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情緣 作者:七尺居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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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facc 2011-5-8 19:14: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344026
jafacc 發表於 2011-6-8 20:51
章二百三十二 回轉保州,唐突佳人

  眼前的事有什麼?

  風蕭蕭從來只一樣,報仇。

  而劉火宅呢,眼下也只一樣——

  靈劍羽陰風馳電掣飛遁於九天,不過彗星墜地般的拉風效果再無痕跡。

  也不知出了什麼問題,自從聽了納蘭老怪的經書之後,靈劍羽陰的光華就消失了……

  不過速度並沒有稍慢,而且這樣一來,也不需要空母云蚌在外遮掩了,直接飛空也不會惹人生疑。

  風蕭蕭在前捉住靈劍,劉火宅在後捉住風蕭蕭柔軟的腰肢,兩個人就這樣且笑且鬧且親且膩,一路羨煞旁人的飛向了保州城。

  沒錯,保州城!

  一顆心有了歸處,陸云竹所提供的線索毫無意義,這點風蕭蕭已經不在意了,回保州城,她純是給劉火宅幫忙的。

  此時的保州城裡,局勢隱隱有些緊張。

  七星斷魂寨中的大變消息雖還沒有傳回來,城中援兵一去不返,已經足令這座敏感的邊荒小城風聲鶴唳了。

  再加上,城南郊外那莫名其妙的一場激戰……

  保州城的城頭上,一日間多了許多兵丁,還有一些,則是保州百姓自發組織的巡邏警戒。

  保州城的街道上,人人步伐比平日加快了幾分,氣氛森然……

  降落的過程中,風蕭蕭和劉火宅還出了點小紕漏。

  由於羽陰收斂了,兩個人便沒用空母云蚌隱去行跡,卻又低估了此時此刻保州城城頭的防禦密度,低估了防守者的眼力,下降過程中竟然被守軍發現了。

  當下一場混亂,幾番追逐,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地面上的追兵,進到輕月樓。

  「來了?」甫入輕月樓,陸云竹的聲音便傳來。

  若在以往,二人定會大驚小怪,不過知道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已是見怪不怪了。

  拐彎抹角抹角拐彎,來到了陸云竹的房間。

  推門而入,陸云竹已經恢復了老太太的打扮,陸嘉也坐在屋中。

  「我不知什麼話說錯,讓你懷疑了。不過,我知道你手臂上從小留下的疤,知道你父是誰,你母是誰,這是不容置疑的……」經過這段時間,陸云竹也漸漸意識到,風蕭蕭態度驟變的由來了,直接這般開口說道。

  若在往常,云竹仙子可沒有這麼好的耐性解釋,可是現在……

  現在她知道自己陪在二女身邊的時日已經無多,寧肯低些聲氣,不想留下什麼遺憾。

  可惜風蕭蕭並不領情:「這件事我們可以以後再說。」

  沒辦法,陸云竹出的紕漏太大了,以至於風蕭蕭完全沒法相信她。

  「那你們來是……」

  「請前輩幫個忙。」風蕭蕭掏出了空母云蚌,「將這個女人交給蘇輕恬,說明事情經過。」

  云蚌裡關著林清兒,変態女人已知情由,保持沉默。

  風劉二人可以說是毫不客氣,渾然忘了陸云竹算是救過兩人一命的……

  若不是這個是我看上的輕恬夫婿,若不是那個是蘇諾看上的姐夫,若不是……你們兩個幫過我忙,若不是我時日無多……定叫你二人好好知道知道,什麼叫尊老愛幼,知恩圖報!

  陸云竹憤怒鬱悶恨,但是細細核計,真沒法跟二人翻臉,於是只能肚中怨念,揮手收起了空母云蚌:「為什麼得我出面,你們二人不行嗎?」

  「因為她更相信你。」兩人齊聲應道,相視一笑,很是曖昧。

  所有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只是不能詳說。

  恨「哼」一聲,老太太轉身而去。

  「你們二人……到底有何陰謀?我姑姑性子直來直去看不出來,你們些須瞞不過我!」陸嘉長身而起。

  劉火宅與風蕭蕭壓根不搭理他,緊緊跟在老太太後面上了樓,趴在蘇輕恬窗外偷聽。

  裡面的對話很俗套,狗血的俗套!

  「清……清兒?怎……怎麼會是你?」

  「為什麼不是我?」

  「為……為什麼你要做這種事!我一向……一向待你如姐妹,蘇諾……蘇諾她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啊……」

  「待我如姐妹?這輕月樓裡,誰見了你,都恭恭敬敬稱一聲小姐,見了我呢?清兒姐!清兒姐,和那些開門賣的花兒姐,草兒姐有何區別?」

  「你口口聲聲待我如姐妹,這輕月樓中,人是歸這老太婆管的,錢是歸你自己管的,我又管什麼了?燒水、打掃、沖茶、端飯……我什麼時候是你的姐妹了?我從來都只是你的丫頭!」

  「大家都是犯官之後,憑什麼你就萬眾矚目走到哪裡都是目光焦點,而我,只能做你身邊一個燒火丫頭?」

  「憑什麼我就得不厭其煩的,聽你說什麼大家都是苦命之人,就應該相互扶持,親如一家的廢話!」

  「憑什麼,蘇輕恬?我相貌不如你?我才氣不如你?還是我的聰慧不如你?」

  這種心底裡的話,第一遍說的時候,還可以義憤填膺,第二遍說的時候,真就是在演戲了。

  沒錯,林清兒是在演戲,按照風蕭蕭的劇本在演戲。

  雖然是演戲,這変態女人演技精湛,蘇輕恬是一絲一毫沒有看出來。

  被連珠炮樣的發問斥的淚水盈盈,只知笨拙的辯駁:「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清兒……」

  一旁裡,陸云竹卻漸漸聽出了不對。

  林清兒的義憤填膺照情緒來說是合理的,但是照這女人的卑鄙性情來說,卻是大錯而特錯!

  錯在哪裡?錯在她把什麼事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若不是已知實情,根本就聽不出來,還有個主謀叫葉二郎,林清兒不過是個被教唆的!

  老太太的偽裝身份行動不便,但是元嬰高手的氣勢擺在那裡,一聲喝問不怒自威:「說重點!」

  林清兒情不自禁嬌軀顫慄,暗暗叫苦,正當此刻,「嗵!」劉火宅無比豪邁的一腳踹開房門進入。

  「蘇輕恬!當日我幫你找回蘇諾,你答應替我彈一曲聶政刺韓王,可惜你當時情緒不定,入不了琴意,現在可能彈給我聽?」

  蘇輕恬愣怔怔的看著劉火宅,似乎還沒醒過悶來。

  「看來還是不夠!」劉火宅踏前一步:「那我幫幫你!」

  伸手入乾坤袋,悍然掏出了鹿角叉,當然,最重要還是鹿角叉上面叉著的屍體——葉二郎的屍體。

  沒錯,準備這麼多,就為了這一刻,為了讓蘇輕恬傷心絕望,為了讓她彈出聶政刺韓王精髓。

  劉火宅森然一笑,恐怖猙獰:「如果覺得不夠,我還可以殺其它人,比如說,你妹妹,還有你這老僕,你輕月樓裡的其他人……」
jafacc 發表於 2011-6-9 20:21
章二百三十三 世間萬事,過猶不及

  血淋淋的鹿角叉,從葉二郎的後背穿進去,從前胸生生叉出來。

  骨刺凸出,血肉模糊,不過頭臉倒是沒受什麼傷,依舊小白臉一張。

  葉二郎就好像綁在十字架上的某人,被鹿角叉支愣著,死無全屍,死不瞑目,死相極慘!

  衝擊是震撼性的!

  蘇輕恬眼中本來已經蓄滿了淚珠,驟然看到葉二郎的屍體,淚水就如瀑布傾瀉直下:「二……二郎?」

  她難以置信的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奔到鹿角叉之前,伸手去摸葉二郎的臉。

  可是,摸得到,看不清……

  淚水流的太多了,花了她的眼睛,以至於無法視物。

  低頭用衣袖拭去淚水,抬頭再看,不過頃刻,淚水又奪眶湧出,眼界重新花掉,依舊沒法看清。

  「婆婆!清兒……」這個時候,蘇輕恬渾然已忘了與林清兒的不快了,哀慟的回過身去求助,「這是二郎嗎?真的是二郎嗎?」

  其聲如泣如訴,其悲如肝腸寸斷……

  陸云竹狠狠的瞪了劉火宅風蕭蕭二人一眼,明白此二人的打算,不過……並沒有拆穿,猶疑一下輕輕點頭:「是。」

  反正葉二郎本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死了活該!

  「沒錯的,就是他。掌心裡有一顆痣……」林清兒在旁添油加醋。

  明明她和葉二郎的關係最深,對葉二郎的死,卻毫不動容,這個女人,當真可怖!

  「撲……」檀口一張,蘇輕恬大口大口鮮血噴出來,哀慟過度已經傷及了心脈,一時間天旋地轉,再無力支撐,「噗通」一聲摔倒地上。

  悲傷之情,一至於斯,這卻是劉火宅和風蕭蕭沒有想到的,對望一眼邁步上前。

  「輕恬!輕恬!」終究沒有陸云竹更快。

  老太太以快的不可思議的身法攙住了蘇輕恬,怒意勃然:「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你們兩個填命……」

  「不,不要!」陸老太的發威,被蘇輕恬強行壓住。

  沒辦法,在蘇輕恬心中,陸老太不過是個手腳不便的老僕罷了:「我彈!我彈!……你別傷害她們……」

  「唉!」風蕭蕭幽幽嘆息一聲,一嘆蘇輕恬竟然情深如斯,二嘆她所托非人,三歎……自己和劉火宅這樣做,究竟對與不對!

  「罷了罷了!」鹿角叉一震,將葉二郎抖落到地上,劉火宅搖頭,變了計議,「告訴你罷,你的葉二郎不是什麼好東西。」

  「蘇諾,就是他和林清兒串通起來,給拐賣到洛陽的。否則憑林清兒一個官姬,怎可能有那般手段?」

  「他被我殺了也是罪有應得。七星斷魂寨大戰,我與他一起去牧州軍大營劫持對方首領,結果事成之後,他半路伏擊於我……」

  這件事的真相,其實也夠有衝擊性的了。

  不過劉火宅與風蕭蕭一致覺得,衝擊性沒有後者來的強,於是選擇了後一種方式。

  卻沒有想到,衝擊的有點過,搞的蘇輕恬要傷要死。

  雖然想要變強,無端端去傷害一個女子,卻非劉火宅所願了,乾脆將實情和盤托出。

  ……

  蘇輕恬呆呆的聽著,沒有說話。

  …………

  過得片刻,仍舊沒有說話。

  ………………

  再過片刻,所有人都覺出了不對,細細端詳蘇輕恬,只見這位輕月樓的頭牌目光凌亂,痴痴呆呆,神魂已是難以自主。

  先是被最好的姐妹背叛,接著情郎死了,接著曉得情郎也背叛了自己,甚至賣掉了自己的妹妹,而最好的姐妹的背叛,竟然也是情郎攛掇的……

  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別說一個普通女子了,就算是修真者也承受不住呀!

  蘇輕恬本能的封閉了心靈,好減緩這天翻地覆的衝擊,消化這她所不理解的磨難……

  「我殺了你們!」陸云竹蒼發倒豎,白髮蓬亂有如獅鬃。

  不過相比她的形象,更致命的是以她為中心,悍然爆發出來的風壓。

  還沒有動手,僅僅是氣勢,就「啪嗒」將劉火宅與風蕭蕭二人吹貼到牆上,無法翻身無法脫離。

  陸云竹是真的想殺人,風蕭蕭的父母雖然和她有一點點香火之情,她並不會因此心慈手軟。

  她是靈修,不受凡俗攪擾,她在乎的是那份無從寄託的感情,是情人遺下的血脈。

  沒有辦法了……胳膊緊緊貼在牆上甚至抬起都不能,強大的風壓抵著二人,令二人呼吸困難,意識凌亂,生命之火如同疾風中的蠟燭。

  這就是元嬰高手的威力!

  風蕭蕭無可奈何,只得動用靈劍羽陰。

  將出手未出手的功夫,一聲嘹喨佛號望空而來:「阿彌陀佛,云竹仙子,手下留情!」

  陸云竹望空而視,冷哼一聲神情不改:「九憂和尚?今日就算你來,我也饒不得這兩人!」

  九憂和尚悠然自得現身,明明從窗戶中進來的,偏偏進的坦坦蕩蕩,叫人覺得走窗戶才是正理,走門似乎有些不妥……

  和尚渾然不覺屋中劍拔弩張氣氛:「如果我說,能將這女子叫醒呢?」

  一句話正中要害。

  陸云竹鬆開了二人,沒有說話,但是看向和尚的目光只有一句話:有什麼手段,快用!

  和尚嘆息搖頭,施咒行術:「五蘊空禪,倒行逆施!滿空、正行、直想、續受、歸色!」

  五蘊空禪,原本是種通過剝離人的感官,讓靈識的入定漸漸深化,不循常法提升修為的法門。

  其修行到了極處,便是一念一世界,意念顯化於現實的大神通。

  倘若倒轉逆行,則效果便是將人的意識,從臆想的世界中一點一點的拉扯回來,對蘇輕恬這般的情況有奇效。

  和尚雖破衣爛衫,寶相莊嚴:「……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痴兒,醒來!」

  「啪」,在蘇輕恬額頭輕敲一記。

  有如當頭棒喝,輕月樓頭牌,緩緩,痛苦的睜開了眼睛,神智清醒了不少,勉力起身,向劉火宅道:「……這就為你彈琴。」
jafacc 發表於 2011-6-9 20:25
章二百三十四 時日無多,胡亂託付

  蘇輕恬艱難的起身,要去取瑤琴。

  陸云竹皺眉叫住她:「輕恬,你現在的身體……」

  蘇輕恬面色煞白,目光卻執拗:「婆婆,我想彈琴!」

  陸云竹無奈,嘆息一聲,上前攙扶住了女子。

  看著弱不禁風的身影,風蕭蕭跟著嘆息一聲,心情複雜。

  劉火宅可沒想那麼多,拉著風蕭蕭到一邊,盤膝坐下。

  事情既已經發生了,多想也是無益,先聽琴,至於補救或是吸取教訓之類的事,以後再說。

  陸云竹一邊攙扶一邊惡狠狠瞪兩人,看神情恨不得從兩人身上咬下幾塊肉來!

  看過了二人,她復轉向了九憂和尚:「和尚,既然你要插手,這事與你便有因果了,你得負責到底!」

  時日無多,陸云竹也是破罐破摔了!

  原本打算將蘇輕恬託付給劉火宅或者風蕭蕭其中之一人,今天這麼一看,兩個人一個都不靠譜,她果斷轉移了目標。

  當然不是讓和尚娶蘇輕恬了,那也太滑稽了!

  不過和尚身份特殊,某些事自己做不得,他卻是做的的。

  「阿彌陀佛,貧僧雖不受那禁則之限,但也不能無緣無故就去違反呀……」和尚合掌喧號,無奈搖頭。

  蘇輕恬身份特殊,關係幽燕局面,換句話說,便是此事涉及了朝廷大局,修真者是不能妄加干預的。

  否則以陸云竹修為,她的身份,早可以帶蘇輕恬與蘇諾二女遠走高飛了,何必一直囿居於此?

  因為她做不得啊。

  凡人的皇帝看起來無用,根本管不到天下修真,但只要皇帝覺得修真者冒犯了禁則,向天禱告,立時會有人追查此事。

  時日久了,那些凡人甚至以為,這是皇帝代天行事,是老天賦予皇帝這天之子的能力,但其實……不過是皇帝的禱告傳達到帝氣山,帝氣山的人又會將消息,傳達給三大宗門知道罷了。

  靈修妄干政事,後果便是你因果了我,我又因果了他,他再因果別人……如星火燎原,似瘟疫傳播,飛快就能牽連到整個修真界,然後……便是天道大劫,修真界元氣大傷。

  凡人界和修真界一樣的久遠,但凡人壽短,許多記憶便流傳散落殆盡,可是修真界,卻是有很多人記得的,記得從古至今,那一次一次的天道劫難,有多少修真灰飛煙滅,多少宗門土崩瓦解……

  說起來有些玄妙,修真界自己的因果便不礙,唯獨粘連了世間皇朝不行,這簡直就好像天道,刻意定下的規則一樣。

  這些事,普通人甚至普通修真都不知道,但是陸云竹,曾經就在帝氣山上面呆過,最是清楚正道宗門對這類事的態度。

  就算她已經晉身天道,想要妄加干涉,都不是那般容易的,何況她還不是。

  但是和尚,和尚不一樣。

  「為什麼和尚不一樣?」劉火宅低聲問風蕭蕭。

  風蕭蕭耐心解釋:「前面不是說了,和尚是四大高手之首……所謂的四大高手,全稱是武修四大高手,靈修沒有排位。和尚是武修,不是靈修。」

  沒錯,就是因為這個。

  武修艱難,靈修從來也不將武修看成是修真者。

  這是種歧視,是一種偏見,但當武修修煉過先天境界,漸漸開始擁有自己的神通,歧視與偏見,轉就成為一種保護……

  令武修可以不受鐵則限制,令他們可以稍稍踰矩。

  世間事有時就是這般奇妙,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得失不由自主。

  劉火宅難耐好奇:「他排第一,那第二、第三、第四又是誰?」

  風蕭蕭咧了咧嘴:「第四估計我們見過……」

  「估計?」劉火宅揚眉,這算什麼答案。

  風蕭蕭解釋:「第四似乎喚做極惡老祖的,有沒有印象?」

  極惡老祖?記憶回轉,劉火宅憶起了洛浦鬼窟時候:「那個和尚?也是一個和尚?」

  風蕭蕭搖頭:「極惡老祖可不是和尚,所以說,是估計嗎?估計他當時是化妝的。」

  九憂和尚出手,劉火宅沒怎麼見到過,就算見過,也是驚鴻一瞥,根本看不出什麼門道來。

  但是極惡老祖,極惡老祖的凶威,兩人卻是親見的。

  彼時不知天道和尚的威猛,極惡老祖的表現已是凶橫萬分,待見了天道和尚與納蘭老祖對峙的畫面,才知他其實是天道之下第一人,如此一來,極惡老祖的評估也隨之水漲船高。

  但即便如此,極惡老祖竟然也只是排第四,這九憂和尚的實力公認,還遠在極惡老祖之上?

  劉火宅暗自定下了某種計議,復問道:「那第二、第三呢?又是誰?」

  「第二姓刀,叫做刀百里。」

  劉火宅一愣:「啥?刀百里?」

  刀百里,這個名字他熟啊,不光他熟,風蕭蕭也應該熟,很多人都熟。

  刀百里是誰?掌管新朝工部,專督武器鍛造事務,新朝四大世家刀字世家家主。

  南宮西樹給風蕭蕭提供的最初復仇方案,就是拜入刀家,好伺機加入名劍山莊。

  被風蕭蕭這般一說,劉火宅終於知道了,為何世人皆知南宮家、東海陳、蜀川楊,獨獨對西北刀不那麼熟……

  為何前朝、前前朝之中都名不見經傳,只是練刀上略有成就的刀家,會一躍成為本朝四大世家之一,執掌工部,同時兼領西北方之河湟軍。

  為何東南、西南、東北,三邊皆不太平,唯獨西北,十幾年來安靖無事……

  這就是一個可以不守規矩的武修天道的威力啊。

  一人撐起一個世家,一個人守得一方太平,其坐鎮處,無人敢逾距……

  不過估計,正道靈門對這樣的存在也是有約束的,雖然自由一些,並非徹底自由,否則九憂和尚也不會那般說。

  「至於第三人嗎,名聲不顯,知道的人就不太多。似乎被稱作醉仙子,是個女的……」

  醉仙子?劉火宅腦中出現一個喝的醉醺醺的女子形象,而那女子,赫然是風蕭蕭。

  搖頭哂笑,正欲吐槽兩句,「錚!錚!」激昂的琴音突起,卻是蘇輕恬已經取來了琴,淨了手,焚了香,調了音,準備開彈。

  雖然經受了那般叫人柔腸寸斷,心喪欲死的打擊,一旦彈起琴來,蘇輕恬依舊一絲不苟。

  這門技藝,實在已經融入了她的身體,融入了她的心神,融入了她的魂靈……
jafacc 發表於 2011-6-10 20:56
章二百三十五 魂兮歸來,歸來歸來

  「叮叮叮咚……」琴音如流水般響起,伴著如泣如訴的輕歌:

  「朕幼清以廉潔兮,身服義而未沬。

  主此盛德兮,牽於俗而蕪穢。

  上無所考此盛德兮,長離殃而愁苦。

  帝告巫陽曰:『有人在下,我欲輔之……』」

  樂聲入耳,劉火宅先是眉頭一皺,這哪裡是什麼聶政刺韓王呀?

  不過,感受著身體裡面二魂七魄空前的活躍與悸動,令他沒有出聲。

  他不問,蘇輕恬倒是自行解釋了:「劉公子你既然想聽悲慼之聲,我相信這首招魂還要勝過聶政刺韓王。詞是屈子大夫之賦,曲調則是輕恬自填的……」

  琴聲絲毫不停:

  「去君之恆干,何為乎四方些?

  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

  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讬些。

  長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鑠石些。

  彼皆習之,魂往必釋些。

  歸來歸來!不可以讬些……」

  是啊!沒錯!如果能夠行動,劉火宅定要大力拍額!

  有什麼經文,會比屈子大夫之《招魂》更貼近魂魄之本來?更切乎魂魄之迷茫流離?更透徹死後世界之森羅恐怖呢?

  隨著蘇輕恬琴聲,劉火宅體中魂魄瘋狂的運轉起來。

  不是絕陰魂,不是元嬰分魂,也不是散落離魄,完全是它自己的魂魄在悸動。

  琴聲之中,它們不由自主分化為了成千上萬縷,就如同初生的樹木,新長的藤蘿一般,看起來雜亂,其實井然有序的巡著熟極的線路,滾滾向前。

  劉火宅明白了靈修的真諦,那便是借勢而為,不以氣息為死物,讓它們遵循的自己的道理,自由成長。

  倘若不是聽了納蘭老怪天演經,他還不會明悟的這般快。

  靈修靈修,就是領悟天地法則,掌握事物變化的終極規律,以獲得神通的存在。

  所有法門都是相通的……

  道生一,一就是意識,初知;

  一生二,二就是熟悉,領會;

  二生三,三便是順勢而為,不僅知道,而且開始能夠借用道之威能;

  三生萬物,當對規則的理解到了極高程度,便就從心所欲,無往而不利了!

  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則說的就是對世界的認知了……

  道德經認為世界是對立又彼此包容的兩面組成的,陰與陽,晴與陰,圓與缺,虛與實,柔與剛,張與馳……一切都循乎天道,不斷對峙不斷轉化著。

  簡簡單單一句話,包含了結丹、元嬰以及元神的全部修煉過程,還有對天地法則的理解,這是老子的道。

  納蘭老怪的道又不同,他的道極盡繁雜,包羅大千,是從紛亂的世間萬象中,抽取提煉出生存的至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天地萬物代代繁衍,環境在變化,世界在變化,萬物也在變化著……

  變化並不意味著強大,並不意味著無敵於天地,只需一字,適,合適便能生存。

  世界滿是豺狼,你做兔子,自然沒活路,你做青草,雖然柔弱,卻可安然無恙。

  世間滿是兔子,你做青草自然不行了,但是化成樹木、化成有毒之物,化成浮萍……仍舊千千萬萬條路。

  能夠流芳百世,令天劫都讓路的道,必是完整而合理的,雖不能說解釋了天地間的一切,至少代表了某個方向的真理。

  但是……自己的道是什麼呢?

  禪宗的放下、看破?顯然不對!

  武當的信天應命?自己不是那樣的人。

  逍遙的無為自治?仍舊……有那麼一些偏頗……

  亦或者,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不,太複雜了,而且,自己修道也不僅僅是為了生存……

  琴聲之中,劉火宅陷入了迷茫。

  他的身體表面,霧氣氤氳,彷彿體中水開,氣息源源不斷的噴射出來,在體外冷卻一下,又源源不斷的被吸納回去。

  霧氣也有云若一部分功勞,翻滾中夾著它的忘形歡呼:「呼呼!呼呼!」彷彿火車拉汽笛,各種姿態各種翻滾。

  那是個什麼玩意?

  無論陸云竹還是九憂和尚,也算是見多識廣了,都不認得霧獸云若,看著翻滾活躍的身影發呆。

  「噌噌噌噌……」同一時間,靈劍羽陰也在瑟瑟顫慄,彷彿害怕,又似乎在興奮。

  只是被琴聲,還有劉火宅與云若的聲息掩過,無人注意。

  但其實,靈劍羽陰裡面翻江倒海山崩地裂,其變化比劉火宅與霧獸云若劇烈了不知幾倍幾十倍!

  為何會如此?

  因為靈劍羽陰裡面的魂魄,比劉火宅體內多了幾十上百倍嗎!

  琴聲的效果是無差別的,劉火宅體中的魂魄有反應,羽陰裡面的沒道理就聽不見。

  只不過,反應雖然劇烈,靈劍羽陰的鎮壓,再加上南宮老怪臨去之前,打入劍中的無上封印,讓一切看起來還好,距離失控遙遙無期。

  但是變化,不可阻擋的發生著。

  「叮叮咚咚……」琴聲越來越激烈,將全部心神投入了其中的女子,柔嫩的指尖被激盪的琴絃割破,傷痕纍纍,琴絃血色斑駁。

  可是女子恍若未覺,眉頭也不皺一下,琴聲流暢如昔:

  「魂兮歸來!南方不可以止些。

  雕題黑齒,得人肉以祀,以其骨為醢些。

  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

  雄虺九首,往來鯈忽,吞人以益其心些。

  歸來歸來!不可以久淫些……」

  「啪!啪!……砰!」接二連三一陣爆響,劉火宅與風蕭蕭情不自禁心神一分。

  不知何故,兩人身上的碧玉葫蘆竟然碎了,有的在乾坤袋,有的從腰際,碧玉殘片散落一地。

  遊魂離魄迫不及待從葫蘆中湧出來,吞賊如豬,屍狗如犬,除穢似蛇……奇形怪狀的黑色獸魄與人模狗樣的紅色人魂鬼影幢幢,遍佈室中。

  收拘魂魄,修真者通常不為。

  九憂和尚皺一皺眉,張口欲要誦經將之超度,卻被陸云竹橫手一攔:「等一下!」

  陸老太太兩眼發亮,那靈術秘法硬擠出來的褶子一個一個彷彿花蕊,組成了一朵漸漸綻放的菊花……

  和尚先是一愣,凝目看那場中魂魄際遇,又是一愣。

  樂聲之中,那些魂魄翻滾哀嚎,彷彿在承受著什麼不可思議的痛苦一般……

  但是,痛苦並不意味著絕望,就彷彿舒適並不意味著安好,毒品也會令人感覺美妙,但那是毒藥,痛苦倘若叫人清醒,就算不上是件壞事,尤其……對這些渾渾噩噩迷失本來的魂魄而言。

  翻滾、掙扎、嘶嚎聲中,這些魂魄的靈光,卻漸漸清明起來。

  原本的混沌雜糅變的清晰有秩,原本的徬徨無助,經過一段時間的掙扎之後,緩緩消散。

  「仙翁!仙翁!」的琴聲又過幾輪,各型各樣的魂魄陡然四散而去,煙花綻放,經過琴聲洗禮,他們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只除了八道,一道黑色人魂,七道紫色獸魄,在眾魂魄見分外醒目。

  人之靈分魂魄,魂為人形,魄為獸形,魂為紅色,魄為黑色。

  但是眼前的人魂,赫然是黑色的,七道獸魄,則是紫色的……

  不光顏色迥異,這八道魂魄扭曲掙扎的劇烈程度,也是空前的,左衝右突,彷彿充滿了怨念與不甘。

  令其他魂魄盡數找到了回家之路的琴聲,對此物絲毫不起作用,圍繞著仙子般的蘇輕恬,魂魄張牙舞爪,窮凶極惡。

  一邊運轉內息,一邊冷眼旁觀,劉火宅看的分明,那是葉二郎的魂魄。

  當日殺死了葉二郎,他沒有放過此人魂魄,一遭吸進了碧玉葫蘆,卻被蘇輕恬強行召喚了出來。

  魂魄圍繞當間,蘇輕恬面色悲慼,臉蛋蒼白的幾乎透明起來……

  招魂樂本就是哀聲,葉二郎魂魄又在眼前,不斷的衝擊著她。

  種種負面情緒,零碎的記憶片段,還有葉二郎的不甘、他的抱負、他的野望,通過這種接觸,不斷的施加給了她。

  不知不覺間,女子咬碎了朱唇,血流如注,兩眼旁淚珠也如注,但是目光,漸漸堅毅清明:「原來如此!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

  奏琴招魂,本來只是種慰藉,通過琴聲,宣洩心聲,但是意外的,竟真的召來的葉二郎的魂魄,問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這卻是她沒有想到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琴聲裡,竟漸漸帶有了靈光漣漪,波濤起伏……

  「輕恬真是瞎了眼,還不如蘇諾看的明白,竟以為你真是救國救民的大英雄,傾心於你!走吧,走吧,不要再來糾纏我……」

  琴音逐漸凌厲,如同刀劍加身,葉二郎不甘的魂魄竟無法立足,被吹的跌跌撞撞,飄飄搖搖……

  「下輩子,不管做好人還是壞人,表裡如一,總好過心是口非!」

  一句一聲,一聲一震,葉二郎魂魄連滾帶爬被吹出了琴室。

  但是,那些魂魄猙獰咆哮著,隱隱約約竟從虛幻牽動了現實,吹的室中火燭隨之飄搖晃蕩,陰晴不定……

  人魂呈黑,人魄成紫,那本就不是正常現象,而是意識入魔的徵兆,葉二郎的魂魄,正在漸漸化作惡鬼。

  「走!走!走!」蘇輕恬陡然睜眼,一雙鳳目如有燭火射出。

  咚!咚!咚!琴聲如霹靂驚雷,每聲皆讓魂魄虛幻之體淡薄幾分。

  接連三聲,再加上炯炯視線,葉二郎的魂魄陡然起火。

  虛幻的火焰無聲的燒灼著那些扭曲的魂魄,魂魄漸漸暗淡,顏色漸漸退卻,不過旋踵,煙消云散,了無痕跡……

  九憂和尚不由自主睜大了眼睛,即便修道有成的修真者,也很難徹底消滅厲鬼。

  蘇輕恬這是相當強大的天賦神通 了。

  陸云竹面上的喜色強盛到了頂點,一臉皸裂老皮彷彿地震之后土地開裂:「自悟,哈哈,自悟!」

  老太太一邊笑,一邊淚流滿面,如痴如醉,如癲如狂。

  修真界鐵則:一、皇帝不許修真;二、在第一條不被違反的情況下,修真者不得干預人間政事。

  看起來很簡單,值得商榷的似乎只是一件事,什麼事,算是人間政事,但其實不是的……

  修真是一個量變過程,也有一個質變的界限。

  即便得了修真功法,只要修真未成,就算不得修真者。

  但你今天不是修真者,明天不是修真者,有一天你豁然開悟了,那麼你就是了。

  皇帝不能修真,那麼可能成為皇帝的人,就能夠修真嗎?

  修真者不得干預人間政事,但是政事關乎的人,畢竟是活的不是死的,他們若有一天搖身一變成了修真者,又應該怎麼算?

  沒法算!很難算!所以兩條鐵則之外,還有許多引申的條款——

  比如說,皇帝不能修真,皇族可以修真,但是……絕不允許修真者主動教他們。

  比如說,修真者不得干預人間政事,同樣不得私自傳授修真之術給那些關鍵性人物。

  世間大劫往往就是這樣惹起來的。

  所以,陸云竹可以隱姓埋名陪在二女身邊十幾載,只為了守護二女平安,卻沒辦法將自己的一身技藝,傳授給二女,令二女擺脫命運的漩渦。

  前種方式,她還有理由可以推託,後種方式,她若是做了,不光自己今生今世難有重見天日的機會,習得靈術的二女,同樣也會在不知不覺間,受到修真界不知不覺的懲罰。

  但是,不礙了!不礙了!

  修真之術代代傳承沒錯,但是在傳承之前,還沒有傳承的年代,傳承的起源者,又是靠什麼習得修真之術的?

  當然是自己領悟!

  擁有修真的天賦,足夠的慧根,再加上機緣巧合,人是可以自行領悟道法的。

  而且,自行領悟不算違規,反正證明了你是天生的修真者。

  破而後立,蘇輕恬徹底掙脫了她的命運枷鎖。

  從此以後,她可以自由的學習道法,不受任何約束。

  甚至道修宗門,會擠破了頭一樣來搶她!

  與規則相悖?人家這是自悟,便是說,她歸屬修真界,是天道所衷的!

  朝廷不滿?皇帝要攔?我們修真者只是不想惹事罷了,可不是怕事!

  「阿彌陀佛,恭喜恭喜!」九憂和尚心知怎麼回事,雙掌合十向陸云竹祝賀。

  老太太淚眼婆娑,連連點頭笑的合不攏嘴。

  十幾年的心思啊,終於在今天了結了!

  「……」角落裡,被遺忘的林清兒看著蘇輕恬風姿,目光閃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劉火宅的行氣,恰在此刻,到了最緊要關頭……
jeffzero01 發表於 2011-6-11 07:18
二百三十六 緊要關頭,半師授徒


  什麼是緊要關頭?

  緊要關頭就是,憋的狠了,才發現周圍沒茅房……

  緊要關頭就是,要上茅房時,發現門是鎖著的……

  緊要關頭就是,蹲完了茅房,發現沒擦屁股紙……

  劉火宅的緊要關頭不是上廁所,但勝似上廁所!

  他的急在何處?

  他的急就在於,循著琴聲,操持著離散化的真氣,他終於第一次憑自己的力量運轉了九道周天了,一圈完了回來時才發現,進不去門了!

  沒錯,進不去門了!

  內息匯聚處叫做氣海,一身上下精氣之中樞。

  劉火宅內息散化,出氣海容易,轉了一圈回到氣海,還發現進不去了。

  就好像……你離開門時是個瘦子,再回來時變胖了,擠不進去了……

  想要進去,除非重新變回瘦子。

  怎麼變?讓散落成無數股得靈氣重新凝結回一股?然後像往常一樣,超過氣海的容納極限,無聲無息的消失掉?

  那自己苦心孤詣的謀劃究竟為了哪般啊?脫褲子放屁麼?

  不變?不變就進不去門,進不去門就只有在經脈裡淤積著,然後越積越多,越積越多……

  不過是分神一想,劉火宅的肚子已然鼓漲如球,散開的靈氣質量比以前提升不了多少,體積增大卻是不變的現實……

  運轉內息的經脈被撐的暴漲,彷彿分分秒秒都有可能爆開!

  總算劉火宅天賦神通特異,還能勉強維持……

  “其實……自悟這等事,說起來玄妙,也並非十分罕見。”和尚眼神一瞥發現了劉火宅狀況,神情古怪,示意陸雲竹,指指劉火宅,“你看,這間屋子就還有一個。”

  “啪!”就好像打蘇輕恬一樣,和尚同樣給了劉火宅腦門當頭一記,“丹田既然存不下,你難道不會想想,這些東西,本就不屬於那裡麼!塵歸塵,土歸土,老君的歸老君,佛祖的歸佛祖!”

  “啪!”輕輕一記,既無威力,也不響亮,在劉火宅耳中,如聞暮鼓晨鐘,在他體內,彷彿衝鋒的號角……

  積攢了有一陣的內息,瞬間決堤,好像長江大河一般,翻騰奔湧,浩浩蕩蕩的由丹田之處,沿著經脈一路上行,經過檀中絲毫不停,直接撲向了劉火宅兩眉之間……

  清晰可以見到,那鼓鼓的氣囊從劉火宅小腹,呼吸間挪過檀中,體積縮小了一半,待衝過脖頸,體積又小一半,脖子只是略粗,等到了眉心處,鼓漲幾乎已經不見了,隱隱約約只能看到,條條青筋浮現。

  一切並非劉火宅自主,和尚那一擊帶著神奇的力量,強行將劉火宅的內息引導至了此處。

  “轟!”散落的氣息一入腦海,就彷彿離子歸鄉,久別還家。

  那種莫名其妙的熟識與溫暖,那種無來由的親切與感動,讓劉火宅眼圈泛紅,一瞬間差點落下淚來。

  靈修就是這樣,武修修的是肉體,靈修修的則是精神,肉體可以通過精神控制,而精神……難於控制。

  幸虧劉火宅一向的心志堅毅,瞬間從溫情衝擊下恢復過來,牽引著餘下的內息,源源不斷的灌注到腦海中來。

  他也終於知道了,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自己的確是個靈修沒錯,雖然……自己的靈氣本質上很像很像內息。

  正是這點迷惑了自己,所以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當成了武修在修煉的。

  這也怪不得劉火宅,確實是他的靈息太像內息了,除了自己之外,從來也沒有聽說過,靈息可以拿來煉體的……

  靈息煉魂,肉身煉體,這是武修與靈修的根本區別,約定成俗的潛規則。

  但是自己的靈息,究竟算是怎麼回事呢?既能煉體,又能練魂?

  既煉體又練魂,是天煞門的殺機凝煞道,或者是久古前的魔宗心法才能做到,劉火宅對殺機凝煞術熟悉的很,心知肚明絕對不是。

  似乎的確是這樣的……自己的內息既可以煉體,又可以練魂!

  沒錯的!當內息沿著三魂七魄之徑運轉,強化神魂的時候,自己就應該想到了……

  看似不可思議,的確就是如此。

  但是靈息,畢竟是靈息,雖然看起來很像內息!

  自己可以以之煉體,卻沒辦法用下丹田氣海,這完全與它不合的容器,自始自終將它承載……

  所以,靈息很像內息的時候,還可以裝下一些,卻始終裝不了許多。

  而當靈息散化之後,就乾脆不裝了,被拒之門外……

  超乎想像的恢復力也可以解釋了,靈息是可以調動天地元氣的,其運轉方式和內息從體內產出截然不同。

  每當內息耗光,除了身體自煉之外,還有天地元氣不知不覺的補充,雙管齊下,自然快了……

  劉火宅大腦轉的飛快,而循著九脈運轉的靈氣,也運轉的飛快!

  飛快的產生,飛快的旋轉循環,然後飛快的……灌注進他的腦海。

  劉火宅的身周,隱隱約約竟生出一圈清晰可見的漩渦……

  無窮無盡的,被蘇輕恬琴聲激發出的天地元氣,盡數被吸納進了他的身體,入了他的腦海。

  “魂兮歸來!入修門些。

  工祝招君,背行先些。

  秦篝齊縷,鄭綿絡些。

  招具該備,永嘯呼些……”

  招魂之曲還在湊鳴,蘇輕恬一張素面欲來欲加放鬆,隨著葉二郎等魂靈的消逝,她的心情似乎也漸漸的平復,從琴聲之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而劉火宅,則再次面臨危機……

  什麼危機?

  容納不下的危機。

  無論氣海還是腦海,畢竟不是真的大海。

  真的大海都有滿的時候,何況是假的……

  源源不斷的天地元氣化作靈息灌注,他的腦海竟然也漸漸容納不下了……

  氣海中的時候,肚皮柔軟,撐大了肚皮也可堅持;

  現在是腦海,是在頭顱,卻要怎麼強撐?

  劉火宅心中瞬間浮現了兩幅畫面,一幅是自己頭大如斗,奇形怪狀的模樣,另一幅則是……氣息無法掩住,強行從七竅噴出,帶著眼球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穢物噴發的場面。

  似乎哪個……都不怎麼好看呀!

  劉火宅陷入危機的同時,九憂和尚與陸雲竹也愣住了。

  瞪大眼睛,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陸雲竹擦眼:“這是不是?”

  和尚擦眼:“似乎是……”

  陸雲竹繼續擦眼:“這怎麼可能?”

  和尚繼續擦眼:“我也想這麼說來著……”

  無論和尚和陸雲竹如何吃驚,危機總要度過,好像生活無論如何都會繼續。

  和尚上前一步,一邊打算有所行動,一邊在心中核計:那兩老怪都說我與此子有半師之緣,假如領他入道之後,再助他此難,這緣分,比半師可要深多了呀!

  就算師徒,都未必會呢……

  和尚正糾結,異變陡生!

  劉火宅身周的吸納之力,強盛到某個極點之後,陡然一震,越來越強,越來越快,範圍還在不斷擴大……

  見到此幕,和尚不僅沒有上前,反而止住了腳步。

  他知道,劉火宅已經找到了正確的應對之法。

  若非找到,吸力不會突然變強!

  沒錯!劉火宅找到瞭解決之法,那便是壓縮!壓縮!再壓縮!

  沒有地方容納,就狠命壓縮,騰出空地來。

  反正他的天賦神通正有這樣的效果,於是原本被灌的滿滿的腦海,強行壓縮到了一半……

  壓縮比想像中容易的多,一來丹田時,靈息是在丹田外經脈裡而非丹田,容積有限規模有限,二來腦海的構造,似乎特別適宜於靈息壓縮。

  於是,飛快清理出了地方。

  但是空地,飛快又被新湧進來的靈息充滿了。

  於是再一輪壓縮。

  呼吸之間,再度充滿……

  似乎隨著壓縮的強化,吸納天地元氣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強。

  說起來冗長,其實一縮一漲頻率飛快,如是反覆足足九次,腦海壓縮幾乎壓縮到了極點,而天地元氣的吸納也強大到了極點,「轟!」

  腦海終於無法承受這高壓,轟然爆開了!

  所有凝聚起來的靈息,四散奔逃,他整個人彷彿變成了暴風眼,之前被吸進體內的靈息,報復性的一股腦傾瀉而出。

  強風肆虐,呼嘯著翻滾衝撞,彷彿冰天雪地寒風凜冽。

  琴音戛然而止,蘇輕恬雖已入門築基,畢竟是初修,根本無法抵抗這風吹。

  陸雲竹踏前幾步,凝結靈罩,替蘇輕恬擋下風力。

  暴風眼中,劉火宅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依稀有金色閃電劃過。

  神情、氣爽、心曠、神怡……

  除了今天和風蕭蕭摟摟抱抱的時候,劉火宅覺得今生今世都不曾這麼舒~爽過。

  他迷茫又疑惑:「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短短頃刻間,他體內的靈息累積到了此生巔峰;但是剎那之間,所有靈息又全都返歸自然,令得他體中空空蕩蕩……

  這一得一失的變化,不迷茫才怪呢。

  劉火宅糊塗,九憂和尚卻笑,笑的欽佩,笑的釋然:「恭喜小友,結成金丹!自悟而得金丹,小友的天賦,當真世所罕見!」

  自悟也是分等級的。

  如蘇輕恬那般,自悟而得神通,已是了不得的際遇了,相當於憑一己之力,踏入修道之門,從此後天高海闊任其遨遊。

  但是劉火宅,劉火宅卻先是自悟神通,後又自結了金丹……

  如果說蘇輕恬是憑一己之力踏進了修真門,那麼劉火宅便是憑一己之力爬到了山半坡,相差又不可以道理計。

  到了這時,九憂和尚終於也知道了,為何自己與劉火宅只有半師之緣了……

  因為眼前這人,根本不需要師傅。

  天道雖漫長而修遠,此人必將上下而求索,自尋出一條路來。

  「是啊是啊,恭喜小友!」一邊上,陸雲竹也拱手相慶。

  又是小友了。

  修真者講究一飲一啄,皆是前定,劉火宅狠命刺激蘇輕恬,本來讓陸雲竹怒髮衝冠,但蘇輕恬卻陰差陽錯由此踏入了修真門。

  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重點。

  結果就是,蘇輕恬瀕死仍要彈琴以還人情,結果她上一個人情是還上了,又欠下了新的人情。

  於修真者來說,這就是機緣,就是因果呀!

  陸雲竹神情複雜的看著劉火宅,難道說,蘇輕恬和眼前這廝真的有緣?

  金丹?劉火宅聽的愣怔。

  不過金丹是啥他還是知道的,靈光一現,他自視向腦海。

  小指肚大小的一粒金丹,滴溜溜在腦海空間旋轉著,隨著旋轉,金丹自身似乎也在進行著吞吐,十成的散落氣息湧進去,約莫六七成又被吐出來……

  金丹可以不斷汰除雜質,提升靈息品格,劉火宅一瞬間瞭然。

  方才金丹凝結後的暴風,便是之前吸納入體內的劣質靈息,一瞬間被金丹排斥出身體的徵兆,也是修真者盡知的結丹之兆。

  不同通常的結丹,還不會有這麼大的聲威……

  而通常剛剛凝結的金丹,也不會有小指肚那麼大,芝麻那麼大已經不錯了。

  劉火宅體質特異,需要也因為之前修行久久不得法門,體中積攢了大量的冗餘靈息,剛剛結丹,似乎已是四重結丹巔峰了……

  「恭喜!」風蕭蕭向劉火宅嫣然一笑。

  劉火宅還她一笑。

  並不說話,但千言萬語,已在這眼神一觸間了。

  「既結金丹,小友便徹底是修真界中人了,有些事,卻需要小友知道一下……」九憂和尚大袖一捲,拉走了劉火宅,有些事要私下裡叮囑。

  陸雲竹攙著神傷體虛的蘇輕恬回轉,原本是想做什麼有心無力,現在有心也有力了,獨獨缺少時間,什麼都得抓緊……

  至少得在三宗長老會來人之前,向蘇輕恬與蘇諾姐妹解釋那些曾經不能解釋的過往,同時給她們安排好以後的生活,估計會是加入逍遙派。

  出門之前,陸雲竹轉向了風蕭蕭:「你似乎不相信我……你的身世,就是我說了,恐怕你也不信……你去大名府西闕街棺材鋪,找那裡的老闆,說你自己叫蕭兮若,他自然會告訴你一切。」

  「雖然第二條沒有做到,但輕恬能夠自悟,終究是因為你們二人……」

  「哦。」風蕭蕭淡淡的應道,並不以為意。

  不信,也就不信吧,說不定這樣更好……風蕭蕭的反應,陸雲竹一眼可見,嘆息一聲,搖頭而去。
jeffzero01 發表於 2011-6-12 07:16
本帖最後由 jeffzero01 於 2011-6-13 09:31 編輯

章二百三十七 九霄雲上,胡天胡帝


  這是漫長的一天!也是至關重要的一天!

  不光對劉火宅、風蕭蕭兩個人而言。

  除了劉火宅結成金丹,兩個人幽谷定情這值得紀念的兩件事,這一天,也從更深更廣的層面,影響了整個九州——

  這一日,中原軍與保州軍在七星斷魂寨達成了軍事上的平衡;

  這一日,牧州人信仰、尊敬、崇拜的天煞門創始人,草原納蘭家的守護者,納蘭幽篁白日飛昇而去。

  兩件事勢必將從不同的層面,以各種方式,影響接下來天下大勢的走向。

  不過相對世俗界的風波,修真界裡的,那才叫軒然大波呢!

  納蘭幽篁渡劫而去,這是許多天道高人都能夠感覺到的,以那老怪的身手與性情,無論是死是活都不奇怪,但是……那老怪竟然做了一部經?

  經書既成,天地都有感應,普通人之敏銳者都有異感,何況是修真者。

  這真的是顛覆修真界啊!

  從古到今,能夠令天地生出感應,自始至終流傳不不絕的經書能有幾部?

  掐指一數,光憑手數得過來。

  就算加上魔宗的《太上天魔經》、邪物的《六道修羅經》、《天欲經》,妖修奉若至寶的《化身經》那些個被視作隱秘並不外傳的,手腳並用也就行了。

  而且,那些經書都是什麼時候傳下來的呀?

  這天地之間,有多少年月,根本沒有新經出世了?

  《太上天演經》不僅是一部經,還意味著,從中古之後直到近世,再無經書傳世的現象,並非天道生變,純粹是今世的修真者,還不夠努力呀!

  有的人開始心熱,也欲立言立道,流芳萬世……

  有的人相對冷靜考慮的長遠,開始琢磨,天煞門得此經之助後,會壯大到什麼程度,會不會影響到幾千年傳承下來的,六大宗門相互制衡的格局。

  還有的人是行動派,得知了消息,立刻運使飛劍,不辭萬里趕向了幽州古道,去尋納蘭老怪升天之處,去找第一手的《天演經》相關資料以及其他一些……驚喜。

  納蘭老怪為人時,便向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連升天了都不消停,惹的修真界因之而風雲激盪,倒也正合他的風格。

  倘若天上真有個能窺視九州的天眼的話,估計他此刻就正躲在天眼後面,捂嘴偷著樂呢!

  ****

  靈劍羽陰無聲無息的飛翔於天際。

  不知不覺已經是第二日清晨了。

  太陽還未升起,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劉火宅與風蕭蕭飛翔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依舊昨日姿勢,羽陰在前,風蕭蕭在後握住羽陰,劉火宅更後,攬住風蕭蕭細若楊柳的小蠻腰。

  不同的則是,手上一些細微的小動作……

  倘若視力足夠便能見到,風蕭蕭面色緋紅,身體顫抖,手裡靈劍被殃及,哆哆嗦嗦不停震顫。

  誰讓……劉火宅的手正在她慜感脆弱的腰上撫摸、揉按,肆無忌憚的滑來滑去呢。

  「哈……嗯咕!」風蕭蕭終忍不住笑出聲來,後半截強忍回肚中,拉長成一聲古怪呻呤,惹人遐思,「你……在你做什麼?」她忍不住回頭問道

  劉火宅擱在她腰際的手,能夠清晰感覺到柔滑的肌膚下,傳來的激烈栗動,動人的感覺,叫人流連忘返。

  劉火宅整個人貼到風蕭蕭背上,感受著衣物下的柔軟與鮮活,湊在她耳邊吹熱氣:「終於成修真者了,你難道不明白,這代表著什麼嗎?」

  風蕭蕭被吹的激靈靈一個冷戰,渾身上下汗毛倒豎,大腦一片混沌,本能的反問:「代表著什麼?」

  劉火宅附在她耳邊,低聲解釋。

  成為修真者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從此以後,他就不應該參與人間政事了,比如說,繼續在保州軍服役。

  不,不,那些事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成為了靈修,就意味著身體不再那麼重要了,或者說,武修不再那麼重要了……

  一些本來應該講究的禁忌,也跟著沒有了意義。

  劉火宅的話,讓風蕭蕭面色越來越紅,到最後簡直能滴出血來:「不行,不要……」奮力掙紮起來。

  劉火宅發力箍住了上岸魚一樣扭動的女人,笑的曖昧:「為什麼不要?幽谷的時候,你不是想要的麼?」

  風蕭蕭尖叫起來:「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不要對著我的耳朵吹氣!」

  知曉了弱點,劉火宅變本加厲,肆意調笑:「呼~~~那時和現在,有什麼區別?」

  「嗯……當然不一樣,幽谷時……」

  正撕纏糾結,兩個人同時停止了動作。

  遠方天際,漆黑的夜空裡,經天流光劃過長空,彷彿流星墜地,墜向北方,墜向他們行進的方向。

  那是修真者的御劍之光,見到修真者天空上飛不稀奇,但是同一個晚上,不,前後不過一刻鐘功夫罷了,接二連三的看到……未免就有些奇怪了。

  風蕭蕭停止了掙扎問道:「這是第幾次了?」

  劉火宅掐指核計:「第七次?還是第八次?」

  風蕭蕭一臉疑惑:「怎麼會有這麼多修真者經過的?」

  劉火宅也陷入了沉思:「是啊,為什麼呢?」正出神尋思,不防風蕭蕭陡然發力,一下掰開了他的胳膊,然後回身一腳,將他遠遠踢飛。

  「啊~~~」劉火宅劃出瀟灑的弧線,拖著悲催的長音向地面急落。

  風蕭蕭充耳不聞,靈劍一轉,加速離去。

  墜落半晌,不見風蕭蕭上鉤,劉火宅無奈停了落勢。

  無論霧獸雲若,還是玲瓏刀,都足給他提供飛天之力了,更何況他新結了金丹,一身上下內息轉靈息,催發接近六重玄器的鹿角叉都可以御器飛行了。

  拂去肚皮上腳印,他喃喃自語:「她是以前就這麼狠心呢?還是變成了女人以後才這麼狠心的呢?」

  取出鹿角叉,不慌不忙,不緊不慢向北方飛去,一邊飛行一邊琢磨九憂和尚對自己所說。

  經了九憂和尚提點,他終於知道了自己擁有的天賦神通是什麼,那叫做——流。

  可以控制與感知天上地下一切流動的物質,比如說氣流風與火,比如說水流,比如……內息之流與靈息之流甚至是血流,當然,也包括他那種撥開雲霧之力,甚至是……飄渺虛幻的魂力。

  所以他對內息的控制力十分変態,天生可以內視,吸納幽魂……一切都源於他的天賦神通。

  這能力讓他聚集靈氣的速度異乎尋常,控制靈氣的速度異乎尋常,運轉靈氣的速度異乎尋常……一句話,便是修煉速度異乎尋常!

  所以才不到一年時間,且沒有任何外力之助,他便勢如破竹從一個入門者,變成了雙四重的好手,甚至変態的能夠發揮出五重的攻擊力。

  這若擱在別人身上,若麼走火入魔,若是就是經脈不堪承受,被反噬搞的半身不遂了……

  實在是一個強大的能力,只是初期十分之弱小,若麼探測不出來,若麼雖探測出來,因為表象複雜,往往被誤認成水火雙靈根,喪失修真的機會,就如劉火宅這般。

  先被拒於武當,後被拒於少林,大雪冰天餓殍路邊,好容易入了門,陡然發現練的是基本內功……

  所有的苦難,所有的崎嶇,只要有一樁承受不下,便沒有了今日之劉火宅!

  不過……終究是值得的,天道是公平的!

  不知不覺劉火宅捏緊了拳頭,一拳推出,風聲大作,清晰可見的氣流漩渦從他拳端飛出,翻滾扶搖成一道五丈長龍卷。

  這便是他的天賦之力,看起來普通,潛力巨大!

  一樁效果就足以羨煞天下修行者了,這種天賦神通越強,修行速度就會越快!

  天賦神通要怎麼提升,捷徑只一個,用!不停的用!

  這正是劉火宅擅長的,一時間他的身周,亂流洶湧,風聲呼嘯,行經之處,彷彿一團暴怒的烏雲。

  不過,還不夠!這種練法太平淡,得有更好的道具,更有效率的方式。

  自己的能力是流,操控一切可以流動之物,更好更需要能力支撐的道具是什麼?

  腦中陡然浮現一物,劉火宅眼睛一亮。

  「嗖……」形容雖然黯淡,速度卻冠絕天下的飛劍從遙遙遠方,瞬息來到了劉火宅身旁。

  一個流暢的減速轉向,風蕭蕭執劍在手,和劉火宅保持著距離:「陸雲竹的話不可信,你說你卻知道一人,定然曉得我的身世秘密,那人究竟是誰?在哪裡?」

  劉火宅得意的笑,為什麼風蕭蕭跑了不慌不忙,還不是因為把柄在自己手上?

  招手:「過來,讓我抱抱!」

  風蕭蕭臉紅:「不去。」

  「不來就不告訴你。」

  風蕭蕭氣急跺腳:「以前沒看出來,你,你怎麼……這麼無賴!」

  「唔,現在知道,晚了!過來……」

  「不去不去就不去!」

  兩人於是便在空中磨磨唧唧,糾糾結結,黏黏糊糊……

  糾纏沒有幾合,南方天空裡,接二連三數道流光閃現,彷彿下起一陣流星雨。

  而且那些流星雨好死不死,正向兩人所在之處飛來。
jeffzero01 發表於 2011-6-13 09:31
章二百三十八 劃地搶人,挑肥揀瘦


  流星雨是一群修真者,每個皆持著靈光閃爍的法劍,趾高氣昂,行經劉風二人處,陡然發覺有異,按劍喝問:“誰?什麼人?”

  內息結丹,劉火宅的天賦神通更加強大,眼睛略微一描便知,眼前這幾個,不過是些四重五重的結丹。

  雖然跟他等級是一樣的,不過元嬰都幹掉好幾個了,這些結丹根本不放在眼內。

  散佈四下的氣息,是他刻意發出來阻攔幾人的。

  點頭招呼,劉火宅飛上前去:“諸位,我們二人一向在此間山上採藥煉丹,今夜以來,見諸多飛劍望北而去,心生好奇,冒昧向諸位討教,所為……何事?”

  有些人,就是別人越謙遜,他越加不客氣的,幾個劍者鄙夷的掃視劉火宅與風蕭蕭幾眼:“你們長住此間,離那幽州古道這般近,發生了那麼大的事竟然都一無所覺?”

  劉火宅賠笑:“是呀是呀,才疏學淺,貽笑大方了。”

  幾個人哈哈一笑:“那也就沒必要知道了,你這樣的,到了那也是白給。我們走!”先後化虹而去。

  劉火宅觀那靈光已是心中有數:“逍遙派的。”

  “為了白日飛昇那傢伙而來。”風蕭蕭也有自己的判斷,“但是,為什麼?”

  那老傢伙飛昇走了,什麼也沒留下啊?

  就算留下了《天演經》,那經他高聲宣揚出來,聽到的至少十好幾萬,似乎……也不是多值得修真者爭搶的東西呀?

  劉火宅與風蕭蕭心中益發糊塗,對視一眼,無暇調笑,兩人並作一人,乘著靈劍羽陰,風馳電掣向七星斷魂寨而去。

  飛近了七星斷魂寨,兩個人的劍光慢慢減緩下來。

  前方的七星斷魂寨上,光劍飛舞,縈繞徘徊,粗略一數,數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這些光劍彷彿看到了食物的螢火蟲,以七星斷魂寨為中心戀棧不去,將個好端端的兵營,映襯的彷彿過年夜,煙花勝放時節。

  兩個人一路行來所見之飛劍,原來只是一小部分,真正的大頭在這兒呢!

  離著七星斷魂寨還有幾百丈,夜空中已隱隱約約傳來靈氣激盪與修真者的聲音——

  有人在呵斥:“不許動,這邊是我們的!”

  有人在反駁:“啥時候規定,這裡就是你們的了?”

  有人在規勸,苦口婆心的向七星斷魂寨中的保州軍士兵:“依照三千年前修真界與凡俗簽下的約定,你們既然自悟了神通,從此往後,就不能在軍隊裡呆了,更加不能陞官從政……你們的路只有一條,修仙!”

  “加入我武當派吧,我武當練氣之術舉世公認天下第一,欲尋仙途,必上我武當呀!”老朽不堪的武當迎客道人的勸解,讓劉火宅不由得憶起了數年之前,拜師武當的情形,慨然一笑,終明白了前因後果。

  還是那白日飛昇的老頭留下的爛攤子呀!

  劉火宅和風蕭蕭以為老頭升天也就升天了,孑然一身無牽無掛,而他留給人間的,也不過是經書一部罷了。

  兩人卻未想過,這老怪留下的可不僅僅是一部經書幾萬言,同時還留下了,實實在在的修道種子。

  白日飛昇之際,他將自己那經以通天徹地的威能宣講出來,凡是聽到的人,無不心中生出感應,等他走了之後,那些種子便紛紛生根發芽……

  根據後來的統計,當日聽到納蘭老怪講經的人有五萬,第一日心生感悟踏入修真門的,就超過了一千之數。

  隨著時間的持續,這個數字還在增多,據說到最後,足足有三千之多。

  這是個什麼概念?

  修真體質千里挑一,也就是說,通常一千個人裡面,才有一個人的天賦是適合修真的。

  不過適合修真,並不意味著一定就能修真,天賦、機緣、運數、修行……種種要素缺一不得。

  所以,一萬個人裡面能有一個踏入修真之境,已是不易了。

  一萬個人裡面有一個,照概率分佈,也就是說,加起來統共五萬的保州與牧州大軍,有修道天賦的,應該在五十人左右,有機緣真正進入修真界的,不過五個。

  而納蘭老怪呢,一席經下來,就將數字提升到了三千,給修真界增加了三千人口!

  這都是些活生生的資源呀!

  尋常門派收徒,走遍大江南北,耗費錢財無數,未必能找到合乎心意合乎要求的,但這片講經之地,有資質稟賦者隨處可見,簡直可以挑肥揀瘦,哪能不讓修真宗門望風而動?

  也多虧這些大派傳承久遠,對這種講經飛昇的後果瞭如指掌,換成了小門小派,真未必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呢!

  目前到的有……劉火宅抬頭向天粗粗一看,看到了少林、武當、逍遙這三大宗門,又看到了崑崙、三茅道宗這兩家弱上一線的。

  沒看到距離較近的驅屍宗的身影,估計是傳承尚短掌故了結的不多,錯過了此次吧?也有可能,是自覺實力不足分不了羹……

  哦,對了!

  來的名門大派裡還有一宗,不得不提,不能不提——天煞門!

  這一門,卻是修真者中,來的最早,上手最快,人數最多的。

  誰讓那渡劫飛昇的老傢伙是他們的祖師爺呢!

  大概是傾盡全力了,天煞門來了足足有好幾千人,當其他門派數百修真者陸陸續續趕到的時候,天煞門的人已經以七星斷魂寨的上五寨為基,布好了靈光綿密、佔地甚大,一看就威力不凡的護山大陣。

  四萬幾千的牧州軍全被籠在陣中……

  所以眼下形勢便是,天煞門獨佔了大多數種子,中原五大宗門只能爭奪剩下來那十分之一強點的基數。

  如此顯著的差異,難免叫人心中不平。

  門下做事不怎麼得力,搶人工作進展甚緩,最主要的是,近些年崑崙的金字招牌已有些不亮,崑崙一方的帶隊者天方子異常不滿的抱怨:「那納蘭老怪端的好算計!選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傳經升天,得經者九成是牧州人,止一成是中原人……」

  「阿彌陀佛,可不能這麼說。」少林道延雙手合十,不慍不火,「納蘭施主能夠得成正果白日飛昇,實乃我修真界幸事。而他不僅一人成道而去,還留下成道之經供後人揣摩,更是大慈大悲!」

  「他若不在這幽州古道渡劫,而是廣召牧州生民,在天煞門落日崖講經渡劫,又有何不可?」

  道延輕輕巧巧三兩句話,將天方子噎的說不出話來。

  是啊,若不在此地,在天煞山門落日崖講經,他們又能如何?

  納蘭老怪姓納蘭,是牧州王族的始祖,草原上的活神仙,他肯講經給草原之外的人聽,已經該知足了。

  就是有些人,人心不足。

  而這些人,往往也心眼狹窄:「天曉得他選在此處講經,是不是有甚陰謀詭計!」

  倒真讓天方子給猜著了,選在此地的確是有原因的。

  不過那原因,這世間統共三個人知道,一個天人五衰,一個講經飛昇,剩下那一個,無論如何是不會透露出去的,所以,這事也只能成為永遠的秘密。

  牧州軍五座營寨,全歸了天煞門;保州軍四座營寨,按照實力,少林、武當、逍遙各一座,崑崙與三茅道宗平分一座,所有負責招收新人的大派弟子,皆向著地面上領悟了天賦神通的牧州兵吐動如簧之舌。

  真是的千年難得一見的勝景啊!

  修真大派找弟子,通常是端著架子,保持神秘的,哪怕想要一個弟子想的要死,面上的功夫是鐵定要做足的,各種考驗,各種磨練,讓新人入道之初,便對修真生出敬畏,對門派生出忠誠……

  但這事本質上,跟買賣東西是一樣的,供需關係決定一切。

  雖然……他們可以選擇的人的確是多了,足足百十來號,但是……幾大宗門都在這裡呢。

  平常人想拜入仙山,尋一門戶都難得,自然迫不及待。

  但在此間,一下傳送門開了五六道,這個關係的轉變才是決定性的啊。

  這也逼的修仙的宗門不得不加大籌碼,各種拉攏,好讓那些覺醒者加入。

  他們的確劃定了地盤沒錯,可是經過一夜嘈雜,整個兵營都明白了到底什麼情況,地盤是死的,人是活的呀。

  隨著士兵們走動漸漸頻繁,仙門的價碼也只得越開越高,陷入惡性循環。

  保證晉級所用的彈藥提供量,保證一個月能聽幾次元神高手開講,保證到門中藏經閣閱書的權限……

  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不過直到了清晨,這些個覺醒者的大部分,仍是遲遲沒有做下決定……

  幾大宗門能說會道的知客弟子直說的口乾舌燥沒甚結果,一邊喝水一邊鬱悶:「這特媽的算什麼事呀!非說得等一個叫火宅哥的人回來,才能決定,這宅哥是誰呀?」

  另外幾人聞聲點頭:「是呀是呀!我這邊也是!這個火宅哥,到底何方神聖?」

  武修不易靈修,而參軍之人,被訓練的過久,失去了對自我的認識,更加不宜靈修。

  所以,最早的一批覺醒者,相對集中的出現在天威與地猛兩營中。

  地猛營還要更多一些,世家子弟從小也會被灌輸一些思想,同樣不利於修行。

  其實這些人真不是拿翹,皆是存了某種心思在等待,誤打誤撞,讓各大宗門競相標價。

  「這特媽的算怎麼回事呀!」同一時間,中軍大帳,南宮坡一會站起一會坐下,寢食難安,心煩意亂。

  為何心煩意亂?

  天指山崩塌,牧州軍長驅直入,突如其來的一場大戰?

  七星斷魂寨五寨失守,戰事一邊倒的境地?

  不是,都不是!

  那是鎮守一方的邊軍將領,都會遇到的險情,南宮坡心眼雖小,這點事還容得下。

  兩者皆不是?那是因為天道廝殺震停了地面上的戰爭,葉二郎一行成功擄回納蘭家小王,葉二郎又在此行動中不幸身亡?

  就更不是了!聽到這幾樁好消息,南宮坡高興的合不攏嘴,差點在下屬面前忘形失態,好容易才將那笑臉扭曲斂沒呢!

  一切壞心情,都因頭頂上蒼蠅般的修真者呀!

  單說這些傢伙軍營裡招人,胡言亂語攪亂軍心,就夠南宮破煩的了,更何況……

  南宮坡本能的站起,駐目向對面,向對面山坡上那五處高高低低已然連成一片的靈光護幕,天煞門的護山大陣!

  看看人家,人家是怎麼做的?幾千靈修,秩序井然,氣勢昂揚,先圈地,再招人,再看看這邊……

  天空裡是高高低低的靈光環繞,耳畔是那班人聲嘶力竭的叫賣,嘈雜混亂的好像個菜市場!

  怎麼比?沒法比!

  而且南宮坡此人,向來不憚以最險惡的用心去琢磨別人。

  除了實力與秩序上的差距,他此時此刻最擔心的卻是,卻是對面三千天煞門弟子,是不是欲要打破修真界鐵律,以靈修身份,助牧州大軍一舉奪取七星斷魂寨啊?

  所謂鐵律,不過之前沒人違反罷了,並不代表著以後也沒人違背。

  就好像某層膜,存在的時候有些意義,一旦不在,也就不在了……

  流傳三千年的鐵律,難道就要在今日被破除了嗎?

  可能!很有可能!

  且不說天煞門的井然有序殺意盎然,自己這邊的狀況也很值得琢磨呀?

  如此散漫肆意,當真是中原修真界的精英?

  恐怕,也只是一批刻意挑選出來送死的無知者罷了。

  待天煞門靈修與牧州大軍兩方合一,浩浩蕩蕩殺將過來之後,這些人身死道消,自然成為中原修真大舉進攻牧州的最好藉口!

  預先取之,必先予之……

  這種策略南宮坡很欣賞,但他想取,不想被予啊……

  佛的眼裡都是佛,豬的眼裡都是豬,南宮坡顯然是後者。

  那麼此時此刻,被漫天修真者念叨的劉火宅又在哪裡呢?
jeffzero01 發表於 2011-6-14 07:35
章二百三十九 存亡一線,奇經演生


  很簡單,他就在七星斷魂寨中。

  穿著最普通的軍服,收斂氣息,以十幾日熏陶來的兵氣為遮掩,暢通無阻。

  其實就算不偽裝,七星斷魂寨此刻人心惶惶,無論保州軍還是修真者,沒那閒心查探是否生人混入。

  五大宗門的勸說苦口婆心,著落在這些士兵身上,就更加顛覆理念了……

  修真啊!這個念頭,普通人幾乎不會有,但是數百上千的修真者來到你的面前,說你可能有……你能不信嗎?

  況且,確實有些人已經無中生有了。

  於是,已有的歡呼雀躍,好像中了彩票大獎一樣,興奮激動到無法入睡。

  那些還沒有的,得知聽經之初效果最後,隨著時間持續效果將越來越差,一個個也都不敢入睡,盤膝打作,搜腸刮肚的思索,當日都聽到了什麼。

  七星斷魂寨,就在這憂患得失之間,渡過了不眠的一夜。

  到了此刻清晨,修真者們精神還健旺,普通士兵卻有些不支了……

  帶著風蕭蕭穿梭在營寨中,聽著耳邊喋喋不休的宣講,兩個人漸漸弄清楚了此間狀況,也漸漸接近了此行目的。

  一邊行進風蕭蕭一邊難掩疑惑:“牧州王之子納蘭京?你怎知道,他與我的身世有關?”

  沒錯,納蘭京,當然是納蘭京。

  劉火宅低聲搖頭:“你看到他時,自然就明白了。”

  雖然諸般異相弄的人心惶惶,不過納蘭京畢竟是保州軍與牧州軍對戰的最大籌碼,守備森嚴。

  一幢嚴密結實而且上下四方俱與他處不相勾連的囚室,關押了草原小王。

  同時囚牢外面,每個方向俱三四精兵把守,外圍又有兵丁訓練。

  光是看守此人,至少花去五十兵力,而且其中不乏好手。

  皆是經過特訓已被洗腦,惟命是從,哪怕修道的誘惑也激不起半點漣漪的親衛。

  距離囚室尚有五丈,劉火宅陡然駐足。

  風蕭蕭一頭裝到他的背上,哎呦唔鼻:“怎麼了?”

  看著空氣中縱橫交錯雜亂無章的各色漣漪,劉火宅拉風蕭蕭遁入陰影:“情況不對。”

  “不對?”風蕭蕭疑惑探頭。

  內圍的兵士身姿屹然,外圍的兵士一圈圈巡邏不見疲憊,而除了兵丁們呼吸、腳步以及鎧甲碰撞的聲音,囚室外一片寂然,並無絲毫異象。

  風蕭蕭壓低聲音重複了遍疑惑:“不對?”

  劉火宅抬手指向囚牢一角陰影:“你看那裡!”

  風蕭蕭運目看去,依舊疑惑:“那裡?看什麼?一團黑嗎!”

  “仔細看。”

  對劉火宅的態度很不滿,風蕭蕭伸出纖指,捏了劉火宅胳膊上嫩肉一揪一扭,“呀”然聲中,施咒行法:“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翻覆!冥思專注!”

  雙眼立時炯炯有神,如有火柱噴出。

  “女人……”劉火宅牙有些癢,一邊咬牙一邊施出天賦神通,掩去了風蕭蕭行法的漣漪激盪。

  他不知道還有沒有別人也像自己一樣,能夠漣漪望氣,但他知道,其他靈修也有自己的探查四方的靈識手段,小心為上。

  風蕭蕭驚疑起來:“咦?那是什麼?”

  火光之下,看起來並不起眼的那團黑暗裡,竟然別有玄機。

  黑暗裡面,是一坨長條形物事,一人多長,一人多寬,略微扁平,黑乎乎。

  那段東西有些緩慢,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挪動著……不過頃刻,已經從牆角裡,挪動到了路中間。

  不過恰在此時,幾個士兵迎面而來。

  黑影陡然一驚,退縮回了牆角,待到幾個士兵走後,又一蜷一蜷,蛆蟲一樣從牆角裡爬出。

  風蕭蕭看的頭皮發麻,不禁又問:“那是什麼?”

  劉火宅面色古怪:“估計……就是那小王爺納蘭京。”

  “那玩意……是納蘭京?”風蕭蕭面色更加古怪,“你說,我見到他就明白了,我現在是見到他了,可怎麼越來越糊塗了呢?”

  “再說,他怎麼會變成那副樣子了?”風蕭蕭難掩疑惑。

  劉火宅嘆了口氣:“有什麼不明白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呀!那天演經確是玄妙莫測,這納蘭家小王爺,找著自己的道了。”

  沒錯,納蘭京找到自己的道了。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處在被保州軍囚禁的環境下,納蘭京唯一的道,便是逃跑。

  雖然被綁住了手腳,他的身體變的柔韌而靈活,能夠僅憑身體的展縮,在地面,甚至在牆壁上攀爬。

  不過這還不夠,僅僅能爬,他的金色長袍,雲狐大氅,一出屋子就必然將他深深出賣,所以他還學會了變色。

  將自己掩藏在暗影裡,天衣無縫。

  其實納蘭京最想要的神通,是將身上繩索解開的神通,可惜,他身份尊貴,納蘭家皇室又世世代代不乏靈修靈器。

  為了保險,南宮坡用來捆綁他的,赫然是靈器。

  就算四五重的靈修,等閒也無法掙脫,何況他一個剛剛通了這門技藝的新學者。

  納蘭京面朝大地,背朝蒼天,一張俊秀的臉孔貼著地面蹭啊蹭,蹭啊蹭,塵土封面,灰泥掩鼻。

  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下,塵泥裡衝出白皙的溝壑來……

  待我逃回大營,一定要將這些可惡的保州軍殺光殺盡,一個不剩!

  納蘭家小王一邊吃灰一邊心中發狠,循著暗影,規避兵丁,費盡千辛萬苦,總算漸漸脫出了牢籠範圍。

  扎到最近一個牆角,納蘭家小王氣都還沒有喘上一口,眼前陡然出現兩隻腳丫。

  “……”

  爬山涉水,翻山越嶺啊,受盡苦難才逃到此處,竟然……竟然直接撞到人家腳下?

  納蘭家小王淚流滿面,甚至都沒心抬頭往上看,一口氣憋在胸口,天旋地轉,暈厥過去。

  劉火宅運氣抬手,正欲施招擒拿,不由得驚聲:“咦?”

  拍拍看看,確定這傢伙是真的暈過去了。

  這真真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呀!

  隨著暈倒,納蘭京的天賦神通也自然的消退,一身金袍狐氅顯露了本來顏色,夜色中分外顯眼。

  一張臉孔,也飛快從漆黑無光轉成了白皙俊逸。

  “砰!”催使雲若膨化成霧掩住身形,劉火宅捏了納蘭京嘴臉轉給風蕭蕭看,“現在明白了沒有?”

  其實不用劉火宅說,風蕭蕭已經明白了,對著那張和自己至少有**成像的臉孔,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正滿腹疑雲之際,劉火宅一把拉起了他:“快走!”

  形勢有變!

  然而,他反應雖快,似乎已有些慢了,空中傳來修真者大呼:“有人闖入,大家提高警惕!”

  砰砰嗙嗙!話音也就剛落,激烈的靈術交火聲遠遠近近的傳來,很快又有人高呼:“是天煞門!是天煞門!”

  “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六甲九章,天圓地方。四時五行,青赤白黃。太乙為師,日月為光……”

  “雲篆太虛,浩劫之初,乍遐乍邇,或沉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餘……”

  “吾含天地罡煞,擊風而風破,擊雲而雲收,擊雷而雷噬,擊電而電泯……”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咒唱高低唱和,籠罩了七星斷魂寨下四寨上下。

  又有靈氣、冰火、符咒、光風……此起彼伏,真比過年放煙花還要熱鬧。

  有人咒罵,有人呵斥,有人通呼,有人歡叫……

  半睡半醒的人頓時被驚醒,七星斷魂寨中警聲大作。

  真的有人侵入!

  士兵加快巡邏,飛行在天空的靈修們也紛紛張開靈目,光柱道道投下,逡巡掃視,探查是否有奸細混入。

  空母雲蚌被陸嘉收回,二人此刻,完全沒什麼遮掩的手段。

  “隨我來!”緊急關頭,劉火宅一拉風蕭蕭,風蕭蕭一拉納蘭京,三人串成一線,由霧獸雲若遮掩著,風馳電掣來到了地猛營的營房。

  地猛營前,亂成了一鍋粥。

  這些士兵本就紀律鬆散,又受了修真者整整一宿的聒噪,一個個睡意大盛剛剛躺下,被警聲吵醒,頓時罵罵咧咧。

  睡眼惺忪哈欠連天出屋,滿嘴髒話:“奈奈的,不是說修了真就不歸勞什子城守管了麼?怎麼還不叫我們清閒?”

  這種狀況,卻是劉火宅意料之中的。

  趁著混亂,神不知鬼不覺將風蕭蕭連同納蘭京塞進屋中。

  而他自己,瞬間被下屬圍上:“嘿,頭兒,你回來了?”

  “呼隆隆!”聞聲,百十來人登時將屋前圍了個水洩不通:“頭兒,你可知不道,你不在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

  快問!劉火宅對風蕭蕭比手示意,微笑以對:“我怎會不知道?”

  眾人七嘴八舌:“頭兒,咱們大家可都被那些修真大宗看上了,只要隨了他們去,從今往後可就是修真者了,吃香的,喝辣的,有錢花,有妞泡……你說我們去不去呢?”

  也不知是他們對修真的理解有誤,還是修真大派那些個招收的人,給他們的空言許諾令他們對修真生出了誤解。

  劉火宅聽的好笑:“他奈奈的,老子怎麼教你們的?自己的決定自己做,管天管地我還管得了你們拉屎放屁啊?”

  一幫人哄笑:“就知道頭兒你會這麼說。不過,頭兒,我們就是等你來,想和你道個別嗎!”

  “是啊是啊!”

  覺醒之事出現以後,對比對比自己,再對比對比別人,這些人也都不是蠢蛋,某方面反而明白的很,很快就意識到,之所以地猛營保持了較高的覺醒率,完全是因為劉火宅保存了他們的強人念啊,讓他們在天演經下脫穎而出。

  這些人本來就服劉火宅,得了這好處,更加唸唸不忘,哪怕他們就要成為修真者了……

  “不過,頭兒,咱們大家之所以等你來,還有一樁,就是要向你炫耀炫耀呀!”很快,有人說出了自己那點齷齪心思,惹的大家齊笑。

  一百二十人裡,此刻已超半數覺醒成功。

  而剩下的半數,一個個也都很有感覺,自信就算今天不覺醒,接下來兩三天內,也定然可以奠基成功。

  正是意氣風發,覺得世間事無不可為的時候。

  劉火宅聽聲斜眼哂笑,豎指鄙視:“可別在我面前顯擺,就算你們修煉一百年一千年,再見面的時候,照樣一個打你們全部?信不?”

  王八之氣四溢!

  “信!”憨憨的石永第一個舉臂同意。

  “信!”其他人也齊齊舉手,“就知道頭兒你也最強的,消失這一晚上,是找地方偷偷的覺醒了吧?”

  氣氛正熱烈而高興,一個煞風景的聲音傳來:“我……卻有些不信呢!”

  聲音並不響亮,卻輕而易舉壓下了諸般嘈聲,一修真者踏劍緩緩降下:“打算加入哪個門派啊?敢放如此大話?”

  劉火宅抬頭一愣,來人竟是個認識的。

  來的路上,搭過話的逍遙派弟子其中一個。

  不過他認得此人,此人卻不認得他,此時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估計路上碰面時也是如此,壓根不往下邊瞧,渾然不記得劉火宅長成什麼模樣。
jeffzero01 發表於 2011-6-15 07:37
章二百四十 無言默契,糊塗開戰


  說來也是機緣,地猛營這處營寨,剛好歸了逍遙派。

  初發現這點,逍遙派之人本來大喜過望,自覺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如同逐臭之蠅般圍上了地猛營。

  天時地利不解釋,何為人和?

  隸屬逍遙玄青宗的陳家三子早就於此間服役,這便是人和。

  結果,曉之以利不成,多世家子的天威營與貧苦出身的地猛營又一向的不對付,動之以情同樣不行……

  本來對逍遙派的優勢,其他門派也是羨慕嫉妒恨,隨著事態發展旱,一個個開始看笑話。

  他們分配到的名額雖少,招收工作進展的卻是穩穩當當,到目前為止,斷斷續續也收了八玖十來人了。

  反觀逍遙派,空守寶山,成果還沒有他們一半,他們怎能不笑?得意的笑,幸災樂禍的笑。

  不順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然老天怪罪不得,陳家子於派中有後援,地位頗高更沒法橫加指責。

  幾個負口舌之責的傢伙,未免就將一腔怒火,盡數投向了那個外出不歸的火宅哥。

  逍遙派弟子的臉色,劉火宅看的很不爽,念在陸嘉陸雲竹面上,沒有立時發作:“沒看中哪個門派,也不打算加入。”

  逍遙派弟子漸落,不過最後,還是停在眾人頭頂之上,保持著高高在上的位置,聞言嗤笑,滿臉不屑:“切,分明是還沒覺醒神通,入不了仙門……就直說唄,放什麼大話強撐臉面……”

  劉火宅眉毛一跳,天賦神通凝成倒捲的旋風,兜頭一落。

  逍遙派弟子本就不是什麼高手,御劍飛行也就勉強,被這股風從頭頂一摜,立時天旋地轉立足不穩,一個狗吃屎從一人多高處跌到地上。

  “啪!”臉先著地,鼻血長流。

  “轟!”一營人全笑了,嘈雜紛亂也掩蓋不了地猛營士兵的暢意。

  “不愧是頭!”“就是老天爺給臉子,啪頭兒也會上去把老天捅個大窟窿出來吧?”

  鼓噪喧天之間,逍遙弟子不明所以的從地上爬起,暈頭轉向,氣急敗壞:“誰?誰?”

  直到此刻,他都不相信,是劉火宅教訓了自己。

  這般形象,登時又惹來周圍一圈嗤笑。

  劉火宅沒有笑,教訓這麼個小小結丹期,有甚可笑?

  抬頭望向天空,天空中戰鬥正如火如荼……

  劍光繚繞,靈火不絕,此時東方天空已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天光始亮,然而,絲毫掩蓋不住修真者們衝突的火光。

  “天煞門!你們已經佔據了上五寨,分到了九成覺醒,還不滿足麼?”激戰當中,崑崙帶隊的天方子義憤填膺的怒斥。

  虛幻的金庭玉柱不間斷的轟下,元嬰頂峰的砸壓,將前方幾名天煞門弟子轟的節節敗退,大口噴血。

  崑崙派勢單力孤,只能和三茅道宗平分一營,本來已讓脾氣火爆的天方子憋了一肚子氣了,現在又被天煞門偷襲,更加光火。

  天煞門弟子集結成陣,相互支應,並不發一言,只是咬牙苦撐。

  七星斷魂寨,上五寨,牧州軍軍帳。

  牧州軍指揮按捺不住心情激盪,地中間來回來去的踱步。

  此人面目普通,但氣質凜然,一舉一動似乎循著某個標準,一言一行皆有士兵的痕跡,尤其目光,更是銳利,如鷹似隼。

  倘若有稍微通曉幽燕之事的人在此間,一眼就可以認出,此乃牧州名將,楚長風。

  近幾年來,就是他率領牧州南面軍,和南宮家主南宮東城,對峙幽州古道,打了個不亦樂乎。

  論戰略戰術,此人比照南宮東城還是差了一籌,畢竟年輕。

  而南宮東城內憂外患,數年以來,始終無暇全力向北,若不然,古道戰場不會始終是北攻南守局面。

  不過,年輕也有年輕的好處,比如說,決斷乾脆,衝勁十足……

  發現了天指山缺處,短短三天時間便結集了五萬人馬,親率大軍而來。

  倘若換個老成持重的,未必有這樣的決斷。

  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數年以來,牧州軍第一次正面攻破了七星斷魂寨,並且牢牢掌控了上五寨,就有一點美中不足……

  “蹭蹭……”門外有人行來。

  楚長風甚至等不及來人進帳,行到帳門推開皮氈探頭:“怎麼樣了?”

  前來匯報的士兵面現無奈:“我們的人進去是進去了,但是小王爺……不在……”

  “不在?”楚長風眉頭簇成一團,“怎會不在的?我們保州軍裡的內間情報不准麼?”

  回報者搖頭:“不知道,秘營混進去了,但是……關押的房間裡沒有。”

  看看天空上的煙花絢爛,楚長風抑下火氣,目光閃動:“打燈火訊號,令秘營細細搜尋,務必找到,時間我們還有……倘若真找不到,保州軍對小王爺如此看重,防守如此嚴密,那便……打草驚蛇。”

  “是,明白!”回報者施禮而去。

  後方,楚長風攥拳咬牙:“真想不到,經歷了昨日之事,對面那黃口小兒還這般沉的住氣,行事滴水不漏!”

  “咣!”一拳擊下,茶几碎了個七零八落。

  親衛聞聲紛紛探頭,被楚長風揮手斥退。

  同一時間,保州軍大營,南宮坡的心情並不會比楚長風好上多少……

  不,不僅不好,反而更壞。

  本來就沒有,現在仍舊沒有,和本來有,現在卻沒有,這個落差是不一樣的。

  “什媽?納蘭京跑掉了?”初聽這消息的南宮坡可沒有楚長風那麼好的修養,叫來囚室的看守,劈頭蓋臉,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通軍棍,打完了再問。

  自然,行刑的過程中已經有許多親衛被派出去,在天上火光的掩映下,四下搜尋納蘭京的下落。

  人都派出去,刑也行到半截,抬頭仰望天空上靈光幻滅,南宮坡陡然醒悟過來:“不,不對!”立刻派人去通傳各大修真門派。

  天煞門無緣無故進入下四寨,乍看起來莫名其妙,只需與納蘭京的失蹤一聯繫,意圖立時清清楚楚。

  雖然……納蘭家的消失和天煞門或者牧州軍一點關係都沒有,南宮坡這種猜測,倒也的確不算冤枉了他們。

  “什媽?”驟然聽到這個消息,本就一肚子火的天方子立時炸了,“天煞門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插手人間政務?道延和尚,青影真人,諸葛流雲,殘星子……不管你們如何,今日我崑崙派,和天煞門幹上了!”

  天方子招呼的,全是其餘四門此行帶隊的首領,言罷一揮手,氣勢凜然,聲威煊赫:“崑崙弟子,隨我佈陣!”

  “是!”應聲轟然,破落的大戶人家弟子都比較愛顯擺。

  “西海之戌,北海之亥,去岸十三萬里。弱水周迴繞匝。東南接積石之圃,西北接北戶之室,東北臨大活之井,西南至承淵之谷……”

  眾人齊聲咒唱,咒唱當中,幾十崑崙弟子或掏法器,或豎陣旗,或踩禹步,披掛金光絢爛,耀眼生花,大片大片的靈光隨著唱誦層層壘高,彷彿平地起了一座高山。

  “……此乃天地之根紐,萬度之綱柄。太上名山鼎於五方,鎮地理也;號天柱於玟城,象網輔也。三十三重昆虛天柱陣!”

  “轟!”名門大派,雖然沒落,這壓箱底的大陣仍極恢弘浩大。

  隨著天方子與三十幾名崑崙弟子齊心協力的催發,巍峨聳立的虛幻靈山頃刻之間,便將他們所在巨門寨徹底籠罩。

  靈氣四面八方而來,源源不斷匯聚到崑崙幻象之上,令崑崙幻象益發的清晰,輝煌,高大。

  僅僅三十多人組成的陣法,比起三千多天煞門弟子組成的護山大陣,竟也絲毫不遜。

  這天方子著實莽撞,天煞門之前幾百年始終規規矩矩,若不然,天下正道也不會認同他們六宗之一的身份。

  老實穩妥了幾百年了,結果就在他們最大的倚仗,納蘭老祖升天的第二天,決定不老實了?

  若不是腦子有病,他們就是在自尋死路?

  哦,還有第三種可能,那便是,人家確實那樣做了,但靠的是無言的默契,就算你找上門去,無論如何拿不到證據的……

  眾人對天方子的決定不以為然,但天方子集結的三十三重玉虛天柱陣已然出手。

  “太皇黃增天之大風吹去!”

  “呼~~~”從那虛幻的崑崙山之頂,浩浩湯湯宛若天瀑倒懸,又似黃河滾滾而來的極黃天風,由起初的並不起眼,飛快擴張到幾十丈規模,眨眼之間,再擴張到幾百丈寬窄,從下四寨頂上,翻滾咆哮著吹拂向天煞門的護山大陣。

  這風吹到護山大陣上不知什麼威力,但僅僅其從頭頂飛過的威勢,已讓保州兵遍體生寒。

  那是如何暴虐的一股風啊,風聲中夾著龍吟虎嘯!

  僅僅是風聲,震的堅實的七星斷魂寨瑟瑟顫慄,彷彿只要有一縷風吹進寨中,就立時能讓這堅寨灰飛煙滅。

  一時間,全部的下四寨皆被鋪天蓋地的黃光籠住……漆黑黯淡的沙塵中,讓人如置身世界末日。

  這天方子,拿出壓箱底的本領原來不是為了對付天煞門的,他是存心在這裡顯擺,給崑崙收人弟子搖旗吶喊的呀!

  這些老傢伙活了不知多少歲月了,一個個那都是人精啊,一念之間便明白過來……
jeffzero01 發表於 2011-6-16 07:25
章二百四十一 天上天下,各行其是


  不能不說,天方子這一手玩的極高明。

  為什麼招收工作不太順利,除劉火宅的原因之外,還有上五寨天煞門的關係呀。

  明顯強出無數倍的陣勢在那裡一擺,頓叫保州軍士兵心生疑惑,頭頂上這些人喋喋不休聒噪不已,是不是都是水貨啊?

  若不然,怎麼差人家天煞門那麼遠呢?

  他們連修真大派的名諱知道的都不多,更不用說相互間的實力拍名。

  懵懂無知間,所有知識都是被灌輸的,心生疑慮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進展緩慢。

  但崑崙這手一出,高下立見!

  僅僅是三十來人罷了,就擺了不下於上五寨那麼多人的護山大陣,而且聲威,如此恐怖?

  鋪天蓋地的黃風吹到護山大陣上面,吹的靈光飄搖,火花四濺,就彷彿太陽風吹向了地球磁場,激起大片大片的極光漣漪,美妙絕倫。

  置身黃風之下的保州軍將士看的目眩神離,心中對修仙的企望瞬時上升了無數個百分點,那崑崙招生弟子,飛快圍上了一圈好奇打探的傢伙。

  這……這不能讓崑崙佔了便宜去呀!

  雖然不屑天方子的做法,不能否認這招的實效,實力堂堂皇皇的擺出來,總好過扯那些虛無縹緲的童話傳說。

  更別說,眼前正有展示的機會,有可用的藉口……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一百零八恆河舍利陣!”

  “呼啦……”幾十少林弟子將頸中佛珠取下撒入高空,在漫天禪唱,天香飄蕩,天花散落之間,佛珠猶如天上星辰一般旋轉運作起來。

  原本數目不多的佛珠一化為二,二化為四,不過頃刻,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佛珠,組成了比天河更加絢麗綿密的靈息之河。

  靈息之河攜著無窮無盡的靈沙,以絲毫不下於崑崙天風陣的威勢,悍然向天煞護山大陣衝下。

  “轟隆!”相距幾百丈,可以感覺到,恆河沙數與護山大陣悍然撞擊的衝動。

  天搖地動,天塌地陷,護山大陣黯淡無光,遠在幾百丈外的下四寨士兵,都覺得立足難穩……

  少林既然也動了手,逍遙、武當、三茅道宗自然也不會落後,也不甘心落後。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覆天攪海鯤鵬逍遙陣!”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地澤臨君子以教思無窮,天雷無妄君子以茂對時育萬物,澤木大過君子以獨立不懼、遁世無悶,明兩作離君子以繼明照四方…………六十四卦先天陣!”

  “乾尊曜靈,坤順內營。二儀交泰,要合利貞。配成天地,永寧肅清。應感玄黃,上衣下裳。震離坎兌,翊贊扶將。乾坤艮巽,虎伏龍翔。今日行籌,玉女侍傍。有急相佐,常輔扶匡。追我者死,捕我者亡。牽牛織女,化成河江…………九天司命三茅應化伏魔陣!”

  爭先恐後的咒唱,此起彼伏的靈光……

  即便天光漸亮,壓制不下此間靈光的耀眼,激鬥的火熱。

  天煞門看起來固若磐石的護山大陣,在山下五派這般不惜血本的攻擊下,顯而易見出現了鬆動……

  天煞門的道法單打獨鬥還可,排兵佈陣上確實沒什麼優勢此其一。

  其二,天煞門弟子幾乎全都來了,優少劣多,八成純是充數,和少林、武當、逍遙、崑崙、三茅道宗趕來的弟子,每個都能獨擋一面完全不同。

  質量的差距,消去了數量的優勢。

  天空中戰事激烈,地面上卻也並不遜色多少。

  且不說保州軍與牧州軍的外圍爭鬥,保州軍內部,幾百南宮坡的親衛隊將下四寨翻了個底朝天,欲要找出納蘭京的下落,到處一片嘈雜。

  還有劉火宅!

  沒錯,劉火宅。

  一個逍遙弟子倒下了,還有其他的逍遙弟子站出來。

  “是你?”新的逍遙弟子卻認出了劉火宅,立時對他心生疑慮,質問他究竟是誰?為何混入了下四寨,到底有何圖謀。

  他不信,劉火宅當真是軍方之人。

  如此態度,當然遭到了地猛營將士的一陣噓聲。

  此時崑崙派的大陣已經發作,天驚地動。

  逍遙弟子看著周圍人反應,抽出了寶劍:不拿下劉火宅,狠狠打擊下他的氣焰,地猛營這些人更不會加入逍遙派。

  “踏踏踏踏!”南宮坡親兵整齊的腳步聲在下四寨中四方響起,行經之處,雞飛狗跳,一地雞毛,其中就有一隊,漸漸逼近了地猛營這方,一邊跑一邊喊:“查房!查房!”

  逍遙弟子的態度,簡直正中劉火宅下懷:“你要戰,那就戰!”翻手掏出了鹿角叉。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星落長空!”

  逍遙弟子持劍在手望空揮舞,疏忽之間,星星點點的螢光空中浮現,隨著他劍氣一指,每點螢光循著玄奧的軌跡,向劉火宅四面八方靠攏。

  雖然沒有元嬰期或者天道高手使出來的那般氣象萬千,這個逍遙弟子的靈術,已得逍遙派神髓,怪不得信心滿滿可與劉火宅放對。

  估計,有玄玉和尚靈動頂峰的實力。

  “給我,開!”奮然揮動鹿角雙叉,就如同刑天舞干戚,盤古持天斧,劉火宅怡然不懼與星光正對。

  “轟!轟!轟!……”巨震連連。

  那每一點星光,便是一顆霹靂火彈,與鹿角叉一撞便被引爆。

  轟然大震攜著無法抗拒的衝擊,將周圍人推得一個趔趄接著一個趔趄。

  地猛營頓時趴倒一地,眾兵士一邊倒地一邊叫好,歡呼痛快過癮。

  遠方來的南宮破親衛,則被激波推的連連倒退,根本靠不到近前來。

  逍遙弟子也被震的眼花耳聾,初時還面露微笑,笑劉火宅竟用這種方式硬接這招。

  星落長空也是能夠硬接的嗎?

  大震三聲,逍遙弟子的臉漸漸僵住了……大震六聲,笑容已轉成了訝異……大震九聲,訝異變成了難以置信,一直持續到星落長空結束。

  這本是束縛人行動的一招,統共十二星將人罩定,合力鎮壓,叫人擺脫不得,逍遙弟子並不是想要了劉火宅小命。

  然而……十二星竟被直接轟破?

  這種方式破法既沒有必要,也缺乏技巧,如果硬要說有什麼的話,便是彰顯了劉火宅無與倫比的長氣與蠻力。

  “我們要,要,查房,查房……”十丈八丈開外,南宮坡親衛灰頭土臉,結結巴巴說到。

  劉火宅充耳不聞,看向逍遙弟子:“還來不?”

  逍遙弟子收了輕視之色:“當然來!乾坤反轉!虛空禁錮!破空鋒芒!……流星趕月!”

  幾招連施,前三招是從各個方面,各個角度虛弱劉火宅的,消磨他的內力,降低他的速度以及防禦閃避的可能,最後一招,流星匯聚成月,丈許大的月輪遙掛空中,看起來很美,悍然砸落的時候,給人的就只有恐怖了!

  “魂魄雙鍛!”內息化靈息之後,魂魄巡行的效果大大提高,清晰可以感覺到每次循環魂魄的強化,同時伴隨著……體質的增強。

  相形之下,古獸六式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效果徹底被蓋過。

  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估計修真界得一地眼球。

  自古以來,靈修練魂,武修練體,兩者齊練的已經少之又少,更不要說,一門功法,同修兩者了。

  當然,功法裡也還是存在衝突的,內息巡行,消耗內息,強化魂魄;靈息巡行,消耗靈息,強化肉身……功法裡存在這樣一個古怪的轉化。

  對劉火宅沒甚影響,因為他可以控制別的魂魄與自身氣息同流,又可以凝聚靈息為內息,散化內息為靈息,別人可沒有他這樣的天賦神通,注定了這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技巧。

  話扯遠了,且回正題:

  “魂魄雙鍛!鳳鳴九天!”仍舊是鳳鳴九天。

  不過施放時的形象和以前大不相同,以前劉火宅每用這招,肌膚暴裂,面目猙獰,透支的反噬一見可知。

  但現在,反作用力被肉身與魂魄分別承擔,就輕鬆的多了。

  不僅沒有青筋爆裂肌肉虯結,他的肌膚體表,淡淡的發出微光來,就彷彿天上那些修真者的寶器之光。

  鹿角叉灌注著內息與靈息,勃然暴漲,與轟來的明月悍然相撞。

  “轟!”平地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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