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轉生 作者:章渝〈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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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 2011-5-25 23:23:3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7 580736
storm 發表於 2011-7-16 14:39
第八章交換

  真蘭的身影,直到天快要黑的時候,才出現在伽羅的視線中。

  她顯得很疲倦,但是神情卻很好。

  她順手翻閱了今天的記事,同時又聽了明霞的彙報。

  所有的事情都被安排的非常完美,雖然很多沒有處理,但是卻被用巧妙的方式壓了下來。

  一縷奇怪的神情出現在真蘭臉上,她沒有想到伽羅竟然有這種能力。

  這種東西並不是天賦或者聰明就能做得到,只有站到一定位置上面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巧妙。

  這就如同讓普通人一次消費十幾萬金幣一樣,他們的花法和大貴族完全不能相比。

  「伽羅先生,能不能留下來幫助我處理一下這些別的事物呢?」

  聽了真蘭的話,伽羅面容上全都是苦笑。

  「這個,今天的事情我只是偶爾興起,其實我從來沒有處理過這些事情的。」

  「沒有處理過?我怎麼覺得伽羅先生的做事手段,比我還要強上一些呢?」

  「這個,我只是讓明霞把工作分配給你的那幾名秘書,讓他們幹完了就可以了。」

  「嗯,那麼你在大殿上的表現呢?你說的那段話真的很精彩,好在沒有把我賣到亞述帝國,嫁給那個花花公子。」

  「三公主說笑了,亞述的那只癩蛤蟆怎麼配得上比利沙王國最美麗的天鵝。」

  真蘭聽著伽羅解釋關於癩蛤蟆吃天鵝肉的典故,一下子笑了出來。

  她眼睛笑成了彎月,那一抹不經意的風情,讓伽羅心頭為之一蕩。

  「伽羅先生,你擅長哪一方面的東西?」

  真蘭笑容滿面的看著伽羅,彷彿想要將他的五臟六腑看得清清楚楚。

  「我擅長的,只是一些誇誇其談的東西。別的東西我真的不懂,三公主應該知道的。」

  接下來,不管真蘭用什麼方法來套伽羅的話,伽羅就是不鬆口。

  今天他的表現已經過於出色了,他才不想引起別的麻煩。

  當伽羅最後一次拒絕真蘭的時候,她突然以一種恍然大悟的聲音說道:「你看看,我怎麼連這件事情都忘了。我答應過你的事情,還沒有實現,怪不得你不願意替我辦事。

  「等一會兒,你到後面的殿堂去看看那些女子。你喜歡哪些,就告訴我,我派人送到你的小院子裏去。」

  伽羅能夠看到真蘭眼睛裏的那一抹狡猾以及奇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伽羅搖搖頭:「三公主,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你說吧,我一定會答應的。」

  伽羅低聲說道,他的語氣中有些猶豫:「男子漢大丈夫,欺負女子並不是什麼好事情。你也不是尋常人,能不能不要難為那些女子?」

  真蘭以鄙視的眼神看了看伽羅,彷彿在看一隻虛偽的蟑螂。

  她從桌子裏面取出了一份名單,遞給伽羅。

  「說吧,你喜歡哪一個女的,這是她們的名單。」

  伽羅歎息了一聲,不過,他沒有辯解。

  在這片大陸上,沒有人會將女子的尊嚴和生死放在心上,就算同為女子的真蘭也是一樣。這些失去了一切的貴族女子,她們現在唯一的本錢就是她們的身體。

  就算伽羅不要她們,她們遲早也會被別的男子所帶走。

  就如同落在塵土中的花瓣,最終只會零落成泥——王室是不會允許那些大臣寵倖她們的,畢竟她們與王室之間還有著仇恨。

  她們以後的身份,只能是最下等的侍女或者是妾室。

  她們如同被波浪沖到海灘上的小魚,伽羅又能夠拿什麼來改變她們的命運呢?

  唯一能夠決定她們命運的,只有真蘭。

  「真蘭殿下,我想和你進行一個交易,你不要難為那些貴族女子,她們也是可憐人。」

  「可憐人?」真蘭的笑容裏只有譏諷,「你如果見過那些大貴族的醉生夢死、奢靡兇殘,你就不會說她們可憐了。不過,你有什麼東西來和我交換,說出來聽聽。」

  伽羅站了起來,他不知道他下面所說的話有什麼作用,但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夠做到的。

  那一天,在第二個房子裏,伽羅不但見到了那麼多美麗的婦人,他甚至在其中見到了一名舊識——杜德克伯爵那美麗的妻子。

  當伽羅回去打聽的時候,才知道,杜德克伯爵因為貪污與囤積居奇,已經被送上了斷頭臺。

  那美麗的夏夜,那曾經輝煌的歌舞,芬妮和他在那裏互吐了心聲……

  就算是為了她們和芬妮相似的身份,伽羅也要幫她們一把。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幫助你重整比利沙王國的經濟。雖然其中可能有很大的漏洞,但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什麼方法,你先說出來聽聽。」

  真蘭一震,原本的輕鬆變成了嚴肅,同時,一抹得意從她的眼底掠過。

  就是這一瞬間,伽羅反覺自己上了當。

  真蘭剛才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引出他的話,這個狡猾的女狐貍,也許她根本就沒有那樣做的意思!

  「真蘭殿下請先答應我的請求。」

  「好的,如果你的方法可行的話,我會把她們打包以後,全部送到你的房間裏面。」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只是希望真蘭殿下在決定她們命運的時候,能夠記住今天的承諾,讓她們有更多的選擇,或者是,給她們比較好的選擇。」

  「我答應你,打包的時候會小心一點的。」

  「在遙遠的過去,有一個叫做美利堅的國家。有一年,他們遇到了一場極為可怕的經濟危機……」

  「你醒來了。」

  第二天的早上,當伽羅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昨天的事情把他累得昏頭轉向,一回來就進入了夢鄉。

  他放眼望去,頭天換下來的衣服被洗好後熨平放在他的身邊,飯菜的香氣正從大廳裏飄來。

  「謝謝你們了。」

  伽羅微笑著對著狄蘭娜她們點了點頭,然後捏了捏還在大睡的朵拉。

  對於狄蘭娜三人的入住,伽羅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始終認為,三名女治療師是真蘭派來監視他的釘子。

  不過,比利沙王室訓練的這些女治療師們,真的很符合男人們的心意。

  她們從每一個細微之處,將身邊的男人伺候的極為舒服。

  當然,伽羅也在儘量的和她們搞好關係,畢竟她們是比利沙王室的人,而且現在大家也住到了一塊。

  伽羅總是不經意的稱讚她們的美麗、溫柔以及各種各樣的優點。

  女孩子嘛,她們總容易被一些不經意的小事情所感動,或者為了幾句空話所欺騙——當然,說話的時候,一定要誠心誠意的說,就如同要讓倫巴辦事之前,總要踢上兩腳一樣。當然,這也只是說笑而已,不尊重他人的人,是得不到別人的尊重和真心的。

  「明霞,你怎麼來的這麼早?有什麼事情嗎?」

  當伽羅睡意朦朧的走出睡房的時候,發現明霞早就在那裏等候他多時了。

  「三王子請你去書房,他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你。」

  「這個,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你一定要去。」

  伽羅的頭有些大,昨天的事情幾乎變成了他的噩夢。

  比利沙王國現在的經濟情況很糟糕,原有的經濟體系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一方面,大商人手中掌握了大量的資金與物資,不願意拿出來,另一方面,窮困的平民連工作都無法找到。

  雖然真蘭強行沒收了大批貴族的產業,但是當這些東西落在國家的手中以後,大部分不但得不到受益,反而產生大量的浪費與損耗。

  至於抄家得到的金錢,雖然數目巨大,但是相對於千瘡百孔的財政來說,還是遠遠不夠得。

  所有的一切,已經形成了惡性循環,真蘭現在能夠做的,只是不讓局面繼續惡化下去。

  雖然伽羅並不是什麼經濟學者,但是他覺得地球上以前有些案例可以學習。

  針對這種狀況,伽羅將當年地球上美國二、三十年代的新經濟政策複述了一下——這些東西,都是人類在經過了無數的失敗、摸索、實踐之後,所找到的最好的道路。

  這種新奇卻又看起來極為可行的辦法,讓真蘭沉吟了很久。

  在日曜大陸上,從來沒有一個國家這樣做過,甚至連這種方法,聽起來都像是在做夢。

  最終,真蘭下了決定。

  她把伽羅裹上一身黑袍,送到了一間會議室裏面,面對著比利沙王國數十名掌管財政的官員,讓他和他們進行辯論——真蘭沒有參加這次會議,她只需要看會議記錄以及總結就可以了。

  在那裏,伽羅才明白了什麼叫做遍體鱗傷、什麼叫做四面楚歌。

  無數尖銳的問題被提了出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被一遍遍的敲擊。

  那些官員對於這個陌生人踏進他們熟悉的領域,並提出了一種完全相反的論斷來否定他們以前的所作所為,表示了極大的不滿。

  雖然伽羅拚命搜刮著自己腦海中那一點點可憐的經濟知識,但是面對著數十名各種各樣的專家,他到最後,幾乎鑽進了桌子底下,任由外面的譏諷不停如同狂風暴雨般襲來。

  會場上,唯一沒有批駁伽羅的,是那個瘦小的財政大臣,他只是偶爾在旁邊煽風點火而已。

  但往往就是他提出的問題最尖銳,也最讓伽罹難以回答。

  到了最後,伽羅甚至把當時世界各國的經濟情況更改了背景以後,說了出來。

  「不要緊的,他們只是想要搞清楚你說的理論是什麼就可以了。」

  明霞的手指在伽羅喉頭划動著奇異的符號,這種魔法能夠改變說話人的聲音。

  「三公主讓我轉告你,不要害怕過於顯露你的才華,會讓她產生殺意。她不是那種人,現在,她想的,只是如何拯救這個國家。你這個替身做的越好,她就越高興。」

  明霞的個子只比伽羅低上一點點,她替伽羅施法的時候,縷縷的蘭麝之香不停湧向伽羅的鼻端。

  不過,伽羅可沒有什麼遐想。

  明霞看起來溫柔可親,但是她的威嚴,有的時候連真蘭都不敢正對。

  對於明霞,所有人都很尊敬。

  她已經快到三十了,一般來說,治療師的壽命都不會太長,很少超過四十歲。

  她們在治療他人的時候,往往也在透支著自己的生命。

  一縷頭髮落下掃過伽羅的鼻子,他大聲的打了一下噴嚏。

  「我真的要去嗎,能不能不去?」

  「不要鬧了,他們都在等著你。」

  明霞仔細將黑色的頭套整理好,然後對著伽羅低聲說道:「昨天謝謝你了。」

  「我?」

  「謝謝你替那些女子們說話。她們之中,有一名是我的表妹,還有一名算是我遠方的親戚。雖然雙方的血緣關係很遠很遠,從來沒有任何交集。我和她們之間的關係,也是我在翻閱案卷的時候才發現的。

  「但就算是這樣,當她們知道我的身份以後,就拚命的拉著我的手,求著我……」

  「那你為什麼不替她們求情呢?」

  明霞搖了搖頭,臉上掠過一絲黯淡。

  如果連這種事情她都向真蘭求情的話,那麼她每天就要找上真蘭無數次。

  比利沙王國現在的局面,是建立在血與火之上的,明霞看到過更多讓她難受的黑暗。

  「走吧,財政大臣還在等候著我們。」

  亞述帝國的皇宮裏,維拉。貝維利悠閒的飲著茶。

  他的大兒子,費納爾。貝維利,正仔細看著面前的情報。

  「看來比利沙的三皇子青葉,還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他的這番話,簡直和我們的財政大臣說的沒有什麼區別。」

  老皇帝維拉所指的,正是伽羅給威爾頓伯爵計算進攻成本的那一段。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當場說出了這一席話,並沒有徵求任何人的意見。」

  「嗯,僅僅憑藉著這一點,他已經超過了他的黑川八世。」

  「父親,現在威爾頓伯爵的報告已經傳來了,他的建議,是最好不要對比利沙王國動手,他的觀察和所見所聞都附在這份報告的後面。

  「雖然根據我們的情報,現在攻擊比利沙王國的話,我們必勝,但是這場戰鬥並不能對我們帶來任何的益處,相反,得到了邊境幾個省的我們,會將比利沙王國推向哥特王國的那一邊。」

  誰都知道,費納爾。貝維利反對這個時候對比利沙王國動手,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恐怕就是帶領十五萬軍隊的將領,正是他的二弟,霍翼。貝維利。

  「比利沙王國呀。」

  維拉的眼睛看著遠方的天空,年輕時代的他曾經與黑川八世相處過一段時間,雙方的私交還不錯。

  現在,是對比利沙王國動手的時間嗎?

  「父皇,現在我們就算佔領了比利沙王國的土地,對於我們明年與哥特王國的戰爭,並沒有任何幫助,反而會消耗大量的兵力與物資。而且戰火一起,我們就不能從比利沙王國那裏得到馬匹、鐵礦以及別的商品,真的是得不償失。」

  「算了,這件事情先放下,我自有主張。」

  維拉突然掉轉了話題,向費納爾問道:「伽羅找到了嗎?」

  「還沒有,父親。」

  費納爾平靜的看著父親的臉,斟酌的說道:「我們派往南方的人正在查找,現在已經發現了一些線索。」

  「好,你一定要儘快找到你的弟弟。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們就要將王室的三公主真蘭嫁給伽羅。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你們還找不到伽羅的話,那麼別人就要看我們的笑話。

  「而且,我希望你和你的弟弟記住,我絕對不希望伽羅發生任何的意外,甚至是所有人都能夠證明的、找不出任何破綻的意外,你明白嗎?」

  「是。」

  費納爾平靜的答道,彷彿他從來沒有派過任何殺手前去尋找伽羅。

  「這就是你們的計畫嗎?」

  戴著光輝之假面的伽羅,正在以三王子的身份,接過財政大臣遞上來的報告書。

  雖然他只是一個擺設,但是當青葉不在的時候,伽羅還是可以翻看這些計畫書的——平時他為了避嫌,幾乎從來不看。

  但是今天的東西,他看得很仔細。

  就算真蘭一直在一邊等待著,他也沒有直接交給真蘭,這是因為,這份報告是對他這些天情況的評估。

  首先映入伽羅眼中的就是對他的批判,那些官員將他的意見批判的體無完膚,所有不合時宜的東西都被誇大並且提出來。

  伽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向下看,結果越看越熟悉,那些官員們將他的理論移花接木、生吞活剝、掐頭去尾以後,完全變成了他們的主張,然後整理了報上來。

  「尊敬的財政大臣羅西,這就是你們的報告嗎?我怎麼覺得你們完全在剽竊那名黑袍人的想法。」

  「黑袍人?他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財政大臣羅西病怏怏的臉上充滿了疑惑,他眨著睡意朦朧的眼睛,看著伽羅:「三王子殿下,這些東西都是我手下的官員熬了幾個晚上,獨立搞出來的。黑袍人,有這個人嗎?」

  「你!」

  伽羅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正準備說些什麼,但是真蘭卻制止了他。

  房間裏面只有他們三個人,接下來,羅西向伽羅和真蘭詳細敘述了新的財政計畫的要求和長處。

  雖然心中還是悶悶不樂,但是伽羅還是很快為羅西制定的計畫所折服。

  「如果我國實行這個計畫的話,那麼只需要三年的時間,國力就可以更上一個臺階——前提是不發生全面的戰爭,或者是持久的戰爭。」

  「這個,我明白了。」

  當羅西退出書房的時候,真蘭回頭看著伽羅。

  「謝謝你,剛才羅西的做法是我吩咐他的,只是委屈你了。」

  「算了,這沒有什麼的。」

  嘴裏面雖然說不生氣,但是伽羅心頭還是有些不舒服。

  他本來以為,就算他不顯露自己的身份,但是那些官員會將他的光輝形象向外界傳播。

  這樣一來,就有些神奇的傳說,比如神秘的黑袍人驚現比利沙王王國,指點王室重整經濟等的東西流傳到外面,至少能夠滿足他的小小的虛榮心。

  可是,真蘭根本不給他自我陶醉的機會,她關心的只是會不會引起真相的外露。

  「不要灰心,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會食言的。這樣好了,今天晚上,我把那些女子打一包,然後全部送到你的房間裏面去,你看如何?反正送到外面我也不放心,萬一她們挑動身邊人的異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真蘭殿下開玩笑了,真正替你制訂計畫的是財政大臣羅西,我只是提出來一個設想而已,他卻制訂了整個的實行計畫。」

  真蘭用奇異的目光看著伽羅很長的時間,最終她歎了一口氣——三名美麗的治療師和這個人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他卻沒有任何的行動。

  她並不喜歡伽羅現在這種正氣凜然、無慾無求的樣子,這種人,很不好控制。

  不過,她發現這個人越來越好玩,越來越值得重視。

  突然,真蘭真的很想將那些貴婦人放到這名男子的身邊,看看他還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慾望。
storm 發表於 2011-7-16 14:41
第九章怕痛

  輕輕解下身上的衣服,放在自己的素足邊,一個完美得幾無疵瑕的身體出現在浴室裏面。

  挺直的大腿修長而筆直,纖細而柔軟的柳腰盈盈一握,肌膚因為很少曬太陽的緣故,看起來有些蒼白柔弱,不過,這樣反而多了幾分的柔和。

  「姐姐,快進來吧。」

  煙霧繚繞的浴池中,狄蘭娜的兩個同伴正在呼喚著她。

  抓起身邊白色的毛巾,雪白的女體迅速沒入水中。

  溫水立刻淹沒她的身子,在周圍輕輕蕩漾起陣陣細小的漣漪。

  一種久違的舒適回到身邊,皮膚的每個毛孔好像已經張開。

  手中的毛巾擦洗著自己的肌膚,狄蘭娜在水中和兩個同伴相互嬉戲著。

  所有的女性治療師都喜歡洗澡,修煉水系魔法的她們,很喜歡將自己泡入水中的感覺。

  「狄蘭娜姐姐、伊洛琳姐姐、苔伊姐姐,你們都好漂亮呀。」

  朵拉從不遠處的水中鑽出來,羨慕的看著狄蘭娜和她兩個妹妹的美麗。

  精靈本身,就對於美麗的事物沒有什麼抗拒的能力,現在在她面前的三名女子都是絕頂的姿色。

  當狄蘭娜她們入住這裏的時候,朵拉很快的和她們成為了好朋友,每天與她們膩在一起。

  「狄蘭娜姐姐,講一講你們在皇宮裏面的經歷吧,聽說只有公主才能住在這裏。」

  狄蘭娜笑了笑,但是朵拉卻沒有聽到其中的歎息。

  她們三人從小就被皇室從外界徵集到一起,進行著無休止的修煉。

  王室中對於禮法的要求非常嚴厲,就連小女孩的一哭一笑都要受到懲罰。

  每一次竹板打在她們小小的掌心上,往往只是因為一些極為微小的行為逾越。

  隨著時光流逝,她們也慢慢長大了。

  雖然不再受到懲罰,但是她們卻只會微微的笑著,低聲的說話,每一件事情都儘量的將它們做的完美。

  她們不知道外界是怎麼樣一個世界,只知道自己是為了比利沙王室而活著。

  一年年的過去,她們始終拘束在小院子裏面,看著一年年的花開。

  她們是一群籠中鳥,唯一的希望,是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依靠,一個能夠替她們遮風擋雨的籠子。

  到了那個時候,她們會盡情的為主人而歌唱,讓他高興,讓他喜歡。

  這就是她們的命運,但是她們卻連挑選籠子的權力都沒有,只能默默的等待著命運的安排,然後歌唱。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她們以為,以後也會這樣平靜的過去。

  但是,半個月前的一個任務,徹底改變了她們的一切。

  那一天,她們被選中,接受了一件教導禮節的任務。

  她們遇到了伽羅。

  心中有些混亂,手在水面上輕輕的掠過。

  當明霞告訴她們,讓她們回去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拒絕了。

  她告訴明霞,她寧願留在這個院子裏,也不想到那冷冰冰的生命之塔裏面去。

  她說,她喜歡上了伽羅。

  只是喜歡嗎?狄蘭娜想過很多次,卻始終沒有得出明確的回答。

  是他那每天開朗的笑容,還是他每天講述的故事?是因為這裏的無拘無束,還是因為有人誇獎過她的美麗?

  狄蘭娜的手劃過自己晶瑩的胸膛,卻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奇異感覺。

  八天的禮儀訓練,相互間的肢體接觸是不可避免的。

  也許伽羅只當作是普通的碰撞,但是對於狄蘭娜卻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那個時候,每一次的碰撞都會產生這種奇異的酥軟,那種火熱的熾熱是那樣猛烈,彷彿有什麼在輕輕撥動著她心頭,震撼著她全身每一根神經,和每一顆細胞。

  這就是男女之間的接觸嗎?

  狄蘭娜不知道,她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她喜歡上了這裏,天天盼望著見到那個人。

  從來沒有人因為她的努力而發出真誠的感謝,從來沒有人誇獎過她的一切,他們喜歡的,只是自己的治療術。

  但是,她並不想只作為一名治療師,她真的不喜歡。

  每當她看到伽羅和朵拉高興的搶著吃她做好的飯菜,每當她看著那個總是笑咪咪的男子的時候,她的心中,已經體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快樂。

  在狄蘭娜面前,朵拉正在水池中,和伊洛琳、苔伊在高興的戲水。

  興奮的小精靈正在不停的大叫著,她那種爆發出來的快樂,是她和伊洛琳、苔伊好久都沒有經歷過的體驗。

  這種來自內心深處的快樂,也許才是她們留在這裏的原因吧。

  天已經晚了,伽羅也應該回來了。

  晚餐很豐富,首先是朵拉喜歡吃的小甜點。

  小芋頭用糖水浸漬過以後,蘸上調好的麵糊,炸得金黃,整齊的排在盤子裏,放到口裏面,鬆軟甜香中卻有著脆生生的嚼勁。

  翠綠的小黃瓜、紅豔豔的紅蘿蔔中間,白嫩的蝦肉散發著迷人的香氣。

  小心的撚起一枚放入口中,那種鮮香與清爽脆嫩的口感,讓人大呼過癮。

  鵝黃色的濃羹盛放在奶白色的小盅裏面,還未嘗,那誘人的色彩就先讓人醉了。

  用勺子挑上一口,輕輕的一抿中,那種輕盈如絲、細膩柔滑的感覺在心口慢慢融化,一層層的翻轉開來。

  陶醉於這沁入心脾的美味中,伽羅幾口就將面前的濃羹吃完。

  正當他拿起了小盅,準備向嘴裏面倒的時候,狄蘭娜笑盈盈的把自己面前的推給了伽羅。

  伽羅一愣,他連忙說道:「我怎麼能要你的呢,夠了夠了!」

  狄蘭娜微微的笑著,伊洛琳、苔伊從廚房裏端上了主食。

  一條青魚被做成兩道菜,尾巴留給了倫巴。

  魚身被切成了幾段,合著山藥炒在一起,香潤鮮滑,沒有一絲的腥氣。

  連著魚頭的骨頭也是一道菜,一彎清澈透明的清湯裏面,沒有一點兒的油花。

  但是喝到嘴裏面,卻是異常的清香爽口,鮮美平和。

  緊接著,她們如同變魔術一般的,在朵拉的歡呼聲中,端上了更多的菜。

  紅燒牛肉、蒜泥茄子……

  每一樣都是那樣的美味,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狄蘭娜三人親手包辦的。

  只有桌子上的酒,是伊洛琳從庫房裏面領回來的。

  她聽朵拉說過,伽羅喜歡偶爾喝上兩杯酒。

  淡黃色的米酒裏加入了蜂蜜與香料,碧綠色的液體瑩亮透明,色澤極為誘人。

  小朵拉偷偷伸出了手,卻被狄蘭娜含笑的拍了一下,塞上了一杯果汁。

  這就是伽羅的晚飯,每當他跟著真蘭忙碌了一天以後,回來的時候,總有著人在等候著他,照顧著他的一切。

  「狄蘭娜姐姐,這些東西太好吃了,以後你經常做給我們吃,好不好?」

  朵拉拍著圓滾滾的肚子,拉著狄蘭娜的手,膩在她身邊。小精靈每天都拚命的吃著這些好東西,好在一直沒有長胖。

  「如果你伽羅大哥喜歡的話,那麼我一定會天天給你們做好吃的。」

  狄蘭娜盈盈的眼波中充滿了喜愛。

  她取出一把小梳子,仔細替小精靈梳著頭髮。

  「好的,伽羅大哥當然喜歡了。」

  不過當朵拉看著伽羅的時候,卻發現伽羅好幾次想要說話,卻總是到最後關頭又放棄了。

  「伽羅大哥,你有什麼事情嗎?」

  與此同時,狄蘭娜她們也發現了伽羅的猶豫。

  但是她們沒有像朵拉那樣,馬上膩到伽羅的身邊,她們只是迅速收拾好面前的飯桌,望著伽羅,準備退出房間——也許伽羅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朵拉單獨的講。

  「狄蘭娜,我有些話要和你們說一下。」

  「嗯。」

  「這些天謝謝你們了。」

  伽羅低著頭,對狄蘭娜說道:「我已經向明霞說了,明天你們不用來了。你們都是一些很好的女孩子,和我在一起,很容易讓別人說什麼閒話。這些天麻煩你的照顧,我真的很感激……」

  狄蘭娜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她緊握的手變的有些蒼白,但她只是低下了頭,慢慢收拾著面前的東西。

  另外的兩名治療師,也沒有說話,只是跟著狄蘭娜一起,默默退出房子,回到了她們的臥室。

  雖然隔得很遠,但是伽羅能夠聽到房間裏面那壓抑的哭泣聲。

  「伽羅大哥,伽羅大哥!」

  朵拉纏在伽羅身邊,大聲的叫喊著。

  當伽羅說出了那些話以後,朵拉馬上就不答應了。

  小精靈死死的纏著伽羅,強烈要求他收回他說的話,並向狄蘭娜她們道歉。

  但是這一次,伽羅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答應朵拉的請求。

  他只是歎息著,把朵拉摟入了懷中。

  「伽羅大哥。」

  朵拉用力拉住了伽羅的衣服,她再次做著努力:「大哥,狄蘭娜姐姐她們在房間裏面哭得那樣傷心,你是不是應該去安慰一下她?求求你了,伽羅大哥。狄蘭娜姐姐她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你為什麼要讓她們離開?」

  伽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朵拉的頭髮,只是看著遠方的天空。

  天很黑,只有一兩點渺茫的星光偶爾從雲層中透出。

  也許明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但是現在,雖也不知道未來會是怎麼樣。

  「伽羅大哥,你還是到狄蘭娜姐姐那裏去一下吧,好不好?」

  伽羅的眼睛看著不遠處的單間,他搖了搖頭。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些話,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雖然他在感情上有些遲鈍,但是並非木頭。

  這幾天來,他慢慢發現了不對。

  狄蘭娜她們三人經常會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他,一觸到他的眼神的時候,便會沒來由地低下了頭,滿臉泛紅,羞態可掬。

  伽羅見過這種眼神,他曾經在芬妮和蕾米娜的身上見到過。

  而且不光是眼神,還有更多的細節讓伽羅悚然而驚。

  他這個時候才發現,四個人的關係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微妙的地步。

  此時,他只要稍微主動一點,一切都會不同,可是,他現在真的有些累了,他不願意拖累這三名好姑娘。

  他完成了對真蘭承諾的部分,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會馬上帶領著朵拉,回到東方的家裏面去。

  那個時候,他又將如何是好?

  他不會留在比利沙王國,這裏,並不是他的家。

  他只要待在這裏一天,他的命運就始終掌握在別人手中。

  伽羅將朵拉溫熱的小手放入了他的掌心,然後凝視著小精靈,說道:「朵拉,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嗯,大哥,要不要我把狄蘭娜姐姐她們都叫過來?」

  「不了,朵拉,我講給你就可以了,你也不要告訴別人。」

  「好的,大哥,我知道了。」

  「很久以前,有人做過一個試驗,他將一隻最兇猛、最兇猛的鯊魚和一群美麗的鯉魚放在同一個池子,然後用水晶板隔開。一開始的時候,鯊魚每天不斷衝撞那塊看不到的阻隔,但這只是徒勞,它始終不能過到對面去。

  「而做實驗的人,每天都放一些草魚在池子裏,所以鯊魚也沒缺少獵物,只是它仍想到對面去,想嘗試那美麗的滋味。它每天繼續衝撞那塊水晶板,用力的、不停的。

  「它嘗試了種種方法,每次都是用盡了全力。但是它沒有成功過一次,結果總是弄的傷痕纍纍,甚至有好幾次都渾身破裂出血。這種衝撞一直在持續,試驗的人也只是默默的看著,每當水晶板一出現裂痕,他馬上換上一塊更厚的水晶板。

  「慢慢的,鯊魚不再衝撞那塊玻璃了,對那些美麗鯉魚也不再在意,好像它們只是牆上會動的壁畫。它開始等著每天固定會出現的草魚,然後用它敏捷的本能進行狩獵。

  「實驗到了最後的階段,實驗的人將水晶板取走,但鯊魚卻沒有反應,每天仍是在固定的區域遊著。它不但對那些鯉魚視若無睹,甚至於當那些草魚逃到那邊去,它就立刻放棄追逐,說什麼也不願再過去。」

  伽羅的手輕輕拍著朵拉紅蘋果一般的臉龐,上面青春的氣息如同初升的太陽。

  他能夠看到小精靈心中的疑惑,他只是淡淡的說道:「愛過的人都知道為什麼,因為,他怕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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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集 鐵騎狂瀾

  第一章千羽

  「怕痛?」

  朵拉小小的身體趴在伽羅的胸口上,似乎有些疑惑。

  她沒有像以往那樣,膩0在伽羅的懷中扭動,只是把耳朵貼在伽羅心口,靜靜的聽著。

  「大哥,如果,如果有一天,朵拉像芬妮姐姐一樣離開大哥,大哥會不會心痛呢?」

  伽羅身體猛的一震,他用力把懷中的小東西抱緊。

  「不要說這種胡話了,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懷中的小東西發出了不滿意的聲音,伽羅的摟抱讓她有些痛。

  小精靈伸出手,用力捏著伽羅的鼻子,就是不放鬆。

  伽羅吃痛不過,但只能低聲求饒。朵拉一邊用力的捏著,一邊高興的笑著,笑聲如清澈甘甜的泉水蕩漾在兩個人的身邊,漆黑的屋子彷彿變得明亮起來。

  「朵拉永遠是大哥的,當然不會離開大哥了。」

  「嗯,這就對了,朵拉,你的生日快到了,有沒有想過給大哥什麼禮物?」

  「不害羞?人家過生日,你卻讓我給你送禮物。大哥,還有一個月,就是我的生日,那一天,如果你給我的禮物不好的話,那麼……」

  「好痛,朵拉乖,不要捏了……我一定不會忘記的,反正你要把給我的禮物準備好。大哥現在好窮,實在不行的話,我把花貓倫巴送給你好不好?」

  「不好,那只笨貓太壞了,每天到處亂跑。而且它現在就是我照顧的,我才不要本來屬於我的東西。」

  「可是,朵拉,大哥現在除了倫巴和朵拉,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你說該怎麼辦呢?」

  「不管,不管,反正大哥你必須送給我滿意的禮物,不然我咬你。」

  兩個人就這樣躺在黑暗中,互相聽著彼此的心跳。偶爾,朵拉輕輕咬一下伽羅的耳朵,然後高興的笑上兩聲。

  一縷幽幽奇異的香氣充斥了伽羅的鼻端,讓他有一些恍惚,他更用力的摟住了懷中的小傢伙,他希望保持永遠。

  「朵拉,等我們在莫桑城的事情完了以後,我帶你回去,好不好?」

  「大哥,你好像說過好多次了。不要緊的,伽羅大哥,只要和你在一起,到哪裡朵拉都喜歡。」

  「不,這一次,不管什麼東西、什麼事情,都不能阻擋我們回去。一定不能!」

  「愛要愈挫愈勇,愛要肯定執著,每一隻愛吃的貓一定要勇敢,想做就別怕傷痛……」

  倫巴無聊得在路邊哼哼唧唧的亂竄,嘴裏發出沒有意義的呼嚕聲。

  這並不奇怪,它無聊的時候,也會翻唱一下伽羅曾經教給它的歌。

  「現在,應該去幹什麼呢?」

  倫巴無聊的從一個假山上跳到另一個假山上,卻找不到任何事情做。

  伽羅現在一天到晚忙得昏頭轉向,根本不理會倫巴。

  小精靈雖然很喜歡倫巴,但是每當她想在花貓的脖子上面戴上蝴蝶結,或者想用倫巴作為試驗品,比劃她做的衣服的時候,倫巴總是拚命的逃跑。

  記不清誰說過,人只有在失去某些東西以後,才知道它的寶貴。

  關於這一點,花貓深有體會,它一直在深深懷念過去的日子。

  當它在伽羅王府裏的時候,每天享受的是錦衣玉食。那些小侍女們,雖然嘴裏對於倫巴極為不滿,但是在給倫巴的照顧上,從來沒有任何虧欠。

  那個時候,倫巴只認為這是必然的,但是當倫巴跟著伽羅一起流浪以後,它才知道什麼叫做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雖然倫巴並不害怕各種各樣的傷害,但是有些極端情況卻讓它不寒而慄——比如掉到了一個非常深的洞穴裏面、被不相干的人捉去等等。

  怪不得伽羅說過,溫柔鄉是英雄塚,他這句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智慧女神,你到底在哪裡?倫巴煩躁著,邊在樹皮上磨著爪子。

  也許,真的應該將尋找智慧女神的事情,暫時放下來,等到伽羅有了強大的勢力以後,再做打算。

  可是,伽羅那個白癡兼掃把星,能指望得住嗎?

  倫巴胖胖的腦袋考慮了一分鐘,就決定把過去的煩惱踢開,考慮一下目前該如何做。

  「汪汪汪!」

  倫巴回過頭,發現一隻非常強壯的狼狗正在它身後狂叫著。

  「滾開,你們這些沒有腦子的四腳白癡!」

  倫巴沒有絲毫的退讓,它的態度悠閒的如同一個國王。

  對面的狼狗被徹底激怒了,它瘋狂的向倫巴撲過來。

  倫巴花斑毛的扁臉帶有一絲冷笑,淡黃色的眸子突然泛起一縷銀光。

  撲在空中的狼狗,半邊身子彷彿被什麼東西突然擋了一下,失去了平衡,狼狽的滾落在倫巴身邊。

  與此同時,倫巴的前爪如閃電般擊出,正抓在狼狗的鼻子上。

  可憐的狼狗被倫巴這一擊打的昏頭轉向,而接下來的口咬爪撓更把它攻擊的狼狽非常,沒有還手之力。

  很久以後,倫巴才停止了瘋狂的攻擊。它得意洋洋的看著不停嗚咽的狼狗,退後幾步,又是一個最猛烈的衝撞。

  如果在一個月以前,見到這樣強壯的狼狗,倫巴的唯一反應就是儘快的逃跑,但是現在,它卻不再害怕。

  一個月以前,當倫巴冒險釋放出所有的精神能量,幫助伽羅回到日曜的時候,它驚奇的發現,它竟然能夠控制住自己原本一點點的能量——也就是說,它現在可以在空氣中,形成一個如同魔法裏低級束縛的屏障。

  可惜的是,接下來的日子裏,不管倫巴如何努力,它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這種微不足道的力量,只能用來擊敗面前的這條狗。

  要是我能夠恢復我以往的力量……

  倫巴用力踩著腳下的狼狗,彷彿它就是伽羅。

  「你這個四腳白癡,敢小看我?如果是我以前的話……」

  突然,倫巴感覺到身後傳來了冰冷的殺氣,回頭一看,十來條張著血盆大口的狼狗正向著它衝來!

  不遠處,飄來幾名侍衛的聲音:「這些狗怎麼了,都不聽使喚,全往一個地方跑,快回來,快回來!」

  越來越多狼狗向這裏彙聚而來,它們每一個都顯得極為興奮。

  「你們這些流口水的四腳白癡,不要緊緊跟著我!」

  倫巴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撒開雙腿向著前方奔去。

  它的魔法釋放一次以後,就需要休息很長時間,更何況面前有這麼多的狼狗!

  「如果我有一天恢復了力量的話,一定會先滅絕掉全世界的狼狗!」

  千羽低著頭,看著池塘中的魚兒。

  在昨天,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麼王室要將她派到亞述使團裏面去。

  「這個女的,不要看她這麼漂亮、這麼聖潔,還不是被王室派來陪人睡覺的。」

  兩名守衛無意間的談話,讓她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了為什麼總有人用著異樣的目光看她,可是,她有什麼辦法,雖然心中無比酸痛。

  在亞述的使團裏,她竭盡全力的做好所有事情,她想聽到的,只是別人對她的肯定。

  「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命吧。」

  她突然沒有了任何力氣,只是癡癡的坐在那裏。

  幾條紅色的鯉魚躍出水面,打破了池塘的平靜。暖洋洋的陽光照在它們身上,魚兒彷彿閃爍著金光。它們在千羽附近遊動著,等候著拋入的食物。

  在很久以前,千羽就明白自己的命運。她就如同這水中的魚兒一樣,雖然有著在池塘裏面的快樂,但是總有一天,會成為別人的盤中佳餚。

  其實,那也許是一種幸福吧,可是,千羽只希望自己永遠自由的在水中遊動,然後找到一條願意和她一起遊蕩的魚兒,一條喜歡自己的魚兒。

  千羽想到了蕾米娜,以及她的愛人波旬。

  她記得蕾米娜眼中幸福的神情,那是她曾經的夢想。他們能夠快樂的在一起,而自己呢?

  用力在原地跳了兩下,千羽拚命將心中的不快釋放出去。

  她偷偷向四周望瞭望,嘴角露出一絲調皮的神情。她解下羅襪,將一雙潔白的玉足放進水中。溫柔的湖水輕輕撫摸著她的腳心,清涼的感覺讓千羽心情好了很多。

  水很清,千羽透過水面,似乎看到了一張很醜很醜的臉。

  不知道波旬與蕾米娜現在如何,是不是幸福的在一起?千羽的腳在水裏攪動著,心頭的漣漪如同水中的蕩漾一樣的閃過。

  她答應過波旬,不將他的面容告訴任何人。這個秘密,她一直偷偷藏在心中。

  如果,如果自己能夠找到這樣的一個人,就算他長的醜醜的、笨笨的,那也是很好很好的。

  「偉大的光明神呀,你能夠聽到我這小小的願望嗎?」

  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千羽迅速穿上鞋襪。她聽到了呼呼的喘氣聲,接著,一團黃色的影子撲向千羽,她懷中猛的一沉。

  那是一隻胖乎乎的大貓,用帶著祈求的眼神看著她。大貓被嚇得拚命發抖,它的尾巴繃得如同一根鐵棍。

  「喵嗚,喵嗚!」

  跟隨著大貓的是十來條狼狗,它們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千羽懷中的大貓。

  「你們不要欺負它,只是不知道這是誰養的貓咪?」

  作為治療師,千羽有著安撫普通動物的能力。她一邊發出柔和的氣息,一邊輕輕撫摸著懷中的貓咪。

  很快,一群侍衛向這裏跑來,他們不停向千羽道歉,然後用力拉開那些不情願離開的狼狗。那些狼狗就算是被拖出去很遠以後,還在不停的咆哮著。

  鬆了一口氣,千羽低下頭,仔細打量著懷中沉重的大貓。

  這隻貓有著肥滾滾的身體、黃澄澄的皮毛、粗大的尾巴,以及一雙金黃色的眼睛。

  大貓現在正用它那肉乎乎的肉掌,死死揪住千羽的衣襟。

  「貓貓,乖乖,快去找你的主人吧。」

  但是不管千羽怎麼勸說,懷中的大貓始終不肯鬆開爪子,只是喵喵叫個不停。

  千羽的手指抬起了貓咪的下巴,發現那裏掛著一個小牌子。銀牌的背面刻著一枚蘭花形狀的徽紋,還有幾個小字——請勿傷害此貓,真蘭。

  原來是三公主養的貓呀,千羽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中,三公主從來不碰寵物的。

  懷中的大貓不停揪動著千羽的衣襟,直到她明白它的想法。

  「你是讓我帶著你去找你的主人是不是?」

  「嗚嗚嗚……」

  「貓貓,你真的很聰明,竟然知道伸出爪子指路……」

  「嗚嗚嗚……」

  「這不是到三公主那裏的路,貓貓,你指錯了……

  「好吧,我聽你的指引,不要抓我的衣襟好不好?萬一破了的話,我會掐你的……

  「好了好了,我不掐你,你也不要這樣亂叫好不好,那麼多人都在看我們。貓貓乖,你看看,那些狗都被拴著,你不要害怕,好不好?」

  按照懷中大貓的指示,千羽沿著曲曲彎彎的走廊向前行去。很快,她來到了一個建築物前面。

  千羽停下腳步,這裏是三王子青葉的書房,她沒有進入的權力,那些侍衛會擋住她。

  「千羽,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一名年長的麗人正好從房子裏出來,她看到了千羽。

  「明霞姐姐,我是來送這隻貓的。」

  千羽低下身體,想要將懷中的大貓放下去。但是這隻貓拚命掙扎著,嘴裏發出反對的嗚嗚聲。它的前爪死命抱住千羽的身體,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明霞的手在大貓的鼻子上輕輕彈了一下,笑著說道:「倫巴,你怎麼跑到千羽那裏去了。千羽,你是在哪裡發現它的?」

  「這隻貓剛才被一大群狼狗追趕,被嚇壞了。」

  「這樣呀,那麼千羽,你抱著倫巴跟我來,三王子正想要見你。」

  「是。」

  千羽是昨天回到皇宮的,威爾頓伯爵婉轉的拒絕了比利沙王室的好意,奉還了比利沙王室送給他的各種禮物,以及……千羽。

  千羽低著頭,屏住了呼吸,來到書桌前。懷中的倫巴掙扎了兩下,迅速向前撲去。

  「啊!」

  千羽發出了一聲輕呼,眼睛不由自主向上微微一掃。

  這一眼,讓她猶如雷殛。她整個人呆在那裏,許久許久沒有反應。

  她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以及那熟悉的身形。

  那是波旬。

  「伽羅,你認識千羽嗎?」

  當恢復平靜的千羽退下去後,真蘭淡淡的問道。

  「三公主,你多慮了,我並不認識那名女孩。我只是發現她的相貌與我以前的一個朋友很相似而已。」

  腦子裏拚命搜刮著各種各樣的謊言,伽羅卻發現他無法用任何一種理由搪塞過去。

  他的嘴唇動了動,嘴巴裏面幹得厲害。千羽這個笨丫頭,就算白癡也能看出她認識自己。

  不過,奇怪的是,真蘭並沒有繼續追問,她只是拿起了手中的筆,繼續批閱檔案。

  無數的檔案被送進來,或者被送出去,整個下午就在這忙碌中過去了。

  眼巴巴看著真蘭批閱完最後一份檔案,伽羅才偷偷伸了一個懶腰——真蘭告訴過他,在這間書房裏面,必須要坐立挺直,行止有度。

  雖然伽羅對這只是嗤之以鼻,但是今天他乖乖的達到了真蘭的要求。

  「真蘭公主,請問一下,我可以告退了嗎?」

  「原來,你認識蕾米娜。」

  真蘭輕輕的聲音傳到了伽羅耳中,卻比霹靂還要響亮。真蘭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伽羅,那是剛剛從千羽那問來的。伽羅尷尬一笑,卻發現自己的表情是那樣僵硬。

  真蘭突然笑了,她好像看到了讓她高興非常的事情。

  她彷彿一隻逮到母雞的狐貍,那種得意之情非常非常明顯。

  伽羅心頭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不,是癩蛤蟆。他觀察到真蘭眼中一閃即逝的火花,那種東西在她身上極為少見。

  真蘭繞著伽羅轉了好幾圈,曖昧的眼神讓伽羅渾身發麻。她的目光彷彿要把伽羅從頭到腳剝個精光,鋒利的視線在一寸寸侵蝕著伽羅的承受力。

  「伽羅,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認識蕾米娜的?我和她是很好很好的好朋友,我與她很熟很熟。」

  真蘭幾乎是一字一字說出了這些話,伽羅似乎聽到了她牙齒咯吱吱的磨動聲。

  「請相信我,我並不是奸細。」

  伽羅才不理會真蘭的話,他只是為自己辯解著:「真蘭公主,我承認,我和蕾米娜之間很親密,但是這種東西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如果你對我有疑心的話,你可以把我隔絕起來。」

  「不要那麼生氣。」真蘭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伽羅。

  「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能夠贏得蕾米娜的青睞?」

  「這一點,我覺得和三公主並沒有什麼關係,如果沒有事情的話,那麼我先告辭了。」

  「伽羅,你等一下,我……」

  沒有理會真蘭的挽留,伽羅披上斗篷,迅速撤退了。

  「真的很奇怪,真蘭和蕾米娜之間有什麼瓜葛嗎,她的好奇心怎麼這麼大?」

  伽羅跟著明霞的腳步,鬱悶的向著小院子方向前進。平時的真蘭是一個很淡漠的人,她從來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追根問底。

  伽羅向後看了一眼,然後偷偷向明霞問道:「明霞,真蘭到底和蕾米娜有什麼恩怨?我看得出,她們之間好像有些仇恨。」

  明霞笑了笑,她的笑容十分奇異。

  她用與真蘭一樣的目光看著伽羅,跳轉了話題:「那種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伽羅閣下,請不要責怪千羽,她應該把在亞述使團的所見所聞全部上報回來,但是她隱瞞了你的面容。僅僅這一點,她就要受到極為嚴重的懲罰。」

  「明霞,麻煩你替千羽求個情,我再和真蘭說一說,不要為難千羽。我根本就不會責怪千羽的,她有她的立場,她能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我已經很感激了——當時我也只是無意中說了一句,請她不要洩漏我的面容,沒有想到她真的什麼都沒有說。

  「請你們不要責罰她,畢竟被派到威爾頓伯爵那個色狼身邊,已經是很不幸了。」

  明霞歎息了一聲,有些話是不需要說出來的。

  「伽羅,你認識威爾頓伯爵?不要擔心,威爾頓伯爵這次是個君子。」

  「作為亞述人,誰不知道這個京城裏面有名的花花公子。這個人渣,竟然能夠將帝都之花莉莉婭娶回家,當時他的情婦流下的眼淚幾乎形成一條河。想不到他禍害亞述帝國還不夠,現在又跑到比利沙王國來害人了。」

  兩個人就這樣慢慢的聊著,小院子很快就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

  這幾天來,伽羅和明霞之間也產生了一定的情誼,很多事情兩個人互相配合的很好。

  「倫巴,快進去吧。」

  伽羅把窩在自己懷中的倫巴放下,搖著頭說道:「看你以後還亂跑不亂跑,好在千羽救了你,下一次你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倫巴在伽羅的懷中嗚咽著,扭動著,突然,它跳了下來,飛速向院子裏面跑去。

  「伽羅大哥,明霞姐姐又派來了一名很漂亮的姐姐。」

  朵拉正等在院子門口,她一把沒有捉住疾衝的倫巴,有些奇怪的「咦」了一聲。

  「漂亮的女孩?」伽羅心頭有些疑惑,他走進了客廳。

  一襲白衣的千羽正低著頭,等候著他的到來。倫巴趴在她身邊,彷彿安心了不少。

  「這是什麼和什麼呀?」

  伽羅發覺自己的頭又大了不少,千羽竟然被派到這裏來。好不容易讓狄蘭娜三人走了,現在又來了一個千羽。

  「明霞,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們這裏,不需要別人照料了。」

  被拉到一邊的明霞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壓低了聲音:「伽羅閣下,這是三公主的命令。千羽知道的東西太多,而且你們這裏必須有我們的人存在,我想,你應該理解這一點。

  「安排千羽在這裏,既能讓她將功贖罪,對你們也有好處。至少沒有派來一名不受你們歡迎、或者是陌生的人。伽羅,我希望你能夠體諒我的苦衷,留下千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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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黑川

  太陽沿著打開的窗戶射了進來,伽羅正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伸著懶腰。

  他今天並沒有去裝扮青葉,而是躺在家中歇息。他叮囑過朵拉不要提前叫醒他,現在她應該在小院子裏面。

  客廳裏已經擺好了飯菜,伽羅沒有理會。他隨意洗了下臉,向院子的中間走去。

  「朵拉,治療術其實就是水系魔法與光明魔法的混合體。當光明魔法與水系魔法按照一定頻率混合的時候,會產生一種奇妙的振盪,雖然原理現在不太清楚,不過,它能夠比光明術更有效的治療傷口。」

  千羽正在細聲細氣的給小精靈教導著治療術。

  她默默念誦著咒語,從面前的噴泉中分離出一枚小小的水球。

  水球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托著,淡淡的金黃在水球中若隱若現。

  「朵拉,伸出你的手,仔細的體會一下這其中的混合比例以及方法。」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伽羅的到來,她們沉浸於魔法的世界之中。

  過了很久,小精靈從冥想中醒來。她的手如同盛開的花瓣一樣的划動著,口中默默念著咒語,她面前的水珠變得越來越亮,彷彿在吸收著周圍的陽光。

  「朵拉,你的天賦真的很好,如果能夠繼續修煉下去,那麼你的成果將很快超過我,還有可能成為最厲害的治療師。」

  千羽讚歎著,看著朵拉短短時間裏面的領悟。她把朵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帶著朵拉繼續摸索力量的組成。

  「來,歇息一下。」

  一條雪白的毛巾遞到了千羽的手上,伽羅的笑容讓千羽的臉龐一紅。

  「我我我,我還是回去整理一下東西吧。」

  害羞的治療師想要溜,但是卻被伽羅擋住。

  千羽呀,伽羅歎了口氣。

  千羽已經到這裏三天了,這個害羞的、愛臉紅的女孩,始終不敢直接面對自己的臉。

  「千羽,你來也有幾天了。我很感激你當時的隱瞞,不然現在恐怕是另外一個結局。你也知道,我的真名叫做伽羅,如果你願意的話,那麼你可以叫我伽羅大哥。」

  「伽羅大哥,等我學好治療術以後,我一定會幫你打壞人的!」

  朵拉嘻嘻笑著,她努力的操縱著面前的水流。

  「朵拉,成為治療師以後,就不能使用水系魔法來攻擊人了。」

  千羽一直不敢看伽羅,她只是摸著朵拉的頭,說道:「光明神賦予了治療師治癒他人傷痛的能力以後,卻剝奪了他們的攻擊力。如果朵拉你準備成為一名治療師,那麼你以後就不能……」

  朵拉偏著頭,仔細想了好久,然後說道:「不對,我記得……記得伽羅大哥說過,治療師也可以使用水系魔法以及各種各樣的魔法,是不是,伽羅大哥?」

  朵拉用力拉著伽羅的胳膊,讓他替自己圓謊。那些話,是阿圖拉告訴她的。

  不過可惜的是,當年作為唯一能夠進入城堡的小精靈,朵拉從來沒有好好學習過關於魔法和戰鬥的技能。

  當時的朵拉,好吃、愛玩和貪睡,拚命收禮,她寧可對著小溪練上一天的歌,也不願意為了那些她認為無用的技能而浪費時間。

  千羽沒有回答,她的手輕輕撫摸著朵拉的長髮,天生柔順的她,根本不會反駁伽羅的話,就算他說的和自己的常識相悖,她也只是低下頭一笑而已。

  「千羽,如果你叫我一聲大哥,那麼我就教給你這種方法。」

  伽羅笑咪咪的看著面前的千羽,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思考如何能讓治療師擁有戰鬥力。

  治療師都修習過水系的魔法,其中有很多攻擊力量極強的法術。但是治療師們因為同時修練了水系魔法與光明魔法,加上她們對於力量運用的偏重,導致了她們不能發揮兩種魔法中的殺傷力。

  水系魔法的攻擊力是各種魔法裏最強大的,但是並不代表治療師就只能用來治病。

  天下之柔莫過於水,但是最可怕的也是水。

  對於狄蘭娜她們,伽羅始終覺得有些歉意,覺得需要什麼東西來補償她們。

  加上他和蕾米娜的關係被揭露,以及比利沙王室暫時渡過了危機,伽羅不想讓真蘭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失去利用價值,同時又有可能產生危險的人,因此他必須讓她們重新重視自己。

  他的手在地面上畫出了一幅精巧的魔法陣,把一絲水系魔法的魔力釋放到裏面。

  千羽眼中的驚訝越來越深,伽羅正在模擬光明魔法與水系魔法的混合。

  雖然產生的作用非常非常小,但是千羽可以分辨出,那正是最微型的治療術。

  一道冰錐突然從魔法陣中間射出,然後落在千羽身前。

  喘了兩口粗氣,伽羅笑咪咪的看著千羽。

  「這個,伽羅……伽羅大哥,這種方法,我能不能傳授給別的姐妹們?要不然,你教給明霞姐姐她們,畢竟這些東西對於她們來說,非常的需要。」

  千羽的臉龐嬌紅欲滴,聲音低如蚊鳴。

  伽羅心中讚歎了一聲,他伸出手,一滴藍色的水珠在他掌心慢慢形成。

  「力量的本質都是相同的,唯一不同的,只是運用的方法而已。」

  大陸曆七二三年九月,南方公國與比利沙王國的關係瀕臨破裂。

  從莫桑城返回南方公國的波尼桑親王,說服了元老院,對比利沙王國採取了最強硬的態勢。雙方在邊境上的摩擦越來越激烈,小衝突一直沒有停息。

  南方公國位於比利沙王國東南方,是一個鬆散的聯盟。

  它的前身,是幾個中等國家與幾十個小國家的聯合體,這些國家因為經濟與通婚而相互緊密的聯繫在一起,最終在協商的基礎上形成一個國家。

  協商的結果導致國家政體比較鬆散,元老院才是真正的主宰。

  南方公國的地方勢力很大,每一個省的總督常常就是元老院的成員。

  也因為這樣,所以南方公國可以直接支配的戰士並不多,當需要戰爭的時候,往往需要徵調各處領主以及貴族的私兵。

  波尼桑親王的家族是北方數省的掌控者,是這個國家的三大勢力之一。

  大陸上的風雲也影響著南方公國,它也在進行著自身的調整。

  誰都知道,鬆散的現狀不能永遠下去,握緊的拳頭才能打人。

  這一次他們對於比利沙王國的強硬,也說明了這一點——南方公國盼望著一場統一的對外戰爭,一場可以將公國重新凝聚到一起的勝利。

  邊境烏雲密佈,每天的告急訊息不停彙聚到京城。

  這些天來,伽羅除了每天教導千羽與朵拉,如何單獨使用水系的魔法以外,就是看著真蘭面容上的憂愁一點點的彙聚。

  戰爭,彷彿已經不可避免。

  大陸曆七二三年九月十二日,深夜。

  當伽羅走進真蘭的書房時,他發現禁軍統領奧赫斯正坐在真蘭的右手處。

  「伽羅閣下,不好意思,突然請你來。我們現在面臨一個非常嚴重的局面,需要你的幫助。奧赫斯統領知道你的身份,把黑紗卸下來吧!」

  伽羅點了點頭,思考著什麼事情能夠嚴重到必須自己出面。

  「南方邊境出現大問題了,可能發生叛亂。」

  真蘭苦笑著,把手中的文件遞給了伽羅。

  比利沙王國的南方,現在是整個王國最重要的地方,作為王室最穩定的後方,它提供源源不斷的糧食與人力,支撐著整個王國的運轉。

  王室對於南方七省極為重視,派駐那裏的都是王室親自提拔上來的骨幹。

  但是,問題還是出現了。

  伽羅手中的文件正隱約說明一件事情,南方軍團的副統領霍魯,有了不穩的現象。

  如果是別人還好說,但是霍魯這個人,並不是一個命令所能替換的。

  他雖然只是南方軍團的副統領,但由於統領波波拉長期臥病不起,他實際上是代理著統領的職務。

  想要拿下這個人,必須要謹慎再謹慎。他有著不少忠心耿耿的手下,在地方的勢力極大。現在比利沙王國的南方禁不起任何動亂,任何的叛亂都是災難性的。

  南方的局勢現在極為危險,南方公國數十萬大軍稱兵邊境,隨時有可能揮戈北上。南方軍團原本的精銳大部已經被抽到中央,剩下的部隊總數不足十萬,其中新兵佔了很大一部分。

  「這份情報準確嗎?」伽羅皺起眉頭,問了一句。

  檔案裏提到的證據很是隱晦,而且達不到定罪的程度。

  其實,很多的事情,換一種說法,就完全是不同的結果了。

  人類歷史上有許多自毀長城的例子,無數名將在戰場上是不敗的名將,但是卻倒在了自己人的猜疑上。

  一般來說,大的戰役開始以前,聰明的對手總會使用各種各樣的手段來擾亂對方。

  「這也是我這一次讓你來的理由。」真蘭半閉著眼睛,顯得很累。「雖然情報的來源極為可靠,但是卻不能提供強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這件事情。

  「霍魯在南方軍團中的威望很高,如果他真的心懷異意,那麼想要動他,就必須要強而有力的人前去鎮壓。主帥波波拉雖然忠心於王室,但是因為被病痛所纏繞,對於軍隊的控制力反而不如霍魯。」

  「那麼,你的意思是?」

  伽羅看著真蘭,他有些疑惑。真蘭應該讓奧赫斯前去,這與他有什麼關係?

  「我並不能確定霍魯是不是有問題,但是目前的這種情況,必須將他替換。我需要你以三王子青葉的身份巡邊。」

  「我不同意!」伽羅皺起了眉頭:「這是一個很蠢的主意。」

  「說出你的意見聽一聽。」

  「比利沙王國的根本在於帝都的穩定,而這有賴於你的壓制。從莫桑城到邊境至少需要二十多天的路程,如果我以三王子青葉的身份離開了,那麼帝都誰來負責?

  「真蘭公主的身份沒有人會信服,發生了大混亂你無法使用青葉的名號。而且,不管是誰,當我離開了莫桑城的時候,你不會將全部的許可權交給他。這樣一來,必然會出現行政命令與軍事命令的混亂——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指定一個人來代理你的職務。」

  「青葉為什麼不能離開京城,我相信,我的手下有幾名忠心耿耿的大臣。」

  真蘭微笑,向伽羅問道。

  「我說,三公主,你就不必繞彎子了,你雖然取得了一場輝煌的軍事勝利,但是並沒有得到大部分官員的忠心擁戴。而且因為你屠殺了大量的貴族,導致局勢極度不穩。這個時候,你能夠平安坐在這個位子上,靠的就是手底下大臣之間的平衡。

  「一旦你指定一名大臣統領這一切,那麼他就成了比利沙王國的二號人物,他隨時可能威脅你的寶座。至於你站在幕後搖控整個朝綱,更是非常愚蠢的想法。

  「難道你不害怕秘密外洩嗎?不怕他反客為主嗎?你不可能指定你自己,不然會讓不知情的臣子們灰心的。」

  真蘭與奧赫斯相視一笑,伽羅卻越來越疑惑了。

  他們應該比自己更瞭解這些東西,可是為什麼他們一點也不擔心?

  「不錯,真的不錯,謝謝你的真心話。」

  身後的布簾被揭開,一名老人在明霞的攙扶下走了出來。他的相貌極為蒼老,但是身上的威嚴卻沒有絲毫減弱。

  他濃重的眉毛下面是一雙鋒利睿智的眼睛,那種目光讓伽羅想起了他的父親,亞述的皇帝維拉。貝維利。

  真蘭與奧赫斯的行禮被老人擋住了,他對著伽羅含笑道:「年輕人,你好,我是黑川。阿羅約。波桑比克,比利沙現在的國王。前一段時間我身負重傷,人事不醒,直到前天才恢復過來。這些天,多謝你的幫助。」

  伽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的種種疑點迅速煙消雲散。為什麼那些大臣能夠忠心的擁護真蘭,為什麼真蘭經常神秘的失蹤……

  各種各樣的謎團隨著老人的出現迎刃而解,黑川八世的存在才是真蘭最大的依靠。他並沒有像傳說中的死於亂兵之中,更沒有如同叛軍說的,已經被他們擒獲。

  「請原諒以前的隱瞞,我也是在幾天以前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在這以前,沒有人能保證我能夠活過來,所以真蘭就找到了你,也有了以後的事情。

  「現在,我會重新出面,穩定當前的局勢。請你以青葉的身份,連同奧赫斯統領一起,把南方的局勢穩定住。」

  此時,伽羅除了歎息以外,再也說不出別的話。

  當伽羅和奧赫斯退下了以後,房間裏只剩下真蘭與黑川八世。

  「女兒,你的眼光不錯,能夠找到這樣一個人。」

  真蘭也放下平時的冷漠,得意的點了點頭。

  「他有沒有流露出想要留在比利沙王國的意思?」

  「這個,沒有。」

  「聽說,他讓狄蘭娜她們回來?」

  「是的,我把她們安排到了生命之塔中。」

  黑川沉默了一下,說道:「真蘭,你對於伽羅的處理上面,有些問題。」

  「父親,請說。」

  黑川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話頭一轉,問道:「真蘭,經過這麼多天接觸,你覺得伽羅這個人如何?」

  「這個人,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雖然性格相對溫和一點,不過他很可靠。他身上有很多秘密,也有很多想讓人挖掘的寶藏。他一直給我驚喜,不過這種驚喜必須在狠狠踢他屁股以後,才會發生。

  「我猜不透的是,他現在應該感覺到很大的壓力,但是他的表現過於平靜,彷彿有著沒打出去的王牌。雖然我承諾過保證他的安全,但是至少在五年之內,當我的弟弟奧地利長大以前,我是絕對不可能放他離開的。畢竟他掌握了我們太多機密。」

  「你說的不錯,這些天的情況表明,他是一個很有能力和主見的人。雖然我們可以給他最好的享受,但是這遠遠不夠。他很年輕,卻不沉迷美色,也不為權勢所動,這種人,在東方有一種稱呼,叫做君子。」

  「君子?」真蘭咀嚼這個詞。

  「他不算,他也有慾望以及一些小毛病。如果他真的對美色不感興趣,也不會迴避我的一些試探。當初我帶領他去看那些貴婦人的時候,他的表現證明了我的猜測。他的眼神欺騙不了我,他只不過控制住自己的慾望罷了。」

  「那麼,真蘭,你為什麼要讓狄蘭娜她們回來呢?人都是有感情的,只要狄蘭娜她們和伽羅相處久了,他們之間一定會產生感情。這種感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伽羅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拒絕和狄蘭娜她們繼續相處下去。

  「如果把狄蘭娜她們繼續留下的話,她們就會變成掌握伽羅的牽掛。伽羅只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一個有血有肉的常人。

  「一般來說,這種年齡的男子,都有一種熱血或者是叫做正義的東西。這兩種東西會讓他去保護那些與他發生感情或者是關係的女子,並為她們未來的幸福而奮鬥。

  「幸福是什麼,必須有物質的支撐。這樣一來,他們必然對金錢、權力產生渴望。而我們的手中正好有這些東西,那個時候,作為交換,他就會心甘情願的為我們而效力。

  「我如果是你,當他看到夏爾蒙伯爵夫人的時候,就會挑選幾名最美麗的女子放到他身邊。」

  真蘭有些沉默,但是沒有反駁。

  「真蘭,我知道,你覺得這樣做有些下流或者不光明,但是真蘭,你要記住,作為王室的一員,只要有利於這個王室,不管什麼樣不光明的事情,都要毫不猶豫的去做。一個人沒有弱點的時候,你可以製造,知道嗎?」

  真蘭點了點頭,她給父親端上一杯熱茶。

  「是,等伽羅一回來,我就將狄蘭娜她們送回去。安排狄蘭娜的人是我們,而不是他——狄蘭娜她們雖然負擔起監視的責任,卻沒有遞交過一份報告。」

  「這就對了,狄蘭娜她們不遞交報告,就說明她們已經對伽羅有了好感。怪不得他要讓狄蘭娜她們離開,他恐怕也在擔心自己的感情,害怕成了以後的拖累。不過,讓狄蘭娜她們回去的事情稍微等一等,找一個好的機會,不要著了痕跡。」

  「我明白了,父親。」

  「其實,你應該感謝伽羅的,真蘭,你有沒有發現這些天你的變化?」

  「變化?」

  「聽明霞說,你現在臉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笑容?」

  「女兒,這些天辛苦你了。聽身邊的人說,那些天裏,你已經沉浸在青葉的角色中,每天想的只是如何砍下更多的人頭。不錯,在危機的關頭,必須當機立斷,可是,這樣下去,你會走火入魔的。

  「伽羅也許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故意在扮演青葉的時候,表現出一種和藹、寬容的氣質。這樣一來,當你裝扮成你哥哥的時候,必然要向他看齊,也只能向他看齊。

  「他笑,你就要笑,他慢慢的說話,你就要表現的仁慈一點。也許一開始你並不情願,但是你會慢慢的改變。真蘭,你從小孤僻而殺性大,這很不好。治理一個國家,如同做菜,雖然有的時候需要烈焰,但更多時候,只能用文火慢慢的煮。」

  真蘭不高興的撇了撇嘴,她向著老皇帝偷偷說了些什麼,老皇帝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原來,你已經做了,不錯,不錯。那麼,你準備以後如何對待這個人?」

  「我想招攬他,讓他為比利沙王國效力,我很欣賞他。」

  「好的,既然是這樣,你先把他身上幾道能夠威脅生命的禁制去掉。對於這種人,你對他越好,他會對你越忠心。我的女兒呀,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大陸曆七二三年的秋天,消失已久的比利沙王國國王黑川八世,突然重新出現在莫桑城裏面。

  他的出現,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上扔了一枚巨石,整個比利沙王國的局勢為之一變。

  雖然三王子青葉掌握了軍權,但是真正效忠他的人並不多。

  平民們並沒有從他的手中得到實惠,相反的,還要上繳更多的稅和送親人上戰場。新進的貴族也是人心惶惶,他們對於高壓的青葉僅僅是依附,忠心的沒有幾個。

  黑川八世的出現正是時候,不但緩解了不少矛盾,也給那些被剝奪財產的貴族們一定的希望。

  黑川八世廢除了很多青葉的激進政策,同時宣佈對一些貴族的平反——當然,人都死光了,那些爵位沒有人來繼承,國家也繼續佔有著那些財產。

  用伽羅的話來評價就是,鱷魚吃了人以後,開始流眼淚了。

  少數被恢復的貴族,當他們重新得到只剩下空殼子的家產時,還必須為此感激不盡——人只有在失去了一切的時候,才知道原先的東西是多麼寶貴。

  想要一個人忠誠的話,那麼就先剝奪他所有的一切,然後再從他原本的東西裏,拿出來一點點重新給他,就能夠讓他一萬分的感激。

  黑川八世在殿堂上,狠狠地斥責了三王子青葉。不過,在大殿上所有的官員苦求之下,黑川沒有責罰青葉。

  雖然有人建議老皇帝將青葉立為王儲,但是最終被他否決了。

  作為一種轉移視線的手段,黑川命令三王子青葉巡邊。

  三王子的隊伍將在兩天後出發,他的第一站,就是南方邊境。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6:59
第三章南方

  比利沙王國與南方公國的邊境線很漫長,不過,能夠通行的,也不過幾處咽喉要道——畢竟,任何軍隊都必須考慮後勤、水源以及用兵的效率。

  在這幾處咽喉要道上,天鷹城是最為重要的地方。

  如果南方公國想要進攻比利沙王國的話,那麼必須先要拿下這裏。

  經過了數十年的建設,比利沙王國已經把天鷹城建設成一座極為堅固的堡壘。

  城中有著超過五萬以上的軍隊,囤積有大量的糧食、武器,一旦遭遇圍攻,至少可以堅持半年以上。

  今天的天鷹城裏面,比利沙南方軍團的月會正在召開。

  主持會議的,是久不露面的南方軍團統帥波波拉,會議的議題很簡單,那就是,如何面對目前南方公國不斷增兵的壓力,以及如何迎接二十天以後即將到來的三王子青葉。

  作為王室親信的南方軍團,在不久前的清洗中,受到的牽連並不多。

  幾名大將都是當年黑川八世一手從底層提拔上來的平民,他們對於王室一直忠心耿耿。加上王室一直沒有對南方軍團做出任何大的人事變動,所以整個南方軍團始終按照自身的慣性進行著運轉。

  幾乎所有將領都出席了這次會議,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黑川八世平安的消息已經傳開,以後大家再也不需要提心吊膽。

  至於即將到來的三王子,大家也是極為重視。誰都知道,青葉必將是比利沙王國的下一任皇帝,和他搞好關係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大家都在交頭接耳交換著情報,整個會議室裏洋溢著一種非常輕鬆的氣氛。

  「我說,你們這些兔崽子,能不能安靜一點?」

  敲擊桌子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目清秀,膚若白玉,儒雅中帶有一絲威嚴,他就是南方軍團的統領霍魯,讓真蘭頭痛的人。

  他原本是一名普通的畫師,在南方的一座小城過著安靜的生活。

  但是在他十八歲的時候,一名貴族看上了他家的土地,想把那裏改成花園。雖然全家拚命抗爭,但是卻換來家破人亡的下場。

  他的兩個兄弟被以違抗領主的罪行處死,他也被打入了死牢。當他逃出來以後,就帶著一把匕首前去行刺。這個時候,他被禁軍軍官,也就是現在的禁軍統領奧赫斯捉住了。

  當案件被奧赫斯呈報到黑川八世面前的時候,霍魯也迎來了他的曙光。

  老皇帝親自審理了這個案件,並將那名貴族送進牢獄。出獄的霍魯沒有繼續做畫師,而是用補償的金錢買了一套裝備,加入了禁衛軍。

  五年後,成為軍官的他被調入南方軍團,然後一路高昇,一直升到了南方軍團副統帥的位子。

  霍魯外表很是文弱,牢獄生活以及後來的軍旅生涯,並沒有磨去他當年文人的氣質。他為人處世極為公平而果斷,很多人都認為,他將是南方軍團的下一任統帥。

  會議室的主席上坐著波波拉,他還是一副病厭厭的樣子。他按照以前的例子,在會議開始後,就將主持會議的重任交給霍魯。

  「下面,我們討論一下總動員的情況……」

  會場外傳來的吵鬧聲打斷了霍魯的話,他的眉頭皺了一下。

  有將領聽出來,那是霍魯護衛的聲音,好像是在憤怒的抗爭。緊接著,是一陣陣沉重的腳步聲,甚至還有刀槍碰撞的聲音傳來。

  「佈雷恩,你到外面去看看是什麼事情?」

  霍魯低頭向副官吩咐了一句,卻發現波波拉舉起了手。

  「大家安靜一點,不要動,外面的行動是我的命令。」

  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被猛的撞開了,十來名手持武器的戰士衝了進來,接著又有一群波波拉的親衛隊緊跟其後。

  「王力,你做什麼,立刻退出去!」

  霍魯容顏一變,厲聲喝斥為首的那名戰士。他的衣服有些破損,正是霍魯的親衛隊長。

  「大人,他們要把我們的人全部隔離起來!弟兄們不願意,他們就動起手來,還不說明理由,只說是大統領的意思。」

  「大統領,你這是什麼意思?」

  霍魯目光平靜的看著波波拉,舉起了手,整個會場馬上平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波波拉。

  「這個問題讓我來替你們解答吧!」

  會議室隔壁的小房間門被打開了,七、八名風塵僕僕的人走了出來。

  「奧赫斯大人好。」

  幾名將領自覺的站直身體,向著為首的人行了一個禮。

  現在南方軍團的將領,一大半是皇室禁衛軍出身,禁軍統領奧赫斯是他們的老上司,他為人公正而寬厚,這些將領都深受其恩。

  「大家都是自己人,別的話,我也不說了。霍魯,我們得到情報,說你有外通叛國之嫌,可有此事?」

  「我以光明神的名義發誓,我對比利沙王國忠心耿耿,絕無此事!」

  「好,既然這樣,那麼霍魯,你願意不願意停職接受調查?」

  「大人,不要相信他們的話,這些貴族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那名叫做王力的戰士大聲喊叫著,他揮舞手中的武器。剩下的戰士都鼓噪起來,衝突一觸即發。

  奧赫斯皺起眉頭,他的目光掃過了會議室。整個房子的將領們,很多都露出了不相信的目光,他們的目光都看著霍魯,等候著他的反應。

  面對著奧赫斯統領的指控,霍魯的臉上沒有任何驚慌。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緩緩說道:「奧赫斯大人,你有什麼確鑿的證據沒有?你剛才說我有叛國的嫌疑,如果僅僅是因為這種指控的話,我不服。

  「我不是不相信奧赫斯大人你的公正性,但是現在南方公國正重兵壓境,我不能因為這個緣故,將整個南方軍團交給你。」

  「我這裏有黑川八世所簽署的命令,上面只是要求你交出你的權力,並協助調查。」

  「不行,東方有句老話,叫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在南方公國的軍隊隨時有可能入侵,邊境上百萬的軍民此時正處於危難。我有責任保衛我的家園,說我叛國的謠言只可能是南方公國偽造的。

  「我知道抗命的後果,但是我不能接受這個荒謬的命令。」

  會場中的氣氛降到了冰點以下,霍魯的目光與奧赫斯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一抹殷紅從奧赫斯臉上掠過,作為禁衛軍的統領,加上黑川陛下的任命,他本來以為已經夠了,但是現在看來,霍魯就是不理會他的權威。

  「那麼,我的命令呢?」

  奧赫斯身後一名黑袍人緩緩走了出來,他解下裹在身上的布袍。

  一張疤痕縱橫的臉龐出現在所有人面前,衣服上的花紋只有王室的人才有資格穿戴。他身上有著一種逼人的氣度,深邃的眸子裏面,似乎看過無數滄桑。

  「三王子!」

  會議室裏的將領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他們的身體紛紛拜倒。

  這個人正是伽羅。

  雖然按照外面的消息,三王子青葉的隊伍剛剛離開莫桑城,但是早在那天淩晨,伽羅安撫好朵拉以後,就與奧赫斯一起,帶著二十多名禁衛軍軍官假扮成傳遞緊急公務的信使,以最快速度向著比利沙王國的南方疾奔。

  在到之前,他們利用信鴿和密語,通知了南方軍團的統領波波拉。

  所有的一切都進行的極其機密,那些禁衛軍的軍官也是到了出發以後,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

  伽羅他們一路換馬,晝夜不歇的趕路,把二十天的路程縮減到七天。

  當他們到達之後,波波拉統領以開會的名義,將絕大部分的將領召集到這裏,然後調動三千名親衛隊,封鎖了一切。

  「霍魯子爵,我以王室的名譽擔保,如果證明你無罪的話,我將推薦你成為南方軍團的統領,接替波波拉統領的職務,請相信,所有的調查都會公平公正。同樣,另外幾名暫時停職的將領,調查完畢以後,你們的職務將會升上一級。」

  伽羅的出現,出乎所有人意料,隨著他的聲音落下,會議室裏面緊張的氣氛鬆懈了下來,就連剛才那些手持武器的士兵們,也紛紛拜倒。

  不遠處,那名叫王力的戰士向伽羅大力磕頭,說道:「青葉三王子,你一定不要相信那些無恥的謠言,霍魯統領這麼好的人,他怎麼會叛國呢?求求你,一定不要相信那些挑撥。」

  伽羅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請相信我的公正以及王室的聲譽。霍魯,你說說,這些年來,比利沙王室有沒有虧待過你們這些將士?你們都是我們一手提拔上來的,是親信中的親信,我們怎麼可能砍掉自己的手呢?」

  伽羅一邊說著,目光一邊看著下面將領們的神情。

  他們大部分長歎出了一口氣,而霍魯的眼神還是那樣平靜。

  這個霍魯,很是不簡單,剛才要不是自己出面,恐怕就會釀成一場兵變。

  伽羅本來覺得,讓他以青葉的名義出面有些小題大做,現在看來,真蘭是對的。

  霍魯如果叛變的話,比利沙王國的南方將會天翻地覆。

  他含笑扶起霍魯,拉著他的手,談起了京城中種種奇聞軼事。在外面,波波拉和奧赫斯正在發佈著一道道命令,一寸寸剝奪霍魯的權力。

  伽羅的任務已經完成,他現在唯一的工作就是拖住霍魯。

  只是,這個人真的是奸細嗎?

  伽羅看著他那雙溫和又清澈的眼睛,始終不能肯定。

  他從一開始就觀察著霍魯,始終沒有發現他露出任何的破綻以及驚慌的神情。

  「倫巴,你發現霍魯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嗎?」

  「你這個笨蛋,我連天鷹城的道路都不認識,怎麼可能發現霍魯的問題呢?不過,被關押的霍魯,並沒有出現任何不妥,奧赫斯已經掐斷了他與外界的聯繫。」

  「嗯,倫巴,你繼續替我偵探天鷹城的情況,真的麻煩你了。」

  向著窗子外的花貓使了一個眼色,伽羅向房子裏面走去。

  房間裏面,奧赫斯正在仔細閱讀著面前的文件。與黑川和真蘭的預計不同,他們現在還是找不到霍魯叛國的證據。

  原本以為,把霍魯控制了以後,他的餘黨會紛紛跳出來,那些隱晦不清的證據會引出更大的黑幕,但是奧赫斯並沒有看到這些東西,他的案頭湧滿了各種各樣的擔保書以及抗議書。

  霍魯這些年在南方軍團裏面很得人心,幾乎所有被調查過的軍官,都會拍著胸口擔保他的無辜。

  霍魯在財務上無懈可擊,清廉的讓人不敢相信。

  他把所有的俸祿和賞賜都分給了身邊的將士,他的家很是破舊。他從來不進酒樓歌館,對妻子忠心耿耿。雖然身為統領,每天早上,只要情況允許,他就會和戰士們一起操練。

  「這種人,會叛國嗎?他能得到什麼好處嗎?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冒這種危險?」

  按照伽羅和奧赫斯的分工,他只作為一個擺設,所有的決定,必須由奧赫斯來決定。

  不過,憑藉著三王子的身份,伽羅翻遍了所有資料,卻找不出任何的證據甚至是跡象。

  連那些最初提出的證據,在他看來,都是很正常的活動。

  伽羅記得霍魯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睛,那裏面沒有任何雜質。

  不知道為什麼,伽羅煩躁的厲害。過去發生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晃動,伽羅絕對不希望,比利沙王國的南方出現他看到的那種慘劇。

  打開窗,外面的涼爽讓他頭腦一清。

  清風把下面士兵的低聲私語送過來,他們也在談論霍魯的事情。

  伽羅回想起昨天他見到的情況,當時正在閒逛的他,經過一個審問室的時候,聽到了裏面的對話。

  房子裏面,兩名禁衛軍軍官以及一名軍法官坐在前面,詢問著一名中級軍官。

  那名中級軍官漲紅了臉,對著審問的人大喊:「你們這些白癡,霍魯大人根本就不可能叛國!」

  對面的三名軍官面沉如水,冷冷的回答:「說出你的理由,同時,你侮辱軍法官的事實已經被紀錄了。」

  中級軍官的臉色更加的紅,不過,在狠狠吸了幾口氣以後,他總算是讓情緒平靜下來。

  「我在南方軍團工作了十七年,與霍魯統領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在我的印象中,他是軍人的楷模,他是憑藉著軍功,一步步升上來的。

  「九年前,為了消滅火狐盜賊團,他只帶領了三十七名戰士,連續追擊十五天,終於在荒原上消滅了為患多年的黃鬍子。等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全身到處都是刀痕,搶救了四天才活過來,他一個人在那裏至少消滅了上百名敵人。

  「這種例子還很多,他每一次升職,都是用命拼來的。這些年,他把所有的心血都投入到軍隊上,這才是他受到擁護的根源。你們到外面問一問,除了那些奸商和貴族們,那一個不誇霍魯統領的好?

  「這幾年,南方的賦稅一年比一年重,底下早就怨聲載道。好在有霍魯統領的清正廉潔、以身作則,大家才把一肚子的怨氣壓下來。那些該死的貴族,只知道哄抬物價、囤積居奇。這次的誣告,一定是他們所為。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一定要這麼重視這些毫無證據的東西。我們這些軍官們,哪一個沒有被別人誣告過?這些東西,不是南方公國的編造,就是那些貴族的誣衊,白癡都知道的東西,可是你們卻把它們當成寶貝。

  「醒一醒吧,南方公國現在隨時可能打過來,你們卻在這個時候胡搞,我不知道三王子是什麼想法,現在整個南方,如果沒有霍魯統領,恐怕早就亂成一團了。有很多地方,他們只服從霍魯統領的命令,別人的話,他們根本就不聽。」

  軍官的聲音越來越高,幾乎到了要拍桌子的地步。

  軍法官搖了搖頭,遞給他一杯水。

  軍官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我不是霍魯的嫡系,可是我還是要給他說好話。這幾天來,整個南方軍團陷於半癱瘓的狀態。你們真的以為,關押幾名軍官,就可以控制一切?

  「霍魯的手下,每天都有人喊著要鬧事。就連我手底下的士兵,也問我到底找到了什麼證據沒有。你們倒好,把人關起來,卻拿不出證據,你們想過後果沒有?」

  風吹醒了伽羅的回憶,那些話不停在伽羅耳邊響起。

  如果,如果這個人不是奸細,奧赫斯的處理將會變成災難。

  伽羅回過頭,發現奧赫斯正站在他身後。

  他也在享受著涼風帶來的清爽,這個人已經工作了整整一天。

  不知道能不能和他交流一下,伽羅決定做一次嘗試。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道:「奧赫斯統領,我覺得,對於霍魯叛國這件案子,應該慎重的處理,畢竟情報過於模糊。」

  「我相信這份情報。」

  「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的情報員會被敵人控制,送來假情報?」

  「沒有這個可能,因為他的身份決定了他不可能叛國。」

  「那麼他為什麼會拿不出決定性的證明呢?他應該可以提供更多東西。任何人都可能叛變,只要他能夠得到足夠的好處。」

  「我也不能肯定霍魯會叛國,我寧可相信情報是編造的。我和霍魯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他每年回到莫桑城的時候都要到我家拜訪。

  「但是,有的時候,個人的感情必須讓位於國家安全,我相信你明白這一點。我們的身份,決定了我們不能按照自己的感情來決定某些事情。」

  門外傳來侍衛的通報,波波拉統領來了。

  波波拉的身體很差,說上兩句話就要咳嗽兩聲。這是他當年戰鬥的時候留下的隱傷,雖然這些年一直被隨軍的牧師治療著,但總是好不了。

  「大部隊還有幾天才能到這裏?」

  「他們在我們動手的時候,就開始加速趕路,估計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

  「這樣就好,我現在能夠完全控制的,只有我的親衛隊。」

  「波波拉大人,我們這一次來的時候,不但帶著大量的援兵,而且還有幾名隨軍的治療師,前來給你治病。」

  「我的病,已經是老毛病了,治療師也只能緩解一下而已,謝謝你們的關心。奧赫斯大人,不是我不相信你們的情報,只是這個案件不儘快得出結論的話,那麼對於軍心以及軍隊的戰鬥力,影響很大。」

  伽羅點點頭,他的目光望向奧赫斯。

  「這樣吧,我們去拜會一下霍魯如何?」

  「這是我的妻子愛麗絲。」

  被介紹的是一名中年女子,雖然歲月已經在她的鬢角上留下痕跡,但是她柔和的面容,卻還有著往日的美麗。

  伽羅優雅的向愛麗絲行了禮,他聽說過霍魯與她的故事。

  愛麗絲是一名破落貴族的女兒,兩個人是因為霍魯一次英雄救美的時候認識的。雙方經歷了很多波折,但是他們最終成為了美滿的一對。

  坐在霍魯身邊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他嘴上的絨毛還沒有完全褪盡,挺拔的身體極為矯健。

  「這是我的二兒子阿努比,這是他的妻子居裏。」

  年輕女子手中抱著一名嬰兒,紅潤的臉龐上掛著甜蜜的笑意。霍魯的大兒子波羅赫十七歲的時候,在與南方公國的一場摩擦戰中殉職。

  兩名年輕人向伽羅和奧赫斯行了一個禮,然後就默默退到一邊。

  看得出,他們對於霍魯被停職有很大的怨氣。

  「三王子殿下不要理會他們,年輕人都是這個樣子。這些年來,我忙於軍務,一直沒有與我的妻子以及家人好好的相處。多謝三王子殿下給了我這個機會,這幾天我感覺很好。」

  霍魯輕輕說著,言語中沒有一絲因為被停職而產生的抱怨。

  他望向妻兒的目光中充滿的是愛戀與溫暖,彷彿這些才是他的全部。他握住了妻子的手,那種來自內心的感情不可能是假的。

  「按照規定,霍魯的親人應該與他分開關押,但是考慮到特殊的情況,再加上他本人的要求,因此我們同意了他的請求。」

  伽羅一邊好聲的勸慰著霍魯,一邊慢慢品著茶。很快,勤務兵將豐盛的飯菜準備好了,這是伽羅從天鷹城最高級的酒樓裏面訂做的佳餚。

  「這個人,真會叛國嗎?有什麼能夠讓他這樣做?」

  伽羅的目光,落在了霍魯妻子那有些陳舊的衣服上面。

  吃飯的時候,霍魯和他的兒子吃的是那些比較油膩的食物,這不經意的表明了,他們平常吃的,是那種很粗糙、很普通的食物,精美食品吃慣了的人,是不可能有這種胃口的。

  「三王子殿下,這是我寫的信。這幾天,我的手下可能對你們造成了一些麻煩,請不要怪罪他們。」

  等到妻子兒女都退出以後,霍魯從身邊取出一大疊信件。翻開其中,都是告訴他的部下以及一些重要部門的官員,他現在很好,請大家安心工作,千萬不要有什麼抗拒心理等等內容。

  伽羅歎息一聲,面對霍魯坦蕩的目光,他扭過頭,看著身邊的奧赫斯。

  「霍魯統領,麻煩你重新寫上一些信件。」

  奧赫斯取過身旁的小箱子,裏面有一些空白的紙張以及寫好的信件。

  「麻煩你用我們的筆和紙,按照預先寫好的信件,重新謄抄一遍,謝謝了。」

  伽羅能夠看到霍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下頭,按照奧赫斯的吩咐去做。

  筆在紙上沙沙做響,整個房間裏面是一種窒息般的沉靜。

  這個人,他的前途已經沒有了。

  伽羅知道接下來霍魯的命運,就算是這一次審查他過了關,接下來等候他的,絕對不是一個南方軍團統領的身份。

  他會被調到帝都,然後以非常巧妙的名義被安排一個職位很高,但是卻沒有任何權力的職務——也許以後還有可能重新複用,但是那要在幾年以後,被無數次重新審查以後才能決定。

  到了那時,南方軍團裏面又有什麼空缺位置讓他來填補?到了那個時候,他恐怕已經五十多歲了。

  國家的安全,往往就是建立在無數人犧牲的前提下,更何況霍魯確實有與南方公國交往的證據,就算他是無意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黑川、真蘭與奧赫斯,是不會冒那種危險。

  也許,霍魯也知道以後對他的安排。

  也許。

  「三王子殿下、奧赫斯統領,請與我來。」

  默默寫完信件以後,霍魯帶著伽羅來到另一個小房間裏。房間裏面除了一張床和必要的桌椅以外,剩下的,就是一張非常大的地圖。

  地圖上面,詳細註明了目前雙方的種種態勢,以及萬一開戰以後,各種各樣的應付之策。看著奧赫斯與霍魯兩個人在互相的交流著,伽羅順手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張紙,卻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各種各樣的軍事計畫。

  「這種人,真的可能是奸細嗎?」

  深深的疑慮一絲絲在伽羅的心頭擴大,他眼前閃過這些天的所見所聞。

  下面的日子,一切東西都很順利。

  有了奧赫斯這位老長官的出面,有了波波拉的協助,更有伽羅以三王子青葉身份的出現,短時間的混亂很快被平息下去。

  南方軍團這部戰爭機器,在停止了一下以後,又開始繼續運行開來。

  這幾天裏,伽羅也沒有閑下來。他按照奧赫斯與波波拉提供的情報,與南方各省的高級官員進行了會面,並用種種方法安撫這些人的心。

  越和這些人接觸,伽羅越發現霍魯的勢力龐大。軍官們幾乎都在替他說話,而那些向伽羅告狀的貴族或商人,他們往往是因為霍魯當年的鐵面執法得罪了他們。

  邊境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伽羅甚至能夠聽到戰鼓的轟鳴。

  向京師的求援信一封封發出,幾乎每一個城鎮都開始了動員。

  南方公國的情報源源不斷傳來,他們元老院的意見已經統一。

  現在南方公國在比利沙王國的邊境上,已經集結了超過二十萬的軍隊,而且數量還在不停增加。

  根據探子的線報,統帥全軍的是伽羅的老熟人,波尼桑親王,他正在對軍隊進行整編,把那些來自不同國家的軍隊統一到一起。

  伽羅只要一想起波尼桑親王眼裏的仇恨,就不由自主的頭痛起來。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01
 第五章激變

  夜色很深,伽羅在霍魯的陪同下,正在向他的住處前行。

  整個城市都陷入沉睡,只剩下馬蹄聲輕脆的敲打著街面。因為奧赫斯的堅持,護衛他們的是波波拉的衛隊,這三百人,是精銳中的精銳。

  霍魯對於奧赫斯的擔心並不贊同,非常有信心的對伽羅說道:「只要我在,那麼在這座城市裏面,定到哪裏都是安全的。」

  伽羅相信這一點,他和霍魯正走在隊伍的前面。

  「伽羅,小心一點,好像不對勁!」倫巴突然發出警報,它感覺到了殺氣。

  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一座複雜的魔法陣出現在伽羅他們腳下,無數的火焰沖天而起。那種深褐色的火焰是暴炎魔法,一瞬間就奪去了數十名戰士的生命。

  與此同時,無數利箭如同狂風暴雨般射來。一朵朵的血花爆起,伽羅身邊的戰士紛紛倒地。

  「掩護我!」奧赫斯一聲大叫,他的身體閃電般衝向正在猛退的霍魯。

  「我錯了!霍魯你這個王八蛋!」

  當攻擊發生的那一瞬間,伽羅心頭突然明瞭,霍魯是真的叛國!

  攻擊的隊伍至少有三千人,他們包圍了整條街。這麼大的隊伍除非霍魯安排,否則不可能毫無聲息進入莫桑城埋伏下來。

  伽羅的身體緊緊跟著奧赫斯,替他擋開所有的攻擊。

  兩個人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攔住正在退後的霍魯,或者是擊殺他!

  奧赫斯手中的長刀正與霍魯的長劍密集碰撞著,他完全放棄防守,只是想以最快的速度擊殺霍魯。他的長刀發出了血紅色的烈焰,整個身體變成熊熊燃燒的火炬。

  他的每一擊都竭盡了全力,伽羅甚至有些擋不住那燃燒的熾熱。

  但是,伽羅現在才發現,霍魯的功力不在奧赫斯之下。他手中的短劍晶瑩如玉,每揮動一次都附加有魔法的效果。

  延緩、破甲、束縛被他融會的天衣無縫,他竟然是極為少見的魔法戰士!

  他身邊的侍衛王飛緊緊擋在兩個人身前,拚命為霍魯贏得脫身的空隙。

  伽羅長刀一揮,空中落下的數十道閃電被他一刀劈開,森森電氣纏繞在他的刀上,他的身體猛的騰空而起,越過了奧赫斯的頭頂,一刀劈下。

  「殺!」伽羅與奧赫斯的長刀同時劈下,整個空間裏面都是攻擊的鋒芒。

  霍魯連續踩動著極為繁複的步點,身體變幻出七道相同的幻影。

  侍衛王飛沒有閃避,他咬著牙,不顧一切迎向了兩把利刃,他整個人被伽羅與奧赫斯的武器粉碎,但是卻給了霍魯一絲機會。

  沉雷般的聲音響起,霍魯連吐了幾口血以後,身體向後飛去。

  他身旁的房子突然打開,三十多條人影撲了出來。他們手中的武器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牆壁,而霍魯正好退在這些人中問。

  伽羅與奧赫斯沒有猶豫,直接向著人群中衝去。

  刀光如電、劍氣縱橫,一瞬間,殘肢亂飛,三十多人的隊伍,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

  但是霍魯趁著這個機會,再次疾退,與大部隊匯合到一起。

  伽羅和奧赫斯相互苦笑了一下,看著前方那寒光閃閃的強弩以及如林的長槍。他們的身形疾退,弓弦響處,他們面前的石板上佈滿了青幽幽的利箭。

  不管一個人的鬥氣有多強,他的盔甲有多麼堅硬,都不能抵擋住一次又一次的刀砍槍刺。崔魯的身邊都是最精銳的戰士,他們相互配合起來有著極為可怕的戰鬥力。

  現在已經不可能擊殺霍魯了,衝出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伽羅的手連揮,石塊已經打滅了前方數十支火把。

  「戰士們,跟我衝!」

  剩餘的戰士在奧赫斯的帶領下,向著左側衝去。

  奧赫斯一馬當先,手中的長刀急速旋轉。他的刀法定的是正途,猶如大河奔流,捲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一刀劈出,往往同時幻化成十幾道刀影。

  不管擋在他身前的是任何東西,都被他瞬間粉碎。那些被劈開的戰士,不管身上何處受傷,總是倒地不起。

  伽羅在奧赫斯的右側,手中已經換了一把長矛。他巧妙護住奧赫斯的身後,讓他能夠專心做前進的箭頭。

  長矛在伽羅的手中,擋者披靡,迅如雷擊,寒芒吞吐中,無一合之敵。

  冷兵器互相撞擊發出的金屬碎裂音,在寂靜的夜裏沉沉地迴響著,溪流一般的鮮血沿著青石地板間的縫隙,形成了一道道河流。

  第七十一個!

  伽羅只看到刀光一閃,一名衝上來的戰士,身體上突然出現了十餘道紅色的噴泉。

  主攻的奧赫斯,戰鬥發激起了他的血腥。他的每一刀都要帶走一條生命,他的身後,那些戰士們拚命擋住了側翼。

  所有的戰士都殺紅了眼,連續的狂喊讓他們喊啞了嗓子,一切的狂暴畢露於他們的瞳孔之中,每一個都在為了生存而奮鬥。

  寒光閃過,一名戰士猛的躍起,他擋住了射向伽羅的一箭。

  伽羅認得這個戰士,他是負責警備的侍衛之一,每天給他打掃衛生。伽羅的身後,那些熟悉的面容一個個倒地,他們都在咒罵著霍魯的無恥。

  身邊的敵人如同沒有止境一樣,一波倒下了另一波又街上來,而伽羅身邊的隊伍只剩下不到一百名的戰士。

  伽羅長矛一橫,剛擊倒一名勇猛的戰士時,倫巴的警告到了。

  他身體猛的向後一仰,一點尖銳的寒氣從他肩頭掠過,攻擊他的,是一名穿著普通服裝的戰士,但是他的修為卻是極高。

  「奧赫斯統領,十七度、二十三度、七十二度!」

  與此同時,奧赫斯也遇到了這樣的攻擊,三名衣著普通的戰士手中突然暴起寒光。

  奧赫斯手中彎刀連斬,在伽羅的提醒下,驚險的避開了這樣的偷襲。

  三名偷襲失敗的戰士並沒有退後,他們的身體突然重合在一起直撲奧赫斯而來。

  與此同時,伽羅突然感覺到空氣中魔法的波動,一連串的火球與風刀正打向奧赫斯。

  奧赫斯猛地吸了一口氣,手中的長刀突然慢了下來。紅色的長刀在熊熊燃燒,他的刀在胸口處緩緩劃了一道圓弧然後猛然劃出。

  伽羅眼前儘是紅色的火苗,無數迴旋的氣流,在空中互相振盪,掀起了一陣陣的狂風,吹得伽羅全身衣物獵獵作響。

  紅色的雲朵在伽羅面前升起,四名高手,以及擋在身前的八十多名戰士,全部渾身焦黑的躺在地上。

  奧赫斯的一刀之威竟然強大到這個地步。伽羅欽佩的看著奧赫斯,他的身體迅速向前,填補奧赫斯回氣的空檔。

  他看到了奧赫斯嘴角流下的那道殷紅。

  向前衝,這就是機會!

  伽羅手中長矛掃過,對面的三名敵人如同稻草一樣飛出。他向前一步,他身邊的一名戰士卻被一槍從下肋捅了進去,鮮紅的液體噴湧而出。

  得手者的獰笑還沒有散去,他的身體卻被復仇的戰士劈成了數段。

  敵人中間夾雜的好手越來越多,前進也越來越困難。

  「三王子小心!」兩名戰士突然向前一衝,他們手中的盾牌擋住了伽羅。

  前面,遮天蔽日的利箭正向著他們怒射而來,盾牌在瞬間變成了刺蝟。

  「後退,後退!」

  伽羅大聲叫著,他看到了對面排好的隊伍。一百多名身披重甲的精壯大漢,正等候著他們的到來,他們的手中是精鋼做成的標槍,這是最精銳的擲矛兵!

  為首的戰士肩頭的肌肉猛一收縮,手中的標槍以一種完全的直線向著伽羅擲來。伽羅手中的長矛用力一挑,手中一麻,向後退了半步。

  精銳擲矛兵的這種攻擊,完全可以和幽冥武士的手斧媲美。

  伽羅體內的鬥氣瘋狂運轉,雙手舞動著長矛在空中連挑。

  「後退!」

  標槍如同穿過薄紙一般刺破了戰士們的盾牌,身後的戰士就像被割倒的茅草一樣,紛紛倒地。

  奧赫斯一抬手,身邊破碎的盾牌彙聚在他手上,形成了一面一米半高的屏障。

  伽羅雙手死死貼在奧赫斯的背上,把所有的鬥氣都彙聚在前方的盾牌上面。

  空氣中充滿了燒焦的味道,那些標槍的速度快到了駭人的地步。

  伽羅聽到盾牌發出的破裂聲,這種支撐在標槍與強駑之下,也不過僅僅為他們贏得了一點點的喘息時間。

  敵人還在增加,在這種鋼鐵與力量的持續打擊下,還能堅持多久?

  伽羅的兩翼,二十餘架重弩從巨大的盾牌後被推出。

  這種強弩是南方軍團中最強大的武器,力量足可在一百五十步之內射穿任何重甲。冰冷的箭頭上閃爍著藍光,淬滿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伽羅他們迅速向後退去,對方並沒有追擊。

  他們被壓縮到」個狹小的空間裏,幾十個人躲在僅有的幾面盾牌後面喘息著,等候著最後的戰鬥。

  場中靜了下來,對方並沒有下達繼續攻擊的命令。

  此時,霍魯出現在街角,他的身邊,是三十餘名黑甲戰士。

  這些武士僵冷的面容下是無聲無息的行動,他們每一個身上都有著極為可怕的殺氣,這種死亡的氣息,只能用鮮血與屍骨堆積而成。

  伽羅與奧赫斯互相望了一眼,斷絕了突擊霍魯的想法。這些戰士,也許技巧或者鬥氣並不突出,但是他們的戰鬥力和殺傷力,絕對不容小視。

  霍魯長吸了一口氣,開口說話了。雖然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地送到伽羅身邊的每一位戰士耳中。

  「三王子殿下,請放下武器!你們已經被逼入了死路,十六名魔法師,二百名精銳擲矛兵,九百把強弓、三千名士兵已經包圍了你們,你們根本沒有機會!不要因為繼續的抵抗而喪命,你有著尊貴的身份,我並不想要你的命,請馬上投降。」

  伽羅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身後現在已經不足二十名士兵。

  整條長街被染成丁血紅,殘肢裂骸遍地都是。

  奧赫斯身上也是傷痕纍纍,兩個人的鬥氣已經消耗了大半。

  「我給你們五個呼吸的時間,為了自己,也為了身後的同伴,你們投降吧!」

  伽羅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不遠處的霍魯。火光下,霍魯的神情還是那樣平靜,彷彿他正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伽羅心頭怒火熊熊的燃起,這個王八蛋。

  「霍魯,比利沙王室有沒有虧待過你?」

  「沒有,如果沒有王室的恩義,我恐怕早就腐爛於黑牢之中。」

  「是誰把你從最底層一步步的提拔上來,是誰讓你現在坐上了南方軍團統領的位置?你想要幹什麼,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霍魯歎息了一聲,他的目光還是那樣平靜。

  「王室的恩義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但是這與我是否背叛沒有任何關係。你們一直對南方橫徵暴斂,現在到了需要償還的時候了。南方是南方人的南方,而不是一個被無限壓搾的南方。」

  「是這樣嗎?那麼……」

  奧赫斯阻止了伽羅的話,他知道繼續爭論沒有任何的意義。

  「三王子,不必多說了,霍魯,我想問你一句,如果我們放下武器,你想怎麼安排我們這些人?我們怎麼能夠相信你會保證他們的安全呢?」

  霍魯舉起了手,他的神情誠懇無比。

  「奧赫斯統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二十三年前,當你還是一名小軍官的時候,為了救我一命,不惜得罪愛多瑪男爵,直言上書,不畏強權。

  「當愛多瑪男爵派刺客前來殺我的時候,你一人一刀,身中七劍而不退縮,被擒之後,身受毒刑也不吐露我的下落。當我加入軍隊後,是你一直關照,讓毫無背景的我成為了軍官。

  「要不是你的推薦,我也當不上南方軍團副統領這個職務,你對我的好處,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請相信我。

  「至於三王子殿下,只要你放下武器,這裏沒有任何人會傷害你的。你的身份就是最好的保證,我們從活著的你身上,能夠得到更大的好處,我想你也明白這一點。

  「至於這些將士們,我以光明神的名義發誓,只要你們投降,我會把你們關押起來,直到事情結束。你們中間有些人曾經跟隨過我,是南方的一分子,我不會對自己人下手,周圍這麼多的戰士作證,我絕對不會違背我的諾言。」

  戰場上沉寂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伽羅與奧赫斯的身上。

  伽羅的嘴唇艱難的蠕動了一下,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不敢看一邊的奧赫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對他最大的嘲弄。

  不投降就是死,投降也未必能夠生存,也許他和奧赫斯能夠活下來,但是那些戰士呢?

  霍魯有一百種方法消滅他們而不留下任何話柄,他憑什麼來命令他們,來決定他們的命運?是他放走了霍魯,害死了這麼多的人。

  花貓在一邊喵喵的叫著,它找不到任何能夠救出伽羅的方法,以及佈置的漏洞。

  「放下武器吧!至少我們已經戰鬥過了。」

  奧赫斯慘然一笑,他鬆開了手中的武器。

  「對不起。」

  伽羅輕輕說出這句話,放下了手中的半截鋼矛。

  他的身後,戰士們紛紛哭泣著丟下了武器。

  幾名戰士定了出來,把苦澀的液體灌入了伽羅他們口中,接著幾名魔法師開始喃喃念動著咒語。

  等到伽羅和奧赫斯身上都束縛上特製的鐮銬以後,霍魯才走到兩人身邊。

  他點了點頭,士兵們簇擁著伽羅進入一輛黑色的馬車,向著前方駛去。

  借助著倫巴的眼睛,伽羅能夠看到下面發生的情景。

  投降的戰士們被閱進了別的馬車裏,然後跟著他的馬車一起前行。

  而這時,霍魯獨自一人帶著奧赫斯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他揮刀,砍下了奧赫斯的人頭。

  沒有任何猶豫。

  暈暈沉沉的伽羅搖了搖腦袋,從睡夢中醒來。

  他剛才被灌下的藥物裏,混雜著極為猛烈的麻藥。

  「伽羅,你小心一點,我現在幫不了你,不過,我正在想辦法。」

  倫巴歎息著,把它觀察到的一切都告訴了伽羅。不過,伽羅此刻只是愣愣的呆在那裏,彷彿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

  他一直在想著那一刀,那雪亮的、飛快的、毫不猶豫的一刀。

  他的身體在瑟瑟的發抖,那一刀就如同斬在他的心中。

  這些天來,伽羅很討厭奧赫斯,他始終認為這個人是一個非常執拗、冷血和虛偽的傢伙,可是現在,一切的一切都證明奧赫斯是對的,但他卻害死了這個人,害死了無數的人。

  並不是他執拗,而是自己過於白癡!

  剛才的戰鬥中,與奧赫斯一起死的還有很多伽羅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

  這些人,都是死在他的手上!他用別人的生命做了賭注,最壞的結果降臨到他的身邊。

  「霍魯,你這個生兒子沒屁眼全家死光老婆偷人無恥下流的王八蛋!」

  伽羅撕心裂肺的喊叫著,彷彿想要憑此來驅散身上的寒意,那種深入骨髓的害怕。

  他害怕自己也被那樣毫不猶豫的一刀砍下了腦袋,他害怕自己無聲無息的死在空無一人的黑巷子裏面。

  他害怕那種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恐怖,他害怕現在身處的危險。

  他不停的喊叫著、咒罵著,眼淚順著他的面頰流下。

  「霍魯,你這個王八蛋……」

  伽羅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已經記不得過了多久。他身上的寒意,也越來越重。

  「三王子,你還好嗎?」

  地牢的門被打開了,一個人舉著火把進來,他正是霍魯。他已經換了一襲白衣,加上那從容的姿態,平靜的氣度讓人心折。

  可惜的是,伽羅再也不會為他的這種偽裝所迷惑,他望向霍魯的眼神中只有憤怒。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三王子殿下,這是你第二次問同樣的問題了。」

  此刻的伽羅,四肢關節全部被卸下,加持有魔法的鐮銬鎖住了他的全身。

  霍魯把火把放到牆壁上,然後坐在伽羅的身前。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沉默了幾分鐘。

  「既然你問我,那麼我就說出來吧,這些話,我從來沒有給任何人說過,包括我所愛的妻子。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恐懼,恐懼會失去擁有的一切。」

  霍魯的手掠過臉頰,那裏有一道淡淡的傷口:「我出生於農家,十九歲以前非常的幸福。我的父母、我的兄弟,他們都是安分守己的平民,每天臨睡的時候,總是向光明神祈禱,祈求著未來的平安。

  「他們無比的疼愛我,省衣節食讓我進入學校,為了讓我以後能夠出人頭地。但是那一年的秋天,愛多瑪男爵看上了我家的土地,想在上面建一座花園。

  「災難來臨就是這樣簡單,僅僅是一名小小男爵的貪婪。一塊土地對於愛多瑪男爵來說,並不算是什麼東西,但它卻是我們家族賴以生存的根本。

  「我們想盡了一切的方法來反抗,卻比不上愛多瑪男爵的一句話。他沒有動手,他手下的奴僕就替他完成了一切。他們殺了我的父母,害死了我的兩個哥哥,我被投入了死牢,罪名是偷了男爵家的牛。

  「被投入死牢的我,只明白了一件事情,人世間能夠幫助自己的,只有掌握在手中的權力或者是力量。我向所有能夠想到的神靈祈禱,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死刑的日期一天天逼近,我終於找到一個逃跑的機會。

  「當我準備去刺殺愛多瑪男爵的時候,奧赫斯大人捉住了我。他並沒有把我送進監牢,而是問我為什麼?他是我見到最好的人,年輕的他,不顧一切的為我平反,沒有他,就沒有我今天的一切。」

  可是,你毫不猶豫的殺了他!伽羅沒有說出這句話,因為這有可能暴露花貓的存在。

  霍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

  他看著手上的戒指,輕輕撫摸著上面的花紋。

  「我加入禁衛軍以後,終於當上隊長。那個時候,我遇上了我的妻子愛麗絲,她是那樣的美麗與純真,我從來沒有如此喜歡過一個人。我用盡一切的方法去追求她,但是你知道嗎?我差一點就失去了她!

  「我的長官,禁衛軍的另一位副統領達克也看上了愛麗絲。那個時候,我發現,愛情在權勢的面前是那樣無力。他派給我一個必死的任務,而愛麗絲也被他搶入了府中。我什麼事情都不能做,因為他正等著我發怒或者是尋事。

  「要不是一場政治風波突然席捲了整個禁衛軍高層,準備去搶人的我,現在已經成為了一抔黃土。達克的被殺成全了我與愛麗絲,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更加明白,人世間,能夠幫助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不想這種事情再次在我身上出現,更不願意因為上位者的喜怒,而讓我和我所愛的人成為犧牲品。」

  他一口氣飲下了面前的水,杯子被他用力摔在地上。

  「我的父母,我的哥哥,他們都死在我的面前。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夠活下去,把我們祖先留下的血脈傳下去。可是,我能夠幹什麼,就連我的大兒子我也無法保護。他死的時候才十七歲。」

  霍魯抬起頭,火焰在他的眼底燃燒。

  「你明白嗎?你瞭解我心中的恐懼嗎?我不想被別人突然奪去了一切,我要把我的命運掌握在我的手中!這些年我是真心的做事,因為我明白,像我們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人,只能用自己的辛勤和努力來贏得一切。我唯一對不起的,只有我的妻子。」

  看著霍魯那雙瘋狂的眼睛,伽羅哈哈笑了起來。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是一個忘恩負義、不知廉恥的畜生!我養一條狗,它都知道吃了我給的骨頭要給我搖一下尾巴,為我好好的看門,而你,連最基本的倫理都不懂。

  「你看看外面那些為你求情、為你辯護的將±們,他們為的是什麼,他們為的是你表現出來的高尚,而不是這種連垃圾都不如的嘴臉!」

  面對伽羅的辱罵,霍魯並沒有生氣。

  「並不是我想叛國,而是這一次根本沒有任何勝利的機會。南方公國已經在邊境上集結了超過二十五萬人的部隊,而南方軍團總共只有不到十萬的兵力。這一仗已經無可避免,如果真正打下來,整個南方邊境就會變成一片廢墟。

  「我們贏不了的,就算我們打贏了這一次的戰鬥,但是比利沙王國又能堅持鄉長的時間?賦稅已經把南方幾乎抽乾,庫房裏面沒有一枚金幣!現在,不光是南方公國,就連亞述帝國也在我國西方邊境集結了重兵。

  「除非我們能夠在一個月以內徹底乾淨的消滅掉南方公國的軍隊,不然,亞述帝國必將對比利沙王國宣戰!

  「那個時候,加上正在尋找機會的叛軍,三王子,你認為,比利沙王國還有勝利的可能性嗎?這一次,只要我幫助波尼桑親王拿下比利沙王國的南方,他們就把其中一半的土地作為我的封地。」

  霍魯緩緩說道,他把這一切想的很清楚。

  「那麼你將如何面對那些擁護你的人,他們能夠容忍你的行為嗎?你這個自私的畜生,你的叛亂讓整個南方都將陷入戰火,你為了自己的未來,用別人的屍骨作為上升的階梯。」

  霍魯搖了搖頭,他重新取出兩盞新的杯子。

  「人民,只要你講的話豎口他們的心理,那麼他們就會擁護你。對不同的人,我會說不同的話,其中的運用我想你也明白。暫時的陣痛是難免的,但是只要我讓他們得到了好處,那麼我就會是他們最好的領主。我希望的只是把一切掌握在我手中。」

  他把面前的酒送入伽羅口中,緩緩說道:「王室的提拔、奧赫斯統領的恩義、將士們的擁護,我都會記在心中。但是只有我的家人,才是我的一切。」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七、八名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走了進來。

  當為首的男子脫下面紗,竟然是南方公國的波尼桑親王。

  波尼桑親王與霍魯相互摟抱了一下後,他面對著伽羅。

  「三王子,想不到我們會在這種地方見面吧!」

  波尼桑親王的面色猙獰,他的眼睛裏面全部都是怒火。

  「你知道嗎?要不是為了等你的到來,霍魯統領,不,霍魯領主早就把天鷹城讓給我們了。只是為了等候你這條大魚,我們才等到現在還沒有發動。那個該死的奧赫斯統領,差一點破壞了我們的計畫。

  「你還不知道吧,我已經見到他的腦袋了。他帶領著手下殺掉了我的女兒與孫子,因此,他必須要死!不過,三王子殿下,元老院吩咐過我,一定要留下你的性命,因此我今天是不會殺你的。」

  霍魯點點頭,微笑著退到一旁,他只吩咐了一句:「波尼桑親王,請節制你的憤怒。」

  波尼桑親王沒有回答,他只是開始笑了起來。

  兩名大漢站在伽羅身邊,各種各樣的刑具擺在他的面前。

  鹽、烈酒、長針、割肉刀……每擺出一樣,波尼桑親王都在看著伽羅的眼睛。但是他失望了,在伽羅的目光中,他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怯懦。

  「先抽上一百鞭吧,看看三王子殿下是怎樣一條硬漢。」

  雨點般的鞭子抽在伽羅身上,他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流血。

  霍魯與波尼桑親王發出了讚歎的聲音,他們看到伽羅身體的癒合。

  「想不到三王子的體質這樣奇特,竟然擁有自我恢復的功能,既然這樣,那麼我們帶來的牧師,就不需要對他進行治療了,你們給我狠狠的打!」

  抽打鞭子的人很老練,專門尋找人身上最痛的地方下手。

  中間伽羅暈倒了兩次,又被打醒。他身上的衣服碎成了飛舞的蝴蝶,關節的劇痛讓他幾乎咬碎了牙。

  一桶涼水潑在他頭上,波尼桑親王手持尖刀來到了伽羅身前。

  他一刀在伽羅胸口上割下一道三寸長的口子,接著,一把食鹽捂在伽羅的傷口上。

  波尼桑親王用力在他的傷口上搓揉著,他的手指在伽羅胸口處的血縫中攪動。

  伽羅全身痙攣、抽搐著,他怨毒的看著面前的波尼桑親王。

  第二刀,第二把鹽……

  第三刀,第三把鹽……

  第八刀……

  波尼桑親王割累了,就讓身邊南方公國的人上,他們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折磨著伽羅,將所能想到的種種刑罰加諸在伽羅身上。

  也許,痛苦到了一定程度,人的意識就會消散。

  伽羅渾身可怕的抽搐著,但是他卻沒有說出任何求饒的話。他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大不了就是死。

  他只是狠狠的看著這些人,看著這些來自南方公國人的嘴臉。

  仇恨的火焰,在他體內熊熊燃燒。他死死的看著,看著波尼桑親王的眼睛。

  看著他割下的每一刀。

  當波尼桑親王再次揮動著手中的刀子時,他終於受不了伽羅的注視。

  他臉上的顏色開始變化,他低聲吩咐身邊的大漢:「殺了他,替我殺了他!」

  「算了吧,波尼桑親王,青葉三王子也算是一條硬漢,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別忘記了我們的諾言,三王子殿下現在由我關押。」

  霍魯歎息了一聲,取出一塊手帕,擦了擦伽羅臉上的血。

  「三王子殿下,這兒有些檔案,請你在上面簽上你的名字。」

  「噗!」

  伽羅將口中的血唾向了霍魯,但是他並沒有躲閃,任由鮮血從他的臉頰上流下。

  伽羅的意識慢慢模糊下來。

  在他昏倒以前,他聽到了波尼桑親王與霍魯的約定,南方公國的軍隊將在五天後正式進入比利沙王國。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02
第六章終結

  「三王子殿下,醒一醒!」

  一種急促的聲音驚醒了伽羅,他睜開眼睛,發現叫他的,正是跟隨在奧赫斯身邊的禁衛軍軍官,阿加西。

  「你們?你們是如何將我救出來的?」

  「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我們突然被霍魯統領囚禁起來。是一名黑衣人救了我,他告訴我們三王子你的所在,同時他給了我們霍魯統領親自簽發的命令與他的貼身權杖,於是我便帶著幾名手下匯合波波拉統領的親衛隊,將三王子救了出來。」

  黑衣人?伽羅想不到這個人是誰,他竟然擁有那樣高級的權杖。

  「現在外面的情況如何?」

  「霍魯對外宣稱,三王子殿下遇刺,生死不明。那個叛賊憑藉著統領的身份,拿著你的印章,開始替換重要部門的宮員以及將領。我們現在不敢和別人接觸,因為我們不知道到底誰可靠。」

  伽羅站起來,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呻吟,他全身如同被碾碎般的疼痛,胸口處更是無比難受。

  「你們現在有多少人?」

  「三千人,絕大部分是波波拉大人的親衛隊。波波拉大人臨終的時候,他告訴他的手下,千萬不要聽從霍魯的安排,現在不管情況怎麼變化,唯一不可能背叛國家的只有三王子殿下。

  「因此當我們向他們求助的時候,他們相信了我們。我們在另外的卒房裏面,還找到了別的戰士,他們正在向戰友們訴說著當時的情景。對了,奧赫斯統領現在如何?三王子殿下可知道他被關押在什麼地方,我們沒有找到他。」

  「奧赫斯統領被殺害了,動手的是霍魯。」

  「奧赫斯統領他……」

  阿加西的身體一震,他的眼淚如同泉水一樣湧出。

  「你這個沒有用的東西,不要哭!」

  另一名軍官咬著牙,大聲斥責著自己的同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了一樣東西。

  「三王子殿下,這是奧赫斯大人留下的東西,他告訴我們,如果他有遭遇不幸的話,那麼請殿下用他告訴你的法子打開。」

  這是一個小小的錦盒,和伽羅存放筆記本的一樣。

  伽羅顫抖的打開了錦盒,裏面有一本淡黃色的小冊子。迅速將裏面的內容看完,伽羅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那名黑衣人呢?他現在在哪裏?」

  「他正在外面等候著我們,說要帶我們出城。」

  伽羅沉吟了一下,他轉過頭看著身後的將士們。

  為首的是波波拉衛隊的一名大隊長,他的名字叫做肖恩。

  肖恩看著伽羅,他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

  他突然向前一步,跪倒在伽羅的身前,大聲說道:「三王子殿下,現在千萬不能出城。」

  「為什麼?留在這裏我們隨時會被霍魯消滅。」

  「三王子殿下,如果出城的話,那麼南方就徹底的完了。霍魯會以南方軍團統領的身份控制整個南方。

  「三王子,現在如果聯絡別的將領前去統領府乎亂的話,會是九死一生,但是這樣至少南方還有一絲的希望。大部分的將領和官員不是被脅迫,就是還在觀望。

  「這個時候,三王子殿下你只要站出來,誅殺掉霍魯,南方的局勢可以重新穩定下來。這是唯一能夠以最小損失平息這場叛亂的機會,一旦等霍魯宣佈叛亂,那麼什麼都來不及了。」

  伽羅看著這名滿臉傷痕的軍官,陷入了深思。

  「三王子殿下,我曾經被徵調到北方與飛龍軍團作戰過,也曾偵察過敵佔區的情景。三王子殿下,如果你現在放棄,那麼整個南方將會成為廢墟。不管霍魯承諾的再好,戰爭一旦開始,就會毀滅一切。」

  「可是,我們能贏嗎?」

  伽羅指向遠處的統領府:「霍魯手中至少有兩萬最精銳的部隊,他們只聽從一個命令。只要他一聲令下,整個城市都會被封鎖。

  「我們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在他還沒有發現我們的時候,逃出這座危險的城市,在別的地方等候援軍。」

  「三王子殿下,求求你了!」

  突然,所有南方軍團的戰士都跪倒在地上,用企盼的眼睛看著伽羅。

  「我們願意用我們的血,來喚醒那些被霍魯迷惑的同伴,三王子殿下!」

  「這就是我們的計畫!」

  伽羅勒著馬,帶領著戰士們等候在漆黑的樹林中。

  樹林位於路邊的一座小山丘上,正好坐座落在咽喉要道處。

  伽羅並沒有帶領那些戰士去攻擊統領府,因為那並沒有勝算。

  他的計畫很簡單,就是用自己作為誘餌來引出霍魯。

  一些戰士扮演著他的角色,向遠方遁逃,同時他安排了幾名戰士前去報信,告訴霍魯自己逃跑的方向。

  還有幾名南方軍團的戰士,去聯絡那些他認為可靠的將領。

  如果霍魯想要追擊他,那麼他最佳的選擇,就是帶領著自己的親衛隊,親自動手——如果他派出別的將領的話,首先有可能洩漏秘密,更有可能被伽羅重新收買。

  人心這種東西,往往很難確定,畢竟大義在伽羅這邊。

  伽羅告訴身邊的戰士們,天鷹城裏面,還有自己的耳目。

  只要霍魯出現,潛伏的戰士會發出預定的信號。

  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現在,他就和這三千名戰上等候在這裏,準備著致命的一擊。

  他的手握住了冰冷的武器,他全身的每一顆細胞都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他知道,也許是九死一生,但是,他必須這樣做。

  黑沉沉的夜色,死死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已經是四更了,霍魯的軍隊還沒有來。

  「三王子,我們走吧,遲則生變。」

  說話的是阿加西,他年輕的臉上沒有任何恐懼。他也是考慮了好久,才說出了這句話。

  「嗯,再等上一刻,如果再沒有人來,我們馬上撤退。」

  正當伽羅沉思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沉悶的馬蹄聲,一隊兩千多人的部隊正緩緩向著這裏前行。

  「三王子殿下,有些不對勁,追擊的部隊不可能走的這樣慢,有問題。」

  伽羅看著下麵的情景,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撤退。」

  一道焰火從下麵的馬隊中升起,伽羅身邊的戰士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前後左右的地方,明亮的火把紛紛亮起。

  「看來,我們被出賣了。」

  遠處的魔法師發出了照明術,無數士兵把他們包圍的水洩不通。

  僅僅從數量上來看,就有一萬五千名以上。那些步兵方陣迅速合攏,一聲聲的馬嘶聲響起,地上的騎兵卸下了束縛在馬嘴上的口罩,揚起了塗著黑色顏料的武器。

  「他們是龍騎兵,是南方軍團裏最精銳的戰士,只聽從霍魯的命令。」

  伽羅身邊的戰士苦笑著,他的眼睛裏面只有絕望。

  幾匹戰馬慢慢向伽羅的方向駛來,為首的正是霍魯。伽羅死死看著跟隨在霍魯身邊的戰士,他正是剛才前去勸說的軍官之一。

  「三王子,投降吧,至少為了你身邊的戰士。」

  伽羅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霍魯。

  四顆血淋淋的頭顱被扔了出來,那名軍官低下了頭。

  「利斯特四人禍亂軍心,詆毀霍魯統領,現予以誅殺!」

  伽羅身邊的肖恩幾乎咬碎了牙,但是伽羅擋住了他。

  「三王子殿下,不要指望有人能夠來救你了,所有忠於王室的軍官都被我囚禁起來,而能夠到這裏的戰士,他們只聽從我一個人的命令。」

  伽羅的目光投向了包圍他的士兵,那些人沒有一個人迴避他的目光。

  火把在風中獵獵作響,弓箭與刀槍在空氣中反射著寒光。

  伽羅突然笑了,他的笑容中有著一絲譏諷:「那麼,霍魯將軍,你為什麼不下令進攻呢,你還在等什麼?」

  霍魯握緊了手,他的殺氣猶如大山一樣壓向伽羅。那是一種毫不保留的仇恨,就連伽羅身邊的戰士也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半步。

  「你把我的妻子、兒子他們都怎麼了?」

  「你的妻兒現在在我的手上,不用擔心,他們都很好。」

  「三王子殿下,這就是比利沙王室的作風嗎?挾持別人的親人,你難道不感到羞傀嗎?放了他們,拔出你的劍,我給你公平一決的機會。只要你能夠戰勝我,我會放你們平安的離開。」

  「呸!」

  伽羅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奧赫斯統領是怎麼死的?你一刀砍下了他的頭!你這個無恥的王八蛋,我根本就不相信你還有人性!」

  伽羅揮了揮手,兩輛馬車駛了過來。

  揭開布簾,霍魯的妻子滿面驚恐的看著這一切。霍魯的兒子、兒媳以及孫子,正躺在另一輛馬車裏面熟睡。

  「來吧,進攻啊,看看有多少人給我陪葬!」

  霍魯深吸一口氣,打破了平靜:「你想怎麼樣?」

  「這一點,我想霍魯統領也很清楚。」

  「好,你放了我的親人,我讓你們離開。」

  「我以為現在並不是你來命令我們的時候!」

  伽羅冷冷笑著,手中的長刀比劃在愛麗絲的喉頭。

  「我要是不同意呢?我現在只要一聲令下,你的妻子、你所有的親人,都將會被砍成肉泥。如果你聰明,那麼就聽我的話,先讓你的手下讓開一條道路。」

  冰冷的長刀在愛麗絲的喉頭上劃出一道血痕,霍魯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

  就算是惡魔,他也要有自己的溫暖。如果霍魯想要保護的人全部死去,那麼他的奮鬥還有什麼意義?

  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同甘共苦,這種感情比什麼東西都要深刻。

  霍魯忍住了心中的憤怒,他冷冷的看著伽羅。

  「放了我的妻子,我讓開一條路,等你們脫險了以後,再放了我別的親人。如果他們遭到任何一點點的傷害,我會讓你後悔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

  「是嗎?我憑什麼相信你?」

  伽羅針鋒相對的看著霍魯,手中的刀猛的向下一滑。

  幾縷長髮飄揚在風中,伽羅只是冷冷的笑著:「別忘了你的兒子,你的兒媳婦,還有你所有的親人,記住了!」

  他的手一揮,載著愛麗絲的馬匹向著霍魯行去。

  馬跑得很快,愛麗絲一步三回頭看著那些還被關著的親人。她的眼淚讓霍魯心碎,他狠狠咬著自己的牙。

  「你沒有事情吧?」

  霍魯迅速檢查了一下妻子的身體,發現沒有受到任何禁制。心中一寬,他疼惜的將熟悉的身軀摟入了懷中。

  「不要擔心兒子,青葉不敢對他們下手的。等他們被放了以後,我會將青葉碎屍萬段。今天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回家後會給你解釋的。」

  霍魯能夠感覺到懷中身體的顫抖,他現在能夠做的,只是拍著妻子的肩頭,給她溫暖。

  他的所作所為一直瞞著妻子,他知道愛麗絲現在的恐懼以及震驚。

  「不要緊的,一切都將過去,從今天開始,沒有人能再拆散我們。」

  他深情的說著,向後面軍隊比劃了一個神秘的手勢。

  突然,他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他只是帶著一種絕望看著自己的妻子。

  一把匕首深深地插在他的胸口,絲絲青煙從中冒出。腐蝕的魔法加上巨毒的淬練,都比不上他心頭的痛。

  「愛麗絲,你為什麼要這樣?」

  他的妻子眼中充滿了淚水,她的手在不停的顫抖。是她親手插入了那柄匕首,天地間的一切,都彷彿定格在此時。

  伽羅的目光冷冷看著面前的情景,心頭沒有任何喜悅。

  霍魯的妻子,實際上是當年比利沙王室埋伏在霍魯身邊的一枚棋子。

  當年的巧遇、被訓練好的女子、真心的相愛……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現在的一刺。

  為什麼奧赫斯會那樣相信情報的準確,為什麼情報始終沒有拿出真正的證據。

  原因很簡單,愛麗絲並不想讓她的丈夫叛國,但是也不希望霍魯被捉拿。

  她想的,就是霍魯被解除了職務,閒置到一邊——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她也許認為這也是一種幸福。

  於是,她提供了一些不準確的情報,她以為一切都會按照她的設想進行。

  她只想要自己的親人平安,天鷹城裏面的,以及她在莫桑城裏面真正的父母姐妹,以及所有的一切。

  然而,她個人的努力就如同風中的浮萍,什麼也不能改變。

  「這是你唯一的選擇,如果你不殺了霍魯,你的兒子、你的孫子、你在帝都的親人,甚至你曾經想要保護的一切,都會被以最殘酷的方法毀滅。

  「如果你聽從我的吩咐,那麼我承諾讓你的親人全部平安。」

  這是伽羅的話,一句句、一宇字的,熄滅了愛麗絲心中的火焰,直至成冰。

  「別忘了你的兒子、你的兒媳婦,還有你所有的親人,記住了!」

  伽羅說的這些話,並不是對霍魯,而是對她最後的警告。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愛麗絲突然從霍魯身上拔出了匕首,在自己的喉頭一橫。

  鮮血四濺中,她望向伽羅的眼中只有後悔與絕望。

  她的嘴裏在喃喃的說著什麼,伽羅能夠看懂那種口型:「你一定會下地獄的,一定。」

  伽羅的身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石雕。

  他的目光黯淡,愛麗絲的鮮血染紅了地面。

  這名女子,救了他的命。

  這名女子,不惜一切的想要維護她的所有。

  她是那樣的哀求過伽羅,她寧可自殺也不願意答應伽羅。

  但是,伽羅只是用最惡毒的言語,一寸寸的割裂著她心頭最柔軟的地方。

  他遞過那把匕首,然後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我們都是被命運擺佈的棋子。

  有些事情,不管我們多麼不願意做,都必須硬下心腸。

  對不起。

  四周沒有任何聲音,伽羅慢慢向霍魯走去。

  那些持刀將士們只是看著他們倒下的主帥,彷彿他們的靈魂都被那一刺所粉碎。

  伽羅的腳步,從冰冷的矛下走過,在鋒利的刀前行進,他來到了霍魯的身前,看著他胸口黑漆漆的洞——被破魔刀擊中心臟的人,就連光明神也無能為力。

  霍魯眼裏的平靜已經消失,那種茫然的絕望侵蝕了他的全身。

  「告訴我你所有的計畫,不然,我會滅了你所有的親人。」

  霍魯的嘴唇動了兩下,黑色的鮮血洶湧而出。

  伽羅知道他想要什麼,他盯著那雙變得無比軟弱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說道:「我保證,不會傷害你的親人,如果他們有才能,他們總有一天也會成為貴族。我以我的人格,以我的靈魂保證!」

  「殺了他,替大帥報仇!」

  兩名戰士挺起了手中的長槍,向著伽羅撲來。

  青色的鋒芒一閃,他們手中的長槍破裂成碎片。

  「住手!」

  霍魯搖搖擺擺的站起身來,看著身邊的戰士們。

  「我霍魯今日必死,各位不用跟隨我了。三王子答應我,赦免你們的全部罪行,是不是,三王子?」

  「我以光明神的名義發誓,只要你們繼續效忠於比利沙王國,我將不會追究任何人的責任。」

  「所有的人,放下武器,知道嗎?」

  人群中傳來了一陣陣的哭聲,接著,無數武器紛紛落地。俯倒的戰士痛哭著捶擊面前的泥土,淚水順著臉頰紛紛流下。

  伽羅的身前,霍魯的身體慢慢向前倒下。

  他顫抖著,想要握住妻子的手。

  「你知道嗎,我只想保護好你……愛麗絲。」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02
第七章奔襲

  「快,快,快!」

  馬背上的騎士拚命督催著胯下的坐騎,整個隊伍顯得湊亂不堪。

  為首的騎士用手抹了抹頭上的汗珠,然後對著身後的軍官說道:「離天鷹城還有多遠的路程?」

  軍官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出現在地平線上的黑色輪廓,用力揮動著馬鞭。

  「繼續趕路吧!快一點。」

  馬隊的士兵們拚命揮動著馬鞭,向前趕去。

  「你們來了嗎?」

  第二天的早晨,當太陽初升的時分,一隊黑甲騎兵進入了天鷹城。

  這是一支一萬多人的隊伍,雖然經歷了長途跋涉,但是卻依舊精神抖擻。

  他們是王室的禁衛軍,也是伽羅他們的後隊。

  當伽羅他們一到達天鷹城的時候,就以信鴿的方式通知了後面的隊伍,馬上加速前行。原本需要二十天的路程,他們縮短了一半。

  原本熱鬧的天鷹城裏面,已經是一片蕭條。街頭上到處是手持武器的戰士,但他們的臉上卻都是迷茫。

  「我是禁軍副統領阿雷斯,現在的情況如何?」

  為首的軍官問著帶路的士兵,他是一名五十多歲的老人。

  阿雷斯的年齡快到了退休的時候了,他的所有青春與精力都消耗在軍隊裏。這名老人治軍嚴謹,很擅長防守。

  「三王子殿下正在統領府裏面等著你們,他吩咐你們一到馬上去見他。」

  「命令所有的鄉鎮做好戰鬥準備,封鎖每一個路口,明白了嗎?」

  「城中少尉以上軍銜的將士,他們的親人馬上送到後方,你要告訴他們這是為他們好,凡是不聽從的就地免職。」

  伽羅下達著一道道指令,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真蘭對他說的話。

  在有的時候,必須做出決定,不管是對是錯,一定要馬上做出決定。

  昨天晚上,當霍魯死後伽羅很快的控制住了局面。

  死者已逝,但是生者卻要為了以後打算。

  跟隨霍魯造反的人,不少感激他的恩義,但是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的利益或者把柄被他所控制,這一切,如果霍魯還活著的話,那麼不是問題,但是現在霍魯死了,他們能投靠的,只有伽羅。

  雖然大部分的士兵部非常悲傷,但是越來越多的軍官卻向伽羅投誠。畢竟他們都是比利沙王國的臣子,向伽羅表示忠心並不是讓人羞恥的事情。

  伽羅沒有嚴重的處罰任何人,他當眾對著神靈發誓,只要沒有做出實質性損害比利沙王室的事情,以往的罪行既往不咎。

  他告訴這些軍官,他們都是被霍魯蒙蔽的,他絕對不會把這種事情記在心中。

  伽羅帶領兩萬人的部隊,重新回到了天鷹城。

  在這裏,他把霍魯所做的一切向別的軍官們做了通報,同時做著已經做了一遏的事情。他笑著接見每一名前來表示忠心的將士。

  他向被霍魯囚禁的軍官們表示,他一定能夠記得他們的忠誠;不知內情的,他好聲的安慰,並用自己為例子來開解。

  碰到那些參與了叛亂的軍官,他把他們叫入秘室中,狠狠地訓斥著他們,甚至揮動鞭子狠狠抽打他們。

  但是當他送這些人出去的時候,他還是滿面笑意,彷彿不知道他們曾經做過的勾當。

  所有的這一切,只是為了保證目前局勢的穩定。

  雖然霍魯已經死了,但是局勢並沒有平靜,任何的一點小火星都會釀成大禍。

  整個天鷹城如果亂起來的話,沒有任何人能夠控制住。

  「禁衛軍副統領阿雷斯,向三王子殿下報到!」

  伽羅抬起充滿血絲的眼睛,看著面前的一群人。

  伽羅的目光落在後面四條批著灰袍的人影身上,他很是震驚。

  「明霞、狄蘭娜,還有伊洛琳、苔伊,你們怎麼來了?」

  莫桑城到天鷹城這麼遠的距離,連續在馬上的顛簸,就算是個強壯的漢子,全身的骨頭都會被震得發酥,他不知道明霞她們是如何支撐下來的。

  「三王子殿下,不要緊的,我們還會一點魔法……」

  卸下了面紗的明霞,臉色蒼白的厲害,她的身後,狄蘭娜、伊洛琳、苔伊三人已經搖搖欲墜。

  明霞的身體一軟,向後倒去。

  伽羅搶前一步,把明霞接入了懷中。觸手處柔軟而有彈性,伽羅心中也為之一動。

  「你們還是趕緊休息一下,好不好?」

  夜色降臨,這個夜晚,整個天鷹城裏很多人都會徹夜未眠。

  六根巨燭將房子裏面照的恍如白晝,明霞仔細看著面前的文件。

  一杯熱騰騰的茶放在她面前,伽羅滿臉敬佩的站在明霞身邊。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伽羅發現她並不像外表上那麼軟弱。

  勞累了一天的她,只是稍微歇息了一下,就投入到工作中。她一直在發燒,身體在不停顫抖,可是她還是堅持進行著工作。

  「對不起!因為我的任性,導致了今天的局面不可收拾,真的對不起。」

  明霞沒有立刻回答,她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些東西,我們現在先不說。現在的情況如何?」

  「很不好,可以說糟糕到了極點。雖然我們平息了霍魯的叛亂,但是現在人心惶惶,部隊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南方一旦進攻,整個比利沙王國的南方,就如同沙灘上的城堡立刻會崩塌。」

  「是這樣呀!」

  明霞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仔細考慮著伽羅的話。

  她這一次到來,主要是為了治療波波拉統領的病情。

  現在,奧赫斯統領的死亡,將她推到了一個非常微妙的局面——雖然外面所有的人,都以伽羅為最高統帥。

  但是現在,因為只有明霞知道伽羅是一個冒牌貨,在這種情況下,她隱隱成為了整個南方的最高決策者之一——伽羅的很多決定必須通過她。

  仔細思考了一遍又一遍,明霞卻做不出任何決定。

  雖然她曾經參與過很多國家大事,但是卻沒有指揮作戰的經驗與天賦。

  她擅長的,是內政與協調。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還有四天。南方公國之前擺出一副沒有準備好的樣子,只是為了配合霍魯的叛亂。現在霍魯已死,他們很快會調整好進入戰爭狀態,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畢竟我們現在處於最虛弱的狀態,波尼桑親王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伽羅,你有什麼辦法沒有?」帶著祈求的神情,明霞看著面前的伽羅。

  「辦法,我有,不過,我希望你答應我的請求。」

  「這個,你不要客氣,只要我能夠做到的我一定會答應。」

  「我希望放過霍魯的親人。」

  「霍魯的親人?這個,我沒有權力放過他們。」

  明霞看著伽羅,她歎息了一聲:「現在看守霍魯親人的是禁衛軍的士兵。能夠命令他們的只有你,不過,你想過後果沒有?

  「這一次你的所作所為,導致了奧赫斯統領死亡,僅憑藉著這一點,陛下與真蘭一定會追究你的責任。要是你放走了他們,難保你以前的所作所為都將化為泡影。

  「雖然愛麗絲是我們的人,但是霍魯犯下的罪行,必須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如果連這樣的罪行都不追究,那麼整個比利沙王國的根基就會崩塌。不過,我一定會為霍魯的親人們求情的,請相信我。」

  「好的,那就拜託你了。」伽羅看著明霞,臉上帶著一絲的解脫。

  「下麵是我的計畫,我將帶兵搶先攻擊南方公國。」

  明霞身體猛的繃直,她根本沒有想到伽羅會提出這樣的計畫。

  「兩國戰爭的藉口他們已經提供給我們。昨天,雖然沒有捉住波尼桑親王,但是他的隨從落入了我們的掌握。

  「煽動我國大將叛亂、侮辱王子等等任何一條拿出來,都是開戰的最佳理由。現在,整個南方,能夠抽調的最大人手只有八千,我將帶著這些士兵對南方公國進行突擊,下面是我的計畫……」

  伽羅的聲音在房間裏面迴盪著,明霞的臉色變得沒有一絲血色。

  「你這只是送死,你的計畫雖然巧妙,但是只要有任何一點疏漏,你就不可能返回。」

  明霞使勁的搖著自己的腦袋,她根本不相信伽羅的計畫能夠實施。

  伽羅的計畫不叫冒險,只能說是送死。

  「送死是嗎?」

  伽羅輕輕歎息著,他來到窗前,推開了窗戶,他讓涼風吹在他的臉上。

  「你看,外面這座城市,在夜色中是如此美麗。每一盞燈的後面都是一個家庭,他們每一個人都在企盼著幸福的生活。我從叛軍的地盤上過來,見到無數的城市變成了廢墟,看到過無數的人們失去了生命。

  「明霞,你看到下面那些正在守衛著我們的小兵沒有,他們沒有別的祈求,他們所盼望的,就是每天能夠平安的回家。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緣故,情況不會惡化到這種地步,我既然錯了,我就會承擔起我的責任。相信我,我不是去送死,我所做的,只是為了讓我心安。」

  伽羅微笑著回過頭,他的目光清澈而平靜。

  他看著擔心的明霞,眼中卻出現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可是……」

  「不要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明霞,你大我幾歲,我應該叫你一聲姐姐——說起來可笑,我這個人喜歡別人叫我大哥,但是卻從來不喜歡叫別人姐姐什麼的。

  「明霞姐,不管我這一次能不能成功,希望你能夠替我奸好的照顧朵拉,好不好?明霞姐。」

  他把手放在明霞的手背上,用力握了一下,轉身而去。

  明霞死死咬住了下唇,看著伽羅消失在她的視線裏面。

  「回來,你一定要回來!」

  她撲在窗子上,對著街頭大聲的呼喊著。

  狄蘭娜的身體就像受驚的小動物,蜷縮成了一團。

  連續的奔波讓她疲倦到了極點,全身沒有一個地方不痛。

  「水,水……」

  她低聲的呼喊著,一隻手把她扶了起來。

  溫熱的液體注入她的口中,使她舒服了很多。本能使她想要醒來,可是身上沒有一絲力氣。

  「不要動了,忍一下,我用光明術緩解你的疲勞。」

  一個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那是她永遠忘不了的聲音。她輕輕嗯了一聲,把全部的重量都依靠在那雙手上。

  那雙手在她的身上推拿著,輕輕撥動著她的身體。

  她發出了無意識的呻吟,直到那個聲音對她說道:「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狄蘭娜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伽羅的笑臉。一隻寬厚的大掌貼在狄蘭娜身後,異樣的感覺襲遍了她全身。

  平時的禮儀教導,讓狄蘭娜感覺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是多麼的不妥,她企圖站起來,但是伽羅輕輕按住了她。

  「不要動,這樣感覺會好上很多。」

  伽羅的笑容非常柔和,彷彿放下了一切。

  他的手指滑過了她的長髮,那種奇異的感覺讓狄蘭娜全身為之顫抖。

  「對不超,那一天我不應該那樣對你們,希望你們原諒我。」

  伽羅的聲音很低,但是狄蘭娜每一字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不,我不……」

  「不要說了,你的兩個妹妹還在休息,不要吵醒她們。」

  伽羅的目光掃過了還在熟睡的兩名女子,那是伊洛琳、苔伊。

  本來她們應該留在後面緩緩的趕路,但她們還是跟著明霞一起,不顧一切的向著天鷹城趕來。

  伽羅定了過去,把光明的力量緩緩送入她們體內。

  許久,他回過頭,目光落在狄蘭娜冰潔的臉上,他發現那雙明亮的雙眸裏,是無邊的柔情。

  心中微微歎息了一聲,伽羅笑了笑,他又想了一想,從身後取出一件衣服。

  這是一件女裝,淡藍色的面料上,有著很漂亮的花紋。可惜衣服做的很粗糙,不管袖口還是邊角,都不符合普通人的美學觀念。

  「這是?」

  看著這件明顯很小的衣服,狄蘭娜有些疑惑。

  伽羅搓了搓手,臉有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是我給朵拉做的生日禮物。你也知道,朵拉馬上就要過生日了,我想了好久,最後決定給她做一件衣服……不要笑話我,一個大男人做衣服沒有什麼的……

  「狄蘭娜,你不要笑了……雖然我做的太難看了,但是你也不能認為我少開了一個扣眼……好的,就算是做成了男性的衣領,也只是小問題而已……算了,打死我我也不願意再做一件。

  「我想,朵拉只要喜歡就可以了。至少她看到了這件衣服,就知道有一個人比她還要笨一點,她也不用每天悶悶不樂,因為做不好事情而苦惱。」

  伽羅的頭低了下來,臉上很紅。

  狄蘭娜微微一掃,就發現了衣服上至少十來處的問題。

  「其實,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的,我相信朵拉一定會非常非常喜歡的。」

  狄蘭娜臉上的輕笑已經轉化成了感動,她一眨不眨的看著擺在面前的衣服。

  她終於知道了,那些天,伽羅為什麼總是偷偷摸摸背著她們藏到一邊的舉動,他想把自己的真心交給朵拉。

  伽羅的臉上露出了溫柔,他摸著這件好不容易才做起來的東西。

  「狄蘭娜,明天早上,我要參與一項軍事行動,可能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回來。這樣一來,我就無法回去陪朵拉過她的生日了。

  「我離開莫桑城的時候,朵拉死死的拉著我不放手,我承諾過無數次,她才眼淚汪汪的送我離開,現在雖然有千羽陪著她,但是她一個人太寂寞了。

  「狄蘭娜,我希望你和伊洛琳、苔伊她們一起,回到莫桑城,陪伴著朵拉過完她的生日。明霞同意了我的請求,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狄蘭娜明亮的眼睛看著伽羅,她沒有說話。

  「朵拉很喜歡你們,如果你們帶著這個東西回去,她一定會很高興、很高興的。」

  看著狄蘭娜眨動的秋水,伽羅的話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這一次出征是不是很危險,是不是?」

  狄蘭娜一字一字,輕聲的問道。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的身體也在顫抖。

  伽羅點了點頭,他的手按在狄蘭娜的肩頭。這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畢竟不久所有的一切都會揭曉。

  他坐下來,輕輕把自己的計畫告訴了狄蘭娜。在這個寂靜的夜晚,他也需要有人來分擔自己的恐懼,對於後面的行動,他沒有任何把握。

  一滴溫熱的淚水落在他的手背上,狄蘭娜癡癡的看著他。

  「不要難過了,好不好,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不,不要。」狄蘭娜溫熱的身體死死摟住了伽羅,她的眼淚流了下來。

  「我知道,你讓我們回去,是為了讓我們遠離危險,但是你有沒有為自己想一想,不要去,好不好?你去的危險性太大了,你想一想,還有朵拉在等著你……」

  伽羅的手指點在狄蘭娜的額頭,催眠的力量緩緩發出。

  「你是一名好女孩,你應該有幸福的未來。」

  他把衣服疊好放在狄蘭娜身邊,雙唇輕輕在她額頭上一印。

  他能夠感覺到身下女子微微顫抖,他拉著她的手,以一種最誠摯的語氣說道:「答應我,把這件東西交給朵拉,好不好?」

  他轉身離開這個房間,他並沒有看到陷入昏睡的狄蘭娜流下的淚珠。

  狄蘭娜的手摸索著捉住了那件衣服,再也沒有鬆開手。

  時間默默流逝著,狄蘭娜的房子裏面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三名治療師都在熟睡,伽羅在光明術中加入了催眠的法術。

  「呼嚕,呼嚕……」

  倫巴懶洋洋的從門縫裏面鑽了進來。

  「伽羅人呢?剛才我還感應到他在這裏。」

  倫巴四處的看著,卻沒有找到伽羅的影子。

  它熟練的在房間裏面搜索了一下,把桌子上給狄蘭娜她們準備的食物一掃而光,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倫巴在房間裏面蹦跳了兩下

  「真的很無聊,伽羅到底跑到哪裏去了呢?」

  倫巴的目光落到了狄蘭娜身上,它看到了捉在她手中的那件衣服。

  「這是哪個笨蛋做的衣服,這麼醜,真的是太難看了,不能留下來禍害別人。」

  鄙視的看了看衣服,倫巴感覺到自己的爪子有些癢。

  它弓起了腰、在那件費了伽羅無數心血的衣服上面磨起爪子。

  淡藍色的布料如同蝴蝶般飄落了一地,上面的扣子被倫巴的尾巴掃到了遠處。它用力的、使勁的把衣服從狄蘭娜手中拽出來,直到將這件東西徹底變成了碎片。

  「做出這種衣服的人,一定是一個笨蛋。狄蘭娜,你要感激我。」

  看著自己的戰果,倫巴滿意的點了點頭。身體一躍,跳出了窗戶。

  「你答應我,一定要回來。」

  睡夢中的狄蘭娜正在喃喃念叨著,她的手中緊緊抓著最後一片布帛。

  大陸曆七二三年的日曜大陸,是一個很不平靜的年分。

  但是這變幻的風雲,對於南方公國的普通人來說,還是很遙遠的事情。

  他們需要的,只是什麼時候聽到勝利的消息。

  現在就算街頭賣菜的都知道,本國在南方邊境上面聚集了超過二十五萬的軍隊,而比利沙王國在邊境上,只有不到十五萬的部隊——根據很多人的說法,這個數字還要打上一個折扣,主要是為了讓軍隊得到更大的功勞罷了。

  就連地裏面的農夫,都在討論著如何快速的打贏這一仗,至於失敗,根本沒有人考慮過。這二十五萬軍隊部是精銳的部隊,而對面的比利沙王國的軍隊中,很多是才入伍的菜鳥。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贊成打這一仗,至少外交官們正在為最後的和平而努力。

  根據洩漏出來的消息宣稱,比利沙王國只要賠償南方公園五百萬金幣,並割讓南方三個省的土地,南方公國會非常仁慈的避免戰爭。

  在一般人看來,只要自己不上戰場,那麼打仗也沒有什麼不好。持這種觀點的人很多,波裏正是其中一員。

  為了供應前線二十多萬大軍的後勤,南方公國在後方囤積了大量的糧草、馬匹以及器械,一旦戰爭開始,馬上可以源源不斷的供應上去。

  這種據點,一般離前線有著一定距離。

  雖然根據波裏的判斷,戰爭馬上就要開始了,不過,作為守衛的他,沒有任何的擔心。

  他懶洋洋的扛著長矛,坐在軍營的崗哨前。

  為了避免成為戰場上的消耗品,他把自己積攢下來的所有錢交給了長官。

  雖然很多戰士罵他是一個膽小鬼,但是這算什麼?

  能夠笑到最後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他聽老兵講過戰場上面的情景,作為主力部隊的戰士,如果連續參加五、六場戰鬥,那還能繼續生存的,不到四成。

  他可不想變成冰冷的屍體,升宮並不一定需要上戰場。

  耳朵邊傳來了一絲異動,但他只是懶洋洋伸了一個懶腰。

  「一定是那些跑散的羊群……」

  就在他打哈欠的那一瞬間,一根長箭穿透了他的脖子。渾身扭曲的他痛苦的揮舞著雙手,看到了遠處無數的火把突然亮起。

  大地上傳來雷鳴般的振動,無數騎兵從黑暗中撲出。

  他們身上只有簡單的皮甲,手中的火箭如同雨點般射出。雪亮的斬馬刀被高高舉超,落下的時候總會激起一道道血的噴泉。

  大部分將士還在睡夢中,大火將他們的身體與帳篷一起焚燬。衝出來的上兵還沒有組織起來,很快被黑色的鐵流所淹沒。

  無數的騎兵呼號著,點燃任何他們所能看到的東西。火勢越來越大,最終連成了一片,火焰熊熊的燃起,然後焚燒了一切。

  「勇猛的戰士們,不要戀戰,我們的下一個目標還在等候我們。」

  馬上的騎士卸下了頭盔,面上的疤痕讓他看起來如同厲鬼。

  他就是伽羅,他背對著熊熊的火光,舉起手中的劍向前揮去。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在半空中觀看,他一定會驚奇的發現,相同的襲擊幾乎在同時發生。

  整個南方公國的境內,靠近前線最大的四處軍庫同時遭到了偷襲,所有的糧食與軍械全部化為了灰燼。

  這就是伽羅的戰略,既然戰爭不可避免,那麼為什麼不搶先進攻?

  比利沙王國現在缺少的就是時間。

  霍魯的背叛讓南方軍團士氣低落、人心惶惶,一旦等南方公國發動攻擊,那麼將是必敗之局。

  伽羅能夠記得波尼桑親王的毒刑,他記得這些天發生的一切。他的牙齒咬得咯吱吱的響,他的臉上是一抹冷笑。

  波尼桑親王,我等著你!你帶給我的一切,我必將加倍的償還。

  身後的鐵騎匯合在一起,向下一個目標奔去。

  無數的火焰在他們身後燃起,一桿南方公國的旗幟落入了火中,熊熊的燃燒開來。

  南方公國的軍營裏,所有的將領都彙聚在一起。

  沒有人敢竊竊私語,他們都在聽著統計上來的損失。

  「塔拉鎮三十萬石軍糧全部被毀,第八補給站的軍械全部被燒……」

  戰戰兢兢的軍官一邊彙報著,一邊偷偷看著來回走動的波尼桑親王。

  憤怒的波尼桑親王不停的深呼吸,來克制自己想要殺人的念頭。

  他從來沒有想到,比利沙王國在絕對弱勢的情況下,敢於發動這麼無恥的偷襲。

  這種東西本來是應該屬於自己的輝煌。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那些反對戰爭的人,他們現在也無話可說了。

  畢竟這一次的出兵,雖然靠近比利沙王國的省分興高采烈的準備大撈一筆,但是南方的那些家族卻沒有什麼興趣。

  那個該死的霍魯,他竟然奇跡般的被青葉扳回了局面,重新控制了比利沙王國的南方。

  早知道就不理會他,直接發動進攻就能解決一切。

  波尼桑親王壓制住身上的怒火,重新審視著作戰地圖。身邊的將領們,也紛紛發表各自的意見,討論著以後戰局的發展。

  「尊敬的波尼桑親王,既然比利沙王國首先對我們進行了攻擊,那麼我們是不是按照原定計畫,發動預先的攻擊?」

  「不行,我們囤積的糧草與器械被燒燬了大半。沒有這些東西,想要攻下天鷹城,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而且非常的困難。同時,誰也不知道天鷹城裏面現在的底細如何,他們的援軍好像已經到了。波尼桑親王,我不同意現在就進攻。」

  「我們可以派騎兵繞過天鷹城,直撲他們空虛的後方。」

  「現在比利沙王國正在進行著堅壁清野,那些騎兵過去吃什麼?人數少了,會被吃掉;人數多了,只能是一個玩笑。難道我們要把比利沙的南方變成一片廢墟?那麼為什麼要打這一仗?」

  波尼桑親王閉著眼睛,聽著手下將領們的爭吵,他輕輕咳了兩聲,正準備說出他的決定,這個時候,情報官急匆匆走了進來,他帶來了波尼桑親王想要的東西。

  「探明了敵人的規模、主帥沒有?」

  「親王大人,敵軍只有不到八千人的軍隊,這與我們事先估計的差不多。他們之所以能夠穿插過來,是因為我們正在調整軍隊的部署、準備進攻的緣故。這支隊伍不可能超過一萬人,如果再多的話,一定會被我們的軍隊發現。

  「我們的士兵捉住了幾名走散的敵軍,從那些俘虜的口中得知,他們的主帥,正是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青葉。」

  聽到這個情報,整個帳篷裏面頓時熱鬧起來。幾乎沒有人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照常理,這種危險到極點的突襲,青葉完全不應該參加。

  「維納斯、波比特、奧而利,他們進來的漏洞堵上了沒有?」

  「尊敬的波尼桑親王,他們昨天能夠衝過來,主要是因為換防時候的混亂。現在整個邊境已經被徹底的封鎖,他們想要再次偷偷逃回去,沒有這個可能。」

  「好的,維納斯、波比特、奧而利,你們每人再帶上八千名士兵,加強每個路段的巡邏,把邊境給我好好守住,連一隻蒼蠅都不準放走。」

  「是。」

  「英吉蘭,你帶領八萬軍隊進這天鷹城,但是不要攻城,只需要死死的盯著城中的守軍,不讓他們有出城救援的機會。一旦他們出城攻擊,死死的纏住他們以後,馬上通知我們。」

  「是。」

  「巴維,我命令你,在十二天之內,重新徵調齊糧食,同時,我要見到更多的攻城工具。」

  「是。」

  吩咐到這裏,波尼桑親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他對著剩下的戰士說道:「我們現在必須休整一下,延緩上幾天,這的確很不幸。不過,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比利沙王國的青葉王子既然進入了我們的國家,那麼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招待他。」

  波尼桑親王回過頭,看著身前一名三十多歲的將領,微笑道:「約書亞,你的任務就是,帶領著四萬騎兵,給我將青葉捉拿到我的帳前。」

  所有的將領都羨慕的看著約書亞,這個元老院首席長老的兒子。以四萬對八千,加上身後隨時可以調集的援軍,這是一場必勝之戰。

  任何人,只要可以擒殺青葉,那麼他名聲將傳遍整個大陸。

  約書亞白皙的臉色泛起了血色,他興奮的大聲答道:「是!」

  「你們也不要心急。」

  波尼桑親王看著下面那些失望的將領,和顏悅色的說道:「現在,取得了戰果的青葉必然想要儘快回到天鷹城。

  「也許他能避開約書亞的追捕,但那必須要從你們的陣地上突破。到了那個時候,就是展現你們才華的時候。

  「這個機會並不只是約書亞的,你們也可以揚名天下。不錯,青葉這次偷襲打亂了我們的計畫,但是他最大的失策就是親自帶隊。他雖然燒燬了我們的糧草與器械,但是這些東西,我們可以很快的重新調集。

  「各位將領們,立功就在眼前。只要我們打敗了比利沙王國,那麼金錢、爵位以及權力,你們所夢寐以求的一切都在等著你們。」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波尼桑親王的眼前,卻始終浮現出伽羅那雙充滿怒火、不肯屈服的眼睛。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03
第八章前進

  一堆堆乾柴燃燒起來,被所有人惦記的伽羅,現在正帶領著隊伍,隱蔽在一座小山丘的後面。

  這是一場輝煌的勝利,奔襲幾百里,連續衝破南方公國軍營十二處,焚燒糧草器械無數,殺敵盈野。

  戰士們坐在火堆旁邊興奮的討論著。為了將所有的隊伍收攏起來,他們已經耽擱了一天。

  回去的道路已經不能通行,他們正等著探子的回報。

  一陣馬蹄聲傳來,接著遠處傳來貓頭鷹的叫聲。

  「是我們的探子回來了。」

  馬上可以回家了,戰士們部在等候著好消息。

  火場上已經沒有喧鬧,連續六隊偵察騎兵的回報都表明,回到天鷹城的路完全被封死。

  偵察騎兵冒險抓了兩名南方公國的軍官,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了更多的情報。

  伽羅並沒有禁止戰士們討論,他把軍官們聚集在一起,把所有的情況全部挑明。

  軍官們一個個憂心仲忡,如果要硬行闖關,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而且能活著回去的戰士,恐怕沒有一半。

  「三王子殿下,請下決斷吧!」

  看著幾名手下為了選擇在從哪一個方向突破,而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伽羅突然笑了。

  「我們為什麼要回去?我們繼續向前!」他的馬鞭指向遠處無垠的土地。

  「他們既然想要攻擊我們,那麼我們就打到他們的肚子裏去!」

  馬鞭所指向的,是黑幽幽的一片。

  那是南方公園的腹地,一個號稱最富饒的國度。

  「南方公國把精銳的部隊都抽調到了天鷹城一剛方,他們的後方只剩下一些維持治安的老弱病殘。我們這把尖刀,現在正捅在南方公國的肚子上。

  「他們以為我們很快要拔出,但是我們不!我們這把尖刀要繼續深入,在他們的肚子裏面攪動,把南方公國的肌體割得七零八落。我們要深入再深入,把它捅個稀爛!」

  伽羅的話如同驚雷一樣震動了那些軍官,這種念頭他們從來沒有想過。

  「三王子殿下,那麼,天鷹城現在由誰負責?」

  「不要擔心,天鷹城那裏我自有安排。這一次來的時候,我把大部分的禁軍軍官留了下來,他們會穩定一切的。阿雷斯將軍非常善於防守,他一定會守住天鷹城。」

  伽羅的話頭一轉,他望向了肖恩:「你們是這裏的人,應該知道對面的種種情況,下面,就談談你的看法,以後還要麻煩你們帶路了。」

  「三王子殿下,你是真的要……」

  肖恩的兩隻眼睛發出了極為明亮的光芒:「三王子殿下,你真的這樣決定了?」

  伽羅有些好奇,不過,他只是微微的笑了。

  肖恩也發覺了自己的失態,不過,他的興奮之情卻洋溢而出。

  「三王子殿下,你不知道南方公國到底有多麼富有。他奶奶的,我們一個月只有五枚銀幣的薪水,就這樣,很多人擠破了頭也加入到軍隊裏面。

  「而在南方公國的檢查站裏面,他們一個小小的收費員,收入就是我們的十倍以上!我們的弟兄有幾次因公過去辦事,進行必要的交流。結果我們一個月的薪水,還不夠在他們的酒樓裏面吃上一頓飯。

  「你知道那些王八蛋是怎麼樣笑話我們的?說我們是一群乞丐!」

  肖恩開了一個頭,別的戰士也紛紛打開了話匣子。

  「他們太有錢了,我早就想狠狠的搶上幾次……」

  「三王子殿下,我知道前方有一個小鎮子,特別的有錢……」

  「那群王八蛋,當初還笑話我們,說我們是鄉巴佬,他奶奶的,現在讓他們看看,誰才是白癡……」

  「三王子殿下,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好好搶上一把……」

  「就算帶不回來,我們一把火把他們燒一個精光,看看他們還向不向我們炫耀……」

  「三王子,我們過來的時候,就沒有想到能夠活著回去,現在能在南方公國大幹上一把,值了。」

  伽羅開始苦笑,因為是他訂下了搶劫的基調。

  生死與共的戰鬥拉近了他們與伽羅的關係,暢所欲言的命令也讓這些戰士放開了自己。

  不過,南方軍團的戰士們,對於南方公國的怨念真的很深呀……

  「亞美利,你覺得如何?」

  伽羅詢問的,是身邊的另一名禁衛軍軍官。

  他一直跟隨在伽羅身邊,性格沉穩而嚴謹,伽羅很看重這名不到三十歲的男子。

  「一切謹遵三王子吩咐,這是一條非常好的行動方案。不過關於軍紀的問題,我想應該注意一下。」

  伽羅微微一笑,他知道亞美利最後一段話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立刻說出來,而是繼續徵詢著別的戰士的意見。

  當那些南方軍團的戰士們,向身邊的禁衛軍描繪著南方的富足以及高傲時,所有戰士的熱情都被激發了出來。

  他們一個個眼睛發紅,彷彿面前橫躺著無數赤裸的美女等候著他們的到來。

  把別人的東西據為已有,殺富濟貧來富裕自己,真的是人們幹占不變的劣根性呀!

  「好了。」當伽羅再次揮動起馬鞭的時候,整個隊伍立刻平靜了下來。

  「各位無懼的戰士們,我非常感謝你們相信我的領導。既然大家擁護我的決定,既然大家一致同意南下,那麼我們現在就出發。

  「不過,我希望大家瞭解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們是軍隊,而不是畜生!我們既然要最大限度來消耗敵國的實力,是不是就代表我們可以在他們的土地上為所欲為呢?」

  伽羅的手臂指向了背後的國土,厲聲說道:「你們不要忘了,你們的親人都在那裏生活。殺人者,人恆殺之,你怎麼對人,別人就怎麼對你。

  「有人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不錯,在戰場上,為了保住我們的生命,不管我們使用什麼手段都值得原諒。但是各位戰士們,如果我們面對大量的投降平民卻揮動屠刀,那就是瘋子與禽獸。

  「你今天毀滅對方的一個城鎮,明天他們可以屠掉你一座城!一旦按照有些人所說,我們在南方公國真的瘋狂搶奪、瘋狂殺戮,那麼他們瘋狂的報復也會出現。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你們真的不害怕、不恐懼嗎?

  「仇恨會一代代留傳下去,連綿的戰爭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希望大家記住,我們是戰士,而不是禽獸!」

  他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那些吵鬧的戰士都低下了頭。

  伽羅掉轉了話頭,把馬鞭放了下來。

  「不過,大家不要擔心,戰爭,本身就是要死人的,我們是來打仗,而不是跑來作善人,大家只要記住,首要的任務就是保住我們的命,為了活命,我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但是,一定不能為了殺戮而殺戮,更不能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為了搶劫平民的財物而殺人放火乃至姦淫,我絕對不會原諒這種行為!

  「我知道,這一次深入敵境內作戰是非常危險的行動,所以我宣佈,如果大家能夠活著回去的話,那麼所得到的戰利品,全部歸個人所有。撫恤金按照十倍的標準下發。有功者,我一定不會忘記!」

  所有的戰士同時站了起來,一種聲音在空氣中激盪著:「向前,向前!」

  「你說什麼?青葉的部隊並沒有回頭,而是直接向著我國的腹地開拔?」

  波尼桑伯爵緊緊攥住了情報官的領口,大聲的說道:「不可能,他是比利沙王室現在唯一的成年王子,而且霍魯已死,整個南方邊境上面沒有能夠掌控大權的人。他除非是瘋了!」

  「你說的不錯,他真的瘋了!」

  那名軍官的臉色灰暗,他怔怔看著面前的地圖。

  「他不要任何補給,不做任何停留。八千人的部隊,如同蝗蟲般湧向了我們的後方。他們真的,真的不要命了嗎?我們的後方,有幾百萬的民眾,稍微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這樣做!」

  「這群瘋子!」波尼桑親王的拳頭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命令約書亞,給我不借一切代價,一定要咬住青葉的部隊。只要莫三比克省裏面的警衛隊能夠擋住青葉一天,只需要一天,那樣我們就能捉住青葉!」

  軍官看著地圖,重重點了點頭。

  「不錯,就算別的地方不行,莫三比克省的首府一定可以的。青葉他們想用八千騎兵攻下這座城,只能是癡心妄想!」

  雖然波尼桑親王還存有一絲僥倖,但是他估計錯了一點,那就是南方公國平民對於戰爭的恐懼性。

  現在就算給他三天的時間,他的騎兵也不可能追上伽羅。

  南方公國的地理位置極為有利,位於整個大陸的東南方。連綿的山脈隔斷了他們與亞述帝國的邊界,雙方閭的貿易往來養活了靠海的十來座大的城市。

  南方公國的北方,是貧窮的比利沙王國。

  雖然在六十年前,南方公國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大國的南下,但是哥特的入侵讓南方公國驚奇的發現,他們的北方鄰居失去了大部分力量。

  加上這幾十年比利沙王室與地方勢力的割據,更讓南方公國享受到長時間的和平。

  長時間的和平帶來了繁榮與穩定,但是也讓人們忘記了戰爭的可怕。

  當伽羅帶領著八千軍隊突然出現在南方公國腹地時,南方公國的北方混亂成一片。

  南方公國的北方,共有六個省,分別為莫三比克、尼利亞、坦贊、錫安、洪都、利比理亞。

  伽羅進攻的第一步,就直撲位於東方的莫三比克省。

  整個南方公國的北方現在空虛到了極點,莫三比克省目前只有不到七千名警備隊員,還分佈在全省的不同城鎮之中。

  用一名南方軍團將士的話來說:「我們偷偷跑進一所房子裏面,卻發現美麗的姑娘們已經赤裸裸擺在我們面前。如果行動不迅速,那麼她們的父親就會打斷我們的腿。」

  一路上,伽羅帶領著八千騎兵以最快的速度前進。

  他們沒有遇到任何抵抗,整個進軍過程彷彿是在郊遊。

  他們不需要保持馬力,他們無償的徵調任何所能見到的馬匹。

  那些平時耀武揚威的警備隊員,最有勇氣的,也不過是看到了伽羅的旗幟以後,馬上脫下軍服,逃得無影無蹤。

  謠言如同野火般散佈開來,伽羅的隊伍被形容成魔鬼——這要感謝真蘭血腥的過去,她曾經在一天砍下了上萬人的頭顱,怒水河畔的屠殺,讓青葉的名聲非常可怕。

  在南方公國,為了烘托這場戰爭的正義性,他們把青葉塑造成一個完全沒有人性的劊子手、喜歡虐殺的變態。

  這些宣傳在人們的口中流傳以後,就變得越發恐怖了。

  傳說青葉每天要吃上十個小孩,見到美女一律剝皮,他最喜歡的,是把人放到火上慢慢煮熟,他殺的人可以繞莫桑城一周。

  雖然伽羅他們並沒殺多少人,但是一路上,他們的糧草、馬匹以及各種各樣的補給,都來自搶掠。

  恐懼在蔓延,各種各樣的謠言滿天飛舞。

  八千人的隊伍被誇大到八萬乃至更多,整村整鎮的人開始逃亡,當後面的難民發現前面空無一人的村鎮以後,他們認為比利沙王室的軍隊殺光了所有的人。

  洶湧的難民潮席捲了一切,沒有人能夠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冷靜。

  因為恐懼屠殺,越來越多的人逃離了他們的家園,他們不知道自己要向哪裏逃去,但是他們唯一的想法就是儘快的逃,逃得越遠越安全。

  整個莫三比克省,乃至南方公國的北方肌體都在驚悸的抽動著。

  逃難的人群形成了無數的分子,相互撞擊和吞食,讓所有的血脈、經絡都停止了活動。

  每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上,都擠滿了逃難的人群。

  一些歇斯底里的暴民開始放火,破壞——這其中,有很多是比利沙王國潛伏在南方公國的間諜所為,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破壞原有的秩序。

  伽羅的隊伍,直到第五天,才遇到不起眼的抵抗,直到第七天,零星的傷亡才出現。

  「我們不需要對付那些堅守據點的敵人,我們應該用最快的速度趕路,對一個國家來說,最大的破壞就是秩序的瓦解。

  「我們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在南方公國的北方還沒有動員起來的時候,想辦法把它捏死在睡夢中!」

  伽羅他們不停的換馬,他們白天晚上都在趕路,他們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向前!

  大陸曆七二三年十月七日,伽羅和他的騎兵,來到了莫三比克省的首府熱內陸城。

  這是一座宏偉的城市,伽羅並沒有準備將其攻克的想法。

  憑藉著騎兵攻城,這種蠢事情除了傻瓜以外,沒有人會做。

  他想做的,只是把恐懼傳給這座城市以後,揮兵繼續南下,向著另外一省而去。

  不過,繞城示威這種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伽羅揮動手中的馬鞭,三千騎兵開始向著城池衝去。同時,還有兩千騎兵被派出,他們的任務就是拖著樹枝,扮演著大兵到來的場景。

  瘋狂的雷鳴聲是馬蹄在奔跑,八千騎兵如同奔流而下的巨浪。

  那種巨大的聲音彷彿巨石擊打著大地,無數的長箭射向了城頭。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伽羅看到衝鋒的士兵發出了瘋狂的歡呼。

  熱內陸城的城門被緩緩打開了,一群官員赤手空拳走了出來。

  城頭上升起了白旗,熱內陸城投降了。

  僅僅在他們射了一通箭以後。

  「你是說,他們的軍隊已經攻破了熱內陸城?這不可能,就憑藉著他們不到一萬人的騎兵,怎麼可能呢?」

  波尼桑親王已經快要瘋狂了,他派出的騎兵部隊還沒有抓到伽羅的影子。

  伽羅在前進的途中,好心的派人告訴那些平民,他們的軍隊就在後面,如果害怕,可以找自己的軍隊保護。

  每當他經過一座橋樑,或者是樹林裏面的路段時,他就會尋找火油將其化為灰燼,或者點燃森林。伽羅的隊伍可以毫無顧忌地前進,但是身後的那些騎兵卻被伽羅他們無數卑鄙的小伎倆拖累,離他們越來越遠。

  「他們位於什麼地方?」

  「青葉他們進入了熱內陸城以後,燒燬了城中所有的糧倉以及兵工廠。然後,他們放出了要屠城的消息,把那些平民都趕向了約書亞將軍的方向,再後來,他們迅速向著尼利亞省前進。」

  波尼桑親王如同受傷的野獸,喘著粗氣在房間裏面走來走去,他口中不停咒罵著,一腳將面前的桌子踢翻。

  「我命令,立刻將熱內陸城投降的官員全部絞死,命令六省進入戒嚴。凡是斬殺一名比利沙王國騎兵的,獎金幣十枚,所有的領主們,馬上集合他們的私兵準備作戰。

  「一定要在尼利亞省內堵住青葉他們,明白嗎?同時下令,讓約書亞將軍不顧一切的加快前進步伐,告訴他,如果還追不上比利沙王國的騎兵,讓他提頭來見我!」

  吩咐完以後,波尼桑親王頹然的坐在凳子上,看著面前巨大的地圖。

  尼利亞省位於南方公國的後方,北方六省的中間。如果伽羅的騎兵部隊進入了尼利亞省,進可以進逼周圍五省、退可以直撲大軍的後路。

  地圖上,標明伽羅進軍的紅箭頭正在不停的深入,深入。

  波尼桑親王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麼。

  如果伽羅他們真的不顧一切,繼續向著南方公國的中心地帶進攻,一旦讓他們進入了中央平原,這進了南方公國的首都,那麼不管波尼桑親王立下什麼功勞,就算他攻下天鷹城,拿下了比利沙王國的南方,等候他的,只有絞刑架。

  不停喘著粗氣,波尼桑親王再次下達命令,命令約書亞必須加快腳步,死死咬住伽羅的部隊。

  波尼桑親王當然知道,約書亞為什麼還沒有追擊到伽羅一夥的原因。

  逃難的人群堵死了大道,各種各樣的消息滿天飛。

  十個人的騷擾會被他們說成是幾千人的隊伍,一夥趁亂而起的盜賊經過流傳,就變成了比利沙王國的主力部隊。

  那些慌亂的民眾和宮員們看到自己的軍隊,如同即將淹沒的人抓到一根稻草——為了自己的安全,他們會編造各種各樣的謊言,讓軍隊停留在他們身邊。

  情報的混亂,是追擊的部隊沒有趕上比利沙王國騎兵的原因之一。

  他們必須提防被比利沙王國騎兵偷襲的危險。他們離伽羅他們還有五天的路程,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在尼利亞省堵住他們。

  波尼桑親王回過頭,卻發現身後的軍官並沒有退下。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波尼桑親王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有什麼不好的消息,你就說吧!」

  「大人,現在的情況真的不太好。首先,因為後方的混亂,導致了我們徵調糧草和器械的工作進展極其緩慢。

  「雖然現在還能夠保證軍營的糧草充裕,但是想要像以前那樣,囤積起來進行大規模的作戰物資,至少需要一個月時間:—這還要在完全肅清了我們後方的那些比利沙人後才有可能。

  「不然,那些領主和貴族們,只會把這些東西放進他們的城堡裏面,來抵禦那離他們還很遙遠的比利沙人。」

  「還有什麼,繼續說吧。」

  「大人,現在軍營異面已經有了不穩的跡象。那些來自北方六省的士兵,很多人吵鬧著要回家、有些帶兵的將領也是一樣。」

  波尼桑親王沒有回答,他只是緊緊握住手中熱氣騰騰的杯於。

  他的手心冰冷,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他知道,自己的副官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提起,但是下面的情況一定非常嚴重。

  「大人,現在已經出現了逃兵,雖然不多,但是……」

  「不要說了,製造謠言的立斬。」

  「是,大人。不過,我們計畫的進攻怎麼辦?」

  「往後拖,現在只能這樣。」

  「士兵們,抓穩手中的長槍,不要害怕。你們的身後是你們的家園,你們的任何懦弱都會導致親人的被害!我們有四萬人,他們只有不到一萬人的隊伍。戰士們,殺敵一人,金幣十枚,擒殺青葉的,馬上封為子爵,金幣十萬!」

  軍官們揮動手中的鞭子,竭力鼓動身邊的士兵。

  他們把每一名站錯位置的士兵踢回正確的位置,他們一遍遞看著遠處的道路。

  這是一支四萬人的隊伍,他們由尼利亞省的總督華萊士將軍統帥。這裏是從莫三比克省進入尼利亞省的必經之路,華萊士將軍選擇這裏作為決戰的地方。

  他們如果不在這裏堵住伽羅他們,一旦讓他們進入了尼利亞省,這些無法無天的騎兵有一萬條道路可以供其馳騁。

  這四萬部隊是從周圍幾個省裏面搜刮的全部兵力,他們接到的命令也是不停的更改。

  從一開始增援莫三比克省,到堅守熱內陸城,集結起來的部隊在前進的途中不停改變前進的方向。

  當聽說熱內陸城投降以後,華萊士將軍決定停下增援的步伐,在這裏與伽羅他們決戰。

  華萊士將軍並不害怕比利沙的騎兵不理會他的步兵,繞道而走。

  在他的身後,有一條大河。

  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如果不消滅眼前的部隊,那麼等到他們渡河的時候,他完全可以從比利沙王國騎兵的背後突擊,一舉殲滅他們——他在河對面還放了五千名的士兵。

  因為時間匆忙,軍營前面的防禦工事有不少漏洞。臨時挖下的壕溝很淺很淺,連柵欄都來不及佈置。沒有護牆,只能把一排排的大車連接起來作為兩翼的屏障。

  唯一能夠讓華萊士將軍放心的,就是聚集起來的四萬士兵。

  這些士兵中間,騎兵很少,大部分都是步兵。不過,奸在這些都是經過訓練的士兵,很多都是才從前線退下來的二線部隊,他們的戰鬥力都不弱。

  「勝利!勝利!」

  如雷的歡呼聲傅到了正在巡視的軍官耳中,他一回頭,發現一隊騎著馬的將宮們來到了他身後。為首的,正是這支隊伍的指揮官,華萊士將軍。

  老將軍的目光看著有些不安的軍宮,微笑著問道:「你們記清楚我們安排的戰術了嗎?」

  「回稟將軍,敵人一旦出現,必然是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因此,第一隊的重甲步兵與長矛手,一定要支持住,就算防線被衝破了也不要緊,他們只需要繼續的戰鬥,後面的隊伍會填充上來的。

  「這些長途奔襲的比利沙騎兵,他們重甲騎兵的數量不會太多。我們有非常大的縱深,絕對能夠承受他們的衝擊力。隊伍的最中間,是我們的騎兵部隊,隨時做好了反擊的準備。」

  「好的,記得告訴戰士們,不要害怕,我們四萬人絕對能夠對付他們不到八幹人的部隊。這幾天按照甲等標準供應伙食,晚上加餐。我們只需要支撐上五天,援軍就會到來。那個時候,前後夾擊,比利沙的軍隊將會被徹底粉碎。」

  軍官揚起了頭,驕傲的說道:「我認為,其實根本不需要等到援軍到來,我們就可以消滅來自北方的敵人。」

  指揮官華萊士點了點頭,他喜歡部下毫不掩飾勝利的信心。

  「我們不需要進攻,我們注意好防守就可以了。比利沙的軍隊現在必然急於和我們交戰,所以我們佔有極大優勢。讓他們來進攻吧,他們的騎兵將在士兵的長矛前流乾最後一滴血。」

  地面上傳來了轟隆隆的振動,華萊士看著遠方出現的鐵騎。

  來吧!讓我看看比利沙王國鐵騎的威力!

  「勝利!勝利!」

  他身後的將士們同時大呼著,猶如大海的浪濤。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04
第九章轉戰千里

  拉住了身下的戰馬,伽羅看著前方鋼鐵的密林。

  他回過頭,肖恩跟在他身後。

  所有的戰士都在等候著伽羅的吩咐,他們胯下的戰馬正在興奮的躁動著。

  「你說,如果我們進攻,有幾成勝利的機會?」

  「十成,我軍必勝!」

  一邊的肖恩毫不猶豫舉起了長槍。

  這些天的戰鬥,讓這些戰士們,每個人都信心百倍。

  伽羅相信,就算讓他們赤手空拳面對巨龍,他們也毫不畏懼。

  連續的奔襲把這支隊伍淬煉成一個整體,他們的榮譽感完全被激發出來。

  整個隊伍完全信任伽羅,他們把生命託付給他。

  「給我三幹騎兵,我可以從他們的左翼突入,然後橫切他們一刀。這樣只需要幾個來回,他們的士氣就即將崩潰。等到明天,我們發動總攻,一定可以消滅這些藏在烏龜殼中間的敵人!」

  看著下面如同烏龜一樣的軍營,伽羅突然笑了。

  「那麼,肖恩,你想過我們會損失多少人嗎?而且,敵人的數日你瞭解嗎?真的只是擺在外面的那些人嗎?我們為什麼要馬上攻擊?我們不進攻!」

  「不進攻?三王子,那麼我們準備從什麼地方繞過?這是進入尼利亞省唯一的一條道路,我們的後路已經被追兵堵上了,現在如果後退,我們會碰上那些騎兵,我們只有不到五天的時間。

  「而且,三王子,就算強行繞過的話,那麼回來以後,他們會成為卡在我們脖子上的一枚釘子。」

  「肖恩,不要急,吃東西的時候要慢慢來,這樣才能吃多一點。你的想法不錯,但是需要修改一下。

  「我們一路奔襲,大家都有些累了吧!大部隊先歇息一下,派出小部隊去騷擾一下對方,不要讓他們和我們一樣可以休息。」

  伽羅手中的樹枝在地上劃著他的作戰計畫,那些戰士們一邊看,一邊發出讚歎的神情。

  「三王子殿下,你真的是一個天才!」

  「錯了,三王子殿下不是人,他是神,哈哈哈!」

  「起來,起來!」

  軍官大聲的呵斥著睡著的戰士,他的鞭子劈頭蓋臉的抽下去。

  華萊士將軍站在黑暗的角落裏,看著這所有的一切。

  這兩天,華萊士將軍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的歷程。

  他現在最大的後悔,就是當初沒有聽從副官的話,把部隊撤到河的對岸。

  華萊士將軍軍營後面十裏的地方,是一條橫穿北方六省的河流。

  奔騰的河水在這裏平緩了下來,如果上游沒有下大雨的話,那麼行人可以從齊胸深的水流中渡河。

  當華萊士將軍帶著部隊來到渡口的時候,他的副官就建議過,讓他把部隊撤到河的南岸。這是萬無一失的方法,但是華萊士將軍拒絕了。

  他是為了心中小小的慾望所拒絕的。

  只有渡到了河的北岸,才能吸引住比利沙王國的軍隊。打仗就是要冒風險的事情,如果他先把自己的軍墜止於不敗之地的話,那麼對方絕對不會在這裏與他交戰。

  而且,要是他把軍隊撤離到了河的南岸,與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們隔河相對的話,那麼擁有四萬軍隊的他,一定會被人在背後稱為懦夫。

  等到別的部隊將入侵的敵軍消滅以後,他不但沒有任何的功勞,相反的,他會被追究臨陣退縮的責任,不管他走到那裏,都會有人指著他的脊樑,說他帶領著四萬軍隊,卻不敢面對八千人的敵人。

  所以,憑藉著對自己以及軍隊的自信,老將軍最終把軍隊放到河的北岸。在佈置軍隊的時候,他把將近一半的軍隊埋伏起來,隱蔽在了軍營中間的壕溝中。

  他相信,一旦伽羅他們咬上了自己,那麼他們就會發現,他們吃下的不是美味的獵物,而是充滿倒刺的兇器。

  按照他的估計,敵軍一定會猛烈攻擊的。

  畢竟伽羅消滅了他們以後,下面的道路就會無比順利。

  他和他的將士們都等候著這一場戰鬥,他也相信自己能夠勝利。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了他的錯誤,伽羅並沒有與他的計畫合舞,而是把整個隊伍停了下來,開始一種讓他害怕的戰術。

  他並不是不進攻,只是把整個隊伍拆散,用一種奇異的方法作戰。

  一隊隊的騎兵從大部隊裏面分離了出來,他們如同蝗蟲般撲來。

  那些騎兵們抽打著胯下的戰馬,向著步兵的方陣衝來,當快要接觸的時候突然轉向,然後射出長箭。

  更多的時候,他們只是不停驅動著戰馬,做出要攻擊的架式。

  但是往往當步兵方陣緊張地做好了準備的時候,卻在一百步以外,停下了步伐,向著另外的方向前行。

  華萊士將軍的士兵們,一刻都不敢放鬆,一旦那些騎兵發現一絲的空隙,他們會如同蝗蟲一樣撲上來,狠狠的嘶咬。

  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華萊士將軍的神經繃了很長的時間。

  這是白天,真正的高潮來自於晚上。

  雖然軍營裏面有十來名低級的魔法師,但是他們製造出來的照明彈,只能把軍營裏面照的燈火通明。

  一旦照明彈扔到了外面,那麼很快會被黑暗中的利箭射滅。

  整個營地的外面,到處是馬嘶聲、擂鼓聲,彷彿有千軍萬馬在那裏調動。

  警哨聲此起彼伏,軍營中的士兵往往還沒有睡著,就被軍官們叫起來,準備應對來自黑暗的敵人。

  如果在以往,華萊士將軍並不會害怕這些伎倆。作為一名久經戰陣的大將,他知道如何應對這種情況。

  敵人可以利用黑暗,他也可以。

  他曾經派出三隊一千人的精銳步兵,趁著夜色,偷偷離開軍營,在不遠處埋伏下來。

  一旦伽羅他們的騎兵小隊前來夜襲的時候,這些精銳的士兵會突然出現,把那些只有幾百人的隊伍一口吃掉。

  他也曾把整個隊伍裏面全部的騎兵集合在一起,作好隨時出擊的準備。

  只要伽羅的騷擾騎兵出現並接近軍營的時候,那麼他這四千騎兵將會迎頭而上——他們不會遠離軍營,只要求殲滅伽羅的小部隊然後全身而退即可。

  這樣只需要幾次,就能取得非常豐碩的戰果。

  攻城用的重弩被集中起來,偷偷的放到了左翼。

  這些東西雖然準頭很差,但是三百多具集中在一起,完全可以把攻擊的一方打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讓華萊士將軍沒有想到的是,他的種種戰術完全沒有起到效果,反而損失極為慘重。

  派出去的步兵,剛剛到達指定的位置,敵人的騎兵就如同洪流般的奔湧而來。

  三千立足未穩的步兵,倖免於難的不過四百。

  聚集好的四千騎兵,當他們撲向那支只有三百多人的小部隊時,敵人的騎兵大隊如同幽靈一般出現。

  面對著來自北方的精銳,在損折了幾百人以後,騎兵部隊狼狽的撤回了本陣。

  如此連續四次,元氣大傷的騎兵部隊完全被打殘了,殘餘的戰士不管將領怎麼樣下令,他們就是不願意出擊,他們已經失去了戰鬥的勇氣。

  至於集合起來的重弩,並沒有起到太大的效果。敵軍彷彿知道了己方的佈置,他們攻擊的大部隊繞開了這裏,攻擊著沒有強駑的地方。

  在這裏,他們只是派出幾個人,帶著幾百匹戰馬,向著重弩集中的地方撲來。那些沒有人的戰馬上,放置的是穿著衣服的草人。

  黑暗中,看起來完全與常人沒有區別,連續的射擊已經讓一半以上的重弩出現問題,而特製的長箭也消耗了大半。

  作為防守的一方,部隊交接時產生空檔是必然的。

  那些隱蔽在黑暗中的敵人,總是能夠找到軍營中的薄弱環節,然後迅速而又猛烈的突擊進來,又同樣神秘乾淨的脫身而去。

  橫在外面的大車,已經被火箭燒的七零八落,曾經有幾次,比利沙的騎兵還衝進了軍營的中層防線,斬殺數百名的士兵。

  站在軍營裏面向著外面看,到處都是敵人奔馳的戰馬——雖然很大一部分是背著稻草人的偽裝。

  不時有一兩道火箭劃破了長空,射入軍營的馬車上面,燃起熊熊大火。

  比利沙王國的騎兵,似乎對軍營的佈置瞭若指掌。

  華萊士將軍的頭髮在兩天之內白了一半,但是這只是開始。

  整個軍營裏面,瀰漫著一種失敗的氣氛。軍官們在竊竊私語,他們認為軍營裏面,必然藏有大量的奸細。

  而士兵則認為,對方的陣營裏面一定有邪惡的法師,他們能夠看到自方的一舉一動。

  隊伍已經陷入了一種惶惶不安的狀態,士氣低落到了極點。

  「將軍,將軍。」

  副官輕輕叫了兩聲,華萊士將軍卻一直沒有回頭。

  他正在看著外面。

  那些囂張的比利沙王國騎兵們大笑著,縱馬而過。

  「大人,我們現在是不是向河對岸撤退?」

  「沒有用的,士兵現在還在支撐,主要是因為堅持在這裏的緣故。一旦下令撤退,將會成為一場災難。這幾天的情況已經表明,青葉有奇異的方法可以知道我們所有的佈置。

  「當我們撤退的時候,就是比利沙王國的騎兵追擊之時。當潰散的軍隊逃到了河邊,那裏就會變成我們全軍覆沒之所。」

  老將軍看著黑暗中的敵人,他們正如同幽靈一般,隨時尋找著進攻的機會。

  「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青葉到底是如何知道我們的一舉一動。魔法師沒有感覺到偵探魔法的波動,我們不停調整軍隊,卻給了他們一次次的攻擊空檔。我只希望,我們的援軍快一點到達。」

  他身邊的副官也低下了頭,緊緊握緊了拳頭。

  他們在戰術和戰略上並沒有犯任何大錯,但是軍隊卻走到了這一步。

  「告訴軍官們,敵人很有可能會在今天晚上對我們發起總攻,只要我們堅持住,我們的援兵馬上就會來!我們勝利的機會很大,我們一定能夠勝利!」

  「伽羅,敵人又在南方七點鐘的地方增派了五百名戰士,不過,他們現在一個個無精打采的,好像沒有吃飯的樣子,不需要擔心……

  「伽羅,敵人的強弩部隊分散開來,同時他們把長槍兵的位置向前移動了。

  「伽羅,西方六點的位置上,聚集著他們的騎兵,你要小心……

  倫巴的身影貼近南方公國軍營移動著,它成了伽羅的活雷達。

  沒有辦法,只有到了這兒,倫巴才在能最大範圍內將敵人的一舉一動感應清楚。

  再次向伽羅確定了以後,倫巴疲倦的回到他身邊。

  「倫巴,多謝你了!」

  伽羅摸著倫巴肥呼呼的腦袋,發出了衷心的感謝。

  戰鬥能夠打到如此輝煌的地步,倫巴佔了絕大部分的功勞。

  它如同雷達一—樣,告訴了伽羅敵人的種種部署。

  華萊士的每一個部署,都會被倫巴偵探到。

  這就是伽羅最大的優勢,也是他為什麼敢帶領著八千軍隊,直撲南方公國腹地的憑藉。

  在冷兵器的年代,作為一名統帥,他麾下的軍隊,八、九千是一個很適合的數目。

  這種規模的軍隊,可以在統帥的指揮下,如同手臂一樣完成各種各樣戰術。

  再多的話,就差很多,沒有那種靈活運用的效果。

  伽羅很清楚他帶領的這支隊伍的優勢,就是速度以及衝擊力。

  憑藉著這些優勢,再加上倫巴提前預警以及偵察的功能,伽羅有信心戰勝任何與其數目相同的敵人。

  伽羅不急,現在也不是著急的時候,現在總攻才是愚蠢的舉動,畢竟他的隊伍經不起消耗,人數上也處於劣勢。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他一直記得這句話,能夠一開始佔居主動,牽著敵人的鼻子走,最後輕而易舉得到勝利的人,才是真正的名將。

  至於那些一直以弱勝強,以寡擊眾的人,他們只是不得已而為之,並不值得誇耀。

  這一點,伽羅很佩服波尼桑親王,他在戰略上的佈置近乎完美。

  他唯一的缺點就是,過於追求完美的結果,以至於露出了破綻。

  而花貓的存在,如同棋盤外面的棋子一樣,顛覆了華萊士將軍對作戰的認知。

  憑藉著倫巴的預警,伽羅的軍隊,正在慢慢的折磨著面前的對手,不停在他們身上留下傷口,直到他們失血過多,再進行致命的一擊。

  他不急,他要耗盡敵人最後的力氣,再發動最後一擊。

  他還有兩天的時間。

  這一點,他知道,華萊士將軍也知道。

  「將軍,我們先歇息一下,這樣下去,弟兄們都會受不了。」一名軍官憂心忡忡的看著身邊疲憊不堪的將士,忍不住開口說道。

  「不能停下來,華萊士將軍正在苦苦支撐,而波尼桑親王的命令也在那裏擺著。如果我們能夠提前趕到,勝利就屬於我們。」

  約書亞的面容黑黃,他和他的軍隊已經連續趕了七、八天的路。

  這幾天,他一直收到華萊士將軍的信鴿傳書。

  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後來的絕望,最近的一封信,是華萊士將軍用血寫的。

  他告訴約書亞,現在他的軍隊已經陷入山窮水盡的地步,敵人如果不計傷亡發動進攻,四萬步兵將會被殲滅。

  「約書亞將軍,全軍四萬將士,南方六省三百萬人口,全仰仗於將軍能否快速到達!」

  這個該死的老頭!真是一個廢物。

  約書亞並不關心華萊士將軍和他手下將士的死活,他唯一擔心的是,萬一青葉他們擊敗了華萊士將軍所率領的軍隊,進入了尼利亞省,那麼他頭上的腦袋恐怕就難以保存。

  就算他的父親是元老院的首席長老,也是一樣。

  他看著身邊同樣疲倦的將士們,咧著乾裂的嘴唇苦笑了一下,繼續揮動著馬鞭。

  「敵襲,敵襲!」

  淒厲的牛角號再一次響起,遠方傳來了轟雷般的馬蹄聲。

  一隊騎兵猶如黑暗中的幽靈,突然出現在軍營的右側。

  他們用黑色的顏料塗滿了面頰,揮動著武器如同魔鬼。

  比利沙騎兵的速度極快,當預警的警報響起時,他們已經從軍營的一角衝入。

  疲憊的戰士面對著奔騰的戰馬,甚至來不及排好隊伍。

  黑色的鐵騎毀滅著一切,興奮的比利沙騎兵揮動著手中的武器,暢快淋漓的砍殺著那些毫無抵抗之力的南方公國的士兵。

  戰刀舞動帶起了一片片血雨,鋼矛歡快奪走了無數的生命,火箭把一座座的帳篷燃成了灰燼。

  黑暗中,被自己人踐踏而傷的戰士更多。

  當預備隊衝上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從另一個缺口殺出。

  比利沙王國騎兵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被衝擊的缺口處變得一片狼藉,隨處可見七零八落的屍體和躺在血泊中呻吟的士兵。

  華萊士將軍對此已經麻木了,他想不出任何有效的方法來應對。

  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們從昨天開始,就加大了攻擊的力度,他們不停的以五百人、一千人的部隊,向軍營發起中等規模的攻擊。

  他們的攻擊一次次撕裂了軍營的防線,讓華萊上將軍的隊伍不停的失血。

  老將軍覺得,自己就如同坐在賭桌前的賭徒,他手中的牌被對方看得一清二楚,而莊家還可以不停的作弊。

  華萊士將軍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盼望著援軍的到來。

  這已經是第四天了,按照路程,約書亞的騎兵部隊,離他們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

  「快來吧,約書亞!」

  老將軍把最精銳的部隊抽調到了軍營的最裏層,然後開始構建新的堡壘。

  他對外層的防禦已經失去了信心,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當比利沙王國的±兵擊潰了最外面的士兵以後,他能夠憑藉著這最後的幾千名士兵,死死拖住伽羅的進攻。

  只要我能夠堅持過一天!我一定能夠堅持住!

  老將軍再次向約書亞他們發出了信鴿,再一次請求他們儘快的到來。

  「天哪!終於到了。」

  渡過了這條河以後,離華萊士將軍只有不到八十裏的路程了。

  看著背後疲倦的隊伍,約書亞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下。

  他在一個小時以前,接到了華萊士將軍的信鴿,表示他的部隊還在堅持。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約書亞吩咐了必要的警衛以後,下令全體休息。

  他現在並不急於去救華萊士將軍的部隊。現在就算華萊士的軍隊被殲滅了,對他又有什麼妨凝?

  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們,如果想要消滅華萊±將軍的軍隊,至少需要四個小時以上的時間。

  那是四萬軍隊,而不是四萬根木頭。

  這樣一來,那支殲滅了華萊士將軍的軍隊,必然碰撞的傷痕纍纍。

  而且他們還要重新收攏隊伍,還要過河……

  這所有的一切都決定了,自己還有將近一天的時間決定如何進攻。苦苦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敵人終於落入自己手中。

  他們再也逃不掉了。

  約書亞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真的想仰天大笑。

  今天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因為他的身份輕視他,他的軍功可以讓父親以他為榮。

  約書亞坐在地上,揉了揉因為勞累而變得有些腫脹的雙足。

  休息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他現在全身沒有一絲的力氣,不過,這不要緊,只要過上兩個小時,他和他的戰士們,都將會成為生龍活虎的勇士。

  約書亞從身邊的草地上,拔起了一把蔥綠的青草,放到自己坐騎的嘴邊。

  他的戰馬是一匹來自哥特的、有著高貴血統的戰馬。它的性格很溫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顯得有些躁動不安。

  也許是過於勞累的緣故吧,約書亞看的有些心痛。

  他心中詛咒著那些比利沙王國的強盜們,他們都是蝗蟲,他們一路上破壞了所有的東西,更沒有給他留下一匹戰馬。

  他們把所有的戰馬都搶走,實在帶不走的,也會將其殺死或者砍斷腿。

  約書亞的隊伍一路上,得到的供給少的驚人,那些經歷了戰亂的地方,所有的下層機構都被毀滅。

  而平民們,死死隱藏起自己的糧食以及一切。

  他不能縱兵搶掠,畢竟這是自己的國土。

  「這些天辛苦你們了,不要叫了,這一仗打贏以後,我會讓你們好好休息的。」

  身邊的戰馬也許受到了他坐騎的影響,也變得有些躁動。

  它們不停在原地昂首嘶鳴,或者來回奔走。

  約書亞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些不安。他疑惑的伸出了手,撫摸著坐騎的脖子,想要讓它安靜下來。

  他揚起頭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什麼異動。

  戰士們都下了馬,正在休息,有的甚至躺在地上睡著了。

  他努力想著到底有什麼不對,但是戰馬們越來越頻繁的躁動,讓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按住了腰際的長刀。

  如果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在這個時候攻擊的話……

  地面開始微微顫抖著,越來越近、雷聲也越來越大。

  恐懼在約書亞的心頭如同野火一樣蔓延,他的面容扭曲到了極點。

  怎麼可能?這幾天,他們完全沒有回應過華萊士將軍的任何信件,隊伍的四周不可能有敵人的偵探騎兵。

  所有可能走漏風聲的舉措都被排除,除非隊伍高層有敵人的內奸!

  「敵襲!」

  無數比利沙王國的士兵鞭打著戰馬,向散坐一地南方公國的陣營衝來。

  為首的正是伽羅,他的身後,迎風飄展的蓮花旗幟唰唰作響。

  奔騰的隊伍形成了最標準的衝陣,形成的箭頭正直指約書亞的方向。

  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他們的前進,勝利就在眼前!

  此時此刻,南方公國一方的陣營愈發混亂。長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戰馬。

  勞累後的歇息讓士兵們全身稀軟,就連那些戰馬也極為無力。

  伽羅他們的速度極快,從出現到攻入敵人的陣營,不過一分鐘的時間。

  黑色的鐵流如同洪水一樣湧來,南方公國士兵們的抵擋,在這種攻擊面前顯得是那樣微不足道。

  這不是一場幾千人對四萬人的戰鬥,這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前方的戰士很快被擊垮了,他們瘋狂的掉頭向後奔跑。而隊伍的中間,那些好不容易站起來的戰士們,手腳發麻甚至拿不起武器。

  大部分人都喪失了抵抗的意志,成千上萬的人瘋狂地叫喊著、盲目的湧動著。

  約書亞在後方好不容易召集起來的隊伍,也被一衝而散。

  「跟我上!」

  約書亞拒絕逃跑,他面無表情舉起了手中的劍,帶著身邊唯一能夠聚集起來的幾十名戰上,迎了上去。

  無數的長箭與投槍在空中連閃,約書亞和戰士一起,還沒有衝到伽羅身前,就如同刺蝟般的跌落在馬下。

  伽羅並沒有注意到這小小的反擊,他指揮著戰士們,一次次穿透南方公國騎兵部隊散亂的陣營,一次次的屠殺著那些潰散的逃兵。

  華萊士將軍的步兵算什麼?

  真正能夠對伽羅造成威脅的,是緊緊跟隨在他身後這支四萬人的騎兵部隊。

  雖然伽羅他們一直把這支騎兵拋在身後,但是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四萬騎兵,一定會追趕上伽羅他們。

  不消滅這支騎兵,伽羅他們就一定會被他們殲滅!

  一切都是為了殲滅這支騎兵,這才是伽羅最終的策略。

  只要消滅了這支騎兵,進可無憂,退可無慮。

  南方六省廣闊的土地,就是他馳騁的跑馬場!

  如果伽羅想要殲滅華萊士將軍的步兵,他在兩天以前就可以做到。

  但是他需要用華萊士將軍來引誘約書亞來援,更要給他製造一個假像,那就是,他的軍隊被華萊士將軍死死的吸引住,無法脫身。

  整個的打援計畫從昨天晚上正式開始,伽羅與五千名戰士悄悄撤出了那裏,只留下兩千多名戰士繼續圍困華萊士將軍的部隊。

  伽羅告訴肖恩,讓他不計代價頻頻攻擊華萊士將軍的軍營,一定不能讓他們發現周圍的變化。

  其實,這個任務並不難,連續的四天騷擾和攻擊,已經把華萊士將軍的部隊變成了一灘稀泥。

  他們只能苦苦的支撐,反擊能力早就被剝奪。

  伽羅一行,馬不停蹄來到了被勘探過無數次的埋伏地——如果南方公國的騎兵來援,長時間趕路的他們,一定會在這裏休息,或者經過這裏。

  為了不洩漏消息,伽羅除了倫巴,任何的偵查騎兵都沒有派出。

  所有的隊伍,就默默埋伏在樹林裏面,等候著最好的時刻。

  「殺!」

  伽羅手中的長槍再次挑飛了一名逃跑的軍官,他的部隊正拚命揮動著手中的刀。

  他沒有理會那些投降的人,他現在根本沒有能力接受這麼多軍隊的投降。

  伽羅仰天長嘯,他的臉上沾滿了鮮血。

  當他帶軍進入南方公國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到過能夠活著回去。

  他只知道,自己必須這樣做。

  他的目光投向了遠方,那裏是南方公國的腹地,他們的首都,聖倫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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