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老子是癩蛤蟆 作者:烽火戲諸侯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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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5-24 16:42:0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1 421115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8:23
第90章 生日快樂


趙甲第不會吟詩作賦,不會油腔滑調,不會製造浪漫氣氛,只是說送李青瓷回去,她沒有答應,說再走走,趙甲第看了下時間,已經將近凌晨半點,不過既然李青瓷一個女孩子都不介意大半夜軋青石板路,趙甲第沒傻到堅持己見,小時候潑辣和美豔共長天一色的趙寡婦也不是一開始就同意小八兩蹭她胸脯,抵不住他糾纏不休,念在他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才半推半就,由著他得寸進尺的揩油,在確切來說應該叫引龍的老家,豔名遠播的趙寡婦絕不是那種家裡沒了男人就可以讓村長村支書之流串門調戲的弱女子,饒是在趙家村如日中天的土皇帝趙三金都吃癟過,這才成就了小八兩在商雀豹子這些傢伙心目中的無上威嚴。

陪著李青瓷走在古鎮小道上,此時幾乎見不到路人,小橋流水人家,安靜祥和,趙甲第猶豫了一下,問能不能幫個忙,雙手擺在身後蹦蹦跳跳腳步輕靈的李青瓷說沒問題啊,那神情那眼神,差點讓趙甲第想歪,誤以為江湖上最庸俗的英雄救美後美女哭著喊著抱著大俠大腿要以身相許的橋段終於要出現了,不過趙甲第的理智艱難戰勝感性,說等下先和他去住的地方,到時候朋友問起來就說警察的插手才讓這起風波平靜下來,李青瓷想了想說好,她沒有問趙甲第她走後金蓮酒吧發生了什麼,趙甲第一路上也不曾提起,兩人慢悠悠到了小草經營打理的酒樓門口,袁樹拿著單反相機站在街道上,望著趙甲第和李青瓷,看到兩人始終間隔半米距離,微微鬆口氣。

馬小跳一夥人都在一樓等著消息,見到趙甲第完好無損,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如釋重負,不說103,就連馬小跳的兩位浙江哥們和他們的女伴,都很真心實意地擔心趙甲第,第一次發自肺腑覺得這個穿著樸素相貌簡單的傢伙是值得交往的朋友,首先,他們看得出趙甲第跟李青瓷一夥並不熟絡,卻還是簡直是莽撞衝動地在第一時間出手相助,就算是對李青瓷有了覬覦之心,僅就膽量魄力而言,兩位浙江紈袴自認比不上,其次,在局面打了一個死結後,並沒有讓他們被動地參戰,很爺們地找了個並不算高明的理由讓他們離開得有台階有面子,光是這一點,小草最為感激,馬小跳這幫人根不在烏鎮,鬧僵了大不了繼續去上海廝混,他不行,除非把酒樓關門大吉,灰溜溜逃回杭州。

趙甲第見到眾人後,把想好的話說了一遍,馬小跳等人雖然覺得不太合情理,但有李青瓷一板一眼的證實,就都不再追究,沒事就好,反正明天一大早就去杭州,李青瓷完成任務,就要回醫院,沒有具備遺傳家庭大將之風的她坐鎮,難保那群同伴會不會再做出荒唐舉動,趙甲第當仁不讓得做這個保鏢,袁樹輕聲道陪著一起,李青瓷沒拒絕,趙甲第就不說什麼,三個人走出烏鎮,在一座臨河的橋畔,李青瓷笑著對袁樹說你幫我和趙甲第照張相吧,袁樹點點頭,趙甲第和李青瓷站在青石板路上,微微貼近,袁樹找了個角度,然後伸手做了個ok的手勢。把李青瓷送到醫院門口,李青瓷對趙甲第說了聲謝謝後就獨自走進去,趙甲第想掏根煙,卻發現最後一根就在在金蓮酒吧陪李青瓷坐在樓梯上光榮陣亡了,嘆了口氣,和馬尾辮安靜地返回。途徑和李青瓷站著拍照的橋畔,趙甲第停下腳步,盯著馬尾辮,袁樹心虛地撇過頭,趙甲第笑著搖了搖她的馬尾辮,蹲下去說,來,我背你。

袁樹趴在他背上,紅著眼睛輕聲說對不起。

因為她其實並沒有拍照。

顯然,趙甲第知道這件事。

趙甲第背起並不重的她,柔聲道下不為例。袁樹弱弱嗯了一聲。

趙甲第慢慢前行,像是解釋什麼,道:「她連手機號碼都沒有跟我要。」

袁樹訝異,還有點打抱不平,道:「為什麼?」

趙甲第不以為意道:「可能她在用這個善意地提醒我,我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覺得被背著很溫暖很安穩的袁樹如釋重負的同時恨恨道:「我不喜歡她的那種驕傲,一見面就不喜歡。」

趙甲第哈哈笑道:「都說文人相輕很厲害,我看是美女相輕才對。」

袁樹現在心情舒暢,在寒冷的夜晚也覺得如沐春風,抱緊趙甲第的脖子,也許是她後知後覺,也許是故意裝作察覺不到趙甲第用後背欺負她比李青瓷要「驕傲」不少的胸部,在他耳邊呢喃道:「我比她漂亮,對吧?」

趙甲第被她的孩子氣逗樂,托著馬尾辮誘人臀部的雙手有意無意提了提,道:「等你考了後年的上海市理科狀元,就比她漂亮。」

袁樹嘟著嘴巴。

趙甲第似乎想起什麼,問道:「老實交代,你哪來的酒量,該不會是瞞著我在金蓮酒吧這種地方練出來的吧。」

袁樹調皮地輕輕在趙甲第耳朵邊呵氣,微笑道:「怎麼可能,我家裡窮,因為經常熬夜看書,初中就是住寢室,不可能大半夜起床泡茶喝提神,更買不起咖啡,每次週末回家就會讓我媽買那種按斤兩賣的白酒,裝到礦泉水瓶裡,躲在棉被裡打電筒看書的時候要是打瞌睡了,就喝上一小口,很管用哦,用這個土法子練了五年的酒量,你說我能不會喝酒嗎?哼哼,我又沒你那麼聰明,所以只能勤能補拙笨鳥先飛。」

趙甲第感慨道:「真是個好孩子。」

袁樹溫順把腦袋靠著趙甲第的脖子。

趙甲第說道:「回頭別讓你媽破費錢了,我給你裝一礦泉水瓶的好酒,不過酒好,後勁也就大,可別迷迷糊糊尿床。」

袁樹小臉通紅,張嘴不痛不癢咬了一口趙甲第。

趙甲第就這樣背著袁樹回到酒樓,馬小跳那幫人在大堂玩三國殺,李峰和沈漢則回房間用小草的筆記本看男女動作片,當時一聽小草有好片子,兩頭牲口眼睛都亮了,只希望這兩畜生別看完片子就迫不及待拿對方開刀。他們對趙甲第和馬尾辮校花的親暱見怪不怪,小草猶豫了一下,走上前輕聲說騰出一間比原先更好的房間,需不需要換一下,趙甲第笑著說小草哥不需要你玩你的,小樹覺得原先的房子就不錯,特別是那張床。袁樹羞紅了臉,小草哈哈大笑,不再打擾兩人溫馨世界,只是說過段時間去上海玩一定要拉上趙甲第,趙甲第說當然沒問題。小草看著趙甲第背著袁樹上樓,唏噓感嘆著坐回位置,對馬小跳說小跳,你幾個室友人都不錯,尤其這個趙甲第,絕對是值得你用心結交的朋友,說不定能跟我們這幫人成為實打實的哥們。正摟著蕭筱佔便宜的馬小跳笑著說必須的,我來跟你們說下甲第的英勇事蹟,就明白他的不一般了,知道他高考幾分嗎,570分,是不是覺得不咋的,嘿嘿,他娘的人家高考英語零分!這是啥概念,數學滿分,理綜296,咱們高中那所學校再牛b的尖子生能考出這成績?這還不算啥,迎新晚會上咱家的蕭筱姐一出場,夠火辣妖嬈的了,可壓軸一個臨時客串的文青美女更漂亮,你知道趙甲第見了人家第一面幹了啥,就把人家堵在小道上,開門見山說姑娘啊做我女朋友吧,最後怎麼著,還真被他拿下了,不信你們問蕭筱,那女孩長得咋樣。蕭筱擰了一把口無遮攔的馬小跳,有點幽怨道確實漂亮,很漂亮。馬小跳繼續興高采烈道,人家虎啊,方方面面都虎,可哥就沒見過比他更實在的人,你說這麼個猛人怎麼裝逼都不過分吧,可人家還真就一點都不裝13,在寢室在班上,都瞧不出半點端倪,一開始我也納悶,甲第這傢伙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後來相處下來,才明白一點,操,這傢伙是真覺得b這玩意沒啥好裝的,不像咱們吃魚翅鮑魚就覺得跟吃酸菜稀飯的兄弟劃清界限,境界不一樣啊。小草,你比咱寢室長,哦,就是李峰有錢吧,更帥吧,有人脈吧,可你有覺得他故意巴結你嗎?跟你說話會格外熱情一點嗎?

小草想了想,誠懇說沒有。

馬小跳一拍大腿,卻是蕭筱的美腿,說這就是趙甲第讓我打心眼喜歡的地方了。

被拍一下大腿嚇了一跳的蕭筱媚眼一拋,嬌笑道得,小跳喜歡上趙甲第了,八成得出櫃,改變性取向。

馬小跳笑罵道去你妹的。

這句是趙甲第偶爾蹦出不能算口頭禪的習慣用語,整個103都愛用。

趙甲第沒有料到樓下所有人都在討論他,回到房間,把袁樹放下,躺在床上看手機,因為除了小兔崽子趙硯哥記下他的生日之外,麻雀老楊這批人都發來祝賀短信,袁樹坐在床沿,俯下身,有點好奇。

「想看?」趙甲第笑問道。

袁樹點點頭。

她想在他的世界裡人生中有存在感,哪怕她只是棋子,只是金絲雀。

趙甲第把手機遞給她,並不避諱。

從下往下拉,第一條是黃華,短信內容是祝八兩生日日日日日日……快樂,無數個日,幾乎佔據了整整一屏幕。

趙甲第似乎自言自語道:「黃華是個不太一樣的富二代,是單親家庭,他媽一手帶大的,他媽不容易,為了支撐一家差點頻臨破產的上市公司,付出很多,又好強,什麼都要做第一,所以就不能避免一個額外的付出,懂我這個意思吧,所以黃華的男女關係在外人眼中就格外糜爛,只要不帶性病的妞,臉蛋過得去,身材好點,他就千方百計勾搭,上了床笫二天下了床就立即說別再見,屬於那種開酒店錢都要讓女人掏的典型小白臉,不是他沒錢,是他就不願意花這個錢,去年碰上一個生意場上的熟-女,這小子跟我說這次可能要栽跟頭,後來那個在京津一帶有點名聲的女人竟然真的為他離婚,連女兒都沒要,在青島開了一家五星級酒店,暑假裡我要來上海的時候,這傢伙在酒店總統套房跟一夜場拐騙到手的女孩正魚水之歡,被那位年輕阿姨捉姦在床,當時要死要活的,最後還是沒散,黃華也繼續他的小白臉生涯,他總說他在歡場上的經歷寫成一部小說,一定大紅大紫,這不就成天想著勾搭一個文學女青年,肯免費上床打-炮還能幫他寫傳記。」

第二條是楊萍萍的:八兩,本來姐姐是對你沒性趣的,不過念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就允許你來北京大學寢室玩弄姐的肉體一回,有效期是三天,過期作廢。

趙甲第笑著道:「萍萍姐是奇女子,初中就仗著發育早,在ts市夜場酒吧瘋玩,認識我們後就收斂很多,一開始有很重的公主病,好幾次都讓我差點要扇她巴掌,現在才好點,熟了後就發現她其實沒表面上那麼不可理喻,最擅長最喜歡玩曖昧,可就是不跟你上床,據說高二的時候有個哥們跟她視頻聊天,被撩撥得*焚身,然後萍萍姐就說開房間去,關掉視頻,她把酒店和房間號發過去,結果那哥們風塵僕僕好不容易找到那家破酒店,興匆匆敲門,開門的是個大叔,憋了一肚子邪火的哥們只好將就著找髮廊妹,最悲劇的是竟然得了梅-毒,一戰成名,事後那哥們就要找楊萍萍算賬,結果反過來被我們給輪了,有點慘的。」

第三條是老楊的:生日快樂,等哥穿上正式軍裝,下次生日給你帶兩個軍花玩玩,這次先欠著。

趙甲第把頭枕在袁樹大腿上,解釋道:「正統意義上的高幹子弟,甚至一開始連我們都始終不清楚他家是啥背景,這小子比較喜歡悶不吭聲,特悶騷,後來才知道有個當中將的爺爺,關鍵是老頭子還沒退下來,放屁比一般將軍拍桌子大聲說話都管用。軍隊大院裡出來的孩子,打架不是玩狠,是真的狠。我跟他純粹是不打不相識,打出來的交情。」

手槍發了條:八兩你丫別在上海女人的肚皮上掛掉,好歹等哥混出名堂,到時候來上海請你吃人體宴,旁邊還得讓一圈美女光著屁股圍成一圈,看著咱哥倆吃。

袁樹目瞪口呆,趙甲第有點尷尬地撓撓頭笑道:「這是大傻逼,別理他。不過這傻逼以後肯定比今天那個旭哥要牛-逼一百倍。」

虎子則是:八兩,好想好想好想給你俺的溫暖懷抱。

趙甲第笑罵道:「還是個傻逼。」

麻雀和豹子都是簡單四個字,生日快樂。

只有胡璃沒有發短信,這是因為她去偏遠山區支教的時候幾乎什麼都沒有帶,包括手機。

但有一條沒有儲存號碼的手機短信,跟麻雀和豹子一樣,都是只有生日快樂四個字。

趙甲第沒有說話。

袁樹沒有問。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8:24
第91章 大被同眠


這個時候突然收到短信,是趙甲第舅舅趙大彪,問他睡了沒,拿著那隻諾基亞的袁樹想把手機還給趙甲第,他讓馬尾辮回覆一條沒睡,然後很快趙大彪就打電話過來,趙甲第依然把頭枕在袁樹被牛仔褲包裹出誘人曲線和彈性的美腿上,舅舅是天生大嗓門,在電話那頭問八兩在哪呢還不睡,趙甲第沒好氣道管你鳥事,並不覺得大外甥言語不敬的趙大彪嘿嘿笑道剛忙完你爹指派下來的公關任務,在一家隱蔽的私人會所把一群大叔給灌趴下了,順道在酒桌上賺了筆外快,馬無夜草不肥嘛,這不手頭一有錢,就想到你了,雖說過了12點,但對我這種浪蕩夜貓子來說一天還沒過去,你的生日還算數。

趙甲第享受著袁樹並不熟練的指壓按摩,笑道算了就你那點從趙三金牙縫裡摳出來的鈔票還是老老實實打賞給你小蜜二奶情婦,我這邊不缺你那點黑心錢,趙大彪憋屈鬱悶道你這個說話盡寒磣人的沒良心八兩,舅舅沒跟你開玩笑,錢一拿到手我就託人拿著錢去給挑禮物,奈何陪著一幫亂七八糟的人吃喝玩樂,到了大半夜都還抽不出時間,這不現在終於空閒下來,舅給你買了塊雅典San啥的,反正瞅著挺漂亮,舅的意思是這表你估計不戴,那就送給看上眼的女孩子,反正女孩戴男表更有味道,對了,你在哪啊,我現在就讓人開車過來,上午我就要飛回ts。趙甲第頭疼道我和朋友在烏鎮,明天去杭州,你的禮物還是先留著吧,等我回ts再說。趙大彪急了,說那不行,必須今天送到你手上。停頓了一下,趙大彪嘿嘿笑道咱們老佛爺還吩咐我給你帶了東西。趙甲第罵了一聲草。趙大彪哈哈大笑,說等到了烏鎮再打電話給你,最多再等一兩個鐘頭。趙甲第提醒道沒酒駕,實在不行就花錢代駕,趙大彪連忙說有司機,美女司機。

「你舅舅要來烏鎮看你?」袁樹輕聲問道,她的手很漂亮,纖細,骨感和肉感兼得,溫柔揉捏趙甲第的太陽穴。彈鋼琴的纖手未必都好看,但如果袁樹會彈鋼琴,一定能讓男人如痴如醉。

「嗯,他這就是這個脾氣,都三十多的人,還是莽莽撞撞,也就他能和小雞玩得起來,小雞其實有個親舅舅,人和名字一樣不俗,黃睿羊,不過小雞從小就跟我舅舅親近,相反對那個一心想要在集團內爭權奪利出人頭地的親舅舅不感冒。」趙甲第玩著手機,心情不錯,就給馬尾辮說了點家事,「我舅叫趙大彪,村子裡綽號趙大砲,外頭叫趙五炮,至於為什麼叫這,估計你不會想知道,我舅這種人,就屬於只有親近的人才覺得他不錯,外面人都不喜,坑蒙拐騙黃賭毒,敗家的活兒全碰,要義氣沒義氣,要智慧沒智慧,小聰明當然還是有的,總得來說就是對道上的人來說,我舅做酒肉朋友很稱職,錦上添花的事情最順溜,雪中送炭,沒門,不落井下石就要燒高香了,記得以前有個ts跟我舅稱兄道弟的混黑大佬進了局子,把老婆孩子託付給我舅,結果沒幾天他老婆就跟我舅上床,這綠帽子戴得冤枉。不過你放心,咱趙家不出白眼狼,有我奶奶壓著也出不了大規模窩裡鬥,何況我舅沒心沒肝沒肺沒道德,對我還是很好的,只要我的朋友,他都會出十分力氣費盡心思當菩薩供著,我舅這人,天生的八面玲瓏奴才命,呵,這是趙三金說的,一語中的,道破天機。」

「你舅怎麼也姓趙?」袁樹好奇問道。

「說起來就又是一段辛酸坎坷了,要不咋說我是有故事的人。」趙甲第自嘲道,「不過不想說。」

「喂!」袁樹抗議道。

「小馬尾辮給我玩玩我就說。」趙甲第耍流氓道。

袁樹瞪了眼,還是乖乖把打理得很用心的漆黑馬尾辮從背後繞過來,遞給趙甲第。心滿意足的趙甲第繼續道:「我爸跟我媽其實是一個村子的,因為我們村子趙是大姓,他們兩個都姓趙,我們家很早的時候根本稱不上闊綽,聽趙大彪說我爸小時候家裡過年都得去親戚家借點雞鴨魚肉,才勉強能吃頓像樣的年夜飯,那時候我媽家在村子裡是大戶人家,我媽很早就出落得漂亮,附近村子都有很多富裕人家的年輕小夥子暗戀我媽,可我媽死心眼,偏偏就喜歡小她三歲的趙三金,就是我爸,我爸20歲出頭就在曹妃甸不務正業遊手好閒出了名,我媽家當然不答應這門親事,我爺爺第一次領著趙三金上門提親的時候,東西直接被我外公丟出大門,我爸一怒之下,當天就離開ts,獨自前行東北,闖蕩打拚了整整五年時間,我媽就等了他足足五年,等趙三金回來,我媽家總算答應這門親事,沒想到我爸把我媽肚子搞大後,剛要在村子裡擺酒,突然跟北京一個女人閃電結婚,那女人是北京根正苗紅的紅三代,趙三金做了回不折不扣的陳世美,我媽家差點要跟我爺爺拚命,我爺爺一氣之下把趙三金逐出家門,說這輩子別回趙家村,來一次打斷一條腿,趙三金成了那個紅色大家族的上門女婿,只用了不到三年時間,就成為ts市最大的暴發戶,有一天突然離婚,回到ts市,要認我媽做媳婦,順便認我這個被全村罵野種的小孩兒子,我媽傻啊,竟然答應了。」

「後來呢?」袁樹問道。

「後來?」趙甲第冷笑道,「後來在我上小學前,趙三金給我找了個年輕漂亮的家庭老師,教我英語,教我姐鋼琴,教著教著,那女人肚子就大了,然後有一天找上我媽,說她懷上趙三金的孩子,我媽沒哭沒鬧,就移民去了加拿大,眼不見為淨,可就是不肯辦離婚證,就是要讓那個狐狸精不舒服,沒想到這場恩怨一直持續到今天,我媽硬生生膈應了那個小三將近整整十四年,偶爾過年還會回國,以正房的身份去打量去審視我那個名義上的後媽,小馬尾辮同學,是不是聽著很有戲劇性?」

袁樹沉默不語,眼神有點哀傷。

「別這死氣沉沉的表情,爺不愛看,來個狐媚撩撥的。」趙甲第睜開眼望著袁樹調戲道。

袁樹思索片刻,微眯著眼睛,果真露出一個嫵媚的神情,彎著腰,馬尾辮被他捏在手裡,只被褻瀆過一次的傲嬌胸脯格外突出。這妮子看樣子是真把趙甲第當清心寡慾的聖賢了,一點都不怕乾柴烈火。

「知道這床叫什麼嗎?」趙甲第笑道。

袁樹愣了一下,搖搖頭。

「是明代的馬蹄足大筆管式架子床。」趙甲第輕輕道。

袁樹露出小小的崇拜。

「不是我博學,是陪你逛江南百床館的時候留意的。」趙甲第扯了扯那根馬尾辮,教育道:「就像我們去金蓮主題酒吧,你想過沒有為什麼自己沒有第一時間看到腳下玻璃地板下的三寸金蓮繡花鞋?作為一名立志為了自己男人衝刺理科狀元的好學生兼優秀情婦,一定要知道一顆再聰明的腦袋,容量終歸是有限的,所以不管在學習上,還是生活上,對信息的篩選和有效的儲存,至關重要。道理一般都是大的,但細節都是小的,這就跟下圍棋一樣,斬殺大龍固然華麗異常,驚心動魄,可還得一子一子有策略的算計,小樹樹,要做美貌與智慧並存的上海首席花瓶,任重而道遠啊。」

袁樹掩嘴一笑,喂了一聲,抗議說我不是花瓶。

趙甲第不以為然。用心極致,這是每一位圍棋大國手必須做的事情,這恐怕也是枯黃消瘦男人不再讓趙甲第在棋盤上花費時間去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重要原因,對趙甲第一直視作繼承衣缽接班人的趙山虎也好,對趙甲第不理不睬的趙三金也罷,恐怕都不樂意趙甲第去做職業棋手。以前都是趙甲第被人教育訓斥,現在輪到他開始調教馬尾辮,這種感覺不壞。他琢磨著既然要像楊青帝養成蔡姨那樣,就得注意別讓自己的馬尾辮太鑽牛角尖,沒了最要緊的靈氣,怎麼能成為將來傾國傾城的上海市花?至於花瓶與否,根本不重要,花瓶也分貴賤,天壤之別,差的是贋品,普通的也不值錢,但好的,像鬼谷子下山罐那樣的絕品,誰買得起搬得回家?

趙甲第估計舅舅趙大彪還有一會才到烏鎮,閒著無聊,就吩咐袁樹去把筆記本拿過來說要看點東西,結果一開始以為他是要繼續看大盤走向的馬尾辮捧腹大笑,躺在大床上樂開了懷,花枝招展,格外考驗男人的定力,趙甲第故意不理睬她,繼續看他的《葫蘆娃》,袁樹一直笑,差點笑出眼淚,一起趴床上的這個男人在她眼中無疑是一如既往的強大偉岸,幾乎無懈可擊,學習,圍棋,鬥毆,人情世故,都讓她大開眼界,可此時,這個形象一直強大到近乎陰沉城府的傢伙竟然很專注投入地看一部年齡比他們還要大的動畫片,袁樹開心夠了,就陪著他一起看葫蘆兄弟,兩個人趴在床上,托著腮幫,趙甲第很認真道:「我一直很佩服蠍子精,小時候就很好奇為什麼這醜八怪長這德性還能把大胸石榴裙長尾巴的蛇精誰娶回家,我後來再看這部動畫,就覺得要是葫蘆娃們要是再長大一點,估計青蛇精就不用那麼費勁,直接祭出必殺的美人計就全部撂翻,後來第二部《金剛葫蘆娃》出來,我總覺得蠍子精跟小姨子青蛇精肯定有一腿,小樹樹,你覺得有這個可能性嗎?」

袁樹無言以對,這傢伙看部單純勵志的動畫都這麼成人版,真不知道他腦袋裡裝著什麼。

看著趙甲第同志一臉津津有味,袁樹突然覺得自己那份可能在很多成人眼中有點幼稚的堅強再次柔軟下來,輕輕靠近他,依偎著他,大冬天,江南烏鎮,馬蹄足大筆管式架子床,她滿心暖洋洋。

趙甲第心無旁騖地看著其實看過無數遍的國產動畫片,看完葫蘆娃繼續看黑貓警長,竟然暴殄天物地忘記去禍害身邊慵懶可口的馬尾辮美人。

趙大彪終於打電話說到烏鎮外頭,趙甲第的意思是自己下樓去拿東西就行,袁樹不肯,也不撒嬌,就是一臉幽幽哀怨望著他,趙甲第沒轍,就帶著一起出門下樓,大堂裡蕭筱和幾個女孩已經去睡覺,小草和馬小跳幾個還在賭桌上奮戰,小草很善解人意地打電話吩咐幾個在烏鎮桐鄉這一塊比較上得了檔次的小美眉過來,馬小跳幾個也不怕死,仗著蕭筱幾個女人不會下樓打擾,肆意調情,手腳小動作不停歇,見到趙甲第和馬尾辮這個時段還要出門都有點詫異,不過沒多嘴,等趙甲第和袁樹離開酒樓,小草壞笑道難道是甲第覺得房間隔音效果太差出去野戰,馬小跳笑罵野你妹,哄堂大笑。

在烏鎮外頭一家銀行門口會面,趙大彪身邊站著那位在石家莊勾搭上的少婦,她一開始極不情願做司機從上海跑到烏鎮,對趙五炮抱怨說什麼事情讓你公司下屬去辦不成嗎,脾氣火爆的趙大彪差點一耳光直接甩過去,念在這兩天這婆娘把自己伺候得還算舒坦,忍了,來之前撂下一句,不開車也行,自己坐飛機回ts,以後別煩老子。剛把雙b茶花包換成迪奧新款的少婦立即不說話,老老實實開著金海分公司的寶馬760趕來烏鎮,有gps,總算沒繞路地安全到達,趙大彪一見到趙甲第,來了個熊抱,然後把一大一小兩隻袋子交給親外甥,笑道:「大袋子裡是咱家老佛爺給你這個心肝寶貝的東西,不知道啥,小袋子是舅舅送你的手錶,時間有點趕,你將就點。」

「要不找個地方吃宵夜?」趙甲第笑道,把兩個袋子都交給文文靜靜忐忐忑忑的袁樹。

「宵夜哪有女人好吃。」趙大彪嘿嘿道,降低嗓門道,「等下我把車開到暗一點的地方,玩玩車震,這車寬敞,最適合。」

趙甲第翻了個白眼。

「小姑娘是甲第的女朋友吧?」趙大彪轉頭望向袁樹笑呵呵道,小八兩眼光確實好,到上海就釣上這等姿色的氣質美眉。

袁樹很誠實地搖搖頭。

「你玩你的,我先回去睡覺。」趙甲第不想多說。

趙大彪也乾脆,上了車就讓少婦找個僻靜地方玩車震去。

回到酒樓房間,和馬尾辮坐在大床上的趙甲第拆開大袋子,是奶奶送的一些土特產,和兩雙老人家親手縫製的厚底布鞋,這待遇,趙三金求了很多年也沒實現,趙家老佛爺總說你又不窮是我孫子窮,等哪天你把家產全給小八兩了娘再給你做布鞋,趙三金對此毫無辦法。精緻小袋子裡是個包裝盒,打開,一塊掐絲琺瑯的雅典SanMarco,確實不錯,趙甲第對袁樹命令道:「伸出手?」

袁樹沒有伸出手。

趙甲第瞪大眼睛。

袁樹哼了一聲,躺下去,睡在床裡頭,背對著趙甲第。

「不要是吧,我立馬送李青瓷去。」趙甲第笑道。

袁樹飛快起床,主動伸出手臂。

趙甲第給她戴上,挺搭。有獨特氣質的女孩就是有先天優勢,哪怕穿著樸素,戴著價格不菲的雅典,都能相得益彰。

「睡覺。」趙甲第鑽進被窩,一脫衣服,只剩內衣內褲,關掉燈,一動不動。

袁樹猶豫了很久,才縮進被子,緊靠著牆根,以蝸牛漫步的速度悉悉索索一件一件褪下衣物,足足用去將近半個鐘頭。

受盡煎熬的趙甲第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袁樹身體顫抖。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8:25
第92章 淑女


趙甲第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輕輕摟著軟香溫玉,說袁樹你跟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緊張萬分的袁樹輕輕訴說起她的童年往事,一開始還有點結結巴巴,到後來就順暢許多,等她軟軟糯糯用大半個鐘頭說完她自認相比趙甲第很平凡很普通的十七年生活,驚訝發現抱著自己的男人已經沉沉睡去,打鼾聲很輕,袁樹在那次網吧事件後跟他已經睡過一張大床,知道他並沒有打呼的習慣,想來因為他是今天確實有點累,袁樹反手抱著他,琢磨了一些理不斷剪還亂的小女人心思,漸漸一同熟睡過去。

清晨趙甲第率先起床,拉著她出去晨跑,袁樹體質不好,在安靜的青石板小路上經常停停歇歇,趙甲第並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每當這個時候就稍微放緩一些,袁樹咬著牙跑了半個鐘頭,回酒樓的時候趙甲第告訴她女人養身要從女孩階段做起,很大男子主義地教育她病美人林黛玉不吃香,有空要多跑步,自個兒打籃球也可以,一路上鞋帶鬆開兩次的袁樹微微蒼白著小臉蛋點點頭,決心以後還是捨棄每次課間操可以不參加的尖子生特權,要下樓多運動。

小草這幫熬夜完畢還不忘上樓去大床上扒光女伴衣服的的牲口到早上九點多才起床,收拾妥當,殺向杭州,小草特地塞給趙甲第一張名片,重申一遍下回去上海一定要聚聚。坐車的位置安排跟第一天一樣,不過蕭筱要求坐後排去,趙甲第只好搬著筆記本坐在副駕駛席,蕭筱就一副大姐大派頭跟袁樹套近乎,一來二去,眼尖的蕭筱竟然瞥見了袁樹手腕上的那款嶄新掐絲琺瑯雅典表,卻不動聲色,悄悄看了眼用電腦看坐在前排繼續悶葫蘆的趙甲第,她其實不知道這表的牌子,只是覺得不像地攤貨便宜貨,嘀咕難不成這個被馬小跳挺重視的校友還是個不屑包養大學生直接包養高中校花的隱富二代?對蕭筱這類很現實很實際的女生來說,男人長得帥不帥其次,腰包有多鼓更上心,畢竟男人的錢包將直接與她們的名包、衣服和鞋子掛鉤,再說了長得帥點也就是床上前-戲賞心悅目一點,還不說定連搗鼓個高潮最後都得靠她自己用手,一想到這裡,蕭筱對馬小跳很滿意,越發堅定了要套牢這個浙江紈袴成為杭州貴婦的決心。

到了杭州,馬小跳讓趙甲第李峰幾個選擇是有特色的西子國賓館還是靠近西湖的凱悅酒店,本來趙甲第想選西子國賓館,不過寢室長強烈要求住更貴的凱悅酒店,只能作罷。午飯並沒有大魚大肉,馬小跳帶著他們去了知味觀品嚐特色小吃,是一家百年老店,趙甲第對蟹粉小籠比較鍾情,胃口很小的袁樹也食指大動,發揮出超出水準的戰鬥力,蕭筱和其餘兩位美女對此沒什麼感覺,知道馬小跳是照顧室友,當然不會花瓶到給臉色看,下午一行人騎著杭州特色的自行車逛西湖,袁樹最為開心,拿著單方相機照了很多,去沒有主動要求和趙甲第合照,一張都沒有。

晚飯是在凱悅酒店吃自助餐,馬小跳要了兩瓶外行趙甲第根本沒聽懂牌子的紅酒,說先熱熱身,晚上才是重頭戲,袁樹現在已經適應蕭筱她們幾個女人的言談舉止,開始有點融入一個大圈子下的小圈子,不過大多時候蕭筱姐跟兩個時尚女孩談論化妝品和衣服的時候都兩眼茫然,所幸她記性好,不管信息是不是垃圾,都記在腦子裡,準備等晚上再用趙甲第的電腦查一下,趙甲第的信息篩選論讓她受益匪淺。馬小跳給自助餐買單,已經差不多8點鐘,說再過一個半鐘頭去酒吧,一家接著一家的玩,不醉不歸,馬小跳買單的時候沈漢在一邊,吃不慣自助餐的他本以為一頓下來一兩千就撐死,沒想到足足花費6000多塊,偷偷咂舌。

既然還有一個半鐘頭閒餘,趙甲第就打了一輛車去一個早就想去的地方,袁樹捧著單反形影不離。一開始袁樹以為趙甲第要逛杭州古街,或者是市中心的繁華街道,出乎意料,那條街一眼瞧上去並不特殊,只是當趙甲第安靜沉默走到很不起眼的一棟建築物前停下腳步,抬著頭若有所思。袁樹才開始瞭然,東吳證券有限責任公司,趙甲第只是稍作停留,就繼續前行,輕聲道:「以前這應該叫湖墅南路,現在改為文暉路,曾是江浙游資的集中營,07年08年的時候很出風頭,我當初做短線的時候跟這裡頭的一對夫婦學習到很多東西。不過後來對他們的手法有點想不通,可能是我井底之蛙接觸不到私募內幕的緣故,一開始就對他們衝擊中信證券和中國聯通不理解。」

袁樹根本聽不懂,趙甲第卻自顧自說道:「在我看來,任何一個操盤手都應該有自己堅定的原則,不管手法如何凶悍,不管市場如何波動,都要有清晰的自我定位。湖墅南路一開始表現出來的原則就是不碰基金重倉股,私募不能自大到真的可以將資金為王進行到底,做短線,做到他們這種漲停敢死隊的地位,就更應該如此。在湖墅南路之前,其實還有個銀河證券寧波解放南路,都很傳奇,浙江人的確是一個很獨到的群體,做民營企業敢為天下先,做投資一樣有一股勢不可擋的狼性,即便是私募,也敢直接和公募基金叫板,那可都是靠錢砸出來的啊,一個3G概念就讓這個你看到的營業部蒸發了好幾個億的資金,還有大量盲目跟風後就再沒能活過來的散戶,割肉活命的感覺,不是股民的你,是絕對體會不到的。」

袁樹繼續一頭霧水,比聽到蕭筱的名牌術語還要頭疼。

趙甲第撇撇嘴,抽出一根煙,道:「不過這還不算什麼,有機會帶你去見識一下上海的舊德隆總部,給你說說那個江湖,那才是真正的刀光劍影,我想總有一天,我也會站得更高一點,不管是在杭州還是上海。到時候應該可以看得更透徹一點,而不是像做一個前兩年的小魚小蝦,只能做技術股賺別人牙縫裡剩下的小錢。我現在的計劃是兩年後成立自己的投資公司,找到一兩個志同道合的戰友,再雇一批憨厚的老黃牛型操盤手助理,爭取能夠運作起碼兩點五個億以上的資金,讓他們做中長線,我獨自做短線,做強勢股。」

袁樹再懵懂,可兩點五個億聽在她耳朵裡還是很有衝擊力。

趙甲第叼著煙緩緩前行,雙手放在腦後,眼神犀利,沉聲道:「以前看到趙三金身邊那些來來走走的投資人或者給他打工的商界精英,還沒什麼感觸,等自己開始賺錢,才知道都是有點真本事的傢伙。

重新審視他們,除去趙三金近兩年挖掘到的一支青年近衛軍不說,都是老道的60後70後,偏好側重基本面選股,因為他們十幾二十年積累下來的社會閱歷和人脈交際是現在玩私募的80後不能比的,我自然也能不例外,前幾天坐在電腦前從操就業,突然覺得挺淒涼的,就只能對這一台電腦在技術層面計算,東拼西湊70萬塊錢不到,竟然都有點畏手畏腳。」

趙甲第放下手把煙屁股丟進垃圾箱,袁樹主動拉住他的手,溫柔道:「我相信你。」

「你一個小馬尾辮相不相信我沒用,得我相信自己的本事才行。」趙甲第笑道。

袁樹嘟著嘴巴生悶氣。

趙甲第彈了一下她的馬尾辮,站在街道拐角處深呼吸一口,感慨道:「杭州是個做私募的好地方啊。游資多,散錢多,還容易抱團。其實以前做短線的時候也認識一些稀奇古怪的人,有個qq群,全是股市玩家,其中好像有過江浙一帶的人主動要過我的聯繫方式,當時懶得理睬,高三的時候瞎玩,怎麼賠錢怎麼玩,結果就有人跳出來罵我是莊稼,聽清楚,不是家庭的家,罵我是給莊家的狗提鞋都不配的莊稼,估計一開始我的成績過於優秀了點,那傢伙一虧錢,就因愛生恨了。」

袁樹罵道:「他神經病啊。」

趙甲第笑道:「淑女也罵人?」

袁樹恨恨道:「我還會打人呢!」

趙甲第這才想起袁樹摔耳光和踹人都是很生猛很動人的,心情大好,抱著她站在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斑馬線上親了一口臉頰,措手不及的袁樹僵硬著身體,不抗拒不害怕不害羞。

兩人準時回到凱悅酒店集合,馬小跳又喊了一對在杭州本地讀大學的小富二代情侶,一起殺向一家叫爵色的酒吧,因為離酒店近,加上也不算太吵,容易把氣氛提起來,趙甲第這幫外來戶對此當然沒有異議,只管喝酒就是。馬小跳顯然是爵色的常客,要到一個最好的座位,十二三個男男女女落座後,就有各種各樣的人物來竄酒,除了馬小跳是爵色的老油條之外,最重要的是因為他們氣場足夠強大,且不說穿著氣質與夜場不符的馬尾辮袁樹,就是蕭筱這群女孩也是在酒吧算一線姿色的果兒,一兩個美女扎眼引起不了太大轟動,可以袁樹為首的五位美女扎堆在一起,就難免招徠炙熱視線,熟的有點熟的甚至不太熟的都陸陸續續來找馬小跳敘舊,一開始馬小跳沒回神,覺得挺有面子,他點了三瓶酒,兩瓶大芝華士,一瓶路易13,很快就發現這酒根本喝不完,因為總有人半生不熟的傢伙主動送酒來,蕭筱是妖媚,屬於趙甲第眼中妲己王半斤的徒弟徒孫,在酒吧這種地方很吃得開,剩餘三名馬小跳死黨浙江少爺的女伴一個氣質傾向清秀端莊,兩個很潮,很有個人風格,她們都是酒吧的常客,言談放鬆,唯獨袁樹雖說去過一趟金蓮酒吧,可爵色顯然不是那種安安靜靜喝酒聊天的地方,激情音樂讓她的耳朵很不適應,陪著趙甲第趴在不高的欄杆上,看到這傢伙眼睛在小高台上唱歌的美眉身上,有點醋味,也不懂掩飾,全表現在她那張在燈光下異常美麗的臉蛋上,挨千刀的趙甲第還真狠得下心就是一直這麼把她晾著,把很多趁機來接近美女的泡吧族青年和大叔都有些搞不懂。

其實不是趙甲第不解風情,只是他想念王半斤了。

很想很想的那種。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8:26
第93章 流氓


在爵色玩了一個多鐘頭,馬小跳就帶著一夥人趕去孿生姐妹一樣挨在一起的88和菲比酒吧,先玩88,馬小說解釋說酒吧硬件方面88要比菲比靠譜,沒那麼多冷色調,喝得起來玩得開,至於軟件方面,88的dj和領舞也要比88優秀,李峰神經大條,就問那還去菲比作孽砸錢啊,馬小跳和幾個浙江死黨嘿嘿一笑,說菲比的姐姐妹妹們小禮服煙熏妝永無敵,比88要潮一點,如果不是蕭筱姐在場,估計馬小跳就要得瑟抖出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英勇往事。趙甲第和袁樹依然是順其自然超拔流俗的姿態,尤其是不到18歲的馬尾辮校花,始終是野花野草們的焦點,袁樹雖然年紀不大,但身材可一點都不像高中生,略帶清高游離疏遠的氣質,在一片紙醉金迷中鶴立雞群,蕭筱見到袁樹的氣場也無可奈何,想起自己第一次上夜店沒化妝就闖進去,結果被小姐妹們鄙視,當成怪胎,從這以後,她就打扮細緻到搭配什麼樣的高跟鞋、項鏈、耳釘和手鐲,今天甚至在鎖骨上撒了點mac的閃粉,不晃眼不罷休,她在凱越出門前更是特地換了一身夜店裝束,到了酒吧外套一脫,很自信,她自然是不敢像袁樹那般外套裡穿著線衫和棉質T恤搭配一條牛仔褲一雙帆布鞋就敢到酒吧,這不是自信,是自負啊。

趙甲第在88沒有發呆,一門心思調戲他的馬尾辮,馬小跳在88一樣如魚得水,座位前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因為差不多是一男搭一女的比例,馬小跳只是讓串門的經理喊了兩位玩得開的熱場美眉來陪李峰和沈漢,好像在凱越的時候馬小跳就恨鐵不成鋼說今晚要是再無功而返以後就不帶他們一起玩,於是李峰就對身邊的杭州美眉花言巧語大獻慇勤,終於不再獨自銷魂陶醉地扭屁股,沈漢則沒出息點,剛和美眉聊了點文藝的東西,就發現有點冷場,只好拉上李峰一起玩骰子,幸虧他酒量好,時不時替美眉擋下酒,氣氛還算湊合,看得時刻關注進展的馬小跳很是欣慰。趙甲第和袁樹繼續站在欄杆附近,在馬尾辮耳朵邊問道:「習慣嗎?」

袁樹俏臉緋紅,用力點點頭。從認識趙甲第的那一天起,袁樹似乎不管在什麼地方什麼圈子,都表現出超出趙甲第預期的適應力,這一點讓當初上個小學都要哭鼻子咬王半斤手臂的趙甲第自嘆不如,趙甲第讓袁樹把線衫脫了,胸口風景很有傲嬌資本的袁樹輕輕搖頭,眸子都能滴出水來,可憐兮兮,楚楚動人,禍水禍水,大抵就是指她這種在17歲就能模糊女孩和女人界線的尤物了,趙甲第瞪了一眼,自己動手,把袁樹的線衫給扒掉,看得周圍不少酒吧動物都想要捶胸頓足,現在的袁樹就是T恤牛仔褲和帆布鞋,不習慣的她貼近趙甲第,想要找一個能躲起來的港灣,右手下意識護住左手手腕,似乎不太希望誰看到她手上的掐絲琺瑯雅典表,發現這個細節的趙甲第忍俊不禁,把她攬入懷中,咬著她耳垂問道:「怎麼,還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的金絲雀?不就一塊表嗎,藏著掖著幹什麼。」

袁樹瞪了他一眼,卻還是大大方方環住趙甲第的腰,胸部風光只給這個男人獨自享受,像袁樹這種小學裡胸脯規模就比同齡女孩要出彩的孩子,其實很煩惱夏天,因為一到夏天,齷齪垂涎的視線就接踵而來,上課還好點,做操、食堂排隊,尤其是體育課,別說學生,就是男體育老師也經常盯著她跑神,更有甚者,每到她那一節體育課,就會有很多年輕紈袴翹課來操場上欣賞「風景」,所以袁樹的貼身內衣永遠是肉色和純白的,絕不可能像蕭筱姐她們那般輕佻放肆,這也是袁樹從小不喜歡運動體質越來越差的根本原因,她並不是死讀書的孩子,不看電視,沒有不良習慣,讀書用功歸用功,但還不至於讓她心神疲憊,只不過是單純想要守住一片不大的淨土,走過高考獨木橋,為自己贏得美滿生活的最重要籌碼。獨佔馬尾辮的趙甲第悄悄感受著她胸口的美妙,調侃道:「小樹樹,你胸前藏了啥東西啊,凶器,很兇猛的意思?」

「我聽不懂!」袁樹大聲道,咬牙切齒。

馬小跳沒有硬要拉著如膠似漆的趙甲第和馬尾辮喝酒,樂得這兩口子打情罵俏,沒有袁樹在座位上,也有蕭筱這幫美女的發揮餘地,否則一大幫女人只顧著興致不高地吃味,提心吊膽身邊男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馬尾辮身上,這就不妥了,最後一個臨時被馬小跳召喚來的浙江死黨笑道:「你們不知道吧,前段時間88保安和幾個浙大學生上演了一場龍爭虎鬥,鬧得挺大。」

馬小跳和身邊兩個在烏鎮一起親眼見識過群毆事件的朋友相視一笑,卻不打擊這個死黨的積極性,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那個叫胡瓊的餘杭死黨沒察覺到馬小跳的異樣神情,滔滔不絕道:「火爆,絕對火爆,88六七個東北漢子和六七條江西虎將組成強大13太保,浙大幾位小夥子人數上只有一半不到,但沒想到這幫好孩子學習好,打架也有點本事,從酒吧裡頭打到酒吧門口,再被13太保追著打了半條湖濱路,我當時就跟小妞妞邊喝酒邊看戲,後來還追出去看熱鬧,絕對是真打,比咱國足那幫傻叉可要爺們多了,要換作一般人被圍毆打出血肯定要討饒不是,可那幾位浙大的英雄好漢被打歸被打,就沒一個人跟娘們一樣低頭,後來貌似有兩個浙大的傷得不輕,不知道廢了沒,有點可惜的,考上浙大不容易呀。」

「那應該鬧挺大的,不過88保安的兇殘是出了名的,不奇怪。」馬小跳笑道,說到這裡,在烏鎮金蓮酒吧一起玩過的男女都不由自主望向不遠處摟著馬尾辮的趙甲第。103寢室都知道趙甲第只要在學校,基本上每天20圈操場雷打不動,偶爾在寢室裡也會搬兩條椅子做俯臥撐,一口氣一百個,不多不少。李峰和沈漢也試過幾次,可惜沒堅持多久,馬小跳更是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後來趙甲第就輕輕拿了5千和1萬米的雙料金牌回來,眾人都不以為奇,那時候,他們都只是以為趙甲第高中時代進過校體訓隊,在金蓮酒吧發生那一幕,馬小跳事後沒有問,覺得僥倖的可能性不大,但要說趙甲第出身武術世家好像他也太神奇,就乾脆大家都默契地藏在心底,反正朋友的強大,就是對自己敵人的毀滅性打擊,何樂不為,誰都會有隱私,只有小心眼的娘們才去刨根問底。

在88玩了大半個鐘頭,馬小跳又去菲比要了一個座,胡瓊和他的女朋友小妞妞對此舉起雙手雙腳贊同,因為他們最初認識就是在菲比酒吧,不過並不是富二代胡瓊看上了漂亮女服務生小妞妞的橋段,而是當時胡瓊為了體驗生活特地去菲比做服務生,小妞妞是菲比的熟客,家境優渥,一來二去不知怎麼回事就跟胡瓊對上眼,讓一幫閨蜜小姐妹跌破眼鏡,胡瓊一開始鐵了心要扮豬吃老虎到底,說自己是家徒四壁的窮人家孩子,兼職打工賺學費,小妞妞不介意這個,每次去菲比就只點胡瓊的單子,直到胡瓊對這個在城市學院讀書的台州美女考察完畢,這才辭去菲比服務生的工作,正大光明開著Z4敞篷來菲比,當時約好小妞妞在菲比門口見面,z4在88和菲比門口樓下一個漂亮甩尾,車上載滿玫瑰花,當時別說小妞妞,幾乎菲比所有員工和客人都尖叫了,菲比的老闆更是得意,一直拿這個浪漫故事反駁那些說菲比員工素質不行的毒蛇泡吧族,胡瓊和小妞妞到現在為止都美美滿滿,一直都是夫唱婦隨地一起泡吧唱歌旅遊,在圈子裡傳為美談,所有胡瓊和小妞妞兩位對菲比當然有不一樣的感情。

袁樹聽到這段故事後她自己也是一臉幸福,瞥了眼身邊笑容如舊的男人。到了菲比,果然如馬小跳所說,這邊的女孩氣場都要更時尚強大一點,八成都是在家不化妝一個鐘頭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夜店美眉,嘴唇很酒紅,酒紅,還是酒紅,像一隻隻性感的小貓咪,讓樸素所以清高的袁樹長了很多見識,在菲比,因為胡瓊和小妞妞是菲比紅人的緣故,氣氛比在88還要熱鬧一點,菲比方面只是象徵性收下最低消費,額外送了很多酒水,一位年輕經理更是賴著不走,這類頂著經理頭銜的高級「營銷」對馬小跳這批人來說不算入流,而且菲比的營銷大多是88不要或者一些關了門場子出來的散兵游勇,不過人家客氣,馬小跳胡瓊這邊也不好端著架子裝逼,表面上都是把酒言歡觥籌交錯,趙甲第這次沒拉著袁樹趴欄杆,挑了個角落位置,半抱著刻意要掩飾胸口旖旎的馬尾辮,低聲笑道:「看到沒,這就是咱們馬小跳圈子的門檻。」

「什麼意思?」袁樹抬起頭虛心求教,她的小蠻腰被摟著,一向不喜歡被人碰女孩也不例外的馬尾辮也被他肆意玩弄著。

「自己琢磨,我只給大方向。」趙甲第不負責任道。

袁樹一臉苦惱。趙甲第不理睬不憐惜。袁樹倔強地仰著腦袋,瞪著趙甲第。

趙甲第喝完一口酒,跟一喝酒一興奮就要去扭-臀擺尾的寢室長聊了下,等李峰按耐不住去風騷,才發現小馬尾辮還瞪著自己,沒有塗抹胭脂的嘴唇,沒有化妝的臉蛋,順著他這個角度,視線可以輕而易舉發現她的領口,以及領口下的春光。三趟酒吧逛下來喝了不少酒的趙甲第一沖動,剛想努力克制住這股不道德不高尚不情操的衝動,發現馬尾辮已經主動閉上眼睛,微微揚起頭,雙手顫顫抖抖環住他脖子,趙甲第二話不說就狠狠吻下去。

她的嘴唇溫涼。

但衝破兩瓣誘人嘴唇的束縛,裡頭的風情卻是別有洞天。

感覺只有兩個字,溫潤。

袁樹的回應很青澀敏感,那是一個天生尤物本能的欲拒還迎,趙甲第一開始很蠻橫,像是僅僅想要在她的處女領地上打下征服的烙印即可,但馬尾辮順從乖巧的溫柔和無師自通的細微動作,讓趙甲第改變初衷,享受這份先是素雅微涼隨後春意盎然的溫存,然後深陷其中,他以一個很純粹的征服者身份闖入她的世界,但貌似在這一刻,馬尾辮輕輕一個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四兩撥千斤,就將傾斜的天平拉回去一些,趙甲第手上的動作出賣了他的理智,他輕輕轉身,背對著所有人,一隻手按上袁樹的胸口,輕輕揉捏,第二次被輕薄這個私密位置的袁樹微微掙扎,更多是象徵性,並沒有實質抗拒的意思,臉皮嬌薄的她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忘卻這是在嘈雜的酒吧,可能有無數雙眼睛在試圖偷窺她和他的激情畫面。袁樹死死摟緊趙甲第脖子,發育好到讓女人嫉妒讓男人驚豔的胸部下意識壓向趙甲第胸膛,本意也許是不讓他的手肆意妄為,可效果卻是適得其反,趙甲第那隻愈發用力的手更加清晰感受到一位處女小心翼翼保護了17年的純天然大胸是何等醉人,因為青春,所以手感上絕沒有一絲的頹敗感,即使持續被蹂躪,卻倔強地保持完美胸-型,趙甲第和袁樹就這樣不眠不休不知疲倦地互相索取和迎合,馬小跳一幫人大開眼界,雖說只能隱約看到趙甲第同學的背影和馬尾辮的兩條併攏美腿,但還是覺得這對相貌確實不太登對但氣質其實協調的情侶太可惡太不把附近幼小心靈當回事,馬小跳哈哈一笑,說咱們喝酒喝酒,踢了一哥們一腳,再看咱們心靈就要被摧殘至渣了,看你妹啊,喝酒,蕭筱幾個女孩都是如釋重負,心頭大石頭終於落下,袁樹這個大膽舉動無疑很能扼殺周邊男人蠢蠢欲動暗中發芽的苗頭,在馬小跳的帶頭下,一幫人重新喝酒打屁,堅決不打擾趙甲第和馬尾辮兩人的恩愛甜蜜,免得自取其辱。

袁樹差點窒息,終於和趙甲第分開,小臉通紅,那雙靈氣四溢的秋水眸子朦朦朧朧,欲語還休,輕輕喘息,天生媚骨。

趙甲第大口喘氣,眼睛通紅,說實話,他現在連顧不上臉皮帶著馬尾辮去開房的心思都難以阻擋。

袁樹還是摟著趙甲第的脖子,火燙臉頰輕輕貼著他的臉頰。

馬小跳見這對不顧旁人死活的「狗男女」終於肯歇口氣,大聲調笑道甲第要不我們先放你離開去凱越,過一個鐘頭後再去保俶路上的VOGUE跟我們匯合,寢室長大手一揮很有領導風範地說批准了,今天狀態不錯的沈大元帥也幸災樂禍說附議現在103寢室一致通過,甲第你走吧,滾越遠越好。袁樹不敢見人,趙甲第臉皮厚的優勢凸顯出來,鎮定說不急不急,真要回酒店一個鐘頭也不一定夠,還是陪著你們玩差不多再說。胡瓊跟馬小跳起初的死黨差不多,一開始對趙甲第能降伏馬尾辮很是不解,幾瓶酒喝下來,起碼覺得這哥們人不錯,酒品好,說話做事比馬小跳其餘兩個室友要更符合他們這個圈子的口味,也調侃趙甲第說一個鐘頭還不夠,不會是吹牛吧,咱可不服氣,要不一起回凱越,咱們這幫人就拿著手機在門外給你計時?蕭筱姐幾位女孩一聽這個更是瞎起鬨,把袁樹羞得無地自容,趙甲第替她解圍道那就算了,你們這麼兇殘折騰會影響狀態的。

氣氛熱烈。那位在菲比算中層的營銷經理主動找個機會跟趙甲第互換了號碼。

離開菲比前往杭州當下最紅的VOGUE酒吧,菲比老闆今天沒在酒吧,不過不知怎麼聽到胡瓊和馬小跳在他的場子,特地讓人開著他專門買來替喝酒後大顧客代駕的豪車送馬小跳一夥去保俶路2號的VOGUE,很給面子。

唯獨保俶路的這家酒吧,馬小跳是早早訂下位置,因為身為江浙准2線富二代的他,完全沒把握在12點鐘臨時趕場還能找到上佳位置,他在爵色88菲比有這個自信,不代表在VOGUE有,等到了保俶塔下的杭州頂尖酒吧,趙甲第一看停在外面的車,就知道為什麼馬小跳要鄭重其事預訂位置,停著的車最差也是奧迪A6這個級數,保時捷卡宴之流都不算個啥,一輛賓利和一輛黃色蘭博基尼停在顯眼位置,看牌照,應該是溫州和台州的車,估計要是開輛奔馳寶馬的入門款在這裡確實不是啥有顏面的事情。因為花了大錢訂位置,進了VOGUE後,有高挑的漂亮美眉帶路,李峰和沈漢這兩個土包子也察覺到這間酒吧的不同尋常,入座後,馬小跳要了兩瓶紅酒,趙甲第依舊聽不懂,不過保守估計一萬塊大洋肯定拿不下兩瓶酒,再要了瓶和威士忌和伏特加,加上啤酒,這麼混著喝,酒量再好的漢子也扛不住,看來馬小跳說不醉不歸絕不是玩笑。在鄰近位置,有兩批社會氣息要比他們濃重很多的顧客,都是大叔搭配時尚美女的調調,左手邊玩得很熱烈的是五六個中年男人,人手一個姿色只比蕭筱遜色稍許的小美女,都打扮得像是放浪富家千金,估計美瞳假睫毛指甲油這些裝備都很齊全,清一色黑絲長腿,很惹眼很熱辣,至於右手邊,則低調許多,三個大叔,陪酒的女人不多,就三個,其中兩個年輕女孩走劍走偏鋒的清純甜美路線,剩下一個成熟美婦,氣場就要勝出馬小跳身邊的蕭筱很多,冷豔而妖媚,打量男人的眼神很居高臨下,應該不是一般夜店歡場上的女性。

三批人男女互相觀察,但相安無事。

趙甲第因為在菲比做出過天怨人怒的勾當,被合夥灌了很多混搭起來的酒,在這裡可不許玩俗氣的飲料沖兌,全是純的,袁樹有意要擋酒,那幫牲口哪裡肯,於是趙甲第很久就去洗手間吐了一次。

因為吐得比較厲害,時間有點久,等他洗了把臉接過服務生的濕毛巾隨手擦了下,有點暈乎地走向位置,就看到讓他猛生戾氣的一幕。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8:27
第94章 跋扈


普通男人玩酒吧可能玩了好幾年就平平靜靜安安穩穩,既沒有拔刀相助讓落難美女一見傾心的機會,也不太可能昏了頭就要去做英雄救美橋段裡調戲良家的反面角色,而中等姿色的女孩子,也大多不會出狀況,偶爾有酒吧雄性生物故作姿態的邀請,拒絕他們後也不會有跌宕的波折,但今天在VOGUE橫空出世的馬尾辮不一樣,她濯清漣而不妖,像一朵青蓮花,亭亭玉立,出塵超俗,最關鍵的是她身邊的護花使者怎麼看都不像有資本在VOGUE砸錢的公子哥,對於在夜場鍛鍊出火眼金睛的大叔來說,一看就知道馬尾辮是很少來酒吧甚至有可能是第一次光顧的女孩,所以當袁樹從位置上站起來,想要去尋找趙甲第,隔壁位置就有人在同伴不懷好意的慫恿唆使下搖晃著肥壯身軀,尾隨袁樹。

當時VOGUE正在爆棚的點上,馬小跳正在給李峰和沈漢說杭州第一dj也就是VOGUE台柱朱剛的事蹟,馬小跳是行家,一般泡吧孩子恐怕連Techno和BreakBeat舞曲的區別都不太懂,他卻能拿朱剛殺手鐧ProgressiveDance說得頭頭是道,蕭筱這幫在上海被他們釣上的外地美眉聽得一驚一乍,都沒有人留意到一個大叔跟在袁樹身後,眯著本來就小的眼睛,一張醉醺醺的流油臉龐,視線中充滿粗野的慾望,袁樹起身後一隻手刻意擋在胸口,她一直很注意去避開不安分試圖揩油的鹹豬手,左右前後都會留心,當轉頭看到一頭肥豬一樣的中年男人伸出手想要拍她的屁股,立即後退兩步,躲開這次明目張膽的偷襲,胖子失手,被看穿意圖,卻並不慌張,繼續擺著一副我是款爺我喝醉了的作嘔模樣,這傢伙一路尾隨,肥豬自認是花場老手,被他拱上床的環肥燕瘦各色美女絕對上三位數,卻是破天荒第一次光看著一個女人嚴嚴實實包裹在牛仔褲裡臀部就魂不守舍,有種這妞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女兒也要強橫推倒的野蠻念頭,起先坐在位置上只是驚鴻一瞥,現在近距離看到馬尾辮轉頭的臉蛋,更是讓他吃了足足一噸春藥一般,只求一親芳澤,管她是誰她的男人是誰,體重起碼有兩百斤的男人加速步伐,就要摟馬尾辮。

袁樹對這種男人連摔耳光的念頭都沒有,覺得髒了手,而且他小山一樣的身型也讓袁樹噁心的同時有點畏懼,只想逃開,找到趙甲第。就在200斤男人餓虎撲羊馬尾辮即將被碰上的關鍵時刻,一腿踹過來,沒刻意找角度,直接就是踹在了這頭肥豬的襠部,力道大小,看這200斤男人連踉蹌都沒有直接轟然倒下的架勢就可見一斑,袁樹轉頭,是趙甲第那張因為酗酒而略顯蒼白的猙獰臉龐,再無所畏懼,哪怕這是比金蓮酒吧更魚龍混雜的VOGUE,是更多有錢人扎堆的陌生地盤,她的手被趙甲第緊緊握住,袁樹朝他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沒事,地上一張臉從紅轉白的中年胖子抬頭罵道幹你娘,不等他繼續吐出髒話,趙甲第又是一腳踹在他嘴巴上,這下不出血才怪,下手出腳之狠毒,讓很多原本持中立態度的旁觀者都觸目驚心,這下子馬小跳和胖子的同伴都注意到不對勁,不給他們起身離開位置湧過來的機會,趙甲第一把扯住胖子的頭髮,硬生生拖拽著一位破兩百斤的肥豬,不顧胖子的鬼哭狼嚎,走到那桌胖子朋友酒桌前,一把丟下,徑直問道:「怎麼說?」

VOGUE酒吧高素質保安聞風而動,準備上前調解,卻在坐在馬小跳右邊位置上的冷豔美婦打了一個電話後,就被負責人示意按兵不動。

馬小跳見識過趙甲第這廝不可理喻的「護犢子」,以及他一出手就絕不留情的手段,並不驚奇,就是剛玩一起的胡瓊和小妞妞瞠目結舌。馬小跳鎮靜地跟三個浙江本地的死黨吩咐道準備喊人,越多越好。

那幫胖子的狐朋狗友面面相覷,儘量都擠出憤怒威嚴的神情,但一時間竟沒有誰敢搭趙甲第的那句簡潔明了卻異常跋扈的問話。

像一條眼鏡蛇的冷豔熟婦不急不緩打了第二個電話,朝身邊穩若泰山一臉有趣的男人嫣然一笑說咱們繼續看熱鬧,這種事在VOGUE可不常見,那脾氣不好的小傢伙十有八九是外地人。男人點頭笑道這是你的地盤,我不插手。

胖子像頭被綁上桌面的待宰肥豬,捂著鮮血直流的嘴巴一臉痛苦依依呀呀,哪有一開始想要佔袁樹便宜的暴發戶氣派。他那幫酒肉朋友終於有人肯出頭兩肋插刀,一個體型相對魁梧的中年人霍然起身,陰狠道:「怎麼,想玩?在這裡,還是出去?」

趙甲第冷笑道:「隨便啊,打電話喊白道上的壓陣也可以,喊黑道上的兄弟,我都一一奉陪。我看還是出去吧,那邊空,放得開手腳玩。」

不等他們回話,趙甲第便率先牽著袁樹走向VOGUE大門,這架勢,還真是要死磕硬抗,把那幫人給徹底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傢伙是真有恃無恐還是不知死活?出來混,不管哪個道上哪個圈子,在很多人看來都有講究的準則和規矩,他們這幫養尊處優慣了的大叔顯然很久沒碰上這樣莫名其妙的狀況,雖說胖子的行為一開始是有點不地道,可大家都在酒吧這種烏煙瘴氣不乾不淨的地方玩,漂亮美眉就得有被男人看被蒼蠅叮的覺悟不是,你小子倒好,上來就是兩腳,當眾把人掀翻不說,還tmd拎著人來問怎麼著,這不是搞笑嗎,他們都一起跟著走出酒吧,就如趙甲第所說,黑白兩道上能派得上用場說得上話的關係都喊了一下,這才心裡有底地去看走在最前頭無法無天的年輕男人。可讓他們更吃不準的是趙甲第出去前朝馬小跳搖了搖頭,馬小跳這幫傢伙還真就老神在在不跟出去湊熱鬧,把一群中年大叔給震驚得本來有底的心思又給懸起來,敢情這傢伙是真一點都不把他們這一大幫子放眼裡,全當軟柿子可以任意踩?

惹起禍端的兩百斤男人弓著身體走在最後頭,本就龐大的啤酒肚更加壯觀,他也想趾高氣昂走出酒吧,奈何褲襠挨了一腳,疼得差點讓他以為*都報廢掉,一身肥肉顫顫巍巍,臉上血跡用紙巾馬虎擦拭乾淨。

走出前些年在江浙一帶江湖地位如日中天的金碧輝煌衍生出來的VOGUE,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吊尾巴的肥豬被一個光頭男人「攙扶著」。

趙甲第果然找了個空地,轉身面朝渾然不覺臃腫正主已經被人勾肩搭背的那幫大叔,笑了笑,道:「是等你們打電話通知的重量級人物來了再開打,還是現在就開始?」

「打啊,怎麼不打。打完再送你進局子,到時候繼續招呼人在局子裡玩你。」做出頭鳥的魁梧男人冷笑道,走上前,裝模作樣捲起名牌西裝的袖子。

「真他媽講義氣。」

趙甲第在壯碩中年人捲袖口的時候就是一記高鞭腿,這句感慨是事後再說的,而那位看上去抗擊打能力很強的男人已經側飛出去老遠,掙紮了一下,愣是沒能起身。

一幫好歹見識些世面和風波的大叔眼皮直跳。

操,他們見過心狠手辣的,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講規矩不按道理出牌的瘋子。

袁樹站在趙甲第身後不遠處,遺世獨立一般。

再沒有誰挺身而出做出頭鳥,因為怕被眼前這條虎將給秒殺了。

就在他們臉色難堪不知所措的時刻,身後肥豬發出一聲殺豬般嚎叫,眾人這才察覺到不對勁,轉頭一看,目瞪口呆,胖子大腹便便的啤酒肚上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一個笑容燦爛的紅黑紋身光頭男手指飛快旋轉匕首,眼花繚亂,很好看,卻絕不花哨。

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光頭另一隻看上去並不粗壯的手臂「溫柔」掐住胖子的脖子,任憑200斤的男人扭曲掙扎,他竟然紋絲不動,下盤穩得跟紮下根一樣,光頭還是一張迷死女人不償命的笑臉,在大庭廣眾下捅了別人一刀就跟酒桌上跟人握了下手希拉平常,最讓人毛骨悚然的當然還是胖子腹部的血跡斑斑,光頭嬉皮笑臉對胖子道:「可愛小胖墩,別動了,本來不死的,你這一瞎蹦跳,說不定沒等到救護車就真掛了。」

袁樹瞪大眼睛,不知道這個陌生光頭是何方神聖。

趙甲第笑罵一聲:「蟈蟈我操-你妹,誰讓你動刀子的。」

光頭一臉委屈道:「難道讓我掏槍不成。」

手指嫻熟玩著匕首,光頭做了個撒嬌嫵媚的表情,嬌滴滴道:「小八兩,你好壞的。」

被卡住脖子不敢動彈的肥豬差點昏死過去,呼吸已經不順暢,面無人色。

大叔們心裡直打鼓,跟胖子一樣不敢動彈。尋常男人有錢了一般並不意味著在危及自身肉體安全的時候還能保持淡定,這種大將風度,只適合那些道上混過一些年月並且能夠殺出一條血路的狠人,要麼就是一些熱氣方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愣頭青,而這些中年人,顯然不劃入這兩類人範疇,如果是馬小跳這批關鍵時刻不缺義氣的年輕紈袴,假如見到趙甲第被人捅了一刀肯定要破釜沉舟,只為爭一口氣,但大叔不同,他們有點錢有點地位,有妻兒有家庭,有這樣那樣的顧忌,成熟能帶來城府,也一樣能帶來不可避免的意志消沉和血性淪喪。何況,眼前光頭一看就絕不是五講四美的繡花草包,而是真正在道上殺人都未必眨眼的亡命之徒。

光頭越是跟年輕男人無所顧忌地打情罵俏,他們就越膽顫心驚。

「郭青牛,你給老娘滾蛋,別讓老娘再看到你這個光頭!」在VOGUE裡打了兩個電話的性感熟-女怒罵道,身後跟著兩位練家子東北保鏢,怒氣衝衝,冷豔的臉蛋愈發動人。

「不嘛。」光頭繼續令人髮指地撒嬌,可手上的匕首卻依舊旋轉,扭過頭笑嘻嘻望著在VOGUE地位很特殊的女人。

趙甲第這才第一次正式打量這位初看就不簡單的女人,

「你上次已經鬧得差點讓老娘的酒吧關門,還想鬧?真當老娘是你媽啊?!」女人是真生氣了,甚至有點不符合身份的口不擇言。

她身後兩名保鏢都有點納悶,這位難得來場子發號施令的黑寡婦素來對誰都是不冷不熱,不溫不火,怎麼聽著跟這個下手的確有點犀利的光頭關係不淺?女人沒空去理會身後手下的手下什麼心思,她只是惱火這個死光頭的沒輕沒重,上次劉欣劉大公子的女人就是在VOGUE被郭青牛勾搭上,鬧出近年杭州罕見的大風大雨,差點讓一手栽培打點才走勢良好的VOGUE毀於一旦,劉大少爺雖說最後在她男人百般討好下打消對VOGUE的忌恨,但她知道這輩子是別指望劉欣踏足VOGUE,VOGUE是不指望劉公子能砸下多少錢,可一個場子,尤其是長三角的場子,總需要能拉攏到一些個玩世不恭又能量巨大的台樑柱來「關照」,結果被這個死光頭一折騰,本來對VOGUE頗有好感的劉欣急轉直下,在一開始甚至揚言要拿這個場子開刀,讓她裡外部是人。女人本來對這種小打小鬧不感興趣,可當她無意間看到一個再眼熟不過的光頭走向倒霉胖子,她就一陣頭疼,這才放下架子跟了出來,否則以她今日在杭州的顯赫地位,根本懶得也不屑出面。

「咋的,來你場子,是給你男人面子好不好。」光頭嘿嘿笑道。

大叔們靜觀其變,再愚蠢也知道這個變態光頭不是尋常貨色,他們不認識身後出手乾脆的年輕人,不認識這個出手更加歹毒的笑呵呵光頭,但他們都認識VOGUE的幕後女老闆,黑寡婦-方菲,他們也算VOGUE的老顧客,但連喊一聲方姐的資格都未必有。稱呼她黑寡婦,不是說她死了男人,相反,她的男人很彪悍,極其彪悍,彪悍到能算浙江一帶手腕通天的梟雄人物,但一般有錢人,根本夠不到她或者她男人的圈子,只是聽說過這對夫妻的駭人的牛掰的事蹟,06年金碧輝煌不那麼如最初稱第二沒哪個場子敢稱第一的時候,據說有個北方大少在金碧輝煌無理取鬧,調戲方姐,直接被打殘了丟出去,事後不管真相如何曲折,場子砸進去多少錢息事寧人,起碼金碧輝煌連一天停業休整都沒有,這就足夠嚇人。

「滾,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女人罵道,瞪著光頭男,自認給這傢伙一個足夠的台階下。

「8用。」真名郭青牛綽號蟈蟈的光頭嘿嘿笑道,見趙甲第還陰沉著臉,停下旋轉的匕首,做了件連方姐都崩潰的事情,朝胖子肚皮上又是一刀,閃電刺入閃電拔出。

兩名在VOGUE王牌打手的保鏢也是一陣心寒。

他們是眼光獨到的行家,清楚這手法,可絕不亂七八糟捅人。

「郭青牛!」這下方姐是真的動了真火。

大叔們臉色煞白,這下是真被這個光頭給折騰怕了。

「差不多了。」

趙甲第輕聲道,語氣不重。

郭青牛哦了一聲,鬆開半死不活的胖子。

「小菲菲,別生氣,屁大的事。」光頭笑道,收起匕首,卻不再是擠眉弄眼,笑聲也有點陰森森,聽在有心人耳朵裡尤其滲人。

方姐愕然,欲言又止,破天荒氣勢驟降,轉頭對那幫下意識擠在一起如臨大敵的中年顧客儘量語氣平靜問道先送你們朋友去醫院,要是覺得今天這事放下不,事後找我,怎麼樣?那幫人小雞啄米般點頭,方姐就讓兩個保鏢把胖子送上車,她知道這兩刀沒看上去那麼簡單,要是讓胖子同伴瞎折騰,指不定就真的沒送醫院就完蛋,一切妥當後,就只剩下趙甲第和馬尾辮,蟈蟈和她。方姐死死盯著不太一樣的郭青牛,然後望向趙甲第,勉強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是方姐照顧不周,見諒個。」

「沒事,是我胡來,給方姐添麻煩了,方姐您忙您的,我跟蟈蟈說點事。」趙甲第微笑道,人畜無害得讓方姐一陣眼花,她心想這小夥子到底是啥人物啊,值得眼高於頂的郭青牛為了這點事就如此大打出手。

她踩著高跟鞋一肚子疑惑走回VOGUE,給自家男人打了個電話,目前在廣州一帶跑生意的男人在電話那頭意思很明確,語氣很重,說天大的事也要壓下來,那個年輕人絕對不能怠慢。

趙甲第丟給還是一臉啥沒發生天下太平的郭青牛一根煙,眯起眼睛道:「蟈蟈,你跟我說實話,在烏鎮,你到底是要照看陳皇妃,還是我。」

「你。」

郭青牛也收斂玩笑神情,接過煙,停頓一下,補充了一句,「是大老闆的意思。」

趙甲第臉色陰晴不定。

郭青牛神情嚴肅,心中忍不住感慨,好小子,真長大了,不愧是大老闆的種,有那麼點不怒自威的味道。

「得,等我回上海,你就忙你的去。」趙甲第突然笑道。

郭青牛本以為是暴風雨要來臨,沒想到輕描淡寫一句,愣了一下,一開始將信將疑,隨即想通,哈哈大笑,終於敢叼起煙,如釋重負道:「好嘞。」

趙甲第牽著袁樹走向VOGUE,平靜道:「以後不管是在什麼場子,都別怕,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女人,我都會像今天這樣做。哪怕我不自量力,被人打成殘廢,也別慌,我一定會再站起來。」

馬尾辮點點頭,一臉莫大的幸福和堅定。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8:28
第95章 青春


回到酒吧位置,趙甲第老調重彈,說是劍拔弩張的時候光芒萬丈的警察叔叔們從天而降,拯救市井小百姓的他和袁樹於水深火熱之中,袁樹嘴上附和煞有其事,做著跟烏鎮李青瓷如出一轍的事情,其實趙甲第說得很輕巧,馬小跳依然是很厚道地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胡瓊和小妞妞再熟悉不過杭州場子上的陰暗面,自然不信這起風波會重重提起後能夠輕飄飄落下,所以趙甲第笑著讓馬小跳別勞煩杭州五好青年來酒吧助威的時候,一見到馬小跳真發短信照做,胡瓊就輕輕扯了下馬小跳,問真沒事,小心等下咱們被一鍋端,馬小跳搖搖頭說沒事,眼神卻是瞥向趙甲第和袁樹身後的英俊男人,郭青牛,這剛捅了別人兩刀的猛人已經重新戴上辦事時塞在屁股兜裡的廉價鴨舌帽,至於那把擦乾淨的凶器則早就貼身放好,不過相信一旦還有狀態,這鳥人肯定能夠第一時間給不長眼的傢伙天大「驚喜」,可能還是那把玩得比學生玩圓珠筆還嫻熟的特質匕首,甚至會是一把沒裝消音器的54,54的確不漂亮不華麗,但7點62毫米口徑的危險「玩具」一槍真打在身上,可是會直接爆炸開花的。

不過跟趙甲第呆在一起,這個被VOGUE女老闆罵做死光頭的英俊男人一點都瞧不出是心狠手辣的主,一臉嘻嘻哈哈,眼睛在蕭筱姐身上直轉悠,不過確定還沒達到勾搭上床的水準線後,就堅決放棄,再不看一眼,至於馬小跳死黨們的女伴,對於他來說都是沒長熟的小桃子,完全不對胃口,他很自來熟地落座後跟人玩骰子拼酒,手法牛叉得跟職業賭徒一樣,把李峰和沈漢兩個雛看得兩眼崇拜五體投地,屁顛跟自稱蟈蟈的郭青牛拜師學藝。趙甲第最欣賞蟈蟈這一點,天生的樂天派,表面上跟誰都不擺大譜端架子,但真鑽牛角尖起來,對不起,咱爹媽死得早無親無故的還沒媳婦,跟你很熟啊?該捅你就捅你,要捅你兩刀絕不只捅一刀,就像剛才這家場子的女boss兩次給蟈蟈台階下,可他還是照樣不鳥她,趙甲第一點懷疑成熟冷美人如果倒向肥豬那一邊,蟈蟈會連她一起六親不認地一並拾掇。

馬小跳一開始覺得是眼前帶鴨舌帽穿一雙哥倫比亞登山鞋一身休閒打扮的陌生男人出手相助,不過咋看咋不像,這傢伙手上玩骰子順溜,說起黃段子更是滔滔不絕,著實不像印象裡的那種虎人高手啊,既然趙甲第安然無事,他就樂得順水推舟,特地為自稱蟈蟈的男人多點了一瓶紅酒,不過最後全跑進不知死活要跟蟈蟈玩骰子鬥酒的李峰和沈漢肚子裡去。胡瓊等小半個鐘頭解一夥人決掉桌上兩瓶酒,見還是沒有風雨欲來的跡象,也就徹底放心,一起喝酒打屁,漸入佳境,一個酒吧紅不紅火不火,得看12點以後的氣氛,VOGUE是杭州夜生活的新地標,到了此刻凌晨一點鐘還是熱烈得沒話說,彷彿前不久那段摩擦起伏只是助興的插曲,趙甲第心想這沿海大地方就是心態底蘊不一樣,要放在ts市稍小點的場子,恐怕早就事態升級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顧客也早鳥獸散。

在趙甲第這邊云淡風輕的當下,隔壁的VOGUE幕後女老闆卻很糾結,一是摸不清郭青牛和那個年輕人的關係,二是希望注定被白捅了兩刀的胖子別再沒眼力勁地上門挑釁,醫藥費精神損失費什麼的,她一點都不肉疼,前段時間郭青牛跟劉大公子讓人哭笑不得的一場恩怨,她的男人丟了上七位數的賠罪銀子是小事,真正可惜的是跟劉欣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檯面下默契,每次想到這裡,她就一陣胸悶,光頭是誰,該她知道的她當然一清二楚,自家男人提起過,說是在東北吉林一個邊境地下賭場認識的哥們,郭青牛給他解決掉一件棘手大麻煩事,但既沒要錢也沒要物,直說是看你順眼就幫,每次她男人說起這個都兩眼放光心情大好,她最清楚不過,在自家這個向來驕傲自負的男人眼中,能瞧得上眼的公子哥最起碼就是劉欣這個級數的省府城市一線大紈袴,要不是二世祖,那就更加難得,偌大一個杭州,混黑至今逍遙快活沒被屍沉錢塘江的,也就是那些個上了年紀的老不死傢伙和寥寥幾位壯年大佬,所以上次郭青牛偶爾登門拜訪,她是大酒大肉盡心盡職招待著,誰曾想她剛一轉身,這個談吐得體的光頭就把劉欣的女人給拖去龍井路一帶去打野戰,作孽啊,頭疼的女人使勁揉了揉太陽穴。

「怎麼,小方,這事很麻煩?」她身邊的中年男人笑問道,他身上有一股雍容沉穩的氣勢,這類讓剛出社會愣頭青自卑到死的大叔,要是要禍害白菜,就跟《蝸居》裡大權在握的宋大秘書長一樣,例無虛發。

「麻煩倒不麻煩,就是那個不怕麻煩的人惹了事後還不領情,把我氣得不輕。」身段氣質都無可挑剔的熟婦苦笑道。

「那個年輕人,還是帶鴨舌帽的那位?」他來了興致,瞥了眼隔壁座位上的那幫年輕後生以及看似普通泡吧族的鴨舌帽男人。他說話的時候,那位專門被VOGUE請來伺候他這尊大菩薩的女孩就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而中年男人身邊明顯氣場上刻意弱了一截的稍年輕男人則躍躍欲試。

「帶鴨舌帽的,就是前段日子跟劉欣鬧得不可開交的主角。」方菲嘆了口氣道,似乎是怕再生變故,擠出一個笑臉輕輕解釋,「不過脾氣是差點,人還不錯。」

中年男人何等七竅玲瓏,聞弦而知雅意,哦了一聲,笑道:「聽說劉欣最後吃了個悶虧,前段時間我替呂老進京辦事,剛好錯過這一茬,下邊的人又不敢跟我講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你算半個當事人,給我說說看。」

在VOGUE沒幾個人敢喊方姐但此時被稱呼小方卻視作理所應當的女人先給中年男人倒了杯酒,娓娓道來:「他叫郭青牛,是志軍在吉林認識的朋友,具體底細我不清楚,明面上掛了個經理的職位,只知道是給北方一個大暴發戶做嫡系保鏢的男人,在東北一帶很有聲望,前段時間來杭州玩,我和志軍當然都很重視,這人花錢也大手大腳,不是佔小便宜的人,就算是在我的場子開銷,事後都會一分錢不少付賬,誰知道志軍前一隻腳剛離開杭州去廣東,郭青牛不知怎麼回事就跟劉欣常來VOGUE玩的正牌女友眉來眼去上,一開始我沒在意,以為是尋常的曖昧,沒料到這個郭青牛下手忒快,事後聽說是在場子裡當著那女人一大幫閨蜜的面就挽手走出去,不知道是劉欣哪個安排在女人身邊的眼線給他發了消息,劉欣動用交通廳的關係,查到那輛車的蹤跡,帶著人就飈過去,結果在龍井路梅家塢那邊逮個正著,劉欣的脾氣整個杭州城都知道,大打出手,沒想到郭青牛一個人就全擺平了,小道消息說這個男人提著褲襠從車裡跳出來後,直接把劉欣揍得不輕,那女人還罵劉欣是個錘子,這下完蛋,劉欣第二次帶人在杭州西溪悅榕莊堵在酒店房間裡,結果被人拿槍頂著腦門,聽說被逼著下跪了,不過這點我估計不可信,應該是不喜劉欣作風的好事者故意傳出來的。」

「事實應該八九不離十。」中年男人喝了口酒淡淡道。

保養極佳的熟婦笑而不語。真相如何,她不關心,甚至偶爾惡毒地想劉欣這個沒本事拿下過江龍就拿VOGUE出氣的王八蛋二世祖最好不僅給人下跪,還給郭青牛磕頭。

「杭州公子哥的臉面算是被劉欣給丟乾淨了。」中年男人打趣道。

美婦眼皮一跳,意識到這句話潛台詞可大可小,千萬別是出身杭州本土的他也有了較勁的心思。男人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笑道:「小方,我打架可連劉欣都比不上,你還怕去惹郭青牛不成。」

她嫵媚一笑,難堪只是咽在肚子裡,爛透之前絕不敢擺在臉上。雖說眼前男人家世能量未必就比劉欣更重量級,而她和自家男人也不是表面上這般有必要處處恭敬著,但論危險係數,她覺得年輕氣盛的劉欣絕不在這位杭州大紅人一個級數上,也只有她這種親眼見識過三教九流人物親耳聽到過八方內幕親身經歷過榮譽沉浮的女人,才會懂得,一個家世能打80分的公子哥,如果不懂得為人處事,一旦真要進行一場不死不休的勾心鬥角,絕對比不過一個家庭背景只有75分卻深諳打蛇打七寸的成熟男人。

「這個郭青牛也是個妙人,能做朋友是最好,小方,心裡小疙瘩就一笑而過。」中年男人微笑道,低頭喝酒的時候眼睛卻不露痕跡瞄向美婦修長的長腿深處。對於他這個年紀並且久居高位的成功男人來說,每個月砸個幾萬幾十萬去包養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大學生什麼的,哪怕是浙大甚至是清華北大的女孩,都不值一提,不入流的暴發戶行徑而已,至於女明星什麼,更是偶爾當盤調劑口味的小菜,真正感興趣和有性趣的,還得是眼前這類自身資本超群的女人。

美婦其實並沒有看到他的眼神,卻憑藉這麼多年培養出來的敏銳直覺察覺到一點蛛絲馬跡,臉上仍舊不怒不喜,神情自然。被男人這麼一提醒,倒是一語點醒局中人,她覺得既然VOGUE跟劉欣的心結一時解不開,總不能一直患得患失,要是連跟郭青牛的關係都付諸東流,那也太對不起自家男人的叮囑,她心中對郭青牛的一點憤懣一掃而空,再看眼前低頭品酒做人做事都滴水不漏的中年人,就有點小感慨,悄悄將併攏很緊的大腿稍稍隔開,若隱若現,看到男人喝酒的動作不易察覺地微微停滯,她嘴角勾起一個含蓄的小弧度。

馬小跳一幫人除了玩了很久骰子竟然就只喝了一杯酒的蟈蟈都是七分醉,尤其是馬尾辮,連趙甲第都擋不住她的豪邁喝法,當馬小跳看著狼籍的酒桌,想要再點一瓶酒,VOGUE一位高層男人竟然主動送來一瓶出自德國01年份某酒莊的雷司令白葡萄酒,馬小跳對酒不陌生,但也不知這瓶德國酒的價位,男人說這是老闆的私藏,一位德國開酒莊的貴族朋友送的,除此之外沒有多說。胡瓊因為有個死黨開酒廊,倒是有點數,試探性問哪個地區的,酒吧高層笑著說是MittelMose,說完就禮貌離開,胡瓊驚呼一聲乖乖,馬小跳問咋了,胡瓊解釋道這個地區的雷司令是59年以來品質最好的年份,估計這瓶葡萄酒少則兩三萬,往高了就更不好說。在中國,好點的暴發戶知道的大多是法國波爾圖一帶的牌子,胡瓊馬小跳這些人也差不多,畢竟泡酒吧開瓶五位數的好酒也不多見,馬小跳習慣性一拍蕭筱的大腿說別管了咱們先喝了再說,對於為何架子極大的VOGUE要主動示好更懶得去深究,現在他腦子一團漿糊得很,今天高興,只求今朝有酒今朝醉,趙甲第知道這是酒吧女boss的意思,就給越喝越興奮的袁樹倒了一杯,最大功臣的蟈蟈抽空給那女人拋了個噁心人的媚眼。

凌晨兩點半,他們才互相攙扶著離開酒吧,一到門外,都感到涼風習習,神清氣爽。

胡瓊和小妞妞也很滿意,跟馬小跳聯絡感情不說,還見識到趙甲第這個傢伙囂張到骨子裡的一幕,順便喝了恐怕這輩子再喝不到第二瓶的好酒,只覺得今晚的瘋玩很值。

馬小跳說逛西湖去,沒人提出異議。

到了西湖邊上,馬小跳又說咱們做點壞事,咱們哥幾個一起往西湖撒尿咋樣?

喝高了的李峰和沈漢率先吼著表示贊同。

趙甲第無奈,只好答應。

女孩們當然置身事外,笑個不停。

蟈蟈蹲在一旁抽煙,除了他,所有男人站在西湖邊上,並排撒尿。

蕭筱從包裡掏出單反相機,遞給袁樹說趕緊拍一張,袁樹沒好意思,蕭筱說再不拍就沒機會了,馬尾辮只好紅著臉照辦。

蹲地上的蟈蟈酸溜溜感慨道,狗-娘養的青春吶。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8:29
第96章 鋪路


回到凱悅酒店,已經是凌晨四點左右,馬小跳這群過慣了夜貓子生活的酒水一族也扛不住疲倦,陸續回房間倒頭就睡,袁樹出了酒吧興奮潮水般退去後更是眼皮直打架,唯獨趙甲第和蟈蟈呆在酒店大堂僻靜位置要了兩杯茶,這兩人的武力值和體力值無疑是這幫人中最出眾的,蟈蟈在沒有任務在身的時候是歡場上的典型食肉動物,他用見不光手法替趙三金擺平暗樁賺黑錢,此外就是在情場上狩獵,社交、酩酊大醉、辣舞、遊戲、獵豔、上床,前不久劉欣的女人只是眾多獵物裡的一名過客而已,砸進去兩三百萬就當丟錢塘江,蟈蟈根本不在乎,就像他自己所說咱沒爹沒娘沒親戚沒老婆沒孩子的,錢這玩意活不帶來死不帶去,想留給誰都沒誰要昧心錢,還不如一到手就花出去,就當給中國GDP做貢獻。郭青牛就是這麼個沒理想沒野心的浪蕩子,都說三十而立,他都快要到四十不惑的年紀,還這麼渾渾噩噩,趙家只有大老闆趙三金清楚他的身世背景,趙三金對他一直不錯,甚至很早就想安排在金海做高層,負責開拓新疆和內蒙一帶的相關產業,奈何游云野鶴一般性子的蟈蟈每次都嬉皮笑臉叫苦迭迭,只好作罷。

趙甲第只是依稀聽陳世芳說蟈蟈在39軍和駐藏某部隊兩個地方呆過很多年,每次問蟈蟈,他總是左右言他,嘴巴很嚴實,趙甲第猜測這傢伙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年輕歲月,此時喝著茶望著毫無倦意和酒意的男人,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倒是郭青牛率先開口道八兩,你和大老闆的事情,我是個外人,不好多嘴,不過既然大老闆安排我這段時間跟著你,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大老闆的脾氣你也知道,我要不照辦,非把我扒皮抽筋不可,別想再從他口袋裡掏零花錢。趙甲第無可奈何道你放心,不讓你為難,要不我怎麼答應你跟到上海為止。郭青牛欲言又止,趙甲第猶豫了一下沉聲問既然你是就近原則地出現在烏鎮,那在上海,趙三金是不是讓徐振宏暗中盯著我。郭青牛低頭喝著茶,老僧入定,趙甲第笑罵道少跟我裝蒜,還想不想做哥們了。郭青牛摘下鴨舌帽,露出那個標誌性大花光頭,伸出手摸了摸,難為情道這個真不清楚,我跟徐振宏那小子一直不對眼,這你也是知道的,再說我是真看不懂大老闆,他那種天馬行空的行事風格我學不來,最多在私生活上東施效顰一下,說實話,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大老闆把徐振宏這個鑽牛角尖比我還過分的神經病放到上海是個什麼打算,所以八兩你就別指望我這種笨人知道答案,上海現在被徐振宏經營得鐵板一塊,針都插不進,就像這次我在杭州闖禍,就是他動用方方面面關係在打點,我什麼事沒有。

趙甲第丟給撫摸自己光頭的郭青牛一根煙,笑了笑,「我就不明白,趙三金到底是擔心我闖禍要他擦屁股呢,還是怕再次被人綁架被人要挾讓他大出血。」

郭青牛輕輕嘆息。趙甲第當年和王半斤一起被綁架的事情在趙家一直是大禁忌,他跟隨金海實業說一不二的趙太祖時間相對比較短,出事的時候陳世芳好像都沒進趙家,只有據說正兒八經滿清遺老的黃瘸子親身經歷,一次大年三十,他和陳世芳陪那個祖上是鑲黃旗王爺的黃瘸子一起喝酒,老頭子透露過一點,8歲大的趙甲第和11歲的王半斤無故失蹤,當晚寄來王半斤的一撮頭髮和趙甲第系在手腕上從不曾摘下的一根紅繩,趙家大宅當即炸開了鍋,趙三金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沒有誰敢打擾,坐不住的老佛爺直接從廚房抽出一把菜刀,進了書房摔在那張放在任何一家博物館都是鎮館之寶的紫檀書桌上,說你要是敢不把八兩一根頭髮不少地帶回來,你就給你娘準備一副棺材,我好到地底下跟趙山虎說你的不孝。事後,是不出山很多年的黃瘸子帶人第一個找到兩個小孩,其餘趙三金心腹走進那家曹妃甸廢舊工廠,只看到黃瘸子一手拉著一個孩子走出來,哭紅了眼睛的王半斤和雙目無神的趙甲第,還有他們身後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郭青牛曾小心翼翼問黃瘸子是你殺的,黃瘸子搖了搖頭,破天荒說了句八兩這孩子是檀不是杉啊,正是從那一天起,郭青牛對已經剛上初中刮目相看,再不敢當一般二世祖看待。郭青牛摸著光頭,牛嚼牡丹一般喝著茶,眼前年輕人是他看著從少年長成青年,期間在趙家也陸陸續續發生過很多事情,對於這個一半身份是能一起喝酒吹牛的哥們一半是大老闆名義上第一順位接班人的小傢伙,跟大老闆之間的恩怨糾葛,他一直刻意避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只能說幾乎無敵的趙太祖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否則以大老闆黑白兩道的縱橫捭闔,也不至於如此尷尬,別說被人戳脊樑骨罵不是個東西,恐怕就是一丁點兒腹誹,被睚眥必報的大老闆看透,就要吃不了兜著走,郭青牛喝了口茶,肚子裡嘀咕,真說起來不論過程只看結果,小八兩已經足以傲視臥虎藏龍的東北諸多梟雄巨擘。

趙甲第卻不知道郭青牛在百感交集,問道:「蟈蟈,陳皇妃現在怎麼樣,我怎麼覺著有點問題。」

郭青牛點頭道:「徐振宏派一個光頭解決掉我搗鼓出來的齷齪事情後,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人盯上了陳皇妃,本來要把我這渣滓打入冷宮的大老闆就乾脆讓我將功補過,24小時跟著陳皇妃,那個光頭也差不多,只不過他在明我在暗,那個一大把年紀還想要老牛吃嫩草的老頭在浙江很有勢力,所以杭州不太平啊,找了個幌子,公司把陳皇妃拉到離上海更近的烏鎮,名義上是拍部小成本文藝片。我是到了烏鎮後才接到陳世芳電話,說讓我放下手上的工作,改為保護你,我巴不得,陳皇妃這種女人對我是一擊致命的妞,只能看不能吃,憋得慌,萬一不小心擦槍走火把她給霸王硬上弓,大老闆雷霆大怒,我還不得逃深山老林才行,巴不得盯著你,還能哥倆敘敘舊騙點酒喝不是。我估計忠心耿耿的徐振宏應該也暗中加派心腹人馬頂替我的位置,要不咋對得起他那大老闆手下第二號走狗金字招牌啊。」

郭青牛顯然對徐振宏很不順眼,他們的確是兩種截然相反性格和作風的角色,都差不多時間在趙太祖身邊混飯吃,郭青牛起點高出一大截,但到今天為止,還是跟沒根的浮萍一樣不拉幫結派孑然一身,自然在金海實業這個不小的江湖裡地位也遠不如火箭般躥升的徐振宏,徐振宏已經在長三角一帶風生水起,就像這次與劉欣談判,甚至都不需要他親自出馬,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散淡的郭青牛當然瞧苦心鑽營拚命上進的徐振宏不舒服。

趙甲第打趣道:「那陳皇妃前段時間豈不是要對著兩個光頭?」

郭青牛翻了個白眼道:「別拿那光頭跟我這種猛人相提並論,我能單挑五十個他。」

趙甲第打擊鄙視道:「人家說不定把任何一張卡上的錢換成一塊錢硬幣,能砸死五百個你吧?」

郭青牛不以為意,哈哈大笑。

趙甲第輕聲道:「有機會,你幫打聽一下在上海盯著我的是誰。」

郭青牛皺了皺眉頭,撓撓光頭,「八兩,你想幹啥?」

趙甲第半真半假道:「還能幹啥,像現在這樣,請他喝茶喝酒啊,人家風雨無阻保護一個連花天酒地都不會的無趣富二代,總得表達一下感激之情吧。」

郭青牛鬆口氣道:「行,這事包在我身上。」

趙甲第看了下手錶,問道:「蟈蟈,你跟VOGUE女老闆關係怎麼樣?」

郭青牛叼著煙吊兒郎當道:「不錯啊,雖然是我的菜,不過因為是朋友的老婆,堅決不碰。」

趙甲第笑問道:「那你說是她想利用你多一點還是你能利用她多一點?」

郭青牛一陣頭疼,道:「小八兩,你什麼都好,就是每次跟你說正事的時候必須費腦子。這麼說吧,我跟她男人是東北吉林一個叫臨江的地方一家地下賭場認識的,當時他差點讓人砍掉一隻手,我看不過,加上都姓郭,五百年前是一家,就出手幫了一把。上次來杭州,我在他酒吧玩,該付賬一萬塊我絕不只給九千,你說我這種一年到頭跨省流竄的傢伙能用到他們夫妻什麼,所以顯而易見是那個漂亮少婦想要巴結你蟈蟈哥才對。怎麼,該不會是你小子看上她了吧,她年紀可不小了,跟我差不多,你別看她胸部挺豐滿,以你蟈蟈哥的豐富經驗老道眼光來審視,其實有點微微『陷手』了,這個專業術語是我研究出來的,就是說下垂了點,大是大,手感估計也不差,可終究比不上青春撲面的女孩,當然,你要是有想法,我倒沒意見,她男人郭志軍是我朋友,又不是你朋友,不違反江湖道義。」

趙甲第大怒,「我江湖道義你一臉!」

郭青牛撓撓花哨光頭,一頭霧水,委屈幽怨道:「咋了?」

惱羞成怒的趙甲第笑罵道:「老子只是想拉攏一點關係,過兩年可能要來杭州玩私募,現在鋪點路子。」

郭青牛小聲嘀咕:「跟女人關係最好的還不就是坦誠相見地在大床上談人生談理想嘛。」

趙甲第砸過去只剩三四根煙的煙盒,郭青牛笑著兩根手指輕巧接住。

郭青牛玩刀玩槍,都是連趙三金都讚不絕口的好手。

不過郭青牛虎歸虎,還不不敢趙家一些連他都自愧不如的傢伙面前班門弄斧,例如外家拳登峰造極的「芳姐」陳世芳,再就是趙太祖曾笑言一隻手就能解決掉陳世芳的黃瘸子。

在黃瘸子面前玩刀,郭青牛再皮厚也沒這個臉皮。

趙甲第猶豫問道:「這個時間段打電話約人,妥不妥?」

郭青牛撇了撇嘴道:「管它妥不妥,打了再說,敢不給小八兩面子,回頭她男人郭志軍回杭州,我非灌死他不可。」

僅僅接到郭青牛電話15分鐘後,在VOGUE幕後當老闆的性感少婦-方菲就趕到凱悅酒店大堂,風情萬種落座。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8:30
第97章 成長


趙甲第輕輕笑問道:「方姐,喝咖啡?」

方姐愣了一下,似乎沒有預料到是這個年輕男人開口,點頭,儀態端莊,笑著說好。

趙甲第幫方菲隨便點了一杯咖啡,當然是價格最貴裡頭的「隨便」,這是他跟蔡姨以及沐紅鯉母親學來的架勢,叫先聲奪人,放在以前,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打理好小圈子的趙甲第可從不耍這些小心機。他自我介紹道:「我叫趙甲第,是蟈蟈的朋友。」

郭青牛立即平靜補充道:「是給甲第打雜的。」

趙甲第瞪了他一眼,郭青牛撓著光頭立即悶不吭聲,方菲不動聲色看在眼裡,順便瞥了眼桌上放滿煙頭的煙灰缸,再看郭青牛手邊的中華煙盒沒剩幾根,就掏出一包拆封沒多久的黃鶴樓軟1916,自己抽出一根,然後將煙輕輕推到桌中央位置,離趙甲第相對更近一點,這一系列小動作表現得行云流水不露痕跡,笑道:「甲第,難道是在方姐的場子沒喝痛快,怪方姐伺候不周,來興師問罪啦?」

趙甲第心中感觸頗深,以前不曾想自己會初到杭州第一天,就能夠「借勢」跟這種在杭州盤根交錯的女強人「相談甚歡」,臉上卻是從趙三金那邊耳濡目染交際場上的客套寒暄,道:「哪敢,蟈蟈可說方姐是杭州首屈一指的大美女,這麼晚還把方姐叨擾過來,除了因為一大早就要趕回上海的客觀原因之外,更重要的主觀原因是想跟方姐認識一下,方姐的場子太熱鬧,不好說話,這才找個安靜地兒,方姐一定要見諒一個。」

優雅盤發的方姐很嫵媚地伸出一隻手撩了撩耳朵邊的柔順烏黑髮絲,笑道:「甲第你可別這麼客氣,方姐會受寵若驚的,習慣了蟈蟈這個死光頭的沒心肝,一下子轉不過彎。」

趙甲第沒有拿軟中華,而是美貌與智慧並存的杭州少婦那包軟黃鶴樓,還是她幫忙點煙,趙甲第舒舒服服抽了一口後,道:「方姐,今天的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這位杭城很有話語權的少婦胸脯的確很豐滿誘人,至於是不是果真如蟈蟈說的那樣有「陷手」的瑕疵,趙甲第並不太想去探索實踐,在一切都是未知的陌生地盤上,還是別太精-蟲上腦,他暫時既沒有蟈蟈的武力無雙也沒有蟈蟈玩世不恭的資本,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快把從楊青帝日記本上提到的,和隨後自己琢磨出來的道理和訣竅全部用在真實生活裡去,一一驗證,盡信書不如無書,在趙甲第眼中讀書不成讀成書呆子,下棋必須如枯黃國士所說功力在棋盤外,炒股也一樣,在中國股市裡做短線光是技術好的牛人無數,但真大浪淘沙後賺到大錢的卻寥寥無幾,趙甲第嘴上說麻煩卻是笑望著杭城曼妙少婦,臉上並沒有絲毫愧疚,而美婦也只是不輕不重說道:「小事一樁,出不了亂子,方姐這點小本事還是有的。」

趙甲第姿勢嫻熟抽煙,笑眯眯道:「杭州真是個好地方,人傑地靈出美女,以後一定要常來杭州打擾方姐,天天在方姐的場子蹲點,守株待兔杭州的美女,看能不上拐帶個媳婦回家。」

方姐啞然失笑,她抽煙很含蓄,小口抽小嘴吐出煙圈,遠不如趙甲第和郭青牛這兩個大老爺們肆無忌憚,輕輕笑道:「這沒問題,方姐今天起就幫你看著VOGUE,一有好女孩出現,就一定幫你留下來。」

嘴上打趣,方姐卻是心裡有數,不愧是在杭州夜場一步一步打拚出來的女強人,在她看來趙甲第說去她的場子玩樂,最多就是客套,至於找媳婦更不可能,再玩得瘋的花花公子也不太可能會從夜店這種場子找老婆,在夜店有錢公子哥跟出來玩的漂亮女孩對上眼,八成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一個出錢一個賣肉賣身體賣青春罷了,她連郭青牛的底細和背景厚度都吃不準,就更摸不清眼前年輕人的深度,但有一點很清晰,眼前情形明顯是叫趙甲第的男人為主而郭青牛為輔,這就很值得玩味了,她想到自家男人讓她對這個陌生小男人重點對待,可見不錯,加上趙甲第話裡話外都透著以後要多來杭州的意思,她就有底,只要不是一次性買賣,一切都好商量。

接下來都是趙甲第和這位言談風趣情趣的成熟美婦在套近乎,插科打諢,氣氛和諧,說話多了,兩人應該都在相互揣度摸底,但都不落俗套,互相試探起來也都是滴水不漏,讓心甘情願做陪襯綠葉的郭青牛心中大嘆虎父無犬子。其實郭青牛打電話給方菲的時候她已經有點疲乏,剛把那尊大佛送走,跟那種城府深不見底的中年男人打交道,太吃力,饒是方菲這種八面玲瓏的聰明女人也覺得疲於應付,何況那傢伙掩飾很好的侵略性視線,也讓她有種痛並快樂著的煎熬,兩分得意八分忐忑還有一分身為有家室女人的恐慌,這滋味可不好受。不過跟眼前年輕人說話,就有趣和相對單純的多,這讓一開始還有點芥蒂的方菲舒暢許多,隨著話題的推進,方菲甚至一時脫口說要認趙甲第做弟弟,其實這種事情,在姐姐或者是阿姨年紀的女人跟一個年輕男人之間,尤其是很有姿色的女性,並不算出位,但對方菲來說就不一樣,她畢竟是杭州少數能跟江湖大佬平等對話的成功女人,有她當之無愧的驕傲,所以她一說出口,就有點後悔,臉上卻是依舊半玩笑半認真的神情,讓方菲既鬆口氣又生出一股沒來由惱羞的是對面這個小傢伙竟然一笑置之,不說忙不迭答應,連附和推脫都欠奉。

郭青牛看在眼裡樂在心裡,方菲啊方菲,這下吃癟了吧,平時讓你傲。

時間過了五點鐘,那包軟黃鶴樓也沒剩幾根煙。

只睡了兩個多鐘頭的袁樹竟然跑下樓,見到這一男二女,略微拘謹地靜靜坐在趙甲第身邊位置上。美婦-方菲終於近距離打量到這位禍水馬尾辮,有點感慨,這女孩是真水靈,怪不得趙甲第願意替她出頭,下手還那麼心狠手辣。

她伸了個懶腰,說要回去補覺,趙甲第笑著送出凱悅酒店,給這位身段妖嬈性感少婦開車的是一個東北保鏢,上了車,她扭頭透過後窗看了眼站在酒店門口的趙甲第郭青牛和馬尾辮,掏出手機給自己男人打了電話,一掃慵懶疲憊神色,此時叼著煙的模樣透出一股女強人的凌厲,緩緩說道:「志軍,按照你的吩咐,打點好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顯然也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問道:「這個年輕人怎麼樣?」

她下意識停頓一下,笑道:「不好說,紈袴氣息不算重,屬於表面上很好說話骨子裡卻極不好說話的那種年輕人,有點像劉欣,但又很不像,比較矛盾。不過聽意思,他將來可能要來杭州發展。」

男人略微思量一番,道:「既然如此,那就細水長流,這種人,急不來。」

美婦掛掉電話,閉目養神。

站在門口,重新戴上鴨舌帽的郭青牛問道:「現在你是去滾大床,還是怎麼說?」

袁樹臉一紅。

趙甲第搖頭道:「晨跑去,很久沒被你摔了,找個人不多的地方,較量一下。」

袁樹一開始不理解「較量」的含義,等在西湖邊上一個僻靜地方看著趙甲第被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掀翻在地上,瞬間鼻青臉腫一身塵土,訝異得說不出話來,這哪裡是切磋,那男人簡直就是一點不留情地揍趙甲第。

大概這麼被放翻十多次,趙甲第拿上外套擦了把臉,看著貌似還沒熱身的郭青牛,咬牙切齒道:「他娘的,啥時候能達到你一半的水準。」

郭青牛嘿嘿笑道:「早跟你說了,你只要玩槍,很快就追得上,非要玩肉搏,沒個七八年,你小子就別指望能放翻我。」

趙甲第猶豫了一下,沉聲道:「過年回ts,你教我。」

郭青牛張大嘴巴,一臉震驚。

趙甲第笑了笑,「總不能以後再出事情,就老麻煩你吧,天曉得你在哪個少婦的被窩裡瞎折騰,再說,我現在不想欠徐振宏太多。」

郭青牛又是虎軀一震再震,一把扯掉鴨舌帽,駭然道:「八兩,你沒被附身吧?這真不像你,你不是一直不願意玩槍嗎,更別說跟徐振宏那犢子牽扯上關係。還有,要放以前,你可不會跟方菲這種女人浪費時間。」

趙甲第一臉不以為然,穿上外套,沒有說話,沒有解釋。

郭青牛跟在他和馬尾辮身後,眼神複雜,發現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竟有點畏懼這樣的小八兩。

他想起黃瘸子在那個大年三十夜最後眯著渾濁眼睛說得一句肺腑之言。

虎豹之子,雖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氣。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8:31
第98章 女孩


馬小跳這幫人從凱悅豪華大床上睜開眼睛已經將近十點,趙甲第回到酒店後就讓袁樹繼續睡,他則研究股票,特地上qq去了那個名為「專殺莊家」的群冒泡,群裡人數不多,30多個,來自天南海北,趙甲第只是發了條「擺下擂台,一個月後給交割單,老規矩算勝負,賭一條內幕消息,有人應戰否」。這個人人都躲在幕後偶爾交談也都點到即止的群並沒有誰冒泡,直到半個鐘頭後,暱稱是德隆死有餘辜的傢伙終於出現,發了一大串消息,都是冷嘲熱諷趙甲第的,正是這傢伙當初大罵趙甲第是給莊家的狗提鞋都不配的莊稼,趙甲第有點頭疼地回覆了一條你怎麼跟被我始亂終棄的娘們一樣,那傢伙停下噼裡啪啦的打字,過了足足三分鐘才私聊發來一條敢不敢來老娘面前,打斷你這個王八蛋的第三條腿!趙甲第笑著回覆敢啊,敢問怨婦身在何方。她立即回覆深圳,附帶一大串詳細地址。趙甲第罵了一句傻b,回頭我找東莞的鴨子上門給您服務吶,不用謝,88。然後趙甲第就立即關掉qq。他高三的時候可是飽嘗過這個性別不詳家庭背景未知傢伙的苦頭,能夠每天24個鐘頭分時段花上8個小時來罵他,趙甲第甚至認為這神經病是不是專門雇了人來罵人,要不然這股毅力這份堅持實在太可歌可泣。

在酒店隨便填了下肚子,終於打道回府。胡瓊和小妞妞特地從城西別墅的小窩趕來送行,小兩口已經正式談婚論嫁,胡瓊那個算杭州二線房地產商的老爹二話不說砸下一套大華西溪風情的獨棟,600多萬,不過在杭州並不算出手太闊綽,當然對那些年輕的房奴卡奴已經是豔羨不來的大手筆。回到上海,馬小跳說送袁樹去西南位育,馬尾辮堅持說不用,最後她自己打車回去,對此趙甲第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倒是正式將馬尾辮當做小閨蜜的蕭筱姐有點打抱不平,但沒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覺得有必要以後傳授袁樹一點駕馭男人的手腕。馬小跳哪裡知道自己女人的心思,快快樂樂跟兩個死黨分道揚鑣,返回學校,下午有專業課,明早還有再把翹課當飯吃的傢伙也不捨得翹的英語課,加上這兩天玩得差不多,馬小跳就準備老老實實在學校修心養性幾天,李峰和沈漢到了學校,一開始還擔心逃蔣老師的課要遭殃,沒想到跟班長一套話,貌似蔣美人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要拿他們這個膽敢集體逃課的寢室開刀的意思。從不翹專業課的趙甲第卻是對著電腦搜尋資料,列了張單子,沈漢瞅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中藥名稱,趙甲第讓李峰幫忙請個假,說下午要去市區辦點事,一向很宣揚團結友愛的寢室長大人也沒多問。

袁樹其實並沒有去西南位育,而是回到了家。說是家,其實只有20來個平米,2樓,窗外就是一條嘈雜市井的小巷小弄,五六戶人家擠在一起,沒有獨立廚房,沒有獨立洗手間,別說跟趙甲第送給她的那套湯臣一品,就是隨便一個住宅小區的房子,比起她的這個家,都要稱得上豪宅。一張老式木床,兩個裝衣物的木櫃,都是租下房子就有的陳舊東西,加上一張臨窗的書桌,擁擁擠擠就佔去一半位置,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而且勝在乾淨清爽,絲毫不見一般市井百姓蝸居後的雜亂無章,牆角兩隻打開的大箱子整整齊齊擺滿從小學到高中袁樹所有用過的書本和作業薄,偶有幾本她辛辛苦苦攢錢買下的「閒書」都擺在書桌上,高中語文老師推薦的樊樹志《國士十六講》,《資本論》,還有一本《小窗自紀》和一套看著像精裝版卻是袁樹從地攤上淘來的四大名著,這樣小心翼翼生活著的女孩子,哪怕翻閱再多,也不會弄皺一頁,所以它們看上去都很新,窗外有一個木架子,袁樹養了三盆弔蘭,如她的人一般,沁人心脾。

現在袁樹的書桌上多了兩本厚重的經濟學,她安靜坐在書桌前,托著腮幫發呆。

除了被某人圈畫得不成模樣的兩本書跟這小房間不太協調,還有放在書旁的手機,以及她手腕上的那隻精美雅典表。

手機是司徒堅強在她趕去杭州前送的,說是用舊的,因為確實需要聯繫趙甲第,她沒有拒絕這份好意,袁樹一直就不是鑽牛角尖的人,適度不惹人厭惡的清高可以,但她不會去盲目自負。至於手錶,它背後的寓意再明確不過,時刻提醒袁樹她現在處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什麼樣的位置。

手機響起,只存了幾個號碼,除了最重要的趙甲第,再就是不再僅僅是同班同學關係的司徒堅強,以及蕭筱幾位這次旅遊認識的女人,最後一個,是裴翠湖。

打電話的剛好就是這位父親是浙江湖州商圈土皇帝的女人,裴翠湖去過一次西南位育,是在校長辦公室見的袁樹,那是她們第二次見面,第一次自然是那次去徽州府邸吃飯,一輛阿斯頓馬丁一輛寶馬7,讓袁樹偷偷咂舌,寶馬標誌她當然認識,阿斯頓馬丁是事後司徒堅強告訴她的,對她來說,都是高不可攀的奢侈品。裴翠湖上次去學校找她,是給她湯臣一品的第一個月租金,就如趙甲第事先猜測,4萬塊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尺度拿捏極好。至今袁樹都沒有忘記在辦公室裡,平常在學校一言九鼎很有威嚴的校長在一旁只顧著端茶送水,甚至有點諂媚,對,就是諂媚,袁樹不笨,知道這個美女姐姐,不但有錢有勢,而且權勢到了足夠讓原先在她眼中很有地位的校長都必須仰其鼻息的地步,她不忐忑,一點都不,相反,她有一種一點一點剝開莫名其妙就包養她的那個男人的世界的興奮。這種心情,就像她第一次看《西遊記》,明知道有九九八十一難,但每次度過一劫,她都會忍不住雀躍。

接起電話,裴翠湖問袁樹有沒有返校,袁樹回答說已經在上海到了家,明天就去上學。這次請假,袁樹一開始沒有想勞煩高高在上的裴翠湖,但最後,還是鬼使神差鼓起勇氣打了個電話,對方很乾脆答應下來。袁樹有感激,卻不會感恩,因為她最清楚一點,跟她完全不在一個層次的裴翠湖之所以肯做這一切,不是因為她是袁樹,是因為她是趙甲第包養的女人。此刻裴翠湖在那頭笑道你給我短信發一個地址,我來找你。袁樹毫不猶豫地發了詳細地址,事實上她知道,哪怕地址再明確,裴翠湖都會尋找得很艱難,沒辦法,這裡不是湯臣一品,只是一個上海最不符合驕子城市身份的窮酸區域。

半個鐘頭後,裴翠湖打電話說已經在樓下,袁樹趕緊跑下樓迎接,這個神秘女人趕到的速度很出人意料。

裴翠湖的那輛阿斯頓馬丁開不進狹窄巷弄,只能停在路口,從停下到下車再到走到袁樹樓下,她這一路引來無數視線,就像一位嬌生慣養的公主突然有一天走進了豬圈。

裴翠湖跟著上了二樓,進入面積恐怕還比不上她私宅一個儲衣間的小房間,臉色平靜,袁樹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

裴翠湖開門見山道:「袁樹,想不想直接被保送到清華?」

袁樹搖搖頭,沒有片刻躊躇。

裴翠湖挑了下眉頭,道:「保送的話,你高三就有更充裕的時間。」

這話很直接,甚至露骨,言外之意當然就是如此一來能讓馬尾辮有更多時間去陪趙甲第。

袁樹卻彷彿沒有絲毫受傷,婉約笑道:「他說想讓我衝刺一下上海市理科狀元。」

裴翠湖恍然大悟,她是個很講究效率的女人,最憎惡拖泥帶水的懶散作風,對人對己都是如此。知道這個回答就已經足夠讓她回去後有個圓滿交代,就不再提,她環視打量起這個小到寒磣的小房間,看到只有一張床,問道:「你跟你媽睡一起?」

袁樹點點頭。

「你媽下午在東郊的房子裡打掃衛生,晚飯也會順便在那邊吃,要不晚飯你陪我一起吃?」裴翠湖問道。

「好。」袁樹笑道。

裴翠湖喜歡這女孩的簡明扼要。

「我帶你去買幾件衣服。」裴翠湖起身,一如既往的毋庸置疑和不容抗拒。她實在不習慣呆在這樣的小房間,有種讓她不適應的窒息和壓迫,就像袁樹遞給她的那杯水,她僅僅是象徵性喝了一小口,就再沒有喝第二口的念頭。

袁樹起身,卻拒絕道:「吃飯就可以,不用買衣服。」

裴翠湖愣了一下,輕輕一笑:「以後喊我裴姐。小袁,這是一個姐姐給妹妹買的。」

袁樹愕然,隨即坦然。

裴翠湖開著帶著袁樹來到港匯廣場,走進商場前指了指雙塔寫字樓,道:「我就在裡面工作,微軟、荷蘭銀行和紐維諮詢等世界500強都在我們樓上樓下,小袁,有沒有興趣畢業後跟裴姐做同事?」

袁樹認真道:「我以後想從事金融證券行業。」

裴翠湖微笑道:「沒問題,能賺錢的活,我們公司都做,而且都力爭第一。」

在港匯,裴翠湖幫袁樹挑了兩套冬裝,三雙鞋子,一雙高跟鞋,一雙圓頭平底鞋,一雙袁樹強烈要求的帆布鞋,袁樹試穿高跟鞋的時候忐忑不安,她還沒有穿過這類原本以為要到起碼四五年後踏入職場的專用鞋,只是當她一穿上,裴翠湖和專櫃服務員就眼前一亮,馬尾辮哪怕只是一條牛仔褲,氣場瞬間暴漲,她本就有172的個子,穿上高跟後就更加顯得亭亭玉立「高人一等」,恐怕和趙甲第站在一起,外貌上本就劣勢得稀里嘩啦的八兩就更不堪入目,裴翠湖大為讚賞,打定主意要找機會專門讓朋友從美國帶幾雙最新款CL過來,就是腦殘指數和時尚指數成正比的美劇《緋聞女孩》裡兩大女主角都摯愛的牌子,那雙圓頭平底鞋是裴翠湖考慮到袁樹現階段的身份,穿高跟鞋的機會不會太多,何況身為女權主義意識較重的女人,裴翠湖一向信奉不委屈自己的腳去一味養男人的眼,何況事實證明馬尾辮穿平底鞋的時候也很出彩,加上後來試穿帆布鞋一樣與身上氣質契合,裴翠湖不由感慨這個女孩簡直是天生的衣架子和百搭女人,只要出了社會經過幾年打拚,職場成熟氣質一旦凸顯出來,馬尾辮的動人指數一定還要驚心動魄,裴翠湖並不是購物狂,自己逛街也僅是找到幾家順眼的牌子單刀直入,買完就閃人,但今天她竟然有種購物血拼到天明的衝動,這感覺,就像一塊璞玉在自己手裡一點一點剝落塵埃,買了衣服和鞋子,不管袁樹如何堅持,裴翠湖都拉著馬尾辮去了趟burberry的經典款圍巾,然後是內衣,接著裴翠湖覺得還是美中不足有些許瑕疵,恍然大悟,缺了個包,再拉著兩隻手都是包裝袋的馬尾辮去了LV,挑了隻相對中性logo不算明顯的挎包,終於功德圓滿,因為裴翠湖要求每換上衣服鞋子就不再換下,直接摘掉牌子就穿,所以現在的袁樹跟剛進港匯的馬尾辮判若兩人,哪怕裴翠湖這種氣場天生佔有優勢的女人也只是堪堪與之抗衡,裴翠湖簡直購物上癮,如果不是到了吃完飯的點,她一定還要繼續強迫袁樹繼續跟她逛下去,指不定逛完港匯還要去恆隆和錦江迪生,在港匯一家餐廳吃飯的時候,一個電話中止了裴翠湖繼續打破袁樹底線的慾望,掛掉電話說有點公事,恐怕不能送袁樹回家,馬尾辮如釋重負,笑著說自己打的回去。

兩女分開後,裴翠湖小跑向離商場不遠的港匯廣場服務式公寓,她其實就住在裡面,她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只圖一個離工作場所接近的方便,否則以她的家世,上海再頂尖的豪宅也住的進去。到了公寓,開門,看到門口熟悉的男式皮鞋,裴翠湖甜蜜一笑,大廳裡坐著的是他的頂頭上司,徐振宏。她婀娜多姿走過去,徐振宏在專心看一份財經報紙,頭都沒有抬一下,裴翠湖絲毫不覺冷落,盤著小腿坐在沙發上給這個男人揉捏,很難想像生意場上異常強勢的她會有如此溫婉順從的一面,在公司,即便是孫陽這幾個徐振宏的嫡繫心腹,都沒有瞧出她和老闆之間的特殊,足見兩人的心思縝密,當然還有徐振宏出類拔萃的駕馭手腕。

「她走了?」徐振宏繼續盯著報紙開口問道。

裴翠湖輕輕點頭,繼續服侍徐振宏,她很享受現在的氛圍。

「看樣子你給她買了不少東西。」徐振宏微微一笑,轉身看著裴翠湖,「我提醒一下,注意把握好度。」

裴翠湖嗯了一聲。

「不過要是你能跟她做朋友,最好不過。」徐振宏嘴角勾起一個冷漠的弧度,「能捅人最凶悍卻是最輕鬆的,一定是朋友關係。」

「我可不會這麼對你。」裴翠湖笑道。在這個男人第一次踏入湖州,第一眼見到,裴翠湖就怦然心動,尤其當他在她那個一直眼高於頂的父親面前談笑自若,她就淪陷進去。

「真有一天你背後捅我一刀也沒關係,我能承受。我報復你的手段,也不會留情。」徐振宏無所謂道。

裴翠湖軟綿綿依偎著這個男人魁梧的身軀,他身上這種近乎殘酷的成熟和城府一直是她最痴迷的地方。

她甚至一直沒有要求他給她一個哪怕是口頭上的名分。

愈是優秀偏執的年輕女人,做出的事情,比一般花瓶要花痴要飛蛾撲火得多。

袁樹上了出租車後,立即給趙甲第打了一個電話,原原本本一絲不漏全部匯報。

趙甲第只是說了一句,東西她敢買你就要敢收,以後交往的時候記得把握好尺度,循序漸進,只要別傻乎乎真把她視作可以無話不說的朋友。

口徑語調,簡直與徐振宏如出一轍。

回到家,氣喘吁吁的袁樹想把東西放下,一開始想放在床上,接著想藏起來,最後還是輕輕嘆息一聲,放在牆角,不醒目也不隱蔽。

袁樹媽媽在晚上7點左右回來,因為是高峰期,坐公交車很堵,何況還要換兩趟車。她是一個依稀能見到當年風采的中年女人,穿著樸素,簡單。她與袁樹有六七分形似神似,見到女兒突然回家,先是驚喜,繼而看到女兒穿著打扮異乎尋常,有點詫異,眼神黯然,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坐在椅子上,說一些家裡家常的事情。袁樹給她揉捏肩膀,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媽,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袁母欲言又止。

袁樹紅著眼睛,安靜等待媽媽的發問,她心裡有點堵,相信媽媽也一樣。

母女相依為命,一直堅持到今天。

似乎是袁樹先放棄了堅持。

可袁樹並沒有聽到媽媽的生氣和埋怨,這個從小就教育袁樹要做人有良心做事有原則的貧苦女人只是柔聲道:「媽相信小樹,是媽對不起小樹。從小到大,我這個做媽的就沒有讓自己女兒過上一天好日子。小樹,你小時候就聽話,懂事,總是安慰媽說把你拉扯長大就很不容易了,所以從不跟別的孩子那樣張嘴說要買新衣服買新鞋子,不要零花錢,不要吃冰棍,不要吃葷菜,生日了也只是讓媽買那種一塊錢一個的小蛋糕,為了能夠年年拿第一,減免學費,你甚至需要去喝燒酒不讓自己打瞌睡,所以媽一直知道小樹是個好孩子,寧肯自己委屈,也不想讓媽擔心,可是小樹吶,天底下哪個女兒從娘胎裡出來就是要來這世上吃苦的?所以今天媽看到你穿上這麼漂亮的衣服,是真高興,我的女兒就應該每天都這麼漂漂亮亮,可惜你爸沒能看到這一天,你小時候,他總是對我說,咱家的小樹樹將來一定是全上海最漂亮的女孩子,說一定要瞪大眼睛好好幫你把關,讓你嫁一個好男人,能照顧你,護著你疼著你,你爸還說如果能陪他偶爾喝喝小酒下下象棋就更好了。現在小樹終於長大了,也很漂亮,媽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袁樹咬著嘴唇。

「媽給你買酒去。」袁樹媽媽抹了一下眼睛,走出去。走了幾分鐘路程,來到熟悉的店面,用礦泉水瓶裝了一斤白酒,走回來的路上,這個艱苦了半輩子的女人捂著嘴巴,淚流滿面。

家裡,袁樹拿起手機,撥了趙甲第的號碼,蹲在牆角,哭得嘶聲裂肺。
mk2257 發表於 2011-5-24 18:32
第99章 虎槍


拎著燒酒的袁樹媽媽回到小樓的時候只是眼睛微紅,已經恢復臉上的平靜,看到一個年輕男人提著一袋子水果坐在階梯上,抽著煙打電話,卻不說話,她沒有多想,等走近,卻看到那個年輕人站起身,正兒八經喊了聲阿姨好,袁樹媽媽有些訝異,卻沒有深思,只是笑著點點頭。自家閨女從小就討人喜歡,很早就有早熟的男孩子來小樓下面喊袁樹我愛你之類的口號,等袁樹上了高中,甚至有男生在窗下彈吉他背情詩,一直熱熱鬧鬧,袁樹媽媽對此一笑置之,因為她知道女兒一門心思都用在學習上,不擔心早戀問題,再者,她一直是開明的長輩,並不會一棒子打死那些寫了情書就會被袁樹扔掉的孩子,偶爾見他們可憐,都會下去苦口婆心勸解一番,袁樹媽媽初見這個長相平平卻氣質沉穩的年輕人,只以為是恰巧住在附近或者到小樓內親戚家竄門的高中生,但他的一句開場白讓她停下腳步,「阿姨,我叫趙甲第,是袁樹的朋友。」

最後他似乎下定決心,補充道:「男朋友。」

「上樓坐坐。」袁樹媽媽仔細打量,見他不像開玩笑,破天荒允許男生上樓。

袁樹開門的時候哭紅了眼睛,一臉憔悴,看到不速之客,怔在當場。打電話給那個包養了自己的男人就更應該竭力對他保持最後底線的男人,只是單純覺得悲哀,就無理取鬧一般大哭了一通,而電話裡的他,果真如最初約定那般對她的撒傷痛哀並不理睬重視,只是任由她宣洩,等袁樹哭夠了,哪怕掛掉電話前一秒,他也沒有說出口哪怕一個字的安慰,袁樹收起電話,擦乾眼淚,就聽到敲門聲,打開門,卻看到了媽媽身邊的他,提著一袋水果,風塵僕僕,一直堅強偷偷懦弱即使在學校受了委屈也一定會忍著熬著在晚上棉被裡大半夜偷偷哭泣的她,這一刻,已經止住的眼淚再次流出眼眶,卻不再哭出聲。

「阿姨,袁樹說我給她買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是不尊重她,就跟我說要分手。」神出鬼沒出現在袁樹母女面前的趙甲第惡人先告狀,因為長相憨厚神情嚴肅,就連袁樹媽媽都深信不疑,加上熟知女兒的脾氣,立即釋然,埋怨了一句袁樹意氣用事後就把趙甲第領進去,搬了條椅子,倒了杯熱開水,最無地自容的當屬袁樹,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用這個法子化解掉兩人的尷尬,一時間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瞪了胡說八道的趙甲第一眼,楚楚動人,趙甲第伸手幫她擦了擦臉蛋,打趣道都哭成小花貓了啊,幸好沒化妝,要不然準成醜八怪,都這麼難過了,那還要跟我分手。

袁樹媽媽看在眼中,對女兒和他的親暱,並不覺得矯情或者過火,她終究是在上海這座城市過小日子半輩子的女人,知道市井出身女孩的辛酸,加上這兩年給有錢人做保姆,清楚大富大貴的男人往往越是薄情寡義,所以她不擔心女兒找上一個老實本分的男生,只怕被長相不錯家世也好卻花心的紈褲子弟糾纏不休,她坐在床沿,看著自己給了條椅子卻沒有堂而皇之坐下的年輕男人,生出一股不加掩飾的好感,和藹問道吃飯了沒,趙甲第把水果放在書桌上撓撓頭誠實說還沒。袁樹媽媽就笑著說我這就去菜場買點菜,給你做頓飯,別嫌棄簡陋。趙甲第結果說了句又讓她好感驟升的話,阿姨,不用,剩飯剩菜熱一下就成,小時候我家裡窮,讀書都是住校,所以好養活。袁樹媽媽當然沒有把小夥子的客氣真當作可以擺長輩架子的藉口,就要動身去小菜場,趙甲第卻急了,說阿姨真不用麻煩,他說完還看了下袁樹,心有靈犀的馬尾辮幸福道媽聽他的,我來熱飯菜。

她在走廊外的簡易灶台熱飯菜。房間裡趙甲第和她媽媽聊天,有感動,甚至是感恩。她只是在他隨口問起的時候跟他說過一次地址,當時他只是哦了一聲,她甚至不相信他就會真的去記住這個無足輕重的不起眼小細節,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一字不差記下,更讓她打破聰明小腦袋也預料不到的是他還會在今天以一個十足後輩的謙恭身份「登門拜訪」,提著水果,確實不貴重,但也只有她知道,對於一個能隨便把湯臣一品送人的男人來說,能夠跟杭州最好夜店老闆娘坐在一起談笑風生的男人,這已經是很真誠的心意。她的感恩,一小部分是他幫自己恰到好處的解圍,但更多的則是他對自己母親的尊重。

袁樹媽媽不是試圖以摧枯拉朽之勢打倒不合格女婿的秦晴,她和秦晴不僅家世背景不同,天生性子也是南轅北轍,跟趙甲第聊的都只是學習上的事情,得知他是上海楊浦的大一學生後,就更加放心,而且這個叫趙甲第的年輕人談吐實誠,袁樹媽媽是怕了鄭坤這種表面聰明卻性格陰沉的男孩子,不希望自己女兒跟一個要用半輩子去看透看穿的男人過日子,平平淡淡是真,才是福。也許袁樹媽媽沒有大眼界大世面,卻在貧寒中體會到一些最質樸的道理。看著趙甲第狼吞虎嚥,將三碗米飯一掃而空,兩盤剩菜更是一點不剩,連湯汁都澆進飯裡,攪拌了一起就著吃,袁樹媽媽等他吃飽飯,笑著說房間小,你們倆出去走走。

走在遠離繁華的破敗巷弄,趙甲第悶不吭聲,袁樹幸福卻不安。

「窮了也好,男人沒富貴病,女人沒公主病,要不咋說餓治百病。」趙甲第在拐角處停下,背著風向點燃一根煙,笑著自嘲,「這話真他媽站著說話不腰疼。」

被牽著手的袁樹望著他不說話。

「咋的,閨女,想趁著這裡沒人要輕薄我?」趙甲第不喜歡她沉重的模樣,他就喜歡這馬尾辮開開心心歡歡樂樂,然後變著法欺負糟蹋她。

袁樹瞪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她輕聲問道:「你怎麼想到要來我家?」

趙甲第笑道:「神機妙算唄。」

袁樹惡狠狠喂了一聲。

趙甲第耐心解釋道:「既然你沒有回學校,而是被裴翠湖拉著去購物,想必手上一大堆東西怎麼藏都藏不好,何況我估計你也不會去藏起來,你媽一問起來,要是你也傻,把實話一股腦全部說出來,還了得,我這不就趕緊飛奔過來,結果剛等我買了水果,你就哭得跟被我圈圈叉叉過一樣,剛好在門口碰上你媽,一看到她就知道你媽,喊了聲阿姨,說是你朋友,就一起上樓。這麼解釋,傻馬尾辮聽明白沒?」

袁樹低著頭嗯了一聲。

趙甲第算是發現了,這妮子拿他沒轍的時候就喜歡瞪人,而且也從不喊他名字,都是一聲喂。趙甲第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馬尾辮,嘖嘖稱讚,說小樹樹這身打扮真好看,裴翠湖那女人眼光要得。趙甲第沒有黏袁樹,也沒給袁樹黏他的機會,說讓她笑一個馬尾辮果真笑一個後就轉過拐角,坐進一輛牌照和車型都希拉平常的轎車,揚長而去。袁樹回到家,母親剛剛收拾好碗筷,這個丈夫逝世後堅持獨自把女兒撫養成人的女人輕聲說小樹,不管你和趙甲第有沒有結果,媽都希望你別受傷,就怕你跟媽一樣鑽牛角尖。袁樹嗯了一聲,就坐在書桌前看那本《宏觀經濟學》,先看宏觀再看微觀,是趙甲第的要求,她一向很聽他的話,近乎盲從。

袁樹看了半個鐘頭的書,起身給蘭花澆了點水,坐回位置的時候,轉身朝忙著縫縫補補的母親問道:「媽,你說是不是好人就有好報?」

袁樹媽媽微笑道:「是啊,就算這輩子沒福報,下輩子也會有的。」

袁樹笑容燦爛,繼續看書。

趙甲第坐進的那輛斯柯達旗艦版司機是光頭郭青牛,這輛破車光是牌照就有四塊,上海浙江和江蘇各一塊,還有一塊竟然還是上海警備區的假冒牌照,據郭青牛說是花了四千塊從地下工廠買來的,質量絕對過關,只要別搞到軍區稽查那邊去就屁事沒有,郭青牛跟著他一起來上海,一路上趙甲第刻意觀察,愣是沒有注意到這輛車,可見郭青牛的跟蹤和反跟蹤技術確實出眾,到了上海,趙甲第因為要給沐紅鯉按照爺爺趙山虎的土配方抓藥,就抓郭青牛做壯丁跑了小半個上海,趙甲第想做副駕駛席,卻被郭青牛拒絕,一本正經說這位置傷亡概率最大,趙甲第當時笑罵蟈蟈你以為這是保護軍隊首長啊,郭青牛撓著光頭堅持己見,趙甲第只好坐在後排,位置上放著大包小包的藥材,尋思著還得找個能煮藥做膏方的地方才行,想來想去蔡姨那邊估計行不通,在寢室更不行,最後死馬當活馬醫地打電話給英語老師蔣談樂,說起這事,那邊稍加思考就答應下來,順便鄭重提醒趙甲第別忘了明天的英語課必須去,撞到槍口上的趙甲第只好頭疼地應承下來。

「接下來去哪裡逍遙快活?」趙甲第問道。

「剛給大老闆打電話,主動要求發配到內蒙古去。」郭青牛叼著煙,翹著二郎腿,一隻手撓著光頭,心不在焉開車的樣子,可速度不慢的車子卻是四平八穩。

「內蒙古都有情婦?」趙甲第調侃道。

「沒。這不正吃慣了江南小家碧玉,打算去那邊找個人高馬大的妞,換換口味。最好能有一米八的個子,大胸大屁股,床上活兒順便精湛一點,一定銷魂。」郭青牛一臉陶醉道。

「瞧你那點出息。」趙甲第鄙夷道。

「咋了,你蟈蟈哥就樂意。」郭青牛嘿嘿笑道,突然神情一變,正色道:「問出來了,在上海盯著你的人叫小六,真名是田圖斐。」

「啥,土匪?」趙甲第樂了。

「圖紙的圖,斐然的斐。」郭青牛翻白眼道。

「那聽名字挺有文化啊,怎麼就干起這種偷雞摸狗不入流的勾當。」趙甲第納悶道。

「小八兩別指桑罵槐啊。蟈蟈我可是對你情比金堅,從烏鎮到杭州為你鞍前馬後任勞任怨的,都沒想讓大老闆出點錢的心思。」郭青牛哀怨道。

「說吧,是不是劉振宏的人。」趙甲第沒理睬他的傲嬌。

「不是,貌似是黃老爺子調教出來的閉關弟子。這隱秘消息還是我好不容易從陳世芳嘴裡挖出來的。」郭青牛一臉得意道。

「就是本來有機會特招進北京軍區特種大隊,最後卻沒去的那個?」趙甲第驚訝道。

「是滴。」郭青牛拈了一個蘭花指。

「又是一桿虎槍嗎?」趙甲第靠著後座,點燃一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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