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唐農 作者:鬼屋夜遊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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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5-2 18:30: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4 348167
mk2257 發表於 2011-5-2 20:41
第一百三十四章奇案(三)

    貞觀十八年六月二十,三司在開審宮女鳴冤案五日後,也沒審出個結果。 李大帝當庭問奏時,刑部尚書張亮甚至說出了神鬼之言,李大帝號稱龍顏大怒,將三司官員狠狠訓斥了一頓。

    御史大夫褚遂良及大理寺卿孫玄威皆上奏,自稱能力未足,難破此案,請李大帝派個幫手共同破案。

    李大帝問他們想找誰做幫手時,褚遂良居然一口咬定,特進李逸思謀有奇,心思縝密,曾一舉破了昔日刺客案,最適合當此人選。

    李大帝當庭下旨,著二品特進,扶風侯李逸,匯同三司主審此案,還真相於大白,樹法令之威嚴,平朝野之非議。

    當錢公公到我府上將聖旨讀完,我直接目瞪口呆這玩笑可開大了

    拉住錢公公給前因後果打聽完,我鬱悶的說道:“錢總管,我可是軍將領,從未參與政事,這等人命關天的大事,可是開不得玩笑的”

    錢公公笑瞇瞇的說道:“扶風侯說笑了,這聖旨都下了,誰敢說是開玩笑?您的本事,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您就別謙虛了,這三司官員如今各個都著急上火呢,您滅火的能耐大,不找您找誰啊?”

    呸我自己這都火上樑了,誰來幫我滅滅?

    老規矩,塞個紅封子,又塞了面盒鏡,樂的錢公公臉上都能開出花兒來。

    “侯爺,您是個大氣的主兒,如今到您這兒宣旨,那可是人人羨慕的肥缺兒。”錢公公悄悄拉著我說道:“皇后娘娘跟陛下提過您的婚事,只要您這趟差辦成了,我看也就差不多了。”

    “那三位公主眼下情況如何?”我笑笑問道。 怕光問兩個太明顯,所以乾脆三個都問了。

    “這個侯爺放心,江夏王爺只是罰三位公主在宗廟將皇后娘娘寫的《女戒》每人抄五遍。”錢公公笑的諂媚:“我每天都安排人手好吃好喝的伺候呢。”

    不錯,這我就放心了。 笑吟吟的給錢公公打走了,心裡暗自腹誹:還肥缺兒呢,小爺我巴不得你們別來宣什麼旨意。 每次你們來,小爺我都沒好事兒啊

    一個人做了廳裡生悶氣。 褚遂良可恨,好端端的給我拉扯進來幹嘛? 我又沒得罪他。 辦案,辦屁小爺我就沒學過這個

    “雙兒,今晚去弄個醬燒豬頭,少爺我要啃了它”氣的大叫一聲。 全當是啃褚遂良了,誰讓'豬'、'褚'同音呢

    豬頭啃完也就啃完了,可差事該辦還得辦啊不為別的,就為錢公公說的,這趟差辦完就能娶媳婦

    第二天一早,我這兒還沒起床呢,大理寺接人的車駕就已經到府門口了。

    這幫臣不比軍那些老流氓,咱還真不敢耍啥二皮臉。 否則被他們盯上,哼哼,那好日子就算到頭了。

    上上下下收拾利索,想了想,揣了幾個琉璃配飾跟幾面玲瓏鏡子在懷裡。 然後才帶著尉遲剛登車去了大理寺。

    在大理寺只看見了褚遂良跟孫玄威,刑部尚書張亮沒來。 從褚遂良吭哧吭哧的表情上,我就明白了,張亮根本沒把我當會兒事兒。 呵呵,也好,省的我招呼了。

    客套一番,埋怨褚遂良給我拉出來頂槓頭。 結果褚遂良居然得意的說什麼來而不往非禮也,告訴我不能厚此薄彼,難道光給江夏王想招儿,他這兒有事兒我就不幫忙了?

    兩句話給我說的噎住了,我鬱悶

    案卷拿來一看,直接犯暈。 這關係複雜不說,而且太玄乎了

    長安城下轄萬年縣內,有一富戶姓常,名澄明。 這常澄明乃萬年縣油商。 娶妻丁氏,無子女,過繼了家親戚的一個女娃,取名常秀。 夫妻恩愛,家庭和睦,加上常澄明行商本份,從無短斤缺兩,以次充好的劣跡,在縣內倒也深的大家好評。

    貞觀十七年七月,常澄明因要外出至商州進貨,而此時正逢其妻常丁氏染恙臥床,所以常澄明將常丁氏之母,也就是他的丈母娘丁魏氏接至家,與歲的女兒常秀一同照看店鋪及常丁氏。 安排好一切後,七月十八日,常澄明出門到商州去了。

    這常丁氏有一堂妹趙丁氏,早年父母皆亡,偏又年喪夫,膝下只有一女,名趙香花,因迫於家計,趙香花十歲就被送入宮,訓練做了宮女。 趙丁氏也住在萬年縣,與常丁氏交好,因孀寡一人,所以經常受到常丁氏的照顧。 有時常澄明外出經商,趙丁氏也會到常家陪常丁氏住幾天,相互為伴。 此次常丁氏染恙,趙丁氏在常澄明離開後,也住​​進了常家,幫助照顧常丁氏。

    七月二十二日至二十四日,常家油舖一連三天沒開門,縣居民覺得有些蹊蹺,就通知了當地的里正,裡正帶人至常家敲門,但無人應答。 裡正覺得事有不妙,便命人破門而入。 結果現屋內四個女人:常丁氏、丁魏氏、趙丁氏、常秀全部在房間內自縊而亡。 而且四個人採用的自縊方式也不盡相同。

    常丁氏是懸繩於窗,擁被坐縊於床。 什麼意思呢,就是用繩子綁在窗楣上,然後算好高低,套自己脖子上,抱著被子坐著自縊,直接死在床上。

    丁魏氏是坐於床尾地上,繫繩於床尾擋板,絞繩自縊。 什麼叫絞繩自縊呢? 就是給繩子一頭係好,然後套個繩圈在脖子裡,人站在地上開始轉圈,等繩子收緊後致人倒地,一下子勒死自己。 說實話,這種自殺方法還是個挺累的技術活兒,一般人還玩兒不來。

    趙丁氏跟常秀更稀奇,倆人是懸繩於樑,繩兩端各系入頸,然後同時自縊,相互靠對方的重量吊死自己。 這更是個技術活兒,一來要兩人體重相當,二來要兩人同時死意決絕,三來要倆人配合好,踢凳子的時間得一致,否則還真死不了這種死法有個名堂,叫扁擔吊。 相傳是相約殉情的情侶所用的死法,取義情系一生(繩)。

    裡正見屋裡這種情況,趕緊一面保護現場,一面快馬報案。 一屋四命,這放了貞觀之治裡,那就是個大案。 萬年縣令立馬帶人勘驗現場,并快馬入京,請刑部專家到場協助勘驗。

    一番折騰,勘驗結果卻讓人大吃一驚,四人均是體無傷痕,無加害之跡。 屋內錢財未少,飾未動,地契債據更是樣樣齊全,這也就排除了為財殺人的可能。 最詭異的是四人死時都是身穿盛裝,足穿新鞋,臉上抹粉修飾,一副標準的正裝行頭。 而且房間里里外外打掃的干淨,門窗均是反鎖,無半點他人入戶的痕跡。 換句話說,房間裡就是個密室,根本不可能另外有人。

    這不邪行了麼。 就算這四個人都是自殺,那總得有個理由吧? 這日子過的好好的,怎麼會集體想死了呢?

    後來再次勘驗屍體,現常丁氏居然身染下疳(古代對性病稱呼。)萬年縣令立即找到為常丁氏治病的醫館郎,郎無奈之下,告訴縣令,常澄明經常外出行商,不知何處染了下疳,後又傳染給了常丁氏。 經過他的醫治,常澄明已經有所好轉,但常丁氏還是時常作。 這事本來就是醜事,所以常澄明付重資請其保密。 這次常丁氏染恙,其實就是下疳作,無法下床。

    於是萬年縣令簽至商州,一面通知常澄明家慘事,一面調查常澄明在商州的行程。 結果現,常澄明從萬年縣離開後,一路到了商州,而且每日往來皆有人證,根本沒有作案的時間。

    等常澄明趕回萬年縣後,悲痛欲絕。 他告訴萬年縣令,常丁氏自染了下疳之病後,羞憤難當,已有自絕之念。 但數次被他勸解回來。 這次因為要去商州,怕離家在外後常丁氏再次想不開,所以才特意請了丈母娘丁魏氏來。 而常秀自幼孝順,非常親近常丁氏,每逢常丁氏想要自絕之時,常秀就說:“若母親自盡,女兒定當殉孝,以侍奉左右。”

    案子拖了近半個月,再無分毫進展,萬年縣令無奈,只好以常丁氏羞憤自縊,丁魏氏為女全名自縊,常秀殉母自縊,趙常氏自悲身世,連同自縊的名義結案。 那意思就是說四個人是商量好一起自殺的,與人無由。

    得了這個判決,丁魏氏的家曾經不服判決,要求翻案,但二審依舊維持原判。 後來經過調停,常澄明賠了好大一筆錢財給丁魏氏家,這才讓丁魏氏家平息了下去。

    但趙丁氏的女兒趙香花,死活也不願意相信母親是自殺的。 再次上訴至刑部,要求翻案。 結果刑部三審還是維持原判。

    趙香花無奈之下,才會利用自己在上河苑的司職,攔了幾位公主鳴冤。

    這案子本來就稀奇,又加上前後三次翻案重審,卻又三次維持原判。 所以才在長安城內引起了諸多民議,鬧得沸沸揚揚
mk2257 發表於 2011-5-2 20:42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奇案(四)

    大致給案卷看完,合上案卷,感覺自己在看玄幻小說。 集體自殺,這太不合常理了。 常丁氏暫且不談,畢竟她一個良家婦女因為丈夫的原因得了下疳這種羞於啟齒的病,而且久醫無效,反復發作,一時想不開還有那麼一點兒道理。 可她老娘丁魏氏就有點兒奇怪了。 更別說如花年華的常秀和常丁氏的堂妹趙丁氏了。

    “這丁魏氏家中情況如何?”我看看褚遂良問道。

    “丁魏氏,其夫丁五,乃萬年縣倒夜香(古代收糞的職業)的。膝下兩女,長女常丁氏,次女遠嫁蒲州,並無聯絡。”褚遂良說道。

    “這丁五為人如何?”我追著問。

    “為人木訥,好飲酒,家中赤貧。”孫玄威看看​​我說道:“我等亦曾懷疑丁五,但細查下來,發現案發前,丁五並無異常,依舊每夜挨家挨戶收夜香,萬年縣內可做證者甚多。而且死者房內錢財、首飾、地契債據樣樣不缺,丁五實無作案動機啊”

    我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這案子棘手啊,連斷案多年的孫玄威都有些二五摸不著頭腦的,更別說我這個新手了不是。

    如今這案子來來回回拖了一年多了,開棺驗屍也開了兩回。 現場勘察更是不用多說,這案卷中都有詳實記錄。 所以從這個方面那是沒戲唱了。

    至於調查人際關係等等,小爺我還真沒那功夫

    怎麼辦呢? 這麼邪行的事兒,太少見了。

    實在沒招了,乾脆先見見那個宮女趙香花。

    跟褚遂良和孫玄威打聲招呼後,直接讓大理寺的衙役給我領了大理寺天牢。

    呵呵,這地方熟悉,咱以前住過不少日子呢

    進了天牢,十幾個負責天牢的牢頭差役都兩邊兒站好等著迎接我。 一抬眼就看見熟人,牢頭老黑、費三刀、疤嘴、啞巴赫然領頭在列。

    “老黑、老費、疤嘴、啞巴,哥幾個可還好?”我笑瞇瞇的招呼道。

    老黑等四個抬眼一看是我,也很激動,但還是先恭敬的帶著手下給我行禮。

    直接揮揮手免了他們的禮,然後給四個人每人肩膀拍拍:“老規矩,不管外面咋樣,我還是樂休兄弟”

    “侯爺抬愛了”老黑等幾個有點兒小激動,各個笑的嘴都裂開了:“您老還能記得我們幾個,那已經是我們的福分了。”

    “見外了不是。”搖搖頭笑道:“既然看見哥幾個,那也就不麻煩其他兄弟了。你們四個留下,其他兄弟忙自己的去吧。”我揮揮手,只留了老黑等四個,讓其他差役都散了。

    “走,找個清靜地方,咱們聊聊。”我衝四人笑道。

    “是”四個人都點頭。

    一路來了牢頭們的休息房間,啞巴麻利的用袖子給凳子桌子又擦了一邊,沖我比個請坐的手勢。

    笑著給啞巴拉在自己身邊坐下,然後硬叫其他三人圍著桌子坐下。

    “客氣話咱也不說了。”我從懷裡掏出準備好的玲瓏鏡子跟琉璃佩飾,一人先發一面鏡子和一件琉璃佩飾:“不准推辭,一直也沒機會送給哥兒幾個,如今剛好來辦差,就順帶著給哥幾個帶來了。”

    “侯爺,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們……”老黑幾個明顯是知道這東西行情的,臉都漲紅了。

    “說了不准推辭”我擺擺手:“這東西雖然價值不菲,但還能比了咱哥幾個的情誼?佩飾你們留著自己帶,鏡子送了嫂子們開心的。誰要是不收,誰就是看不起我”

    “那我們就謝謝侯爺賞賜了”老黑等幾個站起來就要給我行禮。

    趕緊伸手一個一個都給摁了位子上。 然後問道:“哥幾個晚上有空沒有?”

    幾個人相顧看看,點點頭。

    “行,那晚上同福閣,我請。”我點點頭道:“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跟哥幾個好好敘敘舊。”

    “是”四個人受寵若驚的趕緊點頭,嘴都裂開了。

    “那現在咱就辦差事。”我笑道:“如今那個攔了公主鳴冤的宮女趙香花歸哪個兄弟管?”

    啞巴立刻把手舉起來了。

    “好”我點點頭,問道:“哥幾個知道這個趙香花說的那個案子不?”

    老黑點點頭道:“這麼邪行的案子,我們哪兒能不知道呢。當初萬年縣來請人幫著去勘驗現場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了。老費還親自去過一趟呢。”

    “哦?”我看看費三刀:“老費,當初這現場是你去勘驗的?”

    費三刀點點頭:“我當牢頭之前是仵吏刑檢司(唐代專門勘驗現場檢驗屍體的官職),後來一次喝酒誤事,這才降職成牢頭的。由於萬年縣這起案子牽涉了四條人命,所以當時刑部、大理寺同時派人至現場勘驗。我的經驗豐富些,所以寺卿大人親點我去的。”

    “那老費你可要跟我詳細說說了,兄弟我如今辦的就是這個案子。”我正色道。

    老費點點頭,顯然也是知道我接手了這個案子的:“侯爺,詳細的記錄我都已經寫成了勘驗記錄,您卷宗裡也能看見。這個我就不多說什麼了,但這案子有一點很稀奇,那就是所有死者自縊時,用來綁脖頸的繩扣,都是同一種紮法。這種紮法兒若不是內行,絕對看不出古怪的。”

    “哦?為何卷宗上沒有提及?”我悚然一驚。

    費三刀悄聲說道:“現場勘驗記錄那是有書寫套路的,有些不能寫的自然就不寫。一來怕被人學了技術,二來寫的太詳細,有時候反而不是好事兒。就像如今這案子,如果當時寫的太過詳細,這案子根本沒法兒結啊。”

    呃……這個算不算潛規則?

    我點點頭,然後悄悄問道:“老費,究竟那繩結上有何古怪?”

    “那種繩結,看似平常,但繩結紮出的走向與常人相反,所以扎繩結的人定然是左撇子”費三刀小聲道。

    我滴個天啊這案子果然另有隱情啊因為這四個死了的女人絕不可能都是左撇子

    我看看費三刀:“老費當時為何不與辦案的縣令說?”

    老費看看我,誠懇的說道:“侯爺,干我們這行的,從來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愿意多事?這案子詭異邪行,弄不好就得給自己套了裡面,您說,我敢說嗎?這也就是碰上您接手這案子,憑著您對我們哥幾個的情誼,我才肯跟您說說。換了其他任何一個,我是提都不會提的。”

    拱手謝了費三刀跟其他哥兒三個,一行有一行的規矩,誰都沒法兒改變。 我才不會傻了吧唧拿自己當什麼正義使者去叱責老費人家老費今兒能跟我說了這些,那是看在我對他們不錯的份兒上,還我一份兒情,要是這個都想不明白的話,那我就真屬於二愣子了。

    跟哥幾個約好時間,晚上同福閣碰頭。

    有了老費這消息,那個宮女趙香花見不見都一樣。

    但是想了想,還是見了見那個宮女趙香花。 畢竟如果見都不見的話,一來對不起這差事,二來指不定就把老黑、老費等哥四個頂了槓頭上。

    看看那個趙香花,挺可憐一個丫頭,挨了三十廷杖,褲子都沒法兒穿了,在**上蓋著塊白布,白布上還有斑斑血跡。

    丫頭是個孝順的,哭的恓惶,唯一個相依為命的娘都沒了,難怪人家敢豁出去了攔公主呢。 安慰了她兩句,然後關照啞巴給丫頭照顧好。

    也許是受了趙香花的感染,心裡竟然產生了一種一定要給兇手揪出來宰了的衝動。

    出了天牢,又回去給所有涉及此案的捲宗細細查閱了一邊,心裡有了些想法,至於剩下的,那就是鬥法了,看看究竟是這個冷血兇手法力強,還是我這個穿越者的道行高了。

    晚上同福閣,一不聊案子,二不談公事,只是敘舊。 跟老黑、老費、疤嘴、啞巴四個一起,唏噓漫談,共謀一醉。

    散場之後,興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人還有些興奮,跟尉遲剛一路說說笑笑的就準備回小李莊。

    出了長安城,拉開車窗,讓夜風吹吹,散散酒氣。 看看天上一輪彎月,正打算發發豪情吼兩聲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一蓬綠油油的火焰在不遠處的樹林裡忽隱忽現。

    “誰出來”我嚇了一跳,直接大吼一聲。

    車猛然一停。

    “唰”的一聲,車把式旁邊位置上的尉遲剛,一個長身,就躥了地上,一手就給腰刀抽出來了。

    “侯爺,怎麼了?”尉遲剛警惕的看看車邊四周,一邊頭也不回的問道。

    我跳下車,站了尉遲剛背後,指指剛才看見火光的地方:“剛哥,剛才那邊兒林子裡有火光。”

    “那咱們先回城”尉遲剛正色道。

    如今我帶了身邊的護衛就他一個,他是肯定不會冒險的。 所以直接就想給我塞回車,只要到了城裡,還就真沒什麼可害怕的。

    “沒事兒”我定定心神:“走,去看看”

    “侯爺,不行,危險”尉遲剛趕緊一把拽住我。

    “剛哥你在,我還有啥不放心的”我笑笑道:“走,去看看到底怎麼個情況”

    尉遲剛看勸不動我,直接給掛了車頭的燈籠摘了手裡,然後一手燈籠,一手腰刀,挺身護住我身前,倆人就朝林子裡走。
mk2257 發表於 2011-5-2 20:43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奇案(五)

    虛驚一場,等走到林子裡坡地上,我才看清楚,那一蓬綠幽幽的火焰,其實就是一朵磷火。 呃……放瞭如今,叫鬼火。 這長安城如今看著繁華,可是為了這份兒繁華前赴後繼死了的人,那可謂數不勝數啊。

    “侯爺,回吧,這東西埋汰,回去最好洗把澡,去去晦氣。”尉遲剛給腰刀收了刀鞘之中。 然後提著燈籠對我說道。

    “好”給腦門的汗擦擦,這肚子裡的酒水剛才都化作冷汗流出來了,腦子清醒不少。

    一路老老實實回了府上。 跟尉遲剛道聲辛苦,讓他也早點兒歇著。 然後招呼了雙兒,準備去洗澡。

    泡了木桶裡,任由雙兒幫我搓洗頭髮,我閉著眼睛開始思考手裡這案子的套路。

    現在唯一有價值的,就是費三刀提供的那條重要線索——兇手肯定是個左撇子

    可是一個縣城之內,左撇子雖然不多,但十來個總是有的,我不能各個拉過來問話不是。 這樣不僅打草驚蛇,而且等於給這條還不為人知的線索公諸於眾了。 怎麼算,都是筆虧本買賣,劃不來。 所以肯定得另外想套路。

    按了我之前的想法,那就得玩兒心理戰,說白了就是一個字“詐”。

    但是要想給這個冷血兇手“詐”出來,那可不是個簡單的活兒,這前前後後的佈置得想清楚,否則一旦玩砸了,這案子恐怕就真的得沉冤千古了。

    “詐”術的最高境界,就是要引人入彀,讓人欲罷不能,思路得跟著使詐的人思路走。 直到讓人心神失守,進退失踞時,才好下手佈置,一攻而破。

    咱以前雖然沒玩兒過,但見識的多了。 可這案子裡,兇手不明確,必定得先放個餌,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然後群體撒網,重點捕撈。 這裡面的講究就更深了,究竟要玩兒個什麼套路好呢?

    這兒還冥思苦想呢,就感覺雙兒在給我澡桶裡倒東西。 睜眼一看,嚯,雙兒居然端著一大盆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往我澡桶裡倒。

    “這是乾嘛啊?真打算給少爺我燉湯了?還帶放作料的?”我納悶的看看雙兒問道。

    “去,少爺淨瞎說。”雙兒一臉正經的說道:“剛哥說了,您回來的路上見了鬼火,那東西吸人魂魄,最是不祥。老關叔特意關照了要給您好好洗洗晦氣呢。”

    “哦”我點點頭,從桶裡撈起一片植物葉子,放鼻子下面聞聞:“薄荷葉,這個也能去晦氣?”

    “這個是定神的”雙兒給盆子裡的花花草草倒完,然後介紹道:“有薄荷葉、柳枝、桃枝、丁香枝,還有核桃殼、魚骨、香灰呢”

    “我滴個乖乖,還有魚骨?”我驚愕道:“你也不怕給少爺我的屁股扎咯?”

    雙兒捂個嘴笑道:“您就放心,是魚脊骨,不紮人。”

    搖搖頭,不就是個磷火,至於弄這麼多花花出來麼。 瞧這迷信觀念重的

    呃……迷信? ……對呀,這個可以拿來用用啊哈哈哈哈,我咋就沒想到呢

    樂了,站起身就哈哈笑道:“雙兒,我……”

    話沒說完,就見雙兒一手摀著眼,一手慌亂的在我胸口推了一把

    咕咚一下,連人帶桶就一傢伙翻倒在地結果也注定倒霉,一屁股就坐在了桶裡的那些枝枝葉葉的東西上。 痛的我“啊哦”一聲就嚎上了……

    衣服穿戴好後,漲紅著臉,一手摀著屁股,一手被同樣大紅臉的雙兒攙扶著,一瘸一拐往自己房裡走。

    媽**剛才得意忘形,忘了自己還光屁股呢,這猛紮紮一下在雙兒面前露出來,只是被雙兒推一跟頭那都是客氣的,要是雙兒心狠點兒,能一把給我掄了房樑上去

    只是可憐了我的屁股,大大小小扎了五六個口子,雖然只是皮外傷,可那也疼啊

    挺尷尬,雙兒給我扶了床上趴好,然後低著頭扭著手,蚊子哼哼一樣的問道:“少爺,疼不?”

    “啊?沒事兒,不疼”我趕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笑道:“就劃破點兒油皮,沒啥大事。放心”

    雙兒抬眼看看我,臉上都能滴出水來:“那……那……要不還是給您上點兒藥吧?”

    “不”趕緊搖頭:“不用,真的你趕緊歇著,我這兒也睡覺了”

    “那您有什麼需要就叫我”說完,雙兒給我把薄毯子蓋上,又給燈吹了,轉身去了外屋。

    看著雙兒這樣子,我心裡一陣火熱,結果慘了,連趴著都難受趕緊嘰嘰咕咕的開始背書,想著什麼背什麼,好半天才給自己這邪火兒壓下去。 呼——長吁一口氣,心裡暗想:“難道李治喜歡背書的病根兒就是這樣落下的?”

    ……………………

    貞觀十八年六月二十五,傍晚時分,萬年縣常家油鋪被縣里居民圍了個水洩不通。

    什麼原因?

    因為兩日前大家就相互傳說,那個享譽京城的三七道長要在常家油鋪設壇,據說要招鬼魂問案什麼? 三七道長是誰? 這你都不知道? 你也算是在長安地界兒裡混的? 光是旁人鄙視的眼光就能讓問這問題的人羞愧欲絕

    大新聞,絕對的大新聞,這招魂引鬼的仙術,大家只聽過沒見過,如今這常家油舖的奇案居然引來了三七道長施展神通法術,這要是不見識見識,那都白活了這一輩子

    而且這新聞絕對不是吹的,沒看京城三司已經派了人手開始佈置了,又是封路設壇,又是差役站崗的。 說明這消息絕對可靠啊

    於是乎,設壇當日,從一大早兒就有人在這裡等著看了。

    傍晚時分,一路儀仗緩緩而至,當中一輛駕著雙馬的豪華車駕,車身四周裝飾有陰陽太極八卦圖,車頂一幅混元星斗幡,看著就是不得了的東西。

    儀仗在兩班差役的護送下,行至常家油鋪,一個頂白玉道冠,著金絲道袍,持白玉拂塵,踏金縷芒鞋的道人從車駕上緩緩下來。 抬頭看看常家油鋪,掐指一算,然後對旁邊的差役吩咐一聲。 差役點頭領命去了。

    很快,大批差役將圍觀人群分成三個方陣,連附近站在屋頂上或是爬在樹上圍觀的人都被趕下來,規劃到方陣裡去了。

    又過了半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四周差役點了一圈燈籠為群眾照明。 一個嗓門大的爬上一張桌子衝人群喊道:“今日大家只可圍觀,不可喧嘩。誰要是衝撞了道長法術,那就自己掂量著。”

    圍觀群眾立刻安靜了下來,各個眼睛瞪的溜圓。 就看常家油鋪門口的三層祭台上耍什麼花花。

    “侯爺,大致清點過了,共有一千二百四十餘人。幾個重點關照的人物都到了”老黑湊了我跟前,向我禀報導。

    “好”我點點頭,低聲關照道:“讓兄弟們都醒靈著點兒,除了幾個重點人物,看看到時候有沒有什麼扎眼的冒出來。”

    “侯爺放心,除了左衛那些精兵和萬年縣的那些差役,今天三司出動的,都是老手,保證出不了差錯。”老黑自信的笑笑。

    抬眼找到或混在人群裡,或站了製高點的老費、疤嘴和啞巴幾個,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行了,那咱這場大戲那就算是開鑼了

    衝率領左衛精兵的程福之和尉遲寶林點點頭,打個手勢。

    倆人沖我一咧嘴,然後分頭佈置去了。

    “老黑,開始”我衝老黑說道。

    “是”老黑點點頭,然後大喝道:“三七道長準備開壇施法,眾人肅靜,滅燈”

    祭台周邊的燈籠全滅,除了祭台上兩道燭光,只剩點點星光照射在祭台之上。

    道貌岸然的行至祭台之下,然後裝模作樣拈幾個法訣,朗聲道:“乾坤天地,乘風遨遊,雲起”說完手一抬,這上祭台的階梯上居然升起陣陣白煙,而且白煙凝而不散,果然如同浮雲般籠罩在了祭台階梯之上。

    “嘩”人群中一片驚訝的嘩然聲。

    “收聲”我回首怒目,頓時一片寂靜。

    呵呵,效果出來了,那今兒這場戲倒是值得期待啊

    緩步上了祭台,然後開始在上面裝神弄鬼的一祭天地、二祭鬼神、三祭亡靈、四祭眾生,反正就是學了跳大神兒的一套,弄的玄之又玄就對了。

    最後抄起案子上的桃木劍,捏幾個劍訣,撒一把黃符,大喝一聲:“升幡招魂”

    立刻兩面畫著稀奇古怪符籙的暗紅色幡旗從祭台後方,緩緩凌空升起,在星光與燭光昏暗的照射下,飄動搖曳,讓人望而生畏。

    “幽冥十道,諸殿閻羅,今日昇幡,稽首蹉跎。四女亡命,幽怨漫漠,哀情動心,孝女蒙禍。法理有道,豈敢唯喏。有冤無冤,但求解惑。斯為命術,正道因果。”朗聲念了段台詞,然後連連揮舞手中桃木劍,大喝一聲:“黃泉路引,招魂引魄敕”

    桃木劍抄祭台當中一個放著四個黑色盤子的案子上一指,“啪”一聲,一道慘白的鬼火憑空出現,接著就是一聲淒淒怨怨,飄渺不定的女子嘆息聲。

    在這氛圍之下,別說台下百姓,就是兩邊有些不明就裡的差役和兵丁,都倒吸一口冷氣。
mk2257 發表於 2011-5-2 20:44
第一百三十七章破案

    “老爹,老娘,你們可是沒看到,樂休這第四道鬼火一招來,還沒等後面的戲路開演呢,那個殺人的郎就已經嚇的哭著嚎著認罪了哈哈哈哈,太過癮了”老妖精家裡,程福之得意洋洋的跟打了打勝仗一樣,給我安排的這場大戲說的那叫活靈活現,以前咋就沒看出來呢? 這子還有說書的天份

    就連見多識廣的老妖精和程婓氏也聽的一愣一愣的,給坐了一旁的我羞臊的不行

    如今常家油舖的案子已經破了,而真兇竟然就是那個幫常澄明夫婦治療下疳的郎

    究其原因,就是一個“色”

    由於常澄明夫婦這病,所以常秀經常至醫館為父母抓藥,而郎竟然對常秀起了色心

    之所以常澄明的下疳能治的行動無礙,而常丁氏卻反復作,其實都是郎搞的鬼

    而此次常澄明去了商州後,不僅常秀,連縣里有名的漂亮寡婦趙丁氏也住進了常家,這郎的色心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貞觀十七年七月二十日,郎在常秀來抓藥的時候,謊稱替常丁氏在京城找了個名醫但是由於人家是有身份的人,所以得常丁氏她們自己上門看診郎為了打消常家諸女的顧慮,還說自己到時會陪同幾人一起到京城找那個名醫

    常秀回家跟母親、外婆、堂姨商量之後,決定一同到京城去一趟,於是常家讓常秀去問郎什麼時候去合適

    郎告訴常秀,七月二十一日,等他坐診完了,會僱好車架來接她們連夜趕到長安投宿後,二十二日一早去找那個名醫,畢竟常丁氏這病拖不起了同時郎給常秀一盤熏香,說常丁氏身有下疳,體味惡臭,怕投宿什麼的引起麻煩所以讓她們在出門前先用著熏香熏熏,可解體味兒

    由於經常往來,所以常秀不疑有他,就點頭答應了郎的安排

    二十一日晚,常家油鋪關門之後,準備出門的四個女人打掃了房間,換了正裝,點了熏香,等著郎來接

    可是她們卻不知道,郎給常秀的是一盤香這香沒點一會兒個人就都倒在了屋

    郎來了,可是壓根沒有什麼車架,他今晚上來就是為了一償心夙願的

    可是就在他準備大的時候,年老的丁魏氏不知何故,竟然轉醒了過來,並一眼認出了郎

    郎大驚之下,趁丁魏氏了迷香,渾身軟弱無力之際,直接用繩子勒死了丁魏氏

    殺人之後,郎知道這事兒沒法善了,乾脆一狠心,連番佈置,昏迷的諸女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變成自縊而亡了由於丁魏氏是被勒死的,郎無奈之下,只好用了極少有人用的絞繩自縊的方式來佈置丁魏氏的屍體可是百密一疏,在給幾個女子打繩結時,郎**了自己是左撇子的重要線索

    收拾好現場,拿走了熏香等會留下痕蹟的東西後,郎用腰帶在門閂上打了一個活結,等門關好上閂之後,一拉腰帶兩頭,活結解開,抽出腰帶,這房間自然就變成了反鎖的密室

    郎佈置的疑陣,跟他自己的身份,使得沒人懷疑到他而這案子三審三翻,卻都維持了原判,也讓郎心定不少當得知我竟然要找鬼魂問案的時候,郎坐不住了,但鬼魂之事,畢竟飄渺玄虛,所以抱著一絲僥倖的郎才會湊了人群裡來看個究竟

    可是咱佈置的周密,氛圍也渲染的不錯,所以當第一聲女鬼嘆息聲響起時,郎就入彀了而四個女鬼嘆息,是我事先安排好的,都按了死者的年齡來找人,當第四聲老年女鬼的嘆息響起時,深入彀的郎崩潰了,因為丁魏氏可是見了他後,被他生生勒死的

    當祭台之下,我給案子審完,真相大白之後,那個被差役綁的跟粽子一樣的郎,差點兒就沒被憤怒的群眾活活打死

    既然請鬼,自然要送鬼,勒令差役兵丁們控制了差點兒暴走的現場,先把殺人兇手押回大理寺,然後又是一番做作,當四蓬鬼火化作四縷青煙而去之後,咱這大戲算是正式收場了

    離開萬年縣時,全縣百姓的齊聲歡送,讓我不禁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連夜回了長安城,看看時間太晚,所以也不回莊子了,直接跟程福之回了老妖精家住

    而興奮的程福之哪里肯睡覺,直接給老妖精夫婦拉出來一通說書,無奈之下,咱也只好一邊兒陪著了

    “子,你想過沒有一這郎不是自己崩潰的話,你要怎麼收場?”老妖精看看我問道

    “當然,我都佈置好了”我自信的點點頭:“不信您問大哥,我後面還有兩套戲路沒演呢能熬了我這三套戲路的,這天底下怕是還沒有”自己也挺興奮,畢竟破了大案,這說話自然就帶了點兒得意的感覺

    “那是”程福之哈哈大笑道:“樂休這佈置,當真是聞所未聞之前他來找我商量的時候,我聽了都傻眼,別說這作姦犯科心裡有鬼的過癮,今兒真過癮跟了樂休一起,啥鮮玩意兒都算是見著了”

    “你這孩子,這本事大的,還真是每每叫人瞠目啊”程婓氏笑著摸摸我的頭道:“這案子本來鬧得動靜兒就大,結果你破案的動靜兒居然鬧得大連鬼魂問案的招數都能被你想出來,難怪這兇手是一抓一個準兒了”

    “嬸嬸,那都是騙人的”我搖搖頭笑道:“說白了就是給人下套兒,不上檯面”

    “這戲路要是不上檯面,那還有啥上檯面的戲路?”老妖精鄙視的看看我:“我保證,就憑你這一手,連孫玄威那個老東西都得服氣怎麼樣?明兒朝會你去不去?”

    “不去”回答的干脆,頭搖的跟搖鼓一樣:“這兇手都送大理寺了,還有我什麼事兒?讓褚遂良跟孫玄威去給陛下解釋就行了我明兒就鑽回李莊,家裡事兒多,忙著呢”

    “嘿”老妖精拈著鬍子笑道:“忙個屁你子我還不知道?忙著悶頭睡覺到是真的”

    “嘿嘿,還是老爺子了解我”我諂笑的拍馬屁:“就我這點兒心思,還真逃不過老爺子您的法眼”

    “滾遠”老妖精笑罵著一巴掌拍了我腦門上:“​​早晚給你身上那條懶筋抽了”

    程婓氏笑著搖頭,連程福之也咧嘴笑的開心

    ……………………

    次日午時,皇城宗廟內的廂房裡

    “幾位公主,下臣這兒給您們道喜啦”錢公公樂呵的衝尉遲紅、李雪雁、李明達三位公主行禮,身後幾個太監手裡拎著大食盒子

    “錢總管,我們何喜之有?”李雪雁給手裡的毛筆放下,看看錢公公道

    “幾位公主用過午膳後,就可以回去了,這還不算喜事?”錢公公一邊兒讓幾個太監去擺放食盒子裡的午飯,一邊兒衝幾位公主笑道

    “可是那案子破了?”李明達挑挑眉問道

    “可不是,要說這扶風侯爺的本事,那真沒話說”錢公公挑個大拇指笑道:“這前後拖了一年也沒弄明白的案子,在李侯爺手裡,三五天的功夫就破了”說完,錢公公給整個過程大致講一遍,然後諂笑道:“如今整個京城周邊全都傳遍了,一說起李侯爺,那各個都豎大拇指呢陛下早上朝會的時候,那是龍顏大悅啊如今陛下降旨,許三位公主回上河苑,還讓成、孝德兩位公主準備婚事呢三位公主,您們說,下臣該不該給您們道喜啊”

    “如此,到真是喜事了”李明達點點頭,追問道:“父皇可許了兩位姐姐的婚期?”

    “這個到沒有,但想來也就這一兩個月的事兒了”錢公公笑道

    尉遲紅笑笑道:“如此,倒要謝謝錢公公報喜了等會兒你去內府領十兩報喜錢,算是我們姐妹賞的”

    “那就謝謝三位公主啦”錢公公笑著給三位公主行禮,然後道:“還請三位公主用膳,車駕我都招呼好了,一會兒自會在外等候”

    三位公主點頭後,錢公公樂呵的帶著太監們走了

    “兩位姐姐,我這姐夫還真有趣,這種破案的法子,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出來的”李明達衝尉遲紅和李雪雁笑道:“兩位姐姐的福氣真好,能有個這麼有趣的夫君”

    “妹妹說笑了,他這人啊,整天就是沒個正形兒”尉遲紅衝李雪雁跟李明達笑道:“才華或許有些,​​但這大大咧咧的性子,才真的叫人頭痛”

    “也是”李雪雁也看看李明達笑道:“能鑽了妹妹你衣服箱子裡去找酒肉吃的,這種性子,到卻是令人頭痛”

    李明達搖搖頭道:“這才是真性情,比起那些面子上一本正經,背地里花天酒地的所謂人雅士,強了何止百倍?”

    李雪雁跟尉遲紅相顧一眼,眼裡流露的居然是同樣的疑問

    今兒就一,下午帶老婆去吃喜酒,晚上肯定回來的晚
mk2257 發表於 2011-5-2 20:45
第一百三十八章夜鼓(一)

    跟尉遲剛回到自己莊子,本該是件兒舒心的事兒,但實際上卻讓我很鬱悶

    為什麼呢? 感覺居家過日子最重要的就是感覺。 睡覺睡到自然醒,左右鄉鄰盡相親。 笑語歡言無煩事,閒來把酒坐山林。 這種感覺誰不喜歡?

    以前我莊子上還多少有那麼點兒這種感覺,但這才沒兩天,這種感覺就沒了。 莊戶們咱就不說了,連府裡原來敢跟我開開玩笑的那些護衛侍女都變的恭敬無比。 說難聽的,感覺自己像是被供起來的架勢,就差沒燒香祭拜了。

    “侯爺安好”連我在種子地裡忙活,路過的侍女、護衛啥的都請安。 兩天下來我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雙兒,大家這是鬧啥邪行呢?”從站了種子地邊兒上的雙兒手裡拿過塊汗巾,給腦門子上的汗擦擦,直接問道:“都吃錯藥了?”

    “嘻嘻。”雙兒捂著嘴笑:“還不是少爺你自己鬧的。又是坐鎮三司衙門,又是招魂引鬼問案的,莊子上還算好的,外面都能傳瘋了如今大家都把您當神仙,這神仙可不是要供起來?”

    明白了,名聲帶來的副作用——敬畏尤其是涉及了鬼神之事,在這時代,更讓人敬畏。 最可恨這事兒根本不能向他們解釋難不成還讓我開一堂科普課? 幸好我佈置的時候多了個心眼兒,讓褚遂良跟孫玄威等一路跟著,道理解釋的清楚,意圖分析的明白。 當然,還有程福之、尉遲寶琳以及不少三司衙門的差役,畢竟那都是攙和了一起演戲的。 否則,下面這些人不解釋也就不解釋了,李大帝和那一幫朝廷重臣裡要是不解釋清楚的話,那後果咱還真扛不住

    算了,這事兒最近比較火,大家會有這反應,我也沒辦法,只能忍著。 期望這風兒早點兒過去吧,等日子久了,大家自然也就慢慢恢復了。

    抬眼看看這日頭,太凶狠了,午時沒到,就已經熱的讓人有些煩悶

    “今兒什麼日子了?”我看看雙兒問道。

    “今兒是七月初三。”我x子過得糊里糊塗的,雙兒早習慣了,所以一點兒也不奇怪的就回答道。

    “哦快入三伏(三伏天)了。難怪悶熱的緊”拉著雙兒往屋裡走:“帶上笨笨,拉上蒂斯、剛哥、鐵牛,咱們去曲江池借條船爽快爽快”

    “好啊”雙兒畢竟少女心性,開心的笑道。

    “對了,關照老關叔,讓每天給老泥金、格魯他們送些冰鎮的綠豆湯、水果和消暑散熱的東西過去,這麼熱的天,整天守個爐子,怪難為他們的。”我繼續關照道:“還有地理忙活的莊戶,冰鎮綠豆湯,每天都送了地頭上去。不能虧待了大家。”

    “嗯”雙兒點點頭,開心的看著我道:“還是少爺想的周到。”

    ………………

    帶著雙兒、蒂斯、笨笨、尉遲剛、鐵牛分乘兩輛車駕一路就奔了曲江池,讓鐵牛跟尉遲剛去包了一條畫舫和一條舟,然後泛舟曲江,散散暑氣。

    舒服湖風一吹,遍體清涼。 衣帶飄飛間,有種飄然欲仙的感覺。

    “東家,咱們已經有大船了,幹嘛還叫條船跟了後面?”鐵牛實在人,按捺不住,沖我問道。

    “嘿嘿,不懂了吧”我笑笑,沖他說道:“大船是留給倆丫頭用的。對了會水不?”

    “會”鐵牛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渭河裡沒少耍,為這沒少被老爹打。”

    點頭,很好,找到一個玩伴了,然後轉頭問尉遲剛。 可惜,尉遲剛屬虎,見水就抓瞎的那種。

    “剛哥,你給倆丫頭看護好,我和鐵牛帶笨笨到船上耍耍”拉著鐵牛,帶著搖頭晃腦的笨笨,我們就去了船。

    一上船就開始脫衣服,看的鐵牛目瞪口呆。

    “瓷愣著幹啥,下水啊這兒哪有水里涼快”衝鐵牛笑道。 直接脫的就剩條褲,嘿呦嘿呦的做了幾下預備動作,然後噗通就鑽了水里。

    笨笨聰明,吭吭叫著就緊隨其後,一頭扎了水里。

    鐵牛猶豫再三,還是沒敢下水,站了船上,手裡拽條繩子,盯著我跟笨笨看。

    “少爺”雙兒拉著目瞪口呆的蒂斯,扶著大船船舷跺腳。 連尉遲剛都傻眼了,看著我不知道說啥。

    “哈哈,還是水里暢快”我沖他們揮揮手,跟笨笨倆在曲江池子裡耍的開心。

    大概我和笨笨太另類,曲江池裡不少游湖畫舫裡的人都探頭看稀奇。

    看就看唄,咱還真不怕這個。

    “姐姐,你們快來看,那個好像是姐夫”李明達站在一艘大畫舫邊兒上沖尉遲紅跟李雪雁招手。

    “哦?樂休也來了?”尉遲紅跟李雪雁從畫舫央走了過來探頭看。

    一看也傻眼,尉遲紅一捂額頭,一臉又氣又笑的表情:“這冤家跳池跳出癮頭來了。”

    “哈哈”李明達拍手笑道:“姐夫水性真好,你看,你看,他還抓了條魚呢”

    李雪雁搖頭笑道:“滿長安敢這麼不顧身份,光了膀子帶一頭熊在曲江池裡耍的,大概也就他一個了。”

    我這兒正耍的開心呢,遠遠聽著有人叫我。

    踩水浮了湖面上探頭一看,找著了,居然是程福之看他身後還站了不少人,李靖、李道宗、老妖精、侯君集、長孫無忌、房玄齡等赫然在列,完了,該不會李大帝帶了一幫人在湖上開會吧?

    一頭扎了水里,假裝聽不見,一把拍了笨笨**上,趕緊撤,否則這要是被抓個正著,那肯定沒好事兒啊

    “看見沒有這子肯定想開溜啊”李靖笑瞇瞇的說道。

    “哼還由得了他?”李世績沒好氣的說道:“派快船先給他那兩條船圍了看他往哪兒跑”

    “哈哈哈,茂公這就開始操練水軍了?”李道宗朗笑道。

    “那就演演,看看水軍能不能抓住這油滑子。”李大帝捉狹的聲音自眾人身後響起:“咱們也看看,這子是不是敢就這樣光著膀子來見咱們”

    “是”眾位大臣笑瞇瞇的點頭,準備看大戲了。

    而程福之看看旁邊的尉遲寶琳,倆人一臉苦笑。

    大圍捕啊,曲江里​​四十條快船成兩個半圓之勢直接向我租的兩條船圍了過來。

    我這兒才剛跟笨笨上了船,一看這架勢,傻眼了。 這幫老傢伙還玩兒真的?

    讓鐵牛帶著笨笨上大船後直接靠岸回家。 然後我指揮著一條船如同自投羅般向合圍的陣心駛去。

    一上一下,鐵牛他們下,我上

    一大一,兩條船立即分開了。

    “樂休不會這麼快就認輸了吧?”長孫無忌笑呵呵衝旁邊房玄齡問道。

    “這種情況,不認輸還能怎地?”房玄齡搖搖頭笑道:“他一輕舟的,還能在四十艘快船手裡玩出花樣?”

    “怕是不見得”褚遂良皺皺眉道:“若是認輸,何以連衣服都不穿?”

    我這兒正哭呢,雙兒居然把我的衣服收回大船上去了,我滴個天啊剛才咋就沒現呢

    四十艘快船捨了雙兒他們乘坐的大船不追,直接向我這船圍過來,划船的艄公腿都抖了連問:“李侯爺,這是……這是……”

    “沒事兒,幾位大人跟我耍呢”我擺擺手,還好咱名聲不錯,否則艄公就能一船槳給我掄暈了請賞去

    “哦”艄公心神定了不少:“那咱們接下怎麼辦?”

    “不怎麼辦,停船”我眺望一下,不錯,我的大船靠岸了嘿嘿,那我就放心了

    我深吸一口氣,“噗通”直接又鑽水里去了

    本來想認輸的,可一想到咱如今渾身上下就一條的褲,打死我也不敢就這一身去見那些大佬們不是。 萬一李大帝要是在那船上,咱這罪過就更大了

    逃吧,只要能逃出去,給衣服穿好,回頭的話回頭再說了

    剛才在船上的時候我就看好了,曲江上畫舫不少,只要能找一條畫舫鑽了畫舫船底下去,我還有逃出去的希望。

    鑽了水里,一猛子竄出老遠,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不管三七二十先逃出去再說

    “果然”褚遂良一拍船舷:“樂休要逃”

    “看他往哪兒逃”李世績瞇瞇眼。

    四十條快船開始四下游弋,準備在我冒頭的時候抓我了。

    嘿嘿,正好

    快船的船底下可是換氣的好地方,只要你們沒有水鬼隊下水,想抓我還真不容易

    一連換了三條快船,然後向不遠處一條大船船底游去。

    游至大船船底,看著水快船的船影,計算了一下角度,從大船的一側船舷冒頭出來。

    不錯,是艘畫舫

    正抬眼亂瞄呢,看見一個宮裝少女沖我揮手,剛想縮頭入水,結果認出來了,哈哈,尉遲紅大救星啊

    一條繩索垂了下來,抓住繩索,被尉遲紅兩把就給扥了船上。 咱這媳婦兒,那力氣,真不是吹的

    “啪”尉遲紅沒說話,直接先給我腦門子上戳一指頭,還真挺用勁兒。

    嘿嘿,低眉聳眼的尷尬笑笑。

    “姐夫”一個聲音聽著耳熟

    一轉頭,媽呀,李明達、李雪雁赫然入目

    明天居然就要上班了? 我還沒出去玩兒玩呢?
mk2257 發表於 2011-5-2 20:46
第一百三十九章夜鼓(三)

    “什麼?沒有?”李世績看著過來回報的一名軍士瞪眼道:“你們四十條快船都沒找到?”

    “報將軍,真沒有”軍士很委屈:“整個湖面我們都搜尋過了,根本沒有人從水里冒頭出來而且水面上的大船隻我們也檢查了,沒找到扶風侯”

    “該不會出什麼事情吧?”一旁褚遂良比較實在,有點兒擔心的問道。

    “不會”李靖搖搖頭笑道:“這子沒那麼傻怕是又耍了什麼花頭溜走了”

    “哈哈哈哈”老妖精沖大傢伙兒伸手道:“我就說了吧,你們拿這子沒轍。來來來,付錢,一人十兩”

    “呵呵呵樂休這水性之好,果然出人意料今兒這樂子不錯,輸的值得”長孫無忌笑瞇瞇的付錢:“這種情況下也能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哈哈哈,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李世績臉都氣黑了,衝回報的軍士冷哼一聲:“下去吧”

    “是”軍士長吁一口氣,趕緊開溜

    “付錢,付​​錢”尉遲老黑跟老妖精一夥兒的,這會兒也咧著嘴收錢:“有賭沒賴,快著點兒”

    李靖笑瞇瞇搖頭。 這一堆老將裡,也就他和幾個臣沒攙和了賭錢。 其他人都賭的起勁兒。

    李世績氣呼呼的付了錢,然後去跟坐在三層閣樓上的李大帝回報了。

    李大帝正跟李治、尉遲紅、李雪雁、李明達聊天呢。

    “父皇,今兒怎麼有興致帶著大家來游湖了?”李雪雁給李大帝獻了杯茶,笑著問道。

    “宮裡悶熱的緊,左右無事,就跟大家出來散散心。”李大帝笑笑道:“結果看見一個把曲江池當澡堂子的侯爺。倒也稀奇”

    李治邊兒笑道:“樂休所為,到合了他隨性而行的性子。”

    “扶風侯也來了?”李明達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我們上船時沒瞧見啊?”

    “哈哈哈哈”李大帝笑道:“還好你們沒瞧見,不然羞也羞煞了,這子不知什麼瘋,帶了隻熊脫光了在曲江池子裡耍呢。”

    李明達一臉驚訝的摀嘴,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啟禀陛下,英公來了。”錢公公躬身禀告道。

    “讓英公進來,看看抓沒抓住這個光身子的侯爺”李大帝心情不錯,笑呵呵的說道。

    李世績進來了,衝李大帝行禮道:“回禀陛下,那子逃了”

    “哦?”李大帝有點兒吃驚:“四十條快船都沒抓住他?”

    李世績搖搖頭。

    “好一個滑溜子”李大帝哈哈笑道:“敢當著一朝重臣們的面兒開溜的,也就是他了。”

    “父皇,怕是樂休覺得赤身有所不雅,故不敢與諸位相見。”尉遲紅看李大帝心情不錯,笑著說了一句。

    “不雅,他敢這樣堂而皇之的戲水曲江,哪裡還怕什麼不雅?”李大帝笑著搖頭,衝尉遲紅和李雪雁說道:“你們日後到要好好給他管管,怎麼說他也是個侯爺,又是二品官員,加上他可是朕的女婿,這種有失體面的事兒還是少做為妙。”

    “是”李雪雁跟尉遲紅行禮領命。

    “錢四,傳朕口諭,讓扶風侯明天入朝覲見。就說讓自己想好怎麼罰,否則朕就打他**”李大帝笑著擺擺手,免了兩人禮數之後,沖一邊兒站著的錢公公說道。

    “是”錢公公笑呵呵的點頭領命。

    …………………………

    躲了三位公主的畫舫船艙裡,給一條床單掏個洞套頭上,然後再從兩個胳膊的位置掏倆洞,給手伸出來,找根絲帶扎了腰上,勉強湊合了一件袍子先穿起來。 可惜,光溜溜的兩條手臂還是顯得有點兒不雅觀。

    什麼? 幹嘛不找件兒衣服? 我也想啊​​,可公主們的畫舫上翻不出男人衣服,女裝有的是,我也不敢穿不是

    讓公主的畫舫直接靠了老將軍們所在的船,是我出的主意。 畫舫肯定跑不過快船,開溜反而顯得扎眼,乾脆就送上門,反而能打消老將們的疑慮。

    看如今三位公主去了這麼久也沒回來,估計我沒猜錯,李大帝肯定也在那條船上行了,那就更安全了,沒哪個當爹的會傻了吧唧當著大傢伙兒的面兒在自己閨女房裡抓男人的嘿嘿,到哪兒都是這個理兒

    心里安心,船艙裡晃兩圈,伺候的宮女都被三個公主趕到船甲板上去了,反正也沒別人,咱也沒必要裝出一副心翼翼的樣子不是。

    又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人回來,船也一直沒開,我這兒餓的受不了了。 游水遊了半天,本來就累的不行,再加上這一餓,那滋味真不好受。

    直接就著茶水給桌子上一盆子糕點​​消滅了,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但總算墊墊飢,

    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眼睛犯瞌睡,結果迷迷糊糊的還就真的睡著了。

    夢夢見自己回了莊子上,雙兒端上來一盆醬豬蹄兒,那香味兒,聞著​​就勾人口水,我直接撲上去吃的開心,不錯,真不錯。

    “啪。”有人拍桌子,一驚,醒了

    迷迷茫茫一抬眼,尉遲紅、李雪雁和李明達正站那兒看我呢。

    趕緊給嘴角的哈喇子擦擦乾淨:“能回去啦?”

    “噗嗤”李明達樂了,捂著嘴笑。

    “你呀,說你什麼好”尉遲紅扔了一條手巾在我臉上:“先給口水擦擦,又夢見吃東西了吧。”

    嘿嘿笑笑,悶頭擦臉,挺不好意思的。

    “父皇讓錢公公去你府上傳口諭呢,讓你明天覲見,自己想好怎麼罰,否則打你廷杖”尉遲紅嘆口氣,伸手拿過我手裡的手巾,給我耳畔擦了擦。

    “啊?又打?”我一愣,苦哈哈的說道:“我又沒幹什麼不過嫌天熱遊游水罷了。”

    “那也沒你這樣的。”尉遲紅道:“你就算不顧自己的身份,那也要顧及朝廷官員們的體面不是。你這罰啊,捱的應該”

    “妹妹別數落他了。”李雪雁笑笑:“樂休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隨性慣了,日後慢慢改就是。”說完李雪雁看看我:“要不樂休明天上個請罰俸祿的折子,想來也能過關。”

    “怕是不行的。”李明達搖搖頭:“父皇才不會這麼輕易放了他過關呢。就算父皇肯,那些今天輸了錢的大臣們怕是也不肯的。”

    “啊?還有打賭的?賭什麼?”我吃驚的問道。

    “還不是盧公和鄂公的主意,他們賭英公抓不到你,結果贏了十好幾位大臣的錢呢。”李明達笑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妖精他就不干好事兒啊

    “今兒這關難過了”我搖搖頭道:“就算我請降官職爵位怕是也不行的。”

    “不會這麼嚴重吧?”李雪雁皺皺眉頭道。

    “你們不知道啊”我嘆口氣,將當日李治跟我講的話講了一遍,然後道:“如果照著這個意思猜的話,我這關肯定不容易過的。”

    三人相顧一眼,點點頭。

    “那你打算怎麼辦?”尉遲紅看看我問道。

    “還能怎麼辦。”我苦笑道:“與其被人趕上架,不如爽氣點兒自己去吧。至少不用被打**”

    “不行”三個丫頭居然異口同聲的叫到。

    “那還能怎麼辦?”我錯愕道。

    李雪雁緊皺著眉頭道:“要不先上個請降官職爵位的折子,我去跟父親說說,讓父親幫你在陛下面前出頭,保你下來?”

    “沒用的。”李明達說道:“這事兒不能找人出頭,否則得不償失。”

    我點點頭:“是這話,這關啊,還得靠我自己過。”

    “要不姐夫用婚期來做章吧。”李明達想了想道:“只要定了婚期,這事兒上就能做做章了。”

    我琢磨了琢磨,這倒是個辦法。 可這婚期還得李大帝來定,要怎麼鼓動李大帝給我的婚期定下來呢?

    站起身,在船艙裡踱步,該用個什麼招儿好呢?

    想了半天,轉頭看看尉遲紅跟李雪雁:“你們會樂器不?”

    尉遲紅點點頭:“我會彈箏。”

    李雪雁也點點頭:“我會彈琵琶。”

    “好”我笑道:“那就行了。”

    “姐夫想到什麼主意了?”李明達好奇道。

    “這招儿有點兒損,怕是還要你們願意才行。”我撓撓頭衝尉遲紅跟李雪雁道。

    “說來聽聽”尉遲紅看看李雪雁,然後道:“若真可行,我和姐姐自然相助。”

    李雪雁也點點頭。

    我笑笑道:“你們聽說過伯牙斷弦,以音相通的故事麼?”

    三人都點頭。

    “音可通心,樂以傳情。你們說如果我跑到上河苑外面奏響一曲相思調,引得孝德、成兩位公主以琴、琵琶相合彈奏的話,算不算一段佳話?皇后娘娘聽了,會不會幫我們去找陛下?”我笑著說道。

    “好此計大妙、大雅,母后亦是愛樂之人,到時我在吹吹風,保證母后明天就去找父皇。”李明達撫掌笑道:“姐夫果然有趣,這種點子都能想得到。”

    尉遲紅跟李雪雁相互看看,臉色微紅,含笑點頭了。

    “姐夫,既然要以樂傳情,那你用什麼樂器啊?”李明達笑看我道。

    “呃……我會打鼓”
mk2257 發表於 2011-5-2 20:47
第一百四十章 夜鼓(三)

    離開公主們的畫舫上岸後,直接雇車奔回了自己的莊子。 安慰了一下雙兒、鐵牛和尉遲剛幾個,唏哩呼嚕一碗麵吃完。 看看天色,已經日頭偏西。 這還得抓緊佈置,否則二半夜去敲鼓的話,那就不叫傳情,叫騷擾了

    找來老關叔一問,悶住了,莊子上居然只有一面鼓,還是得四個人抬的那種特大號的,這個它沒法兒用啊

    悶頭轉兩圈兒,直接給剛孜找回來,帶著尉遲剛三個人一路快馬就奔了長安城裡賣鼓的樂器店,趕在人家關門前,衝進了人家的店鋪。 還真虧得有剛孜領路,否則我和尉遲剛肯定找不到這藏了巷子裡的店面。

    “侯爺,這兒的鼓不錯,無論做工質量都是長安城里數一數二的。”剛孜指指店裡擺放的幾面鼓說道。

    不錯,貨色挺齊全,從大鼓到小鼓都有。

    點點頭,開始挑鼓。

    店裡伙計一看我們三個的做派,趕緊先招呼好,然後立馬去給掌櫃的叫來了。

    “這位官爺,不知想要找個什麼音色的鼓?”掌櫃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年男子,過來沖我們躬身行禮問道。

    著急,也顧不上客套了,直接問道:“能​​試試不?”

    “能”掌櫃的點點頭,做個請的手勢:“後院地方寬敞,要不您到那兒試鼓?”

    來了後院,掌櫃的讓伙計先搬了六七面一臂寬的小鼓過來。

    抄了鼓槌,每面鼓從心開始,每隔半掌的位置各敲一下,最後給鼓梆子上一敲,然後點點頭:“不錯,是有技術的。音質渾厚,高低三音分明,梆子聲脆兒不飄,是行家做的。”

    掌櫃的笑容滿面,沖我拱手道:“一看官爺您就是懂行的。跟那幫子打著聽響兒,湊熱鬧的不一樣。”

    笑笑,點了其四面鼓,然後說道:“這四面,我要了。還得麻煩掌櫃的,去弄兩面上等品質的擂鼓(又名威風鼓,豎著放的大型鼓)來看看。”

    掌櫃的點點頭,吩咐下面伙計給我挑的鼓擺放了一邊兒,收拾了場地後,又抬出來兩面擂鼓。

    等伙計擺放好後,過去嗵嗵一試,衝掌櫃的笑道:“水牛皮的?”

    掌櫃的直接豎拇指,沖我點頭:“黃牛皮貴,得訂製。”

    搖搖頭道:“音質不錯,但不是我想要的。”

    掌櫃的看看我,突然道:“我這兒有一面鼓,是我已故的父親做的,一直也沒懂貨的行家,所以也捨不得賣。不知官爺願不願意試試?”

    早聽說如今做買賣的店舖裡,通常有幾樣鎮店之寶,沒想到還真讓我見識到了。

    衝掌櫃的一拱手:“勞煩了。”

    這面鼓抬出來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貨色。 桐木骨架沒上漆,黃銅鼓釘,上面蒙的鼓皮上有鱗狀斑紋。 雖然只有常人展臂的大小(一米二左右。)但看著厚重,一股古風撲面而來。

    也沒敲,摸摸鼓皮,看看紋路,驚訝的衝掌櫃道:“鼉龍(古代揚子鱷的名稱)皮的?”

    掌櫃點點頭,一臉感慨的摸摸這鼓,大概是想到已故的父親了。

    “還請官爺試鼓”掌櫃遞過兩根三指粗細的紡錘型大鼓槌,鼓槌入手冰涼,份量很重,大概得三四斤一根。

    “好響鼓需重槌以前聽過這鐵木重槌,今兒總算見識了”給鼓槌在手裡耍個花活,來到這面鼓前,老規矩,先試音。

    “嗵、嗵、嗵”三聲一試,好鼓,聲音渾厚凝重,穿透力極強,擂響之後,撼人心魄。

    扎個馬步,閉上眼,給呼吸調勻,大喝一聲,兩膀用力,“嗵、嗵、啪”的就敲了一路鼓曲《秦王點兵》(好聽震人心魄​​的音樂)

    瘋了,得有多久沒敲這個了鼓好,敲的投入,一路勢若瘋魔,敲的興起,沒有銅镲大鑼相互應和的地方,咱就鼓足氣“呼、哈、喝”的一嗓子嚎上自己配音了。

    尾聲一路如同疾風暴雨般的鼓點兒餘音未歇,咱雙槌再起一個高音之後,一錘定音,長呼一口氣,這才收了架勢。 累死我了,一身大汗啊

    “好”一聲爆喝,差點兒給我嚇一跟頭。

    扭頭一看,哀號一聲,今兒什麼日子啊,院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堆人,領頭的可不是那個可愛又可恨的老妖精。

    所有人臉色漲的通紅,明顯血氣上頭啊

    “哈哈哈哈哈過癮”老妖精仰天大笑道:“早就听福之說你小子鼓打的好,一直也沒見你顯擺,今兒算是見著真本事了小子,說,這曲子什麼名堂”

    “老爺子,岳父,兩位大哥你們咋來了?”膽戰心驚,都怪這鼓太好了,不然我也不會一路就給這曲子敲完不是:“這曲子是古曲,叫……”壞菜了,李大帝當皇帝前可就是秦王打死我也不能說叫《秦王點兵》啊,算了,改名兒吧:“叫《轅門點兵》。”

    “嗯”站在老妖精邊兒上的尉遲老黑撫掌道:“剛才路過,這鼓點兒一听就拔不開腳,《轅門點兵》,好難怪一路金戈鐵馬的聽著雄壯那調子直接勾的人血上頭啊”

    “樂休,你得教我打這個”程福之叫道:“還有上次那個將軍令,你也得一塊兒教”

    “滾遠”老妖精瞪眼道:“你就不是這塊材料之前你練的時候敲破了多少鼓?你就不嫌糟踐了鼓?”

    程福之漲紅個臉不說話了,旁邊尉遲寶琳笑呵呵的安慰他兩句。

    “走”老妖精大手一揮:“今兒你小子不錯,讓我們贏不少錢,晚上同福閣,我請”

    呃……老妖精請客,換了別的時候我還真不客氣但今兒不行,晚上我還有活動呢

    搖搖頭道:“老爺子,岳父,兩位大哥,你們恕罪,今兒我有事兒,晚上約好了要不,我也不會著急上火的來買鼓了不是”

    “哦?”老妖精挑挑眉:“啥事兒?”

    臉漲的通紅,吭哧半天說道:“老爺子,我今晚幹什麼去啊,您明天一早肯定能知道”

    老妖精點點頭:“那行反正明天你得來參加早朝的”說完笑瞇瞇的衝尉遲老黑道:“看見沒有,這小子怕是找好了路子,晚上是要給明天上朝打鋪墊呢呵呵,咱們明天等著看戲就行”

    尉遲老黑看看我,笑著點點頭:“什麼事兒居然要著急上火的買鼓?哈哈,這臭小子就是會吊人胃口。”

    “樂休,可要我們兄弟給你幫忙?”尉遲寶琳看看我道。

    旁邊兒程福之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

    “不用”搖頭,這事兒帶著他倆不合適:“兩位哥哥今晚陪兩位老爺子多喝兩杯,把我的那一份兒也算上”

    “好”寶琳點點頭。 程福之有點兒小遺憾的樣子。

    “行了日頭也不早了,那你搗鼓你的,我們喝酒去了”老妖精擺擺手:“明兒晚上給鼓帶上,去李靖那兒敲,這麼好的曲子,也讓我們這幫老傢伙好好聽聽”

    能說啥? 敢說啥? 認命的點點頭,敲就敲吧,反正我也挺喜歡敲。

    等老妖精他們走了,看看剛才縮了一邊兒的掌櫃:“掌櫃的,這鼓​​我買了,什麼價格?”

    誰知道掌櫃的竟然搖頭。

    “咋了?不賣?”我愣了愣,這麼好的鼓,可遇不可求,買不到那多虧啊

    “不是,這鼓算我送您的”掌櫃的沖我一拱手:“若是沒猜錯,您就是扶風侯爺吧。侯爺才貫古今,鼓藝更是堪稱絕冠,先父這鼓,沉寂多年,未嘗能得知音。今日聽聞侯爺一曲,我就知道,這鼓總算找到主人了。如果先父泉下有知,肯定也會贊同我的。”

    “……”沉吟一下,衝掌櫃的抱拳道:“既然如此,李逸我也就不矯情了。多謝掌櫃贈鼓之情”說完衝掌櫃一輯到地。

    付了另外四面鼓的錢,辭別了掌櫃,雇了兩架牛車,一路就給五面鼓拉到了上河苑外,西面不遠的山坡上,這兒有個亭子,名字挺好聽——聽雨庭。

    老關叔帶著雙兒、鐵牛、蒂斯還有五六個侍女已經在亭子里布置完畢,就等我們了。

    讓尉遲剛、剛孜、鐵牛幫忙,給五面鼓擺放起來。 鼉龍鼓居,左右各放兩面小鼓。

    等一切安排妥當,已經月起東山了。

    八盞防風燈籠給亭子裡照的透亮,老關叔帶著大家一旁坐好。 我活動活動膀子,站了五面鼓當運氣。 打鼓是個力氣活兒,還好剛才休息了一陣兒,吃了點兒蒂斯帶來的點心,否則咱還真不一定能撐下來。 早知道當初學蕭、學笛子了,再不行學學胡琴古箏的也好啊,那多輕鬆,抱著到哪兒都方便。 哪兒像我現在,光是給鼓運過來就累個半死

    雖然跟尉遲紅、李雪雁說好以樂傳情,可忘了問她們熟悉什麼曲子了。 轉頭想想,問也白問,她們會的我不一定會啊算了,咱敲咱自己的,剩下的就交給她們了

    “啪、啪”先用梆子聲起調“嗵、啪、嗵”的先來一曲鼓曲《何茫然》。

    夜風輕,夜月明,鼓聲緩而低沉,如同烏雲壓頂般沉悶不開。 讓人有種胸口悶的抑鬱。

    鼓響沒多久,突然一聲琵琶破空而至,其音調平和清悅,如流水叮咚,讓人心一暢。

    嘿嘿,《高山流水》,這個熟悉

    跟著李雪雁的《高山流水》,一路以鼓聲相應和,然後突然一轉,敲了一曲《鼓夜書》。

    結果琵琶聲音一歇,一道古箏的悠然雅意撲面而來啥曲子不知道,但裡面透露的溫柔撫慰之意卻是能理解的。

    由於不熟悉這曲子,所以不敢瞎敲,靜靜聽完,等箏音漸輕的時候,我突然就敲了一通《太平頌》。

    兩邊兒隔著宮牆一通鼓樂相和,倒也頗有意思。 尉遲紅的古箏和李雪雁琵琶那都是有境界的,聽著就舒心。 當然,咱這鼓打的也不錯,也能烘託一下氣氛。 畢竟大鼓這東西講究的是一個氣勢,本來就不太適合用來表現這種淒淒怨怨委婉柔腸的東西。 能敲成這樣,我費大心思了

    等鼓、箏、琵琶合奏一曲之後,我鼓足餘力敲了一通鼓樂版的《滄海笑》,然後結束了這場盛大的音樂會

    該干的都乾了,就看能不能打動長孫皇后,請她幫忙去給李大帝說說情了

    “少爺”雙兒心疼的看著如同水里撈出來的我,不斷用手巾給我擦著額頭上的汗。

    “沒事兒”我笑笑,揚揚手裡的鼓槌:“力氣活兒,累的”

    一番折騰,總算回了府裡,一頭扎了床上不想動彈:“雙兒,明兒記得早點兒叫我,少爺我命苦的,還得去早朝呢”哀嘆一聲:“簡直要了命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5-2 20:48
第一百四十一章夜鼓(四)

    “陛下,皇后娘娘從上河苑來了”錢公公進了李大帝的寢殿,衝由侍女伺候著更衣的李大帝躬身說道。

    “哦?”李大帝挑挑眉毛,有點兒納悶的問道:“這麼早?可知為了何事?”

    “下臣不知。”錢公公搖搖頭。

    “請皇后一起用早膳。”李大帝點點頭吩咐道。

    等李大帝一路洗漱完畢,在錢公公的伺候下來到長孫皇后等候的地方。

    小太監已經將早膳準備好了。

    “皇后,這麼早,所為何事?”李大帝一把給行禮的長孫皇后拉起來問道。

    長孫皇后沒說話,笑了笑。

    李大帝立即揮手下令道:“你們都退下。”

    “是”錢公公領頭兒,與其他太監、宮女的都領命退出房外。

    “聽說樂休又惹陛下不高興了?”長孫皇后親手盛了一碗粥放在李大帝面前。

    “哼,你可是沒看到,這小子居然光著膀子在曲江池裡耍呢。”李大帝皺皺鼻子:“看見藥師、茂公他們居然還逃。茂公派了四十條快船也沒給這屬泥鰍的小子抓住。你說該不該罰?”

    “該罰”長孫皇后點點頭:“樂休這隨性的脾氣,是該好好調教調教了。”

    “?”李大帝有點兒錯愕的看看長孫皇后。

    “所以陛下還是乾脆給這小子的婚期定了,讓紅兒、雁兒好好管管他。給他教教為官的規矩,否則還指不定鬧啥笑話呢。”長孫皇后看看李大帝說道。

    “皇后,這婚期你看是不是再拖拖,朕還想罰這小子去開路呢。”李大帝皺皺眉頭道。

    “陛下可曾想過,樂休這婚事已經拖一年多了。他唯一的夫人被我們拉進宮當了公主,名義上說連同雁兒一起嫁給他,可這婚期一拖再拖,他也二十歲了,常人在他這歲數上都做爹了,可他呢?要說功勞,他的功勞還小麼?當初他密赴遼東的時候,陛下可是許了他不再參與政事的。可如今呢?破案之事且不談,陛下又想讓他領兵二赴遼東,這難道不算失信於人嗎?樂休不愛名,不愛官,只想早日完婚,這要求算高麼?咱們皇家做事,向來示天下以公平。可捫心自問,咱們對樂休真的公平了麼?”長孫皇后正色看著李大帝道:“還是那句話,國事我不管,可兒女之事,我要管。當初封紅兒、雁兒做公主,咱們本就是利用了她們。這事兒從心底里講,咱們已經虧欠了她們一回。後來許了婚期,卻又因為遼東的事兒,給婚期延後,這又虧欠了她們一回。陛下,咱們既然認了紅兒、雁兒做閨女,那至少也該拿出些為人父母的慈愛之心。否則,一味因私心而廢仁義,豈是長久之道?”

    李大帝聞言,沉吟許久,不作聲音。

    長孫皇后陪坐一旁,也沒有再出言相勸,只是靜靜看著李大帝。

    “唉——”半晌之後,李大帝長嘆一口氣道:“皇后所言,皆是正理。此事上,是朕考慮不周了。”

    “陛下憂心國事,對於這些家常里短的小事,偶有疏漏,在所難免。否則要我這皇后何用?”長孫皇后搖搖頭道。

    李大帝搖頭笑笑道:“那皇后可否告訴朕,你今日一早就急匆匆趕來勸朕,是事出何因?”

    長孫皇后笑道:“陛下竟然不知?”

    “哦?”李大帝好奇道:“朕的確不知,還請皇后替朕解惑。”

    “樂休昨夜擊鼓聽雨庭,以樂傳情,傾訴衷腸,引得紅兒、雁兒以古​​箏琵琶相應和,所奏之音,感人肺腑,情深之處,聞之落淚。此事已經傳遍了上河苑周邊,想來今日之後,又是京城沸議的一件雅事”長孫皇后嘆道:“說了不怕陛下笑話,昨夜我這上河苑內,淚雨紛飛,您說,我還能坐的住嗎?”

    “竟有此事?”李大帝眼睛都睜大了。

    “可不是。”長孫皇后點點頭道:“昨夜我與兕子從頭聽到尾。要說這三個孩子的樂道造詣,當真稱只能用'餘音繞樑三日,聞著食不知味'來形容。”

    李大帝搖頭笑笑道:“如此一來,若朕再拖了這婚事,怕是真的要成為第二個'焦家惡母'了(取典自《孔雀東南飛》)

    ……………………

    貞觀十八年七月初四。

    朝會上二品特進、鎮軍大將軍、扶風侯李逸上《請降官爵疏》,稱自身德行不足,才有不濟。 行為不羈,有失斯文。 損朝廷之體面,辱官家之聲威。 不懲不足以警示百官,不罰不足以平息非議。 故請降官爵,以為效尤。

    李大帝當庭訓斥了李逸,但念在其年紀尚幼,且略有微功的面子上,免官保爵,以示薄懲。 同時告誡百官,要以李逸為戒,注意言行,勿失朝廷體面。

    李逸當庭領罪,叩謝天恩

    低頭站回自己的位子,沒忍住,樂的牙花都露出來了。 哈哈哈,終於隨了心願了。 免官保爵,太好了,無官一身輕啊以後啥事兒都輪不到我身上了。 為了這一天我吃多大苦啊我

    正樂呢,一抬眼看見褚遂良整理袖子要上奏,瞧那一臉的不樂意,該不是為了我?

    媽呀,一下就急了,差點兒就衝過去給他摁住。 這老實人最可愛又最可恨的地方就是一根筋兒,他不領會精神啊

    衝褚遂良瞪眼皺鼻子的使眼色,可人家看都不看我,拉開架勢就要上了

    危急關頭,站在褚遂良身前的房玄齡一把給褚遂良攔住了,趁褚遂良一愣的功夫,老房衝褚遂良撇撇嘴,那意思是讓他退回去。

    褚遂良挺納悶,但還是先退回去了。

    呼——長舒一口氣,剛才被李大帝罵的時候都沒什麼,就這一眨眼的功夫,一頭大汗啊

    衝老房豎個拇指,咧嘴樂

    老房瞟我一眼,嘴角挑了挑,然後又眼觀鼻鼻觀心的不看我了。

    嘿嘿,低頭抬眼掃一圈兒,沒哪個拎不清的再想給我出頭了吧? 結果瞄見好幾個人正嘆氣。 其中就包括李世績、侯君集、岑文本等幾個跟我關係不錯的;而李道宗、老妖精和尉遲老黑幾個正似笑非笑的裝佛爺。

    行了,安心了,後面李大帝說啥沒注意,反正與我無關啊

    朝會散了以後,一路笑呵呵的就跟岑文本回了吏部。

    “樂休,此舉有欠考慮了”到了吏部官房,岑文本看看我搖頭道。

    “嘿嘿,岑伯伯,你是知道的,我壓根兒就不是當官兒的料子。掛倆職位在身上,那就是抗了肩膀上的兩座大山啊”我笑著給紫袍解開,露出裡面一件青色長衫:“你看,小子我這兒都準備好了就等著陛下免我官職呢”說完給紫袍金魚袋脫下來整理好,規規矩矩放了岑文本案子上,又從懷裡掏出倆官職的印信放了邊兒上,然後笑道:“岑伯伯,小子如今才是鳥入山林魚歸大海。您先忙,我先回了。以後私事兒您儘管說話,公事兒您就把我忘咯。空了來我府上喝酒。”

    “唉——”岑文本貌似還想勸我兩句,但是最終還是沒開口,沖我拱拱手道:“君子不強人所難,樂休既然無意官場,我亦不能強求。還望樂休閒暇多來府上走動,我必然欣然而待。”

    “伯伯客氣,您放心,少不得會來您這兒叨擾呢”我笑著回禮,然後揮揮手走人。

    在侍從的帶領下走出吏部大門,哈哈哈,仰天大笑三聲除了跟尉遲紅洞房那天,就是今天最爽啊

    跟等了門口的尉遲剛倆一路奔了李靖府上,既然答應了老妖精今天來打鼓,自然是要準備好的。

    早上來上朝的時候就讓人給五面鼓都送到李靖府上備用了。 今兒咱高興,好好給幾個老爺子敲上一回

    尉遲剛開始像是還想安慰我兩句,但看我居然高興的跟過年一樣,有點兒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結果被我兩句一說,反而跟我一起笑了。

    “你小子笑屁”才笑著進李靖的衛公府大門,就被等在門口的老妖精給堵住了:“以為沒了官職就沒人管了?”

    “哪兒能啊,這不還有老爺子您幾位管著呢麼”趕緊行禮,老流氓們得罪不起,他們不講道理啊

    “哼算你還明白。”老妖精鄙視的看看我:“光個膀子游水就能給自己摟一堆不是請罰,那你小子光屁股入洞房的時候,豈不是要自請騸了去做宦官?”

    差點兒就一腳踹了老妖精臉上這老東西,嘴裡沒好話啊尤其是他不順心的時候,說一句就能給你氣死

    “去少欺負我女婿”尉遲老黑跳出來了:“我女婿那是自己不想當官兒,要是他小子想當官兒,現在比你官兒大”

    “恨的就是他不想當官兒”老妖精氣呼呼的道:“除了這小子,你說,福之和寶琳放了誰手裡能讓咱們放心?難道咱們還能護了他倆一輩子?”

    尉遲老黑瞪著眼睛愣住了,撓撓頭後沖我吼道:“你文官兒不當就不當了,為啥給自己大將軍的官兒也免了?”

    呃……這個不是我自己想免就能免得了的不是

    “沒事兒”李世績的聲音身後響起:“有咱們幾個在,他就逃不了”

    回頭一看,老李臉拉的老長,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我:“先放你兩年,等你婚事完了,孩子養好,老夫定然給你身上那條懶筋抽了”

    “不錯,是這話”老妖精點點頭:“到時候想不當這官兒,還真由不得你”

    傻了看看幾個老流氓,這是要逼我上吊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5-2 20:49
第一百四十二章腐屍

    俗話說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反正我這官兒是免了,李世績說的明白,放我兩年,等我結完婚,養完孩子之後,再抓我。 那就行了,反正你抓我就逃,逃掉了最好,逃不過再說。 兩年之後啥情況還不知道呢,我現在就開始愁的話那多傻啊

    在李靖府上混吃混喝,酒足飯飽之後,趁著面酣耳熱之際,給鼓敲的震天響。 《秦王點兵》(呃,貌似如今改叫《轅門點兵》了。)、《將軍令》,《馬踏連營》、《天雷震》、《破陣曲》,反正想著什麼敲什麼,什麼豪放敲什麼。 等最後一曲敲完,渾身上下大汗淋漓,直接往地上一坐,喘喘氣道:“幾位伯伯,累敲不動了”

    “好”李靖帶頭鼓掌,恍然間像是年輕了十歲,精神抖擻的叫道:“好樂休這鼓藝,雄壯豪邁,威風十足,一個人竟然敲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好果然不同凡響。”

    其他幾個老將軍也聽的過癮,讚歎者有之,舉杯痛飲者有之,開懷大笑者有之,反正各個都興奮。 還好這是衛公府上,要是放了長安大街上,能被巡城的兵丁當瘋子扔牢里關幾天。

    “侯爺說笑了。這滿城的兵士哪個不認識幾位老將軍?”回府的車駕上,跟尉遲剛閒聊,尉遲剛笑道:“別說抓牢里關幾天,就是敢動他們一個指頭的怕是也沒有”

    呃……忘了,幾個老傢伙厲害,威望高,馬仔多,連金鑾殿上都敢開打,這長安城裡敢得罪他們的還真沒有

    撓頭想了想,難道當真要去學了這幾位的樣子當個小流氓……小將軍? 渾身打個冷顫……算了,咱這身板兒不經折騰,不是乾這個材料。

    都說好事兒成雙,還真讓我趕上了。

    貞觀十八年七月初五,李大帝下旨,文成、孝德兩位公主與扶風侯李逸的婚期定在八月十五。 月滿人團圓,是個好彩頭

    嚯,一下子我這府上又熱鬧了。 五大總管集團再次開始發威了新造的府邸,硬說要重新粉刷佈置。 又是張燈,又是結彩的。 大紅綢布從庫房裡流水一樣的往外扯;侍女護衛的各個都里外做一套新衣服;從屋頂到牆角,徹底打掃衛生,連笨笨的窩都不放過,里外沖洗乾淨不算,還放了熏香盤子在裡面。 給笨笨氣的圍了自己的窩嗷嗷叫。

    這些還不算什麼,最受罪的其實是我三天兩頭被裁縫抓著量尺寸也就算了,隔三岔五的被禮部官員抓著學習禮儀條程的我也忍了。 最可恨幾個內府的老媽子居然要給我開課,至於學習的內容居然是如何洞房,通俗點兒講就是性教育

    仰天長嘯啊我堂堂現代人居然要讓古人教怎麼入洞房? 這不等於給我們現代大好青年的臉踩了腳底下? 我可是武藤蘭、蒼井空、小澤瑪利亞等大師級人物調教出來的,跟我談,談死你們

    鬧騰的實在受不了了,乾脆出去散散心。 本來想拉雙兒的,結果發現雙兒如今酒坊、府裡兩頭跑,忙的腳不沾地。 想拉尉遲剛,結果發現尉遲剛正帶著護院搬這個運那個的也忙的一頭大汗。 算了,我拉笨笨反正笨笨也嫌鬧心呢

    直接招呼下人套車,如今笨笨體型龐大,怎麼著個頭也得一米八了,胸口一塊倒三角白毛,看著格外醒目,它的體重更是驚人,說兩百五六十斤那都是掐頭去尾的要是不套車,想帶它到稍遠點兒的地方轉轉,那是根本不可能滴。

    一路就晃晃悠悠的帶著笨笨到了西苑。 這兒是好地方,皇家林園,裡面咱進不去,但外面風景也不錯。 要樹有樹,要草有草,加上鳥語花香的,絕對是盛夏時節乘涼的好地方。

    吩咐車把式自己回府,告訴他我等會兒自己雇車回來。 結果車把式想勸,被我直接趕回去了。

    帶著笨笨亂鑽,哪兒人少、哪兒風涼朝哪兒鑽,最後居然讓我找到一處依林傍水的涼亭。 哈哈,就這兒了,清淨

    笨笨在亭子裡聞聞,然後擺著大屁股又鑽林子裡玩去了。 蹭蹭樹,踏踏花兒的,時不時找個藤了葉了的嚼兩下,然後吐吐舌頭搖頭。

    讓笨笨自己玩,反正它溜達一會兒肯定得來找我。

    找個樹枝子當掃帚,給涼亭裡打掃打掃,看著灰塵挺厚,想是有日子沒人來了,然後抓了幾把青草過來鋪了地上,然後往上一躺,美又安靜又涼爽,總算找到個睡午覺的好地方了。

    笨笨讓它自己溜達吧,溜達累了,它自己會過來趴我邊兒上的。

    不知道睡了多少時候,迷迷糊糊的聽見笨笨的大吼聲,一個激靈醒了,該不會哪個不長眼的惹它了?

    爬起來再仔細聽聽,果然,是笨笨的吼聲,朝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就奔,心裡暗自打鼓,真要是笨笨發了狂性,靠我這力氣那還真降不住它

    一路順著笨笨的吼聲奔,最後在離亭子不遠的條小河邊兒上找到了笨笨。 這河看著就是人工挖的,不寬,兩邊兒石頭圍堤砌的整齊。

    笨笨正衝著河邊兒上的一顆大樹大吼大叫。 心裡定了點兒,只要不是傷了人,那就沒事兒。

    過去叫了一聲,笨笨轉頭奔了我邊兒上,然後又衝大樹吼。

    “幹嘛啊?這是發哪門子神經?”我給笨笨脖圈拽住,衝它問道。

    笨笨毛茸茸的腦袋頂了我腿上,給我往大樹那兒推。 難道大樹那兒有啥東西?

    小心翼翼的往大樹跟前兒湊,結果才靠近幾步,居然看見大樹側面一個樹洞裡,居然露出一個人頭來這人頭腐爛的厲害,肥肥胖胖的蛆蟲從人頭的眼睛鼻子嘴裡鑽來鑽去

    “嘔——”一眼看過直接嘔,像是被馬蜂追一樣逃老遠。 笨笨跟在我屁股後面邊退邊吼。

    這個不怪笨笨,它估計也被嚇著了,從小到大跟了我跟前的笨笨,哪兒見過這種恐怖的東西啊

    嘔的黃疸水都嘔出來了,我兩輩子加起來也沒見過這個太噁心,晚飯吃不下了

    好容易回過勁兒來,用袖子給嘴擦擦,苦笑著搖搖頭,抓著笨笨的脖圈苦笑,瞧咱這運氣好的,連找個清靜地方睡覺都能碰著這種鬧心的事兒,早知道我還不如乖乖聽幾個老媽子的性教育課呢

    沒招了,碰上這種事兒隱匿不報那是不可能的,否則將來搞不好屎盆子得扣了自己頭上,誰讓我在這兒出現過呢報案吧,可憑我認道兒的本事,走出去還真不一定能再找到這地方

    想了想,找了些樹枝啥的堆了一堆,又找了點兒容易引火的枯枝敗葉,然後給紮頭髮用的繩子解開,將一跟粗一點兒的樹枝綁成弓型,弓鑽取火,野外求生的必會技能。 還好,當初的手藝沒落下,一會兒的功夫就給火升起來了。

    等火堆燒旺之後,往裡面加略微潮濕的樹枝樹皮啥的,濃煙滾滾而出,直沖天際

    行了,拽這笨笨蹲了火堆儿邊上等著,這兒就在西苑附近,要是這麼濃的煙柱還引不來西苑的守衛啥的,那這幫人都該拉去掛城門樓上

    果然,半晌之後,就有一隊西苑侍衛趕到了。 結果看我帶著一隻熊,吃驚之餘,立馬就認出我是扶風侯李逸。 因為整個長安地界兒裡養熊當寵物的還真的就我一個

    指著那顆大樹,讓這些侍衛自己去看,結果沒吐的還真沒幾個。

    大案皇家林園邊兒上發現這麼恐怖的東西,能不是大案?

    過來的侍衛立馬分出兩個去報案,另外幾個留在原地陪我。 居然沒人敢先給我帶回去

    大概小半個時辰後,刑部、大理寺的官員差役就趕到了,帶隊的不是別人,就是孫玄威。

    差役們自然搜索的搜索,勘驗的勘驗。

    而孫玄威直接找我問道:“樂休,究竟怎麼回事?”

    從帶著笨笨出莊說起,一路給自己涼亭裡睡覺,聽到笨笨吼聲後過來找笨笨,結果發現屍體的事兒解釋完,然後道:“孫大人,從那屍體腐爛的程度看,這命案怕是有些日子了,它可真跟我沒關係”

    孫玄威點頭道:“樂休不必擔憂,這事兒肯定與你無關。但是該走的手續還是要走的。”

    點點頭,你說啥是啥吧,誰讓咱趕上了呢,除了配合我還能咋樣?

    等一路忙活完,被尉遲剛從大理寺接回府上的時候,天都黑了老關叔、雙兒等幾個都著急的在府門口等我。

    埋怨自然是少不了的,但那份關心讓咱心裡暖洋洋的。

    “少爺下次出門一定要帶了人在身邊兒,不能再一個人帶著笨笨亂晃了。”泡桶裡了洗澡的時候,雙兒邊幫著洗頭邊一直叮囑我。

    “嗯知道了,下次絕對不一個人出去”我哼哼唧唧的答應道:“以後再也不找僻靜地方睡覺了想想都嚇人”

    “就是。”雙兒又開始給我洗澡水里加枝枝葉葉辟邪定神的東西:“還好今兒您沒事兒,萬一碰上個猛獸毒蟲了啥的,您說,這家咋辦?”

    呃……西苑附近貌似應該沒有啥猛獸毒蟲吧? ——
mk2257 發表於 2011-5-2 20:50
第一百四十三章端倪

    貞觀十八年八月初十。

    驕陽似火,萬里無雲。 地面上一股熱浪,遠遠望去,竟然有種蒸騰搖曳的感覺。 本來就熱的煩悶,加上樹上鳴蟬的呱噪,真恨不得搭個梯子給太陽摘了。

    我這兒正坐了西後院流水荷花池邊兒上的樹蔭下面,給腳泡了池水里,甩開腮幫子,撩開後槽牙,跟笨笨兩個正拾掇兩個新收的蜜瓜和一筐葡萄呢。 雙兒帶著老關叔一路走了過來。

    “少爺,老關叔來了”雙兒揮著小手給自己搧風,小臉曬的紅彤彤的。

    這兒屬於我的後宅,老關叔平日沒事兒絕不進來,如今女主人沒到位的情況下,全都交給雙兒打理。

    “老關叔,雙兒,來,坐下聊”抬腳踹踹笨笨屁股,讓它騰地方。 這夥一個佔的地方能頂了三四個人的位置。

    笨笨不情願的沖我哼哼唧唧幾聲,給我手裡的一串葡萄叼走,這才晃晃悠悠的鑽了池子裡泡著。

    “看見沒有,這都成精了”我笑罵著指指笨笨,讓老關叔跟雙兒坐下。

    先不問啥事兒,直接給甜瓜盤子端過來放了兩人面前,一人手裡塞一塊:“井水里撈出來的,冰著呢,解暑的好東西。來,吃幾塊”

    都親近人,大家也不客氣,坐下了就開始聊起來。

    “侯爺,聽說今年大旱,洛陽以西、長安以北、加上隴右道周邊,好多地方都絕收了。就連長安周邊,也有不少人家收成大減。要是咱莊子上的糧食不搶著收了,萬一來了流民啥的,怕是要出事兒的。如今幾家老公爺家和江夏王府的莊子,都安排人手搶收呢,您看咱們是不是也……”

    之前我關照過老關叔,只要不下雨,咱莊子上的秋收全部放了清晨跟傍晚這兩個相對涼快些的時段,下午全部休息。 這麼熱的天,萬一莊戶鬧個中暑啥的,一來傷身體,二來反而耽誤工夫。

    今年咱莊子上又是大豐收,小麥、玉米、西紅柿、土豆、甜瓜、葡萄啥的樣樣漲勢喜人,加上產量高,一年之收,能比以前高出五六倍不止。

    我也不漲地租,這多餘的實惠,全都能落了莊戶自己手裡。 所以莊子上人人樂的只見牙不見眼的。 稱頌有個好東家之餘,興奮勁兒十足,如果不讓老關叔去給他們關照清楚,怕是真就有二愣子頂著日頭去收糧食。

    皺皺眉頭:“已經有流民了?”

    老關叔肯定的點點頭:“數量不少,這是上午剛孜從酒坊上回來時告訴我的。從拉酒的商人嘴里傳出來的消息,應該不會錯。”

    我閉目想了想,總覺得哪裡不對,貞觀年間天災頻發,這是史書裡有記載的,但是貌似沒有流民四野的記錄啊而且“貞觀盛世”這句話,親身經歷之後,那可真不是吹的如今清流官員當道,官風嚴謹、民風淳樸,真有天災什麼的,官府賑濟力度很大,照理不該有大量流民拋棄家園,四處逃難的,這怎麼就會有大量流民湧入長安周邊的事兒呢?

    “這事兒先這樣,讓莊戶多準備火把燈籠,晚上搶收已經成熟的莊稼,至於麥子還要再長長,咱們不動”我看看老關叔道:“這事兒不能急,要讓莊戶們安心,至於流民的消息,不要在莊子上傳。這事兒傳了沒好處”

    “是”老關叔點點頭:“我這就去安排,今晚就開始”說完沖我拱拱手,健步如飛的就去了,一看就知道心里挺著急。

    “少爺,要不給福之少爺打個招呼,讓他派些兵丁來保護咱們的莊稼。您不知道,流民發起瘋來,很可怕的。”雙兒擔心的看看我道。 如今她把小李莊當自己的家。 沒人會看著人家來家裡搶東西。

    “這事兒不簡單。”我搖搖頭道:“這裡面的玄機我一時理不清楚,先別急,讓我想想。”

    “嗯”雙兒抓著我的胳膊點點頭。

    李大帝東征在即,可偏偏國內就是不太平。 西苑邊兒上的腐屍案撇開不談,這又是天災,又是流民的。 一旦處理不好,那就是一場大亂。

    唐軍東征缺什麼? 糧食所以這戰事才拖到現在。 原本指望今年是個豐年,能給出征用的糧食解決了。 可偏偏就趕上天災了而且又冒出來大量流民,你說這事兒巧不巧? 若執意東征,那糧食肯定不夠賑濟流民的,你說會不會有人鬧? 若不東征,這天子的話是隨便說說的? 何況這次戰事,李大帝籌劃已久,聲勢造的十足,兵部、工部等更是忙活了一年多,這說不打就不打了,國內還好說,國際上呢? 這大唐威信何在? 這要是敢縮頭,保證立馬就有彈跳出來的。 為什麼? 因為大唐國內不穩啊連籌備已久的大戰都不敢打了,這時候不欺負大唐,啥時候欺負大唐? 遠了不說,吐蕃人、突厥餘孽、北方諸族,隨便​​跳出來哪個,趕了這個節骨眼兒上,那真的都夠大唐喝一壺的。

    心裡總覺得這事兒不簡單,但所有事情看似都是碰巧湊了一起的,它也沒必然聯繫不是。 到底哪個環節上有問題呢? 總覺得欠了點兒什麼。

    最讓我難受的是,這事兒找誰商量都不合適,因為太翻忌諱難不成還讓我找李大帝商量去?

    呃……李大帝? ……對呀,長孫皇后這事兒找李大帝太直接,但找諸位王公又不合適。 這天底下,怕是除了長孫皇后外,還真沒誰更適合處理這事兒的。

    不為別的,只為能過太平日子,否則真的要是鬧起啥亂子,我這日子肯定也不太平不是。 道理很簡單,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雙兒,吩咐人準備些冰鎮的甜瓜、葡萄,然後備車,去上河苑”我給腳收回來衝雙兒說道。

    雙兒愣了一下,然後道:“少爺,您過幾天就大婚了,這會兒去送東西怕是不合適,要不我去幫您送?”

    “傻丫頭”笑著揉揉雙兒的頭:“這道理我知道。今兒不是給幾位公主送東西去的,今兒我是找皇后娘娘去的。呵呵,你去準備就是了”

    “是”雙兒雖然不是很理解我為什麼突然去找長孫皇后,但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

    長孫皇后帶著李雪雁、尉遲紅和李明達正在花園涼亭裡乘涼。 宮女幫著扇扇子,四個人居然湊了一桌麻將。

    “雁兒、紅兒,再過幾天你們就要嫁入扶風侯府了,樂休的人品才華,咱們心知肚明。你們嫁了他,我也放心。而你們的人品性情,為娘也了解甚深,你們要記住,家和萬事興。既為**,自當為夫著想。樂休乃戀家之人,對家看的很重,否則也不會一心重振門楣。別看他性子看著隨和,但骨子裡卻是個倔強人。所以你們切不可跟他耍脾氣,以身份壓人,有事兒可慢勸,不可過激。否則一旦讓他心有間隙,依他的脾氣,怕是再難有個迴轉時候。”長孫皇后一面跟幾人打牌,一面笑吟吟的關照道。

    “是。”李雪雁跟尉遲紅頷首點頭道。

    “樂休家人丁單薄,他更是一脈單傳,所以您們入門後,要在這事兒上多下點兒功夫。一來為他李家添丁進口乃你們的責任,二來他這一身才學,可說是個異數。怕是沒哪個能全部學了下來的。所以只有多幾個後人,才能有所傳承。否則就可惜了”長孫皇后繼續叮囑道。

    李雪雁跟尉遲紅都鬧個大紅臉,但還得點頭。

    “如何才能當個好妻子,這裡面的學問深,你們日後要自己用心體會。該操持的,你們要幫樂休操持起來,讓他念著你們的好,自然會格外親近你們。”長孫皇后笑笑道:“若是日後碰上什麼事情,盡可來為娘這裡商量。”

    “嗯”兩人笑著應了:“謝謝母后提點。”

    “母后,你說,我姐夫今兒會不會遣人送吃的來?”李明達突然笑道:“自打他出了老君觀後,這糕點水果就沒斷過。如今吃慣了他送來的,別的糕點我都不願意吃了。”

    “你呀居然也變的貪嘴了。”長孫皇后笑道:“以前擔心你太瘦,可如今我到怕你太胖。要知道,你姐夫可關照過,你這病,可千萬不能過胖,否則控制起來就難了。”

    “不會”李明達嘟嘟嘴道:“人家才不會變胖”

    “啟禀皇后,前廳來報,說扶風侯求見”一個宮女過來躬身回禀道。

    長孫皇后愣了愣:“他親自來的?”

    “是”宮女想了想道:“手裡還拎著甜瓜和葡萄等水果。”

    “樂休大婚在即,怎麼會突然親自上門送水果?”長孫皇后看看尉遲紅、李雪雁和李明達:“這也於禮不合啊?”

    “嗯,扶風侯特意關照前廳說,他是來求見皇后娘娘您的”宮女趕緊解釋道。

    “哦?”長孫皇后正色道:“既然如此,你讓他前廳等候,我隨後就到。”

    “是”宮女領命退下。

    長孫皇后站起身道對三位公主道:“你們切自行聊聊,我去聽聽樂休此來所為何事。”

    三位公主點頭行禮,送長孫皇后走了。 然後相顧望望,幾人眼中都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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