門的有些規矩,你肯定不知道,我給你講解一遍。”

    “一個玄宗要想晉升太宗,除了必須有地級劍器,劍聖境界的門人和地級劍技之外,最主要的,是必須得到我三大神宗之一的認可,才能昭告天下,晉升太宗;而一個太宗要想晉升為極宗,至少要得到我天劍大陸三大神宗中的兩個承認,才能晉級,至於極宗晉升為神宗,則要求三大神宗一致通過。”

    聖姑說道這裡,看向了若有所思的狄雲辰,問道:“你現在明白,玄陰宗向我慈渡神宗挑釁的目的是什麼了吧!”

    狄雲辰點了點頭,不能裝糊塗的時候,他就堅決不裝:“很顯然,打著為澹台永俊討回公道的理由,利用東海劍修和魔宗,以及聖姑師父剛剛上任立足不穩,這些潛在的因素,逼迫慈渡神宗承認他玄陰宗晉升為神宗。”

    聖姑看向狄雲辰的目光微顯嘉許,接著解釋道:“不管是火屬性心法的宵陽神宗,還是金屬性心法的神劍宗,或者水屬性心法的我慈渡神宗,為了維護我們超然的地位,決不允許出現第二個跟我們心法屬性相同的神宗,所以,十…”聖姑說到這裡,微微停頓了一下,“十六年前,我們滅了修煉水屬性的凝劍宗,所以今天,我們依然會打垮玄陰宗。”

    “我可是聽說,昔日凝劍宗還未正式對外宣布要晉升神宗,就被滅了,而且,還是三大神宗聯手剿滅的,為什麼現在玄陰宗現在公然挑釁,卻只有我慈渡神宗一家應付,另外兩大神宗卻作壁 上觀?”狄雲辰第二次試探道。

    “玄陰宗雖然出了一個偽劍神,但是,哪裡夠資格跟昔日的凝劍宗相比!”不知不覺間,狄雲辰從聖姑的口吻中,竟然察覺到了一股自豪的味道,是的,這完全是她好像在為凝劍宗自豪,又或者,為慈渡神宗傾覆了潛力無限的凝劍宗而自豪。

    “木屬性的元力回復加倍,土屬性的傷害反彈,以及水屬性的冰凍傷害侵襲減緩,都在凝劍宗的心法中凸顯的淋漓盡致,凝劍宗兩個劍帝聯手,就能對抗一個劍神,他玄陰宗拿什麼來跟凝劍宗比?”說到這裡,聖姑神情一頓,立刻發現自己有些多言了,趕緊改口道:“昔日凝劍宗的強大,對三大神宗都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所以我們三大聯手了,但是今天玄陰宗的興起,只是對我慈渡神宗一家的威脅!”

    “所以,宵陽神劍兩大神宗暗中同意了玄陰宗晉升為神宗,讓慈渡神宗與玄陰宗內耗,進而削弱水系這一門劍修的影響力,而慈渡神宗處於自身的考慮,是堅決不肯,這才有了玄陰宗發動俗世力量,進犯東北域三百里!”狄雲辰接口道。

    “不錯,但這只是其一!”聖姑剛要說其二,狄雲辰卻搶道:“其二,魔宗潛伏大漠多年回歸,神劍宵陽兩神宗不想跟魔宗拼的傷筋動骨,所以乾脆做個順水人情,讓我慈渡神宗、魔宗以及玄陰宗,三方一起來爭奪這一個神宗之位。”

    “接著說!”聖姑素聞狄雲辰陰沉多謀,今天看樣子是想要好好考一考他。

    “神劍和宵陽兩宗,位於中域和西南,遠離大漠,魔宗進犯中原,慈渡神宗首當其衝,還有來犯的萬余海外劍修,看似銳不可當,其實是神劍宵陽兩宗玩的小把戲,或者說那些來進犯的海外劍修,就是他們故意聯絡來的,目的是把他們兩宗抽身事外,讓魔宗,我慈渡神宗,還有玄陰宗來個三方亂戰,而他們打著攔截海外劍修的名義,至少,在道義上,給了天下民眾一個交代!”

    “分析的入骨三分,我可以告訴你,你說的,有可能就是將來的局勢。 ”聖姑認同道,到此,她夜總算知道,自己這個剛正式拜師的親傳弟子,不止有一手犀利的劍技,有個陰沉奸詐的個性,還有展望天下,著眼未來的大局觀,聖姑此刻再看狄雲辰,那是用看下一任慈渡神宗掌教***人的身份來看的。

    看著這個一手陰死了自己父親冷花翎的老君,狄雲辰最終沒敢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止,如同所有的慈渡神宗門人那樣,規規矩矩的磕頭請安。

    低頭要有勇氣,抬頭要有底氣。

    在一根手指就能輕易捏死自己的老君面前,狄雲辰沒有絲毫的底氣,他唯有把所有的仇恨壓進心底,拿出勇氣來低頭。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0 01:34
劍氣驚鴻 第280章 長老閣

    既然魔宗百年回歸已經銳不可檔,玄陰宗犯上作亂已成必然,為了維護神宗的超然地位,為了在天劍大陸不失去太多的話語權,為了不讓自身勢力縮水,與其讓魔宗來分一杯羹,不如讓魔宗把慈渡神宗取而代之。

    這就是宵陽與神劍兩大神宗的終極目的。聖姑懂得,狄雲辰現在也懂了,慈渡神宗的危機,遠比狄雲辰想像的還要大,至少,現在都是些年輕弟子在小打小鬧,可以預見,真正夠分量的衝突將會接踵而至。

    “好了,這些現在你沒必要太過費心,慈渡神宗的隱藏勢力,遠比你想像的還要強大,你放心,真正到了危機關頭,自然會有長老閣那些灰衣長老出面解決。”聖姑深怕目前的局勢把狄雲辰嚇到了,趕緊給他打氣。

    “灰衣長老?”這個…狄雲辰還是第一次聽說,慈渡神宗還有這樣一個身份的人物存在。

    聖姑微微點了點頭,微微一提就輕描淡寫的帶過,雖然她感激狄雲辰給她掙足了臉面,答應了會佑護他,但是並不代表聖姑馬上就會把慈渡神宗所有的秘密都告訴狄雲辰。“既然你是雙母元,想必你也清楚了,你還可以融匯一個中屬性的劍魂,來增加劍芒的特性傷害,想好了麼?電毒佛魔這五種中屬性的劍魂,你想要融匯哪一個屬性?”

    “佛!”狄雲辰不假思索的說道。

    “哦?”慈渡聖姑略顯驚訝,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神色,她以為以狄雲辰陰沉的性子,融匯毒性的劍魂,才是他的首先。“只要你願意,我能給你弄來上品的毒屬性劍魂!”聖姑跟著提醒道。

    “我學會了劍技懲魔,但是要想二次分化直接形成殺傷力,元力中必須具有佛性才能辦到,我很看好劍技懲魔的遠距離群殺,所以我想融匯一顆佛性的劍魂。”狄雲辰說的雖然是實話,但是口吻中,卻帶有一股絕不改變的意思。

    “我年少時,聽一個灰衣長老提過,劍技懲魔練到極致,劍技一展,元力化作數百數千甚至萬朵金蓮鋪天蓋地,其間佛音繚繞,正氣浩然,如佛主降臨,令人不知不覺放鬆心防!”聖姑說到這裡話鋒一轉,“但是,如今佛門之中,還沒有人達到這種境界,甚至連金蓮都沒有那個佛門高僧能用劍技幻化出來,一般都是萬字劍芒,殺傷範圍和距離是很不錯,但是殺傷力卻很有限。”

    對於劍技懲魔殺傷力的問題,狄雲辰很是認同聖姑的看法,雖然宏笙宏興施展起劍技懲魔,金光閃閃看似威風凜凜,在永安城殺那些軍士或者沒有達到劍尊境界不能施展護體元氣的修士犀利無比,但是,在狄雲辰看來,就算是融匯了上品劍魂佛光的宏笙施展的懲魔,也難於破開他狄雲辰的護體元氣。

    “儘管這樣,我還是想融匯一顆佛性的劍魂!”狄雲辰並沒有改變絲毫心中的信念,而且現在金丹舍利已經搖手可及,他實在不甘心就這麼放棄。

    “為什麼,就為了劍技懲魔?”聖姑詫異道:“遠距離殺傷的劍技,我慈渡神宗就有,作為掌教首徒,只要你正式入門滿三年,就有資格學習天級的劍技吞潮!”

    狄雲辰依然搖頭,“我脾性太過於陰沉,如果按您的看法,再去融匯一顆毒屬性的劍魂,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眼裡究竟是一個怪物還是一個人。”

    “所以呢?”

    “不管是欺世盜名,還是道貌岸然,借助佛性能夠事半功倍!”如此陰險的心思,偏偏狄雲辰說得理所當然,聖姑聽的也微微點頭,縱觀狄雲辰的發跡史,每每險中取勝,無疑不是動腦子多過了動劍,融匯一顆佛性的劍魂,無疑更能讓他與人親近來輕易的俘獲人心,而萬一融彙的是一顆毒性劍魂,加上他已經名聲在外的陰沉奸詐個性,只能讓人忌憚並遠離。

    還是那句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夠一己之力敵天下人,任何劍修的實力都受體內元力的約束,哪怕就是一個劍神,元力耗盡,也只有受死一途,所以,要想笑傲天下,身邊支持你的勢力,是必不可少的。

    這個道理,地雲辰懂,聖姑更懂,聖姑不過是,拿一顆上品的毒性劍魂,再次考驗了一次狄雲辰的大局觀。

    “那麼,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去大光明寺給你要一顆佛性的中介劍魂菩提果,我知道,大光明寺一定有!”現在受資歷所限,天級的劍技吞潮聖姑無法傳給狄雲辰,對於已經送上了投名狀的狄雲辰,她總覺得自己應該給這個弟子一個夠分量的見面禮才好。

    “我第一個母元,融彙的是頂階劍魂子午陰寒潮!”狄雲辰說著已經站直了身體,身上一股傲然之氣油然而生,“第二顆劍魂,我也想融匯頂階的劍魂。”

    這不是狄雲辰要求聖姑給他找到頂階的佛性劍魂,而是向聖姑表明他的決心——非頂階劍魂不融!

    聖姑微微瞇眼,她已經從狄雲辰的身上看出了點什麼,“這麼說,你已經有佛性頂階劍魂金丹舍利的下落了?”聖姑不止看出了狄雲辰的底氣,還看出了他的信心。

    狄雲辰如實的把準備前往東海普陀山下,見機盜取深海仙府中的計劃說給了聖姑聽,事實上他能不能成功的首要條件,就是聖姑放不放他出去,要知道,現在慈渡神宗風雨飄搖,他這個神宗首徒如果擅自離開出門辦私事,多少有點說不過去。

    “你放心的去,鑑於你與玄陰宗水火不兩立的關係,你留在這裡,更容易刺激對方,讓戰局惡化,這是長老閣也不願意看到的,不過,普陀山下深海中的仙府,我也只是耳聞,從未見過,裡面能否有聖僧坐化後留下的金丹舍利,更是未知,你一切小心,需要什麼人手相助,在我的權限內,我一定給你調派。”聖姑顯然也知道了狄雲辰的心思,大方的放行。

    “多謝師父聖姑!”

    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在慈寧殿談了大半個時辰,聖姑在這裡不止要接待狄雲辰,接下來,聖姑傳見了同樣跟隨狄雲辰立了大功的施家兄弟和洪常青,勉勵了幾句,獎勵了他們每人兩萬慈渡神宗貢獻值。

    在慈渡神宗,同樣有貢獻值的存在。神宗門人除了每月例行發放的一些輔助修煉的丹藥外,要想從神宗丹房獲取更多更好的丹藥,又或者換取一些更好的劍器防具,就必須為神宗出力,來獲取貢獻值後兌換。

    慈渡聖姑本來為狄雲辰準備了一把天級低階的劍器作為見面禮,狄雲辰見此劍長過一尺,寬大三寸,根本不是他理想中的劍器,當即婉拒了聖姑了好意,聖姑隨後獎勵了狄雲辰五萬貢獻值。

    這些例行的接待完畢後,長風子領著施家兄弟和洪常青一行離去,慈渡聖姑卻單獨領著狄雲辰,出了掌教大殿慈寧宮,往慈渡神宗後山而去,雲辰知道,這是要去長老閣所在地的長老院,拜見聖姑的師父,前任慈渡神宗掌教,如今的大閣老,也是一手謀劃並覆滅了凝劍宗至狄雲辰父親身死的老君凌青子。

    雙子峰的後山,一眼看去滿山蕭瑟,黃褐色的石頭間搖曳著稀落的幾根雜草,遠沒有前山看起來那麼青翠奇秀,生機盎然,雖然也是薄煙縈繞,只是光禿禿的後山給人一種死寂蒼涼的味道。

    在一片高大數十丈的石林之中,矗立一片樓宇,其中又有數十個小院錯落其間,相互練成一體,拱衛著中間那座高大的主殿。比起前山那些雕樑畫棟,龍鳳饒柱的樓閣,這裡的一切都是灰色,灰色的牆,灰色的瓦,甚至連腳下的磚石,都是灰色,屋簷和牆壁上沒有做任何的雕刻和裝飾,卻肅穆而莊嚴。

    整個長老閣四周看不到一個人影,當狄雲辰隨著聖姑一腳踏進長老閣的院子時,一股死氣撲面而來,他呼吸到的,彷若都是那些沉寂了百年千年的塵埃。

    “十六名閣老,有兩名外出,剩下的也大多閉關修煉,所以這次,我只是帶你見大閣老老君一面,她是我的師父。”聖姑說著帶著狄雲辰,向著院落東北角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院子走去。

    狄雲辰一直側頭看著中央的那座主殿——那代表著慈渡神宗的權利中心,哪怕慈渡掌教作出了什麼重大決議,都必須在哪裡有長老閣閣老表決,過半數才能通過。

    看著那樣一座大殿,狄雲辰有一種拔劍一劍把它傾覆了的衝動。他來慈渡神宗是為了什麼?為天藍姑姑找尋解藥?為了尋找遺棄他的母親?這些都是狄雲辰來到慈渡神宗的目的。

    但是走到這裡,一股怨念從他的心頭冒了出來,並逐漸在他心頭形成信念而不可動搖,他有了第三個也是最終極的目的,他來慈渡神宗就是傾覆的….他要傾覆曾經傾覆了他父親凝劍宗的慈渡神宗。

    這個念頭一發不可收拾,雖然他腦海中沒有絲毫有關父親冷花翎的記憶,但是體內相連的血脈,但是來到這裡,讓他心中的仇恨從未如此強烈。

    “到了,雲辰,面對長輩要謙卑!”走在前方的聖姑,明顯感覺到了雲辰身上散發的殺氣,用一種隱晦的口吻,提醒了一句。

    雲辰愕然回神,知道自己露了少許馬腳,但是這個時候任何解釋都是掩飾。他緊趕兩步,落後聖姑一步,透過半掩的門,看向瞭如同民舍般的院落中。

    一個滿頭花白的老婦人,安詳的躺在房前屋簷下的搖椅上,本該滿臉皺紋的她,卻有著一張如同娃娃般細嫩的臉頰,看起來說不出的怪異,但是毋庸置疑,這位駐顏有術的老人,就是老君了。

    “吱呀”一聲,院落的大門從裡面完全拉開,一個一身黑衣頭罩黑紗的少女,向著聖姑微微躬身,用一股淡漠的語氣輕喚道:“師父!”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1 16:38
劍氣驚鴻 第281章 慈度老君

    身材阿羅,行止漠然,麵對掌教聖姑語氣毫無謙卑之情。

    這就是狄雲辰對黑衣少女的第一印象。在黑衣少女彎腰間,他肆無忌憚的盯著對方罩著黑紗的麵容,隻是除了那黑紗麵巾晃動間露出的脖頸間一抹雪白外,他再無所獲。

    “這是你的小師妹,她叫…”

    “師父!”黑衣少女不顧聖姑的掌教身份,出言打斷了聖姑的介紹。

    猛然想起什麼的聖姑歉意一笑,指著黑衣少女對雲辰道:“以後你就叫她孟師妹吧。”

    “夢師妹!”狄雲辰抱拳道,這位孟師妹的周身氣質,給狄雲辰一種似曾相似的錯覺。

    黑衣少女隻是向著雲辰微微欠身,就讓到了一邊,放聖姑與雲辰進了院子。

    “師父!”聖姑走到淩青子老君跟前輕喚一聲,淩青子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就那樣躺在椅子上,淡漠的掃視了狄雲辰一眼,複又閉上了眼睛。

    聖姑趕緊向著狄雲辰示意,讓他行大禮叩拜老君。

    “弟子狄雲辰拜見老君!”看著這個一手陰死了自己父親冷花翎的老君,狄雲辰最終沒敢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止,如同所有的慈渡神宗門人那樣,規規矩矩的磕頭請安。

    低頭要有勇氣,抬頭要有底氣。

    在一根手指就能輕易捏死自己的老君麵前,狄雲辰沒有絲毫的底氣,他唯有把所有的仇恨壓進心底,拿出勇氣來低頭。

    “畢寧,確實不如你,黑山一戰,你做的不錯!”老君依然閉著眼睛,不鹹不淡的讚了一句,微微抬手示意雲辰起身。

    “不敢,隻是弟子運氣好而已!”雲辰客氣道,隻是目光,不知不覺間已經落到了老君身後的黑衣少女身上,好像這個黑衣少女對他有著某種強烈的吸引力,甚至讓他起了掀開黑沙麵巾一瞧真容的衝動。

    “你有什麼不敢的,知道聖姑厭惡長老閣安排的畢寧這個親傳弟子,所以在長風子的慫恿下,在黑山玩了一手一石二鳥,即陰了畢寧,還乘勢擊潰了東南域大軍…”

    “師父…”聖姑見師父突然把話說得如此明白,深怕她借此責難雲辰,趕緊出聲相幫。

    “你不用護他,我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倒是你,要好好向你這位弟子學習!”老君說著睜眼,在聖姑和狄雲辰之間瞟了一眼,“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雖然畢寧被俘了,但是他狄雲辰能踩著畢寧,把事辦的這麼漂亮…”老君微微點頭,表示了她的讚賞。“我慈渡神宗如今風雨飄搖,要得就是狄雲辰這種心機狠辣之輩站出來長我神宗威望!所以,畢寧的事,我不怪你!”

    “多謝老君開恩”雲辰偽裝著一臉的感激。

    但是老君卻明察秋毫,“你不用裝臉色給我看,你現在是我神宗首徒,切莫再三心二意,我不管你對自己人還是敵人如何陰沉奸詐,但是隻要做的事對得起我慈渡神宗,老君我,就保你!”

    老君說道最後,目光逐漸威嚴起來,看的狄雲辰全身一片冰涼。

    “定不負老君厚愛!”狄雲辰應付道,他不三心二意?怎麼可能!但是在淩青子這塊老薑麵前,他卻感到了空前的壓力,她那犀利的直透人心的雙眼,似乎看透他所有的想法。

    老君再次閉上了眼睛,雙手籠進袖管,如同一個安詳的老太太沉沉睡去。

    狄雲辰與聖姑隨後離開了長老閣,麵見老君,隻是一個過場,或者說,隻有老君首肯了,狄雲辰這個神宗首徒的身份,在慈渡神宗內才能名正言順。

    靜謐的小院中,隻剩下了老君和黑衣少女,老君依然閉眼假寐,黑衣少女麵巾下的雙眼,已經浸出了一片淚花,她濕潤的目光,望著狄雲辰的背影,一路遠送。

    那樣的熟悉。一如,很多年前一直默默的站在他的背後,注視著他的背影,那種感覺,自行慚愧,卻安心而信任!

    “不要哭!”老君突然出聲,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逃不脫她的感知,“就是他麼?那個把你扔在蠻荒深處,獨自逃命的男人,就是他狄雲辰麼?”

    少女身體微微一顫,雙手捏的發紫,心頭掙紮半響,最終,輕輕的點頭。

    “不要再為這種男人流淚!”老君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你現在流的淚,將來,讓他用血來還!”

    “老君…”

    “畢寧與他同為聖姑親傳,他都能下得了手,試問,以後我慈渡神宗誰他不敢下手,隻不過,我慈渡神宗目前需要他這種人來漲威儀,先讓他賴活一陣兒!”

    黑衣少女聞言,麵巾下的額頭,不知不覺間彌漫上了一層愁雲,畢寧與她都是在長老閣授意下,成為了聖姑的親傳弟子,就是聖姑也是無可奈何,但是狄雲辰一到黑山就陰了畢寧一把,這讓一向看好畢寧的老君及其長老閣大部分成員,心裏如何舒坦的起來。

    “聖姑師父,你猜老君現在在幹什麼?”回慈寧宮的路上,雲辰突然對身前的聖姑問道。

    “哦,你有什麼想法。”聖姑回頭帶著一絲苦笑,望了一眼身後的長老閣,“你的孟師妹雖然名以上是我弟子,入門後卻一直跟隨在老君身邊修煉,修為一日千裏,此刻老君大概又在指點她吧!”

    雲辰卻搖了搖頭,“老君,一定在想,怎麼弄死我!”老君對狄雲辰所說的那句“我一定保你!”在狄雲辰聽來形同放屁,說起來,他跟老君都是同一類人,越是不高興,就越不會表現出來,反而會把話說得很光亮。

    “雲辰,不得放肆!”雲辰的肆無忌憚,已經讓聖姑動怒,“老君待我如己出,一向厚待於我,從未食言而肥,你萬不可背後說她壞話!”

    雲辰趕緊低頭,“弟子孟浪了!”

    中午,長風子親自作陪,在自己的居處款待了狄雲辰一行,並為他詳細講解了慈渡神宗的內部結構,名以上,慈渡神宗掌教高高在上,卻又處處受十六名長老閣閣老掣肘,長老閣閣老的位置,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有門派選拔外,每逢掌教退位新任掌教上位,就會有四名長老閣閣老退出長老閣,空出位置留給卸任的掌教和她的三名親傳弟子,而這些退出長老閣的閣老,雖然不在具有話語權,但是依然掛著閣老的名號,是慈渡神宗的中堅力量之一,地位在慈渡神宗內備受尊寵。

    也就是說,狄雲辰隻要在慈渡神宗好死賴活的混個二三十年,就算他沒有當慈渡神宗掌教的命,但是一個長老閣閣老的位子是跑不了的。長風子正是前任掌教淩青子的親傳弟子之一,才得一直接進入長老閣成為一名閣老,不過他一向支持聖姑,又受聖姑信任,在授予閣老後,又被聖姑任命為掌教特使,他的權限相當於一個副教主。

    而在閣老之下,就是他們四個掌教親傳弟子,大弟子狄雲辰歲數最小,二弟子魏湘亭出生於書生世家,不但修為已經進入劍聖領域,一張嘴更是能說會道,被聖姑指派,代表她去安撫人心惶惶的東北域其他劍修宗門,三弟子畢寧已然被俘,四弟子乃是一個神秘黑衣女子,三年多前被聖姑帶回後,就被老君相中親自調教,據說實力深不可測。

    在親傳弟子之下,就是各六十八位傳功長老和執事長老,傳功長老在神宗內備受尊崇甚至超過閣老,而執事長老則有著門人調派的權利。然後就是精英閣弟子,慈渡神宗盡四萬門人中,精英閣弟子卻不足兩千,比起普通的神宗弟子,他們擁有更好的福利待遇以及修煉條件。

    這些,狄雲辰多多少少都聽施家兄弟以及洪常青在路上說過,他現在心裏完全被老君院子中的那個黑衣少女占據,如同陰霾般揮之不去,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飯後,長風子讓洪常青和施家兄弟帶著狄雲辰去神宗內部轉一轉,其實最終目的,還是讓下麵的長老執事和弟子們認識一下,他這個新晉的神宗首徒。

    “閣老,我有話想問。”雲辰在施家兄弟相陪下剛邁出長風子的閣樓,馬上又回身叫住了親子送他出門的長風子。

    “請說!”長風子大方的揚手。

    雲辰看了一下左右,施家兄弟及其洪常青立刻識趣的退開。“今日聽聞聖姑說道灰衣長老這個名號,我想問的是,閣老從長老閣退位後,是否直接成為灰衣長老?”或者說,閣老隻是一個幌子,真正把持慈渡神宗大權的,就是灰衣長老?後麵的話,雲辰不敢問。

    “嗬嗬..”長風子爽朗一笑,“看來聖姑是真把你當自己人了,連灰衣長老的事情都告訴你了,但是,你能知道的也就隻能到這裏了,這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你入門時間太短,知道了太多,連累我跟聖姑一起惹人非議!”

    雲辰點頭,離去,要想搬倒穩如泰山的慈渡神宗,就要了解它的全部實力,他已經開始了,為了搬倒它,覆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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