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劍氣驚鴻 作者︰當年也混過 (已完成)

 
loko1234 2011-4-13 12:03:1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103511
ccc1971 發表於 2019-3-9 19:30
劍氣驚鴻 第262章 榮歸故里

    四輪馬車在四匹駿馬的拉拽下,在“咕咕”的車輪聲中,平穩的向南駛去。

    在狄雲辰踏上馬車的那一刻,就有一種“少年離家老大還”近鄉情怯的忐忑,身體一向不好的養母秦氏是否已經白髮蒼蒼,一年四季奔波忙碌的父親,是否還健朗如昔,她們,會在心裡責怪他這個養子一別十數年不回家盡孝麼?

    狄雲辰一陣心煩意亂,踏上歸鄉路,才知罪孽深。

    “心辰哥。”雲靜見雲辰臉色一陣陰晴不定卻怔怔出神,知道他沒有修煉,喚了一聲後馬上“嘻嘻”一笑,拉著他的手道:“心辰哥,要回家了你該不是怕了吧,不回逃跑吧,嘻嘻!”

    “對,感覺比面對魔師斑厄還要恐怖。”雲辰回過神來曬然一笑,眼中凝聚的冰峰紛紛散去,似乎隱現了一點童年的天真無邪。

    “你放心吧,伯父伯母的身體都很好,上次雲秀刻意在開陽關宗坊兌換了兩粒延年益壽的靈藥,讓我捎回去給伯父伯母服下了,嗯,我說是你讓我帶回來的。”雲靜安慰道。

    雲靜這樣一說,雲辰暗罵自己疏忽,是啊,宗坊內有不少能延年益壽祛除百病的靈藥,對於那時擁有十幾萬貢獻值的他而言,給父母家人兌換幾粒豈不是舉手之勞,偏偏他沒有想到,還是雲秀心細啊。

    “還有,我從蠻荒回汝州的時候,給伯母帶過蠻荒的漿果,我每次回汝州,都給伯父伯母帶過禮物,你放心哪,我都是打著你的名義。”雲靜得意道。

    雲辰親親拍了拍雲靜的手,欣慰道:“我們靜兒,真的長大了呢。”

    聽到雲辰誇獎,雲靜少見的紅了一次臉,是的,她長大了,她上次回去時,父母和狄方海還在追問她,雲辰打算什麼時候跟她成親,在雙方父母看來,兩小無猜的她們是天生的一對兒,而且天劍大陸上,族兄族妹共結連理的多了。

    雲辰沒有註意云靜這一刻的心思,他猛然想起一事,從須彌帶中找出了一封信,那是宏興托皇浦津捎給他的,那是他剛回雲城宗,忙得一塌糊塗,隨手放進須彌帶中後,一直沒有機會看。

    “雖然一別多年未得音訊,但是和尚我天天在佛主跟前念經為你祈福,我想你那麼奸詐的人不會就這麼容易去了的,見信速來大光明,魂有下落了,你要敢不來,老子天天在佛主神像前念經詛咒你,大光明寺智善禪師坐下高僧宏興敬上!另,哪怕你在陰間看到了這封信,就是詐屍也的來找和尚我!”

    這就是宏興寫給狄雲辰的信,標準的惡和尚口吻,別人想模仿也模仿不來。雲靜看的咯咯直笑,這倒不是說被宏興的'幽默'逗笑了,因為她根本看不懂宏興寫的什麼,宏興寫的字比她的還要不堪,每看到字跡比她還差的人,雲靜都特別有成就感。

    只有云辰知道,字是宏興刻意寫的這麼凌亂的,所幸他也是經常見到雲靜雲良的那筆亂字,才能一眼認得個大概意思,換個人琢磨半天也不見得知道宏興信裡說的什麼。再說了,一個在寺廟幾乎每天都要抄誦經文的和尚,文字功底還能差到那裡去。

    雲辰在意的是,宏興刻意把字跡寫的如此潦草,說的這麼急,意思表達的這麼隱晦,究竟想要說什麼?他可是了解宏興的,其奸詐卑鄙程度比起他不遑多讓,標準的膽大心細。雲辰看了一下日期,信是三個月前寫的。

    最後雲辰雙眼落在了中間“魂有下落了”這五個字上,什麼魂?不論是雲辰還是宏興,現在急需的就是佛性的劍魂,雲辰想要施展懲魔,沒有佛性劍魂不行,宏興想要實力更上一層樓,這才在開陽關化五千貢獻值兌換了“洗魂丹”,準備找到更高階的劍魂後,就化去體內的低價劍魂,重新融匯。

    “宏興那個臭和尚寫的什麼?”果然,雲靜認不得,這讓雲辰很是懷疑,雲靜時常自己寫的字,她到底認不認得。

    “他說讓我們去大光明寺找他玩兒。”

    在雲辰以為雲靜要歡呼的時候,雲靜卻雙眼謹慎的盯著他,“你不會為了能施展懲魔,跑去跟宏興一起念經當和尚吧。”

    雲辰愕然,這你都想得出來?哎,女人的心思啊。

    雲靜則“咯咯…”只笑,她喜歡看到雲辰被她弄的無語的樣子。

    雲辰則在想,宏興信上的“魂”是什麼樣的劍魂,大光明寺他倒是聽說過,位於東海之濱的普陀山下,哪裡盛產天級元獸金駝羚,金駝羚的內丹就是低品的劍魂,只是本身就是融匯低品劍魂的宏興,顯然不會對金駝羚的內丹感興趣,而中品的佛性劍魂菩提果在極西的天界寺,也不大可能,至於高品的佛光,則在極東的海天交匯處….

    難道宏興準備喊他出海?雲辰覺得很有可能,好在大光明寺跟慈渡神宗同出東北域,雲辰回家見完父母后,此去正好不用走冤枉路。

    深秋的汝州城,並沒有因為魔宗的大舉侵襲而有所慌亂,黎江如同一個老婦人那般安詳的緩緩流暢,幾隻白鶴飛過江面,昭示著這一方太平盛世。

    不過當一則消息昨夜來到汝州,並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汝州的大街小巷後,整個汝州城都沸騰了,那個在大漠殺死黑沙城主的狄雲辰,那個在雲城山上以劍師境界連敗兩大劍宗的狄雲辰,那個率領數千劍修,在菏澤攻破水陽大寨而千古流芳的狄雲辰,那個一回雲城宗就挑戰獲得掌教之位的狄雲辰….

    那個狄家養子狄雲辰….,那個屬於汝州的狄雲辰,要回來了,他要回汝州了。毫不客氣的說,以後汝州來之大黎國的太平,都將有他來守護。

    汝州上至達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的熱情,已經非辭藻所能描述,狄雲辰長於汝州,就是汝州的驕傲。在天劍大陸上,主宰大陸局勢的,不是君王,而是所在國家的劍修宗門,而狄雲辰,這個奪得了掌教之位又好不猶豫禪讓的狄雲辰,在汝州民眾的心裡除了強大的逆天外,還有一層神秘。

    很少有人能記得狄雲辰年少時的模樣,充其量只是在年少的狄雲靜闖禍時才能偶爾見到他拿著銀子賠笑的身影,很少有人會想到,那麼謙遜低調的人,如今已經成了汝州民眾心裡的神。

    汝州百姓為迎接狄雲辰的回歸,光潑水洗街已經不能彰顯起隆重,猩紅的地毯一隻從汝州白門鋪到了狄家大院的門口;鑼鼓鞭炮準備妥當,彩旗飄飄滿城比過年還要濃重,百姓們穿著新衣,一直迎到了北門外數十里。

    麗江河畔的狄家大院中,矮矮墩墩的狄方海這些年愈發發福,接到狄雲辰要回家的消息後,狄方海連夜從外地趕了回來,還來不及洗淨纖塵,前來賀喜的人流就蜂擁而至。

    養兒子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光耀門楣麼?說起財富,狄方海的財力在大黎國絕對排的進前三,於是狄雲辰就用另外一種方式,給狄家,給狄方海長了臉。

    秦氏依舊一副瘦瘦弱弱的樣子,她也是個很看的開的人,狄雲辰離家十數載未歸,甚至一度傳言他已經喪命,秦氏並沒有為此憂鬱成疾,在喝了狄雲靜打著雲辰的名義捎回來的靈藥後,雖然身體並沒有富態起來,但是精氣神明顯長了不少,此刻跟滿面紅光的狄方海站在一起,接受眾人的恭賀。

    汝州城在中午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狄雲辰歸來,可是一直等到晚間夜幕降臨,也不見他歸來,於是汝州的民眾紛紛認為,狄雲辰今天大概不會回來了,城外的紛紛入城,城內的紛紛回家,在夜幕降臨以後,除了彩旗依舊在江風的吹拂下咧咧作響,整個汝州城萬籟寂靜,為了迎接狄雲辰回歸,為了彰顯上師天威,汝州城內連妓院花船這些聲色場所,都歇業了。

    剛剛入夜,就在一眾汝州民眾可惜今天白忙活了的時候,“鶴啊!”一聲清脆的鶴鳴震驚四野,七道金紅的流光從北方的天際邊隱現,瞬間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下,劃出耀眼的七道金紅色流光組成的虹橋,片刻間,一隻長達十二米,全身流轉著美輪美奐的金紅色流光,如同傳說中鳳凰那般高貴的鳳鶴,在汝州上空緩緩盤旋,似乎在尋找降落的地方。

    在鳳鶴全身流光的耀射下,鶴背上狄雲辰與狄雲靜的靚影清晰可見。

    無需旁人提醒,看著騎鶴衣錦還鄉,如同仙人般的一對金男玉女,苦等多時的汝州民眾沸騰了,紛紛齊聲高呼狄雲辰名字的同時,一時間鞭炮齊鳴鑼鼓震天。

    憑良心說,狄雲辰是萬般不願這要顯眼的回家的,但是他的父母辛苦撫養他數年,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期望他學成後,功成名就給她們張臉麼,一直牢牢把持著大黎國大權的狄家,同樣希望他以一個濃重的回歸,給狄家添威壯勢,所以狄雲辰默許了狄千桐的安排。

    他以一種驚爆汝州民眾眼球的方式回來了。

    在沸沸揚揚的喧嘩聲中,雲辰遙望夜幕下的汝州,江水依舊東南去,街道民舍是小橋流水的格局,那黎江邊上的一溜儿垂柳,依舊枝繁的下意思的都差點兒點頭了,不過最終,他還是沒有答應下來,不是不願,而是現在時機不對。

    他歉意的看了父母一眼,說道:“現在大陸的局勢,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太平,先不說南邊打的正歡,北邊魔宗就已經重返中原了,最主要的是我,我一時大意,落下了把柄在別人手裡,連雲城宗都不敢多呆,而且,恐怕還會殃及父母二位跟著我受累。”

    狄雲辰這樣一說,狄方海夫婦滿臉疑惑的看著他,狄雲辰遂將他與玄陰宗結怨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後,狄方海才明白兒子招惹了什麼大麻煩。

    “我這次回家,只打算過一夜,明天等大伯回來後見上一面之後就走,同時,我希望父親盡快的把手裡的生意處理一下,盡可能的換成金銀屯聚起來,然後跟母親尋個隱蔽的地方隱居起來,這事,雲良隨後回來會安排的,最多五年,我一定處理掉玄陰宗,回來給你們生一堆的孫子孫女。”雖說修士之間的恩怨,很少涉及俗世,但是狄雲辰不得不防。

    狄方海夫婦見狄雲辰說的如此慎重,連忙答應下來。對她們而言,錢掙的再多,沒有人繼承哪還有什麼意思,她們可不想,讓別人拿住了她們夫妻,來要挾狄雲辰。

    “你們放心,現如今大黎國內,東方世家被我陰的一蹶不振,雲城宗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下,大黎國我說了算,以後狄家別說做生意,就是要當皇帝,也未嘗不可。”
ccc1971 發表於 2019-3-9 19:30
劍氣驚鴻 第263章 神宗那些事

    “不敢瞞父母大人,心辰一直漂泊在外,還有幸結識了一位女子,為人端莊賢淑,與靜兒也是相處甚歡,他日,心辰一定一併娶進門來。”雲辰說著起身,把懷裡霓裳的畫像雙手遞給了有些迫不及待的母親。

    秦氏和湊過去一起看的狄方海,一見畫像中如天仙般了女子,又看了看英氣逼人又不失陰柔的兒子,兩口子歡喜的連連點頭。

    “我這次南下,就是去找她,還是那句話,五年之內,一定給你們領回來。”

    “是領回來一群孫子,哈哈!”狄方海大笑著糾正道。

    “好!”狄雲辰滿口答應下來。父母所希望的,無非就是一個盼頭,狄雲辰就給了她們盼頭。

    一家三口吃過晚飯後,又坐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秦氏才放兒子回房歇息。

    依舊是兒時居住的那棟房間,不過已經全部翻修整理過,拆除隔牆後,房間顯得更大更寬敞,房間中的擺設及其起居所用皆是名貴物品,唯一不變的,就是那排書架,以及書架上的書了。

    他離開汝州時,交代父親把這些見不得光的雜書處理掉,沒想到父親一直藏著,在他回到家里後,又重新擺放在書櫃裡,不過現在不需要在躲躲藏藏了,他狄雲辰就是大黎國的天,哪怕君王面對他,也得卑躬屈膝。

    雲辰此刻全無睡意,事實上這麼多年來,他已經忘記了全身心的入睡是什麼滋味,他總是在半睡半醒間修煉。打開聚元塔,吞下培元丹,運轉起冰寂心法後,在這樣的屋子,他又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拋棄自己的親身母親,幼時的狄雲辰,每天入睡前,都會奢望的想一遍把他遺棄在這裡的母親,奢望著自己一覺醒來母親會來接她。

    但是明日,他就要起身前往慈渡神宗,去親自找她了,他無法預知自己真正面對她時該如何自處,真的只是想看一眼她過得好不好麼?

    狄雲辰搖了搖頭,這一夜他心緒難平。

    次日一早,狄雲靜抱著白貓頭頂高空盤旋著鳳鶴,在褪去了那身潔白的劍袍後穿了一身綠色的錦羅玉緞,精心打扮過的她成熟嫵媚明艷動人,敲開了狄家大門,規規矩矩給狄方海夫婦磕頭請安後,逮住了還在洗嗽的狄雲辰。

    “心辰哥,我父親請你過去做客。”長長的睫毛下,那雙水靈秋眸帶著一絲忐忑望著狄雲辰,狄雲靜知道云辰不喜歡這種迎來送往的交際應酬,可是她依然希望雲辰能過去,這對她來說,有著非凡的意義。

    看著有那麼一點小女兒嬌羞態的狄雲靜,狄雲辰這才真實的感受到狄雲靜長大了,不再是曾經的那個跟屁蟲了,他知道此去族長家,對他對雲靜意味著什麼——族長也就是狄雲靜的父親狄方成,大概需要他當面承諾,到底娶不娶狄雲靜,來到俗世,有些規矩,又是事情,都會不可避免的發生。

    狄雲辰擦乾了手上的水,走過去輕輕握住雲靜那雙細嫩的小手,“我說過,你希望我是那樣的人,我就會成為你心中哪樣的人,一輩子,我都不希望鬆開你的手。”

    在秦氏和狄方海一臉喜色的注視下,狄雲辰牽著雲靜,走出了狄家大門,來到了大街上。

    狄家門外,一大早早已車水馬龍,往日是沒有這麼熱鬧的,只是汝州的民眾想要近距離的看一眼狄雲辰這個“上師”,才假裝成商旅行走於狄家門外,結果是她們看到了。很多人猶記得,十數年前,狄雲辰就是這樣,牽著一刻也不肯安生的狄雲靜,去上學堂,很多年後的今天,狄雲辰如他的承諾那樣,依然牽著雲靜的手,大方的漫步於大街上。

    一路上,每到一處,狄雲靜都嘰嘰喳喳的向雲辰述說著兒時發生在這裡的趣事,確切的說應該是她在這裡都惹過什麼亂子。狄雲辰保持著微笑,很認真的聽,偶爾還會插上兩句,逗的雲靜“咯咯”大笑。

    狄雲辰很享受這樣的時光,如果不是有著太多的未了之事,他情願牽著雲靜,一直在汝州的大街小巷轉下去,來重拾兒時的那些記憶。但是狄雲辰更清楚,從他握住劍的哪一天起,這樣的生活就已經不再屬於他。

    狄方成一家對於狄雲辰的到來早有精心的準備,一如狄方海夫婦那樣,狄方成加上連夜從上京趕回來的帝師狄方成,不可避免的提到了雲辰與雲靜的親事,或許在他們心裡,狄雲辰只有娶了狄雲靜,才能真正算得上是一個狄家人。

    在得到狄雲辰肯定的答復後,這一家人這才放下心來,派人請來了狄方海夫婦,擺宴吃了定親飯後,狄雲辰又私下跟狄方林談了半個時辰,把與魔宗結暗盟的事兒如實的告知了他,並讓他安排大黎國皇室配合即將到來了魔宗選徒。

    做完這一切後,狄雲辰回家探親之旅算是告一段落,他又帶著靜兒回家陪父母說了一會兒話,又吃了晚飯後,才與依依不捨的養父母告別。

    七道金紅從汝州升起,在傍晚的霞光中向著南方飛逝而去,於是汝州的民眾知道了,大黎“上師”狄雲辰,在家呆了一天一夜後,又離開了。

    ….

    中原五域之地,慈渡神宗盤踞於東北域寧白山,神劍宗盤踞於中域五行山和五行極宗比鄰而居,而宵陽神宗則在西南域,緊靠著蠻荒的秦嶺之上,三大神宗各據一隅之地,成品字形盤踞於中原腹地。

    神聖歷170年,太平了百年的中原五域狼煙四起;東南域的玄陰宗借助澹台永俊之死,攜當代掌教澹台靖罡躋身劍神之威,聯合東南域的十餘個太宗玄宗及東北域飽受慈渡神宗打壓的洛水極宗,公開與慈渡神宗決裂,私下已經有數十次沖突,劍修界的內戰在神劍宵陽兩大神宗袖手旁觀下開始。

    而一直散居海外島嶼上的劍修聯合起來,想回歸中原覓得一席安身之地,從而擺脫在大洋深處經年遭受風暴海嘯的侵襲,迫使隔岸觀火的神劍宵陽兩大神宗不得不調集門下弟子,把有著盡萬名,聲勢浩大的海外劍修攔截在東海衡帆島上;而已經沉寂了百年的劍巫,看到了回歸中原的希望後,紛紛暗自聯合,從蠻荒深處的雲澤霧澤調兵遣將,屯聚於開陽關外,時刻準備攻破開陽關***中原,一時間讓三大神宗忙得首尾難顧。

    如果這三方只是雷聲大雨點小,還沒有爆發大規模廝殺的話,那麼在大漠沉寂了百年的魔宗,則以摧枯拉朽之勢滅了東北域的漠北太宗,毀了東北域的雪山宗山門,在連毀慈渡神宗後院的兩大宗門後,並於天劍歷170年十月初二,拿下了西北域的西華太宗,並宣稱正式在西華山上開宗立派,定名魔神劍宗,並宣布接管西北域,廣納門徒,頗有侵吞整個中原的趨勢。

    一時間,中原大地風雨飄搖,後院已經被魔神劍宗偷襲的慈渡神宗,置虎視眈眈的魔宗不顧,放任屬地內在洛水極宗的煽動下想要跟著背叛慈渡神宗的其他宗門不管,頂著眾親叛離的風險,還在跟玄陰宗為首的一眾東南域劍修宗門玩暗戰,宵陽神劍兩大神宗也還在衡帆島上跟海外劍修磨嘰同時兼防開陽關,真正遭受苦難的,是萬萬計的民眾。

    在東北域境內,除了慈渡神宗所在的,高大險峻的寧白山外,還有一座南北向綿延數千公里的黑山,東南域的雲楓大武為首的兩大帝國百萬大軍,在玄陰宗的授權下,突然對東北域的屬國發動攻擊,長驅直入三百公里,連滅兩個小國後,被反映過來的東北域以大周為首的各屬國依仗黑山天塹,堵在了黑山以南,雙方大軍在唯一一條通往東北域腹地的通道,位於黑山北端的大鷹谷中血戰,而位於大鷹谷兩端的城鎮上,則是雙方劍修暗戰的場所。

    劍修,可以說是這場俗世戰爭的導火索與授權者,而在真正的戰場上,雙方的劍修則扮演著極不光彩的角色,焚毀敵方的糧草,襲殺敵方的將領,偶爾彼此碰上了還會廝殺一場…那些在普通軍士眼中高來高去宛若仙人般的劍修,在親手引發了這場戰爭後,又淪落到了當刺客的角色。

    萬里黑山,山如其名,從上望去,如一條巨大的黑龍盤踞在東北域的南方,山上長滿了墨綠色的黑松,就連那裸露在外的岩石,也是漆黑如墨。

    黑山以東靠近大鷹谷三十里外的黒木城,是緊鎖大鷹谷的東北域大軍儲存糧草的地方,因而也就成為了慈渡神宗的劍修與東南域的劍修暗戰的最慘烈的地方,以玄陰宗為首的東南域劍修,想要焚毀這裡儲存的糧草,而慈渡神宗的劍修,而慈渡神宗的劍修,則在這裡攔截那些普通軍士,根本防範不了的東南域劍修,雙方在此衝突的十餘起,各有衝突。

    黒木城最大的黑岩客棧的頂層窗前,矗立著一群一身滾金的潔白劍袍的男子,昭示著他們神宗弟子的身份,其中有五六個胸前繡著青色的蒼鷹標誌,標示著他們是高人一等的慈渡神宗精英閣弟子,而最中央的一位,其貌不揚神情桀驁的男子,因為胸前的那隻展翅欲飛的七彩鳳凰,在眾人恭敬的目光中,讓他變得有點鶴立雞群的味道。

    這樣一群人,有著足夠的資格來入住黒木城最奢華高檔的黑岩客棧。

    “畢寧殿下,施洋師弟昨夜帶著人昨夜去刺殺敵軍的將領,到現在未歸,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我們要不要派人去黑山上接應一下。”說話的是一個三十歲的慈渡神宗弟子,名叫施簡,他於十年前年紀輕輕就已經達到了劍尊之境而入選精英閣,只是當年選他如閣的長老錯看了他的資質,不想他一如精英閣,修為始終停留在劍尊境界,再難寸進半步。不過為人寬厚,加上在年輕一代中歲數稍長,所以在慈渡神宗中很有人望。

    施簡口中的施洋,乃是他的族弟,比他晚入慈渡神宗數年,卻同樣年紀輕輕就抵達了劍尊之境,此次偷襲敵方的一位領軍的將軍是他作為入選精英閣一次考驗,如若成功,將會直入慈渡神宗精英閣,那樣施家這一對兄弟將同如精英閣,那是何等的榮耀,是以施簡才如此焦慮。

    在慈渡神宗雖然不讓門人弟子改名,卻有著非常森嚴的等級制度,掌教獨攬一宗大權,但是卻受制於長老閣的掣肘。在掌教之下則是長老閣成員,神宗門人弟子稱為閣老;然後才是掌教的親傳弟子,門人稱為殿下,比如畢寧;在掌教的親傳弟子之下則是那些普通的各院傳功長老,為了讓權利集中到掌教和長老閣手裡,更方便指揮門人,這些長老只有傳功之實,卻無收徒之名,也就是他們傳功教導出來的弟子,一世都不能叫他們師父;然後就是精英閣弟子,這些都是有普通弟子中甄選另外還要參加殘酷的考驗,才有機會進入精英閣,或者有掌教閣老,看到傑出的他宗門人弟子後,直接破格收入精英閣,比如狄雲辰,只有進入了精英閣,日後才有機會成為掌教的親傳弟子或者入選長老閣;最低一級也是人數眾多的是普通弟子,他們不論歲數大小,看到精英閣弟子必須喊師兄。

    是以,歲數比畢寧大了四五歲的精英閣弟子施簡,才稱呼畢寧為殿下。

    長著一張大眾臉的畢寧,卻有著更甚於其他神宗弟子的冷傲,在聽到施簡的進言後,略顯陰森的一雙小眼轉動了一下,未置可否,按道理去救助接應出外歷險的同門弟子乃是份內之事,但是這跟畢寧的身份有著直接的關係,他雖然是掌教的親傳弟子,卻不屬於新任掌教聖姑的人。

    這又是什麼邏輯?

    這跟慈渡神宗歷代傳下來的規矩是分不開的,根據慈渡神宗祖上立的規矩,任一掌教在位不得超過三十年,三十年後必須傳位於下一代。是以每一任掌教上位伊始,都不可避免的要跟長老閣爭權。這就造成了退位讓賢進入長老閣的前任掌教捨不得放權,而新任掌教又急於鞏固自己的權利,不得不跟長老閣暗中較勁奪權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最明顯的就是體現在對門下弟子的掌控下。慈渡神宗新任掌教聖姑一介女子,雖然頂著神級藥師的名號,卻始終改變不了她的實力沒有跨進神域以劍神身份登上掌教之位的事實,這對有著數万門徒的慈渡神宗門人來說,多少有點不能服眾,同時也就給了前任掌教為首的長老閣成員,越俎代庖插手掌教事物的藉口。

    其直接效應反應在對掌教親傳弟子的認選上,按照慈渡神宗歷代的規矩,一個新任掌教,在上位頭一年之內必須選定四個親傳弟子,比起精英閣弟子,要入選掌教的親傳弟子,長老閣的考驗也更加苛刻,本來在慈渡神宗內一直處在前任掌教凌青子陰影下的聖姑根基尚淺,除了由長風子代為收納了攻破水陽大寨的狄雲辰為親傳弟子外,還有一位選定的親傳弟子勉強過了長老閣的考驗外,其它兩人皆沒有過關。

    於是,於二十五六年紀就進入劍聖境界,卻一直被聖姑排除在親傳弟子名單之外的畢寧就有了機會,在長老閣的安排下,輕鬆的過了考驗,成了聖姑的第三名親傳弟子,至於第四名親傳弟子,據說是聖姑從蠻荒帶回來的劍修女子,一回來卻被凌青子要了去親自調教,並在聖姑上位一年期將滿之際,由凌青子說服長老閣,直接免去了考驗成為了聖姑的第四名親傳弟子,除了聖姑及她幾位親傳弟子外,慈渡神宗內鮮有人見過這位終日罩著黑紗女子的真面目。

    這就是畢寧略顯尷尬的親傳弟子身份,要不然聖姑也不會安排他來與玄陰宗交鋒的前線,因為他不是聖姑的人,死了,聖姑才有機會來把他這個親傳弟子的位子,變成自己人。

    而畢寧之所以對施簡的提議不屑一顧的理由,則是因為不論施簡還是施洋,都出自於一個共同的傳功長老,長風子。長風子在聖姑上位後,作為前任掌教凌青子親傳弟子的他,直接進入長老閣。但是這卻改變不了,一直對聖姑欽慕的他教出來的弟子,是聖姑的人這個事實。

    所以,當聖姑變著法兒的打壓排擠長老閣的勢力的時候,做為長老閣的勢力的畢寧,同樣也會反擊,比如置施洋的生死於不顧。

    “殿下,眼開都到中午了,在不派人出去接應,就算施洋得手逃到了黑山,面對玄陰宗的追擊,恐怕也難於脫身,還望殿下早做安排,我願意親自去接應。”施簡見畢寧久不出聲,只好主動請纓。

    “接應什麼?”畢寧側頭陰沉小眼的一瞪,“如果我們離開黒木城上了黑山,這里大軍的糧草有了閃失,誰來負責?”

    本來跟著施簡有著同樣的心思,準備幫腔的其他人,一聽畢寧如此說,只好默不作聲,考驗,是施洋一個人的考驗,他們的首要任務是守護黒木城不被地方的劍修偷襲。

    就在畢寧為一頂大帽子鎮住了所有的人,滿意的準備回頭時,突然看見身後的所有人驚愕的看著窗外,一副見鬼了的樣子,他瞬時回頭,只見瀰漫著一層黑煙的天空中,七道瑰麗耀眼的金虹劃過,落在了遙遠的黑山上。
ccc1971 發表於 2019-3-9 19:31
劍氣驚鴻 第264章 辰雲

    黑山山嵐疊嶂,起伏不定,更有密集粗壯的黑松覆蓋其上,是以整個黑山叢林中,就是白天,也是一種昏暗的色調。

    施洋右手持劍左手拎著一個包裹,全身血跡斑斑的縱躍於松林之間,至從昨夜混進大周國的軍營行刺得手後,他就被聞訊趕來的盡十位劍修盯上了,連番苦戰下來,隨行的兩位師弟拼死攔截,才讓他逃到了黑山之中,不過因為他的身體受了不輕的傷,加上元氣基本耗盡,一直未能甩脫身後的敵方劍修。

    此刻連護體元氣都支撐不起來的施洋,躍到一處山窪處,把手裡包裹著敵方將領人頭的包裹放在地上,背靠著巨石喘了幾口氣,吞下一粒回元丹,還來不及回復一點元力,身後又傳來了追踪者人體與松枝和雜草摩擦出的輕微“窸窣”聲。

    施洋那雙靈秀而疲憊的眸子一暗,聚起體內最後一點元力拎起包裹向著黑山深處縱去,他這樣告訴自己,只要再前進一點,就會有接應的同門現身助他,正是這種望梅止渴的精神,才支撐著早就該被圍殺的施洋逃到了這裡。

    後面追殺的劍修身影越來越清晰,一共五個人,雖然服飾混雜但是實力卻是統一的劍尊境界,或許看到了施洋那踉蹌的連輕功都施展不出來的狼狽樣子,他們並沒有急於施展劍芒將其射殺,五人而是撐起護體元氣散開,向著施洋飛掠而去,抓到一個活的慈渡神宗弟子,無疑比一個死的更有價值。

    隨著五人在松林中急速的迫近,疲憊的連一道劍芒都發不出的施洋,最後一次把希望寄託於松林深處,哪裡靜悄悄的,依然沒有出現同伴的身影,希望變成了絕望的施洋,奮力的把手中的人頭向著前方擲去,回頭汗水與血漬混雜的臉上,帶著一抹殘忍的笑意,看著已經距離他不足四十米,正放緩不乏,謹慎的接近他的五個劍修,眼中決裂的光芒一閃而逝,抬手就欲一劍抹向自己的脖子。

    昏暗的黑松林中,突然有了光,如同那初升的旭日耀射出的金紅耀眼光,讓精神疲憊到極致的施洋一陣恍惚,宛若夢中,錯覺的認為,他已經抹斷了脖子,這不過是迴光返照前的臆想。

    他下意思的抬頭,虛弱的目光已經無法看穿枝繁葉茂的黑松樹冠,但是那金紅刺眼的光芒卻穿透黑松樹冠,撒了下來,讓準備圍捕施洋的五個劍修一起抬頭,驚愕的看著天上。

    在僅次於這片金紅的光芒耀射進這片黑松林的,是一聲清脆的鶴鳴,下方的六人沒能看到是一隻什麼樣的鶴,卻看到了一前一後兩道人影,像是從這陣如同旭日陽光的光芒中憑空乍現,頭下腳上衣袋飄飛宛若一對神仙眷侶飄飛下來。

    為首著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右手持劍左手拎著一隻白貓,一身亮黃色的裙袍上衣帶飄飛,那雙明媚動人的大眼帶著一絲好奇的神態直視下方,給人一種柔媚到骨子裡的誘惑。

    落後他半個身位的是一個神情淡漠的男子,當所有人看到他那縈繞在雙眼中,一片噴薄欲出的風雪冰晶顆粒時,都止不住的在心中打了個冷噤。

    看著這樣一個陽光般燦爛的女子和陰柔到另一種極致的男子,下方六人很難把他們想像成“天生的一對兒”的神仙眷侶

    “什麼人?”圍捕施洋的一個劍尊出聲喝問道。

    回答他們的,是一個森冷晦暗的男腔:“全殺了!”雲辰帶著雲靜騎鶴來這裡,主要是看到這里山高林密,是來藏鳳鶴的,他可不想直接騎著鳳鶴飛到慈渡神宗山腳下,來惹人眼饞,在沒有摸清局勢前,一向狂傲的他力求低調。沒想到,在這鬼不生蛋的深山野嶺,盡然還有人。

    雲靜一聽雲辰的聲音,雙眼立刻冒出比鳳鶴耀射出的流光更耀眼的興奮光芒,殺人對她來說,意味著闖禍,禍精連做夢都想著闖禍,而且這五六個人藏著這裡,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面對著這天上飛來的一男一女咄咄逼人的狂妄氣勢,圍捕施洋的五名劍尊齊齊飛身後撤的同時,手中長劍遙指飄飛而下的一男一女,“彬”的數聲劍鳴聲中,數十道白色或者黃色紅色的劍芒,在施洋大喊著“快躲開”的聲音中,向著雲辰雲靜濺射而來。

    與此同時雲靜身上閃爍起一片透明薄霧狀的護體元氣,而云辰身上則閃爍起如同冷鋒般,縈繞著冰晶顆粒的護體元氣,在敵方的劍芒及體的瞬間,雲靜用力向下一擲手中的白貓,與雲辰一道,身形瞬間各幻化出九道殘影,在下方眾人的視線中消失。

    “是魔宗弟子!”一看類似於魔影***的輕功飄渺無痕,下方的一個劍尊立刻喊出了對方的身份。下一個瞬間,九道殘影歸一,雲辰雲靜在距離地面十幾米處現身,“彬”的兩聲劍鳴同時響起,一聲清脆一聲陰柔犀利,雲辰的劍芒射向了西方的三人,而云靜的劍芒,則射向了東方包括施洋在內的另外三人。

    西方的三個劍尊一見狄雲辰身上那縈繞而起聞所未聞的護體元氣,以及向著他們濺射而來厚實的有如實質般拖拽著冷霧尾焰的劍芒,哪敢硬接,立刻閃身借助粗壯的黑松木躲避開來。

    狄雲辰憑藉劍技傾城施展的八道劍芒,猶如長了眼睛般,劃出弧線精妙的穿過密集的松木,精準的擊中在三個劍尊藏身的松木上,在敵人看來他絕不可能擊穿松木的劍芒,不止輕鬆射穿了松木,留下一層冰晶後,還穿木而過,破開了他們的護體元氣,射傷了他們的身體。

    除了一個劍尊被擊中心臟當場斃命,剩下的兩個劍尊都受了傷,卻嚇得魂飛魄散拖著受傷的身體拼命的向西方逃竄,只是被劍芒附帶的深寒冰凍特效侵襲了傷口的他們,行動速度降低了一倍有餘。

    與此同時,雲靜射出的八道劍芒,卻被包括施洋在內的三人輕鬆躲過,不過狄雲靜也沒想過自己能像雲辰一樣劍出必傷人,她出劍的目的就是牽制敵人,同時射出八道劍氣的雲辰雲靜心有靈犀的錯身而過,由雲辰來對付東方的三人,而云靜則去追殺向西逃竄的兩人,如果被她心辰哥劍芒所傷,行動速度下降了一半的兩個劍尊都對付不了,那他真是白跟在雲辰身邊這麼多年了。

    施洋在狼狽的躲過雲靜的劍芒後,本來抱著必死決心的他,乾脆直接撲在地上裝死,而另外兩個圍捕他的劍尊,在一躲過雲靜的劍芒後,立刻縱身而起,長劍一揮“彬彬“兩聲劍鳴中,三十幾道紅白交織的劍芒向著雲辰飛逝而來,雲辰絕對速度發動,身體憑空消失,下一刻人在高空現出身影的同時,傾城再起,四道熾白的劍芒將兩個反擊的劍尊射落,化作兩尊冰雕摔落在堅硬的山地上,發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清脆響聲。

    雲辰沒有殺裝死的施洋,施洋一身黑衣上沒有任何代表宗門的標誌,但是至少在戰鬥一開始,施洋出聲提醒過他們,雖然這樣的提醒,對於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狄雲辰來說,完全沒必要。不過他有必要留下一個活口,來問清她們現在在哪裡,因為他跟雲靜從未來過東北域,更不知道慈渡神宗在哪兒。

    雲靜的戰鬥比雲辰還要輕鬆,輕鬆的甚至都沒有拔劍。被雲辰劍氣附帶的寒氣侵入經脈的兩個劍尊,還沒有逃出百步外,就被一隻周身飄飛著一層冷焰的白貓攔住了去路,所以當云靜趕去時,看到的是兩個周身縈繞著一層無形火焰,在地上翻滾哀嚎的焦炭,已經長出了八條尾巴,接近成熟期的天級頂階元獸大靈兒施展的冷火,豈是一般的劍尊護體元氣所能抵擋的。

    不到十息,林中被劍鳴聲驚起的野鳥剛剛振翅高飛,戰鬥就已經結束,把施洋逼得差點自盡的五個劍尊,就這麼窩囊的背雲辰雲靜加上白貓盡誅,戰鬥的過程也許不復雲辰過往的戰鬥那般精彩,卻相當有效。

    當云靜第一時間習慣的在幾具屍首身上收刮戰利品的時候,雲辰已經走向了裝死的施洋。

    沒打算裝死騙過對方的施洋,扶著一棵黑松搖搖晃晃的戰了,向著陰沉著一張臉走進的雲辰抱拳道:“慈渡神宗弟子施洋,多謝二位救命之恩。”這就是施洋聰明的地方,他明知道對方看起來沒打算放過他,卻依然抱拳感激,說不定就能落一條活路。

    “慈渡神宗弟子?”雲辰微微一怔,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是,在下參加精英閣弟子的試煉,前往對面大周的軍營中行刺大周將領,得手後卻被玄陰宗為首的十幾個劍修攔截,在犧牲了兩個師弟後,我僥倖逃到了這裡。”施洋簡略的把過程說了一遍。

    施洋如此一說,雲辰已經基本確定了對方慈渡神宗弟子的身份,因為長風子曾經對他說過,普通弟子要想進入精英閣,都要經歷苛刻的試煉,而在對方十幾個劍修的守護下擊殺敵方將領,其難度確實配得上一個精英閣弟子的試煉。

    見雲辰已經把握在劍柄上的右手鬆開,施洋心中一寬,靠著黑松樹幹緩緩滑座到地上,虛弱的問道:“不知二位…”他本來想問對方是不是魔宗門人,可是一想魔宗門人萬不會放過自己,就打住了。

    雲辰向著抱著五把劍器外加一疊銀票和一堆瓶瓶罐罐跑來的雲靜招了招手,拉著雲靜向施洋介紹道:“我們乃是雪山宗門人,一直在外遊歷,聽說山門被魔宗攻破後,無處可去準備來投奔慈渡神宗,湊巧碰上施洋師兄,只能說是有緣。”

    雲辰是謊話張嘴就有,現在雪山宗重回山門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這裡,所以這瞎話編起來也是理直氣壯,而且雪山宗與慈渡神宗同出東北域,同是修煉水屬性***的二宗門人也常有交際。

    雲辰一說,施洋就信了八分,“竟然是雪山門下,原來是一家人。”

    “在下雪山掌教歐陽正天門下辰雲!”雲辰把名字顛倒了個兒胡掐道,當他準備介紹雲靜時,雲靜卻搶道:“小女子辰靜!”雲靜說完得意的向雲辰一揚眉頭,意思是說我著名字取的怎麼樣?

    確實不怎麼樣。雲辰在心裡回了一句。不論是辰靜還是心靜,雲辰始終認為,都是跟雲靜的性格反著來的,就她那一刻也呆不住的樣子,她沉靜的了嗎?

    二人的實力,剛才施洋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卻也知道要強過他不少,對於一個玄宗能培養出年紀輕輕卻修為比他還要高的門人,雖然心中滿是疑惑,不過對方二人不但救了他的命,反而還一舉全殲了圍殺他的五個敵方劍尊,頓時心中疑慮盡去,不管怎麼說,如果敵方要通過他混入黒木城來欲行不軌,而犧牲五個劍尊為代價,為了一堆糧草,這個代價未免大的離譜了一些。

    施洋心中沒有了疑惑,但是狄雲辰心中還有,“施洋師兄你帶人前去行刺敵方將領,慈渡神宗怎麼也應該安排人來接應,怎麼會弄得如此不堪?”雖然是試煉,但是試煉並不代表置門下弟子生死於不顧,而且還是施洋這種在敵方五個劍尊的圍捕下,還能逃這麼遠的年青一代中的曉楚。

    雲辰說完示意云靜把手裡搜刮來的藥瓶放到施洋身邊,讓他自行給傷口上藥。

    施洋給了燕語巧笑見,神態媚到了骨子裡的雲靜一個感激的笑意,在她放下的一堆藥瓶中找到外敷的上藥,草草給肋部的幾道傷口草草上了血藥製住了血,這才站起來用失望的口氣道:“辰雲師弟你有所不知,我也一直以為有人回來這裡接應我,才堅持著逃到了這裡,結果,哎…”

    看到施洋欲言又止的神色,再聯想到慈渡神宗面對玄陰宗和魔宗的前後攻擊,緩慢的反應態勢,雲辰心想,慈渡神宗內怕也不是鐵板一塊。

    “反正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事情,說與辰雲師弟你知曉也不無不可。”施洋見雲辰依然直直的看著,一副欲求詳解的樣子,便把聖姑初上位無法服眾,以前任掌教為首的長老閣成員擅自插手掌教事物,連任命的親傳弟子也強加干涉的事情一股腦的吐出來。

    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施洋,是真正的對慈渡神宗失望了,加上心防鬆懈,便把這些不能為外人道的隱秘之事也說了出來。

    狄雲辰萬沒想到,自己尚未磕頭拜師的便宜師父,慈渡聖姑竟然落到了權利快被架空的下場,連自己的親傳弟子都要被長老閣安插的地步,想想自己這個引起玄陰宗向慈渡神宗開戰的導火索如果就這樣去投奔慈渡神宗,只怕長老閣又要藉機責難於他與聖姑。想到這裡,剛剛準備向施洋這個長風子一手調教出來的弟子亮明身份的狄雲辰,又把這個念頭壓下了,不管怎麼說,先隱瞞身份看一看在說。

    “我與舍妹三年多前在開陽關與長風子前輩,也有過幾面之緣,今日雪山宗門被魔宗所毀,師父及一眾師兄弟更是不知道流落到了何處,本想憑藉當日與長風子前輩結緣的份上,看有沒有機緣轉投慈渡神宗門下覓得一席安身之地,哎…”看著雲辰故意裝腔拿調,雲靜趕緊背過身,憋著笑憋的一臉透紅。

    “喔,你與我傳功師父長風子閣老相識?”施洋略帶驚詫的問道,長風子三年前在開陽關,這一點確實是事實,在聖姑舉行登基大典後,長風子便回到慈渡神宗進入了長老閣,外加輔助聖姑處理神宗事物。

    就在雲靜以為雲辰要露陷的時候,雲辰淡定的說道:“當然,我曾受邀拜訪過長風子在開陽關東南區的住所,不信你可以寫信問一問長風子前輩,你說辰雲,他就一定知道。”

    狄雲辰心想,長風子那麼玲瓏的人,如果不知道辰雲就是雲辰,那他真是白活了,而且不是什麼外宗弟子就能去長風子在開陽關的居所做客的,而狄雲辰確實去過。

    聽到雲辰說的如此篤定,施洋這才慢慢化去心中的餘慮,而且長風子一向愛才,辰雲年紀輕輕舉手投足間就滅了五個劍尊,這份實力就是在開陽關,也值得長風子另眼相待,受邀做客也未嘗不可能。

    想到這裡,施洋反而一臉的為難,“辰雲,慈渡神宗今日不比往時,你一外宗弟子想要入我神宗,哪怕有如此實力,只怕也是千難萬難,不過,可以跟我暫時前往黒木城,到哪里之後,我們在做安排,看能不能說動長風子前輩親自舉薦你…你和辰靜入門。”

    雲辰點頭,他本來差的就是一個嚮導,以及對慈渡神宗內部態勢的一個了解,只要等他理清頭緒後,走到慈渡神宗山門下,滾金的繡著七彩鳳凰的掌教親傳弟子服飾一穿,就是施洋也得給他磕頭喊“殿下!”
ccc1971 發表於 2019-3-9 19:31
劍氣驚鴻 第265章 慈度大師兄

    黒木城位於黑山大鷹谷東側,作為大鷹谷軍事要塞後勤基地的他,其實就是一個半軍事要塞的模式,城外塹壕縱橫,城牆高大堅固,城牆上密集的弩機上懸掛著一排排鋒利的弩箭,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陰寒的光芒,擁有強大力道和超遠射程的弩箭,也是俗世中唯一能對劍尊以上擁有護體元氣的劍修造成威脅的武器。

    施洋在被雲辰雲靜所救後,調息了半刻鐘勉強恢復了一點元力,就帶著雲辰雲靜走出了黑山,三人展開輕功,不足一個時辰就已經走到了黒木城的外圍。

    大靈兒依舊化作那隻人畜無害的小貓,被狄雲靜抱在手拽著耳朵玩兒,至於鳳鶴虹兒,從一開始雲辰就沒有讓她現身,雖然狄雲辰讓她自個在黑山覓食等待她們,不過從高空偶爾隱現的一道道若隱若現的金虹,可以看出這不過是狄雲辰的一廂情願罷了,與此說虹兒捨不得狄雲辰,不如說虹兒捨不得云靜,而狄雲辰對於這只不聽話的假鳳鶴,從來就是無可奈何。

    不論是虹兒還是白貓,都極有可能暴露狄雲辰的真實身份,這都不是狄雲辰極願意看到的,只從他知道慈渡神宗的大概局勢後,他就決定不再直接前往慈渡神宗了,作為這場戰爭導火索的他,與其現在進慈渡神宗,注定要連累聖姑一道接受長老閣的責難攻伐,倒不如在黒木城好好證明自己,作出一番成績,到時候再回慈渡神宗,也算是有了投名狀。

    黒木城上的守軍,一見城下有三個劍修飛奔而至,城牆上已經響起了弩機絞盤的“吱呀”聲,一有不對就準備亂箭轟殺。相比於雲辰的緊張,狄雲靜依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能與狄雲辰結伴而行的她,一路上一直處於***狀態,指著周圍的風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聽。

    “慈渡神宗弟子施洋回城,請轉告畢寧殿下,放開城門。”施洋領著雲辰雲靜在距離黒木城的百米外,大聲呼喊道,如若不亮明身份再前進幾步,城牆上就要放箭了,他離開時就喬裝打扮過穿了一身黑衣,所以此刻身上根本沒有滾金耀眼的神宗弟子服飾換上。

    黒木城的情況,畢寧已經簡略的告知了雲辰,目前有聖姑的親傳三弟子畢寧帶領一眾慈渡神宗的年青一代劍修,與玄陰宗為首的一眾劍修,圍繞著就刺殺對方將領,襲燒糧草進行著暗戰,或者說雙方都以這種形式消耗著對方的實力,因為雙方都並沒有公開的宣戰,所以劍帝劍神一級的高手並沒有出現在大鷹谷戰場上,雙方各有幾名劍聖在這裡主持大局。

    雲辰還得知,慈渡神宗的親傳弟子並不以歲數大小論長幼,而是以入門先後,也就是說,第一個由長風子代聖姑收為親傳弟子的狄雲辰,在聖姑全部四個親傳弟子中,是當之無愧的大師兄…

    片刻間,黒木城上那全身鎧甲神情肅穆的軍士中,隱現了幾個身著滾金潔白劍袍的神宗門人,其中一個看到施洋後,立刻施展輕功從十數丈的城牆上飄然而下,老遠就喊道:“施洋,是我施洋兄弟回來了,快開城門。”聲音焦慮中帶著欣喜。

    迫不及待縱出黒木城迎接施洋的,正是施洋的族兄施簡,他顧不得去盤問跟在施洋身後的雲辰雲靜身份,與一身殘破黑衣,滿身褐色血斑的施洋緊緊抱在一起。

    “施洋,你身上的傷不礙事吧,都怪兄長無用,不能出城去黑山接應你。”施簡這個鋼鐵般堅毅的漢子,看著族弟虛弱的臉色,哽咽的語氣中帶著悲嗆。

    “都是些外傷,兄長不比掛懷。”相比於施簡因太過擔憂而失態,施洋顯得很從容,他任由族兄查看了一遍身上的傷勢後,才把手里大武國將領的人頭遞給了施簡。

    “太好了,你竟然完成任務還能平安歸來,從此以後我們兄弟二人同處精英閣!”施簡伸手掩去眼角的淚痕,高興的拍著施洋的肩膀說道,從施洋進入慈渡神宗的哪一天起,施簡就奢望著有一天施洋能跟他同處精英閣,現在多年的夙願的一朝得償,臉上的興奮之情顏於言表。

    施洋卻苦澀的笑了笑,黯然道:“隨行的兩位師第已經…”

    施簡這才正眼掃視了一邊施洋身後的雲靜雲辰,並沒有做任何表示,而是對施洋安慰道:“一將功成萬骨枯,能助你完成精英閣弟子的試煉,犧牲的兩位師弟,就是在九泉之下也瞑目的。”

    施洋這才側身為施簡介紹雲辰雲靜:“這是雪山宗弟子辰雲辰靜,一直在外遊歷,聽聞雪山宗被魔宗攻破後,因為在開陽關與長風子閣老結緣,無處可去的她們準備來投奔我慈渡神宗,今日在黑山之上,如若不是她們最後出手相助,師弟我已經被敵方五名劍尊逼得自絕了。”

    施簡本來對於雲辰雲靜僅僅憑藉與長風子閣老的一面之緣,就想投入慈渡神宗,很不以為然,不過聽到最後,得知這年紀輕輕的一對男女,竟然從敵方五名劍尊的手裡救下了施洋後,立刻抱拳道: “多謝二位出手相助,在下施簡,以後 用得著我施家兄弟,儘管開口。”

    被下午毒辣的太陽炙烤的渾身不舒服的雲辰,朝著施簡一揮手,“施簡師兄客氣了,舉手之勞,不必掛懷。”

    施簡見這一對男女,男的陰柔不失俊朗,女的更是有沉魚落雁之貌,本來心裡還有些疑慮,想著如果是敵方派來的奸細,男的就不說了,但是決然不會把辰靜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劍修派來冒險的。

    在施簡的帶領下,一行四人片刻間走到了黒木城下,那幽深的城門洞裡,但是他們再次被人攔下了,原因自然是雲辰雲靜這兩個生人,而這次攔下她們的,則是畢寧親自帶隊。

    一群三十餘神宗弟子,個個滾金的潔白神宗服飾,看上去風度翩翩,在雲辰雲靜面前,他們表現的如出一則的孤傲和那那種高人一等的自信。其貌不揚的畢寧,卻因為胸前的那隻七彩鳳凰的標誌,被一眾神宗弟子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

    在施洋親自稱雲辰雲靜是他的救命恩人後,畢寧傲慢的掃過雲辰,然後在雲靜的身上停留了三倍於雲辰的時間後,面色一寒,喊道:“來呀,給我拿下這兩個玄陰宗的奸細!”

    相比於雲辰的鎮定,雲靜則是氣的柳眉倒豎,“鏘”的一聲天級的五彩劍出鞘直指中間的畢寧,同時橫走一步攔在雲辰的面前,滿臉寒霜的模樣就像一個守護孩子的母親,或許感受到了雲靜的清晰波動,高空的七道金紅若隱若現,看勢頭只要情況不妙,虹兒就要衝下來大殺四方。

    比起虹兒的聞風而動,白貓則顯得混賬多了,就像一個合格的寵物般,依然趴在雲靜的懷裡呼呼大睡,或許白貓明白,雲靜拔劍不過是虛張聲勢,算不得數,雲辰拔劍才算是真的拔劍,但是雲辰沒有,所以白貓睡得相當安穩。

    “不要!”“住手!”施簡施洋急忙攔住了準備過來拿人的一眾同門。施洋半跪於地向著畢寧哀求道:“殿下,她們二人真的是在下的救命恩人,為此還出手殺死了五名追捕我的敵方劍修!”

    “哼,苦肉計而已,目的就是借助你混進黒木城,找機會焚燒我大軍的糧草軍械!”畢寧說話時目光直視被雲靜擋住半個身子的雲辰,眼角的余光卻一直盯著發怒的雲靜,看著雲靜薄怒嬌嗔的模樣,不由得心神一盪。

    施洋還要分辨什麼,雲辰卻突然出聲道:“有道理!”說完把拎在手裡的包裹丟到了眾人面前,施洋聞弦歌而知雅意,拔劍挑開包裹,裡面滾出了五個血淋淋的人頭。

    “這..這是洛水極宗的玄吉啊!”

    “這個人頭我也認識,是玄陰宗的李穆!”

    “…”

    一時間不再需要施洋多言,這五個人頭的身份紛紛被一眾慈渡神宗的門人辨認出來,洛水宗的玄吉就不說了,跟慈渡神宗同出一域,這里大多數人都認識,至於其他人的身份,兩方圍繞著黑山都你來我往相互襲擊很多次了,是以也都混了臉熟。

    真正讓他們驚訝的不是這五個人的名字,而是這五個人的境界,全部都是劍尊,就跟施洋想的一樣,如果敵方為了施展一個苦肉計一舉犧牲五個劍尊,只是為了混進黒木城焚燒糧草軍械,這個代價別說玄陰宗承受不起,就是慈渡神宗也不會玩這種“丟了西瓜撿芝麻”的把戲。

    “你們殺的?”畢寧身邊的一個神宗門人一臉驚詫的看向施洋。

    施洋搖了搖頭,看向了身邊的雲辰雲靜,“我當時元氣耗盡已無還手之力,是這兩位雪山宗同道出手殺死了這五人。”

    一眾神宗門人甚至包括施簡在內,都難於置信的看著雲辰雲靜,他們很難相信,這五個實力不弱於他們的劍尊,就死在兩個玄宗門人的手裡,是的玄宗,他們這群兩眼望天的神宗門徒,從未拿正眼瞧過玄宗門人。

    狄雲辰是不是奸細的問題,到此就告一段落,雖然他們依然無法相信雲辰雲靜聯手有能力擊殺五個劍尊,但是這五顆血淋淋的人頭畢竟事實,再爭論下去毫無意義。

    自討了沒趣的畢寧一臉晦暗的揮手離去,從這一點上,狄雲辰就很瞧不起他,在雲辰看來,畢寧的風度甚至都不如澹台永俊,也難怪聖姑和長風子看不起他,一開始並沒有把他選為掌教親傳弟子。

    畢寧一走,一眾神宗門人紛紛圍過來向著完成了試煉的施洋道賀,畢竟對於一個普通的年輕神宗弟子來說,一入精英閣,等於鯉魚躍龍門,不管是神宗內的傳功長老的席位,又或者更近一步進入長老閣,首要條件都必須是你進入了精英閣,除此之外,還能統帥其他普通的神宗弟子,更有很多高於普通弟子的待遇,比如精英閣弟子幾乎不再為輔助修煉的丹藥發愁,而普通的門人弟子則需要靠貢獻值來兌換。

    慈渡神宗此次駐留在黒木城的共有兩百餘人,除了帶隊的畢寧是劍聖境界外,還有兩個劍聖境界的長老也來到了這裡,不過礙於畢寧“殿下”的身份,所以黒木城的大局,一直由畢寧主持。

    整個黑岩客棧,都被慈渡神宗全部包了下來,雖然還有空位,但是礙於雲辰雲靜“外人”的身份,而且她們一來黒木城,就把喊著要抓奸細的畢寧弄得下不了台,所以施簡施洋兩兄弟把雲辰雲靜安置在與黑岩客棧一街相隔,一個名叫翠松居的客棧。

    相比於高達七層黑岩客棧的奢華與寬闊,翠松居整個客棧充滿著淡淡的書卷氣,所有的家具擺設都是取之黑山上的黑松原木打造而成,未有塗添任何油脂和油漆,看起來古色古香,樸素而不失品味。

    戰事一起,這個黒木城中百姓逃離了大半,除了辦公差的,鮮有商旅來黒木城,是以整個翠松居靜悄悄的,雲辰一踏進客棧,看著這裡靜寂而清幽的環境,頓時有一種回家的錯覺,沒有誰知道他在烈日的炙烤下有多難過,毫不客氣的說,他心裡的感覺就跟把他整個人置身在滾燙的鐵板上一樣。

    任何事物有正必有反,有利必有弊!上品頂階劍魂子午陰寒潮給狄雲辰二十倍提升了劍芒威力和元氣防禦,但是同樣,隨著體內劍魂與元力融合度的提高,他對任何光線變得格外敏感,懼光的同時,在任何太過炎熱的環境中他都會感到極度不適,這些同樣會影響他的判斷和戰鬥力。

    走進客棧後,施家兄弟還沒來得及招呼掌櫃給雲辰雲靜安排住處,雲靜抱著白貓直接走到櫃檯前,掏出剛剛收屍得來的一張千兩銀票“啪”的一聲拍在了櫃檯上。

    趴在櫃檯上打瞌睡的掌櫃睜著昏花的老眼一看,是一張全天劍大陸通行的銀票,再抬頭一見進來的四人人人佩劍,頓時驚得連呼“上師!”

    雲靜拉住就要倒地磕頭作揖的掌櫃,伸出一根纖纖玉指比劃道:“這裡我們包下了,我們要最好的房間,最好的飯菜,還有最好的起居用品,當然,還有最好的酒!”嬌寵大小姐的本色盡顯。

    掌櫃為難了,別說有銀子他想掙,就是這群“上師”不給銀子,他也得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問題是,客棧裡有人住下了,雖然只有一個,可也不能把人家轟走把,開門做生意的,講究個細水長流,最忌一錘子的買賣,時間長了,誰還來光顧你。

    “不行?”雲靜微瞇起了眼睛,就在施家兄弟以為雲靜要大發脾氣,一腳踹倒掌櫃的時候,雲靜卻又往櫃檯上加了兩張面額一千兩的銀票。

    雲辰看的微笑不語,很好,雲靜已經懂得用銀子砸人了。

    掌櫃那乾瘦的臉頰微微***,三千兩啊,只要等東南域來犯的大軍一退走,這三千兩銀子足夠他在黒木城再開一家翠松居了。

    “上師稍後,我上去跟那個客人交涉下,看能成行否!”看在銀子的面子上,掌櫃的已經把信譽拋之腦後了,再說了,商人積攢信譽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掙銀子,現在一次就能掙一座翠松居的銀子,掌櫃的何苦再看人臉色。

    片刻後,掌櫃的一臉苦相的下來,上面的客人竟然不走,掌櫃的倒貼錢加上用來的是劍修上師恐嚇,人家都不走,這實在是讓包括雲辰在內的眾人趕到驚訝,這黒木城竟然還有人敢跟慈渡神宗的門人對著幹,這份膽量…

    雲辰用眼色止住了叫囂著要上去攆人的雲靜,笑道:“沒必要太過講究,再說這裡這麼大,只要安靜就行,就一個人不礙事。”

    掌櫃的立刻千恩萬謝的收了銀票,立馬喚來店小二給客人倒茶準備房間。施家兄弟見安排妥當了,這才告辭離去,施洋雖然完成了試煉,但是這還得等到長老閣的認證才能成為精英閣弟子,是以接下來他們還有的忙。

    當晚,身處長寧山慈渡神宗的長風子接到施洋的飛信傳書,上面把被“辰雲辰靜”相救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邊,並說她們是來找長風子走後門,看能不能加入慈渡神宗。

    長風子一看信頓時喜上眉梢,就如雲辰意料的那樣,當他看到施洋書寫的辰雲二字後,立刻篤定了來人就是雲辰,很簡單,因為在開陽關其間,長風子只接待過一個外宗弟子,正是狄雲辰。

    “掌教師姐,你猜,誰去了黒木城?”長風子來到掌教大殿,舉著手中的信,像個小孩兒般向著聖姑邀功道。

    “哦!”聖姑抬頭淺淺一笑,“看你興奮的樣子,難道是某個能給畢寧添堵的人去了。”

    “不錯!哈哈!”長風子略顯孟浪的得意一笑,“確切的說,如若他亮明身份,畢寧也得叫他一聲大師兄。”

    聖姑臉上的笑容一滯,眼中卻閃爍起一抹希夷的光芒道:“莫非,是狄雲辰?”對於長風子替她收的這個親傳弟子,聖姑從未見過,但是卻不妨礙她時刻關注狄雲辰的消息,在狄雲辰奪得云城宗掌教之位又很快放棄後,聖姑和長風子為狄雲辰突飛猛進的實力驚訝的同時,也預計到下一步,狄雲辰怕是要來慈渡神宗了,只是她們沒想到,狄雲辰會化名去黒木城,他要幹什麼?

    對狄雲辰並不了解的聖姑,疑惑的看向了長風子。

    “你要相信,此子不論走到哪裡,他總是最耀眼的那個人,總能輕易的俘獲人心,他就是天生的統帥!我想,他故意隱姓埋名去黒木城,大概是想向我們,向長老閣證明一點什麼,或者說,他要在黒木城撈取一個入門的投名狀!”

    “畢寧,要倒霉了!”長風子最後肯定道。
ccc1971 發表於 2019-3-9 19:32
劍氣驚鴻 第266章 誰是奸細

    當夜幕降臨,昔日繁華的黒木城,卻只亮了稀疏的幾盞燈火,實行禁宵的黒木城中,只有一隊隊身披鎧甲巡狩的軍士,大街上再難看到一個行人,整個黒木城瀰漫著一股蕭殺之氣。

    翠松居一共三層,一樓為飯堂,二樓三樓是客房。飯堂的中央吊著一盞油燈,燃燒的松脂發出輕微的“啵啵”的炸裂聲,略顯昏暗的燈光灑滿了擺設著十幾張桌子的飯堂,耀射下面三四個人影。

    雲辰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被雲靜拉來了一樓用餐,因為實行軍事管制,客棧的食材有限,並沒有什麼奢華的山珍海味,桌子上一共四五個碗碟,一盤醬鵪鶉,一盤蘑菇滑魚片,還有兩盤小菜外加一碗野鴨湯,就是翠松居所能弄來的最好食料了,雖然不豐盛,卻勝在景緻,加上做的美味可口,狄雲靜的那雙小嘴從拿起筷子起就一直沒停過。

    “心辰…辰雲哥,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雲靜吃飯的儀態表現的堪稱淑女的典範,雖然吃得多,但是卻吃的慢,讓雲辰很難想像她吃蜂蜜熊掌時大快朵頤的樣子。

    對於雲辰此行要去哪裡,狄雲靜也只是知道個大概,知道云辰是想上慈渡神宗找聖姑要解陰陽葵之毒的配方,對於雲辰已經是聖姑親傳弟子身份的事兒,她是一概不知,在一根筋的她看來,直接騎鶴上慈渡神宗找聖姑,豈不更省事?

    勉強喝了兩口湯就放下筷子閉目沉修的雲辰,聞言睜開眼睛淡淡一笑,對於雲靜今日的表現,他是很滿意的,至少在畢寧喊著要拿下她們的時候,雲靜並沒有叫囂著胡鬧,也沒有喚虹兒下來燒人或者慫恿白貓咬人,這就是成熟的一種表現。

    雲辰並沒有回答云靜的問題,他到慈渡神宗,可不是那種一去就能走的人,他不止要找聖姑要到解陰陽葵的解藥,還要暗中打聽母親“荊瑤”的下落,這都是一時半刻能解決的事情,在此之前,他必須贏得慈渡神宗至少是聖姑的信任,而現在外面敵方劍修虎視眈眈,內部神宗門人暗鬥不斷的黒木城,無疑是他攫取信任的最好地方。

    還是那句話,一向很有辦法的狄雲辰從來不缺方法,他缺的只是時機。

    “靜兒,不打算喝酒麼?”雲辰實在受不了雲靜像個小媳婦一樣,偽裝矜持的樣子,雲靜在他心中,永遠就是那個百無禁忌,成日歡呼胡鬧的雲靜。

    裝的很苦的雲靜一聽眼珠子一轉,果然來了興致,“一個人喝酒哪有什麼意思啊,辰雲哥你陪我喝一杯?”

    看到雲辰點頭後,雲靜立刻欣喜的站了起來,“掌櫃的,來一壇最好的酒,再加一盤醬鵪鶉!”

    看在銀子的份上,強打精神守住一邊伺候的老掌櫃,立馬送來了酒菜,酒是黒木城特產的上等松葉酒,入口甘辣中有絲絲松香味縈繞,勁道十足。

    一杯下肚,雲靜滿臉紅霞飛,愈髮美艷不可方物,看的雲辰這根木頭都一陣心神搖曳。就在這時,翠松居中除雲辰雲靜外唯一的一個客人,終於下樓了,身高盡六尺,魁梧壯實的他,卻穿著一件讀書人的灰白色儒衫,用一頂寬大的斗笠掩住了大半臉頰,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嗯?”喝了兩杯不知是真醉了還是藉酒發瘋的雲靜,指著站在櫃檯邊,讓掌櫃的把酒菜送到房間斗笠客說道:“辰雲哥,這個大個子在屋子里幹嘛還帶著斗笠,難道是個麻子臉見不得人?”

    斗笠客聞言身體微微一怔,撇了雲靜一眼剛要上樓,雲辰卻回頭道:“這位仁兄,小妹酒後失言還望見諒,有道是同居一個屋簷下便為有緣,能否過來同飲一杯?”

    雲靜端著酒杯詫異的望著雲辰,她心辰哥從來不是那種喜歡跟生人搭訕,拉著陌生人豪飲的人。

    “不用!”斗笠客生硬的回了一句,立刻上樓而去。直到此刻,一整天都懶在雲靜身邊昏睡的白貓才瞇開眼睛盯了那個斗笠客一眼,也許雲辰雲靜感受不到什麼,但是不代表白貓不能。

    “面對神宗之威而不屈,有美女作陪而不飲,靜兒,你說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雲辰意有所指的問道。

    “木頭唄!”雲靜為雲辰第一次說她是“美女”,甜滋滋的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馬上追問道:“心辰哥,你說他是什麼人,難道是奸細?”雲靜今天為被畢寧喊做奸細的事萬分窩火,而且那個看起來一副高高在上樣子的畢寧,還長得那麼醜。

    雲辰微笑不語,眼睛卻掃向了雲辰看向桌子上雲靜取下的五彩劍,意思不言而喻。

    雲靜脖子一縮,像做了什麼虧心事般,卻雙眼冒著興奮的紅光湊到雲辰的鼻子尖前輕聲問道:“他真的是個劍修麼,是不是玄陰宗的奸細?”

    雲辰學著雲靜的口氣說道:“是不是奸細我不知道,不過是劍修卻是一定的。”

    “切!”雲靜不以為然,“他又沒佩劍,我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元氣波動,你怎麼猜出他是劍修的。”從來不質疑雲辰任何看法的雲靜,少見的反駁了一回,或者說,她用這種方法來激將雲辰有此推測的理由,要知道云辰很少跟她說這些的。

    雲辰豈會上當,男人嘛,就要在女人面前該神秘的時候神秘。“天下劍修,都有一個通用的脾性,是那些俗人想模仿也模仿不來的。”

    “什麼脾性?”

    “孤傲!”雲辰回了一句馬上又逗道:“當然,靜兒你除外,你這一輩子是學不來孤傲的。”

    “你又糊弄我!”當云辰說些雲靜聽不懂的話題時,雲靜就知道,其實雲辰是不想說。

    “不信你問白貓,剛才那人是不是劍修?”

    雲辰一說完,雲靜立刻把趴在椅子上睡覺的大靈兒拎了起來,把酒杯端到它的嘴邊威脅道: “快說,剛才那個大個子是不是劍修?”

    大靈兒並不怕飲酒,但是他怕被雲靜把大半壇子酒都灌進它肚子,等他變成醉貓一隻,再喚下虹兒欺負它,所以大靈兒趕緊點頭,證明雲辰說的話是真的。如果雲辰僅僅只是猜測的話,那麼大靈兒是真實感受到了那個斗笠客身上的元氣波動,正是這種微妙的元氣波動帶來的威脅,才讓大靈兒睜開了眼睛。

    一個劍修,如果不再體內運轉元力,境界相差不到兩個境界的其他劍修,是無法立刻分辨出他的俗人還是劍修的,比如雲辰雲靜就感受不到那個斗笠客體內絲毫的元力波動,但是這並不代表,天生感應力超強的白貓感覺不到。

    白貓說了實話,卻依然沒有逃脫被雲靜灌酒的下場,結果一壇子酒雲辰只慢酌淺嚐了兩杯,剩下的就被雲靜白貓瓜分了。

    夜到深處,雲靜抱著醉悻悻的白貓,雲辰挽著醉悻悻的雲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雲靜安放到床上後,雲靜卻拽著他不放,半醉半醒間叫著,“心辰哥…心辰哥…”

    雲辰俯首在雲靜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坐在床邊開啟聚元塔沉修起來。

    床上佳人慵姿輕展,桃色迷人,他卻不解風情般忘我沉修。

    “我是木頭嗎?”雲辰扣心自問,“不是,只是我還沒有資格,來浪費時間,溫柔鄉,英雄勉,那是會沉溺的。”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一道黑影從翠松居的二樓翻窗而出,無聲的旋轉飛縱十餘米,輕鬆的落到了旁邊一棟民房上,然後謹慎的四顧一圈後,拿出一套夜行服丟在了雲辰所在房間的窗下,而後藉著夜幕的掩護,起落間如一隻夜鳥般,輕盈的向著黒木城東南角飛奔而去,哪裡是大軍屯聚糧草的所在地。

    在這個黑影剛離開不過十數息,翠松居三樓的一個窗戶也被打開,本該沉修的狄雲辰站在窗邊,看著黑影遠去的方向,臉上帶著一抹戲謔的笑容,把白貓丟出了窗外,白貓張嘴叼住那身夜行服,變身大白貓,順著房舍急速向著黑影消失的方向趕去。

    幾乎在白貓剛失去踪蹟的瞬間,客棧底層一個窗戶無聲的開啟了半邊,露出了老掌櫃那張枯槁的臉,眼中那一雙渾濁的眼睛,波瀾不驚,淡定的哪有一個小商人的樣子。

    片刻後,黒木城東南方一道火光沖天而起,火勢還未來得及壯大,就被值守的軍士發現,在遍及全城的“走水了,救火”的呼喊聲中,黑影去而復返,只是身手已不復先前的從容,在倉皇的翻窗而入時,甚至還發出了一絲輕微的開窗“吱呀”聲。

    轉眼間天已經泛起朦朦的亮光,百餘慈渡神宗的劍修無聲無息的把翠松居圍了起來,隨著幾隊軍士邁著沉重齊整的步伐跟著跑來,張開硬弓對準翠松居後,無需吆喝,已經驚喜了翠松居及其周圍民舍商舖中所有的人。

    “翠松居內所有人的給我出來,若敢藏匿或者反抗逃走,將被亂箭射死!”隨著一個身披黑甲,頭帶紅色翎羽盔,一副將領打扮的將軍吆喝出聲,緊閉的翠松居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老掌櫃帶著兩個伙計,倉皇的跪在將軍面前,連連磕頭道:“軍爺,各位上師大人,我鄭六來黒木城做這客棧的營生已經三年了,一向安分守紀,不止何事得罪了各位上師和軍爺,如此大動干戈圍了小店。”

    “滾一邊去,不管你的事。”將軍抬腿一腳把翠松居掌櫃鄭六踢了在地上滾了一圈,兩個伙計趕緊扶起驚魂未定的老掌櫃站到了一邊。

    “鄭六,我看你往日還算識大體,才哀求各位神宗上師,沒有把你這破樓子給拆了,你老實交代,你這客棧住了幾個客人,都是什麼時候來的。”將軍喝問道。只從東南域以大武和雲楓為首的大軍打到黑山大鷹谷後,實行了軍事管制的黒木城,就鮮有商旅能夠進城,就算有,不但要通過繁複的盤查,入住客棧後還要登記造冊。

    “回軍爺,一共三個人,一漢子名墨春,在敵方大軍尚未打到大鷹谷時,由東南逃難而來,是個教書匠,因為無處可去才在這裡落腳,一直安分守己,還有兩人…”鄭六說著在一眾慈渡神宗門人中掃視了一眼,看到跟隨而來的施簡後,立刻斗膽指著他說道:“昨日入住的兩位,乃是這位上師親自引來的,因為同樣佩著劍,小的不敢過問來歷…”

    黒木城三天兩頭的就全城排查一遍,以摸清有沒有奸細混進來,關於鄭六口中的那個教書匠,帶隊來的將軍是知道的,一個多月前就來到了這裡,偶爾還幫來翠松居喝酒的軍士們代寫一下家書,人自然是沒有問題,至於新來的另外兩人,因為事及神宗上師,將軍自然不敢多言,只好看向了領頭的劍修。

    來的劍修依然是畢寧帶頭,施簡卻在列施洋卻在房間養傷所以並未追出來,剛剛黒木城東南的屯糧處被人縱火,值守軍士雖然沒有逮到人,但是卻馬上驚醒了埋伏在黒木城各處的暗哨,是以聞訊趕來的劍修才追來了這裡。

    事實上施簡一見是翠松居,眉頭就一暗,本來昨日因為救助了施洋而得以入城的辰雲辰靜二人,就沒有完全洗脫嫌疑,現在人又追來了這裡,這…施洋無奈的看向了翠松居敞開的大門。

    大門內走出了鄭六口中的教書匠墨春,曾自報是西晉國人,以教書為業,西晉國位於黑山以西,同出東北域慈渡神宗管轄,在東南域的大軍以摧枯拉朽之勢突然攻下西晉國後,孤身一人的他逃來了黑山東面的黒木城。

    “小人墨春,拜見諸位大人。”墨春看著虎視眈眈的軍士劍修,並沒有如鄭六那般誠惶誠恐的去下跪磕頭,急於表明清白,而是取下了頭上的兜里,微微屈身抱拳,身上很有一股讀書人的高傲。

    “混蛋,臭教書的,見了上師還不下跪!”將軍說著作勢就要把手中的馬鞭抽過去,畢寧陰沉著一張臉攔住了,將軍馬上順坡下驢道:“殿下,此人長得高高大大,卻是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教書先生,來這兒都一個多月了,如果要犯事,也不會等到現在,讀書人麼,都自命清高,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畢寧定定的直視墨春那雙平靜的眸子,似乎想要看到他的靈魂深處,但是最終,畢寧未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任何元氣波動,伸出兩根手指向傍邊指了指,示意墨春站到一邊後,才看向了施簡,“現在,你親自去吧那兩位貴客請下來。”

    施簡只好硬著頭皮進門,辰雲辰靜沒來的這幾天,黒木城一直風平浪靜,但是昨天她們一來,當夜就出事了,而且還把人引來了這裡,她們就是長一百張嘴怕是也講不清了。最關鍵的是,如若不能為她們洗清嫌疑,這將直接影響已經完成了試煉的施洋,進入精英閣,說不定還要連累施洋,給他安上一個通敵叛逆的罪名。

    事實上樓下街道上發生的一切雲辰早就知道了,或者說,在昨晚那個神秘的黑衣人翻窗而出,在點火滋事之前丟下了一身夜行服在他的窗下時,他就預計到了自己跟雲靜怕是會被人嫁禍,只是沒想到,這齣戲演的越來越有意思了,演的他自己都有點糊塗了。

    狄雲辰並沒有下樓,而是直接推開了臨街的窗戶,牽著被人打攪了瞌睡而一臉不高興的雲靜,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下方圍得密密實實的數百人,淡淡道:“諸位,如此濃重的排場,大清早的叫醒我兄妹,不知所謂何事?”

    狄雲辰裝著一副無辜的樣子,但是那氣勢,讓下方的人覺得他很有點做了壞事後欲蓋彌彰的樣子。

    “辰雲是吧,下來跟我走一趟,剛才東南屯糧的倉庫走水了,我們懷疑跟你脫不了關係。”昨日在雲辰面前吃了癟的畢寧,今日很明智的沒有張口,說話的是跟他身邊的一個普通慈渡神宗劍修,名叫安陽,因為跟畢寧同一個傳功師父的緣故,在畢寧得勢後,就跟著畢寧的身邊,鞍前馬後外加仗勢欺人。

    雲辰攤了攤手,“何以見得?”

    “哼,你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不想黒木城密布了我們的眼線,出事後我們直接盯來了翠松居,你們昨天剛來,今天就出事了,而且翠松居就你們兄妹二人是劍修,不是你們還有誰?”

    “放你娘的狗屁!”昨天加上今晨,兩次被人懷疑是奸細的雲靜,氣的眉毛就綠了,當即破口大罵,如果不是雲辰攔著,怕是直接幾道劍芒射了出去。

    “呵呵..”按住雲靜的雲辰放聲大笑,“邏輯的不錯,有道理。”雲辰說完馬上面色一寒,雙眼中縈繞的冷鋒如實質般隱現,場中的氣溫瞬間陡降,“可是,我沒打算走!”

    “鏘…”的一連串拔劍聲中,幾十把寒光閃閃的劍器瞬間對準了樓***邊的雲辰,這要是數十神宗門人一起催發劍氣劍芒,整個翠松居頃刻間就要被夷為平地。

    “我昨天就看你們不是什麼善鳥,竟然聯合施家兄弟拿幾顆人頭糊弄我們,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么跟我走,在事實沒徹底弄清楚之前先羈押,要么,被劍氣立時轟殺。”

    白貓感受到了殺氣,緊張的已經全身白毛豎了起來,只等雲辰一拔劍,它就要出去燒人。
ccc1971 發表於 2019-3-9 19:33
劍氣驚鴻 第267章 陰謀的最高境界

    翠松居周圍的空氣,因為場中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的雙方,凝滯的連晨風都吹不散。

    進入翠松居內站在狄雲辰房門口的施簡,額頭連同手心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如果辰雲一拔劍,雙方就此鬥起來,先不管結果如何,那等於讓辰雲兄妹坐實了“奸細”的罪名,進而連累他與施洋跟著遭殃。

    天邊泛起了魚白,旭日還在沉睡,但是灰濛蒙的天空中,卻詭異的有數道金紅若隱若現的在閃爍。說實話,狄雲辰萬般不願在這個時候拔劍,這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但是如若真要拔劍,面對近百名神宗門人,他並不忌憚,也許他鬥不過,但是並不代表他逃不走。

    是以眾敵環伺,敵眾我寡,狄雲辰依然很淡然,就像是一個天生的貴族般,俯視下方蠢蠢欲動的神宗門人,他空著的右手緩緩的抹向了腰間,哪裡,繫著須彌袋,須彌袋中有兩套神宗掌教親傳弟子服飾,可是現在如果他貿然表明身份,無疑會給長老閣留下更大的把柄,來攻訐他和聖姑,這是狄雲辰決然不願看到的,所以他的手,摸上了劍柄。

    “拿下她們!”畢寧見雲辰二人毫無妥協的意思,直接揮手下令道。

    十幾道身影向著狄雲辰所在的三樓縱飛而起的同時,手中的長劍已然出鞘,只待狄雲辰有任何反抗的舉動,就直接催發劍氣劍芒轟殺。

    “住手!”千鈞一發之際,長街之上傳來一個聲音,眨眼間兩個人影已經飛到了翠松居的門前,來的真是本該在黑岩客棧養傷的施洋,以及一位執事長老。

    在慈渡神宗,長老分為兩種,一種是專門教導弟子***劍技的傳功長老,還有一種是專門處理宗門事物,與外宗爭端的執事長老,簡單的解釋就是,傳功長老教導門人如何用劍,而執事長老則教導門人如何殺人,傳功長老只有教導權,而執事長老卻又統帥權。

    “木長老,您來的正好,我已經查明,今晨縱火者乃是樓上的一對自稱雪山宗的門人,我懷疑她們是玄陰宗的奸細,與施洋坑蒙一氣,混進黒木城欲行不軌,來呀,將施洋先行拿下!”本身地位就比執事長老高的畢寧,只是例行公事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邊,就獨斷專權的準備拿人。

    “慢!”木長老揚手止住了準備上前綁住施洋的幾個神宗門人,向畢寧抱拳道:“殿下,稍安勿躁,有掌教聖姑的手諭!”木長老說完向著施洋點了點頭。

    施洋大步上前,抖開一張信筏舉手展開,上面文印著一隻七彩鳳凰的印章,一時間在場所有神宗門人齊齊跪下。施洋大聲念道:“今已查明,辰雲辰靜乃年輕俊傑,其修為資質,昔日在開陽關深的長風子閣老的欣賞,今日落難來投奔我慈渡神宗,有長風子閣老的一力舉薦,本該破例收入門下,然,今時不同往日,我慈渡神宗四面受敵,不再輕易收納門徒,故而暫將二人置於黒木城,與一眾神宗門人殺敵立功後,再做安排。慈渡聖姑!”

    “謹遵聖姑手諭!”眾慈渡神宗門人齊齊應諾。

    畢寧一張臉晦暗的難看之極,從昨日到今天,他都想拿下辰雲辰靜二人,同時把施洋施簡這兩個親聖姑一襲的門人拖下水,沒想到他“拿人”倒是喊了三四聲,眼看成功在望,到頭來卻被聖姑一封手諭化為烏有,除非當場捉住她們二人防火,否則畢寧再不敢頂著得罪聖姑和閣老,來擅自拿下云辰雲靜。

    看著畢寧那張扭曲的氣成醬紫色的臉,雲靜當即“咯咯…”大笑,笑得肆無忌憚,銀鈴般的笑聲隨著晨風蕩漾開來,似乎把心中所有的怨氣都發洩了出來,雖然雲靜並不知道,長風子和聖姑如何認識壓根就不存在的辰雲辰靜。

    而云辰則嘴角微微上揚,擠出了一絲冷漠的笑意,長風子果然是個妙人,狄雲辰想要隱瞞身份卻又想在黒木城做一番大事,長風子就給了他這樣的身份。

    下方剛剛還拔劍相向的神宗門人,在畢寧的帶領下灰溜溜的離去,只有施洋施簡留了下來。

    依然是雲辰的房間,施洋上來後拉著虛驚了一場臉上汗漬未乾的族兄,與雲辰雲靜同坐一桌。

    “信昨夜就到了,本來想等天明後再公開的,不想卻出了這樣的岔子,讓辰雲辰靜二位受驚了。”施洋一臉的愧疚,說實話,對於辰雲辰靜的身份他也不是全信,畢竟,她們說的是雪山宗弟子,一個玄宗的門徒實力修為,比神宗的門徒還要高,說出去任誰都要懷疑。

    雲辰搖頭示意無礙,問道:“現在黒木城什麼情況,以後我們就要並肩作戰了,你說出來,我心裡有個底,那些人能信,那些人不能信。”

    施洋略顯為難的看了施簡一眼,施簡直接說道:“既然是長風子閣老舉薦的,以後入了神宗,跟我們都是自己人,你擔心什麼,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

    施洋一想也對,既然長風子和聖姑同時出面庇護她們二人,那代表辰雲辰靜以後肯定就是聖姑的人了。“黒木城現有神宗門人二百四十八位,分別有金木兩位執事長老帶領,由畢寧統帥,其中,早上你見過的那個木長老,是聖姑的人,也就是說,目前黒木城中,聖姑的勢力和長老閣勢力各佔一半,卻有長老閣的人畢寧統帥。”

    雲辰點了點頭,勢均力敵才有的鬥,聖姑初上位,眼光長遠一點的,就攀聖姑這根新枝,思想保守一點的,就抱著長老閣這根老枝,畢竟長老閣的那些人,都將有老去的時候,也許十年聖姑無法全部執掌慈渡神宗大權,但是十年之後呢?這也就造就了目前慈渡神宗這種兩派暗中較勁的局勢,或者說,正是這種局勢,才讓龐大的慈渡神宗,在魔宗和玄陰宗的南北夾擊之下,有些放不開手腳。

    “二位乃是我施洋的救命恩人,然施洋一直未能盡信二位,更是連累二位師弟師妹遭此冤屈,希望二位接受施洋一拜,以原諒施洋過失!”施洋說著站起來,就欲躬身一拜。

    雲辰連忙伸手扶住施洋,嘴角勾起一個晦澀笑意,“他們沒有冤枉,至少在放火這件事上,他們沒有冤枉我。”

    雲辰這話,不止是施洋施簡聽得糊塗了,就連雲靜也聽得不知所云。

    “很簡單,今晨的那把火,我也有參與。”雲辰也就點到為止,踢了一腳纏在雲靜腳下睡懶覺的白貓,用眼色向著門口一掃,白貓立刻會意,屁顛顛的跑去睡到門後,來警惕有人偷聽。

    雲辰示意施洋坐下,略過放火的事兒不提,轉而說道:“我還得感謝二位,把我安排進了翠松居這個賊窩。”

    “怎麼講?”別說施家兄弟被狄雲辰繞糊塗了,就連狄雲靜的好奇勁兒也被雲辰勾上來了,拉著雲辰哀求道:“心辰哥,你快說,不許再把話說一半,急死人了。”

    “我先問你們,如若我要用人,木長老統領的那些神宗門人,能否為我所用?”雲辰看著施洋施簡問道。

    施簡當即搖頭,“這不可能,別說有畢寧在一邊掣肘,就是木長老也不敢一次把百多人的性命交到你手上,供你驅使,除非…”

    “除非什麼?”

    “第一,你要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第二,你要證明自己,有資格有實力來統帥他們。”施簡說道。

    心思更細膩一些的施洋馬上反駁,“這也不行,大哥,你別忘了,辰雲師弟雖有聖姑和長風子閣老的保舉,但是畢竟還不是神宗門人。”

    “呵呵…”施簡笑著拍了拍施洋的肩膀,“不要忘了,還有大哥我,我雖然學藝不精,但是在神宗內頗有人望,在黒木城百八十人也許召集不到,但是十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雲辰略顯為難,這可用之人還是太少了,只從昨夜今晨發現了翠松居的秘密後,一個大計劃已然在他心中形成,所以他才需要人來執行這套計劃。

    “大光明寺離這裡有幾日路程?”既然在這裡找不到足夠的可用之人,雲辰就只好搬救兵了,而跟慈渡神宗同出一域的大光明寺無疑是他的首選,要知道,跟他一個眼神就能默契於心的惡和尚就在大光明寺,不找他沒天理了。

    “就是施展輕功晝夜不停的趕路,也得兩日才能到。”施簡答道,“不過如果要傳信,用黒木城我慈渡神宗的鷹鴿,兩個時辰就能到。”

    “慈渡神宗精英閣弟子中,可有叫紅二的?”雲辰又問,他記得,很早就有一個精英閣弟子,看穿了他的神級劍技而不報,轉而把前程壓在了狄雲辰的身上。

    “呵呵,沒想到辰雲師弟竟然還認識紅二,其實他真名叫洪常青,此人與我兄弟同為長風子閣老昔日的傳功弟子。”施簡笑著大道,心中對雲辰卻愈發好奇,看來他在開陽關不止結交了長風子這種慈渡神宗舉足輕重的人物,連洪常青這種精英閣弟子也有結交。

    “靜兒,筆墨。”雲辰突然對聽得云裡霧裡的雲靜說道。

    這間翠松居最好的客房本來就帶有書房,筆墨紙硯自然有現成的,一看到文房四寶就苦大仇深的狄雲靜,皺著眉頭直接用手擄了過來,而後又乖巧的給雲辰研磨。

    就在雲辰準備給紅二和宏興寫信求援時,蹲在門口的白貓突然睜開眼睛,望著雲辰等人的方向嗚呼一聲。

    雲辰雲靜立刻了然,有人來偷聽了,雲靜當即端著堰盤,準備去給躲在門外偷聽之人“潑墨”,卻被雲辰拉住,搖了搖手指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呵呵,施簡施洋二位師兄,我想向你們打聽一個人,名叫狄雲辰,此人乃真正男兒,昔日在開陽關時,率領數千劍修一舉蕩平水陽大寨後就沒了踪跡,今日聽聞他回到雲城宗謀得掌教之位傳於他人後,又沒了踪跡,有傳聞說,他已經前來投靠慈渡神宗,不知消息可否屬實,我對狄雲辰此人甚是欽佩,很想找機會與其結交。”狄雲辰邊說邊寫,說完後已經龍飛鳳舞的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狄雲辰說完,拿起紙張示意施簡照著上面所寫的回答。

    施家兄弟也是人精兒,看雲辰雲靜如此舉動,心下已然明白,門外有人偷聽,雖然不知道狄雲辰如此做作到底為何,但也照他的紙上所寫的大概意思念道:“哦,你說的是狄雲辰啊,據說他已經被聖姑秘密收為親傳弟子,前兩天我聽畢寧提起過,聽他的意思,好像狄雲辰就藏在黒木城,不過他的具體行踪,怕是只有畢寧知道,畢竟人家現在已經算是同門師兄了,我找空替你問一下。”

    施簡照本宣書念得是膽戰心驚,狄雲辰被聖姑收為親傳弟子的事情,就是在慈渡神宗內,也不是人盡皆知,他身為精英閣弟子加上人緣廣,也才是最近聽說,至於還在進行精英閣弟子試煉的施洋,則是第一次聽說。施簡很是疑惑的看了狄雲辰一眼,心中愈發認定了此人與長風子閣老關係,怕是比他說出來的還要深,要不然他如何知道慈渡神宗的辛秘?

    二人又圍繞狄雲辰的話題閒扯了幾句,直到守在門口的白貓重新打起了瞌睡,才將這一話題告一段落。施洋施簡雖然通過狄雲辰的提示,知道有人在偷聽,但是憑藉他們劍尊修為的實力,愣是沒有感應到有人在門外,這說明什麼,說明門外偷聽的人,修為比起他們只高不低。

    他們配合的狄雲辰一通雲裡霧裡的演下來,加上狄雲辰一開始那令他們費解的話,施洋施簡此刻比狄雲靜還要好奇,直直的看著雲辰,意思說,現在你該告訴我們你到底要幹什麼了吧。

    “靜儿知道,我怎麼算是出自大商之家,商人逐利乃是本性,商人要想做成一筆大買賣也許很難,但是要想親手毀去一樁買賣,方法多的是,三千兩銀子,足夠把翠松居買下來,但是這間客棧的老掌櫃在巨額銀票的誘惑下,加上有施家二位師兄這一對神宗弟子給他撐腰,愣是沒能把先前入住的唯一客人趕走,不是他趕不走,而是那個神秘的客人只能在他這裡落腳,他沒有趕客的意思。”狄雲辰一語揭穿了翠松居老掌櫃和那名名叫鄭六的教書匠的可疑之處。

    “讀書人清高…”施簡承認狄雲辰分析的有理,但是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因為狄雲辰一開始就說過,他們把他安排進了賊窩,那麼這個翠松居怕是東南域屬國很早就安排進來的一個釘子,戰時,這個釘子就成了劍修的據點。

    狄雲辰點了點頭,繼續揭穿道:“他們自以為行事隱蔽,能夠瞞住我們,但是他們顯然不知道,我有一隻嗅覺超靈敏的白貓,幾乎翠松居發生的一切,都無法逃過白貓的感知,昨夜,我親自看到有人翻窗向著東南而去,看體型應該就是那個自稱墨春的教書先生,至於那把火,他點了一點,我讓那隻白貓跟去加了一把火,唱戲麼,就要唱一出大戲!”

    “那要是沒有聖姑的書信,剛才你面對要拿人的畢寧,又該如何自處?”施簡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要想做大事哪有不冒風險,長風子閣老與我雖然只有數面之緣,但是他了解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同樣知道他的為人,我料到你們會立即把我的事向長風子閣老求證,我推測,長風子閣老一定會給我一個說法!”狄雲辰說著自得的攤了攤手,長風子確實理解了他的意思,要不然也不會在聖姑哪裡求來那樣一張手諭連夜飛信傳來黒木城。

    “那麼…”施簡說著瞅了門口的白貓一眼,見它還在酣睡,才小聲問道:“你不揭穿這個客棧的真面目,為的,只是剛才讓我念的那行字?”施簡略有所思的問道。

    狄雲辰打了響指,意思是你說對了,現在玩起陰謀來,他愈發得心應手的駕輕就熟,甚至已經到了信手掂來的地步!“眾所周知,狄雲辰殺死了澹台永俊,而玄陰宗一直在緝拿狄雲辰,或者說,玄陰宗向慈渡神宗宣戰的藉口,就是狄雲辰,你們想一想,要是玄陰宗知道,狄雲辰就藏在距離她們大軍一山之隔的黒木城,後果會怎麼樣?”

    施洋一聽激動的一拍大腿,差點得意忘形的他趕緊壓住聲音說道:“所以你設計了這個一箭雙雕之計,一,玄陰宗要是知道狄雲辰有可能藏在黒木城,一定會排出黑山以西大軍中所有的劍修過來襲殺黒木城,而他們的首要目標,就是畢寧,你這是要替聖姑剪除長老閣安排在她身邊的勢力,二,待對方的劍脩大舉來襲時,我們正好趁機過去偷襲他們的糧草,從而逼迫遠離故土的東南域大軍撤軍,所以你才問我們能私下調動多少人為你所用。”

    慢慢對陰謀感興趣的狄雲靜聽的目瞪口呆,她發現,她的心辰哥把陰謀已經修煉到了翻雲覆雨 最高境界,而施簡施洋兩兄弟在明白了雲辰這一連串的安排後,則是兩眼放光,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敵方作為據點的客棧,竟然被狄雲辰妙手一安排,就能做出如此多的大事,既能藉助敵人的手,狠狠的打擊畢寧的囂張氣焰,而他們這些親聖姑的勢力,還能趁機反偷襲一把敵軍的後方,揚聖姑威風,如果此事都如狄雲辰計劃這般成行,那麼聖姑的威望必定在慈渡神宗內水漲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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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驚鴻 第268章 再騙鄭六

    其實這個計劃最大的問題,在於敵人信不信她們口中的“狄雲辰”就在黒木城,如果信,以玄陰宗對狄雲辰的仇視程度,派出高手或者眾多的劍修襲殺黒木城那是一定的,那麼她們的計劃就很有可能成功。

    當然,事在人為,既然戲已經演到了這個地步,接下來該怎麼演,大家都心照不宣。接下來,狄雲辰親自給宏興和洪常青寫了信,交給施簡回去通過慈渡神宗的鷹鴿放飛出去,不出意外,三天內宏興和洪常青就會趕來。

    而在客棧二樓角落夾層的一個密室中,那個名叫墨春的漢子正與掌櫃鄭六密談。雲辰猜的不錯,翠松居確實是多年前東南域屬國雲楓國安排在黒木城的一個情報據點。

    黒木城瀕臨黑山,位於大鷹谷要塞的背後,從軍事和***的角度來說,這個據點非常的必要,而東南域與慈渡神宗的劍修參與到戰爭中,開始相互襲殺後,翠松居這個據點,就變成了以玄陰宗為首的劍修們在黒木城的藏身點,所以在狄雲靜足夠買下翠松居的銀票誘惑下,鄭六依然沒有把墨春趕走,而正是這一點,才在心思細膩的狄雲辰面前露出了馬腳。

    鄭六雖然只是一介凡人,但是常年從事情報工作,心思自然比墨春要謹慎的多,聽到墨春偷聽來的有關狄雲辰就在黒木城的情報後,並沒有急於把信送出去,而是問道:“上師,你我都清楚狄雲辰此子對我東南域意味著什麼,一旦把信放出去,就必定引來大量的我東南域劍修來襲,我怕會不會是我們露出了馬腳,敵人故意演的一出'請君入甕'的戲,到時候在黒木城中圍殺我們?”

    “哼,黒木城中劍修的實力我們都探查清楚了,他們拿什麼來圍殺我們,不過,這個情報得來的卻是太過輕易,不得不小心,而且狄雲辰明知我們玄陰宗不會放過他,他卻敢來前線,這點卻是可疑。你先把消息送出去,看看那邊有什麼安排,我們再探探。”墨春能潛伏在黒木城一個多月,確實有他細膩的一面。

    計議已定,二人先後離開了密室,鄭六拎起一個菜籃子,裡面裝著一隻鷹鴿,打著出去買菜的幌子,準備尋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再把信送出去。

    翠松居三樓,在送走施家兄弟後,雲靜一直盯著雲辰,少見的沒有吵沒有鬧,就那樣直直的看著他,似乎想要知道,雲辰到底有多少事瞞著她,今天雲辰安排的一切,讓她一直雲裡霧裡鬧不明白,不是雲靜懷疑雲辰的計劃有什麼問題,而是雲辰的底氣在哪裡。

    於是狄雲辰就給狄雲靜看了他的底氣,他掏出了兩件慈渡掌教親傳弟子的服飾,這是長風子托洪常青在攻克水陽大寨後交給他的。“靜兒,在攻克水陽大寨後,我已經是神宗門徒,位列聖姑親傳弟子之首,欲所取必先所給,要想給天藍姑姑索取解藥的配方,我必須先做出一件讓聖姑刮目相看的事情,所以我才設計了這個計劃。”雲辰解釋道。

    雲靜萬沒想到,她的心辰哥已經位列神宗掌教親傳弟子之首,她臉色一黯,輕輕“哦“的一聲,雲辰爬的越高,給雲靜的感覺,就好像離她越遠,狄雲靜已經長大了,所以想的就越多。

    “我這裡有兩套親傳弟子服飾,我希望藉此搬倒畢寧,空出一個聖姑親傳弟子的名額來給你,你的資質,一定沒有問題,不管長老閣給出什麼苛刻的試煉,我都幫你解決。”狄雲辰終於說出了這個計劃中,連施家兄弟都不知道的秘密,狄雲靜一心要跟著他,他日狄雲辰進了慈渡神宗,狄雲靜如果不是神宗門徒,鐵定是不能跟進去的,放在外面由她胡鬧狄雲辰又不放心,所以才想了借刀殺人動畢寧騰位子的心思。

    狄雲靜這才知道,狄雲辰處心積慮的算計,竟然是為了她,感動的直接撲在雲辰的懷裡,呢語的喚了一聲,“心辰哥..”

    狄雲辰點了點頭,就在他以為狄雲靜答應了他的安排時,雲靜卻起身一本正經的問道:“心辰哥,你不打算回雲城宗了麼?”

    “怎麼會?”狄雲辰眼中有一股緬懷的目光,“你忘了麼,下山時,我當著所有云城宗的門人承諾過,我一定會回來的,我在這裡,有些事要辦,有些人要看,還有一個人要救,不管多久,我一定會回去的。”

    “那..那我就不陪你進慈渡神宗了。”雲靜的拒接讓雲辰驚愕的無以復加,雲靜雖然胡鬧了一點,但是一向為他馬首是瞻,這樣的好事,是從不會拒接的。

    “心辰哥你不知道,雲曦師姐與雲金師兄定親的那晚,師父就偷偷哭了,得知雲雪不在了,師父一個人在密室三天沒有說話,如果我再離開瞭望月峰,師父一定會更難過的…”

    雲辰把雲靜摟在懷裡,“靜兒,你真的長大了呢!是我欠考慮了,那就不進慈渡神宗。”是的,雲辰最近時常能感受到,雲靜成熟的一面,她不再是,他心中那個一根筋的“禍精”了。

    在黒木城東南,距離黑岩客棧不足三百米的地方,是一片的庫房,一隊隊長長的車隊,絡繹不絕的由東北向東南域的腹地把糧草運到這裡,再由這裡把糧草派發到三十里外的大鷹谷要塞中。其中一個個架裝了弩箭的高台林立,一隊隊身著黑色鎧甲的軍士川流不息的巡邏。

    畢寧站在庫房中間的高台上,俯視著下方忙碌的人群,他的任務,就是守護這裡的糧草,防止敵方的劍修派人過來襲燒,同時還要派人去襲殺燒黑山以西敵方的糧草,

    “殿下!”一個長的矮矮胖胖的老者,如一團輕飄的棉花,從二十餘米的地上,縱起到了高台上畢寧的身邊。

    “長老閣怎麼說?有沒有查出那一對名叫辰雲辰靜的男女,跟長風子或者聖姑,有什麼聯繫?”畢寧陰森著一張臉問道,兩個外宗弟子,竟然讓他兩次都下不了台,這口氣憋的…

    “這事沒敢驚動老君,”這個老者,正是駐守黒木城的慈渡神宗另一個執事長老,金長老,他口中的老君,說的就是剛剛卸任的前任慈渡神宗掌教凌青子,他在心中斟酌了一下接著道:“不過長老閣從開陽關回來的門人中找到了線索,說是在開陽關其間,長風子唯一有過接觸的外宗弟子,只有狄雲辰,沒聽說過有什麼雪山宗弟子跟他有交際!”

    “狄雲辰?”畢寧面色一凜,反复在嘴中念道幾遍,他能當上掌教的親傳弟子,人畢竟不笨,立刻被他念出了味兒來,“狄雲辰,雲辰,辰雲…”念到最後,連金長老都恍然色變。

    “雲辰,辰雲,會不會這個辰雲就是掌教聖姑尚未正式入門亮相的首席親傳弟子狄雲辰?”金長老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很扯。

    畢寧一臉陰霾的說道:“能讓掌教聖姑下手諭的人,豈是無名小卒,不管他是不是狄雲辰,總之他是聖姑的人,他就得死。”

    “可是,在這裡,木長老的眼皮底下,我們不好下手啊!”金長老一雙小眼瞇成了一條線,為難道。

    “我們當然不能動手,如果辰雲真是狄雲辰,把他逼急了身份一亮,這黒木城就是他說了算了,昨夜既然有人敢襲燒這裡的糧草,說明以玄陰宗為首的東南域劍修,已經有人藏匿在我黒木城,你暗中派人放出風聲,就說狄雲辰已經來到我黒木城,我想,我們的敵人一定會對他感興趣,如果辰雲就是狄雲辰,自然不需要我們動手,如果不是,趁敵人來襲,您親自動手了解了他,把那個女的給我留下。”畢寧說到最後,眼前彷若又浮現了那個名叫辰靜的女子,一嗔一笑間蕩漾的嫵媚風情,那是一種足以勾動男人最原始慾望的媚態。

    “殿下英明!”今長老奉承一句,立刻飛升而退,去親自安排。

    洪常青來的要比狄雲辰預計的早一些,事實上長風子在得知狄雲辰就在黒木城,並打算隱瞞身份有所求後,怕狄雲辰孤身勢弱,就立刻吩咐洪常青帶了六個精英閣弟子,統一的劍尊境界,星夜兼程在狄雲辰來到黒木城的第三天一大早,趕來了黒木城。

    洪常青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來黒木城找狄雲辰,否則在畢寧的眼皮底下,辰雲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洪常青扮成軍士跟隨運糧的車隊一起入的黒木城,加上手持慈渡神宗配發的通關文碟,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了黒木城,然後一行七人在城裡轉了一圈,才以例行巡查的藉口,進了翠松居,支開掌櫃後敲開了狄雲辰的房間。

    “大殿下!”狄雲辰在翠松居的客房,看著掩門後褪去了身上的鎧甲偽裝,一溜儿七個身著滾金邊的潔白劍袍,胸口繡著蒼鷹標誌的精英閣弟子跪在自己的面前,只有在此刻,狄雲辰才真實的感受到了,身為慈渡神宗掌教首席大弟子的那種優越和尊崇。

    除了洪常青外,其他六個慈渡神宗精英閣弟子,都是首次見到這個傳聞中的大殿下。門是狄雲靜開的,身著一身潔白錦袍的狄雲辰就坐在客房的紅木桌子邊徹夜潛修,在洪常青跪下低呼大殿下後,才睜開眼睛,他淡淡的掃視一邊,雙眼中縈繞的如實質般的冷鋒,讓跪在地上望著他的所有人心中一寒,立刻低頭躲避他的目光。憑此,再無人敢質疑他的身份實力。

    雲辰這才右手輕輕向上揚起,示意他們起來說話,他原想洪常青會一個人來,沒想到還給他帶來了六個助手,這讓他對以後的計劃更有把握了。

    “殿下,沒想到真的是你。”洪常青起身後,臉上的興奮之情顏於言表,他一生中最懷念的,就是在開陽關,化名紅二,跟隨狄雲辰蕩平水陽大寨,那一段金戈鐵馬的崢嶸歲月。

    很多年前的狄雲辰,在洪常青面前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劍師,很多年後的今天,狄雲辰沉寂三年不鳴,一鳴驚人,年紀少少挑戰劍尊境界圓滿的上官千虹,並完胜,早已傳遍天下!現在,實力大漲的狄雲辰還會帶領他重鑄蕩平菏澤水陽大寨的壯舉嗎?

    這不是洪常青一個人的期待,可以說,跟隨洪常青一起來的六個精英閣弟子,心中同樣有這樣的期待,男兒當自重橫行,哪有男兒不豪情壯志!

    “帶著你的人,出黒木城,去黑山上等我。”狄雲辰吩咐道。

    洪常青還未答應,一個精英閣弟子擔憂道:“殿下,黑山那麼大,你如何與我們會和?”

    狄雲辰笑而不答,洪常青看了一眼蹲在門口酣睡的白貓,立刻心中了然,他可是再清楚不過這隻白貓是什麼樣的存在,恐怖就不說了,關鍵是還能當狗使喚。洪常青拉著這名精英閣弟子在白貓身邊轉了一圈後笑道:“好了,趙佶,在沒有見到殿下前,你就甭想換褲子了,要不然殿下找不到我們,就為你是問。”

    狄雲辰微笑著點頭,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洪常青也不多做逗留,當即帶著六人重新穿上鎧甲,下樓敲詐了掌櫃鄭六兩團好酒後出門而去。

    中午時分,還不清楚狄雲辰殿***份的施家兄弟連襟來訪,本來可以讓掌櫃的把酒菜送進房間款待他們的狄雲辰,卻親自下樓,在一樓飯館點了幾個小菜,招待了他們。

    翠松居因松葉酒而聞名黒木城,哪怕在戰時,到了飯點兒也時常有輪值休息的軍士前來喝酒,不過在雲辰雲靜落住翠松居,並包下翠松居後,除了原先的客人墨春外,以前時常來的軍士們已經不再過來了,畢竟,被俗世的民眾稱為上師的劍修入住,哪怕是刀光劍影裡趟過的軍士,也不願為了一杯酒,來騷擾上師天威的。

    “辰雲師弟,你打聽的事情有眉目了,那個人確實在…”施家兄弟同敬雲辰一杯酒後,施簡剛說到一半,看到親自端酒菜走到身邊的掌櫃鄭六,趕緊止住了這個敏感的話題。

    “幾位上師,你們的酒菜上齊了,有什麼要求,吆喝小老兒一聲!”鄭六滿臉堆笑的客氣了一句後,在雲靜好奇的注視下,小跑著走開,雲靜好奇的是,明明是個臥底探子,他怎麼就能裝的那麼像呢?這種偽裝對於心裡藏不住事兒的雲靜來說,實在是個了不起的本事。

    雲辰給了施簡一個讚賞的眼色,這話明顯是施簡故意說漏嘴傳給鄭六聽到的,雖然說得不完整外加模棱兩可,可是對於心裡有鬼的鄭六來說,他自然把施簡的那句“那個人確實在”聽成“狄雲辰確實在黒木城!”

    有的時候,話說一半,比完整的說出來,在某些特定的條件下,更能讓人深信不疑。

    雲辰四人吃了些酒菜,就一起出了門。這個樣子,愈發給了鄭六一種,施家兄弟要領著辰雲,去見狄雲辰的事實。狄雲辰他們前腳出門,鄭六立馬上樓去告訴墨春。

    這不能怪鄭六好騙,探子麼,能聽到看到得來的情報,那不叫本事,真正的老手探子,講究察顏觀色,捕風捉影,而狄雲辰聯合施家兄弟,中午演的這只言片語,就是鄭六想要的影子。

    狄雲辰當然不回去見鄭六推測中的那個不存在的'狄雲辰',有施家兄弟帶領,他牽著雲靜直接出了黒木城的西門,黒木城到黑山這一片三四十裡的地域,都是一片起伏不定的丘陵夾著成片的良田,早已收割完畢的田野中,只剩下了光禿禿的禾樁,更有成片的竹林樹林間雜其中,隨著田野中清風起伏間,偶爾會露出一排排白牆青瓦的民舍。

    “我已經暗中聯絡了十五個人,都是平素與我性命相交的神宗門人,絕對可以信得過,加上我和師洋,一共十七個人中有六個是劍尊。”施簡陪著狄雲辰看似在欣賞田園風光,實則在告知事情的進展。

    狄雲辰點了點頭,對來說,直接亮明他聖姑首席大弟子的身份,利用自己做文章,統帥黒木城所有劍修,陰黑山以西以玄陰宗為首的劍修一把並不難,但是要把畢寧整下去,就只能隱藏身份了,雖然現在雲靜不稀罕這個對她很有可能的這個掌教親傳弟子身份,但是並不代表聖姑和長風子不希望雲辰把畢寧整死整殘整的把這個掌教親傳弟子的名額空出來,再做安排。

    雲辰想著心思的時候,施簡見雲靜抱著白貓,獨自跑向了遠方的一片竹林,剛要招呼她不要亂跑,狄雲辰突然問道:“你聯絡的那些人,沒有問你準備帶他們去幹什麼嗎?”

    施簡顧不上雲靜,只好答道:“辰雲師弟你不明白的,你知道什麼叫做性命之交麼?性命之交就是你讓他們拔劍,他們就會不問任何理由為你去殺人,那十五個人對我而言就是那樣的人,我們一起去過東海冒險,也在菏澤斬過劍巫,都是九死一生闖出來的。”一說起過往的那些事情,施簡就豪情滿懷,就連經常聽施簡講這些往事的施洋,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ccc1971 發表於 2019-3-9 19:34
劍氣驚鴻 第269章 亂局

    雲辰瞥了一眼雲靜跑去的竹林,竹林中已經消失了雲靜的影子,不過雲辰並不怎麼擔憂,而是順著施簡的話問道:“施簡師兄,我還從未出過海,給我講講東海的事好麼?”

    “哈哈,有什麼不能講的,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雲辰三人順著田間的小道向著東北走去,渾然忘記了雲靜沒有跟上來。

    事實上雲靜一跑進竹林,就騎著白貓順著這片竹林,風雷電馳的向著黑山趕去,三四十里的路程,對於一天一夜拿出逃命的速度可以趕數千公里的白貓來說,頃刻爾。

    雲靜騎著白貓縱上一座山峰,借勢旋轉而起,向上拖拽出九道殘影,待她幻化的殘影歸一,雲靜已經落到了一顆七丈多高的黑松樹梢尖上,接著一方綠葉穩穩的落在上面,仰著小臉向著瀰漫一層黑煙的天空搖手,興奮喊道:“虹兒,虹兒!”

    下一刻,黑煙滾滾的天空中七道金虹閃爍間,一隻身長十二米,拖拽著七條絢麗之極的尾巴,全身金紅色流光流轉的鳳鶴,急速的向著雲靜所在的飛逝而來,不等虹兒停穩,雲靜已經縱起飄飛到虹兒的背上,緊緊抱著她的脖子後,虹兒輕輕一展羽翼,瞬間竄入黑煙之上的高空中。

    已經藏匿到黑山群山中某處洪常青等一行七人,只看到一陣金紅閃爍,待他們縱到樹梢查看時,黑煙瀰漫的空中,哪還有金虹的影子,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錯覺麼?

    人們視力無法企及的黑煙之上的高空中,一碧如洗的蒼穹下,一隻鳳鶴正在安詳慢飛,一路留下七道瑰麗壯觀的金紅尾焰。

    狄雲靜把臉貼到虹兒的脖子上,“虹兒,我想死你了,都怪我心辰哥,都不讓你下來陪我玩兒。”事實上,把鳳鶴支開確實是雲辰的主意,卻是狄雲靜說服的。

    虹兒委屈的“咻咻”兩聲,雖然她並不是特別聽狄雲辰的話,但是她對人類世界,有一種本能的排斥,如果黒木城和望月峰一樣,也有幾顆梧桐樹的話,她一定會很樂意落下來。

    “對了,虹兒,我不能在這裡留太久,我來,是我心辰哥讓你幫忙的…”雲靜貼在虹兒的耳邊竊竊私語幾句後,並以狄雲辰的名義承諾了虹兒幾筐桐子兒後,虹兒終於滿心歡喜的把雲靜送了下來,離別前還不忘向已經自覺的躲在一個樹洞裡打瞌睡的白貓吐出一串火苗…

    “吼!”在白貓被激怒了,一聲地動山搖的怒吼聲中,聞風而動再次縱上樹梢的洪常青等人這次終於看到了華麗的非言語所能修辭的鳳鶴真身。

    “是鳳鶴,天哪,我竟然在黑山看到了傳說中,在蠻荒也不多見的鳳鶴。”趙佶激動道。

    “那是殿下的座駕。”洪常青自豪的樣子,彷若這只鳳鶴就是他飼養的一樣。趙佶等人齊齊點頭,雲辰從蠻荒弄回來一隻鳳鶴放在雲城山上守護山門的事,早已傳遍了天劍大陸,甚至有很多人專門慕名前去觀看。

    看到這只鳳鶴跟來了,對他們而言,無疑是件很鼓舞士氣的事情,能夠擊敗上官千虹的狄雲辰,加上這只天級低階的鳳鶴,實力強大的已經讓他們難望其背。不管狄雲辰會帶著他們去幹什麼,有這只鳳鶴在空中照應,勝算無疑大增。

    “你們不知道,其實大海中最吸引人的,就是傳說中上古仙人遺留的洞府,裡面的仙丹靈藥就不說了,要是找到功訣和劍器,隨便拿出來都是天級神級的…”黒木城東北五里外的田間小道上,一講起自己在東海的冒險,施簡就意氣風發,講的口沫橫飛還不舌乾口燥,狄雲辰施洋聽得如此如醉,連狄雲靜什麼回來的都沒有察覺。

    當然,或許施家兄弟都知道狄雲靜消失了這麼小半刻鐘,但是人家女子麼,跑到竹林方便一下,難道你還好意思張嘴問人家幹什麼了。

    狄雲靜給了雲辰一個燦爛的笑臉後,於是狄雲辰知道了,那隻從未聽過他話的鳳鶴,又被狄雲靜灌迷魂湯搞定了。

    在施簡動情的講述中,雲辰一行四人向著黒木城折轉而回。

    狄雲辰回到翠松居剛坐下沉修不久,剛分開不到一個時辰的施洋去而復返,一進狄雲辰的房間關了門,看著施洋一臉的焦慮的樣子,狄雲辰就知道,出岔子了。

    在狄雲辰把白貓趕到房門口放風後,施洋開口道:“辰雲師弟,這下不妙了,剛剛得到消息,聖姑的首席大弟子,狄雲辰殿下真的在黒木城。”

    給施洋倒茶的狄雲靜聽了有趣,沒忍住“扑哧”一笑,這茶水麼,就倒到了施洋的身上,狄雲靜連忙掏出手絹幫施洋擦拭,還在心裡想著,“我心辰哥可不就是在黒木城麼,只是你們兩個笨蛋沒看出來。”

    施洋被狄雲靜突如其來的舉動鬧了大紅臉,連說:“不礙事….”

    雲辰揮手示意云靜別添亂,一臉沉靜的看著施洋說道:“仔細說,到底怎麼回事,狄雲辰在哪兒?”

    一聽雲辰一本正經的問施洋,“狄雲辰在哪兒? ”雲靜忍不住只好一個人回放躲起來笑,她心辰哥怎麼就能裝的那麼若無其事呢?

    “是這樣的,我們剛回黑煙客棧,就听到有人說狄雲辰殿下已經到了黒木城,我跟大哥問了一下,具體傳出這個消息的,是金長老的人,據說狄雲辰殿下目前正在跟畢寧殿下密探,連木長老都見不到,大哥還在打探,我先來通信。”

    狄雲辰心想,木長老要想在畢寧哪裡見到狄雲辰,那就是見鬼了。“消息流傳到什麼地步了?”狄雲辰問道。

    “神宗劍修人盡皆知,連有些普通的軍士,大概也知道了。”施洋如實答道。

    “沒說狄雲辰具體落腳在什麼地方麼?”狄雲辰又問。

    施洋搖頭,“沒有,只說在黒木城跟畢寧殿下在一起,具體什麼位置沒說,現在我神宗劍修個個興奮之極,有率領數千劍修的狄雲辰殿下來黒木城統領我們,在與玄陰宗為首的東南域劍修的暗鬥中,我們一定能全勝而歸。”

    聽到這裡,狄雲辰嘴角上揚起一個冷酷笑意,他本來想把畢寧趕進火坑,沒想到畢寧自己跳進去了。如果事情真如施洋所說,狄雲辰反而不怕了,流傳的風聲並沒有說狄雲辰就住在翠松居,這說明什麼,說明畢寧大概也是猜測,想以此試試辰雲的反應。

    或者說,就算畢寧猜到了辰雲就是狄雲辰,也不會直接點破他就在翠松居,那樣一旦神宗弟子蜂擁而至,狄雲辰裝不下去的結果就是亮明身份,其直接結果就是,他這個慈渡聖姑的首席大弟子,將直接取代畢寧成為黒木城劍修的統帥,長者為尊,這是連長老閣都無法干涉的事實。

    畢寧不會做這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所以畢寧只是放出了風聲說狄雲辰在黒木城,並把自己藏起來,一副他正在見狄雲辰的樣子,其如此做作的目的,跟狄雲辰的計劃有異曲同工之妙,目的都是通過藏匿在黒木城的敵方劍修,引來更多的敵方劍修,但是狄雲辰的目的,是讓敵方劍修找畢寧要狄雲辰,而畢寧的目的,顯然是把敵方劍修引到狄雲辰的面前,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

    但是在狄雲辰看來,畢寧犯了兩個致命錯誤,第一,他忽略了玄陰宗殺狄雲辰的決心,黒木城劍修的整體實力,肯定被鄭六通報了過去,對方要么不來,要來就肯定會把東南域軍營中的劍修傾穴而出,不說有一舉蕩平黒木城中所有的慈渡神宗劍修能力,最起碼也要全面壓制這裡所有的劍修,這樣她們才有機會重點對付狄雲辰,擊殺或者緝拿。

    第二,畢寧大概忘記了,狄雲辰從來不是一介莽夫,他是靠腦子吃飯的,說他足智多謀是好聽的,不好聽點,從出道起,狄雲辰就靠陰沉奸詐才走到了今天,狄雲辰有多陰沉?狄雲辰的師弟雲長曾經一語中矢——誰要是得罪了他,他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在以後的每一天心裡詛咒他一百遍。

    昔日自認心機過人的慈渡神宗門徒,玄陰宗掌教之子澹台永俊,先陰了狄雲辰一次,結果他的下場眾所周知。

    當狄雲辰在菏澤攻克水陽大寨後,在菏澤劍巫中廣為流傳著這樣一句話:“見了雲城雲辰繞著走!”

    縱上所述,狄雲辰從來不怕人算計,而被他算計過的人,都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所以昔日目空一切,連佛主都不當回事的福澤寺首席大弟子宏興,才說出,“你狄雲辰就是說明天的太陽打西邊出來,老子也不敢跟你賭。”

    但是施洋來這裡的目的,顯然不是僅僅把這個消息告訴狄雲辰那麼簡單,“辰雲,這次我們被你害苦了,沒想到大殿下真的在黒木城,這要是西面軍營中的劍修傾穴而出,大殿下可就危險了,大哥正急的四處找大殿下,準備告訴他所有事情,讓他快點離開這裡。”

    狄雲辰自嘲一笑,他不曾想到,他這個像後娘養大的由外宗直接進入慈渡神宗精英閣,又稀里糊塗成為慈渡神宗聖姑親傳大弟子的自己,現如今在慈渡神宗門人心裡竟然 此受尊崇,才讓施家兄弟如此為他的安危作想。

    “你馬上回去,找到施簡告訴他稍安勿躁,我的計劃不要告訴任何人,一面走漏了風聲,我用人頭想你擔保,大殿下不會出任何事,就算出事,聖姑和長風子閣老也不會遷怒於你們兄弟,如若不信,你大可飛信回去問長風子閣老。”狄雲辰深怕看似老成持重的施簡出亂子,趕緊叮囑道。

    “看我急得!”施洋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辰雲說的對,狄雲辰在不在黒木城,親自把他領進門的長風子閣老肯定再清楚不過,現在寫信回去問,不到半夜就有准信兒回來。

    這樣想著,施洋連忙下樓出門,趕去尋找族兄施簡了。

    不到這日晚間,狄雲辰秘密來到了黒木城的事,已經傳遍了黒木城所有的大街小巷,不論是駐守在這裡的軍士,還是留守在黒木城的普通民眾,多日來,在戰爭的威脅下,她們那雙雙因為提心吊膽而惶恐的眼神,在聽到神宗首席門徒到來的消息後,終於有了那麼片刻的安寧,至少她們認為,首席門徒狄雲辰的到來,就是慈渡神宗對這場戰爭的重視。

    還是這晚半夜時分,鄭六獨自出了翠松居,扮成打更的老頭,騙過宵禁巡視的軍士,走到黒木城東北角的一個破敗的院落中,這裡時鄭六多年前購置的,整個院落中就前廳一溜瓦房,加上後院一棟兩層的閣樓,因為長時間沒有修繕整理,屋簷上和院子裡,都長滿了雜草藤蔓,百多只鄭六飼養的鴿子和鵪鶉,在閣樓中咕咕的叫著。

    鄭六先給飼養的鵪鶉鴿子餵了點穀子,從混養在這群鴿子鵪鶉中抓取了兩隻體型稍大一點的鷹鴿,從一隻鷹鴿的腿上解下一個紙捲,看了一眼後只接放進嘴裡嚼碎後吞進獨自,而後藉著夜幕的掩護,一連向外放飛了兩隻鷹鴿。

    在鄭六把自己收集到的最新有關“狄雲辰”的情況送出去,剛鎖了門離開小院,一隻白色的小貓翻過低矮殘破的院牆,縱進了閣樓,一時驚得滿樓子裡的鵪鶉鴿子亂飛。

    看著其中飛舞的三四隻鷹鴿,白貓滿意的“嗚呼”一聲,掉頭離去。

    “你是說,那個院子裡還有六隻鷹鴿,加上老掌櫃放飛的兩隻,一共八隻用來傳信的鷹鴿對吧。”翠松居三樓,狄雲辰的房間,雲靜在跟白貓比劃了半天后,大概弄清楚了大靈兒想要表達的意思。對於有靈性的頂級元獸來說,要想弄明白人的意思不難,難的是怎麼把屬於自己的意思傳達給人。

    雲辰只能弄明白白貓所能表達的警告,至於白貓表達的更細膩一些的信息,就讓他有些勉為其難了,這個時候,雲靜就站了出來。

    鷹鴿顧名思義,是蒼鷹與信鴿雜交的品種,飛行速度極快,能不間斷的飛行數千公里,一般馴服用來傳遞信息,鷹鴿極難捕獲,在俗世基本上有價無市,就是雲辰宗也只有兩隻鷹鴿,狄雲辰沒想到翠松居這個據點既然就有八隻,這個據點的重要性,由此可見一斑。

    就在狄雲靜以為弄清了鷹鴿的具體數目時,白貓卻搖了搖頭,一人一貓又是一通交流下來,在狄雲靜那雙小魔手把大靈兒***捏的差點斷氣之前,終於弄清了眉目。

    “心辰哥,大靈兒說,那個院子裡有八隻鷹鴿,還有一隻鷹鴿,被那個老掌櫃藏在翠松居…”

    沉修的狄雲辰這才睜開眼睛,從雲靜手裡接過白貓,順了順它凌亂的毛髮丟在地上,揶揄道:“你也該盡盡做貓的本分了,不要老是咬人,偶爾也要咬咬鴿子什麼的,九只鷹鴿對吧,夠燒一盆火鍋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白貓惡寒的趕緊點頭,這讓它想起了被雲辰吃了火鍋的小靈兒。

    “現在先不忙,一切都在計劃中,讓他們還聯絡幾次。”狄雲辰怕自己下手太快,黒木城的後續信息送不出去後,引起玄陰宗的懷疑,那樣所有的計劃都功虧一簣了。

    狄雲辰入住黒木城的第五日,上午黒木城東北來了一大一小兩個和尚,小和尚約莫剛過二十,長的眉清目秀,身披一件用金線縫製的簇新袈裟,手挽一串名貴的雞油黃瑪瑙串成的佛珠,腳穿一雙繪著雲紋的鹿皮鞋,行走間步履輕鬆,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

    大和尚則恰恰相反,他的樣貌打扮與小和尚成極致的落差,身材六尺有余長的孔武有力滿臉橫肉的他,那雙時刻冒著凶光的眼睛就連城外巡狩的軍士也不敢直視,一身破亂的灰色僧袍,脖子上的香木佛珠更是殘破了不少,手裡還拿著一個化緣用的破缽盂,怎麼看也像是小和尚的跟班。

    來到東城門後,二人被值守的軍士攔了下來,“此處戰時,黒木城軍事管制,除非有通關文碟,否則閒雜人等均不得入內,二位聖僧,還是去別處化緣吧。”

    大和尚一聽臉上橫肉只抖,還真把他當討飯和尚了,當即大步上前,手裡的破缽盂往領頭的軍士面前一伸,“化緣,今天沒一千兩銀子,你僧爺還不走了。”

    “你想幹什麼?”領頭的軍士被驚得一怵,一揮手十幾個軍士持著鋼槍把二人圍在了中間,“野和尚修得撒野,這黒木城現如今可是有慈渡神宗的上師駐守!”

    “阿彌陀佛!”小和尚口宣佛號,走到大和尚身前,雙手合十微微彎腰作揖,“我二僧乃是普陀山上大光明寺的遊方僧人,不是雞鳴狗盜之輩,還望各位軍爺口下留德。”小和尚說的不卑不吭,一副名家氣度。

    軍士一聽是大光明寺的和尚,紛紛收槍後退,再一看二人身上沒帶包裹卻背著劍袋,卻依然不敢做主放二人進城,就待去人通知神宗上師定奪時,就听見大和尚說道:

    “我二人遊歷至此,見你黒木城怨氣沖天,肯定是傷者死後積怨而成,如若再不放我二人進城超度,就將化成鬼厲傷人於無形,就是神宗劍師也救不了你們。”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和尚跟著一唱一和。

    留守的軍士這才恍然色變,黒木城雖然距離戰事的最前線大鷹谷還有點距離,但是受傷的軍士大多轉移到這裡療傷修養,其中不乏不治而亡者,又想到大光明寺的和尚一向品德高尚,又與慈渡神宗同處一域之地,就揮手放了他二人入城。
ccc1971 發表於 2019-3-9 19:35
劍氣驚鴻 第270章 兄弟

    這一大一小兩個和尚正是原福澤寺弟子宏興和宏笙,因為在跟隨狄雲辰先後摧毀莫陽寨和水陽寨而先後揚名,在宏興回歸福澤寺後,一起被位於東北域普陀山上的大光明寺收入門下。

    只是從他們二人的穿著上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在大光明寺內的境遇有著天壤之別,當時尚未融劍魂的的宏笙,年少加上資質上佳,被大光明寺方丈摩天大師相中,收為關門弟子,並在次年幫助宏笙在極東海天交匯處,融匯了上品劍魂佛光,加上長年極品丹藥輔助修煉,實力後來居上,短短三年時間趕上並超過了宏興,加上為人乖巧,以前在宏興拳打腳踢的管教下,更是善於察顏觀色,三年間在大光明寺混的風聲水起,深的掌教方丈和各院長老的喜愛。

    至於宏興則相當的落魄,因為融匯是低品劍魂,注定了他的前程不大,被大光明寺收入門下後,就安排進了伙房,成了極宗大光明寺的一名火工弟子,天天擔水煮飯一做就是三年,加上耐不住清貧,時常偷偷出去喝酒吃肉,加上嫖妓,多次被人舉報了給大光明寺的執法長老,如若不是宏笙在其中照應,恐怕早就被逐出了大光明寺。總之幾乎所有人都給白眼,瞧不起他這個玄宗出身還屢犯戒律的弟子,混的那叫一個淒慘。

    兩天前,在大光明寺挑完了三年來第一萬擔水的宏興接到神宗的飛信傳書,拆開一看署名是辰雲,再看內容“先來黒木城幫我殺殺人放放火,然後去幫你找魂兒”,立刻明白了是誰在召喚他,但是他出不來啊,只好去找宏笙,當年以喝花酒的名義,在莫陽寨因為跟雲靜等一眾望月峰女弟子搶珠寶首飾,被狄雲辰踢了一腳的宏笙,一聽說狄雲辰要“殺人放火”,不但成功的幫宏興告了假,還以監督宏興的名義,跟宏興晝夜兼程,趕來了黒木城。

    二人成功哄騙過了軍士,進入了黒木城後,直接按照信上雲辰留下的落腳點,一路找來了位於黒木城中央的翠松居。其時,雲辰正陪著雲靜在一樓吃著包子喝稀飯,在一邊伺候著的掌櫃鄭六一見兩個大和尚要進來,趕緊跑去攔在門口,“兩位僧爺,翠松居已經被屋裡這兩位上師包了,不管打尖兒還是化緣,您那還是換家兒吧,擾了兩位上師清靜可不好。”

    鄭六一見為首的和尚長的高大魁梧滿臉橫肉,一看他冒著凶光的小眼頓時心裡直發虛,趕緊拉出了雲辰雲靜當擋箭牌。

    換來的是宏興的一腳,一腳把鄭六打哪兒跑來的,踹的飛回了那兒去,“呸,你個老潑皮,有眼不識泰山的東西,上師,和尚我好怕啊!”宏興說著抽出了背後劍袋中的長劍,於此證明他也是一個“上師!”

    宏興一眼就看到了正對著他,一喝稀飯就跟喝毒藥一樣難受的狄雲靜,至於雲靜對面的那位正小口吃著鹹菜,背對著他的男子,頓時不看樣貌也知道是誰了。

    雲靜一看進來的是惡和尚宏興和昔日跟她搶珠寶,號稱要去喝花酒的宏笙,頓時頭腦一熱兩眼放光,就待站起來跟他們打一個特別的招呼時,關鍵時刻卻被雲辰伸手按下了。

    “出家人四海為家,我等當給他們行個方便,在下雪山宗辰雲,這是捨妹辰靜,二位大師如若不嫌棄,就一起用一頓早飯,正好,今天的包子是素餡的。”雲辰站起來回頭一席話,讓摔得鼻青臉腫的掌櫃鄭六告狀的心思也沒了,趕緊一瘸一拐的跑去添置碗筷。

    昔日生死相依的兄弟,一別多年再見面時,就是宏興這個桀驁不馴的花和尚,眼圈也是微紅,喉結上下滾動說不出話來,昔日在菏澤他與狄雲辰之間的點點滴滴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回放,猶如昨日。

    “貧僧宏笙,辰雲辰靜二位師兄師姐,還記得我否?”宏笙一見飯堂裡沒了人,趕緊貼了上來一臉喜色的打著招呼。

    “嘻嘻,你個小花和尚還貧僧,嘖嘖,這是什麼佛珠,拿過來給我瞧瞧。”雲靜眼睛賊精,見掌櫃的還沒出來,趕緊伸手一把拽下了宏笙挽在手上的那串雞油色的瑪瑙製成的佛珠。

    雲辰見宏興傻愣愣的站著沒動,揶揄道:“怎麼,入了極宗門下嘴變叼了,菜包子你吃不下?”墨春一大早就出去了,雲辰倒也不怕有人在樓上偷聽。

    “哈哈…”回過神來的宏興放聲大笑,馬上湊近低聲道:“跟你在一起,和尚我就是天天吃糠喝稀我也歡喜,兄弟,別來無恙!”說到最後,宏興眼簾上垂下了一滴淚,那是一滴彼此惺惺相惜的熱淚。

    鄭六此刻正好拿著碗筷從後面跑了出來,眾人連忙收起臉上洋溢的親熱,一起坐下拿過碗盛來稀飯,一起“哧溜”出聲的扒著稀飯,吃的那叫一個香甜。

    早飯吃完,宏笙拿出大光明寺掌教方丈關門弟子的本事,一通佛法禪理說下來,就連狄雲辰聽得也連連點頭,而知道宏笙道貌岸然本性的雲靜宏興則在心裡罵道:“小神棍!”

    “掌櫃的,我與二位大師一見如故,替我準備一桌酒席,我要好好款待一下二位大師,葷素不忌,佛主不是說過,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坐,二位大師以為如何?”

    一聽狄雲辰要請客,無需吩咐,縮在雲靜的懷裡睡懶覺的白貓就知道要幹什麼了,在掌櫃的前腳出門去置辦食材,它後腳跟著出了門。

    天天在大光明寺吃齋送佛,吃的嘴裡都淡出個鳥來的宏笙一聽,頓時道貌岸然的答道:“有勞施主破費了,葷素搭配,葷素搭配就好。”

    四人這才正式移居雲辰三樓的房間,在雲靜乖巧的給三人斟了茶,親自去門口望風後,狄雲辰看著一幅野和尚模樣的宏興問道:“不是說你去大光明寺了麼,怎麼混的這麼慘?”

    在狄雲辰心裡,宏興雖然從來不是個墨守戒歸的和尚,但是憑他膽大心細,加上有那麼一點奸詐的本事,萬不至於混的連身像樣的僧袍都弄不到。

    狄雲辰不提還好,一提宏興就一肚子的窩火,伸手“啪”的給了臉色微紅的宏笙腦袋一巴掌,宏笙這個在大光明寺人人都禮讓三分的掌教方丈眼前紅人,屁都沒敢放一個。

    “這個狗日的,還不是因為他把老子害慘了,他見我天天在外面吃肉喝酒逛窯子,他眼饞的緊,卻又不方便出去招搖,就讓我給他帶一個窯姐回去,我在外面鎮上找了一窯姐,花了大價錢讓人家扮成一送菜的混進了伙房,結果宏笙這王八羔子半夜摸過來正啃著,被人發現了,他卻賊喊捉賊,把在外面偷瞧的我拉進來頂了罪。”在雲辰面前,宏興也不隱瞞,這些羞人的事直接道來。

    宏興罵罵咧咧的說完,宏笙則羞愧的只差尋個洞鑽進去,宏興說的不完全正確,事實是關鍵時刻,在外面偷瞧的宏興,主動進來頂的罪,這檔子事是摸黑幹的,窯姐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上的她的身子,最後在宏笙四處遊說求情下,宏興幹受了一百杖責差點沒把屁股打亂,雖然沒有被逐出門牆,身為火工弟子在大光明寺本來就沒什麼地位的宏興,就愈發不受那些個長老執事門待見。

    雲辰聽得啞然失笑,這兩兄弟,精蟲上腦的都敢在大光明寺胡作非為,關鍵是他們還懂得舍車保帥,這事兒看似荒唐,但卻有一份濃濃親情在裡面。

    “你說的魂兒,是什麼品階的劍魂?”雲辰轉移話題,解了兩個花和尚的尷尬。

    “得道高僧坐化後留下的金丹舍利!”宏興滿面紅光的拉著雲辰的手哀求的只差跪地上了,“兄弟,全看你的了,你可一定要想辦法把這上品頂階劍魂弄到手給我融了,兄弟我能不能翻身就看這一遭。”

    “金丹舍利?”雲辰面容一動,他可是聽宏興說過,佛性的上品頂階劍魂金丹舍利,乃是跟子午陰寒潮同一品階的劍魂,這種上品頂階的劍魂帶來的好處,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了。

    “對,金丹舍利!”宏興說的連呼吸都沉重起來,“這事兒還多虧了宏笙這個小神棍,算老子沒百疼你。”

    宏笙見狄雲辰把目光看向了他,連忙站了起來,又被宏興一把按了下來,“在我兄弟面前別給我整那些虛頭吧腦的,把前因後果給他說一遍。”

    “嘿嘿..”習慣了在大光明寺那些長者面前裝謙卑的宏笙訕訕一笑,說道:“我進入大光明寺後,直接被掌教方丈摩天大師收為關門弟子,這個身份自然能接觸到很多大光明寺的核心機密,半年前極西天界寺的有藏大師來訪,他與掌教方丈在禪房密談時,我在門外端茶伺候,隔著木門依稀聽到他們說什麼朝聖,什麼金丹舍利,再後來就是什麼仙府。”

    宏笙說道這裡端茶飲了一口,接著道:“我當時還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講什麼,就把此事放在心上,三個月後我替掌教方丈收拾臥室時,在掌教臥室的牆壁上 出了一個暗門,裡面藏著一卷秘籍,據上面記載,延伸出東海大洋之中數十里的普陀山下的深海中,有一座上古仙人的洞府,只有得道的神域之境的聖僧才有資格進入,除此之外,這個洞府每六十年開光一次,只有兩個時辰,裡面貢有數百年前某位聖僧坐化後餘留的金丹舍利。”

    “所以,這位天界寺的有藏大師,是想來進仙人洞府,朝聖金丹舍利的?”雲辰立刻推測道。

    “應該是這樣吧!”宏笙有些難為情的說道:“我私下多次找一眾長老執事打聽過,他們對此都閉口不談,不過據我推測,我大光明寺和天界寺這個一東一西兩大佛門極宗,這百多年來未出過一位神域聖僧,我估計他們都想藉這次仙府開光,進去沾沾先輩預留的金丹舍利的靈氣,看有沒有機會進入神域,當時掌教方丈和有藏大師,就是這樣說的。”

    “天界寺的有藏大師,還在大光明寺?”雲辰問道。

    “對,”宏笙回了一句後,馬上知道了雲辰想問什麼,“不過,那個掌教秘藏的秘籍上,並沒有記載仙府到底是那天開光,但是隨有藏大師一起來的八十餘人,倒是一個都沒走,不過,天界寺和大光明寺數百年來一直情同手足,天界寺內百年開花結果的中品劍魂菩提果,據說每次都分一半給我大光明寺,他們來的這麼早,會不會是他們也摸不清仙府那天能開光進去?”

    仙府,剛剛聽施簡說過這個名詞的狄雲辰對此並不是特別陌生,但是對狄雲辰而言,這依然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情,總之,宏笙唯一能提供給他的有用情報,就是普陀山下的深海仙府中有金丹舍利。

    見宏興一臉迫切的望著他,狄雲辰淡淡一笑,“很顯然,如若仙府真是六十年開光一次,怕是大光明寺的方丈長老們都沒進去過,而且還不知道具體時間,這就給了我們可乘之機,你放心,我一定盡力幫你!”

    雲辰說這話是有依據的,千米深的海底,除了修煉水屬性***的劍修,修煉其他心法屬性的劍修如若實力太次,別說潛下去一千米,怕是五百米也辦不到,大光明寺的掌教現在才八十餘歲,六十年前他才二十餘歲,就是那時他天資縱橫修煉到了劍尊境界,怕是也下不去。

    宏興一聽雲辰允諾下來,頓時心頭大喜,在宏興看來,如若連狄雲辰都辦不到,那麼普天之下,他都不用想再找其他人來幫忙了,“你放心,雖然我跟宏笙都來了,不過,大光明寺內,我們還有眼線。”宏興說著笑的很淫穢。

    狄雲辰當然清楚宏興所謂的眼線都是些什麼人,不就是跟他一起吃肉喝酒逛窯子的,那些六根不淨的大光明寺的同黨麼。狄雲辰對宏興的承諾倒不是敷衍,他不知道自己能在海底潛多深,但是他知道再深的海大靈兒也潛得下去,到時候禁制一開,找個辦法讓這死貓混進去豈不輕而易舉,這已經開始變壞的白貓,簡直就是天生當賊的料。

    “秘籍上有沒有記載,仙府內有幾顆金丹舍利?”狄雲辰問道,要知道雙母遠的他還有一顆母元還沒融匯劍魂呢,而他在學成劍技懲魔的伊始,就已經決定了要融匯中性的佛性劍魂,以便於自己能施展出遠距離群殺的劍技懲魔,當然,如果只有一顆,他會毫不猶豫的讓給宏興,這不是他大度的問題,而是他必須這麼做,宏興從菏澤之旅開始,就信任他,並對得起他。

    “掌教方丈一般都在他的臥室禪修,少有離開的時候,我那日只是匆匆的翻了一邊,有幾顆舍利還真沒看到,哦對了,那本秘籍大部分記載的都是仙府的地形圖,我根本找不到機會來臨摹一份。”宏笙遺憾的說道。

    宏興雖然急切的想要得到金丹舍利,但是又怕宏笙為此出了岔子斷了前程,趕緊出言喝止道:“這事兒到此為止,以後你別瞎摻合,我們來想辦法。”

    “你想什麼辦法啊,你知道仙府啥樣的嗎,你知道那地形圖有多繁瑣麼,不客氣的說,就算仙府開了外圍禁制,你進去了也是死路一條。”宏笙一看宏興又要把他一腳踢開,頓時不干了嚷嚷道。

    “不知好歹的東西!”宏興氣的照著宏笙的腦袋又是一巴掌。

    “我就不知好歹了,實話跟你說,看著你如今的熊樣兒,我心裡都替你憋屈的慌,你自己說,現在大光明寺有幾個正眼瞧你了,你是資質比我差還是悟性比我差,不就是被那顆低品劍魂害的麼,不就是個方丈的關門弟子麼,我還真不稀罕了,大不了咱兄弟以後一起流浪去。”宏笙硬著脖子反駁道。

    感受著他們之間這種很另類的兄弟情義,狄雲辰拉住了站起來準備用腳踹人的宏興,宏興與宏笙的關係,以前狄雲辰也聽宏興提起過,宏笙還是嬰兒就被人遺棄了,當時同樣身為孤兒,到處討飯為生,才七歲的宏興在菜市場撿了凍得只剩下一口氣的宏笙,一起投的福澤寺,可以說都是宏興一手拉扯大的,當然,大了之後,上樑不正下樑歪,宏笙就跟著他一起喝花酒了。所以,對宏興宏笙來說,他們都是彼此最親的人了。

    什麼兄弟?這就是兄弟,不貪慕富貴而遺棄,不畏懼風險而肝膽相照,哪怕事後顛簸流離,守望相助在一起,就是兄弟。

    “狗日的!”宏興罵了一句,卻也拿宏笙沒轍。

    “你也別氣,這事兒還真的要那圖。”親身經歷過駝雁峰下那密密麻麻石窟的狄雲辰,對此心有餘悸,可以說沒有圖,他根本沒有機會在劍巫的追擊下,獲取元乳之精和神劍,雖然這些對他而言,都只能看不能用。

    “嗯,我回去一定找機會把那圖臨摹一份出來。”宏笙當即保證道。

    雲辰一見宏興又要踢人,再次按住了他,對宏笙說道:“我來給你製造機會,你也別臨摹了,把那秘籍偷出來,我找個專業的人來臨摹。”雲辰首先想到了雲秀,那個蕙質蘭心的女子,他發現自己都有點依賴她了。

    宏興一聽狄雲辰要親自安排,這才放下心來,如果狄雲辰都信不過,宏興都不知道他還能信誰。

    “當然,首先,你們先替我解決黒木城這一趟子事,如信上所說,殺殺人放放火!”狄雲辰言歸正傳,把黒木城的局勢以及他的計劃說了一邊。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0 01:18
劍氣驚鴻 第271章 投名狀(上)

    正午的黒木城,下了一場秋雨,雨濛蒙的空中,七道金虹一連閃爍了三次,憑藉著與虹兒之間飄渺感應的雲辰,早已站在了窗前,撲捉到了空中那一閃即逝的金虹,敵人終於開始有所行動了麼?狄雲辰的嘴角隱現一抹詭異笑意,無論黑山以西東南域的劍修如何隱蔽喬裝,大規模的行動哪能躲過能夠晝夜不歇的躲在高空雲層中鳳鶴那雙犀利的眼睛。

    如果說狄雲辰僅僅只是得到了這樣一個模糊信息的話,那麼隱藏在黑山中的洪常青等人則是真實的看到了,藉著中午朦朦雨霧,一批批喬裝成獵戶的劍修,分批的潛伏進了黑山中,他們無法預知來了多少敵方的劍修,這種山雨欲來的空前壓力,迫使著他們七人躲藏在一處樹洞中,連氣都不敢出。

    事實上黑山一直是雙方劍修交鋒的第一線,無論是慈渡神宗還是玄陰宗,都在黑山上佈置了不少劍修以便於監視對方有可能的大規模行動,以玄陰宗為首的東南域劍脩大舉***黑山,自然沒有瞞過黒木城,畢寧第一時間得到了通報。

    “來了多少?一百多劍修?呵呵,他們還真看得起狄雲辰。”腥笑的畢寧很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味道。

    “這只是我們探子的一個初步統計,黑山面積太大,敵人有著太多的機會避過我們的眼線進入黑山,現在我們只能確定對方已經打算大規模的襲擊我黒木城,但是會來多少還是未知數,殿下,我以為還是謹慎為妙。”前來傳遞消息的金長老處事就要老道多了,他在心裡斟酌了一下繼續道:“殿下,你看要不要通知一下長老閣,我們應當多做一些準備,萬一敵方勢眾,我神宗在黒木城的兩百餘門人可就…。”

    “準備什麼?”畢寧臉色一陰直接打斷了金長老的話,“不要忘了,我們設計這個計劃的本來目的是什麼,如若辰雲就是狄雲辰,只要能引來敵人,借刀殺人解決了他,那麼長老閣將會更進一步的架空掌教聖姑的權利,就是犧牲這裡所有人也是值得的。”

    金長老承認畢寧說的有理,老君雖年事已高但老當益壯,看盡頭再活個二三十載不成問題,從她選擇四個親傳弟子中勢弱的聖姑為新任掌教,就不難看出凌青子老君乃是有意為之,目的是在她退居幕後進入長老閣後,能夠繼續控制慈渡神宗,而逐步打壓削弱掌教聖姑培植的新興勢力,無疑是老君樂意看到的,而他們這群追隨長老閣的人自然在以後也會逐漸得勢。

    但是金長老依然覺得這事兒有蹊蹺,如若辰雲就是狄雲辰,憑他在蠻荒表現出來過人一等的謀略,他會對此毫無察覺嗎?最主要的是,一端被對方劍修攻破黒木城,如此大的衝突一起,慈渡神宗與玄陰宗之間將會撤下最後一塊遮羞布,正式宣戰,這對於腹背受敵,同時內部還在爭權奪勢的慈渡神宗絕不是好事。而一直抽身事外的宵陽,神劍兩大神宗,無疑更願意看到慈渡神宗與玄陰宗大規模衝突。

    “如果不出意外,玄陰宗襲擊黒木城就在這兩天,你去告訴木長老,就說我們得到了消息,玄陰宗即將派人刺殺駐守大鷹谷要塞上,我大周的統帥,讓他即刻帶領十個左右的門人前往大鷹穀保護好我大周統帥的安全。”畢寧出聲打斷了金長老的思緒。

    金長老疑惑的看著畢寧,明知敵方要來襲,應該把黒木城周邊的神宗門人收縮進黒木城全力防範才對啊,怎麼能把身為劍聖的木長老支使離開呢?

    畢寧很快解答了金長老的疑慮,“如若辰雲就是狄雲辰,等來犯之敵逼他亮明了身份,木長老必將率領門人拼死相救,這對我們來說可不是好事。 ”

    金長老聞言,深以為然,當下不再猶豫,立刻出門去傳令了。

    在正午淅瀝的秋雨中,購置了一菜籃子食材的老掌櫃鄭六,頂著突然而至的秋雨進門時打了個寒顫,歲月不饒人的他,真實的感受到了一場秋雨一場寒。

    等他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出來時,本該在客房跟兩個大和尚談論禪理的狄雲辰狄雲靜已經來到了一樓飯館,當狄雲辰把一個網兜丟在鄭六面前時,這個剛剛感受到了一絲暖意的雲楓國探子,再次從頭涼到了腳,面對著狄雲辰那縈繞著一片冰晶顆粒冷鋒的目光,鄭六有一種處在寒風臘月大雪中的錯覺。

    “我這白貓不知道跑去哪裡咬死了幾隻鳥叼了回來,勞煩老掌櫃親自下廚,替我燒一個火鍋,給我兄妹驅驅寒。”狄雲辰說的若無其實。

    狄雲老掌櫃看著網兜里的八隻鷹鴿,內心惶恐的無以復加的看了一眼又被雲靜抱在懷裡的白貓,這些鷹鴿來之哪裡他再清楚不過。敗露了,鄭六很確定,如果說是白貓無意間闖進了那座閣樓,可它為何單單咬死了鷹鴿?更主要的是鷹鴿比起一般的鴿子鵪鶉更有靈性,白貓要想一舉全殲它們,那說明它著恐怖的實力。

    所有的一切都是個圈套,她們故意讓他發信引來東南域的劍修偷襲,然後慈渡神宗的劍修再殺死他所有的鷹鴿後,在黒木城埋伏前來襲擊的東南域劍修。要不然,為何她們單單等到東南域的劍修動身後,才殺死這些用來通信的鷹鴿?很顯然,對方是想讓他從現在起,再也無法送出黒木城的任何信息。

    想到這裡,鄭六額上就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顫巍巍的彎腰拾起地上裝著鷹鴿的網兜,強行壓住內心的驚恐說道:“二位上師,小老兒這就去料理。”

    雲辰微微點頭後,攜著雲靜上了樓,卻把那隻白貓留在了門口,似乎在暗示老掌櫃,你要是敢逃走,被白貓咬死了,可別怪我。老掌櫃雖然惶恐但並未絕望,他還有一隻鷹鴿,就藏在一樓他的臥室,他還有機會把自己暴露了,把這一切有可能是個圈套的事情傳出去,在把鷹鴿丟給兩個伙計拔毛開膛後,他立刻返回的臥室。

    略顯昏暗的臥室中一切擺設的僅僅有條,唯一刺眼的就是,那隻本被老掌櫃藏在床空中的鳥籠子,已經完全散架的摔在臥室的中央,裡面的鷹鴿自然是沒有了。

    鄭六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心思急轉,他一共有九隻鷹鴿,現在死了八隻,也就是說,閣樓那邊有隻鷹鴿很有可能倖免於難,他仍然有機會把信息傳遞出去。

    鄭六趕緊書寫了一封密函,藏在袖口走到門口時,又看到了那隻白貓,白貓只是打了個哈欠,老掌櫃就不敢動了,不是他怕死,至從乾上這個營生的哪一天起,鄭六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而是,鄭六猛然發現,驚動了白貓等於驚動了樓上的兩位上師,自己一介俗人怕是拼死也把這信送不出去,反而耽擱了大事。

    所以鄭六連走後門的心思也免了,當即上了二樓,找到了每天上午都打著說書的幌子,出去晃蕩一圈探查黒木城情況再回來的墨春,墨春是唯一有可能唯一能把信送出的人了。墨春聽聞情況後立刻清楚事關重大,從鄭六手裡接過密函,又從床下抽出一把細劍,藏在灰色長袍內,跟鄭六一前一後出了房門。

    讓老掌櫃萬分不解的是,如臨大敵的墨春卻安然無恙的從白貓的身邊走了出去。難道那兩個上師只是虛張聲勢?鄭六看不明白了,他更不明白的是,如果對方看穿了他的身份,為何不一劍殺了他?難道僅僅只是因為自己做的飯菜可口而讓他多活兩天?不過一想到死去的八隻鷹鴿,老掌櫃很有一種吃貓肉的***。

    “心辰哥,果然被你算中了,那個教書匠已經出門了。”看著淅瀝的秋雨中,打著一把油紙傘不緊不慢向著東方行去的墨春,站在窗口的雲靜向著雲辰欣喜的喊道。

    狄雲辰點了點頭,這幾天不止鄭六時刻盯著他,畢寧肯定也在暗處安排了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現在畢寧在算計他,玄陰宗也在算計他,而他一人卻要同時應付兩方,完全是如履薄冰,稍有差池就會全功盡棄,所以在黒木城中,他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

    墨春在黒木城兜了半圈,才走到了黒木城東北角的那個屬於鄭六的破敗院子,他謹慎的繞著低矮的院牆行走了一圈,發現沒有任何問題後才翻身入內,當他走到後院,聽著木質閣樓中傳來的陣陣“咕咕”的鳥叫聲,頓時心頭一喜一頭鑽進了閣樓,墨春的突然闖入,驚得成群的鴿子鵪鶉“咕咕”驚叫著亂飛,但是墨春沒有早到鄭六口中,最後一隻活著的鷹鴿。

    一陣窸窣的聲音在樓外響起,伴隨著一陣濃濃的烤肉香味傳進了滿是刺鼻鳥糞味兒的閣樓,墨春敏銳的察覺到了,拔出藏在腋下的細劍,反手藏在背後,向閣樓外探出了半個身子。

    院子中不知何時來了一個和尚,身披一件金線勾勒的袈裟,手挽名貴的瑪瑙佛珠,長的目清眉秀,只是他手中拎著一隻烤的金黃冒油的鴿子,稍稍出賣了他道貌岸然的高僧形象。

    “阿彌陀佛,請問施主,您是在找我手中的這只鴿子麼,哦,對了,這不是一般的鴿子,而是專門用來傳信的鷹鴿,只要施主開的價錢夠我去喝兩頓花酒,這烤鷹鴿,和尚我賣得!”宏笙站在離閣樓二十米外,臉上始終洋溢著一股慈祥平和的笑意。

    和尚一席話,差點沒把墨春氣暈了,他算是聽出來了,這個和尚是專門來消遣他的。“禿驢找死!”墨春直接亮出了背後的細劍,深怕施展劍芒時元力與劍體激盪出的劍鳴聲引來了城內的神宗門人的他,身上白色的護體元氣一閃,直接揮劍,向等著他出價買烤鷹鴿的和尚***身而上。

    幾乎在墨春動身的同時,宏笙把手裡的烤鷹鴿叼在嘴裡,從容的以墨春難於想像的速度,始終面對著墨春,急速抽身後退。

    墨春看了心裡一慌,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和尚也是一個劍修高手,至少這份輕功施展的就讓已經修煉至劍尊極致的他望塵莫及。到此他算是明白了,這故意遺漏的一隻鷹鴿,怕是對方故意把他引出來準備除掉他的,想到這里墨春再無顧慮,手腕一振就待催發劍芒轟殺前方的小和尚。

    就在此刻,“咚”的一聲如洪鐘般悠揚的劍鳴從墨春身後的閣樓上響起,駭然色變的墨春暮然回首,只見一個長的五大三粗滿臉橫肉一臉惡相的和尚不知何時越在了閣樓之上,十六道淺黃色的劍芒從他手中的長劍上,向著下方的墨春濺射而來,頃刻間,十六道劍芒已經二次分化為十六道萬字劍芒,籠罩了墨春身前身後十丈方圓的範圍。

    “劍技懲魔!”墨春在心里哀呼一聲,在這個相對空曠荒蕪的院落中,他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當即拼命催動體內元力,使得體外的護體元氣變得更加凝實,那還顧得上殺小和尚的他,身影一閃準備憑藉護體元氣硬頂著對方的懲魔劍芒,向著南邊的院牆縱去。

    忙***錯的墨春,只顧著躲避背後大和尚的劍芒,又忽略了前方的小和尚,事實上,融匯了上品劍魂並已經邁進劍尊境界的宏笙,加上善於利用那張人畜無害的慈眉善目來扮豬吃老虎,從一開始就決定了,要想瞬殺一個劍尊,宏興只是甘做綠揚,還帶有正氣浩然讓人如浴春風暖陽的感官氣勢,一道遠比宏興施展的劍芒更加凝煉,色澤也更加純黃的劍芒,從側面精準的集中了只顧躲避著懲魔劍芒的墨春,輕易的擊穿了墨春身上的護體元氣,帶著一抹血線透胸而過。

    “啊!”墨春一頭栽倒在地,卻並未立時喪命,他捂著受傷的胸口,帶著怨毒的目光回頭看向了小和尚宏笙。

    一擊得手的宏笙已經收劍回鞘,趕在宏興過來前,拼命往嘴裡塞著那隻烤鷹鴿,宏興縱到墨春的身邊,一劍結果了他的性命後,一邊按照雲辰的要求,在墨春的身上劃出道道傷口破相,盡可能的毀屍滅跡掩飾他的身份,還一邊回頭呵斥著宏笙,“你個沒良心的,記得給老子留一半!”

    遠方,聞到劍鳴聲,數十個人影已經向著這裡飛速趕來,宏笙宏興全然不顧,他們還在為誰吃那隻烤鷹鴿的大腿和翅膀而爭論不休。

    當狄雲辰狄雲靜坐在三樓的窗邊,品嚐著鷹鴿火鍋時,吃了兩條烤鷹鴿大腿加胸脯肉的宏笙和吃了兩條烤鷹鴿翅膀,加上鷹鴿屁股和腦袋的宏興,是注定沒有吃火鍋的命了,他們在一眾慈渡神宗門人的看押下,被驅逐出城。

    這一切都在狄雲辰的算計中,黒木城除非有通關文碟,否則就是你混進來了,要想再出去就更是難上加難,特別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就是自己人也輕易不能出城。而“亂殺無辜”的宏興宏笙在事發後,只需亮明他們是大光明寺弟子的身份,對於一向和睦相處的兩宗而言,慈渡神宗門人萬不至於把宏興宏笙扣押或者交由上面處置的,不管他們殺的死什麼人,只要不是神宗門人,在劍修的眼裡,就不是什麼大事,驅逐出城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這樣一來,即神不知鬼不覺的除去了狄雲辰身邊礙事的墨春,還讓混進城與狄雲辰碰頭後的宏興宏笙安然出城,可謂一箭雙雕。

    “心辰哥,我們怎麼出去呢?”雲靜一邊津津有味的啃著鴿子腿,一邊好奇的問道,剛才吃飯之前,她怕鄭六狗急跳牆的下毒,所有的菜都用銀針試過好幾回的。

    “等天黑,我自然有辦法混出去,當然,還會帶著你!”雲辰見雲靜要急,趕緊補充道。

    雲靜這才安分下來,既然雲辰說有辦法出去,就一定能出去,至少到目前為止,雲辰還從未讓她失望過。

    “可是心辰哥,我們這幾個人真的就能襲燒敵方的糧草麼,萬一留守在敵方軍營的劍修並沒有全部過來怎麼辦?”雲靜並不是害怕,事實上就跟狄雲辰算無疑慮一樣,狄雲靜長這麼大,從未為自己害怕過什麼,但是現在,她卻為親自參與行動的狄雲辰而擔憂。

    “那是肯定的,這個世界上,只有笨蛋才會把敵人想像成笨蛋,勝利擁有屬於有底氣和有準備的人,靜兒,不要忘了,天上我們還有一隻,三天不跟你親熱,就憋屈的想要到處放火的虹兒。”雲辰胸有成竹的說道。

    雲靜油膩膩的小手一拍額頭,“對了對了,我都忘記虹兒最喜歡放火燒東西了,有她在一定可行的。”

    狄雲辰雖然面帶微笑的點頭,可是心里遠沒有狄雲靜那麼樂觀,這一戰,雙方出動的都是劍尊劍宗一級的好手,打的就是一個時間差,如何把握才是關鍵。

    這一戰,對狄雲辰有著特殊的意義,這是他正式亮相慈渡神宗之前的,一道“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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