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劍氣驚鴻 作者︰當年也混過 (已完成)

 
loko1234 2011-4-13 12:03:1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103501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4 20:40
劍氣驚鴻 第332章 做一個…不讓人失望的人!

    再一次避過了對方迸射的劍芒後,狄雲辰終究未能避過跟進飛射而來的長劍,飛襲而來的長劍輕易的破開了他虛薄的,形同虛設的護體元氣,射中了他的大腿,在這刻不容緩的瞬間,他不等長劍整個透腿而出,手中的藍叱蓄滿元力,狠狠的斬在了對方長劍之上。

    “叮!”的一聲,陪伴狄雲辰多年的藍叱與敵方射在他大腿上的長劍,同時斷裂,不同的是,狄雲辰手中的藍叱是碎成了一片片,而敵方的長劍則是一斷為二。

    與此同時,對方傳來一聲悶哼,禦使飛劍,靠的是神念,狄雲辰一劍斷了對方靠神念禦使的飛劍,讓對方的元神大受其創!長劍,半截插在狄雲辰的腿上,空中的他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灑落一片血花向著下方栽落。而連著劍柄的那半截,則向著來路飛回,只是回去的速度,已經明顯慢了許多。

    劍修都是靠著劍器化體內元力為劍氣劍芒,如若劍器被毀,那麼將無法把體內的元力施展出來形成傷害,這就是為什麼對方依然要把那半截劍飛回去的原因,半截劍也是劍,而藍叱已經完全碎散的狄雲辰,看起來連半截劍都沒有。

    渾身已經被大腿上濺出的鮮血染紅的狄雲辰,眼看著就要載落到林地上的他,突然左手一伸抓住了樺梨樹幹,“彬”的一聲犀利的劍鳴響徹這片天地,令人心悸膽寒的劍鳴中,一團熾白的劍芒在他空著的右手中乍現。

    不,是空著的右手前方兩尺六寸處!

    神兵出手,天地變色!

    三十二道熾白的劍芒,追尋著敵方那半截劍飛回的方向,迸射而去。

    這是他最後的反擊麼?

    下一刻,那半截劍在五十米外消失,而狄雲辰的三十二道劍芒,也收聚成一點,從半截劍消失的地方,飛逝而過。

    幾乎在那粒寒星劍芒飛逝而過的眨眼間,重新蓄滿元力的半截劍再次現身,向著抓著樹冠的狄雲辰飛射而來…

    至此,狄雲辰緊繃的臉頰終於隱現了一抹隱晦笑意,就好像陰謀得逞了一般。

    那剛剛從隱身劍神身旁向後飛逝過不足五米的寒星劍芒,瞬時突然迴轉,頃刻間劃向了半截劍的現身處,而後…寒星劍芒消失!

    “砰!”一團血花如同一朵蘑菇雲般炸散開來,形成的衝擊波,把方圓三十米內的所有樹木肆虐一空,捲起的枯揚的劍鳴聲在上空響起,一片片如同風刃般密集的潔白劍罡,從上空瀰漫的塵埃枯葉中,傾斜而下,在剛好避過了狄雲辰後,那些飛旋的劍罡,把他周身六十米範圍類密集的清殺一邊,所有的樹木草石,在如此磅礴密集的劍罡之下,全部絞成了碎末,包括那柄向著狄雲辰飛去的劍。

    一朵血花在這片迴旋的劍罡邊緣乍現,在一聲輕微的痛呼之後,又歸於平靜!

    塵埃落定,一隻身長達十米,周身虹光閃爍,華麗至極的七彩鶴靜靜的懸停在距離地面六十米的高度,一身潔白滾金服飾的中年劍修,神采奕奕的向著狄雲辰所在的方向縱落下來。

    “看起來是你救了我!”死裡逃生的狄雲辰,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落到面前的長風子說道,此刻他不再擔心有隱身劍聖來襲殺他,在劍帝的無差別大範圍劍罡飛旋下,隱身偷襲已經成為了一個笑話,這就是境界帶來的絕對差距,這種差距在境界越高,就越明顯。

    長風子靜靜的看著狄雲辰,沒有伸手去扶他,他的臉上滿是擦傷的痕跡,他潔白的劍袍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紫紅色,他的右大腿上,還插這半柄劍…但他依然站了起來,屹立不倒!

    “你真是讓我慚愧,你在兩個隱身劍聖的追殺下,還能殺死一個,而我…偷襲之下,卻只是傷走了一個!”長風子瀟灑自然一如往昔,說笑著才伸手扶住了狄雲辰。

    狄雲辰眉角微微跳動,“你都看到了!”

    “看起來你很擔心讓別人知道你是怎麼反襲殺掉一名隱身劍聖的。”長風子說完見狄雲辰一臉的緊張,笑著搖頭道:“沒有,我沒有虐人的嗜好,我收到消息一路尋來,聽到動靜後才趕到這裡,但是我知道,這種隱身劍聖是無法施展劍陣的,所以每個人只有一把劍,被我絞碎了一柄,而還有半柄…”長風子指了指雲辰的大腿,然後彎下了腰,看樣子是要替他把半柄劍拔出來。

    狄雲辰這才放下心來,縱然他有大把的理由來掩蓋劍技傾城的存在,他也不希望長風子這樣的人看到。然後,他阻止了長風子替他把貫穿整個大腿的半截劍拔出來。

    “你收到了消息?”雲辰疑惑道。

    雲辰不讓拔劍,長風子也不堅持,在他看來狄雲辰是想回去交給聖姑來治療,畢竟,他這個門外漢萬一傷著大腿主脈,那狄雲辰這條腿等於就廢了。

    在給傷口抹了些藥止住血後,長風子站了起來,“是的,我收到了消息,有人匿名給我留信,說有人將在這片林子裡襲殺你,可是我騎著聖姑的七彩鶴趕來,依然晚了半步,讓你遭此劫難,但不得不說,你的命,確實很硬!”

    狄雲辰不懂了,神宗內竟然有人提前知道了會有玄陰宗的隱身劍聖來襲殺他,換句話說,也就是有人把他回慈渡神宗的路線,透露給了玄陰宗,要不然對方怎麼可能剛好候在這裡?

    想不明白的事情,狄雲辰就暫時不想,他抬頭看向身後,哪裡跟隨他一道的二十九個神宗門人,這些跟隨他從大光明寺到海底仙府,可謂患難一共言聽計從的神宗門人,未曾倒在冰槍鰻的冰槍下,未曾倒在海底仙府的門前,而現在,卻倒在了回家的路上,倒在距離慈渡神宗不足百里的這裡,不客氣的說,就是倒在神宗門前!

    二十九個人,就在剛才,為了拖住一名隱身劍聖,他們不惜以生命為代價,給他狄雲辰爭取機會,二十九個人,只剩下了十五個,人人帶傷相互扶持著望著狄雲辰,他們眼裡沒有恐懼甚至怨念,那是一種頂禮膜拜的尊敬,只向他狄雲辰,那像蘑菇雲般升起的血花,他們都看到了,狄雲辰沒有讓他們付出的代價白費,跟著一個總不讓他們失望的領袖,他們無需恐懼與怨念。

    “十四個!”狄雲辰語氣生冷的吐出了三個字,他在心裡從未把這些神宗門人看成是自己人,但是他們,但是他們卻把他看成可以為之付出性命的人,縱然他們當中也許有長老閣的眼線,可是面對強敵,他們都是神宗門人,再無猜忌與監視。慈渡神宗有著這樣一群人….一群不懼強敵,能毫不猶豫為了榮耀拋頭顱撒熱血的人,卻被一個玄陰宗打的如此狼狽….

    想到這裡,狄雲辰受傷的右手已經握緊了拳頭,鮮血在他的指間滴落,他想帶領慈渡神宗蕩平玄陰宗,為這些為他而死的神宗門人報仇麼?

    不!這從來不是他的計劃。

    他握緊的手又鬆開。

    但是,他狄雲辰是個棄兒,棄兒最反感別人任何情況下的幫助,對他而言,那是憐憫,這些為他而死的神宗門人,是在憐憫他麼?

    他不知道,他直知道,他狄雲辰從不喜歡欠人人情,他要為他們報仇,要讓玄陰宗感到徹骨之痛,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他剛鬆開的手,再次握緊,縱然他手中無劍,長風子依然感受到了狄雲辰身上那比劍鋒更凌烈的殺意。

    一隻灰色的鷹鴿,如同一隻邪惡的幽靈,劃過晦暗的天空,落到了施簡的肩上,施簡取下信,為難的看了狄雲辰一眼,長老閣每天例行的催促飛信又到了。

    “回信告訴他們,我,狄雲辰,還活著!”狄雲辰習慣的想要彈劍,卻已發現手中無劍,只是他心中劍意更甚!

    所有人都聽出了狄雲辰的弦外之音,他們每天把行進的進度,都告知了長老閣,而現在,玄陰宗的刺客就提前守在這裡,怎麼說,也跟長老閣脫不了關係,這份信與其說是例行催促,不如說是來探狄雲辰的死活的。

    “長老閣不是急等著讓我回去,打著質詢我名義,想要趕走我麼?寫信告訴他們,我馬上到,我就這樣回去,讓他們看看,他們將要質詢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狄雲辰說著,有長風子挾著飛上了七彩鶴…

    僅存的十幾個神宗門人都看到,狄雲辰的腿上插著劍,他要兵諫長老閣麼?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4 20:41
劍氣驚鴻  第333章  紅裳斷劍血腳印

    雖然從大局上看,現在三面受敵的慈渡神宗一片風雨飄搖,但是等你走到了慈渡神宗,走到了一片片青山翠竹的長寧山,走到了雙子峰,你就會感受到那種略帶肅穆味兒的安寧,這是在他處,無法感受到的。

    但是今天,當聖姑的七彩鶴從東南方飛回,在山腳下放下兩個人後,如同老婦人般慈祥安寧的雙子峰上,終於飄起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在雙子峰那長長的數千級台階下,把守山門的四個神宗門人,先向著長風子行禮,而後目光自然被長風子攙扶的一個“血人”所吸引,並沒有費太多的眼神去辨認,一個接一個的吆喝聲,從山腳下直上山頂最高處的慈寧宮….

    “神宗首徒,大殿下狄雲辰回宗!”

    “神宗首徒,大殿下狄雲辰回宗!”

    狄雲辰刺傷畢寧之事,已經在慈渡神宗傳的沸沸揚揚,不管是他狂傲無人,還是另有隱情,作為掌教聖姑四親傳弟子中的兩個,同門相殘,對慈渡神宗而言,這絲毫不亞於叛逆之舉!

    所以一眾親長老閣的傳功長老和執事長老,紛紛借勢上書長老閣,要嚴懲狄雲辰,這才有了長老閣每天一份飛信,催促狄雲辰回山接受質詢,相比於所有留守在山門中的神宗門人,對長老閣最終會如何處置狄雲辰充滿了期待和緊張,狄雲辰與畢寧名以上的師父,掌教聖姑卻一直保持著沉默。

    先在一聽山下高呼狄雲辰回山,甭管有事沒事的,都放下手中的事,浩浩蕩蕩盡萬餘門人,擠在台階兩邊,似乎想要看看,這個能夠一劍傾破不夜城,也膽敢不顧同門之誼傷師弟的狄雲辰,出去了一趟有何變化!

    他們沒有失望,狄雲辰從來不會讓人失望,不管是他以前尚未正式上山入門,還是第一次下山,又或者,這會二次回山,這點從他們遠遠看到狄雲辰的身影,看到他一身像是被血水浸泡過的劍袍,以及那還插在右腿上的半截斷劍,所有人張開了嘴巴卻又不敢驚呼出聲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狄雲辰…倔強的推開了長風子的攙扶,一身潔白滾金劍袍全被血水染紅的他,先把沒受傷的左腳,移上一步台階,再把受傷的,還插著斷劍的右腿拖上一級台階,走的何其艱難,雙腿發力之下,剛被止住血沒有多久的右腿傷口再次裂開,鮮血順著大腿流到小腿,再流到腳上,在台階下留下一個個鮮紅的腳印,在正午的陽光耀射下,怵目驚心!

    她們猶記得,這裡很多人猶記得,多日前狄雲辰下山時,當著掌教聖姑的面,他也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山去的,只不過那個時候,留在台階上的是他實力的象徵——哪一個個經久不消,附著冰晶的腳印!

    而現在,回山時,留下的卻是血色的腳印!

    血裳,斷劍,還有那一串血色的腳印,以及那一步步,艱難的近乎踉蹌,向山上移動的血人….看到這裡,每一個人心裡的感覺已經不能用悲壯來形容了,不管狄雲辰為何受傷,膽敢行刺神宗首徒的人,無疑只有慈渡神宗的敵人,而現在,長老閣盡然要拿一個為慈渡神宗,為東北域立下舉世功勳,又剛剛從敵人的襲殺下艱難脫身的自己人來質詢,或者說開刀!

    台階上的血人,還在一步一個腳印往山上挪…哪一個個鮮紅的血印,似乎在這一刻踹破了所有圍觀神宗門人那堅強的心房,踩在了他們柔嫩的心尖上。

    不管是先前幸災樂禍的,還是緊張期待的,看到這樣的狄雲辰,看到他腿上依然插著的短劍,看著他身體如此不堪,還墨守神宗祖上傳下的規矩,外出公幹的神宗門人必須一步步的走上山來…以示虔誠!.

    他們心裡都升起了一股不忍,不忍長老閣來質詢這樣的人,這樣的一個…在慈渡神宗逐漸式微的時刻,還能為神宗正名的鐵血真男人!

    陸續的有些神宗門人,已經跑到狄雲辰身邊,伸手錶示要攙扶他一把,但是狄雲辰一一搖頭拒接了,他緊繃的..滿是血蹟的臉上,被豆大的汗珠沖開一道道汗槽,他就用這樣一張五花斑斕的臉,衝著每一個想要幫他一把的神宗門人溫和的笑笑,雖然他的眼神依舊陰寒,但是,每一個接受他笑臉的人,卻分明從他陰寒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溫暖.。

    滿山靜謐的令人窒息,就連一年四季從未斷過的清風,也似乎停歇下來,只是為了給那個剛剛從敵人的劍下死裡逃生,腿上插著敵人的斷劍,艱難的山道台階上跋涉的人兒,減少一絲阻力麼?

    “狄雲辰!”不知是誰,帶頭喊出了狄雲辰的名號,然後是…

    “狄雲辰!”

    “狄雲辰!”

    整個雙子峰上,瞬間傳出了山呼海嘯的呼叫狄雲辰的聲音,他們用這種方式,給一步步向著慈寧宮,最後也許要走到山後長老閣的狄雲辰,不管是添威壯勢也好,還是加油打氣也好,他們都覺得,應該為剛從戰陣下來,還這樣一步步走上雙子峰的狄雲辰表達點什麼!

    在“狄雲辰狄雲辰”的呼喊中,那些尚在潛修的長老,以及在慈寧宮處理公務掌教聖姑,都被驚動了走了出來,從她們驚愕的臉上,與其說他們被這樣的狄雲辰嚇住了,不如說,他們已經開始在心裡揣摩狄雲辰如此做作的用意。

    掌教聖姑那威儀的臉上,此刻更顯冷峻,不管狄雲辰要走到哪裡,她知道,狄雲辰一定回率先走到慈寧宮門前,走到她的面前,然後呢…

    聖姑希望…也僅僅只是希望,狄雲辰像個被人欺負的小孩兒一樣,跪在她的面前抱著她的腿,來哭訴敵人的罪惡…也只有這樣,聖姑才能感覺到,在狄雲辰面前自己像個師父。

    但是,顯然,狄雲辰從來不是這樣的人,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在萬餘神宗門人的呼喊聲中,狄雲辰忽然走快了,疼到麻木,也就不疼了,或者說,他故意用這種姿態,來達到某種目的,這種目的絕不是換取同情….

    什麼目的呢?

    是熱血,是不在做縮頭烏龜,每一個慈渡神宗門人的熱血!

    血,從雙子峰下沿著數千級的台階,一直流到了慈寧殿前,終於走到聖姑面前的狄雲辰,沒有失血太多的那種虛弱感,反而有一種某名的亢奮,他並沒有急著向站立在慈寧殿門前的掌教聖姑復命,而是用一種睥睨天下的眼神,回頭掃視了一眼..

    很好,每一個目送著他一路上來的神宗門人的眼裡,都寫著崇拜!

    要想不被趕出去,就變成這裡絕大數人心中,那個不可或缺的人!這或許才是他的用意吧。

    “逆徒狄雲辰,受命出使大光明寺,幾番周折幸不辱命,回山拜見掌教聖姑!”狄雲辰直直的跪倒在聖姑的面前,受傷的大腿在突然受力擠壓之下,鮮血甚至濺飛到聖姑那藍色的裙袍。

    聖姑冷峻的臉色隱現一抹溫怒,不是因為狄雲辰血撒慈渡神宗山門,而是狄雲辰只是稱呼她掌教聖姑,在這個時候,在他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時候,聖姑希望他只叫她師父,而不是掌教聖姑,還是那句話,她需要的是狄雲辰的歸宿感,而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狄雲辰。

    不過聖姑依然從狄雲辰簡單的,近乎例行公式的話裡,聽出了一點別的味道,什麼叫“幸不辱命”?狄雲辰此去大光明寺,明面上是去說服大光明寺跟慈渡神宗一起,抵禦東南域玄陰宗為首的步步緊逼,真實的目的,聖姑早就跟狄雲辰明示,不過是讓他以神宗首徒的身份,去走個過場,只要安撫大光明寺不要有異心就好。可是現在這個“幸不辱命…”難道?

    聖姑不是無法想像,而是不敢想像。

    “按照神宗規矩,你一回山就該立刻接受長老閣的質詢,看你受傷頗重,我會向長老閣求情,緩解一天,你起來吧,隨我進慈渡神宗,我替你看看傷勢!”

    聖姑說著就已轉身,絲毫沒有攙扶狄雲辰一把的意思。

    男人,不需要女人攙扶!

    “不行!”當狄雲辰硬著脖子準備拒接的時候,人群中一個聲音搶先響了起來。

    聖姑與狄雲辰同時循聲望去,只見人群中走出一個身材矮小,面容清瘦,下巴上墜著幾縷鬍鬚的中年男子,他神色嚴肅的走到狄雲辰的身邊,剛朝著聖姑拱了拱手,尚未來得及出聲,聖姑已經先發聲問道:

    “熙魂師兄,狄雲辰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堂堂一介神宗掌教,難道連讓自己弟子先行治療,暫緩一下,再接受長老閣的質詢的面子都沒有嗎?還是說,你們想就此耗死我這徒兒?”

    聖姑的聲音,似乎帶著一點歇斯底里,或者說,這是被長老閣長久掣肘下,聖姑僅有的,近乎可憐的反擊!而聖姑的擔憂不無可能,狄雲辰不知道她卻在清楚不過,清白無辜的人進了長老閣,沒玩沒了的問下來,也能給你找點過錯,更關鍵的是,身為神級藥師的聖姑看的出來,狄雲辰此刻完全憑藉一口氣撐著,如果確切的說,他此刻的狀態,近乎頻死前的迴光返照。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4 20:42
劍氣驚鴻 第334章 神宗規則之…慣例沒我師父大

    聖姑的話,引得圍觀的眾神宗門人一陣喧囂,大多數神宗年輕一代的門人,已經下意思出言附和聖姑的安排。不管在任何地方,弱者,總是能夠輕易的博得同情與聲援。

    熙魂毫不怯場,他冷冷的掃視一邊全場,形如兩道冷電般的目光所到之處,眾神宗門人無不垂目閉嘴。

    如同這一任掌教聖姑一樣,前任掌教凌青子老君也有四大親傳弟子,大弟子薄鑫,二弟子熙魂,三弟子長風子,四弟子就是現任的掌教聖姑。

    但是無論從名望還是實力上看,不論是薄鑫還是熙魂,都遠遠強於聖姑,甚至連長風子在慈渡神宗的影響力,都要高於聖姑,但是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凌青子最終竟然把聖姑定為了***人。這讓薄鑫熙魂兩大弟子如何服氣,在聖姑順利接任慈渡神宗掌教之位後,薄鑫熙魂長風子也順利入主長老閣成為了一名閣老,若非長風子一心幫襯,聖姑上有老君不肯放權,下有兩位師兄刻意刁難,她如今在慈渡神宗的處境恐怕更加艱難!所以,現在與其說是聖姑與長老閣的矛盾,不如說是她與薄鑫熙魂兩位師兄為代表的老君這些慈渡神宗舊勢力之間的矛盾,

    熙魂一個眼神鎮住全場後緩緩道:“師妹,你我都清楚,我慈渡神宗無能是誰,權勢如何大,都大不過祖上留下來的神宗規則,規則就是,凡是被長老閣召回接受質詢的人,一回山門不得與任何人獨處,必須第一時間接受長老閣的質詢,你知道,在此刻,如此局勢下同門相殘之事,太過微妙,在長老閣沒有弄清原委之前,任何人都要避嫌!”

    “如若我不呢!”聖姑突然強硬起來,或者說,縱然狄雲辰依舊不像是她的徒弟,她卻要變得像個護短的師父,

    “呵呵!”熙魂陰笑一聲,“你不惜冒犯神宗規則,也要給狄雲辰先療傷,難道說狄雲辰刺傷畢寧之事是你的受意,想要與他獨處統一口徑不成?”

    熙魂這話,說的就有些完全不顧情面了,如此大庭廣眾之下,熙魂公然落一個堂堂掌教的面子,聖姑勃然大怒,卻又尋思不到什麼詞兒來反駁,“你…”

    熙魂得寸進尺,或者說,或者說在老君的放縱下,他根本就沒把聖姑這個掌教當回事,他走到聖姑身前,低聲道:“就算我要耗死他,你又能有什麼辦法?”

    二人之間的對話,一字不差的落在狄雲辰的耳裡,他一直都知道,聖姑被長老閣壓制,到現在他才知道,聖姑被長老閣壓製到何種程度,他搖搖晃晃的站立起來,“二位不用爭辯,師父,弟子願意立刻接受長老閣的質詢!”

    “雲辰…”當云辰叫她師父的時候,聖姑卻無法護他,她望向狄雲辰的眼神中 ,有一股有心無力的淒苦。

    熙魂聞言立刻插話道:“看你能一步步從雙子峰下走到這裡來,那麼,從這裡走到長老閣應該不是難事吧!”熙魂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為什麼要跟你去長老閣?”就在眾人以為狄雲辰又要瘸著腿,跟隨熙魂前往道路更加艱難的後山長老院接受質詢的時候,狄雲辰卻說出了一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話。

    “神宗規則…”

    “神宗規則只說,被長老閣召回的門人,應該第一時間接受長老閣的質詢,卻沒有註明必須在長老閣接受質詢!”狄雲辰氣勢咄人,規則,那是他最喜歡的東西,昔日雲城宗掌教上官千虹就被他利用規則玩死了,對雲辰來說,他總是先按部就班的遵循規則,然後熟悉規則,再找規則的漏子,來鑽規則的空子,毫不客氣的說,他是老手了。

    全場再次一片嘩然,對呀,規則上並沒有註明,一定要在長老閣接受質詢,現在狄雲辰又聖姑護著,他不走,你熙魂有什麼辦法。

    熙魂陰毒的看了狄雲辰一眼,“門人在長老閣接受眾閣老的質詢,這是歷來的慣例!”

    狄雲辰卻用一副乖巧的嘴臉問向聖姑,“師父,神宗規則比您大,神宗慣例應該沒您大吧!”

    “當然,如果神宗慣例比我大,那麼師父就不會站在神宗掌教這個位置上了!”聖姑連譏帶諷的看著熙魂說道,心裡那個痛快啊,這雲辰簡直太會投機取巧了。

    “你意何為?”熙魂恨的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

    狄雲辰緩緩轉身,右手向上輕揚,望著萬餘望著他的神宗門***聲道:“我狄雲辰至入神宗以來,所做之事無不對得起神宗,對的起神宗所屬千千萬人,我自問心無愧,今日既然長老閣要質詢,那麼,我們就在大庭廣眾之下,一次說個清楚,你們到底要質詢我什麼!”

    長老閣質詢門人,歷來都是私下秘密進行,從未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過,但是正如狄雲辰所說,那隻是慣例,並不是規矩,慣例沒他師父大,他要在這裡,要在像徵的慈渡神宗權利巔峰的慈寧宮前,公開接受質詢!

    “質詢你為何刺傷畢寧!”熙魂被狄雲辰氣的有些口不擇言。

    “就是這樣麼?我是說,質詢現在就開始了麼,你就代表著整個慈渡神宗長老閣?”狄雲辰乘勝追擊!

    “我…”熙魂的額頭上流出了一滴冷汗,他差點被狄雲辰誤導的說出大逆不道的話,長老閣出了他們這群理事的閣老外,真正能夠一錘定音的還有三名大閣老,只是除了凌青子大閣老外,剩餘兩人向來不管事罷了,但是質詢神宗首徒這樣的大事,是必定要到場的,這不是慣例,而是規則!

    “一眾閣老,都是為慈渡神宗立下汗馬功勞的人,豈能為了你移居來這來問審!”熙魂終於醒過神來了,展開的反擊。

    “你的意思是,凡是為神宗立下汗馬功勞的人,都比神宗規則大?”明明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兒,被狄雲辰這麼一扯,就說的順其自然了。

    “你…”熙魂果然上當,陷進了狄雲辰的語言圈套,嘴裡沒詞了。

    “噓…”一聲輕微的嘆息,似乎從恆古的天際傳來,帶著濃重的滄桑與老朽,微弱的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苟延殘喘,卻有清晰的響在每一個神宗門人的耳邊。

    當這個聲音響起,不論是一心護徒的聖姑,還是又一次性過神來的熙魂,都馬上面向後山,垂目聽候。

    “小娃兒說的對,神宗規則確實沒有註明,凡是被長老閣召回的人,必須在長老閣接受質詢,此事再爭無益,反傷我神宗體統,既然這樣,我們不妨移居慈寧宮前,當著萬餘門人的面公開質詢!”

    當聲音消失後,雙子峰的後山響起了三下渾厚的鐘鳴聲,肅穆而莊嚴。

    一直置身事外的長風子這才現身,指揮著圍觀的神宗門人向外稍退,在慈寧宮前,留下一塊空曠的空地,並吩咐人從周圍搬來了一排椅子。聖姑也藉此機會,給狄雲辰服下一粒能夠激發人生命潛力,延續性命的天級上階靈藥“紫金丹。”

    片刻後,三頂青色的黒木轎子,被一群身著灰衣的劍修抬到慈寧宮正門前,並一字排開,再然後,是十六名閣老中的十四位,待三頂轎子落定,長風子與熙魂才走進閣老的隊伍,與他們一道坐到椅子上。

    至此,慈渡神宗權利巔峰上的人物盡數到齊,三位大閣老,掌教聖姑,以及十六名閣老,共同組成了慈渡神宗權利的金字塔。

    眾神宗門人一個個屏住呼吸看的心潮澎湃,即緊張有激動,托狄雲辰的福,他們才能一次把這些往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閣老們看個全,或者說,看著他們,這些神宗門人內心的壓力,才會消退。

    “他們都安好,他們都在,魔宗算什麼,玄陰宗算什麼,海外劍修又算什麼?”幾乎每一個神宗門人都這樣想著,這樣想著的時候,被各種負面消息籠罩的陰影就會消退。

    一直以來,狄雲辰以為大閣老只有凌青子老君一個,但是現在他沒有看到凌青子老君,這一十六名並排做在上首椅子上的閣老們的身後卻多了三頂轎子,這大概就是熙魂口中的三大閣老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一出聲就把所有長老閣成員搬到了這裡的人,就是那三頂轎子中的一員。

    “你們看看,你們好好看看…”在如此莊重的場合下,敢大放厥詞的除了狄雲辰還有誰,他揚手帶過一眾閣老與大閣老,又轉身指向身後萬餘神宗門人,“因為你們出現,你們看看他們剛剛還徬徨的眼睛裡都多了些什麼?你們看到了嗎?是的,那是自信,因為你們,我們所有的神宗門人變得自信!”

    “放肆,在諸位閣老與大閣老面前,你還敢狂言亂語,還不快上前跪地接受質詢!”出聲呵斥的,就是剛剛被狄雲辰弄得顏面全無的熙魂!

    狄雲辰回頭愕然的朝他張了張嘴,他真的很想跟熙魂說一句,“你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為什麼?神宗那條規則規定,接受質詢的門人必須跪著?”狄雲辰一幅按規矩辦的神態。

    “這是慣例…”熙魂說完這句話後,自己後悔的死的心都有了。

    果然,狄雲辰接了一句,“慣例,沒我師父大…”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4 20:42
劍氣驚鴻 第335章 神宗規則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行了,吵吵鬧鬧耍嘴皮子成何體統,薄鑫,這次質詢將有你主持!”眼看著雙方又因為規則與慣例磨起了嘴皮子,一個尖銳的女聲從一排閣老們身後左側的轎子中傳出。

    狄雲辰聽出來了,這是老君凌青子的聲音,他與熙魂個退一步,不同的是,熙魂後退一步坐在椅子上怒視著他,而狄雲辰則跛著一條腿,昂首挺胸,一股傲然的姿態看著一眾長老閣成員,這份氣勢,那像是他在接受質詢,反倒像是他要質詢所有的長老閣成員。

    上一任神宗首徒,現如今大閣老凌青子老君的大弟子薄鑫,是一個身材瘦長面容清瘦的中年人,觀面色看起來要比他的師弟熙魂更年輕一些,不過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足以看出他的城府之深。

    一身素白劍袍的薄鑫站立起來,清了清嗓子道:“天劍歷170年十月初五,畢寧收到消息,說有部分東南域劍修藏匿到我東北域境內,遂帶著一眾劍修前去圍剿,卻以出使大光明寺的神宗首徒發生糾葛,並被神宗首徒狄雲辰刺傷,神宗規則明文規定,神宗門人不得手足相殘,狄雲辰畢寧貴為掌教聖姑親傳,卻知法犯法帶頭相鬥,在我神宗內部造成極惡劣的影響,現在就此整個事件對涉事人雙方公開質詢,犯過者絕不輕饒,以正我神宗門綱!”

    一個例行公事的開場白後,腹部傷勢尚未復原的畢寧,領著上次由他帶領襲殺羊角村的百餘名神宗門人依次出列,站到了人群的最前方,準備接受長老閣的問話。

    “畢寧,先由你將整個事件陳述一邊。”薄鑫公事公辦,中規中矩的樣子。

    畢寧不知是腹部傷真的讓他行動不便,還是為了博同情,他捂著腹部的傷處上前與狄雲辰並列,在例行向一眾閣老行禮後,在狄雲辰面前受夠了教訓的,這次沒忘了給狄雲辰行禮,稱呼一聲“師兄!”

    “當日我收到消息,說是有一眾東南域的劍修藏匿在東海岸一個村子裡欲行不軌,我便帶領一眾我神宗劍修前往清剿,雙方激戰一番,眼看就要逼得一眾東南域焚陽宗女劍修就擒,先有陪同雲辰師兄出使大光明寺的隨從洪常青出面阻攔,沒沒過一會兒收到消息的雲辰師兄也到了,他先說這些焚陽宗女劍修乃是他策反過來的,而後以勢壓人,喝退了所有跟隨我前去的神宗門人,我不依,當前局勢下,雲辰師兄又是初入神宗,怕他被眾東南域焚陽宗妖女迷惑,而有所勾結,便據理力爭,說目前局勢複雜,就算是你策反的,也得押回神宗嚴加看管,等到弄清來龍去脈後再做安排,我們就此發生爭執,他趁我不備,突然拔劍刺傷了我!”

    畢寧說的與當時神宗門人所看到的基本屬實,假的一方面,就是當時神宗門人沒有看到的狄雲辰刺傷畢寧的一幕。

    薄鑫見跟隨畢寧一同前往羊角村的神宗門人沒有異議,就看向了狄雲辰,“狄雲辰,現在有你把整件事陳述一邊,我們兩邊比較,再做問詢!”

    “當然!”狄雲辰先是滿口答應,馬上口風一轉,“不過,在我陳述之前,我想問畢寧殿下幾個問題。”

    “不行,接受質詢的門人只能如實回答提問,沒有權利發問!”薄鑫矢口拒接!

    “這是神宗規則,還是長老閣的慣例!”狄雲辰此話一出,明明滿場肅穆的氣氛頓時銳減,很多神宗門人都在心裡偷笑道:“你也太會纏了吧,老是拿規則跟慣例比較。

    神宗規則,只是一個總領大綱,自然不會細分到如此地步,薄鑫如若說是慣例,狄雲辰一定會說,慣例沒他師父大….

    “如若行事清白,如何怕問,今日我狄雲辰大難不死回到神宗,就是來討要清白,既然是質問,當然要有當事人雙方來當年質問,誰是誰非諸位閣老及萬餘我神宗門人一听就知!”狄雲辰這不僅是要顛覆慣例,而是要把這一場質問,變成按他的方式來,還是那句話,只要他不觸犯規則,誰也拿他沒轍!

    狄雲辰此話一出,立刻引得在場大多數神宗門人的輕聲附和,對呀,兩個人當面對質,誰是誰非大家一听就知,搞什麼提問嗎!

    “讓他問!”眼看著薄鑫與狄雲辰都堅持不讓,三頂轎子中最右邊轎子裡的大閣老終於出聲,這一出聲不要緊,著實把狄雲辰驚的一跳,他的記憶力雖然趕不上雲秀那種過目不忘,但是該記住的,他狄雲辰就一定能記住,聽到這個略顯溫和的身影,狄雲辰的腦海中已經慢慢隱現了一個人的影子——功樓二樓之上,一個身著紫鳳服飾的老者安坐於蒲坦之上,枯槁的面容上兩條白眉長垂,一雙神木猶如劍鋒般犀利….那個自稱已經退出長老閣的申蕞。

    想到這裡狄雲辰有點有眼不識泰山的感覺,人家退出的只是閣老的身份,因為人家已經晉升為大閣老了嘛!不管怎麼說,與狄雲辰頗有緣分的申蕞出聲,無疑是帶著一份偏袒的。

    “多謝大閣老!”狄雲辰遙想申蕞所在的轎子抱拳後,側頭看向了身邊的畢寧,二人目光相交,幾乎同時想起了一句話,“你我皆棋子!”

    而現在,兩位棋子又要在一眾閣老面前言語搏殺,二人同時在眼中隱現了一抹悲哀!

    “師兄請問!”畢寧是徹底長記性了,現在哪怕他佔據強勢,面對狄雲辰依然不敢怠慢,或者說,他已經有所覺悟,面對不按常理出牌的狄雲辰,沒有誰敢說有絕對的強勢,所以,多叫幾聲師兄,親熱點先把後路鋪好!

    “畢寧師弟,我問你,你說收到消息,是什麼人傳遞給你的消息!”狄雲辰一發話,就直指被人忽略的要害。

    畢寧一臉的為難的沉思起來,熙魂坐不住了,站起來道:“我神宗門人,各自都有自己特殊的消息來源,此來隱秘之事,怎麼能大庭廣眾之下,告知他人? ”

    “閣老你激動什麼,還是說,這個消息來源不太光彩,怕畢寧說出來給你惹火燒身?”狄雲辰毫不猶豫的反擊,不等熙魂插話,緊跟道:“今日事關額二位掌教親傳的清白,不管任何隱秘,難道比我二人的清白更重要么?”

    “說!”狄雲辰幾乎用最大的嗓門,衝著畢寧喝問道。

    “是長老閣內部線人告知我的。”這話說得比較籠統,畢寧並沒有說明是長老閣安放在狄雲辰身邊的線人透露的,狄雲辰也沒有接著逼問,既然事及長老閣,再問下去,那就觸犯規則了呀!

    “我再問你,你率眾襲擊羊角村,為何不告知掌教聖姑,還是說,你已經事先知道這一眾焚陽宗女子與我有所勾結,怕聖姑知道通知我,故意瞞著聖姑的?”狄雲辰刻意把“勾結”說得很重。

    “這…”畢寧不好說了。

    “特事特辦,畢寧身為掌教聖姑親傳,有權利根據當時情況,來先斬後奏!”關鍵時刻,是主持質詢的薄鑫,替畢寧解了圍。

    畢寧與狄雲辰幾乎同時在心裡罵道:“又一個蠢貨!”

    “多謝閣老解惑!”狄雲辰抱拳向著薄鑫謝到,他那張滿是血污的臉,此刻微笑起來,讓薄鑫熙魂看的愈發覺得面目可憎。、

    “最後一個問題,你我皆為神宗首徒,為何我出使大光明寺所帶三十餘人,還得有聖姑親自調派,並上報長老閣恩准才能成行,而你私下調動一百餘神宗門人,先不說你有沒有那個權力,你有按照規則,得到聖姑令諭了嘛?如果沒有,那麼是誰給你這個權力,調動的這一百多神宗門人!”

    畢寧就知道跟狄雲辰對質起來討不了好,一聽他這麼問,嚇的汗都流下來了。神宗之所以設置傳功長老與執事長老的目的,就是把養兵的與帶兵的分開,這樣能夠很好的避免神宗門人私下結黨營私,而集權於掌教手中。

    狄雲辰這一問,著急的卻是安坐在閣老席上的熙魂,他剛要站起來,被薄鑫用眼神止住,“此事與今日質詢之事毫無關聯,狄雲辰,休要亂言攪合!”

    此話一出,一片安靜,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敞開了說,支持畢寧調兵的就是長老閣,聖姑繼位後,這樣的事以及屢見不鮮,眾人也就中口不宣了。

    “好一個休要亂言攪合,我無話可說,你們就當畢寧先前所說一律屬實,依律懲治我吧,哈哈…”狄雲辰放聲大笑,狀若瘋癲。

    這個當然不行,而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若依照畢寧一面之詞懲治狄雲辰,別說狄雲辰不服,圍觀的眾神宗門人也會不服,所以,該問的,還得問。

    “我問你,畢寧所懷疑的你與焚陽宗弟子勾結,是否屬實!”狄雲辰一問就能直指要害,薄鑫自然也能直指要害。

    “那為何沒有告知我慈渡神宗?”薄鑫抓住漏洞進最不捨。

    此話一出,狄雲辰與畢寧一起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著薄鑫,“特事特辦,我狄雲辰身為神宗首徒,有權利根據當時情況來先斬後奏!”

    不出畢寧意料,狄雲辰幾乎把剛剛薄鑫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反駁了回去。

    “額…”薄鑫被狄雲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駁的哽在哪裡,半晌不知道問什麼,他這算不算打自己的嘴巴?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4 20:43
劍氣驚鴻 第346章 神宗規則之….男兒豪情

    “那你又為何刺傷畢寧?”無奈之下,薄鑫只好抓住這一點不放。

    “為了全盤大計,當時之際,我只能以勢壓人,驅逐他離開。”狄雲辰應付的輕鬆自如,說的理直氣壯。

    “那為何事後,不第一時間上書神宗,為此事辯解?”慢慢的,薄鑫又恢復了鎮定,難道他不知道狄雲辰,或者說聖姑就等著他這樣問嗎?

    狄雲辰微笑不語,聖姑從一旁緩緩上前,傲立於薄鑫面前,“狄雲辰有過書信向我解釋…”

    “有過,那為何我們不知道?”薄鑫突然覺得不妙,他發現這是一個局,一個聖姑聯合狄雲辰設下的局,一個正對長老閣的局。

    “我知道,信在我這裡。”不出雲辰意料,長風子從閣老席上站立起來,把狄雲辰寫給聖姑與他的那封長信,遞給了薄鑫。

    薄鑫看了一下日期,正是畢寧被狄雲辰刺傷的當日發的,他嘴裡微微發苦,不止是他,幾乎所有的長老閣成員都看出來了,這下好了,一個神宗首徒,一個掌教,再加上一個神宗閣老,聯合起來做了長老閣的局。

    或者說,這是神宗掌教聖姑,在被長老閣苦苦掣肘多日後的反擊。聖姑,在上位盡兩年後,終於第一次展露了她的鋒芒和城府。

    “念出來!”申蕞一出聲,就讓狄雲辰有理由相信,申蕞也是聖姑這邊的人,至少他這個態度,是有利於聖姑的。

    申蕞早已匆匆將信瀏覽了一邊,聞言滿臉難色的回頭看了一眼左側的轎子,他還在期望凌青子老君出言阻止,不過這個時候,在萬餘神宗門人眾目睽睽之下,老君除非老糊塗了,才會阻止他念信。

    “弟子狄雲辰於千里之外,遙拜聖姑師父,長風子閣老身體安康:弟子出門至今已盡月餘,言行舉止循規蹈矩不敢有辱首徒身份折我神宗名望,在大光明寺偶聞仙府開光之事,又偶遇昔日結緣於菏澤的東南域焚陽宗弟子花紅,得知花紅一眾同脈師姐妹在師父去世後,遭遇現任掌教迫害,遂動了惻隱之心。

    又想,只要解救策反出花紅等數千焚陽宗弟子,等於狠狠打擊東南域劍修的士氣,與我神宗多有益處,還能助長師父威望,只是弟子一向低調,如同黑山之戰般好以奇功一鳴驚人,這才斗膽隱瞞師父,於東海之上圍繞仙府連施巧計,眼看就要大功告成。

    然,今有畢寧帶領百餘神宗門人,襲殺了我已策反的數十名焚陽弟子及近百名無辜村民,在洪常青趕來亮明身份後,依然以長老閣之名仗勢欺人,險讓我多日謀劃功虧一簣,事後弟子愧疚難當之餘又悲 難眠,這才急忙上書求告師父,長風子閣老,長老閣此舉予以何為?

    弟子自知自己出身於低級玄宗,得長風子閣老在開陽關伯樂識馬才擠入神宗門牆,又得師父厚愛添為首徒,是以一直勤勤勉勉,心以神宗為重,然行事之餘多得長老閣掣肘,此事讓弟子深感頹敗,若因弟子的存在,讓師父,長風子閣老左右為難,弟子願請辭神宗首徒身份,回西北苦寒之地虛度時日,還望師父成全!逆徒狄雲辰,敬!以上!”

    信,一如當初長風子轉交到聖姑手中時,一字不差,狄雲辰想要聖姑為他討還公道,聖姑卻去信讓他自己鬧,於是狄雲辰就鬧了,在最恰當的時刻,引出了這封信,這封彰顯著狄雲辰對神宗,對東北域表達著拳拳赤子之心的信。

    當信念完後,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狄雲辰刺傷畢寧這件事,狄雲辰是做大事的人,你不用懷疑,黑山大捷就是最好的證明,做大事的人當不拘小節,刺傷畢寧又算什麼。

    這種情況下,已經不是質詢狄雲辰的事兒了,而是有主動變為被動的長老閣,如何在萬餘神宗門人面前下台,信裡寫的很清楚,是畢寧與長老閣之名仗勢欺人在先,才引得狄雲辰對他動手,那麼接下來,就是長老閣的事情了,長老閣要給狄雲辰,要給這旁聽的萬餘門人一個說法,要不然,以後長老閣在神宗內部將全無威信!

    “長風,既然狄雲辰早有書信送來,你為何不給眾位閣老通個氣。”薄鑫已經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有點昏頭轉向了,他不明白,怎麼眨眼間局勢就成了這樣。

    長風子微笑道“師兄,我也是閣老,這件事我以為我知道就夠了,而且此時關乎狄雲辰的全盤計謀,太多人知道恐怕不合適…”

    “什麼不合適,難道我們眾閣老,還有敵方的奸細不成。”奈何不了狄雲辰,薄鑫就像把這件事往長風子身上扯,期望定性成長風子行事失誤,最後長風子名譽受點損失,長老閣就此下台。

    長風子不說話,他看向了狄雲辰,那意思很明顯,接下來交給你了。

    “奸細,說得好!”狄雲辰聞弦歌而知雅意,“如若沒有奸細,那麼又是誰繞過掌教聖姑,讓畢寧私下帶人,去東海壞我大計的,如若沒有奸細,從東海回我慈渡神宗的路何止十條,為何玄陰宗的隱身劍聖,剛好在我們回山的那條路上襲殺我們,我們的行踪,每日只向長老閣報備,別說這事兒跟長老閣一點關係都沒有!”

    “哦…”眾神宗門人齊齊驚呼,這才知道,狄雲辰是在能夠隱身的劍聖追殺下逃的一命的,雖然他們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聽說玄陰宗有這樣一股神秘力量,但是從狄雲辰一身血色,以及那插在腿上的劍,足以讓他們聯想到戰鬥的殘酷與驚險。

    “休要血口噴人!”縱然薄鑫比起熙魂更有涵養,聽到狄雲辰如此指責或者說羞辱長老閣,也不由勃然大怒,“你口口聲聲為了大計,別告訴我,你救出了那一兩千焚陽宗的女娃兒就是大計,我看你是為了一己之私吧!”

    眾人愕然,這還是質詢麼?怎麼變得有點像是在相互指責,吵架罵街?

    “罵的好,好一個一己之私。”狄雲辰滿臉腥笑,已然是被薄鑫逼出了肝火,“如同信上所說,我狄雲辰本是一低階玄宗門人,受長風子閣老賞識和聖姑愛戴,才魚躍龍門添為神宗首徒。”

    狄雲辰說著轉身面向圍觀的萬餘神宗門人,“從我還沒有正式拜見聖姑之前,我已經就是神宗首徒,慈渡神宗如此厚待於我,滴水之恩都湧泉相報,如此大恩,我狄雲辰從成為神宗首徒的那一刻起,就立誓,哪怕焚身碎骨也要神宗鞠躬盡瘁,於是我帶著數十人夜襲永安城,才有了黑山大捷,這就是我狄雲辰的一己之私麼?”

    眾神宗門人沉默,狄雲辰雖然藉此一戰收穫了名望,但是最大的實惠還是慈渡神宗和東北域百姓落到了,那一戰對神宗的貢獻已經無需累述。

    “入門後受聖姑之命,出使東海普陀山大光明寺,明面上的意思,是希望大光明寺與我神宗結盟共同抵禦東南域劍修,暗中,則只需我走個過場,旨在安撫。但是我狄雲辰一生追至所極,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在我看來,目前神宗急需天下佛門的結盟,於是我在仙府開光之際,帶領一眾隨行的神宗門人對抗數千各路劍修,嘔心瀝血絞盡腦汁,才在諸強的虎口之下,於仙府中搶得金丹舍利,交與大光明寺方丈摩天,換來了….”

    狄雲辰說著用受傷的右手,伸如懷中,掏出一個紙捲,紙捲上已經沾染了斑斑血跡,拿在狄雲辰的手裡,似乎重愈千斤,以至於他的右手顫栗起來,他用力把這個紙捲朝著薄鑫砸去,“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這是我神宗大計,還是狄雲辰的一己之私!”

    狄雲辰面對一個閣老,做的如此狂妄囂張,足夠長老閣再藉此質詢他了,但是薄鑫結果紙捲打開瀏覽一遍後,半晌沒有出聲。

    “念出來!”這次說話的,依然是從右邊轎子里傳出來的申蕞的聲音。

    不管怎麼說,這份紙捲上的內容對慈渡神宗確實有著莫大的意義,薄鑫清了清嗓子,滿臉肅穆的展開紙捲,大聲念道:“為感激神宗特使狄雲辰為我大光明寺及天下佛門,於海底仙府中奪回金丹舍利,從此澤福蒼生,光耀萬里,我普陀山大光明寺及西方天界寺,就此盟誓,將率領天下佛門與慈渡神宗共進退!大光明寺掌教方丈摩天,西方天界寺戒律院首座有藏,以上!”

    當薄鑫最後一字落音的時候,全場靜寂的落針可聞,不止萬餘神宗門人驚呆了,就連一眾閣老也難於置信,要知道佛門一向中立,要得到這樣一紙盟約該有多麼的艱難,但是大光明寺尋獲金丹舍利之事,早已傳的沸沸揚揚,眾人這才知道,這顆金丹舍利,原來是出之狄雲辰的手。

    是的,他做到了,就如同他所說,他一生追之所極,黑山大捷是這樣,出使大光明寺也是這樣,盡善盡美無可挑剔。

    “狄雲辰!”當一人帶頭激動的喊出了他的名字是,帶動的是萬餘神宗門人齊齊拔劍高呼:

    “狄雲辰!”

    “狄雲辰!”

    不管是聲援狄雲辰也好,還是藉此向長老閣施壓,狄雲辰現在,已經變得在這些年輕的神宗門人心裡,不可或缺了,這是一種精神,一種能夠提升士氣,激發戰意的精神。

    這才是真正的豪情男兒!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4 20:44
劍氣驚鴻 第347章 神宗規則之…我本將心向明月

    狄雲辰揚手止住了神宗門人山呼海嘯的聲援的聲音,待場面安靜後,拖著受傷的腿,緩緩轉身看向一眾閣老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我狄雲辰從還未正式入門開始,所行所為,對的起神宗,對得起東北域千千萬之眾百姓,而現在,”狄雲辰把手指向薄鑫,“現在,卻被這位閣老定為一己之私。”

    “我狄雲辰無怨言,我自問心無愧就好,神宗…長老閣容不下我,大不了我脫了這身神宗劍袍,如信上所說回西北域雲城山去虛度時日也未嘗不可,可是在走之前,有些話我要說,清白我討不到,話我要說明白。”

    “昔日我在永安城襲燒了敵方的糧草,按照約定大鷹谷我東北域大軍,應該第一時間趁敵方軍心渙散之際出擊,但是沒有,等我趕去後才知道,在這 機稍縱即逝的瞬間,有金長老從中作梗,打的是長老閣的名義!”

    “東海,我圍繞仙府,巧施妙計,把一眾焚陽宗女弟子解救出來安置在羊角村,卻有畢寧帶我神宗門人偷襲,打的也是長老閣的名義…”

    “最後…”狄雲辰的目光從一十六位長老身上依次掃過,最後落在他們身後左側的轎子上, “那跟隨我前去東海的二十九名神宗門人,他們沒有戰死在與他宗劍修的對抗中,也沒有陳屍於冰槍鰻那犀利的冰槍之下,可是就當我們大功告成,我向他們承諾,回去後將給予他們莫大的榮耀的時候,在距離我東北域不足百里的地方,我遭遇了強敵。”

    “十四個人,在這一戰中犧牲了,他們怎麼死的呢?我來告訴你們,在面對隱身劍聖毫無勝算的情況下,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拖住了來襲的,看不見的敵人的劍鋒,只為了給我爭取這渺茫的生存機會!”

    “我這樣一身血色,腿插斷劍走到慈寧宮前,不是為了彰顯我狄雲辰多麼悲壯不屈,我是讓所有都記住,有這樣的十四個人,用他們的命換了我一條命,我狄雲辰自問不欠慈渡神宗什麼,但是現在我欠他們十五條命,他們死在慈渡神宗的大門外,為什麼會這樣?”

    狄雲辰看著一眾閣老質問道,沒有人回答。

    “為什麼會這樣?”狄雲辰轉身望著萬餘神宗門人喝問道。

    依然沒有人回答,當狄雲辰回過頭來再次直視一眾閣老是,帶動著萬餘神宗門人所有的目光看向了一眾閣老。他們一行回宗的路線,只有長老閣知道,如若說狄雲辰遇襲的事,長老閣毫無關係,這是無法令人信服的。

    狄雲辰指著腿上的劍道:“敵人插在我狄雲辰身上的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人從背後插在我身上的劍,那會令我,令所有神宗門人寒心!”

    狄雲辰說完,看向了身上佔滿了血污的劍袍,胸口那栩栩如生的七彩鳳凰標誌,已經變成了血鳳而顯得頹靡不振,那醒目耀眼的金邊,也血水遮掩的黯然失色。

    “我欠下的十五條命,我會親自去討,但是這身衣服,穿著,已經毫無意義!”狄雲辰說著,用顫栗的右手,開始解衫。

    他這是擺明了,不給他清白,不給他交代,不給他一個說法,他就要自貶出門!

    “殿下!”萬餘神宗門人,被狄雲辰豪情所感,齊齊下跪,懇請狄雲辰留下。

    但是在一眾閣老的眼裡,狄雲辰心機之狠辣,城府之陰險,這才完全的展露出來,這是赤裸裸的借勢逼宮!

    “放肆!”出聲喝止的,依然是申蕞,“你既然熟知我神宗規則,就該知道,我神宗門人從來沒有自貶出門的規矩,更何況你貴為神宗首徒。”

    狄雲辰當然知道,要不然他也不會故意做樣子,他來慈渡神宗的目的還未完成呢,如何能走!

    “掌教親傳第三徒畢寧!”申蕞話音剛落,已經許久未出聲的中間轎子裡,再次傳出了那個神秘大閣老的聲音,依然滄桑老朽,卻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嚴。

    “晚輩在!”

    “如實告知老夫,你受誰指使帶人襲擊羊角村!”大閣老此言一出,眾閣老紛紛色變,他這是要替狄雲辰主持公道,拿長老閣開刀麼?

    畢寧猶豫了半晌,知道如果不說,自己這條命怕是很難保住,而且,跟誰他前去行事的眾神宗門人,也大都清楚是誰指使他們的,畢寧不說,不代表別人不會說。

    “禀告前輩,是熙魂閣老!”

    熙魂也只是微微變色,在他看來著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樣的事兒最近兩年在神宗已經屢見不鮮,他最多輸點面子,向狄雲辰陪個罪。

    但是真的會這樣嗎?

    “神宗首徒!”先前那個滄桑而老朽的聲音,從中間的轎子中再次傳出,驟然間平添了一股雷霆般的威勢。

    號稱只接受規則,距不遵循慣例的狄雲辰,聞聲之下,沒有絲毫猶豫向著中間的轎子跪下!所謂的慣例,也就是相互給面子的事情,這位大閣老先前給了狄雲辰面子,一句話把所有長老閣成員搬來了這裡,現在狄雲辰自然也要給他面子。

    “敵人插在你身上的劍,你自己的拔!”大閣老的聲音,滄桑老朽,慢條斯理依舊,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

    狄雲辰聞言立刻站了起來,伸出被神劍劃傷,深逾見骨的右手,彎腰一把握住大腿上裸露在外的鋒利劍刃,“叱”的一聲,伴隨著一溜飛濺的鮮血,斷劍已經被他拔了出來,他忍住失血疼帶來的昏眩,“叮”的一聲,斷劍被他擲在前方的青石地面上,不知有意無意,斷劍蹦跳了一下,落在了熙魂的腳下。

    熙魂還來不及發作,大閣老的聲音再起:“神宗自己人插在你身上的劍,不管是誰,以後….”大閣老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斬釘截鐵道:“老夫替你拔! ”

    此言一出,相比於眾神宗門人一時還沒有醒過味兒來,眾長老閣成員則一臉惶恐,大閣老此話這是擺明了要挺狄雲辰,要挺狄雲辰就要替他主持他想要的公道,給他公道就要懲治神宗長老閣內部的自己人,這是多少年沒有遇見的事兒了?

    “師叔…”凌青子的聲音,在旁邊的轎子中響起,一句師叔,足以證明這位不知姓名的大閣老,在神宗的地位是多麼超然,那是比凌青子申蕞兩大閣老,還要長一輩的存在。

    “我早已不理神宗政務多年,但是存在既有意義,我存在於神宗的目的,就是掌管規則,新權舊勢交替,你們怎麼鬧,我可以不聞不問,神宗局勢如何內外交困,我也可以不管,只要我們三大閣老在,神宗就在!但是,誰若傾軋了規則,等於你們在傾軋我!”

    此話一字一句說的何等霸氣,跟狄雲辰當年殺死上官千紅後,彈劍傲嘯,“以後,我就是雲城宗的規矩”,如出一轍。

    此話一出,凌青子噤聲,眾神宗門人靜待下文,熙魂卻坐不住了,全身微微顫栗著,豆大的汗珠已經從他的額頭滾落。

    “閣老熙魂!”大閣老此刻已經不是再慢條斯理的語氣了,而是喝問!

    熙魂嚇的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趕緊面向身後中間的轎子跪著,“徒孫在!”

    “神宗規則:長老閣一十六位閣老,只有表決之權,沒有調兵職權,你卻私自背著掌教聖姑,調派神宗人手,差點毀去神宗首徒全盤大計,險耽誤我神宗與天下佛門結盟,並導致神宗首徒與聖姑親傳第三徒自相殘殺,著令!”

    一句“著令”出,立在大閣老轎子邊的兩位灰衣劍修影隨聲動,只見兩道虛影飄起,面如死灰的熙魂已經被他們緝拿在手!

    “熙魂杖責一百,即刻逐出長老閣,貶為傳功長老,以觀後效!”

    “啊!”全場嘩然一片,包括狄雲辰在內,然後又是死寂一片,沉寂了兩息,剩餘的一十五名閣老齊齊離座,面向後方中間的轎子跪下,“求大閣老念在熙魂多年為我神宗鞠躬盡瘁的份上,還望大閣老收回成命,網開一面!”

    “你們的意思,凡是為神宗立下功勳的人,都可以隨意傾軋規則?”大閣老這話,頗有狄雲辰先前質問熙魂的味道,此言一出,再無人敢求情,大閣老已經說得很清楚,誰傾軋神宗規則,就是傾軋他!

    這個處罰,以熙魂閣老的身份,已經不能用“重”來形容了,毫不客氣的說,剝奪閣老的身份加杖責,足以讓熙魂在天下人面前名義掃地,那是比賜他一死還要難堪的嚴懲,卻讓你生不如死,熙魂這一輩子完了!

    傳功長老,只有教導門人弟子修煉習劍,告知新晉門人神宗規則的權利,權利連執事長老都不如,就是一個吃虧不討好的差事。

    狄雲辰眼含感激,面向中間的轎子再次跪倒,他的感激非是偽裝,而是發自真心,至少在這一刻是,“自己人插在你身上的劍,不管是誰,老夫替你拔!”大閣老的這句話,猶在他耳邊迴盪,轉瞬間,大閣老就替他拔了,拔得如此徹底,如此讓人解氣!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4 20:45
劍氣驚鴻 第348章 神宗規則之…隻手遮天

    熙魂被兩名灰衣劍客帶向了後山,他將長老閣接受杖責,杖責時,不能運轉元氣抵禦,就算他鍛筋練骨,一百杖打下來,恐怕他的傷勢不會比狄雲辰少多少!

    “聖姑親傳三徒,畢寧!”就在眾人以為此事告一段落的時候,中間的轎子,再次傳出了大閣老威嚴的聲音!”

    “晚輩在!”在一旁等候的畢寧,捂著腹部的傷處,走到狄雲辰身邊,面向中間的轎子跪下!

    “老夫先奉勸你一句話,你的師父是掌教聖姑,而不是長老閣,所以,你大可如神宗首徒一般,仗著師父權勢,在遵循規則的前提下來傾軋神宗慣例,你可懂老夫的意思?”

    畢寧如何不懂,狄雲辰今日所行所言,已經給他很好的上了一課,有了聖姑護著的狄雲辰,在不冒犯神宗規則的前提下,面對一眾長老閣成員,已經不能用驕橫跋扈來形容了,可是讓他再取信於聖姑,那何其艱難!

    “念你有傷在身,杖責就免了,以後好自為之,其餘跟隨畢寧行事的一眾神宗門人,各領杖責三十,以示懲戒!”大閣老話音落,一眾跟隨畢寧前往東海岸偷襲羊角村的神宗紛紛出列跪著認罪,三十杖縱然是會讓他們受些皮肉之苦,但是比起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熙魂,這個處罰已經不能用寬容來形容了。

    “好了,就這樣吧!剩下的事,有掌教聖姑來處理!”隨著這位在慈渡神宗有著超然身份,說話能一錘定音的大閣老話音落,此次公開質詢已經告一段落。

    三頂轎子,在一群灰衣劍修的抬扶下向著後山走去,一眾閣老也面含悲色,跟隨而去,縱觀此次事件,所有在場的神宗門人都明白,最大的輸家是準備質詢的長老閣,而最大的贏家,卻不是身著血衣,腿插斷劍口口聲聲討要清白的狄雲辰,縱然他得到他想要的效果,但是更大的好處,卻被他的師父聖姑得到了。

    毫不客氣的說,隨著大閣老一句“誰傾軋規則,誰就是傾軋我”,長老閣成員背著聖姑暗中在神宗調人各行其事,已經成為了過去,大閣老一句話,等於正式宣布,將集權於掌教聖姑手中。

    長風子並沒有隨一眾閣老去後山長老閣,他第一時間上前抱住了狄雲辰,若非有聖姑的紫金丹撐著,狄雲辰根本堅持不到現在,看著長風子扶持著狄雲辰,與聖姑一道匆匆進了慈寧宮,圍觀的眾神宗門人才散去,但是,縈繞在他們心頭的,那個一身血跡,傲然而悲壯的身影,將此生難忘。

    長老閣,坐落在雙子峰唯一一片蕭瑟之中,比起周圍一年四季翠竹環繞,綠樹成蔭,這裡只有光禿禿的石頭,以及一座日顯頹敗的院落,似乎正在細數歲月的滄桑難離。

    在正對著長老閣大門的庭院中,一眾尾隨而來的閣老以及抬轎的灰衣劍客已經不見,只有三頂轎子。

    “師叔,你今日這樣一說,等於完全放權給了聖姑,這跟我們先前的計劃不符啊!”凌青子似乎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或者說,為了即將離手的權利而掙扎。

    “你們看到了嗎?”中間轎子大閣老的聲音略顯惆悵,“今天所有在場神宗門人看向狄雲辰的眼神,你們看到了嗎?那不是崇拜,是渴望追隨,是願意為他去死。”

    “多少年了,多少年我神宗未出如此豪情男兒!”

    旁邊的兩頂轎子沉默,男兒當自重橫行,狄雲辰幾乎完美的做到了,不管是黑山大捷,還是與佛門結盟,一開始都不在計劃中,不是沒有計劃,而是不敢奢望這樣的計劃,但是狄雲辰做到了他們不敢奢望的。

    “當初,我們礙於承諾,把掌教之位許於聖姑,但是聖姑空有城府而無手段,不管是薄鑫還是長風,都比她更適合掌教之位,這我都知道,凌青你跟我說,等聖姑上位後,壓制她兩年,讓她知難而退,主動退位讓賢,這我也首肯了的,但是,現在不要做了,聖姑也許不是一個合格的掌教,但是,她卻找到了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師叔,此刻斷言未免太早!”轎子中的凌青子恍然色變,大閣老此言,等於提前認定了有狄雲辰將來接手聖姑的掌教之位。

    “多年前,當你提議有聖姑接手慈渡神宗,縱然我認為不妥,可是為了大計,我依了你,現在,你們也相信我一次,狄雲辰入門時日不多,卻把神宗規則應用的如此熟練,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來神宗有所圖,第二,他是誠心皈依我神宗,但願是後者!”

    但是凌青子,卻希望是前者。她剁了剁腳,兩位灰衣劍客從內院現身,抬起她的轎子準備走時,大閣老的聲音又響起,“記住我說的話,自己人刺向他的劍,以後,不管是誰,老夫都替他拔,也包括你的劍!”

    轎子中的凌青子,面如死灰。

    轎子,只剩下了兩頂。

    “申蕞!”大閣老輕聲叫道。

    “師叔請吩咐。”

    “我神宗最近兩三代,最傑出的人,往往坐不到掌教之位,比如當年的你,比如長風,但是從這一代起,我不想再看到類似情況了,在年輕一代中,融匯了頂階劍魂子午陰寒潮的狄雲辰,不管是心機手段,甚至在魅惑人心上,都是最傑出的!”

    “是!”

    “我觀他身俱雙母元,你去問問他,該融匯第二顆劍魂了,看他想要什麼,舉我全宗之力,為他去辦,還有,不管是子午陰寒潮還是他修煉的雲城宗心法,都與我神宗心法不符,你結合我神宗心法,替他自創一部可以修煉到劍神之境的心法,交由我過目後,再給他修煉。”

    “是,此事聖姑早已託付我了。”

    “嗯,凌青與你,一個執掌長老閣,一個執掌灰衣,今日,我還要藉你灰衣一用。”大閣老說完,接著喊道:“灰一…”

    一個身材矮小,跛著一條腿,拖著把掃帚的小老頭,聞聲從內院走了出來,面對權傾神宗的大閣老,他沒有下跪,連行禮都沒有,而是昂首直視。

    “你個老東西,我就是試探著一喊,沒想到你還活著呢。”大閣老的聲音,帶著調侃的味道,顯得兩人以前似乎極為親近。

    這位大閣老面前桀驁不馴的灰一,聞言反而向著轎子彎腰垂頭。

    “三件事,第一,好好查查狄雲辰的底細…”

    “早已做了,在進入雲城宗之前,乃是被富戶領養的棄兒,身世清白。”這個叫灰一的小老頭,說話比他走路利索多了。

    “嗯。”大閣老很滿意,至於入了雲城宗之後,已經不需要查了,在他看來,雲城宗根本無法跟慈渡神宗相提並論。

    “第二件事,神宗首徒說的對,長老閣***了奸細,不管是誰,你找出來,偷偷做了吧!”

    “老子最煩找奸細,不干!”灰一硬著脖子頂撞。

    “呵呵…”大閣老似乎對他的脾氣早有了解,笑問道:“那你想幹什麼?”

    “殺人,我一生只會殺人!”

    “那就去殺個人,神宗首徒已經當眾揚言,他會親自替替他身死的那十五個神宗門人報仇,我們就不要搶風頭了,我就替他報仇,玄陰宗讓他這次差點喪命,我們也該讓澹台靖罡體會一下什麼叫做切膚之痛,殺誰好呢…”

    “別尋思了,澹台靖罡四個兒子,被首徒陰死了一個,老子再去尋一個殺了,就這樣,我走了!”灰一說完,拖著那把掃帚,晃悠悠的出門而去。

    一旁的申蕞聽出來了,大閣老此舉不止是為狄雲辰報仇這麼簡單了,多年未動凡心的大閣老,不是一般的看好狄雲辰,而是對他喜愛的已經開始暗中護短了…..有了大閣老護短的狄雲辰,毫不客氣的說,以後在神宗內,怕是要隻手遮天!

    但是狄雲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位大閣老心中有多麼重要了。在這場先前有預謀,加上臨場發揮與聖姑長風子之間一個眼神就能了然一心的配合,他狄雲辰終於扳倒了老是在他背後放冷箭的長老閣,這是他先前沒有想到的結果,他先前甚至都不知道神宗內原來有三位大閣老….

    被長風子扶進慈寧宮的狄雲辰並沒有昏過去,或者說,聖姑不讓他昏睡過去,失血過多的他,只要睡過去,有可能再也不會醒來。

    已經被聖姑從長寧鎮上叫回來的常夢常醒,細心的給狄雲辰腿上右手上敷藥包紮,而聖姑在一連給狄雲辰餵服了五粒名貴丹藥後,則拉起狄雲辰的左手,替他把起了脈膜,狄雲辰左手上尚未清洗的血漬,完美了掩飾了他這雙正在固化經脈變得血紅的手。小半刻鐘後聖姑說道:“兩個月,你至少要靜養兩個月,沒有商量。”口氣溺愛而強硬。

    一場硬仗,加上一場不亞於硬仗的勾心鬥角下來,全身心神一鬆的狄雲辰疲憊的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自己的傷勢他自己最明白,從在海底第一次被冰槍鰻的冰槍擊中傷了內府後,可以說狄雲辰的傷勢就一直沒有痊癒過,再加上後來在仙府門前與隱身劍聖一戰,狄雲辰更是傷上加傷,以至於在早上遇襲時,他的身體反應,要遠遠的落後於思維與判斷。

    “師父,那些尚在路上的焚陽宗弟子….”這是雲辰東海之行的最後一件未了之事了。

    “我不是聽說你準備安排她們去投奔雲城宗麼?”

    “對,可是這事總還要給神宗報備一下,然後有長老閣….”

    “孩子,你現在已經可以無視長老閣了,儘管做你想做的事!”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4 20:47
劍氣驚鴻 第339章 圈禁難敵營恨抵不過記憶裡你淺淺的笑

    在這個冬天,當天劍大陸的東海岸還沐浴在春風暖陽中時,遠在西北域的雲城山上已經下了好幾場雪。

    一眾雲城宗門人,在這個冬天格外忙碌,正在大興土木的雲城山上,縱然在大雪封山之際,也未有停歇過,為了保證材料源源不斷的運上雲城山,清理積雪成了雲城宗門人首要的事情。

    正如雲靜所說,在數百個工匠晝夜不停的努力下,凌雲峰倒塌的飛雲殿又重新拔地而起,規模氣勢更勝往昔,狄雲辰當日把凌雲峰首座的位子許給了上官千虹的大弟子上官雲明,卻把飛雲殿,許給了上官千虹的私生子上官雲聰。

    所以現在,整個飛雲殿中只有兩個人住,雲聰以及他那個看起來行將就木,很難挺過這個冬天的母親,為了給冷清的飛雲殿添加一點熱鬧氣氛,雲聰經常邀些同門過來,陪伴著母親一起說說話兒。

    於是,當這天雲林站在飛雲殿頂,看到漫天大雪中從南方天空傳來一抹紅光時,扯著嗓子喊道:“禍精騎著火鳥回來了,大家防火防盜防雲靜!”

    “哈哈…”漫山遍野響起了愉悅的笑聲,不知從何時起,每次雲靜騎著虹兒回來,都有人這麼喊一嗓子,當然,只有兩個人敢如此“放肆”,一個是六指峰首座從千放的獨子云林,還有一個是狄雲靜的族兄狄雲良。因為他們兩個,每次都被雲靜尋著理由欺負一頓。

    當狄雲靜騎著虹兒匆匆回來又匆匆而去後,整個雲城宗更忙了,整個雲城宗男劍修的干勁更足了,兩千…天啊,整整兩千如花似玉的焚陽宗女弟子,將會帶藝轉投雲城宗門下,比起個個冷艷如冰的望月峰女弟子,修煉火屬性的焚陽宗女弟子,是不是對他們該奔放如火呢….

    這樣想著,不知哪位雲城宗門人喊了一句:“如此寒冷的天氣焚陽宗女弟子們來瞭如何過得習慣,我們應該去給她們鑿山挖洞!”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幾個首座長老一商量,當即決定在門人最少,且向陽的昔日峰上挖出一座大大的山洞,而後狄千桐匆匆下山,他要去大肆採購木炭,提前為即將來臨的前焚陽宗門人添置起居用品;雲明雲容也帶著百餘門人緊隨其後下山,她們要去西北域與東北域的交界處,迎接這些不遠萬里來投奔的焚陽宗門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只因為一個人,狄雲辰。他正在一步步的把雲城宗變得日愈強大,每一個雲城宗的門人都看到,感受到了,縱然他不在雲城宗,縱然他現在已經不是雲城宗的門人,就如同所有雲城門人都知道掌教是桂千月一樣,他們也都知道,狄雲辰才是雲城宗的規則,他們都期望著,他日再振臂高呼“雲城雲辰”那激奮人心的口號。

    “我…會回來的,一定!”每個人都記得,昔日雲辰下山時承諾。

    雲城山大雪紛飛,而在東北域腹地的某個小鎮,卻艷陽高照,這個小鎮因為突然到來的二百餘輛馬車,變得熱鬧喧囂起來。

    在收到慈渡神宗的正是文書,允許花紅一行盡兩千人,借道東北域前往西北域後,在趕來的百餘名神宗門人的護送下,洪常青從鄰近州府調集了兩百餘輛馬車,帶著眾花紅一行,踏上了走向西北域的漫漫旅途。

    俗話說,身在女兒鄉,做鬼也風流,不過從洪常青那日愈憔悴的臉色看,顯然眾人這一路上的行居飲食,讓他操碎了心,當看到一抹金紅從天際向著她們落下時,洪常青的臉色愈發難看了,有狄雲靜這個不安定的分子在,他睡覺都得睜一隻眼睛。

    虹兒滑翔到距離地面百米的高度後,身體猛然一個側翻,狄雲靜就極其狼狽的手腳亂舞翻滾著一頭向下栽落,正當下方的人擔憂的把心都揪緊了的時候,前一刻還狼狽不堪的狄雲靜突然身化九影,當她再次現身時,正好出現在雲秀所在馬車旁,在一眾喝彩聲中,她顧不得與其他人打招呼,一頭鑽進了馬車。

    下一刻,馬車中傳來了雲秀訓斥雲靜的聲音:“死丫頭,一回來你就偷吃桃子,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等雲曦師姐大婚的時候,把這些產自仙府桃子,用來款待貴賓,你盡顧著吃桃子,也不看看你的桃樹去。”

    “嗯,桃樹怎麼了?桃樹關我什麼事?我把桃樹搶回來交給你們,我只要等著吃桃子就行了!”狄雲靜回答的理直氣壯,在她看來,不管是吃桃子還是吃蜂蜜熊掌,都是一回事,她只要把最艱難的事情做了,比如掏馬蜂窩,比如從海底撈棵桃樹上來,剩下的事兒,就是等著吃了。

    馬車內,很快傳來了兩女嬉鬧的聲音,雲秀自然不會入雲容那般來強加約束雲靜,聽著裡面啃桃子的聲音,車外的眾人很是懷疑,這等到了雲城山,這桃子還有沒有。

    宏笙宏興則聽的一臉苦相,桃樹的死活不管雲靜的事,卻關他們的事,宏興的捨利還在雲靜的手裡拽著呢!這一路行來,兩光頭兄弟可沒少在桃樹上花費心思,就差抱著桃樹吃喝拉撒了,可以說,比當和尚那會兒,伺候佛主還要虔誠。

    不過很快,一眾曾經在蠻荒與宏興宏笙共處過的焚陽宗弟子就發現了一件蹊蹺的事情,以前是宏興對宏笙呼來喝去,動手動腳更是家常便飯,現在不是了,現在宏興在宏笙面前就跟小媳婦一樣,怎一個唯唯若若了得。

    隨著洪常青的一聲吆喝,在鎮上稍息打個尖兒,採購了食物的車隊再次開拔,如果不出意外,她們將在年關之前,趕到冰天雪地的雲城山,那個時候….雲城山上就該辦喜事了,加上遠道而來的她們,就該是雙喜臨門。

    時間無聲流逝….

    長寧山,雙子峰,慈渡神宗。

    長長的台階上留下的一串血腳印,早已被清洗乾淨,但是那個腿插斷劍,渾身血色人影,已經經久的留在了他們的心坎上,那個面對習慣了強勢的長老閣,傲然不屈,以自貶出門向威脅,最後逼得那位神秘的,號稱執掌慈渡神宗規則的大長老,親自廢了熙魂的閣老身份才罷休的神宗狄雲辰,毫無疑問,經此事後,已經成為了所有神宗年輕一代門人心中的驕傲。

    但是只從狄雲辰在慈寧宮前一番大鬧後,整整一個星期,慈渡神宗內再也沒有看到神宗首徒的身影,至從狄雲辰被送進慈寧宮,當晚又轉送回狄閣後,整整一個月,他都沒有出門,並謝絕探訪。這讓一些神宗門人,很是懷疑狄雲辰是不是因為受傷過重而就此廢了。

    狄雲辰當然不會就此廢了,但是他確實受傷過重,連番積壓之下,已非丹藥所能急效救治,需要慢慢的靜養調理。事實上至從慈寧宮轉回狄閣後,他一直清醒的很,當夜背著聖姑派來看護他的常夢常醒,還例行的完成了每日必須的固化經脈。

    “還有最後三天。”雲辰看著逐漸有深紅回歸成肉紅色的左手,在這個深夜,獨自在三樓遙望著旁邊的孟閣,在心裡細數著固化經脈的日子。

    正如同聖姑所擔心的那樣,或許一開始就動機不純,在這個滿屋子飄蕩著玉蘭香味,現如今在慈渡神宗備受萬眾敬仰的他,竟然毫無歸屬感,在這樣的夜,在閉門養傷的這幾天,他竟然產生了濃厚的思鄉情結,他懷念在汝州,在雲城宗的日子,這樣的情緒縈繞在心頭,並揮之不去。

    大靈兒無聲的從窗口鑽了進來,兩天前云辰讓常夢把它從長寧鎮客棧抱了上來,然後把一個玉蘭荷包和一封信,讓它帶去交給了霓裳,他相信慈渡神宗連番對他刺殺失利,一定瞞不過霓裳的外公,也就瞞不過絕頂聰明的霓裳,所以的他的信上只有三個字——我很好!

    大靈兒帶回來,是一捲紙和幾瓶丹藥,雲辰不懂丹藥,但是光從成色上看,霓裳煉藥的水準顯然大有長進。那一捲紙,自然是霓裳對著鏡子的自畫像,畫中的人兒一如當初清麗脫俗,美得讓人心神沉溺,只是眉宇間,已經多了一股淡淡的哀愁。

    那是相思。

    “我把自己畫在紙上,期望你能時刻記住我,我卻把你的樣子刻在心坎上,心裡每時每刻都有你的影子,壞人,圈禁難,敵營恨,抵不過記憶裡你淺淺的笑!”

    看著畫像上的涓涓小楷,雲辰眼中似有淚光閃過,自語著哽咽出兩個字:

    “霓裳!”

    或許狄雲辰有著摧毀水陽大寨的不世之功,或許狄雲辰有著大破永安城的萬丈豪情,或許…狄雲辰結盟佛門的豐功偉績,但是怎麼掩蓋不了,他是一個懦夫的事實,至少在東南域劍修心中,那個被玄陰宗圈禁了愛人的他,連去看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不是懦夫是什麼。

    很多年前,在霓裳被玄陰宗軟禁,並放言,只要他去就放人這件事上,狄雲辰選擇了低頭,很多年後,看著愛人送來的款款相思,狄雲辰該怎麼辦?

    狄雲辰望著夜幕中的東南方久久,手中捏著霓裳的畫像,似乎已經習慣了沉入修煉,當黑夜過去,當東方燃起一片朝霞時,沉修中的他突然睜眼,一字一句道:“玄陰宗,我準備好了。”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4 20:48
劍氣驚鴻 第340章 陽光下的陰謀

    次日,也就是狄雲辰在慈寧宮前大鬧一場,就此閉門養傷後的第八日,早起的慈渡神宗門人又看到了他的身影,在滿山氤氳霧氣中,他站在慈寧宮下廣場的台階口,臉上已經恢復了一絲血色的他面向雙子峰山腳,看樣子已經陷入了沉修。

    這對於剛剛在心裡誕生了期望追隨神宗首徒的一眾神宗門人來說,無疑是個利好的消息,神宗門徒站起來了,走出來了,他這是要向所有神宗門人證明,他狄雲辰壓不彎,打不垮。

    每一個神宗門人都這樣想著,每一個神宗門人都認為是這麼回事,每一個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都微微彎腰行禮。如同在雲城山上一樣,屢立奇功的狄雲辰,儼然已經成為了慈渡神宗年輕一代弟子心中的精神領袖,不同的是,在雲城山,狄雲辰憑藉的是手中的劍,而在慈渡神宗,狄雲辰憑藉的是他的手段以及那顆看似“赤誠”的心。

    旭日東昇,驅散了滿山的霧氣,幾輛馬車在一眾神宗門人護送下,駛進了長寧鎮,停在雙子峰山腳,施簡一行十四個神宗門人依次下車,他們在樺梨樹林與狄雲辰分別後,就留在營地養傷並安置了那十五名死去的同門屍體,一直等到後續救援的神宗門人尋去,才在他們的護送山一路向著慈渡神宗緩緩行來。

    狄雲辰大鬧慈寧宮前的事情,雖然沒有傳開,但是早已通過前去尋找他們的神宗門人,轉告了他們,所以,當他們一下車一抬頭,看到狄雲辰沐浴在晨光中遙望著他們,頓時激動的齊齊面向雙子峰跪倒在地上,哽咽的喊道:“殿下!”

    狄雲辰受的傷有多重,沒有誰比親自經歷了那一場惡戰的他們更清楚,他們沒有想到,當他們回來時,殿下竟然親自站在廣場的台階口迎接他們,他們更沒有想到,狄雲辰情願自己蒙冤受屈,以自貶出門向威脅,也要為他們,為那些死去的同門,討回公道。

    當施簡一行在其餘神宗門人的攙扶下起身後,再次看向上面那個已經在心裡發誓一生追隨的身影時,狄雲辰卻已經離開了。

    於是,慈渡神宗山門內所有的神宗門人都知道了,狄雲辰一大早的站在這裡,並非是向他們證明他還活著,而只是為了看施簡他們一眼,僅此而已。

    神宗門人並沒有因此失望,相反,他們對狄雲辰的敬意又高了一份,有如此看重部屬性命,厚待屬下的殿下在,他們有何不滿意的。

    狄雲辰拖著還未好利索的腿沒來得及走回狄閣,就被一個人攔在了廣場的中間,現在敢公然攔住狄雲辰的人,神宗內數不出幾個,但是攔住他的,卻是在狄雲辰手裡受夠了教訓,本該碰到狄雲辰有多遠躲多遠的畢寧。

    畢寧的舉動,一下子吊起了廣場四周所有神宗門人的胃口,難道畢寧被狄雲辰整治的心憤難鳴之下,向乘著狄雲辰重傷之際,來公然欲行不軌麼?

    這樣想著,他們周圍的人都自覺散開,又遠遠的圍著,更有甚者,已經跑去通知聖姑。

    “我問過聖姑,她說世上最接近毒芹的劇毒之物,是玄陰宗的蓮蒿。”畢寧臉上有一股被人愚弄的自嘲。

    狄雲辰聽得莫名其妙,直接問道:“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畢寧左右瞅了一眼,很好,圍觀的神宗門人都在十丈之外,“你這次在樺梨林遇襲,是我通知的玄陰宗!”畢寧說著臉上隱現了一抹狠厲,似乎對於這樣狄雲辰都死不了而恨恨不平。

    在赤陽的耀射下,狄雲辰突然感到一陣昏眩,並伴有陣陣噁心,他的意識在這刻有過瞬間的空白,這導致他身體微微一皇,差點栽倒在地上,待他在瞬間又恢復意識後,憑藉自我保護的本能,他的手已經下意識的摸向了腰間的劍,只是他的藍叱早已粉碎,這一摸自然摸了個空。

    而畢寧,則被狄雲辰的動作駭的後退兩步,一臉警惕的看著他,狄雲辰已經用事實告訴過他,狄雲辰要傷人的時候,從來沒有打招呼的習慣。

    這種情況在外人看來,貌似是畢寧一句話被狄雲辰氣的不輕,都到了要拔劍的程度。

    真實的情況是,融會了子午陰寒潮的狄雲辰,對於任何熱度以及刺眼的光線,都有一眾發自本能的排斥和不適,這種不適應在他身體虛弱的時候,尤為突出。

    “你說什麼?你剛才說的什麼?”鎮定下來的狄雲辰,盡量側著頭,避免光線照射在臉上。

    畢寧暗自鬆了一口氣,原來狄雲辰不是氣的要拔劍,而是真的身體虛弱到了隨時可能昏眩的地步,遂把剛剛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邊。

    “接著說…”狄雲辰臉上沒有絲毫的憤怒或者驚訝,就像事不關己一樣。

    “通知長風子去救人的也是我!”

    “***。”狄雲辰直接開罵,一向只有他算計人的,沒想到這次竟然被畢寧這個雙面間諜好好暗算了一把。

    “我向玄陰宗洩露你的行踪,目的是為了取得他們的信任,同時,你刺了我一劍,我自然要討回來,而後我又通知長風子閣老,是因為你說過,你我皆棋子,你活著,我才能或者,所以我不能讓你死。”畢寧邊說邊瞅狄雲辰的臉色,縱然他此刻沒劍,如果說狄雲辰突然劈頭蓋臉的給他兩巴掌,他絲毫都不懷疑。

    但是狄雲辰也僅僅只是在臉上露出了一絲標誌性的陰沉味道,再無其他表態。

    “我沒想到你會傷的這麼重,我以為,長風子一定會及時救下你,很抱歉。”縱然說著抱歉的話,畢寧的臉上除了警惕,再無絲毫歉意。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我是說,如果你要打玄陰宗的主意,目前已經初步取得了玄陰宗新任的我,你大可利用這一點!”畢寧從來不笨,他只是臨事反應上比狄雲辰慢了半拍,有了大閣老撐腰的狄雲辰,將來在神宗的前途顯而易見,當別的人還在費盡腦汁考慮結交狄雲辰時,畢寧選擇了送出自己。

    狄雲辰好好的看了畢寧一眼,好像在從新審視曾經的敵人如今的伙伴,離開前留下一句承諾:“我活著,就能讓你死不了!”

    耀眼的陽光下,在廣場中央,在眾目睽睽之下,陰謀,說的光明磊落。儘管圍觀著愈百,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談論陰謀,在他們看來,兩位生性不和的殿下依然在相互嘲諷。

    慈渡神宗在狄雲辰一場大鬧後,再次回歸了往日的安寧,但是暗地裡,卻並不平靜,在大閣老一句“誰傾軋規則,就等於傾軋我”後,重新從長老閣手中奪回權力的聖姑,這幾天可謂忙的不可開交,首要任務,就是調整慈渡神宗一百零八位執事長老的位子,她必須在風向沒變之前,把慈渡神宗的大權,從名以上歸屬她,變成實質上歸她掌管。

    梧桐鎮鎮如其名,是一個滿山遍野都長滿梧桐的鎮子,當狄雲靜走到這裡,招呼著虹兒一起威脅洪常青,要在這裡停留兩天,讓所有人為虹兒採擇五大馬車桐子兒的時候,洪常青正好接到慈渡神宗的飛信。

    看完信後,前一刻還滿臉愁苦的洪常青馬上笑容滿面,“五車怎麼夠,要採就採十車,所有人都下車,給雲靜的虹兒採桐子!”

    洪常青高興是有理由的,他已經被破格提升為了執事長老,一舉跳過了候補長老,以及勞心勞力的傳功長老,成了慈渡神宗真正的實權派。剛剛收到的信,其實就是委任狀。

    看著上面黑色的長老閣大印以及掌教聖姑的紅色鳳凰大印,還不知道狄雲辰大鬧慈寧宮前消息的洪常青,一時間幸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嘴裡嘀咕著, “長老閣昏頭了麼?”

    不止是洪常青,就連剛剛回到慈渡神宗的施簡施洋兄弟,也同樣晉升為執事長老,這對兄弟在同入精英閣不久,因為追隨著狄雲辰在黑山,在東海立下了大功,對於資歷遠比洪常青還要潛的他們而言,這樣的晉升已經不能用“破格”來形容了。

    按照神宗規則,每一個執事長老,必須是劍聖境界的實力,最多可以統領二十位實力在劍尊以上的神宗精英閣弟子,以及兩百名實力在劍師修為以上的普通神宗門人弟子,這是實實在在的實權,很多神宗門人就是修煉到了劍聖境界,究其一生也不見得能撈到一個傳功長老的位子,年紀輕輕的他們,雖然實力沒有達到劍聖,但是因為從黑山到東海跟隨狄雲辰屢立奇功,一舉破格晉升為了擁有統領之權的執事長老,一時間讓多少神宗門人嫉妒的紅了眼,心裡就愈發渴望跟隨狄雲辰來建功立業。

    在這種背景下,聖姑一手主導,長老閣默許,慈渡神宗新權舊勢終於贏來了一個近乎徹底的交替,而眾慈渡神宗門人的參戰熱情也日愈高漲,更有甚者,喊出了“盡起神宗精銳,驅逐犯境的東南劍修,反攻東南域,扳倒玄陰宗”的口號。

    但是幾乎所有的慈渡神宗門人都清楚一個事實,事實是這一天不會太遠,目前缺的是一個統帥,而統帥….還有誰比神宗首徒狄雲辰更合適嘛?

    統帥在養傷!
ccc1971 發表於 2019-3-15 01:24
劍氣驚鴻 第341章 大戰陰影之….做一個驕傲的人

    神宗劍修都在等待狄雲辰傷好的那一刻,拔劍高歌,帶領他們再現黑山大捷的榮光,只是顯然他們忽略了一個事實,在慈渡神宗年青一代中已經擁有無上人望的神宗首徒狄雲辰,現在還在為一把劍發愁。

    從某種意義上說,狄雲辰屬於具有保守觀念的老頑固,這尤為體現在他對劍器的選擇上,他對劍器的要求並非有多高,劍身輕薄劍面狹窄而富有韌性,劍長兩尺七寸。而這個要求,恰恰符合雲城宗那種大路貨青鋒劍的款式,這也是雲辰所擁有的第一把劍器的款式。

    大凡劍身輕薄狹窄的劍器,都易折易碎,這就是狄雲辰在蠻荒前往莫陽寨的途中,擊殺擎天鶴時為什麼一連折斷了好幾把白澤劍,這也是為什麼,蓄滿元力的藍叱與隱身劍聖飛襲來射中狄雲辰大腿的長劍相交時,同一品階下,敵方的劍器只是折斷,而狄雲辰的藍叱則是毀滅性的碎散。

    不止是劍器,對狄雲辰來說,修養的這段時間,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指劍要暗中修煉完成這是必須的,已經接近劍尊境界圓滿的他,務必要把實力提升到劍聖,還有最主要的,他需要在身體完全復原後來融匯第二顆母元,佛性的頂階劍魂金丹舍利。

    最最主要的是,他需要一部心法,雲城宗的冰寂心法等他修煉到冰寂心法二十五層圓滿的時候,就已經結束,跨入劍聖和劍聖之後的心法,他必須自己想辦法,雖然天藍姑姑已經結合雨花訣以及冰寂心法前二十五層,給桂千月創出了一部可以勉強修煉到劍聖境界的功法,但是對一生追之所極的狄雲辰來說,在他的世界裡沒有任何勉強,特別是在他聽說了父親冷花翎自創的雨花訣有種種駭人的特效後,他就在心裡誕生了自創一部心法的念頭,這部心法不是要與雨花訣比肩,而是超越雨花訣。

    養傷的日子是無聊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慈寧宮前大方異彩的神宗首徒狄雲辰,因為一直閉門謝客似乎已經漸漸被人遺忘,就連施簡施洋等一行跟隨狄雲辰去過東海神宗門人,想要探訪狄雲辰也不得門而入,唯一能見到狄雲辰的,只有伺候他飲食起居的常夢常醒,以及偶爾來瞧一眼他傷勢的聖姑。

    時間轉眼間就到了臘月十八,眼看著天劍歷170年就畫上一個句號,不管是在普通百姓還是在天下修士心中,170年都是一個值得記憶的一年,先是魔宗以雷霆之勢捲土從來,佔據了西北域,接著玄陰宗帶領著東南域數十劍宗,公然犯上,縱兵向慈渡神宗所在的東北域進犯數百里,眼看著就要攻克黑山大鷹谷,進入東北域腹地,因為神宗首徒狄雲辰天降,一劍傾城後東南域大軍潰敗而回,還有衡帆島之變,還有開陽關外日愈增多蠢蠢欲動的劍巫….

    這是個動蕩之年,就在很多人扣著心坎數著170年這個不詳之年為數不多的日子,期望過個平安的新年,迎來新氣象,但是這只是人們的一廂情願罷了,無數的歷史告訴我們,事實總是與人們心中的祈願背道而馳,於是就有了“事與願違”這個說法。

    又一件震驚大陸的事發生,在臘月十八這一天發生了,不是劍巫攻克了開陽關,也不是衡帆島的劍修開始反攻大陸,而是死了一個人。

    如果說東北域沿海一早一晚還能感受到絲絲冬的氣息的話,那麼東南域大部分地區,則是一年四季與冬無緣,這裡的人只有從臘月的雨中,來感受那絲絲屬於冬的寒意。

    臘月十八,也是雨天,茫茫的牛毛細雨如一片霧氣般飄飛在東南域大地上,天地間一片細雨如朦,臘月十八,也是新年前最後一個大集市的日子,同樣的,還有修士界的坊市。

    玄陰宗的坊市,就在山門所在極陰山下的一個小鎮中,因為與集市湊在一起,而且又是整個東南域最大的坊市,而顯得熱鬧非凡。

    坊市,在臘月初就以開張,而往往高潮總是在最後,每過了臘月中旬,天下間的坊市總能出現一兩件稀缺物件兒,所以很多劍修,大多等到過了臘月十五之後,才來坊市上碰碰運氣。

    一眾百餘玄陰宗劍修,簇擁著玄陰宗掌教澹台靖罡的二子澹台永函,以及他身邊的霓裳,離開玄陰宗山門,一路向著山腳下的坊市行來。

    對於霓裳來說,這是她被玄陰宗圈禁後,第一次走出外公的小院,走出玄陰宗山門,這一切當然要歸功於身邊的一隻說著討好話兒的澹台永函,正是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澹台靖罡才允許霓裳下山來坊市上看一眼,當然,隨行的百餘玄陰宗劍修,與其說是護衛她們的安全,不如說是防範著霓裳逃跑或者可能存在的解救。

    “師妹,這次我玄陰宗坊市上出了一把珊瑚劍,乃是用海底珊瑚之精融匯天級的土屬性元獸的元晶錘煉而成,長劍一振霞光萬里,最適合修煉土屬性心法的霓裳妹妹你來用了,所以我才懇請父親放你下山一次,待會兒如若你相中了,不管何種代價,為兄一定替你換來。”澹台永函討好道,這幾年只要有時間,他就會黏在霓裳身邊,雖然霓裳從未給過他一個笑臉,但是他堅信,霓裳就是一塊堅冰,也有被他化為繞指柔的那一天。

    霓裳只是微微點頭,面對澹台永函,她的眉眼從未帶笑過,只從離開玄陰山門的那一刻起,她一直有點心神不定的左顧右盼,雖然他知道狄雲辰絕不會在這個時間湊巧來救她,來了也不一定能救的了她,可是她還是希望狄雲辰來,整整四年了,她想好好看他一眼,看看他的笑,是否一如當初那般虛偽而敷衍…

    狄雲辰發自內心的笑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霓裳一直猶記得,猶記得第一次在天汢後山看到狄雲辰時,他抓起草根餵進嘴裡的那一剎那,臉上隱現的笑…

    滿足而羞澀!

    或許下雨的緣故,今天小鎮的大門口有點冷清,又或者這裡的人遠遠的看到了玄陰少主來了,而自覺的迴避開,總之,本該車水馬龍的小鎮門口,只有一個跛著腿的老人,拿著一把破舊的掃帚在一瘸一拐的掃著地…

    下雨天掃地….這不是見鬼麼?

    “什麼人鬼鬼祟祟,玄陰少主親臨,還不讓開!”雖然老者周身沒有絲毫元氣流露的氣象,但是隨行的護衛,還是謹慎的上前攔停了澹台永函前行的步伐,而向著老者喝問道。

    老者抬頭,跛著的腿雖然彎曲著,身子卻在這一刻站的筆挺,讓澹台永函一行看到,寬大的斗笠下,是一張被歲月刻出無數溝塹的臉,那雙暗淡無神的眼睛老朽的似乎即將行將就木,彷若受不了雨水中絲絲涼意的侵襲,他握著掃帚的雙手,正微微顫栗著。

    老者的目光從一眾玄陰宗劍修身上掃過,極其淡定的看了人群中央一臉貴氣的澹台永函一眼,當他的目光最終落在澹台永函身邊的霓裳身上時,無神的雙眼在這一刻綻放了一抹屬於年輕人才有的“飢渴!”

    “好一個天生***!”老者吐字清晰,鏗鏘有力。

    “放肆!”一陣拔劍聲。

    隨著“彬”的一聲如同鬼泣般尖銳的劍鳴聲,一道熾白的劍芒卻率先在老者握著的掃帚上乍現,伴隨著頃刻間碎散的掃帚,這道劍芒如同一道刺目的冷電,向著澹台永函閃現而去。

    在這一刻,一眾護衛包括霓裳,在老者突然綻放的氣勢下,如泰山壓頂彷若被施了定身術般,動彈不得。

    下一刻,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澹台永函的頭顱,被這道冷電般的劍芒割斷,滾落於地,而後又被頸脖出飛濺的鮮血落於頭上,此刻,老者手中已空,飛去的不是劍芒,而是劍。

    當這把長約兩尺五寸,周身熾白的劍器在頃刻間割斷了澹台永函的脖子,重新回歸老者的手中時,一個歲數稍大,對慈渡神宗底細有所了解的玄陰宗劍修,才反應過來驚叫出聲:“是冷電灰一,大家快逃!”

    冷電灰一,慈渡神宗最恐怖也是最神秘的刺客,有關於他的傳說,關於他手中的那把凶器冷電,已經在修士界傳衍了盡百年,而令玄陰宗,令天下劍修沒有想到的是,這樣一個本該入土的傳奇人物,竟然還活著。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神宗底蘊。

    一聲驚呼之下,一眾護衛頃刻間逃的干乾淨淨,非是他們膽小怕死,對玄陰宗不夠忠心,而是,面對冷電灰一,這樣一個傳說中的人物,傳說中實力已經跨進劍神之境的灰一,他們再多一倍也是送死,對方既然敢欺到玄陰宗山腳下殺人,那就是對自己不是一般的有自信。

    灰一好殺但從不亂殺,他一生只遵循掌管慈渡神宗規則的那個人的殺令。

    場中,唯一沒有逃走的是霓裳,再沒有人殷勤的給她撐傘遮雨的她,在濕風冷雨的侵襲下,微微跺起了肩膀,如同夏日清晨湖畔被清風帶起了一朵蓮花,不勝涼意的嬌羞。

    灰一手中的冷電乍現間,已然飛射抵在了霓裳的咽喉:“老夫灰一,此舉旨在為我神宗首徒狄雲辰出氣,煩請小女孩兒告知澹台靖罡一聲。”在灰衣看來,殺人如果不讓對方知道緣由,等於沒殺!

    被灰一呈劍於喉的姬霓裳並沒有絲毫的驚慌,那雙讓人看見就容易沉溺進去,有著非凡親和力,自然綻放著強大魅惑的眼睛,竟然笑了,這是她被圈禁四年來,笑得最真實的一次。

    “您找錯人帶話了,我叫姬霓裳,是慈渡神宗首徒狄雲辰的女人,小女子有一事相託,如果前輩回去,替我問候狄雲辰一聲,新年快樂!”

    灰衣的眼睛瞇了起來,對於詳細調查過狄雲辰底細的他而言,姬霓裳的事情自然清清楚楚,看著眼前楚楚動人的女子,縱然他一生心高氣傲,也不得不承認,當真是美女配英雄。

    “我可以帶你走,帶你去見我神宗首徒!”或許受霓裳那非凡的親和力感染,一生心如冷鐵的灰一,竟然動了惻隱之心。

    霓裳的嘴角揚起一抹笑,輕蔑而驕傲:“不,雲辰是個很有辦法的人,如果他想偷偷摸摸帶我走,我相信他早就帶我離開了這裡,但是沒有,他一定會正大光明的從玄陰宗正門把我帶走,因為他是個驕傲的人!”

    灰一收劍,轉身,身體轉瞬間消失在雨幕中。

    “我也是個驕傲的人!”小鎮大門前的霓裳喃喃自語一句,並沒有回玄陰宗山門,而是徑直的走向了小鎮,珊瑚劍那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她雖然不喜歡,但是雲靜喜歡,她以前一直聽著雲靜嘀咕,雲辰差她很多的生日禮物,現在的霓裳,身後的包裹裡有很多珍貴的靈藥,她完全有能力來兌換那把珊瑚劍。

    臘月十八,玄陰宗坊市的小鎮門口門廳羅雀,雨水早已洗淨了澹台永函頭上的血跡與泥水,他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依然直直的看著霓裳阿羅的背影,已經走在黃泉路上的他,是否會記起霓裳昔日的告誡:“不要糾纏我,想想你哥哥是怎麼死的!”

    一眾玄陰宗長老聞訊而來,看著雨水中屍首分離的澹台永俊的屍體,個個一臉悲憤,玄陰宗掌教澹台靖罡也來了,他只是淡淡的掃了兒子的屍體一眼,“真是遺憾,好不容易來了個劍神,竟然沒有機會交手!”惆悵的好像不驚於心的語氣,卻隱藏不了眼中那一抹傷感。

    他因為一個兒子死在狄雲辰的手裡,而刺殺狄雲辰,結果卻害死了第二個兒子,看似處在危局中的慈渡神宗輕鬆的一個反擊,就擊在玄陰宗澹台靖罡的致命處。

    “霓裳呢,怎麼沒有看到霓裳,如果灰一帶著霓裳走的,一定逃不遠,大家給我追!”某個長老警惕的出聲吆喝道。

    “她來了…”閔長天的語氣比澹台靖罡的語氣還要惆悵和凝重,他是多麼的希望,灰一帶走了霓裳。

    雨幕中,霓裳正走出鎮口,向著澹台永函陳屍的地方款款行來,手裡抱著一把珊瑚劍!

    臘月十八,花紅一行的車隊,早已進入了西北域大地,洪常青在把花紅一行送出東北域,交接給提前等候在這裡的雲明雲容等一眾雲城宗弟子後,看到見到雲容後,如同老鼠見了貓般一下子乖巧了很多的雲靜,才如釋重負的返程回慈渡神宗復命。

    車隊晝夜不歇的行駛下,一進入了大黎國的地界,那些行使數千里的簡易馬車,就被早有準備的大黎國官方換成了內有暖爐外加鋪著厚厚毛毯的奢華馬車,讓千里投奔而來的前焚陽宗女弟子們,提前感受到了賓至如歸。

    在臘月十八這天,天空下起了雪,這雖然讓一眾自幼成長於南方的前焚陽宗女弟子不適應,但是在漫天風雪中體會北國風景,依然讓她們並伴有細微的冰晶顆粒,對在雲容的嚴加看管下安靜了好一陣子的雲靜來說,這就是冰雹。

    “噢,我生日了,我心辰哥又差我一個生日。”雲靜站在車頂上手舞足蹈,這讓很多同行的雲城門人記起了雲辰送個雲靜的第一個生日禮物,帶著在他在漫天風雪的空中捲起一道冰龍肆意縱橫的場景。

    就在雲容趕在雲靜把車廂頂踹塌前準備把她揪下來時,雲靜卻自覺的縱下了車廂,鑽進了車子,雲靜有一個小本本,上面什麼都沒記,就記了雲辰差她多少個生日禮物,雖然她每次見到雲辰都沒有提,因為她在等,等雲辰那天“暴富”了,就一次討回來,雲靜從不覺得這樣的機會遙遙無期,因為陰沉奸詐無利不起早的雲辰,是個很容易“暴富”的人。

    當云靜從包裹中翻出用綢緞包裹的本子,拿著炭筆還在為添上一筆還是兩筆而糾結的時候,雲秀按住了她的手。

    “讓開讓開,我要記下我這次生日。”雲靜甩開雲秀的手,馬上又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一本正經的問道:“你說我這次是記兩次好還是三次好。”

    看著如此賴皮的雲靜,雲秀,以及同乘一車的雲容花紅有點哭笑不得,雲秀拿出一個錦盒,遞向了雲靜,“這次你賴不了,你心辰哥早有準備,他讓我替他說一聲,靜兒,生日快樂。”

    “哦?”這讓雲靜有點始料不及,或者說,雲辰這一手讓她幸福的始料不及。當她急急忙忙打開錦盒時,雲秀又道:“嗯,還有,你心辰哥說,這個禮物抵消他欠你的一百次生日禮物。”

    “她賴皮…我…”後面的話,雲靜說不下去了,盒子打開,一顆她的粉拳大小,周身耀射著強烈金光的珠子呈現在她的眼前,正是失落於海底,雲靜做夢都惦記著的夜明金珠。

    其他三女,都有些嫉妒的看著已經幸福的淚珠子在眼眶中打轉的雲靜,雲辰甚少理會這些瑣事,但是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她狄雲靜,只要她開了口,不管她的要求是否合理,雲辰雖然當面拒接的異常堅決,但是只要有機會,他一定會記得滿足雲靜,比如鳳鶴,比如玉蘭荷包,又比如…桃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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