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情緣 作者:七尺居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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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facc 2011-5-8 19:14: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344028
jafacc 發表於 2011-6-27 19:54
章二百五十二 人人盡知,夜探南宮院

  「有人!有靈修!」擺脫了地面的伏擊,兩個人卻招來了天空上人的注意。

  一圈驅屍宗弟子,藉著黑漆漆的夜色,飛快向兩人包抄而來。

  這夜星月隱沒,天幕徹底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本來月亮可以有,星星也可以有的,但驅屍宗布下了陣法,生生遮蔽掉了投向大名府的星月之光,免的被尋常百姓發現他們的行動。

  戒備如此森嚴,可以想見,對不速之客他們是個什麼態度。

  無論是過往積怨,還是驅屍宗今夜擺出的陣勢,都讓劉火宅風蕭蕭不欲和他們扯上任何關係。

  驅屍宗弟子大呼小叫的聚攏過來,風蕭蕭羽陰一轉,陡然加速,在那同時,隱形效果覆罩身周,以快的超乎想像的速度消失在了夜空。

  「沒……沒了!好快的速度,是高手!」驅屍宗弟子望風興嘆,「快去通知長老……」

  驅屍宗弟子作何反應,兩個人並不知道,御劍而去。

  依舊是大名府,距離棺材鋪不遠處,某間客棧天字號客房裡。

  客房挺大,裝修古樸,家具齊備。

  劉火宅神通一放,將房間密封隔絕。

  風蕭蕭抽出靈劍羽陰微一抖落,放出了夾帶在靈劍中的三個伏擊者。

  盡數用繩綁在硬木椅上,一個個用水潑醒,風蕭蕭面色峻然,為了增強說服力,刻意放出幾隻幽魂,發出白色的淡淡的毫光,在身周圍穿梭來去。

  惡狠狠,凶厲厲「問你們幾個問題,老老實實回答,倘若有一句假話,立刻讓你們骨肉化泥,聽見沒有?」

  三個人裡,一個普通兵丁,一個身手好一點的頭領,一個蒙面的黑衣客,風蕭蕭花心思挑出來的。

  普通士兵:「仙師,您問,您儘管問!」

  頭領:「若是知道答案的話……」

  黑衣人:「…………」

  有人保持沉默,風蕭蕭暫時也不去管他,自顧自開口發問:「那個棺材店的掌櫃,哪裡去了?為什麼你們會埋伏在那裡?」

  一瞬間,三個人面現古怪,情不自禁對視。

  「不許互相看,不許交頭接耳,不許使眼色!」風蕭蕭厲聲咆哮。

  普通士兵:「那事滿大街的人都知道……」

  頭領:「那不是什麼秘密。」

  黑衣人:「……我頂。」

  三個人被風蕭蕭抓來,心懷忐忑,不知這能飛天遁地的高人要拿自己怎麼辦呢?驟然聽到風蕭蕭問這個,大出預料。

  風蕭蕭同感意外:「滿大街人都知道?不是秘密?既然如此,說給我聽。」

  這件事還真不是什麼秘密,整個大名府的人都知道了。

  不,不僅僅是大名府,恐怕整個幽燕之地的人都知道了。

  事情緣於三天前,具體怎麼發生的無人知曉,總之那一天,南宮府四大供奉,突襲了離府不過百丈的棺材鋪……

  那是一場好鬥啊!打的天昏地暗,滿城皆知。

  誰都沒有想到,那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棺材鋪老闆竟是一把好手,南宮家四大供奉重傷了一個,輕傷了兩個,好不容易才將其擒獲。

  據說是某個神秘組織的大掌櫃,居心叵測的潛伏在幽云經略相公府已經十幾年……

  至於棺材鋪前出現伏兵的原因,自然是守株待兔,欲捕捉幾個劉火宅與風蕭蕭這樣自動送上門來的。

  不過實在沒報多大希望的,畢竟這件事曾鬧的滿城風雨,誰成想,還真有人來。

  這些事真不用打聽的,隨便大街上拎一個人過來,就能問的清清楚楚,包括那大掌櫃被關押的所在——幽云經略相公府。

  「滾!滾吧!」風蕭蕭沒有好氣的切開了繩索。

  三人兀自不敢相信,就這樣重獲自由,被風蕭蕭揮劍驅趕幾下,方才醒悟,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奔出房間,奔下樓去。

  「得去南宮府,立刻,馬上!」回過身來,風蕭蕭面色陰鬱。

  沒想到會有這種變化,僅僅老闆被南宮府抓了倒也罷了,潛入南宮府中救出就是。

  可現在南宮府山雨欲來風滿樓,自顧不暇,甚至無法預料,到了明天早上,還會不會有南宮府的存在,老闆被關在裡面,倘若遭了池魚之殃,和誰說理去?

  推開窗戶,一躍而出,劉火宅笑風蕭蕭的煞有介事:「這還有什麼需要考慮的嗎?走吧!」

  「嗯。」風蕭蕭感動的點頭,行到窗邊,遞手給作勢欲接的劉火宅。

  「不過,這一路行來,都是為了你的事在奔波,你應該覺得歉疚。」劉火宅一把沒把風蕭蕭拉到窗外,而是拉進了自己懷裡,「這事完了,可要記得好好報答我呀,用你的身體就行了……啊~啊~啊~」陡然慘叫起來。

  「你給我去死!」風蕭蕭的手停在他的肋下,捏著一團軟肉,一圈,兩圈,三圈……

  ***

  南宮府內,戒備森嚴。

  黑漆漆的夜色之下,燈火通明,一隊隊明火執仗的巡邏,貼著牆邊,貼著過道,來回來去的轉悠。

  即便從高空俯瞰,也見不著幾個死角。

  也不知是因關押了大掌櫃這個關鍵性角色,還是察覺了大名府內外,那股蠢蠢欲動的威壓。

  不過,再嚴密的防禦,於靈修,尤其是於劉火宅與風蕭蕭這樣的靈修,用處也是不大的。

  漣漪望氣,輕而易舉更各處的暗樁隱哨判斷出來。

  而鋪天蓋地的絕陰魂,水銀瀉地一般潛入南宮府中,雖然庭院廣大,架不住絕陰魂數量夠多呀!

  很快的,便有絕陰魂來報,發現了設置在地底的,南宮家的暗獄。

  「絕陰魂?」劉火宅與風蕭蕭由絕陰魂引路,向著暗獄行進的過程中,南宮家一個僻靜小院裡,頭梳雙髻,一身金鈴點綴的少女驚訝的張開了眼睛,「明兩作離君子以繼明照四方!玄門之術!」

  金色的符光在指尖凝結,被輕輕送入眼中。

  少女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在燭火下頓時熠熠生輝,牢牢鎖住了不起眼的角落裡,穿牆越戶,潛伏行進的那若隱若現的一縷幽魂。

  「這道門,卻不大好開!」劉火宅與風蕭蕭已經來到了地牢的入口。

  那是一扇厚重巨大,玄鐵鑄造的鑲嵌在地上的鐵門。

  鐵門周圍,足足百十來號守衛,三五成群,牢牢看定了任何通向鐵門的通路。

  而鐵門之上,靈光翻湧,法符處處,竟然還不是純粹的堅實的一道門,同時蘊含了靈修的力量。

  不用看,不光鐵門,整座地牢都是包裹著靈修封禁的,十有**是指地成鋼禁,雖然大手筆,世家大族不是干不出這等事來……

  「怎麼辦?」劉火宅與風蕭蕭對視,正欲商量商量,陡然一聲大震傳來。

  好像地震,整個莊園,地面、樹木、包括屋頂上的瓦片,皆如波濤起伏,一陣亂晃。

  枝葉瑟瑟發抖,瓦片盆罐缸桶因相互撞擊,發出各種凌亂之聲,理所當然,當中還夾著人類的驚呼,伴著燈籠、燭火的搖曳……

  光影波蕩,尖叫此起彼伏:「地龍翻身了!地龍翻身了!」

  守護在地牢之前的百十人,被震的踉踉蹌蹌立足不穩的同時,也如院中其他人一般,驚疑不定的各尋藏身之處。

  然而,並不是地龍翻身!

  人心惶惶,驚詫莫名之際,夜空之中,陡然有光亮起,一瞬間吸引了所有人心神。

  那光正在南宮家門前上方,熾亮如月輪,淡淡的光輝照徹了南宮府上下,月輪裡,是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穿一身八卦法袍,面色沉鬱,目光說不出的陰暗凌厲:「南宮東城!給我出來!」

  聲音並不大,也不高亢洪亮,卻如暮鼓晨鐘,輕飄飄傳遍了南宮家整個宅院。

  凡是聽到之人,無不激靈靈一個冷戰,被這聲音表面平和,其實冷若冰霜的寒意凍澈心腑。

  「何方妖孽,敢來南宮府撒野?」人心浮動之際,陡有一聲,自院落某處傳出,毫無懼色的指摘半空裡的道人,「放箭,給我放箭!」

  囂張跋扈的聲音,隱隱有些耳熟。

  隨著那聲,稀稀拉拉的箭支射出,射向道人。

  「哼!」只一聲冷哼,幾十根箭如同撞上鐵板,無力的一抖,齊刷刷跌上地面。

  道士望向出聲的方向,枯瘦的手抓虛空一拿,人叢中拎起了錦衣玉袍的一個胖子:「敢說我是妖孽?找死!」

  目光一厲,鬼爪樣的手上青筋暴起,胖子的性命就在他一念之間了,陡然有聲傳來:「古掌門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魁梧雄壯,滿臉絡腮鬍的南宮東城匆匆走出了客廳,遙遙噴吐先天之氣:「古掌門手下留下,這一位是我們新朝智郡王!」

  南宮東城指著小胖子道。

  驅屍宗掌門,古清河將握的手陡然凝住!
jafacc 發表於 2011-6-28 20:13
章二百五十三 五兒封王,郡王干天道

  新朝皇帝劉義成,出身寒微。

  雖然寒微,親屬卻不老少,不算夭折的,長大成人就有兄弟五個,姐妹五個,並不像他一樣,都在魏軍中做事。

  時逢亂世,哪怕劉義成也無計可施,這一大家人有的病死,有的死於戰場,有的死於周軍刀下,枝葉凋零……

  等到劉義成終於奪取天下繼承帝位,十個兄弟姐妹中,男的僅排行老二的他和排行老五的興王還在,女的則只有現如今的開陽長公主一人。

  所以,他名劉義成,興王名劉信成,不解釋。

  得了天下之後,他也無法救回那些兄弟姐妹,只能將兄弟姐妹們的後代一一找到,正好也是五個,建了座五兒府養著他們。

  興王被封了親王,那五個孩子,也一併都封了郡王。

  老大啟郡王劉長庚,老二恆郡王劉歲,老三直郡王劉鎮,老四智郡王劉辰,老五勇郡王劉英惑。

  一個郡王,按說沒什麼的。

  皇家什麼時候少了親王郡王了?

  古清河身為驅屍宗掌門,修真界數得著的人物,按理說完全不應該有所忌憚。

  就連百年大戶南宮家,他還不是說殺上門便殺上門了嗎?

  但是,他真不敢動手……因為手底下的這胖乎乎的蠢貨,關係到了皇位。

  沒錯,皇位!

  因為……劉義成無後!

  普通郡王,殺掉也就殺掉了,這些皇親國戚基本就是一堆混吃等死的玩意,對天下大勢的影響,甚至遠不如南宮東城這樣的封疆大吏。

  但是劉義成無後,無後就意味著,興王劉信成,還有這五個孩子,便是最接近皇位的人了。

  現時今朝堂上的風雨,倒有一多半是由此而起,幸虧劉義成還健壯,春秋鼎盛,倘若他露出老朽疲態,估計天下已然大亂了。

  無論殺掉哪個,必會攪亂天機……

  哪怕古清河身為驅屍宗掌門,也不敢輕易下手。

  居高臨下的氣勢,頓時為之一落。

  漲落之間,已入天道的古清河也尋思明白了……

  自己此來,南宮東城估計是早預料到了。

  這個蠢笨的不知天高地厚,又不識眼色,竟然還獲封了一個智字的郡王,雖不太可能是南宮東城從神都洛陽找來的,卻很有可能是因緣際會,被刻意推在前面頂缸的。

  所以這傢伙時機火候會把握的那麼好,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最緊要關頭。

  讓自己進退兩難,進就是天大的麻煩,而退,退便失了氣勢……

  能成為驅屍宗掌門,又晉陞了天道,古清河也是老狐狸了,瞬息間釐清了來龍去脈,微微一笑,袍袖一張,將驚惶大叫的劉辰裝入了袖中。

  「既然如此,我就給當今天子一個面子,不殺這蠢物。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什麼時候我氣出了,自會放回這個傢伙!」

  這老傢伙,反應倒快!南宮東城心中暗道,面上巋然不動:「那就有勞古掌門了。喔,還不知道,古掌門此來何事呢?」

  「既然已經知道我會來,南宮東城,你會不知道我為何來?」一字一頓,聲音輕忽,落在人的心上,卻聲聲如悶雷,字字誅心。

  古清河在提示那劉辰,南宮東城包藏禍心,拿他當了回擋箭牌。

  劉辰聽沒聽明白沒人知道,古清河的潛台詞,南宮東城卻是無比清楚,當下微微一笑:「看起來,我南宮東城還見得到明天的太陽……」

  先天之音響徹院落,威勢並不遜色於古清河。

  如果古清河真的下定了決心來殺自己,需要在劉辰那蠢物面前挑撥離間嗎?

  古清河不由得一窒,這一次,卻是結結實實輸了一招呀!

  修真界裡攪風攪雨的老狐狸,論起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還是不如朝堂上千錘百煉出來的精英呀!

  不由得無名火起:「南宮東城,我輕易不能動你,但我能動你的家人,動你的親友……南宮府已經被我驅屍宗徹底包圍了,你最好……不要逼我太甚!」以勢威壓。

  瞅著南宮東城進退有度,不卑不亢,古清河還以為此人將死硬到底,今兒晚上勢必大動干戈呢,沒成想這傢伙硬了一下,立刻就軟了:「古掌門且息怒,您是一派宗主,我南宮東城,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咱們有什麼誤會,不能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呢?」

  「說清楚,好,你說,我聽著,我看你怎麼說清楚!」古清河點頭,凌空虛坐,氣勢依舊迫人。

  南宮東城回身拍手:「把人給我帶出來!」

  從內堂,兩個僕役,肩扛著昏迷不醒的一人,腳拖著來到院中。

  「就是這個畜生!」南宮東城做了個手勢,早有人拿盆盛水立在一旁,一盆水澆了個透心涼。

  「啊!」一聲大叫仰身坐起,一邊撲羅著臉上的水,此人一邊本能的大喊,「大伯,你聽我解釋……嗯?咦?」

  看看自己,看看周圍,看看前門上那輪老人月,南宮坡一時間陷入呆滯狀態:「這,這是怎麼回事?」

  沒錯,南宮坡!

  保州城城守,本應該待在七星斷魂寨前線,主持保州軍與牧州軍談判的南宮坡,竟然出現在幽云經略相公府院子裡?

  看著不明情況的南宮坡,南宮東城指指古清河:「你不是要解釋嗎?苦主來了,你跟他解釋吧!」

  「苦主?」南宮坡轉頭向古清河,剛才也看過,不知什麼情況,現在再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靈修?」

  何止是靈修呀?

  「怎麼?你竟然不認得?」南宮東城面上露出啼笑皆非之色,「你瞞著我,謊報戰績,以平民與過往商旅的首級冒充牧州軍首級,偷偷與驅屍宗合作已經數年,竟然連葉二郎的父親,驅屍宗的古掌門都不認得?」

  「葉,葉二郎的父親?驅屍……驅屍宗掌門?」南宮坡艱難的重複著這兩句話。

  他稀里糊塗被南宮東城的暗營帶來此地,一心以為要問的是七星斷魂寨狀況呢,渾然沒有想到,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

  不過,稍微一想,他登時毛骨悚然!

  葉二郎的父親,竟然是驅屍宗掌門?他,他不是平民家的孩子嗎?

  有個掌門父親,難怪他為人飛揚跋扈,一副天下我最大,捨我其誰的德性……

  葉二郎的父親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理所當然,是為了葉二郎掛掉的事?

  葉二郎怎麼死的,他應該是被劉火宅幹掉的,但是……但是自己又是怎麼說的?牧州奸細,陣前處斬……

  也真難為了南宮坡,如此危急關頭,如此詭異的情形,竟然頃刻之間理清了思路。

  南宮東城的話還在繼續:「這廝,便是你兒子的上司,你兒子怎麼死的,你盡可以問他,要打要罰,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他又頓了一頓:「倘若在你手底,他還能逃得一命,我再治他,冒領軍功,觸犯修真鐵則,擅自與靈修者勾結行事的罪過!」

  說到後來,聲色俱厲,殺意盎然。

  言辭之間,更是給足了古清河面子一樣——你的仇大,你先治他;你若是治他不死,我再治他!

  同時隱含威脅,古清河,不要以為你驅屍宗和南宮坡搞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

  你若不讓我好過,我把那些事全捅出去,你們驅屍宗的日子,也必定不會好過。

  古清河的面色,一瞬間變了幾變……

  南宮東城的潛台詞,他自然聽出來了,面色陰晴不定。

  世俗的朝廷四大世家,向修真界排行前十的發出了挑戰!

  且不說古清河心情如何,此時此刻,要說院中最難受的人,絕對不是他而是南宮坡呀!

  南宮坡就好像砧板上的一尾活魚,後頭是捕魚者,前頭是廚子。

  廚子拎著刀,正在琢磨從哪塊下刀,而廚子呢,推波助瀾,「嘿,快割!快割!你若不用,我還想帶回去,趁著新鮮,悶一鍋鯽魚湯那!」

  明白了!徹底明白了!

  勉力扭頭,回看眼中只有冷厲的南宮東城,南宮坡如被冰雪。

  難怪,難怪鐵腕治家的南宮東城,會對自己這個非本家的子侄青眼有加,幾個親兒子、侄子都沒得到提拔,偏偏自己被一路擢升。

  原來自己就是個頂缸的!

  老話說的好,槍打出頭鳥,自己就是那隻出頭的鳥,不過……卻是別人生生推到前面去的。

  真蠢啊!真蠢啊!

  自己與這本不相熟的遠方伯父,哪有什麼忘年默契了?

  自己雖然有點才能,也不是千里挑一出類拔萃的程度……

  而一些下人所言,自己可能是這老傢伙私生子的傳言,仔細想想,說不定,就是這老傢伙自己傳播的,好安自己的心呢……

  自己就是圈裡的一頭豬,被養的白白胖胖的,一天比一天肥,一天比一天壯,卻渾然不知,每多一斤肉,就距離宰殺又近了一步。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麼都說,我什麼都說!」瞬息轉念,南宮坡歇斯底里的嚎叫起來,「什麼都是這老傢伙指使的,我不過是聽他的命令罷了!」

  果斷無比的選擇了反水。

  南宮東城面色巋然不動,反露出些許嘲弄。

  古清河眼中,光芒流轉,似乎在思考,但沒人知道他正在想些什麼……

  南宮府院中,氣氛沉悶而詭秘。
jafacc 發表於 2011-6-29 20:43
章二百五十四 南宮家主,自掘墳墓

  南宮東城緩緩開口,簡潔明了:「他在說謊!他私下裡做的那些違法亂紀的勾當,我絕對不曾置過一詞。」

  是不是事實?是事實!

  所以他的眼中坦坦蕩蕩,風光霽月,反觀南宮坡,眼珠慌亂的四下搜尋,要多惶恐有多惶恐。

  老狐狸與小狐狸的差距,一眼可見。

  但是,那真就是全部的事實嗎?顯然不是的。

  這世界上有一種承認,叫默認;有一種同意,叫放縱;有一種不需要明說的商議,叫默契……

  南宮坡所感受到的那種忘年的默契,其實是有的,不過與整個南宮家的利益相比,就不在南宮家主眼內了。

  望著坦坦蕩蕩的南宮家主,古清河緩緩笑了,「咕咕」,笑聲十分之古怪:「和你那侄兒做交易的,是我驅屍宗一個長老,叫做陸不平的……」

  「就跟你那侄兒一樣,這陸不平同樣是瞞著我做這些事的……我本來也想將他找來當面對質的,不過可惜,此人命燈已熄魂魄已散,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高人,被打的煙消云散了……」

  妥了!南宮東城微不可見的舒了口氣。

  這古清河既然這樣說,應該就是要藉著自己給的台階下坡了。

  所有事,無論是南宮家的違例,還是驅屍宗的違例,全部推到南宮坡與陸不平頭上,皆大歡喜!

  南宮東城心中如此想到,但是……

  「但是……」古清河陡然一轉折,「南宮家主,先不要高興的太早。我想,你可能很少和修真界的高手打過交道吧?尤其是天道高手。」

  南宮東城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古清河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你曉不曉得,每個修真者,都有自己的道,等級低的時候,是摸索著前行,一邊嘗試,一邊改善,而當晉入天道,則此道,便不可再變!」

  「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必須循道而行,直到整個身心,都融入這個道中……倘若違反、懷疑或試圖修正,輕者修為倒退,道心受損,嚴重的話,說不得會跌落境界,走火入魔,就算不走火入魔,也是得費盡千辛萬苦,重鑄道心……」

  不等南宮東城作答,古清河又繼續說下去:「你可知道,我的道又是何物?我驅屍宗,世世代代與屍體為伍,驅使屍體猶如驅使傀儡,如臂使指,而我的道,便也只有兩字——控制!」

  「下定決心做什麼事,必會細細籌謀,百般演算,務要做到胸有成竹,一切盡在把握……」

  「今天晚上我失敗了!南宮東城,你比我想像的厲害的多,竟然早有防備,拿話來擠兌我,想要讓我進退兩難。」

  「我承認,你做到了,成功攪亂了我的打算,讓我有了退卻之念,可是……我的心退了,我的道卻退不得,一旦退了……」

  「我今年已經三百多歲了,倘若不能更進一步,身死道消就在當下,我可沒有時間,費盡那千辛萬苦,重拾道心了!」

  隨著這最後幾字出口,古清河一字一頓,每一聲出,月光之輪便強盛一分!

  他的聲音,在整個大名府上空飄蕩,絕不僅僅是南宮家一隅之地。

  「驅屍宗弟子,都給我聽好了,速速退去!今夜之事,與你們再無干係,是我古清河一人之事!今日我拼卻性命不要,身死道消,要讓南宮家灰飛煙滅,讓這坐井觀天的小丑,知道我修真者不可輕侮!」

  話到後來,古清河髮絲飛揚,眼睛充血,猶如鬼魅。

  「掌門!」驚天動地的悲呼。

  雖然為人嚴厲,古清河畢竟是有能力的,近些年帶的驅屍宗蒸蒸日上,弟子中間還是頗有聲望的。

  他既然決定了,孤身一人與南宮家拚命,將所有因果攬到自己身上,事情傳出去了,便沒人能怪罪到驅屍宗頭上。

  尤其那最後一句,若是傳播開去,以後南宮家的人在修真界,定然不會得什麼好臉色。

  古清河畢竟是一宗之主,此行起因是由私心,然當發現,可能拖累門派之後,立時做出決斷,利落果敢。

  隨著他響徹全城的吼聲落下,「苛察苛察……」細微的泥土破裂聲四面八方響起,好像是春雨之後的夜裡,竹筍飛快萌生的動靜。

  不過在這地方,在南宮府四周,從地裡面鑽出來的,就不是竹筍了,而是……煉屍。

  驅屍宗掌門古清河的修為,顯然不是陸不平或者後來那位掌門能比的,一念之間,南宮家前後左右,密密麻麻鼓起了無數的墳包。

  屍魔兩隻,每隻各領五方屍妖;

  屍妖十隻,每隻各領五方屍鬼;

  屍鬼五十隻,各領五方化屍;

  化屍之下,還有新死的早喪的完全未經過祭練的肉屍或者骨頭架子……

  須臾之間,古清河召喚出了千數以上的亡者大軍,將南宮府包圍的密密麻麻。

  這些鬼物,強大的直接跳牆而入,噴云吐霧,妖氣衝天;不夠強大的,有的開始向院牆衝撞,發出「嗵嗵」悶響,有的以同伴為基向牆上面攀爬,不免有些干瘦的骷髏,骨頭斷折,「噼裡啪啦」亂響。

  千餘死物,對著南宮府發動了衝擊。

  「滴滴答答……」南宮東城的汗珠小河一樣流淌下來。

  今日之事,他的伏筆早幾年已經設下。

  一生混跡朝堂的老傢伙,自覺已經算無遺策,對方雖是尋仇而來,把柄卻在自己手裡,自己的把柄,皇帝面前乞討幾句,面皮丟上一些,官位頂戴卻是沒有問題,而驅屍宗的把柄,若按照自己的計劃公佈天下,必將惹得天下宗門,對驅屍宗群起而攻之。

  台階找的妥妥的,而事實,事實本來就是那樣……

  無論是那陸不平,還是南宮坡,絕對都找不到任何,任何古清河與自己指使,或者支持他們私下行動的證據。

  根本就沒有那樣的證據。

  這種情況下,在南宮東城看來,雙方各退一步,自己交出了南宮坡,那邊忍下了葉一舟死的怨憤,也就完了。

  就算還有甚不滿,大家可以商議,可以用錢物或者其他方式,再找些平衡嗎……總是有的談的。

  他卻沒有想到,至關重要的時候,古清河會不講理!

  其實不是不講理,而是,天道高手,越是在緊要關頭,越需要講「自己」的理。

  也是古清河的道太偏了……

  控制,這種道,用來修煉屍身自是便捷無比,用來掌控一個門派,也還遊刃有餘,但當和別人有了因果,尤其相對強大的一些人時,就比較容易出現極端狀況了……

  若麼你死,若麼我死,總得分出一個勝負,別無他途。

  這也是沒有一部好經的弊端呀!

  如少林寺,講究大慈大悲,講究寬憫待人,雖然常常因此不得不放過仇敵,卻也從來不會將自己逼到死角。

  如武當,講究天道循環,遇事之時,足足有六十四條道可以選,基本上,涵蓋了一切情況,也不會出這種問題。

  又如逍遙派,說天地之變無窮,說上善若水,柔能克剛,也從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地,就算到了險地了,人家也可以說自己是在隱忍,是在潛伏爪牙忍受。

  但驅屍宗不行啊……

  出身的三茅道宗,其經義就比較平庸,驅屍宗擇其一支,就更加窮乏而少變了。

  歸根結底,還是南宮東城自掘墳墓。

  古清河也是迫不得已,是情勢,是他的道,逼的他必須傾盡全力。

  「啊~~~鬼呀!」「救命呀!」「這是夢!這是夢……」骨屍、肉屍、煉屍、屍鬼、屍妖、屍魔衝入院內,南宮府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起陣!起陣!」直到被死物們衝進院落了,呆愕半晌,汗流浹背的南宮東城總算反應過來了,大跳大叫著吩咐護衛護院僕從,阻止抵抗。

  「哈哈哈哈……」被五花大綁的南宮坡哈哈狂笑,笑的涕淚橫流,笑的無比歡暢。

  值了!值了!本以為只頂缸的自己會死,沒想到做缸的也一併陷入危機。

  甚至……還不知道誰會先死呢!自己,還有什麼不滿意。

  亂了!南宮府全亂了!

  雞飛狗跳,嘈亂四起,甚囂塵上。

  慌亂之中,訓練有素的士兵們遵從南宮東城吩咐,撐起了南宮家大手筆的最後一道防線。

  一層遮蔽了整個南宮府的,巨大無比的靈光護罩。

  那些相對強大的死物衝進院落,或者被訓練有素的南宮家親衛數量壓制叉出護罩外,或者由南宮東城與四大先天供奉動手,將它們擊飛出去。

  頃刻之間,護罩裡面除了那隻強大的屍魔之外,再無餘物。

  好快!整個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劉火宅與風蕭蕭二人的意料。

  且不提當古清河拎出那蠢笨的小胖子,劉火宅面色的精彩,古清河悍然出手之後,用來守禦囚牢的親衛立刻被撤走了,去了更需要他們的地方。

  等這些人身影消失在後花園錯綜複雜的小徑裡,地牢入口處,氤氳漸起,悄無聲息的遮蔽了周圍的一切。

  至於地牢門的鑰匙嗎,早在古清河出現,看守者的注意力轉移的一瞬間,被劉火宅施展神通盜進了手中。
jafacc 發表於 2011-6-30 20:13
章二百五十五 二十年風雨,舊事仍朦朧

  巨大無比的鐵門之下,幽……淺黑暗的地牢在劉火宅與風蕭蕭二人面前呈現。

  地牢的規模,與玄鐵門的大小,真的太不成比例了!

  看鐵門的大小,鐵門之後的地牢,怎麼也得廣大深邃,至不濟,也得造的跟九重迷宮似的,有洛浦鬼窟的格調才成。

  可實際上呢,就一個大廳,七八個小隔間,進門處是刑房,小隔間相互都有丈許距離,散散落落的分佈在大廳中。

  從所有隔間,都能看到刑房。

  幾個火把,就將整個廳堂照的通透。

  劉火宅與風蕭蕭進門的時候,正有人在行刑,七八個小隔間,一共關押了二三十人,在遠方噤若寒蟬的看著。

  此間密封極好,外面那麼大動靜竟然傳不出來。

  指地成鋼禁不禁隔絕了身影,甚至連天道高手的施法,先天高手對決的衝擊,也一併擋在了門外。

  也正是因為強度如此堅固吧,即便以南宮世家的財力,也沒法將此間造的太大,就這麼橫豎七八丈的規模。

  「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來的?有通行令牌嗎?」見劉火宅與風蕭蕭兩個熟面孔,行刑者狐疑的喝問,手中不停,將幾滴鮮血灌進了受刑者體表的傷口。

  一瞬間,受刑者青筋浮現,清晰可以看到,從傷口處,血液的鼓包循著經絡,飛快的向身體裡面鑽進去。

  不要小看這幾滴血,能用來刑訊的血,要麼是先天武者的精血,要麼就是經過苗疆蠱術煉製的毒血,鑽入人的體中,比活生生的蟲子都要恐怖難纏,蝕骨敲髓,撕心裂肺,狠毒無比!

  更為絕妙的是,這種特殊煉製的血液,不傷元神,不傷性命,甚至會刺激的人的精神更加健壯,感官更加敏銳,以前所未有的亢奮狀態,迎接一生最痛苦的時刻……

  「呵呵,呵呵……」只要看著受刑者眼睛泛白,身體反捲抽搐,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的慘狀,其威力就可見一斑了。

  「住手!」風蕭蕭一聲嬌叱,拋出了靈劍羽陰。

  靈劍都沒有出鞘,帶著劍鞘一頭撞正行刑者胸口,將猝不及防的此人撞飛到兩張外的牆上,正好穿在了懸掛的鐵鉤上,帶著鐵鏈開始了慣性的鐘擺運動。

  「啊~~~」行刑者淒厲無比的慘嚎起來,似乎正好被爆了某處了,看的所有囚犯都菊花一緊。

  本來是大喜過望,以為迎來了逃出生天的希望,這幕一上演,他們不由得擔心,自己是不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了。

  掃視屋中靜默氣氛,傾聽門外激烈的打鬥,風蕭蕭沒時間解釋,逕自開口:「我叫蕭兮若,你們中可有人知道,我到底是誰?」

  「輕月樓的陸婆婆,讓我來找一個叫大掌櫃的……」

  連問三遍,鴉雀無聲,房中充斥著一種無聲的詭秘。

  風蕭蕭的心漸漸冷卻下來……

  劉火宅正在看門,見到此幕,下了台階,逕自走向刑台上面,傷痕纍纍的中年人:「你太著急了,難道沒注意,他們大部分人都在看這裡嗎?」

  伸手向此人身上一拍,天賦神通發動,循著體表遊走的那幾點凸痕頓時放緩。

  但是,還不夠,不夠將那幾點異血扯出來。

  「搭把手!」神通一湧,從遍佈門口的云若身上扯下一團來,靠著云若之助,終將幾滴血逆推出來。

  「呼~~~」疼痛立減,刑架上的中年人面色飛快恢復了正常,黃豆大小的汗珠再不如泉湧出。

  沒有焦點的兩眼凝聚在風蕭蕭臉上,中年人不說話。

  雖不說話,打量著風蕭蕭的輪廓,她的容貌,她的氣度,風蕭蕭覺得出來,此人有話要說。

  心中希冀升起,收回羽陰,一劍斬下,分毫不爽斷掉了其四肢上鎖鏈。

  失去了束縛,中年人沒有立刻恢復自由,而是腿腳一軟,險些跪倒在地上。

  劉火宅伸手相扶,但這人並不接受。

  推開劉火宅的手,借力倒貼在刑架上,緩緩喘息起來……

  劉火宅與風蕭蕭才看出來,此人手腕、腳腕上皆**入了鐵片。

  原來是先天高手,怪不得如此鄭重其事的關押。

  先天高手,一身血肉已近法寶,尋常斬斷手腳腳筋之舉根本無用,很輕易就能自行修復,所以通常如此處置,讓其完全無法自行修復。

  受刑者喘息著,然後舉起禁不住顫抖的兩手……開始整理衣服。

  先將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衣服理順了一點,再將蓬散的頭髮勉強往後束束,正當劉火宅與風蕭蕭二人有些不知所謂的時候,「噗通!」此人向風蕭蕭跪下了。

  並非支撐不住,劉火宅與風蕭蕭看的分明,那是鄭而重之的跪拜。

  而此人的話,也一瞬間攝住了兩人,讓兩人竟忘記了阻攔。

  「大魏龍驤軍副指揮使蕭天,拜見嫡太子!」

  「嗵!嗵!嗵!」三跪九叩,如同瞻仰佛像,跪拜先祖。

  鮮血和著眼淚滴落。

  囚牢之中,一瞬間落針可聞,除了受刑者蕭天的叩拜。

  俄頃之後,衝天價騷動爆棚——

  「什麼?什麼副指揮使?什麼嫡太子?大掌櫃的,你在說什麼?」有人茫然不解。

  「大掌櫃的,這真的是……真的嫡太子?真如當年那位大師所說,嫡太子……嫡太子回來了?」有人熱淚盈眶,兀自不敢相信。

  不過聲音最大的,尤數牆壁上,鐘擺一樣的行刑者,聲音簡直能轟飛屋頂:「什麼?你是蕭天?」

  「這不可能,蕭天已經死了!而且,你明明是幽燕亂軍的地下首領,十幾年來與朝廷作對的……」

  他實在太驚訝了,驚訝到甚至忘了菊花被爆的痛楚,不過忘形說到此處,他卻明白過來了,是啊,為什麼不能是蕭天?為什麼不會是蕭天?

  蕭天是誰,委鬼軍四大當家,蕭奉、蕭天、蕭承、蕭運中排行老二。

  奉天承運,四個人的名字已經說明很多了……

  這四人,皆是當年魏王蕭道領轉戰天下過程中,收養的無父無母甚至是不知名姓的孤兒,與蕭道領情同父子。

  所有人都認同了禪位之事,他們卻不能接受,帶著屬下軍隊,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破了劉義成設下的重重封鎖,一路輾轉到了幽州古道中避趨。

  可以說從建軍之日起,委鬼軍的目的就是與朝廷作對。

  傳說委鬼軍這位二當家,在委鬼軍與新朝最初的衝突中,死於戰場了……沒想到他卻是隱姓埋名十幾年,成為了幽燕地下勢力的首領。

  看起來不可思議,但是,幽燕地下勢力的首領也是和朝廷作對,委鬼軍二當家的也是和朝廷作對,這二者本為一體,有何不可?

  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委鬼軍的強盜,能夠得到幽燕百姓,甚至是幽燕眾多軍中將領的支持?

  按照本來的設想,這個人,怎麼也應該是蘇定山身邊的人才對啊?怎麼可能是委鬼軍的人?且是排行第二的首領?

  刑訊者心思電轉,電光石火間恍悟:「那蘇定山散盡家財,舉家北上,名義上是抗擊牧州軍,其實是掩護,掩護你們龍驤、虎賁兩營將士逃跑!」

  委鬼軍主力,基本上出自這兩個魏王蕭道領的親衛營。

  營中人都如「奉天承運」四人一般,是戰亂的孤兒。

  「怪不得你們當年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竟查不到蛛絲馬跡……」

  推算出這些當年秘聞,刑訊者順藤摸瓜想通了許多:「怪不得那蘇定山可以憑一群泥腿子,擋住牧州軍的首輪進攻,當年組織防線的抵抗者,多是你們龍驤、虎賁兩營的精銳!」

  接下來的事,就不難想像了,龍驤虎賁兩營與幽燕子民血戰沙場,很快的便融入彼此,親如一家。

  再接著,部分親衛如蕭天一般化妝潛伏起來,製造幽州的亂局,不令朝廷輕易掌控了這邊;

  而大統領蕭奉,則帶著老三、老四和剩下一些人出走邊關……

  他們可以潛伏,但所有人都潛伏了,就沒有火種了,他們擔心有朝一日,這世界上,再不會有人記得大魏了。

  所以他們打著魏軍的旗號,輾轉作戰在幽州古道,主要是讓天下人記得,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歷史,現今天子的皇位,是篡來的。

  裡應外合,苦心孤詣,總算維持了眼下的亂局。

  「嫡,嫡太子?」劉火宅聽的眼花繚亂,耳鼓轟鳴,「你,你們是前魏的人?你們說風……兮若……」已經習慣了叫風蕭蕭,劉火宅還是第一次稱呼風蕭蕭本名,「你們說她是嫡太子?」

  「嫡太子蕭宗訓不是受封鄭王,好好的住在洛陽嗎?」劉火宅被搞糊塗了。

  新朝統共兩位親王,一位興王,是皇帝的弟弟,一位鄭王蕭宗訓,前魏太子,魏王蕭道領死前,自覺此子太小,難當重任,死前禪位於劉義成。

  劉義成即位之後,便封蕭宗訓為鄭王,世襲罔替,永不加罪。

  「非嫡傳之嫡,夷狄益甚之狄!」蕭天爬身起來,恭謹的道。

  狄太子?

  劉火宅猛然倒退一步,風蕭蕭的母親叫做問月,納蘭問月,他陡然想到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jafacc 發表於 2011-7-1 19:32
章二百五十六 魏王世子,納蘭問月

  二十年前,現今的牧州王納蘭北海有個妹妹,叫做納蘭問月。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先傾人城,後傾人國。

  不僅有著叫人目眩神離的美貌,此女的賢名,還要勝過她的美貌……

  十三歲時,適逢草原大旱,久曠無雨,眼見牧草枯萎,牛羊因為沒有水喝紛紛渴斃,此女自納蘭皇宮出發,三步一磕頭,五步一叩首,硬是憑著弱小的身軀,一路爬至天煞門落日崖,求先祖納蘭老怪出手解救。

  納蘭老怪不會出手,倘若能出手,早就出手了。

  也早就有人來求了,沒有一個能成功的。

  其實天下人都知道是什麼原因,草原大旱,此乃天道,越是天道高手,越發不能違逆天道。

  草原上有許多版本,或者是書籍記載,或者是民歌唱誦,或者是描形繪影,說的都是當日落日崖上,納蘭問月與納蘭老怪的問答,如同佛經問答一般……

  有些靠譜,有些則是完全的杜撰,總而言之,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一向我行我素的納蘭老怪竟然真被此女說動,施展出通天徹地的手段,以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徹底解了草原之災。

  這還只是其一。

  此女在草原上的事蹟一大籮筐,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比如說,巧妙斷案,解決牧民紛爭之事;又傳說她改良了紡毛機,讓牧民們的生活一下提高了大截;還有人說,某段膾炙人口的歌謠,就出自問月公主……

  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後人的穿鑿附會,不過傳說的最後一段,應該也假不了!

  傳說……

  當時牧州風平浪靜,恍若世外桃源,而中原,卻是戰火連年,紛亂不堪。

  亂世出英雄,紛爭當中,就有一梟雄蕭道領,於幽燕揭竿而起,南征北戰,擴充領地,很快成為週末亂世中最耀眼的一顆將星。

  或許是聽說了草原生女的美貌與賢惠,或許……只是純粹的想要與牧州結為姻親,以消了來自背後的威脅,蕭道領派出使節向草原提親。

  使節兩隻手,一手拿著聘書,一手拿著戰書……

  當年草原上的嘩然就不細說了,總而言之,求親成功了,沒多久,納蘭問月坐著婚車,出草原入中原,成為了魏王的月妃。

  草原的傳說,離開了草原。

  不在草原,史官對她的記載,便只得寥寥幾筆,倘若蕭道領成為皇帝,或許帝王起居註上的內容會多一些,但蕭道領還沒成為皇帝,先蹊蹺枉死了……

  雖然是禪位的,新朝史官對其的敘述不可能太多,而他其中一個妃子的筆墨,自然就更少了。

  以前讀史到此處的時候,劉火宅從來不曾注意,現如今想想,豁然開朗!

  為什麼以前,牧州對中原並無太大的野望,偏生最近二十年,中原亂世一統,治象初現,兵強馬壯,兵精糧足,牧州人卻發了瘋一樣,不顧血本,繞過幽州古道來打。

  為什麼,戰場上和牧州兵廝殺的時候,常有牧州兵奮不顧身的撲上前來,義憤填膺的大吼「為公主報仇」,然後與保州軍同歸於盡。

  劉火宅是不太注意這些,並非不通這竅。

  草原上的傳說離開了草原進到中原,但傳說不會由此而斷絕,只會愈演愈烈。

  尤其是當牧州人覺得,他們的傳說,是為了他們,為了草原上不起紛爭,委曲求全下嫁與了那蕭道領之後……

  他們是在為草原的傳說報仇啊!

  雖然根據史書記載,蕭道領禪位之際,那月妃是從城外莊園,自己抱著狄太子跑掉的……

  為此民間還有諸多傳說呢,傳說那月妃,是被新皇看上了,卻不想失貞棄節,才自己跑掉的。

  哦,對了,還要說明一下這狄太子。

  蕭道領一共兩個兒子,大兒子蕭宗訓,二兒子……名字幾乎沒有記錄,而且嚴格來說,兩人從來不是太子,蕭道領沒登基稱帝呢,最多之能稱世子。

  當初世子之爭,也曾是北魏一段故事。

  立世子之時,大兒子柴宗訓六歲,嫡長子,二兒子只有三歲,但是蕭道領喜歡二兒子,欲要立幼。

  群臣一片反對之聲,除了廢長立幼不合規矩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便是納蘭問月是牧州王族,此子半漢半狄,非我族類……

  於是,嫡世子、狄世子的稱呼油然而生。

  但是,世子之爭還沒出現一個結果,蕭道領便死了,這件事便成了一樁無頭公案。

  風蕭蕭,可能是魏王蕭道領的孩子?劉火宅兀自不敢相信。

  不過如果是這樣,對她的性別,劉火宅倒有些釋然了……

  在皇宮大院,什麼稀奇古怪的事不會發生?為了爭寵,硬說生下來的女兒是兒子,那也是稀鬆平常的。

  只不過納蘭問月的手段有點奇特罷了,不過只要想想,想想幾天之前那個白日飛昇的老傢伙,出現什麼奇特的手段都不過分了!

  等等,如果風蕭蕭果真是納蘭問月的女兒的話,那麼當日,那老頭莫名其妙無緣無故出現的原因,也就可以解釋了呀……

  風蕭蕭是他的後代!

  「你說我,我是蕭道領的女……的孩子?」風蕭蕭極力冷靜自己,沉著的開口發問,看起來對答案也有所準備,「可有何憑證?」

  「有!」蕭天點頭,勉力起身轉一個方向,將後背對準了劉火宅,「幫我拔一下。」

  說的是關節上的鐵片。

  劉火宅正出神,呆愣著不動。

  風蕭蕭略覺奇怪,看他一眼,還是把注意力挪回到了更重要的事上,伸出手來,幫蕭天將四枚已經長死的鐵片一一拔下。

  鐵片入手冰涼,沉重,血污斑駁的表面之下,還有紋路咒符,並非普通提片,是術法加工過的,普通鐵片可封不住先天高手。

  鐵片離體,血肉重又模糊,瘡口淋漓,蕭天不發一聲,甚至眉頭都不皺一下……

  活動活動手腕,控制血肉,飛快的彌合痊癒,蕭天猛然發力,一掌掏向了……自己的心窩。

  「撲哧!」蓄力的手一插而入,同時扯斷了肋骨,發出「霹靂帕裡」脆響。

  「你這是干什麼?」劉火宅與風蕭蕭同時震驚莫名。

  蕭天卻面色如常,手掌在胸口一震翻攪,片刻後縮手出來,手上已多出個血肉淋漓的油紙包。

  原來是將秘密,用這種方式保存。

  於先天高手來說,這的確可行,但是……未免血腥恐怖了些。

  蕭天一無所覺,好像剛才一切,都是在別人身上做的一樣,拿油紙包,刑架邊上的臉盆裡擺幾擺,稍作清洗,遞給了風蕭蕭:「狄太子,這是月妃留下的信。」

  「先不要叫我狄太子。」雖如此說,風蕭蕭還是接過了信去。

  撕開油紙,裡面是泛黃的紙張,媽媽的筆跡,風蕭蕭自然認的出來,一見之下情不自禁淚流。

  「兮若,既看到了這封信,那便是你已經改回本名,矢志為我和你的爸爸報仇了,媽媽既是欣慰,又是擔心……」

  風蕭蕭纖手顫抖,帶動信紙刷刷亂響,捂著嘴淚淚流滿面把信看完。

  劉火宅看的既是心痛,又是擔心,他很想走上前去,撫慰風蕭蕭的憂傷,可是……

  不是擔心斷柚分姚尨陽之類的事,他是真的……邁不出步子去。

  無法掌控命運的感覺,第一次如此結實,如此無從抗拒的擊中了他。

  他曾今以為,天下無不可為之事,哪怕曾經迷茫失落,曾經在武當少林潦倒落魄,也從未像現在這樣,對命運生出迷茫……

  信不長,風蕭蕭雖然看的仔細,一字字,一行行,也並沒花多長時間。

  珍而重之的將信收入懷中,長呼一口氣,他轉向了蕭天:「我想,我是你們的狄太子,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間危險,嫡太子,我們是不是應該先離開這裡再說?」

  「放心吧,南宮家已經自顧不暇,這裡現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沒錯,南宮家已經被驅屍宗包圍了,貿然出去,說不定被雙方皆誤認做敵人,倘若被夾擊,得不嘗試啊。

  不若等戰事結束,無論是面對天道高手,還是南宮家,風蕭蕭自信,皆有逃跑之力。

  風蕭蕭如此說,當年的事,其實沒人能夠說清。

  即便蕭天這樣的貼身親衛,也只是知道,某一天,身處在皇宮大內的蕭道領,突然受傷了,非常嚴重的傷!

  蕭道領武功不能說冠絕天下,從前往後也幾乎是數的著的,已經達到了武修第七重,三花聚頂,離傳說中的四大高手裡比較弱的,也不過差了一層。

  其自創的陰符天殺術,更稱得上江湖絕學,是少有的可供軍中人習練,助他們突破等級的奇術。

  不過,正所謂善泳者溺,善登者墜……或許就是藝業太高了吧,蕭道領平素在皇宮中自由來去,沒什麼人看得住,這也就導致了,他雖然受了致命傷,自己不說,竟沒有人知道,他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受了傷的!

  接下來,召集群臣,宣佈禪位,安靜就死,一切看起來那麼的水到渠成,一切又看起來那麼的不同尋常——

  劉義成接替蕭道領,成了所有人首領;蕭道領死的當天晚上,風蕭蕭所在的西山別院被劉義成派人圍攻……

  「等一下!」劉火宅難耐滿腹疑雲,「你確定那些殺手是皇帝派去的?」反手掏出了玲瓏雙刀,「不是拿著這種古怪兵器的傢伙?」
jafacc 發表於 2011-7-2 08:29
章二百五十七 地下舌辯,地上激戰

  「對,就是拿這種兵器的蒙面人。」蕭天點頭。

  劉火宅看風蕭蕭一眼,謹慎的發問:「怎麼能確定,這些人就一定是皇帝派去的?」

  蕭天掃劉火宅一眼,「狄太子,這位是?」

  「先不要叫我狄太子。」風蕭蕭皺眉,面色略略古怪,「這是我的……結義兄弟劉火宅,我們一起出生入死,是最好的……朋友。」

  向劉火宅行了一禮,算是承認了他的身份:「這些刀,出自河湟刀家。我們的人在刀家臥底十載,好不容易打探出來的……」

  這些人,並沒有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啊,竟然也想到了這個辦法,劉火宅心中醒然,但是一些原因,迫使他不得不繼續發問。

  「倘若沒有記錯,河湟刀家魏王時代還不屬於新朝,新朝三年才歸併的。」

  「那是掩人耳目。新朝三年發生了什麼?什麼都沒發生!那刀家刀百里,河湟土皇帝做的好好的,魏王雄才大略,都數番拉攏未果,而劉義成……」蕭天面上露出深深不屑。

  「才幹不如魏王,武藝不如魏王,更加什麼都沒做過,就能令那一方雄主俯首稱臣了?這只能說明,兩個人早有勾連!」

  「皇帝或許武藝不如魏王,才幹也不如魏王,但是魏王,他的武藝,相差刀百里怕也不少吧?」

  這是妥妥的,刀百里,四大高手可是排行第二呢。

  「會不會,刀百里歸服新朝,並非因為武藝或是才幹,而是其他什麼原因,比如說,覺得中原一統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呢?」

  「不反對你的觀點。這恰恰證實了我的推斷啊……玲瓏刀出自刀家,刀家刀百里對魏王不假辭色,對那劉義成卻青眼相加,甚至屈膝稱臣也不在意,他們之間若不是早有貓膩,誰信?」

  蕭天笑了:「明明是贊同,怎麼感覺你的問題,好像要推翻我的判斷一樣呢?」

  「……」劉火宅啞口無言,無比悲催

  確實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呀!

  奉天承運四衛,若論口舌,蕭天當之無愧的第一,所以才是他奉命潛伏幽燕,成為地下勢力的大掌櫃的啊!

  不能這樣下去,必須尋找其他疑點,劉火宅可不是輕易就會放棄的人:「你說皇帝派人殺……兮若,他為什麼不殺蕭宗訓?洛陽城裡的蕭宗訓,不會是假的吧?」

  「很簡單!魏王部屬大部分投靠了劉義成,蕭宗訓已是無根之萍,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可狄太子不一樣……」

  是啊,風蕭蕭不一樣,她是納蘭問月的女兒,她有整個牧州王族做後盾。

  僅僅納蘭問月的死,中原牧州已經大戰了十五年,若加上稱霸天下的可能,戰鬥說不定還要比現在激烈十倍百倍。

  「也是劉義成那廝失算,他恐怕沒有想到,月妃在草原上竟有那般高的聲望,重創她不僅沒消除禍患,反而激得牧州百姓憤怒不已,矢志報仇……」

  「會不會其他是什麼人栽贓嫁禍?」劉火宅並不放棄。

  「整個天下現在都是劉義成的了……除了劉義成自己,還有其他人從這件事中得益嗎?恐怕沒有吧?」所有人,劉火宅只是盤算了頃刻,蕭天卻已經盤算了十幾年。

  時間的差距,注定了辯論一邊倒的結局。

  「好了好了!」風蕭蕭拉住了劉火宅。

  一開始奇怪劉火宅的態度,不過很快她已經代他找到了原因:「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擔心仇家坐擁天下,我這輩子都報不了仇……」

  「你放心,我自會掂量輕重,量力而行的。」柔荑輕輕握住了劉火宅手,眸中柔情無限,「你什麼時候見我,做過沒有把握的事了?」

  「咕……」曖昧的氣氛,讓蕭天狠狠嚥了口唾沫,暗呼古怪。

  看著風蕭蕭的眸子,劉火宅胸中充滿愧疚,自己……在做什麼?辯解、逃避、歪曲,就能改變事實了嗎?

  可是,自己又該怎麼做?一邊是愛人,一邊卻是……

  一瞬間,劉火宅做了個艱難的決定,喉嚨乾澀,聲音嘶啞:「蕭蕭,其實我……」

  「轟!」至關重要時刻,堅固無比,甚至加持了靈修符咒的地下囚室,狗血無比的一聲大震。

  天翻地覆!囚室中人無論身手高低,皆被震的滾落一地。

  「……籠子裡那些老鼠,就不跟你要錢了,當是陪送!」哈哈長笑中,龐大漆黑的巨手輕鬆撕開了囚室的玄鐵外牆,壓滅了奮然反抗的靈光,直接探進了室中,摧枯拉朽。

  笑聲震徹天地!

  為什麼會出此變故?

  讓我們把時間,調回到劉火宅與風蕭蕭進入地下囚牢時……

  既然知道古清河回來,南宮家的準備,卻比古清河預料的要充分一些。

  除了遮蔽院落的靈光護罩與南宮東城、四大供奉這樣的高手,訓練有素的軍隊之外,還有相當數量的機關獸。

  最初的衝擊過後,這些機關獸被釋放出來,貼牆而立,各施法門,有的將牆化作冰雕,有的燃起滔天火焰,有的掘出陷坑處處,以各種各樣的手段與古清河的死物大軍作戰。

  刀兵四起,火光靈光此起彼伏,各種各樣的嘈亂、撞擊、呼喊、吼叫聲充斥場中……

  機關獸撲倒了肉屍,但是旋即,就被七八具其他的肉屍撲上,按在底下,掙扎扭動。

  憑著高出一籌的抗性,化屍衝近了噴吐火焰的機關獸,一拳塞入機關獸嘴中,擊破了防火的符陣,但是立刻,被機關獸左右護翼的士兵七八桿槍捅進體中,奮力齊挑。

  化屍在倒飛過牆頭的同時,身體四分五裂。

  士兵隊伍中間,立刻有人背著大箱子衝到機關獸之前,搬動機括,更換零件,不過旋踵,衝天火焰重新燃起……

  混亂的戰場,就好像兩個巨浪對撞到一處。

  惡狠狠的衝天浪花濺起之後,並不是相互抵消,當然,也不會是各守區域,針鋒相對,而是瞬間交融到了一處。

  然後,左去的還是繼續往左,右去的仍舊繼續往右,翻湧激盪遠勝之前,有若水開。

  這個過程中,最先倒下的,便是那些炮灰……

  骨屍、肉屍、化屍、南宮府的僕役,相對較弱的士兵,濫竽充數的機關獸……

  盞茶功夫,滿地屍身,一片狼藉,而戰況,也隨之漸漸明朗起來。

  這段時間裡,恍若一輪明月的古清河也沒有閒著,懸停半空大聲唱頌:「神霄太洞飛玄章,斡運雷霆消萬殃,千真奉命輔真王,妖氛氣魄咸奔藏,混合三宮歸華房,洞兆金身入明堂,神運兆基合旻蒼,嵯峨上拱玉清王,六雷翻赤道,八曜運河罡……」

  天道高手施咒,那真真是驚天動地,不得了!

  隨著咒聲漸起,共鳴天地,整個大名府的天空,漸漸的就變暗的。

  原先也暗,被驅屍宗施術遮擋了,無月無星。

  現如今卻更暗了,暗的好像……能將光線吸入一樣。

  暗的地上的明火竟然無法驅散,燈籠、火燭、靈光微弱的彷彿螢火蟲之光。

  「咔嚓!蓽撥……」不安的陰云籠罩了天空,時不時劃過一兩絲按捺不住的雷光。

  天心五雷正法!

  三茅道宗的看家本領,沒想到身為驅屍宗掌門的古清河掌握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從此處也可以看出,古清河這二流修仙宗門的掌門,與一流仙門的差距。

  如此天道異象,倘若由鷹眼,或者一苦禪師,青虛真人,柳瀟痕這樣的一線掌門來做,絕對不需要這麼長時間的頌咒積蓄。

  古清河還是差了一層,全力出手的威力,也就和逍遙派柳隨風差不多。

  不過,驅屍宗看家本領畢竟在驅屍上,不在直接出手,古清河能修煉到這種程度,已是天賦絕倫了。

  「……急急如律令!乙木青龍!」閒話休說,轉回正題。

  咒聲落,雷龍降。

  「苛察」一聲巨響,逾水桶粗的青碧之雷,夭矯威武自九天之上陡然降下,精準無比擊中了靈光護幕之頂。

  但看氣勢,此雷比之當日洛浦鬼窟下的乙木青龍劫也不遑多讓了。

  不過……當初的乙木青龍劫,畢竟是被生剋造化大陣削弱過了的,倘若真是無遮無攔的地上生劫,則威勢,又遠不是眼下能比的了。

  「劈叉!」雷光在靈光護壁上發瘋般遊走凝現。

  靈光護壁激顫亂抖,彷彿氣球要被吹爆了一樣,隨時都可能爆炸,驚險萬分。

  緊要關頭,南宮家院中也有咒聲傳出:「泰山之陽,恆山之陰。盜賊不起,虎狼不侵。天帝有令,司命先行。城郭不完,閉以金關。千凶萬惡,莫之敢於!」

  咒聲起,咒聲落,咒聲響中,覆罩南宮家院子的靈光護壁一瞬間換了顏色,金光……燦爛!
jafacc 發表於 2011-7-3 18:33
章二百五十八 金克木,火克金

  五行金克木,南宮家這是以金系靈息,克製木雷得生生不息呢!

  果不其然,隨著鋒銳凌厲的金系靈力湧現,分佈於靈光護壁上那些頑強的,可以不斷翻生的乙木青龍之雷紛紛熄滅,被銳金之氣斬斷了生機。

  五行生剋,用的也算巧妙,但是古清河……笑了,不屑撇嘴:「愚蠢!丙火朱雀雷,降!」

  「苛察!」水桶粗的赤紅第二道火雷,攜著天威,轟然降下。

  五行金克木!五行火克金!

  這一陣,卻是古清河勝了。

  他的出招暗藏玄機,相較之下,南宮府的應對未免就草率了。

  因為天下人皆知,倘若有心,絕對可以查到,驅屍宗的天心五雷正法,是殘缺不全的,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雷還能將就,最中心處,也是最重要一環的戌土麒麟雷,卻是最弱的。

  所以,集合眾人以及眾多法符的靈光護罩只需篤定的轉換水系靈力,在古清河手底堅持應該不成問題。

  可南宮家偏偏自以為是的轉換了靈光屬性……

  火克金!

  鋒銳無比的金系靈力,在熔鐵爍金的火雷面前,完全失去了斬開一切的氣勢,節節敗退,猶如虎失爪牙。

  不過,還不夠!

  雖然相剋,靈光護罩並沒有立時破滅,搖搖欲墜如肥皂泡,但就是不破,韌性甚強。

  「屍魔!」對這種情況,古清河並不緊張,信手一指,「煉毒入血,天魔解體!」

  早虎視眈眈在牆外的兩隻屍魔向天一吼,身體上下齊齊黑霧繚繞,猶如黑光的龍卷。

  驅屍宗煉屍皆劇毒無比,眼前這兩尊最高級別的屍魔就更是如此。

  腥臭撲鼻的黑霧,聞著一絲,立時倒地,沾上一縷,形銷骨立……

  不少南宮家人已經親身嘗試過了,甚至包括幾隻機關獸。

  倘若不是靈光大陣將此物隔絕在外,被它們衝入院中,絕對是場悲劇。

  吼聲當中,黑霧翻湧,屍魔身周,包括他所站立的地面,生生被蝕出了兩個陷坑,齊人深,方圓三五丈的陷坑!

  屍魔的毒素,卻比洛浦鬼窟之底得合窳之毒還要濃烈許多倍,一撲之烈已經如此。

  黑霧不斷向外翻湧,當擴散到了極點,屍魔們吼聲陡歇,而這些被釋放出來的毒霧,也瞬間停止了擴張,就如長虹吸水一般,被屍魔風捲殘云吸回了體中。

  剎那見,屍魔的身軀漲大了一圈,本就鮮紅的眼睛,赤紅的像要冒出火來。

  「嗷!」發出驚天動地,彷彿上古荒獸般的巨嚎,屍魔化作兩道黑色流光,瞬間撲到了靈光護壁上。

  「不好!血肉化身!」南宮東城看的分明,棄下隔罩互推的屍妖,祭出化身移形換位到屍魔射向的方向,欲要從內部發動衝擊,以抵消屍魔傾盡全力的大力轟擊。

  但是……有些晚了。

  屍魔先一步達線,「轟!」

  地動山搖,本就岌岌可危的靈光大陣,在這番衝擊下立時破碎,靈光碎屑散成了漫天星辰。

  不過頃刻,星辰也徹底消失,了無痕跡。

  「吼!」衝入陣中,屍魔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周身赤紅,肌肉虯結的南宮東城的血肉化身,發出聲興奮的嚎叫,合身撲去。

  人還沒到,腥風先到,淡淡的屍霧只是一掠,南宮東城原本鮮紅的血肉化身表面,頓時結起了一層黑殼。

  然後隨著化身一動,黑殼皸裂,不受控制的從體表剝落,猶如被火燒之後留下了傷疤,然後傷疤開裂剝落一般,十分之噁心,十分之難看,更加十分之……肉痛!

  血肉化身,一滴一縷皆是武修高手精血所化呀,是武修的力量本源,失卻一滴,實力便下降一線。

  尋常毒素於血肉化身從來無效,只會被瞬間排出,卻沒想到,屍魔毒素如此凶厲,一個照面便去了血肉化身一層。

  假若真刀真槍的對戰起來,血肉化身還不須臾就消磨殆盡了嗎?

  且屍魔和屍妖還不一樣,屍妖多了一雙翅膀,能夠飛天,不過其飛天憑藉的,始終還是肉體力量,不夠靈活,若不然,不會在劉火宅神通下狼狽不堪。

  屍魔則就不一樣了,被煉化到了魔的檔次,此物一身血肉,便已經不是純粹的血肉了,如煙如霧,如魔物千變萬化,速度既快,原理也自不同。

  想要擺脫,更加艱難……

  當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屍魔的強大,已遠遠超出了先天高手層次,無論是南宮東城還是四大供奉,哪怕不惜血本與之拚命,都沒什麼機會。

  一愕之下,南宮東城的血肉化身掉頭便跑,往人堆裡跑。

  屍魔們呼嘯一聲,興奮萬分的銜尾追去,一路上血雨腥風,殘肢斷體灑滿一路。

  不過只是須臾,所有的血型所有的恐怖,便被屍魔難以想像的劇毒消融……

  南宮府死傷慘重!

  就是初交鋒時的水浪對湧,都沒有屍魔衝進人堆,全力發威的破壞力。

  南宮府陣腳頓時大亂,人人哭爹喊娘,奔走不迭。

  無從抗拒的凶威面前,任何訓練、任何堅強、任何有素,都不過是層偽裝,一捅就破的紙老虎。

  南宮東城想要控制自己的血肉化身混亂中逃跑,可惜南宮府中的人,沒有一個能攔住屍魔哪怕一瞬間的。

  看著血肉化身精血一層層剝離,聽著下屬親人此起彼伏的慘叫,哪怕是南宮東城,也按捺不住心中沮喪了,無比悲苦的嘆息:「老祖!出手罷!你的條件,我答應了……」

  悲聲響徹南宮院,也不知是向誰說的。

  「就跟你說過,非我出手不行,你說你這是何必!」一聲長笑虛空擴散,「大手印!」

  虛空之中,兩隻簸箕大血紅巨掌陡然凝現,輕描淡寫砸在了無比風光的屍魔身上。

  「咻!」一身繚繞的毒霧,竟被這一掌神乎其神的擊回了體中,屍魔身形如電,似乎比衝進院落時更快,「撲哧」倒跌出去,在十幾丈外的野地裡撞出個人形坑洞。

  慢慢的,那坑洞擴大,變形,卻是屍魔毒力發散出來,開始侵蝕。

  「切,你們驅屍宗啊,就喜歡搞這些玩意,假他人之力,動這等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血手印之後,一身佛袍的和尚大咧咧站出來,滿臉的漫不在乎,「……有什麼用?這世界上,靠得住的只有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能力!千指魔功!」

  一邊說著,和尚兩手十指,就如優曇花開,鋪陳綻放出一個又一個難以想像的佛家手印。

  每一種手印,便是十道方向不同,性質不同的指風,鋪天蓋地,眼花繚亂,向衝進院中的骨屍、肉屍、化屍、屍鬼們飛去。

  一指之下,骨屍、肉屍、化屍頓時凝立不動,毫無懸念的被指風切斷了生機死意,無復戰力。

  屍鬼相對強大一些,所以沒有就死,只是被指風擊飛出幾十丈開外,散落一地。

  除此之外,還有十隻屍妖。

  千指魔功第一輪放完,和尚陡然張目,兩掌一錯,因施展千指魔功而留下層層疊疊幻象的兩掌,一瞬間掌氣如鏈擊出。

  不同掌影首尾相接,精準無比的分別轟向十隻屍妖。

  「嗵!嗵!嗵!嗵!……」密集如鐵桶倒豆子般的爆炸聲響中,屍妖們被掌氣推的連連倒退,奮力揮拍翅膀,壓根無濟於事。

  就這樣……一路被掌力頂著,直退到幾十丈開外,然後退無可退……

  不是像屍鬼們一樣落了地,而是……已被掌力摧的四分五裂,沒得可退。

  一招之間,清場!

  南宮院落,再無一隻死物留下。

  魁梧的和尚威風凜凜的虛空立著,叫人生出淵渟嶽峙,頂天立地的錯覺。

  「極惡老祖?」畢竟是驅屍宗掌門,天道高手,一眼之下便認出對方。

  古清河面色慎重,但是……目光中並無多少驚惶:「原來是你!」

  好像早就知道一樣。

  「是老祖我。」極惡老祖點頭。

  「嗷!」兩隻屍魔憤怒大叫起來,所有這些死物,那都是他們的小弟呀!

  從坑洞中爬出,消了極惡老祖血手印之力,身形化電,面目猙獰向和尚撲去。

  和尚咧嘴一笑,毫無壓力,右手捏左腕,漩渦氣勁瞬間籠罩周身:「生~死~握!」

  「吧唧!」十幾丈高一隻大手憑空凝現,正在兩隻屍魔身外。

  大手一合,銅皮鐵額,鋼筋鐵骨的兩隻屍魔頓時扭曲在了一處,你的胳膊糾纏著我的腿,我的腦袋陷進你的胸腔,好像兩隻被壓壞的玩偶。

  「好,好!既然極惡老祖出面,今日我便放過南宮家上下……以後再來,南宮東城,你可就沒今天這麼幸運了!」

  古清河的決斷,來的快,去的也快,眼見討不到絲毫便宜去,乾淨利落轉身,臨去之前,向南宮東城露出一個詭秘笑容……

  死去的死物已經徹底死去,還有勉強活著的,隨在古清河伸手蹦跳而去,包括那兩隻屍魔,

  「啊~~~咣!」驅屍宗揮師遠去,卻又有一物,托著長長的慘叫從空而降。

  俄頃圓滾滾的身體從洞中爬出,暈頭轉向:「我這是在哪兒?」

  智郡王劉辰。
jafacc 發表於 2011-7-4 19:47
章二百五十九 不要和天道高手作對

  按理說,南宮東城應該高興,可他實在高興不起來呀,心中忐忑:「就……就這樣放他走了?」

  沒法不忐忑,誰被天道高手盯上,都沒法鎮定自若,除非……自己也是天道高手,且比對方更強,好像極惡老祖這樣的。

  「還能怎樣?」極惡和尚攤兩手,「靈修天道和武修天道就是這樣。武修天道戰力更強,但靈修天道靈識廣闊,更可以上察天道……」

  「倘若戰場上攻堅,肯定武修更勝一籌,但假若靈修天道搞纏鬥,武修天道做不到他們那般無孔不入。」

  「何況,這傢伙根本就沒出全力……」

  南宮東城訝然:「沒出全力?」

  極惡老祖咧嘴:「連元神都沒有動,怎麼能算是出了全力了,他那是知難而退。」

  南宮東城不由疑惑:「可是……是他自己說的,他的道叫做控制,必須將所有事物徹底掌握在手中,否則便會走火入魔,身死道消呢?他就那樣走了,難道……」

  「所謂控制,只是相對自己弱的人來說的。他一個剛入天道的菜鳥,難道還得痴心妄想去控制天道第一人不成?」

  「你們都比他弱,所以他必須服從他的道,哪怕成為修真界公敵,但是遇上了他,他的道無從下手,也就可以不遵從了……」

  「你以為他最後為什麼要笑?他那是在謝我呢,倘若我不出現,今夜他就只有夷平了南宮府,然後被六宗長老會追殺,成為天下公敵。」

  「也……也就是說,我幾乎耗盡南宮家財力雇你出手,其結果卻是,卻是救了那古清河一命,令他不至身死道消?」

  南宮東城顫抖的說道,只覺得天上地下,苦逼悲催者,就莫過於自己了!

  還有比自己更冤的大頭木有?!有木有?!

  「也不能那樣說,至少你們南宮家上下,暫時得以保全了。」

  「而且這也不能怨我,那古清河畢竟是天道高手,他雖然查探不出我的存在,想要算透你的想法,卻是沒有多難……」

  「我恐怕,他從一開始,就是配合你在演戲的。」極惡老祖說出了更加殘酷的真相。

  「……」南宮東城怔怔著不動,回想著古清河走時,那乾淨利落的背影,意味深長的微笑,有可能,極有可能。

  若非如此,那古清河也根本沒有必要,將劉辰給放回來了。

  收穫頗豐,和尚心情很好,樂呵呵的道:「最後送你一句話吧。」

  看著破敗的院落,殘破的家門,南宮東城茫然扭頭,心如刀絞:「什麼話?」

  「像你這樣的凡人平民,千萬千萬莫要……莫要想著跟天道高手作對!」

  要不是打不過他,南宮東城真想大耳刮子乎此人臉上,把那可惡的笑臉,打成豬頭!

  此時他才知道,這和尚為什麼被人稱作極惡老祖……

  買賣公平,信譽卓著,但就是能把人氣的五內俱焚。

  他那個「惡」字,原來不是惡毒的「惡」,而是可惡的「惡」呀!

  「莫生氣!莫生氣!」彷彿享受一樣,看著南宮東城苦逼悲催的臉,和尚搖頭,「氣壞了身體不值呀。這樣吧……籠子裡那些老鼠,就不跟你要錢了,當是陪送!」

  悍然出手,漆黑的氣勁一握,彷彿握單薄的鳥籠子一樣,輕而易舉撕開了彷彿堅不可摧的囚牢大門,房間頂蓋,露出了裡面的風蕭蕭、劉火宅、蕭天還有其餘二三十名囚犯。

  「桄榔!」玄鐵門連著半堵牆皮,轟然落地,將地面砸出了深坑。

  「我的堅固無比的玄鐵監牢啊!」南宮東城心中大痛,悲呼一聲,立刻又閉嘴不言。

  所謂的無堅不摧,當不住極惡老祖一爪之力,似乎……好像……也沒什麼值得炫耀的啊!

  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是囚牢中的情形啊:「你們是什麼時候?什麼時候……」

  驅屍宗已撤,天光已現,囚牢的諸人抬頭看著朗朗晴空,兀自不敢相信,竟已這種方式重獲自由。

  沒錯,他們自由了,雖然僅僅是形式上的。

  極惡老祖直接拔開屋頂,囚牢裡那一根根鵝卵粗,繪滿了靈咒法符的鐵柵欄,以及碩大堅固,更加精密複雜的牢門巨鎖,便同時失去了效果。

  「極惡老祖!」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極惡老祖那副形象,劉火宅與風蕭蕭可是印象深刻,一眼之下便認出來,倒抽一口冷氣。

  「那是極惡老祖?」蕭天也跟著倒抽一口冷氣,人的名兒樹的影兒,四大高手之一的極惡老祖蕭天自然是聽說過的。

  再看看堅固無比的玄鐵監牢的下場,估量估量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對此人的修為境界,除了倒抽冷氣,已經沒有任何言辭能夠形容。

  「太子,你們先走,我擋住他!」「還有我!」「還有我!」……

  囚犯們皆是蕭天手下,有的知悉內情,有的不知,不過經過囚牢裡質詢,現在所有人都知了,有的人目光繁雜,並不動,有的躍出監牢,以各種方式除去身上枷鎖,擋在風蕭蕭之前。

  「不要急,大家一起走!」嬌叱一聲,風蕭蕭一手舉劍,一手掏出了從陸嘉處換回貪狼逐鹿樁,遞給劉火宅。

  這種情況,明眼人都曉得,極惡老祖是和南宮東城站在一邊的,不逃作甚?

  「羽陰出鞘!天演英魂!」遮天蓋地的絕陰魂瞬間出現,在風蕭蕭的驅使下,緩緩開始吞噬、演化……

  在那同時,劉火宅也飛快調校好了接近殘破的貪狼逐鹿樁,白鹿四面八方奔馳而去,貪狼之車蓄勢待發。

  「上車!」
jafacc 發表於 2011-7-4 19:50
章二百六十 極壓之境,推演神通

  貪狼逐鹿樁乃天煞門保命之寶,論來無影去無蹤天上地下翱翔馳騁不如空母云蚌便捷自在,但其作用範圍內的極速,還有運載能力,猶在空母云蚌之上。

  空母云蚌能載十來人,貪婪逐鹿樁則二十人也不在話下。

  劉火宅一手催使神通,云若之霧上下四方包裹了身周,令極惡老祖無法看清內裡狀況。

  另一隻手灌注內息進木雕,巨大的貪狼靈光凝現成形。

  蕭天對此物似乎頗為熟悉,一邊招呼下屬趕快上車,一邊翻身騎上了羈傲不遜的狼影之背,道:「我知你們有許多問題要問,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離開再說!」

  這是實話,猶豫不決的一些人鱗次櫛比登上了車。

  不過……極惡老祖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眾人離開。

  「陰~陽~握!」生死握太強,一握之下,眾人必無幸理。

  右手搭左手腕,幾十丈高,猶如摩天大樓一般的倒扣龍卷張牙舞爪罩住了貪狼與白鹿們。

  四面八方的白鹿幻像在狂風中掙扎,咆哮,竟然無法掙脫此風的束縛。

  生死握一握決生死,殺傷力巨大。

  陰陽握一握割陰陽,束縛效果空前絕後。

  「天演英魂!」風蕭蕭也知,對方不可能這麼輕易放自己離開,早有所準備,催發心中感悟,迫使靈劍中絕陰魂開始彼此吞噬——用她自己的力量。

  她也知道,羽陰中的天演之力一共三次。

  本來她還不明白,為何羽陰中莫名其妙突然多了這三股力量,現在嗎?已是心中通明。

  本來她對自己的身份並沒什麼認同,但是想想,那驚采絕豔傲笑修真界的祖宗,竟然在飛昇之前,刻意到幽州古道去,幫自己攔下了天道和尚,順便給自己上了一課,她的心中不由便是一暖。

  對蘊藏在靈劍羽陰中的不知名力量,也從疑惑帶著些抗拒,變成了全盤的接受。

  天演英魂,靠的是感悟,而演化,則是羽陰自己的力量……

  今世以來,煉器之術不斷沒落,以至於區區靈劍便已經獲封九重。

  其實羽陰的等級,不止九重,能夠隱匿於天道之間,便已經說明,它是一把天道之器了。

  只是礙於神識不足,無法發揮天道級的攻擊罷了,必須依靠它的主人,風蕭蕭的神唸作戰。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天演大千,合二為一,再二為一,三二為一……

  風蕭蕭的修為,離演化絕陰魂為絕陰地魂還差的遠,只不過能將演化進行三層,八隻絕陰魂合一罷了。

  但是,這已經很不得了了。

  八合一,數萬絕陰魂,便有了三四千比他們本身強大兩三倍,卻又無論如何消耗,都不會真正幻滅的分身……

  三四千演化之魂噴湧而出,彷彿冰的火山爆發,怡然不懼的湧向了極惡老祖旋風陰陽握,演化之魂也在旋轉,與旋風剛好相反。

  難以描述當兩者撞擊時,發出的聲響……

  就好像拿鑽頭鑽鐵板,齒輪切鋼條,尖銳刺耳的聲音真透進人的心底,哪怕捂耳閉嘴也渾然無用。

  一些體質稍弱些的人,直接七竅湧血委頓在地,既有貪狼逐鹿樁上的,也有南宮府中的嚇人。

  半空中,兩道規模類似,形象彷彿,只是轉向不同的龍卷之間,鋪天蓋地的火花,比過年放煙花更加絢爛瑰麗。

  普通人一生一世,沒機會見到如此壯觀的場面!

  陰陽握很強,但是風蕭蕭反擊的力量,略略超過了極惡老祖預計。

  陰陽握微微一緩。

  就那麼瞬間一道破綻,風蕭蕭抓住了,靈劍羽陰一揮,匹練也似的豪邁劍光洞穿風幕,在上面打出一個洞來。

  旋風激旋,洞轉瞬就會消失,但是消失之前,已有一隻白鹿鑽隙而出,風馳電掣向遠方,一瞬間消失在地平線。

  「走!」貪狼戰車隆隆開動,向著白鹿疾奔而去。

  靈劍羽陰綻放出難以直視的耀眼光輝,劍氣縱橫將車前旋風切的七零八落。

  「好劍!」極惡老祖大讚一聲,目中射出貪婪,「這似乎便是……便是當日洛浦鬼窟之底那把劍嗎!原來被你小子得到了!」

  「哈哈,真是老天都幫我。還想跑?哪兒都跑不了了!今天若不能把你們留下,我極惡老祖的名號,從今以後倒過來念!煉魔入體!」

  長吸聚氣,極惡老祖嘿然發力,陰陽握的強度瞬間加大了幾倍。

  數千絕陰魂立時被擠壓成一團,同時源源不斷的花光而去,被一握之力消磨殆盡,如肥皂泡破滅。

  不光天演之魂岌岌可危,眾人也並不好受。

  原本尚算空闊的空間被大幅擠壓,眾人只覺得呼吸困難,身上像是背負了千斤重物,體格弱的直接被壓趴在車上,人疊人人堆人,就算體格強的,彎腰屈膝,青筋暴露,必須傾盡全力才能抵擋壓力,也好不到哪兒去。

  理所當然,貪狼之車也受到了同樣的壓制,速度頓時放緩,被風吹的滴溜溜亂轉,根本無法衝出包圍。

  似乎……必須……用那第三道了,風蕭蕭眸光漸凝,表情堅毅,下定了決心。

  「等一下!」緊要關頭,被劉火宅伸手攔住。

  完全知道風蕭蕭是什麼想法,伸手的劉火宅面色古怪:「讓我試一試?」

  「你?」風蕭蕭疑惑。

  不是不相信劉火宅的實力,但是……在極惡老祖這樣的存在面前,蕭天這樣的天道高手都不夠看,劉火宅能有什麼辦法?

  「看著就是!」明白風蕭蕭的想法,劉火宅微微一笑,半彎的身軀奮力挺直,「天賦神通!」

  他的天賦神通,便是控制流,天空中交戰的雙方,所有衝突按說都在他掌握之中。

  不過,水能滅火,水滴還是會被大火烤乾【神馳物外說的,哈哈】,火能煉金,還是還有一句老話,叫做真金不怕火煉……

  相生相剋的關係之下,都伴隨著相竊相溺【可查百度「五行關係」詞條】,劉火宅的天賦神通,當然也非絕對的存在,而有量的概念。

  假如是在外面,他的量,在極惡老祖與風蕭蕭的絕陰魂大軍面前還不太夠看,但是在裡面,憑著天賦神通,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不同……

  哪裡不同?

  經過極惡老祖陰陽握的大力擠壓,龍捲風眼之中,空氣因為承壓,密度大大不同。

  這不同會招致什麼?劉火宅不知道,但是有種直覺,強烈的促使著他要去這麼做……

  「云若,散!天賦神通!大劈空掌!」

  劈空掌,五重絕學,共鳴一身之精氣與肉體,發出超乎能力的破壞力。

  大劈空掌,六重絕學,除了共鳴精氣與肉體外,還必須感悟天地,與天地共鳴,放能令一掌之威發出之後,不僅不會減弱,反而會在射程範圍內越飛越強。

  劉火宅突破了?沒有!

  仍舊是四重巔峰,五重不到。

  傾盡全力擊出的劈空掌差不多能達到六重威力,但是……做出攻擊的同時,身體也必將承受攻擊的反噬,輕則重傷,重了有可能喪命。

  那他這是……

  很簡單,既然由肉體發出,就必須承受反噬之力的話,那麼……不用肉體發出不就好了嗎?

  他的天賦神通控制氣流,可沒說一定要在體內呀!

  氣流在外面,通過神通感應,與身體擊出的氣勁產生共鳴,其效果,應該是差不多的啊。

  需要解決的只有一個,天地共鳴!

  何為天地共鳴?在劉火宅感覺,那便是氣流流淌於天地之間,一種固有的特質……掌握這種特質,便可以在體外進行共鳴。

  由於神通之力,他隱隱約約已察覺到了這層極限,只是……距離太遠了,屢次嘗試根本觸不到邊。

  可是在這裡,在這片被極惡老祖奮力壓縮之地,他無端的感覺到,那層極限,同時也被極惡老祖壓的變低了。

  就是一樁,會者不難,難者不會!

  「嗵!」凝聚一身神通,劉火宅悍然發出了攻擊。

  「呼~~~」大風呼嘯,風蕭蕭的絕陰魂與極惡老祖的陰陽握都因之而生出激盪,亂流陡來。

  貪狼車上的人,一陣東倒西歪。

  極惡老祖眼睛微張,似乎注意到了陰陽握中這點不平靜。

  但是……不夠,還不夠!

  那只是一陣強風,離大劈空掌差的不能以道里計!

  「蓽撥咔吧……」貪狼車發出一陣扭曲之響,貪狼逐鹿樁本來已近報廢,每分每秒都岌岌可危。

  但是,劉火宅絲毫不受影響,方式不對,那就立刻修正!

  一下不行,那就兩下……

  「天賦神通!大劈空掌!」

  「嗵!」平地驚雷,就好像鞭梢擊破空氣的銳響,明顯可見的狂嵐在暴風眼中凝現,彷彿桀驁不馴的蛟龍,左衝右突,咆哮掙扎,將旋轉的龍卷打的起伏不定,歪歪扭扭。

  「呼呼!呼呼!」云若分身,望空盤旋,十分之興奮雀躍。

  成了!但是,還不夠,一些細節處理的不夠好,威力並非最強!

  那就……繼續改進,第三下,「嗵」!

  反正以天賦神通發出的劈空掌,不需肉體承擔後坐力,只要神通不盡,要多少有多少。

  這就是靈修者的便利呀!
jafacc 發表於 2011-7-5 20:10
章二百六十一 大劈空掌之靈修版

  其實,蕭天也能發出大劈空掌。

  但是一來,他剛受過南宮家刑訊,身體帶傷,再以這種手段傾盡全力,會讓傷勢更重,走火入魔都有可能。

  二來,二來就算他打得出大劈空掌,且威力比陸婆婆的強的多,攻擊半徑能達到十丈……

  十丈的大劈空掌,放到方圓四五十丈的巨大龍捲風裡,根本不解決問題,因為必須肉身才能出掌。

  武修高手的確也能遁出血肉化身,血肉化身可以飛天遁地,行走速度也比肉身快速許多,可以在狂嵐中立足,但是……

  血肉化身是純粹的精血,力大無窮,不畏刀槍不畏劇毒不畏許多東西,但內裡並無氣息運行。

  遁出血肉化身,其實就是將精血與內息分離。

  分離之後,無論肉體還是血軀,都沒有單獨的擊出大劈空掌的能力,氣血激發,純粹的力大而已。

  所以,蕭天不行,只劉火宅能夠。

  通過天賦神通,通過云若強化,通過極惡老祖製造的,不知什麼原理,但是空前合適的環境,劉火宅凝聚大劈空掌在體外,遙遙擊出。

  神通距離十丈,大劈空掌再十丈,便能觸到絕陰魂與陰陽握互相消磨火光四濺的地方了。

  太激烈了!真的是太激烈了!

  不光火花飛濺,那交擊摩擦之處,甚至隱隱有雷光湧動。

  無比強大的摩擦,也積蓄了超乎想像的巨大電力……

  風蕭蕭不得不始終集中意志,灌注神念於靈劍羽陰,一次又一次的催生絕陰魂天演,以不斷彌補消散的天演幻象。

  虧納蘭老怪有先見之名,將一身真傳盡數封印在靈劍內,若不然,這樣的劇烈戰鬥有個幾次,幾萬絕陰魂就消耗殆盡了,不曉得風蕭蕭已經有多少因果纏身了!

  突如其來的大劈空掌力,雖然相對弱小,就好像往飛轉的輪子裡插了根棍子……

  劉火宅的神通雖然控制不住諸天渦流,卻足以感覺到了,四周圍氣流的極端變化,並且敏銳的覺察到,那一閃即逝的破綻。

  「嗵!」一掌之下,陰陽握旋轉的再不那麼通暢,隱隱有些滯澀,但是很快……

  不,沒時間修復了,第二道大劈空掌接踵而至,力量更大,同樣正在弱處,「嗵!」陰陽握的運轉益發滯澀了。

  「嗵!」第三擊,已經明顯可以看出來,陰陽握變形了,雖然還在飛快旋轉,卻隱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姿……

  好像要往邊上偏移,彷彿……飛速行進的車子因為車輪損壞,控制不住要往路邊衝去。

  極惡老祖出手的確威力無窮,就好像一頭隆隆前進的列車,衝擊之力大的難以想像。

  但是這衝擊之力,終究是循著某個規則某種韻律在實現的,一旦節奏被破壞,就彷彿機車脫軌,連極惡老祖自身,都未必控制得了。

  圍觀的眾人初時還以為那擺動是錯覺,是幻象,但是「呼……」頃刻之間,生死握換了一個方位,神龍擺尾。

  運氣好的人沒事,運氣不好的人被狂嵐碾過,直接壓成肉餅。

  何止是人呀,南宮府的後花園,本來只囚牢周圍罹難,這麼一掃,整個被夷平了,滿目瘡痍……

  可以看出來這一握的強大!

  也可以想像出來,此握中心處,風蕭蕭等人所承受的壓力了!

  不過,隨著劉火宅大劈空掌接連不斷砸出,眾人的壓力漸漸的小了……

  雖然小了,劉火宅暗暗叫苦。

  為何叫苦?因為壓力小了以後,他的大劈空掌發起來也難了唄……

  天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

  萬幸,在他露出破綻之前,極惡老祖先做出了變化。

  和尚豎眉張目,透過旋轉的氣旋凝視劉火宅:「好手段!好應變!好……個大劈空掌!若無那九重靈劍庇身,在我所見的青年人當中,你的實力當屬第一!」

  雖然稱讚,極惡老祖可不會就此放過了眾人。

  不僅沒有放過,他還又加了一把火……

  沒錯,加了一把火!

  列車雖然隆隆失事,他已控制不了去向,但在列車上放一把火,將車上人火上澆油,他還是能做到的。

  「陰陽握之驕陽似火!」

  「呼啦……」彷彿燃起了天火,陰陽握之氣息也不知如何摩擦生熱,發出了難以想像的高溫。

  高溫下的光氣猶如火焰繚繞,夾雜在盤旋的龍捲風中,將龍捲風從普通的龍卷,變成了直衝天際的火龍卷。

  整個大名府,都能看到這條直衝天際的光柱!

  南宮府後花園已經徹底毀了,本來還能留下些殘垣斷壁,殘枝斷葉下來,這衝天的火光一撩,殘垣斷壁成焦土,殘枝斷葉成泥灰。

  外部尚且如此,內部人就不用說了,包圍四下的火光就彷彿火爐,將他們包圍在中間烤炙,熱力來自四面八方。

  倘若不是每個人都有點能力,恐怕一瞬間,他們就要像放大鏡下的螞蟻一樣被烤的焦熟了。

  雖然還未焦熟,也差不多了,頭髮捲曲,不自然的翹起,衣衫上星星點點火光閃現,伴著焦熟味道……

  「還不投降?再不投降,讓你們變作冢中枯骨!」極惡老祖大喝,驚天動地。

  「想要我劉火宅投降?沒有那麼容易!」劉火宅針鋒相對的對吼出去,夷然無懼,天賦神通縱橫馳騁,「嗵!」「嗵!」「嗵!」……大劈空掌接連不斷。

  每聲皆伴著巨震,將看起來熔鐵爍金、席捲天地的風火龍卷上面,擊出一個大大的火花!

  極惡老祖的變招並沒有影響他,甚至因為高溫的關係,他又可以相對輕鬆的劈出大劈空掌了!

  雖然變招,並不改變列車的覆滅就在眼前的事實,而當列車傾倒減速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也就是貪狼之車逃出升天之時。

  完全不曉得什麼叫放棄,無光中,劉火宅汗流浹背,大劈空掌一下強似一下,一下猛似一下。

  這既是逃出升天的努力,也是畢生難得的鍛鍊機會。

  生死關頭做出的攻擊,感悟是最深的,不知不覺間,他已在尋常條件下也能發出大劈空掌的道路上,走了很長一段距離……

  竟然……無用?

  驕陽似火仍舊壓制不住,還是被大劈空掌一下一下劈的火花亂濺?

  不應該啊?不可能啊?這小子的天賦神通究竟是什麼?竟既能控制得了陰陽握的尋常狀態,又控制得了驕陽似火。

  極惡老祖眸中閃過異彩,一瞬間做了某個決定。

  「陰陽握之皓月凝冰!」

  通天徹地的火焰旋風,以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超乎想像的逆天方式,轉換了顏色。

  從天空到大地,褪去了熱烈的紅色羽衣,換上了湛藍的冰晶色澤。

  方才還是酷熱難耐,一瞬間轉成了冰寒徹骨……

  正半遮半掩的脫衣服透氣的眾人,被凍的激靈靈冷戰,心中難過的要哭。

  所謂冰火九重天,不外如是了!

  不過幸好,幸好這個時候,陰陽握的戰車已經衝出鐵軌行將倒地了。

  一身上下汗漬化作冰晶沾在皮膚上,眉毛結霜花,劉火宅並不受影響,加一把力,最後幾下大劈空掌,徹底顛覆了陰陽握的穩定。

  激旋著,咆哮著,陰陽握由從天而降的倒扣姿態,轉成了橫向的平掃……

  這麼一傾斜,下部口處自然就露出了破綻,而且,強大的風力不再是極力的束縛貪婪戰車了,而是奮盡全力的將戰車往前推,雖然強烈的旋轉攪的戰車天翻地覆,靈體形態的貪狼受到的影響不到。

  驟脫羈籠,貪狼歡天喜地的咆哮一聲,一邊旋轉,一邊拉動了戰車,風馳電掣逐向唯一一隻白鹿消失的方向。

  「哈哈哈哈,哈哈……」到手的獵物跑掉了,南宮府諸人看著狼藉滿目的後花園,皆無語凝噎,沉默中,極惡老祖陡然笑了。

  笑的前俯後仰,前胸貼後背,淚花流了滿臉:「和合之體!竟然是和合之體!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哇!」

  聲音驚天動地,已經跑遠的貪狼戰車上竟也清晰可聞。

  「先是九重靈劍,然後和合之體,今天究竟什麼日子,賊老天看我極惡老祖受苦受難太多,終於看不下去了嗎?」

  「霧~雨~疾梭~步!」貪狼戰車已經消失在地平線外,極惡老祖陡然動了,搖身一晃散化成霧,霧氣一聚凝成雨滴,雨滴再聚凝結為冰晶,冰晶化作經天流光,以比貪狼戰車絲毫不遜的速度銜尾追去。

  先是九重靈劍,後有和合之體,於極惡老祖來說,就像憑空發現了兩座寶山,焉有不挖之理。

  極惡老祖之後,又有一道流光,卻是梳著雙髻的少女,滿臉矛盾,慢吞吞尾隨而去……

  「我們必須分開走!」一騎絕塵的貪狼戰車上,劉火宅斬釘截鐵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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