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轉生 作者:章渝〈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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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 2011-5-25 23:23:3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7 580752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07
 正文 第十一集 扭轉乾坤

  第一章風起

  黑色的夜空裏,充滿了淡淡的花香。西面的城門處,出擊的隊伍正在做最後的集結,但是他們的首領卻不在那裏。

  天鷹城最大的酒樓的頂層上,只有伽羅與明霞。

  兩個人相對而坐,整個天鷹城都在腳下。

  兩人面前的桌子上,擺滿各種各樣的菜餚。伽羅慢慢的品嚐著,彷彿要咀嚼出每一道菜的味道。

  雖然此時,兩人應該有無數事情等著他們去處理,但明霞只是默默坐在伽羅的身前,給他倒酒,給他夾菜,看著他、等著他。

  時間慢慢從兩個人之間流過,伽羅終於喝完了壺中的酒。「好了,也許有段時間再也吃不到如此好的東西了,不過今天晚上,感覺不錯。」

  伽羅拍拍有些鼓起的肚子,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他聽著遠處傳來的軍號聲,提起了身邊的長刀。

  「你可以不用去的。」

  明霞的手按在他的刀上,輕聲說道:「我和阿雷斯將軍討論過,他非常讚賞你的計畫,但是強烈反對你的出擊。他告訴我,這個任務,他可以挑選最好的軍官去執行。」

  看著面前的明霞,伽羅笑了笑。他知道明霞的意思,如果他現在後悔的話,那麼他還可以反悔。

  但是他只是笑了笑,一口喝盡面前的酒。

  「明霞姐,你喝酒嗎?」

  搖了搖頭,明霞的眼裏充滿了疑惑。伽羅沒有繼續問下去,他順手把一個酒囊掛在了腰間。

  「在你們的眼中,男人喝酒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我願意,我喜歡!」

  他站起身,哈哈大笑的從四樓跳了下去。

  夜已深,人未眠。

  兩匹戰馬在靜靜的街道上慢慢走著,清脆的馬蹄聲在深夜中尤其響亮。兩個人的身上都披著黑紗,身邊沒有侍衛跟隨。

  「伽羅,你還有機會,我們甚至可以讓別的將軍仿冒青葉的名號進行攻擊。」

  明霞擔心的看著伽羅,看著這個與她相識僅僅不到一個月的男子。

  所有的計畫早就確定,當行動開始以後,伽羅他們將會深入到南方公國的境內,進行騷擾。阿雷斯將軍堅決反對這個行動,他認為伽羅他們根本沒有回來的可能。

  「不要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現在是去殺人,而不是被人殺呀!」

  伽羅的瞳孔在黑暗中反射著淡淡的光:「明霞姐,我現在擔心的只是你。你性情溫和,不與人相爭,但是現在天鷹城裏必須由你執掌大局。你缺少的,是一種決斷,不管是否正確,都必須做出決定的決斷。

  「這才是我最擔心的,目前天鷹城和南方六省都非常混亂,必須有鐵的手腕和決心才能將其平復。」

  明霞深吸口氣,然後低下了頭。但是伽羅拉過她胯下的戰馬,讓她面向街道的一角。

  那裏,一隊士兵正押解著二十餘名衣衫破損的人向前行進著。他們中間有哭泣的小孩,有披頭散髮的女子,甚至有步伐蹣跚的老人。這些人的親人都參與了霍魯的那場叛亂,他們現在被押送到苦役營。

  雖然伽羅承諾過不追究協從者的責任,但當禁衛軍大部隊到達以後,大抓捕正式開始了——那些參與叛亂的骨幹分子,都被秘密的處理了。忠於王室的軍官被大量提拔,參與叛亂的軍隊被打亂拆散整編成新的部隊。

  至於伽羅不久之前的承諾,這種東西不會有人再次提起。

  隊伍慢慢從伽羅他們眼前走過,士兵們揮動著鞭子押送他們前行。

  一名十四、五歲的小男孩突然掙脫了繩索,向著伽羅他們的方向跑來。但是他只跨出了十來步,一支長箭把他如同蝴蝶一樣釘在了地上。

  伽羅的手能夠感覺到明霞的顫抖,他也沒有想到會看到這種情景。但他只是微微的笑著,帶著明霞一起向前方行去。

  馬蹄清脆的敲打著地面,那名男孩靜靜躺在街心。溫熱的血液正從他身下潺潺流出,他的身體慢慢變冷。

  「明霞姐,想不想救這些人?」

  明霞疑惑的看著伽羅,她不知道伽羅想要幹什麼。

  伽羅哈哈大笑著,縱馬飛奔,撲向了那些士兵。當明霞反應過來的時候,伽羅已經擊倒了所有士兵。

  伽羅騎在馬背上,恍如天神:「你們,還不快走!」

  但是只有兩個小男孩撒開了腳丫,逃出伽羅的視線。剩下的人們只是用一種悲哀甚至是敵視的目光看著伽羅他們。

  一名老人站了出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多謝兩位的救援,但是我們根本就不可能逃離這座城市。就算我們逃離了,我們的親人也會因此受到牽連。兩位,你們還是請走吧!」

  場中陷入靜寂,明霞微微的歎息從伽羅身後傳來。

  兩個人慢慢向前行進著,不遠處,包圍過來的士兵正向他們行禮。那兩名小男孩已經被抓回來,他們的頭被按在地上,向著遠去的三王子行禮。

  「伽羅,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明明知道,你這樣做沒有用處的。」

  明霞揚首看著天。

  不遠處,伽羅正向那些趕來的士兵行禮。

  「但是他們多了一份選擇,是不是?明霞姐,有的時候,並不是事事都要按照常理來做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麼不能偶爾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呢?也許荒誕、也許出格,但是至少符合我們的心意。」

  「可是,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後果?」伽羅大聲笑了起來,他的聲音中帶有一絲醉意:「你是不是有些害怕了?別擔心,我第一次看到死人的時候,也很害怕;我見到別人哀求的時候,也會心軟。但是現在呢?我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死不相識的人。

  「明霞姐,看著那些人,我們和他們不同的,至少現在,我們能夠決定自己的未來。記住,把未來掌握在自己手上,比讓別人安排好的多。」

  伽羅抬頭望著天空,冰冷的夜空中,只有幾點稀稀疏疏的星星。

  「明霞姐,我走了,天鷹城就麻煩你了。」

  看著明霞,伽羅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手在腰間一按,幾滴美酒飛了出來。趁著明霞不注意,那枚小小的酒液飛入了明霞的嘴中。

  「哈哈哈,明霞姐,其實,你嘗一嘗美酒的味道,就知道這東西有多麼好了……」

  突然,伽羅的笑聲戛然而止。

  吸入了那酒液的明霞,並沒有像伽羅預想的那樣,面紅耳赤、不停的咳嗽。她只是靜靜看著伽羅,彷彿沒有發生任何事。

  「你你……你這是……」

  「我不喝酒,並不是不會喝酒。我從小受到的訓練中,有一項就是不要讓自己喝醉。謝謝你的提醒,我一定會記住的。」

  看著明霞那關懷的眼神,伽羅突然覺得自己好傻。

  人家年齡比自己大上許多,又一直處理著王室機密,有什麼事情她不明白,有什麼事情她不懂?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在她的眼中,其實和猴子跳舞沒有什麼區別,他憑什麼認定明霞不能勝任城守的工作?僅僅憑藉短短的相處?

  她比自己要聰明的多,她至少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

  看著伽羅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沮喪,明霞微微笑了。

  明亮的月色下,她的笑容是如此溫柔。

  「一定要回來,為了你,也為了朵拉,冒險的時候,想一想別人,好嗎?」

  「冒險的時候,想一想別人,好嗎?」

  明亮的月色從窗縫中透過,房間裏面猶如冰雪的天地。明霞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又夢到那一天伽羅走時的情景。

  在皇宮裏面這麼多年,她見到過無數的爾虞我詐,但是朵拉的純潔以及伽羅的真心,讓她真正感受到一種別樣的溫暖。伽羅的那一聲「姐姐」打動了她的心,她知道這一次伽羅幾乎不可能回來。

  她披起衣服,站在窗前,看著遠方的南方公國。

  遠方,一片深邃的黑暗。

  教堂的鐘聲再一次敲響,黃昏已經籠罩了落鳳城。

  小城位於比利沙王國的中部,莫桑城的後方。戰火並沒有波及這裏,整座城市依舊是那樣繁榮。

  在落鳳城的東郊,坐落著一棟非常豪華的建築。

  這裏是埃迪男爵的家,他是一個非常好的人。每年他都會拿出一大筆錢來賑濟城中的貧民,地方上的公益活動也少不了他的身影。

  沿著一條青石路,就可以直達埃迪男爵家的院子了。裏面有三十多名護衛正在訓練。站在一邊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老傭兵,他的名字叫做落克,因為原本被埃迪男爵僱傭的那一隊傭兵突然不辭而別,因此他成了新的衛隊長,同時召募了這些菜鳥們作為新的護院。

  擦了擦頭上的汗,落克不時訓斥著那些想要偷懶的護衛們。他們難道不明白,只有實力提高了才能有更好的未來?

  突然,落克猛的轉過頭。他如同受驚的豹子,一把提起身邊的長槍面對著大門,他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正向他逼近。

  門被打開了,為首的是落鳳城的幾名首要人物。但是落克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鞠躬行禮,他只是死死盯住其中一名女子。

  這是一名極為美麗的女子,彷彿刺目的太陽。她的體態修長,一頭如同瀑布般的金髮被繫在身後。明眸中是鋒利的閃亮,身上散發出如同刀鋒般的鋒芒。

  她眼睛向落克微微一掃,就讓他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氣勢全部崩潰——他覺得自己是一個不設防的人,全身到處是破綻。

  「落克,埃迪男爵涉嫌叛國,窩藏來自哥特的間諜。你快放下手中的武器,帶領我們去捉拿埃迪。」

  說話的是他以前的戰友,落鳳城治安官寶特。看著那些紛紛放下武器的護衛,落克堅決的搖搖頭:「埃迪男爵救過我的命,他還出錢照顧我幾名死去戰友的親人。如果你們有證據的話,我讓開;如果沒有的話,你們就不要想從我這裏過去。我的命已經賣給他了,對不起。」

  落克橫起手中黑黝黝、粗如鵝卵的長槍,如同山一樣擋在門前。他目光死死盯著那名女子,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聽到那名女子發出了一聲長歎,接著看到她的身體向前一邁。幾乎同時,她出現在落克身旁。

  那雙明亮的雙眸望著落克,淡淡的彷彿望穿他所有的破綻。落克的心頭一寒,手中長槍轉輪般的舞動。鬥氣在槍尖形成了虛芒,沉重的長槍化為無數幻影。

  這是他最強的槍,「殺虎!」幾十斤的長槍在他手中如同無物,他要用兵器的優勢將這名女子擋在外面。

  那名女子並沒有退後,她手中帶鞘的長劍微微一舉,正好架住他的長槍。接著是如行雲流水般的一盤、一帶、一點,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傳到了落克的手中,長槍如同稻草般脫手而出。

  長劍的速度並不快,斜斜向落克的胸口而來。失去武器的落克雙掌一合,想要擋住揮過來的長劍,但是那帶鞘長劍妙到極點的越過雙手間的空隙,點在落克的肩頭。這輕輕的一觸,讓落克在瞬間失去所有的力氣。

  「不要難為他,如果他不明白內情的話。」

  那名女子淡淡說道,然後緩緩褪下了劍鞘。

  「哥特王國的黑武士、銳騎營的首領年特伯爵,我是蕾米娜,出來吧!我給你公平一戰的機會。」

  清越的聲音,沿著每一條縫隙,順著每一道門,進入了每一間房子。

  「大家記住,儘量拖延時間。」

  豪宅的地下室中,主人埃迪透過魔法水晶看著一切。他的身後,數十名身著重甲的戰士等候著他的命令。

  「黑武士大人恢復了沒有,情況如何?」

  埃迪身邊的一名戰士搖了搖頭,拔出身邊的長劍:「不知道,現在應該是療傷最關鍵的時刻。整個山莊都被封鎖了,光明教會的土系魔法師剛才製造了一場輕微的地震,損毀了對外的通道。」

  埃迪點頭,他也穿上了重甲步兵的盔甲。戰士們向身後的秘室行禮後,轉頭沿著青磚鋪成的甬道向前行進。

  這是只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秘道,依靠機關,就算外面敵人再多,也只能一關一關突破。

  幽暗的房間裏,瀰漫著血腥味。房間的正中,一團黑影正不停的喘氣。

  幾縷淡弱的光芒從通風口射入,照在黑影的臉上。如果伽羅在這裏的話,他一定能夠認出這個人——小鎮上的黑武士。

  此刻他袒露著上身,雙手浸入面前的鮮血之中。盆中的血液慢慢變黑,而黑武士的神色卻好很多。無數肌肉如同蠕動的肉芽,正在填充他肋下的傷口。

  等到盆中變成漆黑的一片,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但是當他的目光投向面前的魔法水晶時,他的神色卻凝重起來。

  通道中,蕾米娜正一路前行。不管是強弓、硬弩,還是迷煙陷阱,都無法延緩她的腳步。

  長劍隱蔽於她的肘後,她的行進如同行雲流水。不管她面前的戰士如何阻擋,她只是簡簡單單的一盤、一帶、一點,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長劍巧到極處的點在戰士們的肩頭上,然後將他們擊倒在地。

  黑武士的手在虛空中模仿著蕾米娜的動作,他的眼神越來越狂熱。但是當他站起來時,肋下的傷口卻在提醒他現在根本不適合動武。

  要是自己沒有受傷的話……

  黑武士所修習的大黑天日功,與碧海藍天鬥氣、冰雪鬥氣一起被稱為哥特王國的三大絕學。這種鬥氣,可以吸收周圍各種各樣的天地之氣為施術者所用。如果修煉到最高境界,威力不可估量。

  遙向北方磕了三個頭,黑武士的雙手按在地上。他身上的布帛紛紛散落,肉眼可見的黑暗之氣沿著他的雙手向上湧動。

  這個地下室下面,曾經是一處古戰場,擁有非常多死氣。隨著這些死氣的吸入,黑武士肋下的傷口開始癒合。他的腳下,籐蔓般的白骨從地下延伸而上,將他身體包圍在一個巨大的球體裏面。

  此時,蕾米娜正好擊倒最後一名敵人,埃迪。

  繼續向前行進著,蕾米娜的腳步卻有些猶豫。她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她也知道自己猶豫的原因。

  一劍劈開橫在面前的鐵門,蕾米娜昂起了頭。

  雖然陰暗的房間裏只有一盞油燈,但是在她眼中與白晝沒有分別。她看到了一枚由骨骼形成、兩人高的巨球正橫在她面前。

  蕾米娜停止動作,靜靜等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骨球開始向中間壓縮,無數的碎屑紛紛落在地面上。堅固的骨骼被看不見的力量擠壓著、扭曲著,直到變成人形。黑武士的身體顯露了出來,他的整個身體包裹在白骨鎧甲之中,一把淡灰色的長刀出現在他手中,絲絲血痕遍佈刀身。

  蕾米娜微微歎息一聲,這種強行吸收死氣的方法,雖然可以大幅度提升自身的戰鬥力或是壓下傷勢,但是等到幾天以後,施法者輕則功力永久損耗六成,重則會失去生命。

  也許,這是黑武士最好的選擇,戰士就應該死在戰場上。在外面,光明教會的魔法師與戰士正等待著復仇。

  得知車隊遭到伏擊以後,教會的反擊是無比的猛烈。一個月的時間,蕾米娜會同比利沙王國的教會,連續掃蕩了十六處黑暗勢力的巢穴。她並不濫殺,但是絕不手軟,至少有一百一十六名黑暗勢力的人員倒在她手下。

  而在別的國家,同樣的反擊也在進行著。

  兩道目光在黑暗的地下室裏交會在一起,碰撞出無數火花。

  「年特伯爵,我有一句話想問你。」

  蕾米娜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企盼:「被你們襲擊的隊伍中,一名叫做波旬,不,叫做伽羅的男子,他最終的結果如何?」

  「伽羅是一名了不起的戰士,重創了我,後面的情況我不知道,應該是尼古拉斯殺了他。」

  兩枚塵土形成的小花在蕾米娜的腳下綻放,她抬起頭,眼神如同受傷的狼。

  「請!」

  黑武士沒有說多餘的話,揮動著骨刀。黑色的火焰如同蚯蚓一般蔓延到刀身,整個空氣中充滿了熾熱的刀氣。黑武士的刀如同狂龍般砍出,直撲蕾米娜而去。刀口上出現黑色縫隙,無數黑色的刀氣從中冒出,如同最黑的墨,所有光線都被他這刀光所掩蓋與吸收。

  那是一座刀光形成的大山,每一刀都有著摧金碎玉的威力。

  但是不管黑武士的攻擊有多麼猛烈,蕾米娜的劍卻始終沒有退縮。那淡淡的卻溫潤無比的光芒,如同無數盛開的鮮花,飄飄灑灑的將黑武士全身籠罩在其中。

  刀劍猛烈的撞擊著,堅固的秘室牆壁產生了一道道裂縫。無數粉塵紛紛落下,就連地面也在顫動。

  黑色的刀光再次暴漲,封死了每一個空隙,壓向蕾米娜。黑武士要和蕾米娜硬拚!

  蕾米娜的長劍一挑,一道若有若無的劍氣從劍尖發出。相對於黑武士的刀山,這縷劍氣微弱的如同風中的髮絲。但是黑武士的臉色卻一變,停止所有的攻擊,向後翻了兩個跟鬥才險險避開這縷劍氣。就算是這樣,被劍氣擦過的胸鎧還是爆出一道血光。

  劍氣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

  「這是什麼劍法?」

  淡淡的劍氣穿透他身後的石壁,無聲無息的擊出一道拇指粗的深洞。

  「空間割裂,波旬的發明。」

  蕾米娜的眼中浮現出伽羅的影子,似乎看到那張熟悉的笑臉:「你這個笨蛋呀!給你講了這麼長時間空間的定義,你卻一點領悟都沒有,還好意思自稱是天才聖騎士?你一定是個笨蛋,只是外表裝的很聰明而已。」

  一個聲音在她的心頭大喊,蕾米娜咬緊了嘴唇。

  「回來吧!你為什麼不回來?我正在用你教給我的東西作戰,你知道嗎?」

  她的長劍划動著如同水波般的圓弧,每一道中間都是鋒利無比的劍氣。這是伽羅與她比武時候使用的棍法,在她手中威力增加了數倍。

  無數相互交叉的劍光旋轉而出,每一道的正中都是極為明亮的亮點。蕾米娜的攻擊如同怒放的花朵,她開始反擊。

  黑色的烏雲與白色的光芒互相撞擊著,秘室的牆壁紛紛龜裂、粉碎。隨著一聲聲長嘯,兩人沿著地下室的通道一邊搏鬥,一邊向外衝去,最終落在空曠的院子中。

  兩人靜了下來,互相看著對方。院子的牆頭上,無數士兵舉起了弓箭,瞄準黑武士的身體。

  黑武士的嘴角潺潺流出鮮血,手中的骨刀只剩下一半。他身上的骨鎧紛紛碎落,漆黑的肌膚上到處是深深的傷口。

  黑武士已經敗了。

  雖然雙膝不受控制的跪倒,但黑武士的臉上卻是無比堅定。

  「我以我的靈魂召喚沉睡在地獄的阿摩利領主,請回應你最虔誠的信徒。」

  黑武士反手一刀,正刺在自己的胸口上。隨著長刀一分分刺入,他的胸口彷彿火山熔岩,如水般的氣泡不停翻騰,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當他將長刀一寸寸抽出來的時候,殘破的骨刀變的漆黑。兩張猙獰的面孔出現在刀身,黑色的火焰從刀身上滴下。

  「蕾米娜閣下,請接下我這最後的一擊。」

  黑武士的手在地上一按,然後突然消失不見。黑色的漩渦憑空出現在蕾米娜面前,周圍的氣溫突然急劇升高。所有的花木迅速枯萎,似乎有看不見的東西吸走了它們的精氣。

  極度的炎熱連遠在幾十米外的士兵們都無法忍受,他們身上的毛髮開始捲曲。黑色的漩渦向蕾米娜撲來,想要將她吞噬。

  「這就是大黑日天?」

  晴朗的空間中彷彿被撕開了一個大洞,漩渦中間是無數裂紋。千千萬萬的悲哭淒嚎如同來自地獄的魔鬼,黑洞中似乎在噴射著地獄中的熔岩。

  「射箭!」

  牆頭上的軍官恐懼的怒喊著,看著黑洞他感覺到來自內心的恐懼。雨點般的長箭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黑洞繼續擴大。

  「再見了,黑武士。」

  一道柔和而又明亮的劍光出現在蕾米娜手中,她平平的、輕輕的揮出一劍。

  一切如同電影中的慢鏡頭一般,蕾米娜的身體幻化成無數清晰的影子。第一個影子還停留在原處,但是她的長劍已經逼近了黑武士。所有的影子連成了一線,蕾米娜的每一個姿勢都清晰無比的出現在旁觀者面前。

  亮麗的劍光照亮所有人的眼睛,黑色的漩渦突然消失了。

  蕾米娜的長劍,刺入了黑武士的眉心。黑武士頹然倒下,所有生機都已經消失。

  「蕾米娜,你知道嗎,空間魔法是非常深奧、非常可怕的東西,如果你能瞭解空間魔法,把空間魔法融入到你的劍法中的話,那麼維施特也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你這個笨蛋,恐怕需要十年八年的工夫才能領悟吧!」

  蕾米娜手一鬆,精鋼製造的長劍變成碎屑散落而下。

  她低下頭,彷彿又看到那張笑咪咪的臉。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我們以榮耀與靈魂侍奉偉大的光明神,我們用生命與鮮血捍衛信仰的尊嚴。」

  阿明大主教匍匐在光明神的雕像前,以最虔誠的姿態祈禱著。幾百名信徒跪倒在他身後,高聲唱著聖歌。高揚的聖歌響徹雲霄,卻不能掩蓋門外傳來的慘叫聲。

  越過那道沉重的紫檀木大門,神殿門外是血與火的地獄。手持簡陋兵器的信徒們正徒勞的抵抗著無情的殺戮,潔白如玉的地面變成了猩紅的地毯。

  這裏是日曜大陸北方的德特納山,坐落著光明教會在哥特王國最大的光明神殿——二百年來,虔誠的信徒們用手將巨大的木料、石頭艱難的運上山頂,在這裏建成他們心中的聖堂。

  巨大的檑木一下下撞擊著木門,門外的抵抗已經告一段落。門被撞開了,身披重甲的武士揮動著手中的武器一湧而入。

  「我將我的生命侍奉於神的面前……」

  一朵紅色的花綻放在阿明大主教的喉頭,他的生命終結於此。

  大陸曆七二三年十月,哥特王國國王開始了對光明教會的清洗,上萬人被屠殺,幾十萬人被流放或者淪為奴隸。這裏所發生的,只是其中的一幕罷了。

  白髮蒼蒼的老人低下頭,身後是他的妻子、兒女,以及還在繈褓之中的血肉。

  他的面前,熊熊大火正燃著,裏面燒的,是各種各樣的典籍,以及光明神的雕像。

  然後,他的頭顱就掉了下來,他的鮮血迸射在骯髒的地面上、迸射在飄落的樹葉上、迸射在跪在一邊的那名年輕男子臉上。

  收起刀的軍官看著身旁怯若寒蟬的年輕人,大聲道:「陛下有令,你是下一任主教。明天你到苦役營向那些信徒們宣揚藍烈陛下的恩德,希望你不會像這個人一樣愚蠢。」

  年輕男子沒有說話,他只是怔怔看著滾落在他身前的頭顱臉上,那雙沒有閉上的眼睛。

  「這是第幾個了?」放下手中的酒杯,哥特王國最高的主宰者,現任皇帝藍烈四世淡然問道。他的外表如同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身體比常人高上數尺,岩石般的面容上有一雙充滿霸氣的眼睛,一般人根本無法與之對視。

  「回稟陛下,連同前面的,這已經是第九個了。」一身重甲的軍官肯定回答道:「我們這一次沒有挑選中年人,而是選擇了阿明的弟子阿沙羅。我聽說他這個弟子生性聰明伶俐,性格比較軟弱,本以為聰明的人會識時務,軟弱的人就會屈服,但我沒有想到的是……」

  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不要再說下去,藍烈四世從身邊的絕色妖嬈手中接過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將那個人帶上來吧!」

  空蕩的大殿裏,瀰漫著血腥的味道。

  年輕人在軍官的帶領下,跌跌撞撞的走上金殿。他的外表雖然看起來很鎮定,但那微微顫抖的雙腿已經暴露出內心的恐懼。

  藍烈四世看著下面的年輕人,他的身體如同裸露在寒風中的蘆葦。

  「你的膽子不小呀!我任命你為下一任主教,把你從一個沒沒無聞的教士提升到這個位置,你卻幹了些什麼?大聲把那些東西再給我念一念,讓我聽一下。」

  一份報告被扔到阿沙羅的腳下,寶座上的帝王用冷冷的目光打量著跪伏在地的年輕人。

  滲入白玉的紅色是永遠也無法除去的,一絲淡淡的血腥氣息瀰漫在陰冷的空氣裏。哆哆嗦嗦拿起面前的文書,年輕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一個月前,在這座大殿裏面,數十名光明教會的高層被砍掉了腦袋。他們的頭顱現在還懸掛在城樓之上任由禿鷲啄食。無數信徒被絞死在路旁,僅僅是因為這個人的一個決定。

  年輕人開始讀了起來,開始的幾句連他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不過慢慢的,他的聲音大了起來,雖然還有些斷斷續續,但是已經能讓整個大殿裏的人聽清。

  「偉大的光明神在上,我們唯一信仰的,是來自內心的光芒;我們唯一記得的,是自己的職責。不要相信藍烈四世的謊言,我們的榮耀只在我們的心中;更不要畏懼他的屠殺,信念的火焰始終不會熄滅……」

  藍烈四世笑了,他看著底下的少年,聲音中帶著一絲惋惜:「你這麼做,不怕和前面的九個人一樣嗎?」

  帝王的聲音很柔和,但是裏面的含意卻是那樣明白。

  「我只是盡我的職責而已。」

  年輕人低低的伏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回答著。

  其實,他很怕死的,所以他沒有像前面那些同事一樣,昂首挺胸的在大殿上破口大罵,或者義正辭嚴駁斥藍烈大帝,他不敢,他沒有那種勇氣。他只是這樣顫抖的趴在地上,如同卑懦的小蟲。

  可是,他不後悔。

  那一天,當他披上紅袍走出去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雖然那名獄卒偷偷告訴他,他今天面對的這些人,並不是真正光明教會的信徒,他們只是一群普通的牧民。

  「你只要按照藍烈陛下的話說就可以了,反正他們都是一些無知的平民。這些人只是被用來測試你是否恭順的工具,你不需要對他們講什麼光明教會的東西。只要能留下你的生命,一時的屈辱並不算什麼。」

  但是那個時候,他只是搖了搖頭。他曾以為自己是一個聰明人,他也曾在心裏偷偷嘲笑過自己那些迂腐的同袍們,然而……

  直到那天,他看到威爾牧師滾落的頭顱,以及沒有閉上的眼睛。

  哥特王國發源於西北方苦寒之地,被南方諸國稱為蠻國。他們的相貌與大陸上的人並不完全相同,他們大部分深目通鼻,肌膚淡黑或者深色,一頭藍色的長髮。

  哥特王國講求的是弱肉強食,他們國內信奉各種各樣的神靈。光明教會的光芒雖然傳遍了整個大陸,但這裏一直是他們勢力最薄弱的地方。

  在哥特王國,能夠到這裏傳教乃至留下的都是一些最虔誠的苦修士。他們無法得到上層的支持,或者是平民的擁護,他們只是一步步用自身的魅力與高尚的作為來贏得別人的信賴。

  他們如同頑強在岩石中生長的野草,企圖用自己的力量來傳播神的福音,來改變這個國家。

  用一名從哥特王國回來的教會高層的話來說:那些能夠在哥特王國堅持下來的教士們,每個人都是聖人。

  但是阿羅沙知道自己不是,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當老師的鮮血迸射在他臉上的時候,當他站在那些人面前的時候,當他的聲音不再顫抖的時候,當他被那些軍官們強行拖下來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

  這是他的職責和宿命,他可以欺騙所有的人,卻不能欺騙自己。

  他低弱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著,聲音已沒有了顫抖,他目光平靜的看著那名可以決定他生死的人,然後笑了。

  同樣微笑的帝王揮了揮手,兩個侍衛將阿羅沙帶下了大殿。

  十八歲的阿羅沙低下了他年輕的頭。

  然後,他的頭顱就掉了下來,他的鮮血迸射在骯髒的地面上,迸射在飄落的樹葉上,迸射在身邊那年輕牧師的臉上。

  收起刀的軍官對著跪在一邊怯若寒蟬的年輕人大聲道:「陛下有令,你是下一任的主教!你明白你要做什麼嗎?」

  大陸曆七二三年十月,哥特王國國王藍烈四世宣佈原有的光明教會褻瀆神靈,各種罪狀共計二十四項。他宣佈將在哥特王國重新成立新的光明教會,拯救那些迷途的信徒。原哥特王國光明教會的高層幾乎都倒在了屠刀下,新的主教是一名只有二十三歲的見習牧師。

  哥特王國的這個舉動等於徹底與光明教會決裂,藍烈四世向整個大陸發出自己的宣言。

  「這個世界不需要任何神靈,人類才是真正的主人。」

  整個大陸為之震動,所有的光明教徒都在咒罵藍烈四世。大家的目光都看著亞述帝國,看著這個與光明教會最親密國家會有的舉動。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09
第二章明霞

  「捷報、捷報!」

  士兵拚命抽打著戰馬,他的臉上遍佈興奮。與此同時,還有更多的信使,將這個消息迅速傳到南方七省的每一個角落。

  「三王子殿下在南方公國的阿納雅平原,巧妙跳出六萬大軍的合圍,再次攻破了重鎮阿廷納,部隊的鋒芒直指南方公國的中央平原!」

  信使所過之處,比利沙王國的土地上到處是一片歡呼。

  大陸曆七二三年十月,一顆將星在比利沙王國冉冉升起。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青葉,他的軍事才能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雖然他以前帶領過王室軍力挽狂瀾,但是那種光芒,卻被後面那血腥手段所掩蓋。畢竟一場戰鬥的勝利並不能說明什麼,所有名將的身後都是無數敵人的屍骨。

  但是,當人們慢慢忘記怒水河畔的屍骨,關注於他的內政措施時,比利沙王國與南方公國發生了幾十年來最大的戰爭。

  正處於最虛弱狀態的比利沙王國,他們能夠在邊境集結的軍隊實力遠遠弱於南方公國。大部分國家都不看好比利沙王國,但是青葉接下來的舉動讓所有人為之震驚。

  前進,前進!

  面對南方公國的重兵壓境,他沒有選擇防守,相反的,他帶領了八千名士兵悄悄越過兩國交界處,開始了真正的輝煌。他首先奇襲南方公國的十二個後勤補給中心,徹底打亂即將到來的進攻。接著,他帶領著隊伍突然掉頭南下,直撲南方公國空虛的後方。

  這支不到萬人的部隊,一路上所向披靡。面對青葉的突襲,沒有任何防範的南方公國連續丟城棄地。到十月七日,比利沙王國的騎兵竟然佔領了莫三比克省的首府熱內陸城。

  前進,前進!

  佔領了熱內陸城的青葉並沒有停留,他與他的部隊一起,直撲南方公國的另一個大省尼利亞省而去。這個時候,反應過來的南方公國終於做出了反擊,他們在兩省交界處囤積重兵,等候青葉的到來。

  那一戰,被稱為天河走廊一戰。

  青葉當時的境況極為不利,他的前面,是嚴陣以待的四萬步兵。他們後面,四萬精銳騎兵堵死了退路。這兩支隊伍,不管哪一支,都有吃掉青葉的實力。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天河走廊一戰的結果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青葉對於騎兵部隊的出色運用在這一戰中發揮到極致,八千人的部隊將華萊士將軍的四萬步兵死死困在原地。華萊士將軍的人數優勢完全沒有發揮出來,他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中只能苦苦掙扎。

  但這只是開始,最經典的還在後面。青葉圍而不攻,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身後的四萬騎兵。

  天河走廊戰役的第四天,青葉只留下小部隊圍困華萊士將軍的部隊,而他的主力則悄悄回師,在八十裏外的小溪處重演了幾個月以前怒水河一戰的情景。

  四萬精銳的南方公國騎兵,在他們最虛弱、最疲倦的時候,遭到青葉最猛烈的攻擊。溪水被染成了紅色,四萬騎兵只有不到七千人得以逃脫。

  勝利的比利沙騎兵,手持援軍主帥約書亞的人頭,帶著俘虜來的南方公國的士兵們,再次回到華萊士將軍的營地。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堅守的南方公國士兵失去所有的鬥志。

  第二天夜裏,火光染紅了天空,南方公國的士兵們在青葉的攻擊下潰散。華萊士將軍戰死,四萬南方公國的士兵只有不到六千人逃離戰場。

  前進,前進!

  華萊士將軍軍團的覆滅,如同水壩的突然崩潰。比利沙王國騎兵形成的洪水在空虛到極點的北方六省縱橫馳騁,把這裏當成他的後花園。青葉帶領著騎兵們,瘋狂搶掠著那些富有的莊園與城鎮。

  他並不帶走那些財產,也不屠殺不反抗的平民。他每到一地,在焚燒掉糧食與搶走戰馬後,就將那些富人、貴族以及官員的財產分給那些平民。

  在這個世界上,失去金錢的可怕僅僅比失去生命小一點點,青葉的這種作法讓他所到之處的貴族與官員聞風而逃。而那些平民們雖然對於比利沙王國的入侵者很排斥,但是分起錢來卻絕不退縮。

  青葉打破了秩序,他讓原本如同綿羊一樣的平民嘗到血的味道。到了後來,那些平民紛紛等候著青葉的到來——當他的軍隊一靠近某個地方,不需要他動手,那些官員與貴族的資產會被迅速搶光。

  這種情況迅速蔓延到南方公國北方的每一個地方,導致貴族與富商們對誰都不相信。他們拒絕向國家提供糧草與資金,他們寧可用這些東西來武裝自己。

  比利沙王國騎兵的前行如同一場春遊,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們前行的步伐。

  雖然各省紛紛組織了名目繁多的自衛隊、護民軍,但是這些都起不到什麼作用——青葉他們從來不和南方公國的大部隊硬碰硬,他們每個人都擁有三匹以上的戰馬,而這一點,南方公國的軍隊就做不到。

  南方公國也許可以迅速訓練出大量步兵,但是騎兵對於這個並不大量產馬的國家來說,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訓練出來的。

  南方公國的元老院震怒了,大量的軍隊從中部與南部調運而來。面對優勢敵人的圍剿,三王子青葉給那些步兵們上了一場如何運用騎兵的課。

  南方公國一望無際的平原給了三王子青葉最適合的戰場,他們牽著南方公國軍隊的鼻子兜圈子。他們一次次從合圍圈中跳出,然後吃掉一支支分散的小部隊。他們奔襲、迂迴、伏擊,各種戰術運用的暢快淋漓。

  這所有的一切,都落入各國情報人員的眼中——這兩個國家的戰爭,牽動著大陸國家的神經,各國駐南方公國的情報人員,所接到的最高級命令就是搜集雙方的戰況。

  雖然南方公國盡力封鎖著消息,但情報還是傳遍了整個大陸。更讓南方公國頭痛的是,那些情報人員和情報販子,或許因為受到南方公國的扣押,或許是因為不滿意南方公國的待遇,他們在情報中或多或少渲染了南方公國的愚蠢,誇大了青葉他們的英勇與智慧。

  無數版本的故事傳遍整個大陸,那些無聊的貴婦人與吟遊詩人更把這推向了高潮。甚至有人說,青葉可以與亞述帝國的軍神,二王子霍翼相提並論。

  更有人杜撰兩名王子之間的碰撞,以及相互間的戰鬥誰能夠勝利。

  所有的一切,使青葉的名字響徹整個大陸,成為大陸曆七二三年下半年最出風頭的人。

  此時的天鷹城統領府裏面,霍魯的辦公室前,兩名軍官正等待接見。

  「你這個白癡,能不能一天少喝點酒?」

  看著身邊的同僚,修頓低聲訓斥著。

  面容泛紅的阿波爾沒有理會修頓的勸告,他微微打了一個酒嗝。

  「對了,修頓,聽說這一次接見我們的是一名治療師,傳說中最美麗、最溫柔,以及最適合做老婆的治療師?」

  阿波爾那張佈滿刀疤的臉龐上充滿興奮之情,可惜在修頓眼中變得是那樣齷齪。

  今年三十歲的修頓與阿波爾都是從南方軍團一線部隊裏面退役的軍官,他們現在負責後勤方面的工作。

  與每天酗酒的阿波爾不同,修頓總是兢兢業業的完成一切。但讓他鬱悶的是,不管他怎樣努力工作,效果與成績卻始終比不上身邊這個醉醺醺的酒鬼與色狼。因此,今天的接見,阿波爾被點名要求到場。

  「偉大的戰神在上,請饒恕我竟然交了這樣一個朋友。戰神啊!劈下一道閃電,把這個下流胚化成灰燼吧!」

  一邊懊悔著用冷水叫醒這個醉鬼,修頓再次仔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服。想一想馬上就要再次見到那名美麗的治療師,他的胸口挺得更高了。

  「不錯,真的很漂亮……」

  一隻油乎乎的手搭在他的肩頭上,在那整潔的制服上面留下一片淡淡的油漬。

  「阿波爾,你這個混蛋……王八蛋……」

  修頓的臉上充滿憤怒,他忍不住揚起緊握的拳頭。好在此時勤務兵來到了兩人面前,使兩個戰場上的生死之交終於沒有在這裏手足相殘。

  「修頓上校、阿波爾少校,請跟我來。」

  勤務兵的到來讓阿波爾躲過了修頓的拳頭,他興致勃勃的跟在修頓身後,觀察著自己的好友。這個正統到了極點的傢伙,這些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小心翼翼過,他的樣子,好像要去見他的初戀情人。

  呸!還不是看人家漂亮而已。

  走進房門,一個身影正對著他們。雖然僅僅是側面,雖然面容被長髮所掩蓋,但是那完美的體型已經強迫阿波爾給了一個滿分。

  她有著挺拔修長的雙腿,纖細綽約的腰肢,胸口高聳的猶如巍峨的雪山,肌膚如同清澈的水波,長髮如同華麗的綢緞一樣披在她的肩頭。但奇怪的是,她身上並沒有多少貴族女子高貴、不可接近的感覺。

  滴答滴,口水滴答滴……

  阿波爾一邊讚歎著,一邊暗自為身邊的兄弟惋惜。我的好兄弟,這種階層的美女不是我們所能接觸的,她們的身份更不是我們所能企及的。

  於是,他抓緊時間,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著面前的女子。

  終於,她轉過了頭。

  那是一張何等美麗的臉龐,如同春水一般的讓人迷醉。

  阿波爾看不出她的年齡,這種東西對於治療師來說永遠是一個謎。雖然她的外表只有二十三、四歲,但是那種成熟與溫柔的氣質,卻不是這個年齡的女子所能擁有的。她給人的感覺彷彿一位鄰家溫柔可親的姐姐,讓人感到非常親切。

  阿波爾的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了,他感到有些窒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氣質的女子,尤其是她身上那溫柔的氣質。

  指甲在手心掐了一下,阿波爾用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失態。他觀察著那名女子的眼睛,平靜的秋水下,隱藏著堅強的意志與執著的決心。

  女子對面,一名叫做沙克斯的軍官正大聲申辯著:「明霞大人,你這是對我本人的誣衊!我不知道明霞大人對在下的工作有什麼不滿之處,但是我問心無愧。

  「十天來,我和三十名手下沒有回到家中一次,夜以繼日調運著各種各樣的物資。我們都是最專業的,這些報告中每一處都凝結著我們的心血。」

  「是嗎?」

  等沙克斯少校叫喊完畢,那名女子只是微微笑著,然後淡淡的說:「你們真的不清楚自己做過些什麼嗎?這是你們昨天交上來的東西,你看看我在裏面的批註。」

  她的聲音不高,彷彿平靜的水面:「你仔細看看案捲上面被劃了紅線的部分,那代表的東西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你們至少貪污了四千枚金幣,並將一部分完好的軍用物品以報廢的名義挪作他用。

  「第十六、十八、二十五聯隊的軍用物資被你們一直扣押著,僅僅是因為他們的長官與你們不合。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那柔和的水面下,是洶湧的怒濤。明霞的聲音雖然很平靜,但是卻如同刀鋒般鋒利,讓沙克斯少校的申辯無以抵擋。就連一邊的阿波爾與修頓也為之心折,畢竟這僅僅是一個晚上的工夫——她用最簡單但是最有效的方法,把那些普通人根本搞不懂的帳本分析的非常透徹。

  隨著明霞的一聲聲追問,看著沙克斯少校癱軟在地上,阿波爾心中的桃色念頭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他不再為自己的同伴擔心,他只是為自己下面的工作發愁。

  鄰家美麗的大姐姐果然……果然比鄰家的狼狗還要可怕和狡猾——這是他小時候的經驗,現在又一次被證實了。

  看著沙克斯少校被軍法官帶出去後,阿波爾與修頓恭恭敬敬向明霞彙報著自己的工作。

  「你們認為,沒有辦法在五天之內籌集到足夠數目的箭桿嗎?」

  「是的,明霞閣下。我們根本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做出這麼多數量的東西。」

  修頓的表情很嚴肅,他沒有理會身後阿波爾的偷偷拉扯,眼睛直視著明霞。

  「我們的人員不夠、材料不足,而且缺少場地……」

  不知道為什麼,他把各種各樣的理由全部擺了出來,完全不顧這樣做的後果。

  「是嗎?」

  明霞只是微微笑著,將手指向阿波爾:「你的同伴說了各種不能完成的理由,那麼現在,讓我們試著相信我們可以在五天內完成那項任務,我們應該如何去做?你來講。」

  皺起眉頭,阿波爾陷入沉思:「首先,我們需要更多的人,同時將城南工坊裏面的匠人抽調過來……」

  阿波爾慢慢說著,突然,他停了下來,若有所悟地看著面前的明霞。

  「阿波爾少校,你們都是南方軍團最出色的將領。我相信你們也知道,如果你們認為一件事情不可能完成的時候,你們會為自己找出各種做不到的理由;但是如果你們真正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完成某件事情,那麼你的大腦就會幫你們找出如何完成的辦法。

  「沒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我給予你們高等許可權,你們可以在這個許可權之內調集資源,完成我下發的任務。你們的工作,關係著南方六省數百萬軍民的安危。我相信你們能夠完成,你們是南方軍團最出色的將領。」

  「保證完成任務!」

  「好吧!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面對明霞,修頓與阿波爾的回答截然不同,慷慨激昂與垂頭喪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對此,明霞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兩人先等上一等。

  她從桌子中取出了一份卷宗,對著阿波爾說道:「我看過你的檔案,你原本很有可能被晉陞為少將,但是後來因為傷害了貴族而被迫不名譽的退出一線部隊。原因是你和那名貴族都喜歡上一名叫做倫納雅的女子,是嗎?」

  阿波爾突然抬起頭,目光死死盯著明霞。

  「在家庭的壓力下,同時倫納雅為了不讓你繼續受到牽連,她進入了光明教會的修道院,發誓終生侍奉光明神,是不是?」

  阿波爾的手緊緊攥在一起,他的眼裏面充滿血絲。

  明霞沒有理會阿波爾的無禮,她的聲音彷彿在歎息:「趁著戰爭還沒開始,阿波爾,你去找倫納雅吧!不要留下永遠的遺憾。」

  阿波爾的心中一陣狂喜,他明白明霞話中的意思。如果有明霞的支持,那麼所有的阻力都是微不足道。但是……

  他喃喃說道:「倫納雅現在是光明教會的修女,她已經發誓……」

  「侍奉光明神祇需要虔誠的心就可以了,你們難道真的願意為了一個誓言而放棄終生的幸福?你到城南的教堂裏,告訴佛露修女說這是我的意思,我會感激她的。光明神會保佑真心相愛的人的,如果你們真心相愛的話。

  「不過,你們的任務一定要想辦法完成。沒完成的話,你們今年就沒有可能晉陞成少將,更沒有年終的獎金以及隨後的休假了。」

  「保證完成任務!」

  目送兩名軍官小跑著離開房間,明霞笑了笑,給自己泡了杯茶,站在窗前。麻木的手指貼著溫熱的茶杯,透過窗子,她能夠看到那名叫做阿波爾的軍官一下樓,就騎著馬向前飛奔的情景。

  遠處的天空慢慢變黑了,今天又忙了整整一天。雖然此刻渾身酸痛無比,但是她的心中,卻沒有任何疲倦。

  她手微微一撥,就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給予了其中一個人幸福。

  「給別人幸福也是讓人非常高興的事情,這也許就是責任吧!」

  明霞推開了窗子,呼吸著窗外那涼爽清新的空氣。

  今天,她砍掉五個人的頭顱,罷免了十五名官員,提拔了二十六名軍官。而在以前,這些黑暗的東西,真蘭會交給別人或者親自辦理。

  外面很快黑了,明霞熄滅了面前的魔法晶石燈,然後關上門,向著統領府的高處走去。

  推開一道門,真蘭正在裏面。

  黑色的霧遮蓋了一切。伽羅被這濃重的霧包圍著,看不清任何事物。他的身邊傳來無數哭喊的聲音,那裏面是無數的冤魂。無數的人流在湧動,伽羅被這股無可抗拒的力量推動著,直到跌倒。

  伽羅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滿頭都是冷汗。

  「三王子殿下,天還沒有亮,你先睡上一會兒。」

  身邊的勤務兵慇勤的把水壺遞給伽羅,眼中全是擔心。

  伽羅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望向遠方的天空。空氣中有一層薄霧,但是天際那顆閃爍的巨星卻依舊明亮。這顆星叫做天狼星,與地球上的北斗星很相似。

  「你先睡吧!我要一個人坐一坐。」

  讓勤務兵退下後,伽羅深深吐了一口氣。這些天來,伽羅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各種各樣的噩夢如附骨毒蛇一樣,死死纏繞著他。

  是的,他是在害怕。在這陌生的環境裏、在這危險的國度中,他每天都在害怕。

  月色下,伽羅拔出身邊的刀。這把刀是奧赫斯的隨身之物,伽羅一直帶著它。他希望這把刀能夠提醒他,永遠也不要為自己一時的衝動所蒙蔽。

  犯那種被人一刀砍下頭,無法再來一次的錯誤。

  手指沿著溫熱的刀脊緩緩滑下,那上面有一行古老的花紋。那是矮人的文字,意思是「火眼」。

  火眼以極西方深淵裏的火焰鋼砂製成,刀身遍體通紅。鍛造的時候,矮人們抽出了一隻火焰地獄中炎魔的脊椎,並以此作為長刀的主幹。延伸出來的刀柄是炎魔的尾椎,晶瑩剔透,有一股暖暖的溫熱。而炎魔的晶核與血液也成了鍛造的材料,刀身中隱隱有火焰流動。

  「真蘭那個吝嗇鬼,都不把妖蓮交給我。」

  不遠處的草叢中,傳來沙沙的聲響。

  倫巴的貓頭四處看了看,然後跑了出來。它那毛茸茸的身體頂著伽羅的小腿,表示已經完成今天的任務了。看著渾身狼狽的倫巴,伽羅憐惜的將它抱入懷中。他仔細梳理了一下倫巴的皮毛,然後從口袋面取出幾顆肉丸放到手心。

  看著花貓狼吞虎嚥,伽羅又拿出了幾顆肉丸。花貓柔軟的舌頭舔著伽羅的指尖,弄得他有些發癢。當手中沒有任何東西的時候,倫巴已經呼呼的在伽羅懷中睡著了。

  伽羅憐惜的掰開了倫巴的嘴,從中取出剩下的半塊肉丸。

  這些天來,倫巴太累了。伽羅吃飯的時候,它在警戒;伽羅戰鬥的時候,它負責警戒;晚上所有人都睡了的時候,倫巴還必須提高警惕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不管倫巴怎麼懇求,伽羅還是硬起心,把各種重擔壓在倫巴的身上。

  沒有辦法,任何疏忽都會導致全軍覆沒,倫巴對這支隊伍的重要性超過了一切。如果沒有倫巴的預警,他們的隊伍恐怕早就被南方公國咬住了。外界傳說著青葉的軍事才能,其實伽羅知道,沒有了倫巴,自己甚至不如那些普通將領。

  取出睡袋,伽羅把倫巴放進了鬆軟的鵝絨裏面。聽著裏面清晰的呼嚕聲,伽羅卻沒有一點睡意。

  他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倫巴的功能,這是他的秘密。

  為了掩蓋倫巴的身份,伽羅告訴士兵們,曾有一名神秘的預言師跟他說,倫巴是他的吉祥物,只要倫巴在他身邊,好運就會一直陪伴著他。迷信加上命令,所有的戰士都很愛護倫巴,畢竟這一路上,很多的勝利只能用好運來形容。

  可是,前方的路到底哪裡才是盡頭?

  身後不遠處,戰士們正在休息。八千人的隊伍,現在只剩下不到五千人的規模,其餘戰士已經永遠長眠在這塊陌生的土地上了。也許在旁人眼中,這支隊伍戰績輝煌,但是伽羅知道,任何一場大的消耗戰都會讓他們完蛋。

  能不能回去?這是橫在所有人心中的問題。

  月光下,火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伽羅靜靜的站立在月光下,身體的每一處經脈都在呼吸。淡淡的月華順著他的身體,緩緩流向手中的刀。一次次的呼吸,然後一次次的聚集,長刀上面的光華越來越明亮。

  這些天來,不管多麼繁忙,他都一直在修煉著。

  他不知道自己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突破聖騎士這一關,但是一分耕耘一分成果,這一天不會太久。

  按照烏裏當年的推斷,伽羅至少需要一年半的時間,不過從離開亞述到現在,僅僅半年的時間,伽羅已經到達了突破的臨界點。當然,就算他突破了這個關口,他也不會得到聖騎士的稱號。

  聖騎士是每個國家最高的榮譽稱號,只授予那些為國家做出重大貢獻的人,而且還要得到教會的認可。

  其實真正的稱呼叫做強者,後來大家為了好聽,就把這個境界稱之為聖騎士境界。

  長刀猛的揮出,一道光華激射而出。面前五米處的巨石無聲無息從中裂開,這就是強者的力量!

  這片大陸上,幾乎每一位強者都有適合自己的修煉方式。或陰柔、或猛烈、或堅韌、或綿長,鬥氣本質的差異只是一個次要因素,修煉者的苦練、領悟以及天分才是最重要的。

  烏裏修煉的是最普通的鬥氣,但是他憑藉著自己數十年的苦練、改進和摸索,已經站在了強者之列。就算倫巴在後面對他提供的指點,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小鎮一戰以後,伽羅發現自己可以從外界吸收微弱的光明力量。從那個時候開始,伽羅將力量向著光明方向發展。雖然被吸收的光明力量很難儲存,但是九分的流逝過程中,還會有一成的儲存。這些東西被他積攢在體內,就如同魔法師聚集魔法力量一樣。

  在必要的時候,他能夠用積攢下來的光明力量,發出超越自身極限的攻擊。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

  任何的一切,都必須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能獲得,伽羅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就算指點他的是慾望之神倫巴,就算他理論上比別人高明無數,但他還是一次次敗在別人手下。想要變強,只能依靠自己苦練。

  很久以後,他才收起手中的刀。

  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汗,伽羅的目光投向北方。不知道為什麼,讓溫溫柔柔、和藹可親的明霞擔任一城之首,他覺得就像是讓朵拉負責錢袋、倫巴管理食物一樣,他始終不太放心。在他心中,真蘭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自嘲的笑了笑,伽羅想起送別的尷尬情景。

  自己又何必為那些事情操心,說不定明霞做的會更好。

  六盞魔法晶石燈將房間照的恍如白晝,但是明亮的燈光卻不能掩飾真蘭那驚心動魄的美麗。

  她坐在那裏,彷彿吸引了房間裏所有燈光,看到明霞進來,她微笑的抬了一下頭,一剎那,春天彷彿來到此處。

  真蘭的身邊,一名粉妝玉琢的小女孩正仔細整理著各種各樣的檔案。看到明霞到來,她偷偷向明霞做了一個鬼臉。

  她是真蘭的妹妹,鳳月。

  黑川八世一生中總共有四個兒子與五個女兒,但是現在只餘下四位。比利沙王室子女的排序與普通人不太一樣,比如真蘭,在姐妹中排名第三的,與兄弟中排名第三的青葉同時並稱三公主與三王子。

  真蘭是五天前到達天鷹城的,黑川八世給她了最高許可權。在這短短的三天裏,她用自己的武功得到了那些軍官的敬服——不服從的,就會被服從的替換。

  妖蓮正掛在她身後的牆壁上,似乎在不安分的跳躍著。

  這一次真蘭的到來,帶來了四萬軍隊的支援。她與明霞一起重整了天鷹城的部隊。整編後的南方軍團重新煥發了光采,十萬大軍等候著南方公國的到來。天鷹城的後方,大批的軍隊也在動員。這種種的佈置,斷絕了南方公國想要從後方包抄的可能。

  明霞將需要真蘭簽名的檔案放在她身邊,然後在一邊幫助真蘭繼續處理著政務。當兩人處理完最後一件工作時,外面的月亮已經掛在了頭頂。

  「明霞,有伽羅他們的消息沒有?」

  「還沒有確切的消息,情報人員傳回來的消息已經是幾天以前的了。他們在天河走廊一戰勝利以後,整個隊伍分成三路橫掃整個南方公國剩餘的幾個省。他們把坦贊、錫安、洪都三省攪的天翻地覆以後,最終在尼利亞省會合。

  「在這裏,他們遇到了南方公國集結起來的圍剿部隊。有鑒於華萊士將軍的例子,那些步兵部隊據守住各處咽喉要道,一步步逼進,並不和伽羅進行野戰。

  「結果,伽羅帶領軍隊在最後關頭,巧妙的從南方公國的包圍圈中跳出,繼續向前突進。至於現在的情況我們還不清楚。」

  真蘭沒有說話,只是無意識的轉動著手中的筆。誰都知道,伽羅他們雖然贏得一連串的勝利,卻禁不起任何失敗。

  眼前浮現出那張微笑的疤臉,與她記憶中那張熟悉的臉龐重合在一起。多少個晚上,她的心頭是哥哥心中那怒吼的瘋狂;多少個日子,她寧願用自己去代替哥哥。

  希望他能平安的回來,希望。

  鳳月吃力的把大幅地圖展開,她用手指在上面比劃著。

  「姐姐,你們的話,我不太懂,能不能詳細的給我講一下,伽羅他們為什麼能夠支撐到現在?」

  真蘭憐惜的看著面前年幼的妹妹,她只有十歲。當別的孩子還在玩耍的時候,比利沙王室的孩子們就必須為了以後而努力。鳳月的性格與真蘭很相似,真蘭非常喜歡她。

  比利沙王室的血脈凋零,培養合格的繼承人是必須的。這一次,真蘭把鳳月帶在身邊,也是為了替弟弟奧地利培養一個好幫手——就如同以前真蘭的大哥將她帶在身邊一樣。小姑娘知道伽羅的秘密,她對於這個假扮姐姐的男人非常感興趣。

  真蘭把鳳月放到自己的膝蓋上,她仔細向妹妹講述伽羅在南方公國的所作所為,以及她的分析。

  兩個人一講一聽,明霞也在一邊吸收真蘭的經驗。

  「原來是這樣子呀!不過姐姐,如果你去的話,你一定會幹的更漂亮!」

  真蘭搖了搖頭,她摸著鳳月的頭髮:「鳳月,你知道嗎?我很少服人,但是這一次,伽羅卻讓我感到驚奇。在南方公國的戰鬥中,他的每一次作戰都近乎完美,天馬行空的創意無比精采。

  「你看看,這是十天前的一戰,他的軍隊被壓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眼看就要陷入絕境,但是他卻能通過一系列的運動戰,在最後關頭,讓敵人的合圍產生一絲漏洞,迅速的跳出了包圍圈,然後從後面給敵人狠狠的一擊。僅憑這一戰,他就可以稱的上是名將了。」

  鳳月有些暈暈乎乎,她的年齡還無法完全消化這些東西。

  「如果僅僅是戰術上的勝利,並不能決定什麼,他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在戰略上給了我們最大的迴旋。

  「他的突擊,給我們增加了整整二十天的緩衝時間。為了捉住他,捉住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南方公國沒有在我們最虛弱的時候進攻,他們不得不重新調整軍隊的部署——他的行為,如同狠狠在南方公國的臉上抽了一記耳光,讓他們必須予以反擊。

  「他連續的勝利,也讓大陸諸國看到了南方公國軍隊的虛弱,使我們在外交上非常有利。」

  「可是,南方公國那裏到處都是他們的平民,伽羅到底如何隱蔽自己的行蹤?我從這些情報上看,他沒有屠殺過平民。」

  「他在這一點上做的非常高明。」真蘭微微一笑,攤開一份檔案,「他每到一處,攻打下那些城市或是莊園後,除了補充必須的補給以外,就把那些土地和金幣分給了平民,任由平民們搶掠富人。

  「這樣一來,很多南方公國的平民站在了國家的對立面。那些得到好處的平民,唯一的想法就是保住他們得到的東西。很多領主不是死在伽羅手中,而是被平民們殺死。」

  鳳月點了點頭,她趴在地圖上仔細學習著一切。真蘭微微笑著的眼中滿是慈愛。

  當年的她,如同現在的鳳月一樣,跟隨在父親與哥哥身邊,慢慢的學習、慢慢的成長。

  她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王室,還有保護她的親人。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10
第三章征途

  「英帕德斯,你不能去,你去了會死的!」

  父親哀求的聲音還在英帕德斯耳邊響著,但他只是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槍。

  英帕德斯今年二十九歲,曾經是南方公國的一名上尉軍官。五年前與半獸人的戰爭中,他失去了一隻眼睛,於是離開軍隊回到了家鄉。

  他本來可以平靜的度過三十歲生日,但是,當比利沙王國的軍隊侵入國家時,他放下一切,毫不猶豫的回到了軍隊。

  「我們有責任保衛我們的國家。」

  三千名士兵,這是目前阿裏亞娜郡所能拼湊出來的全部軍力。

  盾牌手站在前列,而弓箭手隱蔽在長槍手後面。僅有的二百名騎兵作為突擊的力量,在隊伍後面潛伏著。

  遠方傳來了馬蹄聲,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到了。這是一支只有一千多人的小部隊,他們的大部隊正在圍攻特麗華城。

  「立槍!」

  指揮官貝歌爾大聲呼叫著,士兵們把長槍釘在泥土裏,鋒利的槍尖如同密集的樹林,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當年英帕德斯與貝歌爾就是用這種方法對付那些兇猛的獸人,贏得了勳章與榮譽。

  在他們眼中,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再可怕,也不會有那些咆哮的獸人們瘋狂。但是他們錯了,他們現在遇到的不是野獸,而是整個大陸上最精銳的騎兵部隊。

  那些疾馳而來的騎兵們,奔騰的氣勢如同咆哮的巨龍。人未到,但是那種可怕到極點的殺氣,讓英帕德斯身邊的戰士臉色蒼白。

  「不要害怕,他們沒有我們人數多,我們一定能夠勝利的!弓箭手準備,當他們到七十米的地方就放箭!」

  那些飛奔而過的戰馬在離步兵方陣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突然劃了一個弧形,隊伍沿著左右兩側分開,無數利箭如同暴雨般的飛向南方公國的士兵。這些仰天射來的長箭,如同遮天的烏雲,越過了高舉的盾牌,讓無數士兵紛紛倒地。

  「穩住!穩住!」

  貝歌爾大聲的呼喊著,竭力想穩住陣腳。但是對面的比利沙王國士兵如同幽靈一般,分成了十來隊,他們驅趕著戰馬,不停在遠處拉弓放箭。

  貝歌爾與英帕德斯的戰術如果對付普通的騎兵,應該沒有問題,但是他們兩人不知道,他們遇到的,是比利沙王國騎兵中的精銳。

  這些比利沙王國騎兵的童年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小時候接觸的第一件玩具就是弓箭,他們可以在任何狀態下操縱馬匹做出常人難以完成的動作,使用的是比普通馬弓強上一倍的硬弓。

  南方公國的弓箭手拚命反擊著,但是取得的效果並不大。在奔馳的戰馬上移動目標本身就很難射中,更何況對手本身對於弓箭之類有著深刻的瞭解。

  雨點般的長箭不停射來,士兵們一排排的倒下了。看著陣形開始崩潰,貝歌爾咬著牙,下令全軍衝擊——這個時候,一旦後退,那麼必將是大崩潰。

  但是兩條腿的士兵怎麼能夠比的上四條腿的馬匹,當他們保持隊形向前行進的時候,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們迅速後退。他們始終與這些步兵們保持著一段距離,只是用手中的弓箭來慢慢消滅對方的部隊。

  同伴們的慘叫聲、四濺的鮮血、無法與敵人抗衡的絕望,所有的一切讓南方公國士兵的士氣不停下跌,直至崩潰……

  白楊木在烈火中爆出沉悶的劈啪聲,一隊隊士兵抱著頭蹲在地上,等候著敵人的發落。特麗華城此刻已經打開了門戶,歡迎伽羅他們的到來。

  這些南方公國的士兵,雖然一開始還抵抗了一陣子,但是當伽羅他們開始第五次衝擊的時候,南方公國的戰陣就潰散了。

  為首的幾名軍官自殺了,但是更多的軍官明智的選擇投降——好像沒有聽說過比利沙王國的軍隊有殺害俘虜的惡習。

  「你你你!」

  阿加西隨手從隊伍裏挑出七名軍官,大聲命令:「你們,立刻脫光衣服,馬上!」

  七名軍官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麼,最後,軍銜最高的軍官站出來,大聲抗議道:「我是惠葉家族的阿狄烈子爵,你們不能……」

  一道寒光沒入他的小腿,阿加西悠閒的給短弩上好利箭。

  「我數到二十,如果你們身上還有衣物的話,下一箭射的就是胸口。」

  看著軍官們狼狽而又迅速的脫光了自己的衣物,場中所有的戰士都笑了。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光屁股是那樣可笑,甚至連一邊的俘虜中都傳來了笑聲。

  「那麼,所有的俘虜,向你們的軍官學習,立刻脫光身上所有衣物!」

  阿加西手中的短弩射入地面,大聲吼道:「我數到二十,身上還有衣物的人,立即處死!」

  有了軍官們的帶頭,加上四周虎視眈眈的比利沙騎兵,南方公國的士兵很快脫光了衣物,赤裸裸的身體暴露在寒風中。

  十月中旬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士兵們赤裸的身體很快變得青紫,但是沒有人敢於反抗,牙齒打顫的聲音此起彼伏。

  隨著阿加西的一聲令下,脫光衣服的士兵們跌跌撞撞地向前行進,任何的不合作都將會導致鞭打、刀砍,乃至喪命。

  蜿蜒的隊伍被驅趕著來到一條河流前,齊胸深的河流大概有幾十米寬。

  「現在,我來宣佈偉大的比利沙王國三王子青葉的命令——他仁慈的饒過你們的生命,但是因為你們的抵抗,將給予你們必要的嚴懲。你們只要渡過這條河,那麼就是自由的了。」

  發佈命令的軍官大聲念完了命令後,他身後的士兵們都紛紛大笑起來,而南方公國的俘虜們,則發出各種謾罵與詛咒。

  「比利沙王國的王八蛋們,這群天殺的竟然想出這麼惡毒的法子。」

  「這麼冷的天,又要讓我們渡過這麼冷的河流,這簡直是謀殺!」

  「我聽說過比利沙王國俘虜了我們的士兵以後,不會殺人,但是他們這和殺人又有什麼區別?和他們拼了……」

  「不要吵了,快過河吧!至少他們沒有殺掉我們,或是砍掉我們的一隻手……」

  「天哪!太冷了……」

  「快向河對面跑吧!難道你想繼續待在河中嗎?」

  「光明神救我。扶我一下,我跌倒了,咕嘟,咕嘟……」看著無數的光屁股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看著那些在河流中如同殭屍一樣跳舞的士兵,負責警戒的兩名比利沙王國士兵一邊笑一邊相互交談著。

  「不知道是誰想出這種方法,這樣一來這些士兵必將大病一場,沒有十來天的工夫是恢復不過來的,而我們也不必承擔屠殺受俘士兵的惡名了。」

  「不過,很有效,是不是?」

  「其實,這又何必呢?以我的想法,把這些投降的士兵們一刀砍掉不就得了,何必要費這麼大的周折呢?」

  「這就是你的愚蠢了,三王子殿下不殺俘虜的名聲已經傳開,你是不是發現我們一路過來,南方公國投降的士兵很多?這就是不殺的結果。這些天來,我越想越覺得三王子殿下英明無比,他不讓我們搶掠和毀滅,只是大量破壞南方公國的基層秩序。

  「這樣一來,那些平民們都不會拚死反抗,而且他們還可以趁亂獲得自己的利益——前幾天,不是有人向我們彙報他們領主以及軍隊的動向。要知道,如果我們把那些地契和債單燒燬,他們的日子就會好過得多了。

  「而這些士兵之所以投降,就是因為他們知道投降了以後有活路,要是按照你的方法,我們不知道要死上多少的人才能夠殲滅他們。」

  「可是,這樣……」

  「別忘了,任何人都有可能被俘虜的,在那種情況下,如果不殺我,我寧可過三條河。」

  被反駁的士兵臉上一紅,連忙掉轉話題。

  他笑著看著河對面的情景,討好的說道:「你看,那些到了對岸的士兵都互相摟在了一起,他們一個個估計凍的夠嗆。」

  「當然了,對岸十來裏沒有人煙,也沒有什麼樹木幹材可以用來取暖。這些士兵絕對沒有勇氣重新赤裸渡河,他們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迎著寒風裸奔上十來裏,看看能不能碰上可以擋寒的地方。」

  「如果沒有河流的話怎麼辦?我前陣子隸屬於偵察騎兵,所以不太瞭解這些東西。」

  「你怎麼這麼笨?沒有了河流,可以讓他們向別人身上潑水,可以把他們鎖在大樹上,給大腿捅上一刀等等,反正方法多的是,只要讓他們暫時無法作戰就可以了。」

  「真的很惡毒,很沒有人性的法子……」

  那名士兵額頭上冷汗還沒有流下來,他的嘴已經被答話的士兵摀住了。那名士兵回頭四處看看,然後籲了一口氣。

  「別亂說,這些計策都是三王子殿下想出來的,我們英明神武的三王子呀!很喜歡偷窺的,不時注意我們的舉動,前幾天,菲和拉與克阿斯兩個人偷偷跑到周圍的村莊裏糟蹋了三名女子,還殺了幾個平民,結果第二天,他們就被砍下了腦袋……」

  說到這裏,兩個人的目光同時望向遠處的一隊騎兵。

  那些騎兵僅僅從外表上看起來就比普通騎士驃悍,胯下的戰馬都披著一層精巧鎖子甲。他們正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四周的戰士們也有意無意的護衛著這支隊伍。

  那裏是伽羅的本隊,此時他正在和軍官們商量如何走下一步。

  泥土堆好了附近的地形,俘虜來的商人們正在講述著南方公國的地理情況。

  「只要向前四十裏,那麼我們就可以進入中央平原;只要我們前進四百里,南方公國的首府聖華倫城就在我們眼前。」

  說話的是肖恩,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練,他已經極為成熟。

  在伽羅的有心培養下,他和阿加西一起成為伽羅的左右手——人不能只靠自己,只有相信別人才會變得更加強大。

  只有白癡才會從不相信任何人,伽羅對真蘭的冷漠嗤之以鼻——作為一名將領,在這種危險的任務中,如果不能和將士們打成一片,只能是死路一條。

  「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家。」伽羅沒有理會肖恩眼中的狂熱,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三王子殿下,我們現在正處在最有利的情況下。給我一支兩千人的部隊,我願意帶領著他們繼續前進,將南方公國攪的天翻地覆。我們完全可以再次上演新的輝煌,給南方公國更大的打擊。」

  阿加西也在一邊勸說開來,他的眼神中有一種光芒。他不同意肖恩的激進,但是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瘋狂一次——他的名字將會被記錄在歷史書上,他們的親人將會因為他們的這一次冒險而受益無窮。

  一支小小的軍隊,跋涉千里,攻到了大陸強國的首府,這是何等的榮耀!

  「三王子殿下,我們願意帶領著小部隊繼續前行,不但可以取得更大的戰果,也能死死拖住敵人,免得讓他們的大軍緊緊跟在我後面,把戰火引到我們的國境線。」

  「你們這兩個笨蛋!」伽羅看著這兩名爭先恐後搶著送死的手下,又好氣,又好笑。誰都知道,如果分出一個小隊繼續向前攻擊南方公國,會產生最好的戰果,為撤退贏得時間。可是,小分隊的下場必然是全軍覆沒。

  「你們兩個,你們是統帥還是我是統帥?」伽羅氣哼哼的站了起來,沒有理會這兩個笨蛋的繼續哀求。

  「你們想送死是不是?我給你們每人兩匹馬,去吧!前方有輝煌的功業在等著你們兩位英雄前去創造。」

  「可是,三王子殿下,我們只是破壞了南方六省的秩序,南方公國的中部以及後面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失。撤退的話,他們就會繼續追擊我們,這樣一來,會不會將我們身後的敵人吸引到我國的邊境上?」

  阿加西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在中央平原裏,南方公國已經聚集起超過十五萬的軍隊,在南方,還駐紮有更多的軍隊。

  「不可能的,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伽羅的手在地面上輕輕摸著,發出了一聲歎息:「南方公國真是一片好地方,任何一片土地只要稍微的開墾,就會變成良田。相對於比利沙王國來說,他們這裏的環境已經算是天堂。」

  肖恩與阿加西疑惑的看著伽羅,不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麼。

  「一路上,你們也見到了南方公國的富裕,但是就算他們再富裕,他們不可能,也不願意再調集二十萬大軍前往南方邊境。

  「你知道把一支二十萬人的軍隊從中央平原開往前線,需要多大開支嗎?一天至少要消耗十二萬金幣以上。」

  肖恩與阿加西發出了一聲驚歎,他們的聲音有些結結巴巴:「十二萬金幣?這不是可以買上一千多匹戰馬了?我們一年的花費也不過十個金幣而已。」

  「這還不止,軍隊越多,行進的越慢。這支二十萬人的軍隊如果要開拔到我們的邊境,至少需要大半個月時間。

  「一路上的各樣消耗、整個國家的動員,甚至戰士的撫恤、勝利以後的遣散,都是極為的可觀的數字,我估計,至少要九百萬金幣的消耗,而且間接損失更是無法計算。他們現在在我國邊境上屯兵二十多萬,已經佔據了極大的優勢,再派軍隊來,只是得不償失。

  「這其實還不是最重要的,其中還牽扯到權力的鬥爭。南方公國不像我們與亞述帝國,他們國家的軍隊大部分控制在大貴族的手中。

  「波尼桑親王的家族控制著北方的幾個省,他的家族絕對不會歡迎別人的軍隊進入自己的地盤,更何況是數十萬大軍的部隊?波尼桑親王也許失敗了,但是他的家族實力還在。」

  伽羅的目光投向比利沙王國的方向,那裏,是他們出發的地方。

  「你們不要忘記了,我們行動的目的是什麼?就是保住南方邊境的安全,擊敗進犯的敵人。

  「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天鷹城前面囤積的數十萬敵軍,只要我們回到天鷹城附近,就算不頻繁的發動攻擊,也能騷擾對方的後勤。

  「不管勝利的果實多麼誘人,永遠不要忘記了我們的戰略目標。這一點,我希望你們兩個記住。」

  伽羅歎息著,看著遠方一望無垠的平原,那被稱為鑽石之城的都市。他的身後,肖恩與阿加西的臉上充滿了崇拜之情。

  「兩個白癡,什麼都是虛假的,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全的回家!把南方公國的人打痛了才是笨蛋,真正聰明的人不會把對方逼到絕路上。」

  大陸曆七二三年的十月二十二日,伽羅帶領著比利沙騎兵,第一次抵達南方公國中央平原的邊緣,這也是這支部隊前行的最遠距離。

  半個月的征程,數千里的奔襲,伽羅與手下的部隊創造了奇跡。

  這種戰爭的例子恐怕只有在幾百年前,大陸的教皇風閑帶領兩萬騎兵直取光明教會聖山的瘋狂才能夠比擬。

  面對著嚴陣以待的數十萬軍隊,比利沙王國的騎兵發揮了超乎尋常的「勇氣」,他們掉轉馬頭,把屁股留給了敵人。

  「我們不是在撤退,我們只是向著另一個方向進攻!」

  伽羅他們的部隊如同受驚的兔子,放棄一切,用最快的速度沿著原先的道路轉進。因為不瞭解伽羅他們的用意,集結在中央平原的軍隊始終不敢或者不願追擊。於是,一場讓人啼笑皆非的鬧劇開演了。

  前方南方公國軍隊不停宣稱今天消滅了幾千名比利沙騎兵,隔天與敵軍激戰一天,斬首無數,比利沙三王子被俘虜過至少二十次以上,至於真假當然需要仔細分辨——砍下的腦袋上到處是疤痕,搞錯了也在所難免。

  另一方面,南方公國北方六省再次告急,求救的訊息如同雪片一樣向波尼桑親王或者是聖華倫城飛去——但是按照中央平原的戰報,伽羅的軍隊正在幾百裏外與南方公國的軍隊糾纏。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以後,一支三萬人的騎兵從中央平原衝出,開始追趕伽羅他們。

  轉動著手中的筆,看著從窗外走過美麗的侍女,威爾頓伯爵的視線掠過扭動的柳腰,心頭彷彿被那長長的頭髮拂過。

  如果是一年以前的他,那麼這名細腰長腿的女侍早就變成了他的獵物。還有那名美麗至極的治療師,那是多麼美味純潔的獵物呀!

  她那嬌柔的身體柳做的腰,純潔的好像雪白的睡蓮,身體每一個部位都散發著清香,一說話就臉紅,絕對是他最喜歡的類型。

  但是,現在的他,卻只能默默嚥著口水。

  莉莉姬,我美麗的莉莉婭,你知道你丈夫對你的忠心嗎?

  威爾頓伯爵的筆在紙上紀錄著自己的忠誠,他的目光瞄上另一名走過的女子。

  「親愛的莉莉啞,這些天來,我至少放棄了一百三十一次的豔遇,每天晚上只是摟著被子哭泣。請相信與白天鵝一樣的你相比,所有的女孩都是烏鴉——除了你的奸朋友蕾米娜以外。

  「儘管那些美麗的女孩想盡辦法誘惑我,但是我對你的忠心永遠不會改變。

  「我美麗的莉莉婭,你的丈夫真的真的很愛你……」

  威爾頓伯爵一邊把這些他七歲的時候,已經背得爛熟的東西隨意寫在紙上,一邊繼續捕捉窗外那美麗的身影。

  真的太難熬了,可是……

  想一想曾經被擋在門外的歲月,想一想那些平靜如水的幸福,威爾頓低下頭,繼續在給妻子莉莉姬的第二十八封情書上面寫著肉麻的話。

  門外傳來敲門聲,威爾頓注視著進來的僕人。

  「威爾頓先生,蕾米娜小姐來訪。」

  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威爾頓伯爵整理著自己的儀容。

  三分鐘以後,當蕾米娜進來時,威爾頓伯爵已經換好了衣服,擺出最完美的姿態——雖然蕾米娜似乎有了愛人,不過只要還沒有結婚,自己就有機會,是不是?反正莉莉啞和蕾米娜是非常好的朋友,想來她一定不會在意的。

  腦海中充滿齷齪的念頭,威爾頓伯爵迎了上去。

  雖然與蕾米娜很熟,但是他再次看到蕾米娜的時候,心中還是發出了讚歎。

  一個多月不見,蕾米娜還是那樣的美麗。白衣勝雪、長髮如絲,晶瑩剔透的面容是那樣完美。

  雖然她的面容清減了很多,但是那種與生俱來的美麗卻沒有一分減褪。當年就是這種美麗與氣質,讓威爾頓伯爵為之癡狂了很久。

  但是,敏銳的威爾頓伯爵,還是從蕾米娜的眼神中發現了一絲悲涼。

  「是誰讓蕾米娜這樣悲傷,是那個叫做波旬的小子?上天保佑這是真的,我一定會安慰她那顆受傷的心靈。」

  蕾米娜簡明的將來意說出,她馬上要回到光明教會總部。她問威爾頓伯爵有什麼東西帶給莉莉啞沒有——她到比利沙王國的時候,曾經答應過閨中好友莉莉啞,代為留意威爾頓伯爵的情況。

  「多謝蕾米娜小姐的關心,我現在情況很好,我這裏有幾封信,請蕾米娜小姐帶給我的妻子。」

  看著那些被撤上香水的信件,蕾米娜點了點頭,放入懷中。

  接下來的時間是禮節性的閒聊,威爾頓伯爵向蕾米娜說起比利沙王國目前的情況。

  他知道蕾米娜關心這方面的東西,因此他主要揀了青葉以及真蘭的情況來說。

  「原來是這樣,真蘭三公主現在成了內務大臣了?」

  「是的,根據很多人的評價,她的能力比前面幾任都要強上很多。」

  「真蘭呀!她的天賦不下於我,如果不是制度的限制,估計她以後將會掌控比利沙王國。」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們這裏關於真蘭的資料很少,她以前很少露面的。」

  「不要緊,我很瞭解真蘭,不過你們能確定青葉是真的嗎?」

  「是的,至少現在還沒有發現破綻。」

  蕾米娜搖了搖頭,她的眼中有些疑惑:「不可能吧!青葉腦部受到的損傷是不可逆轉的,瑞蒙曾經告訴過我。」

  「我們當初也以為此利沙王室找了一個人來扮演青葉的角色,但是當我們接觸到這個人後,發現不像是假冒的。皇室的教育與氣度是不可能瞞過所有人,那個人至少是王室的成員。」

  蕾米娜放下手中的茶杯,她沒有像以往那樣繼續問下去,彷彿失去對這些東西的興趣。

  「蕾米娜小姐。」滅爾頓伯爵有些遲疑,他問道:「你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需要我幫忙解決嗎?」

  「不高興的事情……」

  蕾米娜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蕾米娜小姐,難道是波旬出了什麼事情了?」

  威爾頓伯爵有些猶豫的問了這句話,沒有辦法,王室已經命令他儘快打聽清楚關於波旬的一切——蕾米娜是亞述帝國的一面旗幟,她的父親更是手握重兵的親王。

  「波旬。」蕾米娜彷彿從一個美麗的夢境中驚醒過來,她搖了搖頭,眼中是讓人辛酸的淒涼。但是這一瞬間的動搖後,她極迅速的恢復了外表的堅強。

  威爾頓伯爵沒有再追問下去,他可不是傻瓜。

  「蕾米娜小姐,這是青葉的畫像,你要不要看看?」

  威爾頓伯爵順手從身邊拿起一本畫冊,那是參加宴會的畫師畫下的伽羅形態。蕾米娜接過來,微微掃了一眼。

  她的表情突然如受雷擊,靜止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手中,正是伽羅的畫像。

  雖然那個滿面春風的人與伽羅並不相同,但是那兩道疤痕卻是一模一樣。

  「蕾米娜小姐……」

  威爾頓伯爵的話還沒有說完,蕾米娜便突然消失在他面前。

  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威爾頓伯爵疑惑的、鬱悶的聽著僕人的報告,蕾米娜剛才搶定了他放在門口的幾匹良馬絕塵而去。

  怎麼會這樣,不就是讓她幫忙送幾封信嗎,為什麼要搶走他的馬?這可是才從比利沙王室那裏敲詐而來的良馬呀!

  波尼桑親王靜靜坐在書桌前,鵝毛筆沙沙的在白紙上留下了一行行墨蹟。

  一個月以來,他的神情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平靜過。以前那個滿面紅光、精神抖擻的波尼桑親王,外表上彷彿老了十來年。他腦後出現了花白,一雙手也不如以前那樣穩定。

  時間從筆尖流逝而過,等到他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背後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波尼桑親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一名面目清秀的將領站在面容平靜的波尼桑親王左側,他的背後,是幾名軍法官。

  波尼桑親王沉默了好久,最終,他輕輕對著左側的中年人說道:「你們先出去好不好?我有些事情還要處理。」

  中年人猶豫了一下,最終他帶著背後的軍官們一起定出了房間。

  整個軍營裏到處是忙碌的人群,各種各樣的器械已經組裝完成。那些來來往往的軍官們見到這名中年人,都舉手敬禮。

  他的名字叫做皮特,是元老院派來接替波尼桑親王的將領。這一次他到來之時,也帶來了北方七省的八萬步兵——南方公國的元老院發現,對付滑溜的伽羅他們,步兵再多也無濟於事,還不如把他們派到前線。

  「皮特將軍,元老院的意思是,讓我們把波尼桑親王帶回首府。」

  一名軍法官鼓足了勇氣,向自己的上級提出建議。

  皮特搖了搖頭,他只是歎息。

  「波尼桑親王的疏忽雖然導致了一系列如此嚴重的失誤,但是這只能叫做天意。他在戰略上的安排並沒有錯,任何人在他這個位置上都不會做得更好。既然他想安靜的死去,那麼給他留上一點尊嚴吧!」

  皮特的目光望著遠方那座高聳的城市說道:「三天以後,我們攻城。元老院要求儘快結束這場戰爭,不管是勝利還是失敗,南方公國都不願意這場戰爭繼續無休止的進行下去。」

  皮特的背後,是一名紅袍的魔法師。他的個子比常人高上一頭,火紅色的頭髮下是一副健壯的體格,魔法長袍上面繁密的金邊以及皮特對他的恭敬,表明了他高貴的身份。

  「天藍魔導師,攻城的時候,就麻煩你們了。」

  紅衣魔法師點了點頭,他整個人彷彿一道正在燃燒的火焰。

  「我們這些老頭子這一次被元老院派來,自然會聽從皮特將軍你的安排。請相信火系魔法的威力,我們會將整個天鷹城變成廢墟。」

  帳篷裏傳來哭聲,那是波尼桑將軍副官的聲音。

  大陸曆七二三年十月二十八日,南方公國以作戰不力為由罷免了波尼桑親王的一切職務。波尼桑親王在交接完以後,橫劍自盡,享年四十六歲。

  接任他的皮特將軍,是南方公國少數幾名有實戰經驗的大將,為人沉穩多謀。他以前在南方公國的西南方指揮與獸人的戰爭,得到極高的評價。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11
  第四章歷史

  身體低伏在地上,靜靜聽著遠方的聲音。三十餘名隱蔽在路邊樹林中的采子,看著黑色的洪流從他們眼前掠過,一動也不敢動。

  他們是南方公國的偵察騎兵,正在跟蹤伽羅他們的行蹤。

  正當為首的探子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他的手伸向胸口,發現一根長箭穿透了他的身體。慘叫聲接二連三響起,又有三名騎士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剩餘的戰士馬上回過神,手中的弓箭向頭頂的方向連續射擊。

  一道圓月般的刀光自他們頭上落下,三名騎士來不及反應就和他們的坐騎一起被斬成了兩段。跳下來的人正是肖恩,他身邊還有幾名黑衣戰士。這些戰士們每個人身上都掛著濃密的樹葉,手中握著一把弧形的彎刀。

  他們縱橫於那些驚恐的騎士之間,每一刀都是一條人命。雪亮的刀光又狠又準,三十多名騎士竟然在短時間內被他們殺掉一小半。

  同時,樹林東邊傳來雷鳴般的馬蹄聲,剩下的南方公國戰士見勢不妙,撥轉馬頭向另一邊逃去。但是當他們衝出樹林,卻發現一排戰士正等著他們的到來。

  「我們投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密集的拉弦聲急速響起。馬背上的騎士如同狂風中的落葉,在閃電般的射擊中紛紛跌落馬下。

  林中的戰鬥很快結束,三十五名比利沙王國的偵察騎兵全部被殲滅。當廝殺聲消失後,樹林裏又重新恢復寧靜,只有冷冷的陽光無力的透過稀稀落落的樹葉,在地面上留下點點陰影。

  這些天來,這種相互之間的小規模廝殺每天都在發生。

  帶領南方公國的三萬騎兵跟蹤伽羅他們的,是一個非常謹慎的將領。他並沒有因為人數上的優勢而急於和伽羅他們決戰,他把全軍分成三隊,相互間的距離並不遠。

  而這個時候,伽羅的騎兵部隊不到五千人,剩餘的戰士已經長眠在南方公國的土地上了。

  伽羅想盡辦法企圖吃掉其中一支,但是始終沒有找到機會。

  沒有辦法,他現在不想硬碰硬。在敵人的土地上,他就算用一個換對方五個,都極為不划算,更何況一旦開戰,必然會被另外的兩支部隊所咬死。倫巴的預警功能雖然強大,但是範圍最遠也不過一裏路程。

  笨笨的倫巴並沒有什麼軍事才能,它只能分辨食物的好壞。在騎兵交戰這種錯縱複雜的情勢下,倫巴資訊預警的優勢會被急劇削弱。

  「倫巴,倫巴,你告訴我,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們回到天鷹城?」

  「這樣下去不行。」肖恩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苦苦思考著。

  他帶領著一隊一千多人的騎兵,企圖將身後敵人引入預定的伏擊圈。一切都進行的完美無缺,但是在損失了幾十名戰士以後,敵人卻突然停止了前進,等候著後方軍隊的到來。

  這是他們這幾天第四次伏擊的失敗,對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死死咬住他們,拖死池們。

  南方公國的將領很有耐心,他的部隊如同一條盯在隊伍後面的毒蛇。他不求有功,只是在等最好的機會。隨著伽羅他們向雙方邊境線方向的撤退,留給他們的空間越來越少了。重兵陳列的幾十萬軍隊如同厚實的鐵氈,而這三萬騎兵扮演的就是鐵錘。

  如果不儘快解決這些騎兵,那麼後果不堪設想。這幾天,肖恩的手下又損失了很多。他閉上眼,那些被射成刺的同伴的臉浮現在他眼前。

  肖恩冷冷的笑了,扭頭對著後面的戰士說道:「你帶上五十個人,把我們後面的村子燒燬,殺光裏面所有的人,然後留下證據,表明是我們幹的。」

  「肖恩大人,這樣做,萬一三王子知道了,那麼就……」

  「你們去做,出了什麼事情我頂著。一個村子不夠的話,我們再幹上幾次!」

  肖恩拍了拍戰士的肩膀,眼中是一種決斷。敵兵的將領叫做皮沙特,是一名非常講究騎士風度的將領。南方公國北方幾省正是因為他的品德,因此親自的點名讓他來帶隊。

  用屠殺激起對方將領的怒氣,讓他們的士兵衝動,再找機會消滅對方,這是肖恩與阿加西私下討論後得出的最佳辦法。畢竟對方有三萬部隊,在己強敵弱的情況下,如果主帥還無所作為,就很難壓下底下的將士。

  但是他們沒有向伽羅提出這個建議,因為這一路上,伽羅對於軍隊的紀律要求的很嚴。

  肖恩握住手中冰冷的刀,看著遠方那冒起青煙的地方。

  三王子既然下不了手,那麼就讓自己來幹吧!

  大陸曆七二三年十一月一日,晴。

  哈裏伯特是一名布匹商人,他的足跡遍佈了整個大陸。這名亞述商人有一個習慣,不管再忙,他每天都要抽出時間,紀錄下自己的所見所聞。

  他留下的遊記直到數百年後,還有很多人閱讀。在這些遊記中,有一本書為他留下了很高的聲譽,這本書詳細記載了伽羅他們在南方公國的所作所為,以及哈裏伯特親身經歷的各個戰

  但是此刻的哈裏伯特,並沒有想到自己的以後。他一邊歎息著自己的倒楣,一邊紀錄著這些天所發生的一切。

  哈裏伯特是在十五天以前被伽羅他們俘虜的,那時候,他正帶著一車的布匹前往聖華倫城準備做生意。結果在比利亞省,他的布匹被那些失控的平民一搶而光,只留下他抱著剩下的一箱子遊記大哭。一名好心的軍官發現了這名奇特的人,於是他的苦難就開始了。

  認知到這個商人是一本活地圖後,比利沙王國的戰士們把他帶入了軍營。他和十來名同樣倒楣的商人一起,成為伽羅他們的導遊。任何不合作或者敢搗鬼的,就會立刻被砍掉腦袋。

  這些天最大的收穫就是,飛速提高的騎術以及大腿內側被磨出的厚繭。

  「此利沙王國的三王子青葉是一個讓人捉摸不清的人。」

  遲疑了一下,哈裏伯特繼續著手中的記載:「但是沒有人能夠否認他的軍事才能。他彷彿比普通人多了一雙眼睛,總是能夠提前發現各種危險以及戰機。我曾經與他交談過幾次,發覺他身上並沒有一般貴族常有的驕傲。

  「他能夠叫出每一名戰士的名字,空閒的時候就與他們混在一起。他手下的戰士對他忠心耿耿,隨時可以為他獻出生命……」

  一隻手從哈裏伯特背後奪過他的筆記本,肖恩翻閱著哈裏伯特的記錄。

  慢慢的,他的臉色陰沉下來。他望向哈裏伯特的目光開始變冷,同時抬起自己的胳膊。

  哈裏伯特的身體在瑟瑟發抖,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

  一隻手按住了哈裏伯特的肩膀,伽羅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肖恩,什麼事情讓你如此衝動?哈裏伯特這些天對我們幫助很大,我正準備犒勞他。」

  肖恩低下頭,他的嘴唇動了兩下卻沒有說話。伽羅向他點了點頭,肖恩如同幽靈一樣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伽羅拾起掉在地上的書本,擦淨上面的塵土。

  兩個人之間陷入靜寂,只剩下沙沙的翻書之聲。

  鼓起勇氣,哈裏伯特直立在伽羅面前等候他的裁決。也許是因為放開了一切吧!哈裏伯特仔細的打量著伽羅。

  兩道長長的疤痕讓伽羅的外表很是猙獰,但也為他平添一股奇特的魅力。長時間的戰爭以及久居高位的磨練,讓他多了一股威嚴,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滄桑以及疲倦,兩隻手上已經出現了厚繭。

  「大陸曆七二三年的十月,對於南方公園來說是一場災難,青葉三王子的軍隊以一場卑鄙的偷襲,突然攻入了南方公國的境內……」

  伽羅的目光投向一邊的哈裏伯特,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卑鄙的偷襲,這一段,要刪除,知道嗎?我們當時已經向南方公國宣戰,只是宣戰書沒有及時送達而已。」

  「是是是,在下一定會刪除這一段的,請三王子殿下放心。」

  伽羅點了點頭,繼續向下翻。雖然在他覺得這沒有什麼,這場不宣而戰的偷襲在大部分人眼中看起來確是很不光釆——要知道,他現在頂的是真蘭的名頭,這些東西如果宣揚出去,恐怕真蘭會有些不高興。真蘭不高興,他就要受一點苦頭。

  「三王子軍隊的軍紀總體上還是不錯,他們並沒有肆意的屠殺。但是戰爭就是戰爭,他們所到之處還是造成了大量的人員傷亡。熱內陸城十餘萬平民被趕出城市,結果接下來的一場大火燒燬了熱內陸城。

  「根據青葉三王子的說法,他們並沒有動手。許是城中某個地方做飯留下的餘火,或者是別的原因導致了這場大火。我相信這一點,三王子殿下沒有必要放這把火。

  「但是他們把城中的居民趕出了城,火起以後又沒有積極的救火,這才是導致大火能夠蔓延的最主要原因。那熊熊的大火中,一定有很多躲在城中的人燒死在那裏。被趕出城的十來萬平民,他們以後的生活也許會更加的艱難……」

  伽羅沒有說什麼,他只是默默看下去。下面的內容還算公正,哈裏伯特用他的筆紀錄下他見到的一切。雖然其中有些他個人的評論,但是總體上並沒有遺漏什麼。

  看得出這個商人是一個很喜歡評論的人,對於這一點,他是這樣解釋的:「反正我又不想靠這些書賺錢,所以我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紙沙沙的在伽羅手中翻過,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後:「大陸曆七二三年十月二十六日開始,南方公園的將領皮沙特開始尋求與比利沙王國軍隊的決戰。」

  伽羅停止了翻閱,三天前的種種情形浮現在他面前。這是伽羅他們打的最艱苦的一場硬仗,幾乎導致全軍覆沒。

  五天前,皮沙特將軍將三萬騎兵整合到一起,前鋒直指伽羅他們的本隊,要與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們決一死戰。

  但是,當敵人想要決戰的時候,伽羅卻下令撤退。

  雙方的軍隊在三百里地的乎原上,展開一場激烈的追逐戰。

  兩支軍隊各展其能,互不相讓。白天的時候,皮沙特將軍的士兵們追擊著伽羅他們的軍隊,到了晚上,伽羅的騎兵們如同幽靈般在南方公國軍隊周圍徘徊。

  雙方的部隊互相尋找著對方的破綻,追逐著對方主力。反攻、追逐、突破,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伏擊、引誘、合圍,各種戰術都發揮的淋漓盡致。

  雖然一直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決戰,但是小規模的戰鬥卻更加血腥。在頻繁的接觸戰中,比利沙王國的騎兵憑藉著個人的素質佔據了主動。

  這三天的接觸戰中,南方公國大約有三千名左右的士兵失去了生命。

  但是,這種損失並不是毫無代價的,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伽羅的軍隊被趕到平原邊緣,他們的後面是不利於騎兵運動的丘陵地帶。在第三天的黎明,皮沙特將軍終於捕捉到伽羅的主力部隊。

  洶湧而來的敵軍,從三個方向向伽羅他們撲來。他們每隊都有七、八千名騎兵,任何一支都有著與伽羅他們相匹敵的戰鬥力。只要伽羅他們被其中一支纏住,那麼剩下的兩支隊伍就會迅速撲上來,最終以人數的優勢解決掉一切。

  決戰開始於太陽升起之時,伽羅首先帶領所有騎兵直撲右方的七千敵軍。他的時機選擇的非常好,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五千對七千,兩支迎面相撞的洪流濺起的是血的浪濤。

  雖然南方公國左路大軍佔據了人數上的優勢,但是在比利沙王國的百戰雄師之前,他們只支持了半個鐘頭。

  當這支隊伍被伽羅他們擊潰的時候,皮沙特將軍離伽羅他們不到五分鐘的路程。雖然只需要決定性的一擊,就可以打殘南方公國的左軍,但是當遠方的煙塵中出現南方公國中軍的旗幟時,伽羅忍痛放棄決勝的一擊。

  他用手中最後一支七百人的預備隊代替了正在廝殺的主力。而從戰場上撤退出來的主力,則突然掉頭,與逼近的南方公園中路展開了激戰——這種情況,也只有身經百戰,最精銳的騎兵部隊才能做到。

  戰場上的戰況進入了白熱化,雙方的軍隊糾纏在一起。比利沙王國的士兵在個人戰鬥力與配合上佔據了優勢,但是南方公國的士兵數量是他們的兩倍半。

  戰場上,伽羅一馬當先,在倫巴的指引下,挽長弓射殺了南方公國的統帥皮沙特將軍。但是這個時候,戰場上的形勢對伽羅他們極為不利。雖然他們相繼擊潰南方公國的右路與中路,但他們的左路完好無損。

  而且,擊潰並不等於殲滅,南方公國右路與中路的士兵只要稍微重整旗鼓,又是一支一萬多人的隊伍。三者加起來將近一萬七千人,而此刻伽羅手中只剩下不到三千人的隊伍。

  在這種情況下,伽羅帶領部隊開始收縮並向後方逃離。南方公國的士兵緊追在他們後面,他們知道,如果這一次再讓伽羅他們跑了,那麼所有的軍官都要上軍事法庭。

  雙方追逐了半個小時,最終進入一條長長的峽谷。在這裏,伽羅與他的部隊繼續與追兵展開激戰,直到南方公國的軍隊全部進入到其中。

  接下來,發生了奇跡般的逆轉。

  無數巨大的樹幹與巨石落下,峽谷的兩側被封死。熊熊大火點燃了整個峽谷,峽谷上方箭落如雨。

  這裏,是伽羅準備的兩個伏擊地點之一,他早就讓士兵在峽谷裏遍佈乾草與火油。當大火燃起的時候,一部分士兵留下掩護,大部分的比利沙王國騎兵通過預留的繩索等物品逃出生天。

  但就算是這樣,也有將近八百名左右的戰士戰鬥到了最後,最終與南方公國的騎兵一起葬身於大火中。

  這一戰,皮沙特將軍的三萬騎兵殘餘不到兩千人,活下來的指揮官被嚇破了膽。他帶領著最後的部隊逃到附近的一座城池裏,徹底放棄了追蹤伽羅他們的念頭。而伽羅的部隊,從五千多人減員到一千九百名,殘餘的戰士也是傷痕纍纍。

  那一戰,伽羅戰鬥到了最後,直到阿加西與肖恩跳下來將他強行拖上峽谷。當他看著燃燒的山谷時,仍然能夠看到在烈火中掙扎的比利沙士兵。

  手指畫過椴樹皮做的封底,伽羅眼前似乎還燃燒著那熊熊大火。他都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他身上的龍皮軟甲被斬成了碎片。

  「雖然我對於軍事並不瞭解,但是青葉三王子在這一戰中顯露的才華讓人為之嘆服。他把騎兵戰術運用到完美的地步。

  「他的指揮就像在刀尖上跳舞,一攻一退之間把握精確如同沙漏的計時。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把握這一切的,也許這是上天對比利沙王國的眷顧吧!

  「但是,儘管青葉三王子在這場戰鬥中贏得最終的勝利,但是他的所作所為讓人為之不齒。我曾經疑惑過,是什麼原因讓皮沙特將軍放棄了原本的計畫,率領部隊要與比利沙騎兵決戰。

  「這個問題直到我遇到被俘虜的南方公國的士兵才明白。青葉三王子為了激怒身後正在追擊他們的軍隊,他向無辜的平民下了手。總共有五個村子,超過四千人遭到比利沙王國軍隊的屠殺。他們把那些平民的屍體擺在路邊,然後用血字寫上了挑釁的話。

  「作為一名崇高正直的騎士,皮沙特將軍被迫下達與青葉王子決戰的命令。那名俘虜悲憤的告訴我,皮沙特將軍並不想提前決戰。雖然他在人數上佔有優勢,但是面對著比利沙王國的軍神,青葉三王子,按照對方的計畫與其戰鬥,是非常愚蠢的事情。

  「在決戰前,皮沙特將軍告訴身邊的士兵們:『我們每消滅一名來自比利沙王國的禽獸,我們的人民就會少受一分蹂躪。就算我們全部犧牲了,但是我們只要打殘了這支部隊,就一定會有別的人替我們復仇。』」

  伽羅放下手中的書,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的小商人。此刻他身上充滿了血腥的味道,微笑的疤臉在哈裏伯特的眼中無比猙獰。

  「你這麼寫,不怕被我殺掉嗎?」

  他的聲音柔和,但是裏面的含意卻是那樣明白。

  「三王子殿下,我只是用我的眼睛和手紀錄歷史而已。」哈裏伯特的頭低低伏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回答著。

  他沒有任何能力去影響戰爭的結局,甚至沒有膽量去怒叱青葉。他唯一能夠做到的,是拿起手中的筆,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紀錄下這曾經發生的一切。

  這是他唯一能夠做到的。

  在他過去的三十年歲月裏,他曾經無數次說謊,誓言對他來說只是過眼雲煙。但當那名被嚴重燒傷的士兵拉著他的手,淚流滿面的時候,他就在心中發下了誓言,將這所有的一切都用自己的筆紀錄下來。

  那是四千條無辜的人命,那是三萬人的怒吼。

  身體在瑟瑟發抖,哈裏伯特心中一片空白。他曾經見過青葉三王子毫不猶豫的處死違紀的士兵,更知道自己的生命在這些人眼中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汗珠如同瀑布一樣從他的額頭上流下,他的身體癱軟在地上等候青葉腰間的刀。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但那絕對是他一生中最難熬的一刻。

  一道柔和的聲音傳到他的耳中,他被扶了起來。

  「你是一個勇敢的人,能夠堅持自己的信念。你帶著你的書離開這裏吧!這是我給你的酬勞。」

  一包沉甸甸的小袋子落在哈裏伯特的手上,裏面傳來了寶石碰撞的聲音。

  「殺人者人恆殺之,這一點我很清楚。我為了我的生存而殺人,我不後悔,但是我不會為此而尋找藉口,更不會美化這一點。哈裏伯特先生,你走吧!用你的筆,記下這一切。」

  當哈裏伯特的身影消失在遠方時,伽羅悠悠的歎息了一聲。

  「肖恩,你出來吧!」

  身後的小樹叢裏面傳來了沙沙的聲音,肖恩從裏面走出。

  「三王子殿下,我對不起你。」

  肖恩淚流滿面,他沒有想到伽羅替他承擔了這種罵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私下幹的,他準備過兩天就向伽羅請罪。

  他的臉上平靜無比,跪倒在地上等候伽羅的發落。

  伽羅看著激動的肖恩,他什麼話也沒有說。

  說什麼呢?難道訓斥肖恩的屠殺?是的,這所有的一切肖恩都瞞住了自己。那些將領們知道肖恩的作法後,也加入了隱瞞的同盟。但是這些可以瞞過自己,卻瞞不過倫巴。

  但他沒有訓斥過肖恩,更沒有把這些事情挑明。

  他處死過不少違背軍規的戰士,也曾經三令五申的強調過命令。

  但是從內心來講,他那樣做,最大的理由是為了保持這支軍隊的紀律性以及榮譽感。變成了野獸的軍隊,只會是一團散沙。

  肖恩的屠殺從一開始就沒有瞞過他的眼睛,但是那個時候,他的心中反而有一絲高興。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也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他可以瞞過任何人,卻無法瞞過自己。如果肖恩沒有行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暗示他們去幹。

  伽羅看著自己的手,他能夠嗅到上面的血腥。

  難道說,為了活下去,真的可以做任何事嗎?他曾經不止一次的拷問自己,卻始終沒有答案。

  「肖恩,戰爭是一把雙刀劍,你可以殺傷別人,也可以割傷自己,不要把自己變成禽獸,更不要把自己變的禽獸不如。這一次就算了,我只是希望你記住今天我說的話。也許真正要怪的,只能怪這個世界吧!弱肉強食,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他的聲音帶有一絲感歎,就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13
第五章攻城

  天鷹城的統領府中,真蘭微微打了噴嚏。當然,她對此並不在意,只是繼續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

  她不知道,一本以後名揚天下的書目前正在印刷中,而伽羅所扮演的青葉,也就是她,正是這本書裏面的主角。

  此刻哈裏伯特已經來到了一個小城市裏,聯繫好了書商,把他的筆記開始印刷。哈裏伯特出書的資金是伽羅送給他的那些寶石,但他卻沒有因為這個原因,而在書裏面刪改任何譴責真蘭,不,是比利沙王國三王子青葉的東西。

  這本書,其中一些章節在幾百年以後,還被軍事學院的人所研究。

  不過就算真蘭知道了,她也不會在意遠方這只蝴蝶揭起的一縷微風。天鷹城前的戰鬥已經正式開始,這才是她現在唯一關心的事情。

  南方公國利用著人數優勢,已經攻克了城外幾處突出的堡壘,把戰線壓到了天鷹城的下面。

  這些天來,雖然她帶領著騎兵,數次衝擊著南方公國的軍營,但是卻沒有取得相應的戰果。

  她手中的筆在紙上沙沙畫著,想要找出南方公國的破綻。

  「如果,伽羅那支部隊現在出現在南方公國軍隊的後方,或者,如果我們有一支兩萬人的騎兵能夠衝出南方公國的堵截,直撲敵軍的後方……」

  真蘭看著面前的地圖,那裏表明了南方公國的種種佈置。

  如果她是指揮官的話,她會帶領騎兵,瘋狂攻擊南方公國的每一個村莊,把那些平民趕到別的地方。

  三十萬軍隊算什麼?只要把他們的後方打成一團糟,他們就必須撤軍。

  該死的霍魯,如果不是他把整個南方軍團搞成一團糟的話,伽羅當時可以動員的不是八千騎兵,而是南方軍團的六萬大軍——雖然以前沒有人想到將戰火引燃到南方公國的土地上,就連真蘭也沒有想過。

  「容克中隊長押運糧食的車隊昨天遭到比利沙騎兵的攻擊,糧草被燒燬了一半。帶隊的是比利沙三王子青葉,他們有一百多人的傷亡。」

  皮特看著手邊的記錄,開始下達命令。

  「命令騎兵死死把守住後面的幾個要道,不要讓比利沙王國的騎兵再次流竄到我方後面就可以了。

  「同時加強後方糧站的防禦,他們既然想要進攻,那麼就讓他們進攻好了。他們只有幾千人,只要攻打上幾次,他們的騎兵就會損失殆盡。」

  「是。」

  皮特走出軍營,南方公國的軍隊已經從南面包圍住天鷹城。加上他帶來的軍隊,陳列在天鷹城外的軍隊足足有三十萬。

  既然他手上有三十萬的軍隊,本來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他可以派出一部分軍隊去攻擊別的城池,也可以選擇從別的方向進攻。但是他與真蘭同時選擇了天鷹城作為決戰的地方。

  戰爭並不僅僅只是看戰場上的失敗或者勝利。

  南方公國這一次拙劣的表現讓他們在整個大陸上丟盡臉面,元老院甚至為此換了一場血。他們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大的失敗,而別的國家都在看雙方的交戰。

  軍營前戰馬在低聲嘶鳴,它們都是從比利沙王國進口來的。南方公國雖然也產馬,但是無論從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都無法與比利沙王國的相比。

  「比利沙王國可怕的騎兵呀……」

  皮特歎息著,這些天的戰鬥中,此利沙王國的騎兵部隊給了他極大的震撼。在天鷹城外十餘天裏,歷時十四戰,比利沙王國折損一萬五幹人,但是南方公國足足折損了三萬之多,這還是在己方人數是對方三倍的情況下,取得的戰果。

  那些驃悍的騎兵,來如風,攻如電,再嚴密的陣型在他們的衝擊下也會出現漏洞。好在環境限制了騎兵的運用,密集的兵力可以彌補機動力的不足。但是如果在平原上的話,皮特沒有任何把握。

  皮特現在能夠做到的,就是採用「以力破巧,以狹破騎」的戰略進行消耗戰。他能夠耗得起,但是比利沙王國耗不起。

  他們王國的叛軍隨時有可能再次進攻,而亞述帝國的動向更是舉足輕重。

  根據亞述帝國二皇子霍翼的意思,只要自己這裏能夠拿下天鷹城,他就會帶領二十萬虎狼之師對比利沙王國宣戰。

  他只需要拿下天鷹城,那麼四面八方的敵人就會蜂擁而上,把比利沙王國撕成碎片。

  他對面的真蘭應該也明白這一點。

  「先入城者,金幣十萬!」

  浸泡著黑油的石塊被擲石器高高拋起,然後向堅固的城牆落下。長箭與硬弩交織成的死亡之雨把整個城頭變成刺蝟,不時有士兵從城頭跌落。衝擊城牆的巨錐撞擊震撼著每個人的心靈,螞蟻一樣的人群瘋狂的向城頭湧動。

  南方公國的士兵正在攻城,這已經是第四天了。

  城牆下面變成了血與火的地獄,雙方進行的是生命的交換。

  按照常理,守城的一方佔據優勢,但是此刻,南方公國的魔法師才是戰場上的主角。無數冰錐與雷電向前方飛去,城頭的每一處都變成人間地獄。風刀盤旋著割斷人的軀體,就連盾牌也無法抵擋這到處飛舞的鋒利。

  這些魔法師中,最可怕的是南方公國的火系魔法師。

  他們以大魔導師天藍為首,三十來名火系魔法師集中在一起,不停釋放著威力強大的火系魔法。

  那些威力強大的火球落在城牆上,造成的傷害非常大。火球範圍內的士兵都會被燒死,城牆甚至會出現崩塌。

  唯一能對他們產生威脅的,是密佈在城頭的強弩與擲石器。

  雖然這些東西是專門針對魔法師的有利武器,但是現在卻並不能發揮應有的效果。

  南方公國的魔法師在大魔導師天藍的帶領下,釋放魔法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他們一釋放完魔法後,身邊的戰士會迅速把他們扶上馬車轉移到別的地方。

  這樣的攻擊不停進行,每隔上一段時間,讓人恐懼的暴炎術就奪去很多人的生命。無數道雲梯被高高架起,如同螞蟻般的士兵迅速向上攀登。不時有被利箭射下的屍體墜落在城下,但是這些並不能阻擋士兵們想要立功的渴望!

  「先入城者,金幣十萬!」

  一隊士兵終於爬上城頭,他們高呼著抵抗來自周圍的攻擊。但是很快,他們的屍體被拋下了城頭。

  但是他們畢竟攻上了城頭,這是四天來的第一次。

  血腥的攻城戰從早上一直持續到下午,直到黃昏的時候才告一段落。

  「我們的損失是多少?和敵人的交換比是多少?」身著戰袍的真蘭一邊指揮著士兵們修補城牆,一邊問道。

  「我們損失了六千五百名士兵,南方公園可能比我們多損失一點,不過交換比快要達到一比一了。」

  真蘭抿緊了唇,她只是點了點頭。

  南方公國的魔法師們成了戰場上的主角,他們的火系魔法決定了一切。想起那一顆顆落下的火球,一片片燃燒的火焰,真蘭心頭冰冷。

  她這一次來,只帶來數十名魔法師,加上南方軍團原有的十來名,暫時無法與南方公國抗衡。

  更何況對方已經研究出一套攻城用的戰術,他們不停的變換方位、轉移,讓自己這方的魔法師只能被動的防守。

  遠方,夕陽西下,天地問一片血紅。

  比夕陽更紅的,是城下流淌的鮮血。

  第五天,南方公國的攻擊還在繼續,天鷹城城頭的爭奪激烈無比。

  無數戰士排列好,在軍官的命令下,一隊隊向前方開赴。他們的任務就是用自己的命,來換取比利沙王國士兵的命。

  鮮血染紅了整個城頭,殺聲傳遍方圓數十裏。

  在離前線一裏處的軍營裏,一名軍官皺了皺眉,走了進去。

  當他一踏入營地,就看到如同菜市場般的嘈雜。一隻酒瓶劃著弧線跌落到他面前,裏面的劣質酒精味讓軍官皺了皺眉頭。

  不過,他並沒有發作,只是繞過地面上一灘灘的液體。

  他展開手中的命令書,向那些士兵們說明著命令。

  「等一會兒,魔法師會向城頭上釋放魔法,你們的任務就是,當魔法師打開缺口時衝上城頭建立一個支撐點,等到大部隊到來。」

  但是不管他怎麼說,那些士兵沒有一個表現出些微的尊重。但軍官並沒有發火,因為他面前的一把巨斧提醒著他這是什麼地方。

  那是一柄車輪大小的巨斧,青森森的鋒刀上不時閃過一抹血色。它的主人是一名半躺在地上的巨漢,他臉上佈滿疤痕。巨漢身上披著一指厚的重甲,僅僅這副盔甲的重量就能夠壓垮普通人。

  血腥的味道一直向軍官的鼻子湧去,軍官知道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他們是南方公國的鋒銳營,裏面的成員都是最精銳的士兵或最兇惡的罪犯。他們之間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犯下了應該被砍頭的罪行,他們如果不想死在刑場上,只有在鋒銳營中服役超過三年才能得到特赦——但是能夠活過三年的十不存一。

  這些戰士早就不把生死放在眼中,他們是殺戮與破壞機器。

  「到時間了,我們定吧!」

  等魔法師把一層層的減重、迅捷、防護等魔法加持到身上後,巨漢咧開嘴笑了。

  他的名字叫做斯湯達,是鋒銳營的首領之一。他與身後的六十多名戰士一起來到了天鷹城的下面。

  整個城市都在燃燒,血已經染紅了整個城牆。

  他們的眼睛死死盯著城牆上表面的地方,每個人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斯湯達突然感到身邊溫度猛升,同時,五、六枚明亮的火球從他們身後撲向城牆。每一枚火球落下,都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與城牆同時崩塌掉落的,還有把守在這裏的十來名士兵的屍體。

  三架雲梯迅速架了起來,斯湯達帶領著鋒銳營的戰士,以最快的速度沿著雲梯登上城頭。與此同時,城下的魔法師們也推進到城牆前端。他們用魔法在缺口的兩處形成火焰屏障,阻止想過來支援的比利沙士兵。

  登上城頭的斯湯達發出如同野獸般的嚎叫,飛旋的利斧連續砍斷了三名敵軍的軀體。被震得昏頭轉向的比利沙士兵根本不能匹敵這些如狼似虎的戰士,城頭上很快只剩下鋒銳營的身影。隨著比利沙王國旗幟的掉落,無數震天動地的聲音大聲的呼喊著。

  「城破了,城破了!」

  攻城的士兵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魔法師不惜代價的釋放著魔法。兩支萬人軍隊正迅速向缺口開進,城頭上傾灑而下的箭雨根本無法阻止他們的前進。

  比利沙王國一方顯然也發現了這裏的危險,弓箭手以及數十臺投石機拚命在城下組成一道死亡之牆。

  城頭上,預備隊行動開來,他們用泥土、清水向火牆壓去,企圖衝開一條道路。

  「夥計們,不要擔心,這是魔導士親自釋放的暴烈火牆,至少能夠支撐十分鐘。」

  斯湯達把戰斧放在胸前,抵擋著飛來的利箭。他身邊的戰士們躲在鋼盾的後面,現在對他們最有威脅的是石塊與弩箭。

  突然,一道青色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左側的火牆突然消失。

  那是一道鋒利的劍芒,美麗的如同一朵蓮花開放。劍芒來的極為迅速,猶如閃電撕開了天空。

  斯湯達身邊的兩名戰士揮舞著巨斧向前撲去,他們都是中級武士。

  兩把如同車輪般的巨斧封鎖了劍芒的所有去路,他們後面,十來名戰士同時投擲出特製的手斧。

  青色的劍芒如同永遠追不上的夢,沒有絲毫停頓向面前的阻礙撲去。斧裂、手裂、甲裂、人裂,兩名鋒銳營戰士的身體中間突然出現一道紅線,鮮紅的液體從裂開的軀體中噴灑而出。那青色的劍芒竟然將他們如同裁紙般從中間劈成了兩段。

  漫天血霧並不能掩蓋劍芒的璀璨,青色的劍芒更加明亮,它在地上猛的一彈,然後直撲斯湯達而來。

  「殺!」

  六名戰士形成一道半圓弧,他們同時揮出手中的巨斧。青色的劍芒被逼到圓弧中間,所有的力道都集中在這一點。

  劍芒突然加速,它在斯湯達的巨斧背面上一點,一個奇詭到極點的迴旋,然後掠過了左側兩名戰士的脖子。

  「王八蛋,有本領和我正面作戰!」

  斯湯達怒吼著,追逐著那道青色的劍氣。但是不管他與戰士們如何防守、反擊、阻擋、迴避。那道青色的、璀璨的、美麗的劍光,就如同一道永遠追不上的夢,每一次閃亮之後都奪去數名戰士的生命。

  與此同時,無數比利沙王國的戰士從被撲滅的火焰處湧了進來,他們與鋒銳營剩下的戰士進行著生死搏鬥。

  當三把長槍捅進斯湯達的肋下時,他終於看清楚隱蔽在青色劍芒後的人,那是一名美麗的如同青色劍芒一樣的女子,她手中是一把青色如同蓮花般的寶劍。

  「你是誰?好快的劍……」

  斯湯達的聲音淹沒在驚天動地的歡呼聲中,他是最後一名倒下的戰士。

  「真蘭公主,真蘭公主!」

  她正是真蘭,僅僅她一個人就消滅了大部分衝上城頭的敵人。比利沙王國在每一段城頭上都佈置有高手組成的突擊隊,而她正好巡視到這裏。

  此刻她站在城頭上猶如天神。那漫天的箭雨、呼嘯的巨石、燃起的烈火、沖天的濃煙,都無法遮掩她那絕代的風姿。

  下面的缺口處,無數敵人正向這裏衝來。

  一道青色的劍氣照亮所有人的眼睛,真蘭向城下急速衝去。

  下面南方公國的軍官們一呆,然後大叫道:「射箭,射箭!」

  劍氣在人群中盤旋,沒有一名戰士可以擋住妖蓮的一擊。一朵怒放的青蓮綻放在城牆的缺口處,南方公國士兵們怒濤般的攻擊全部被擋回。

  就連最勇猛的戰士也停下了腳步,那朵青蓮無情的吞噬了無數血肉。怒放的青蓮毀滅著一切,就連魔法師的火焰也不能阻止其飛舞。

  那一人一劍,就堵在無數敵人面前,不後退,不閃避。

  真蘭一人一劍,將缺口堵住了五分鐘。當她退下去的時候,順手舉起落下城頭的旗幟。

  當比利沙王國的軍旗重新飄揚在城頭時,所有士兵們都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

  「黑川八世有一對好兒女。」

  看著城頭上發生的一切,皮特歎息道。真蘭的作為極大鼓舞了天鷹城戰士們的士氣,而他身邊的魔法師已經耗完精力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比利沙王國還能堅持多久呢?我們的戰士比他們多一倍以上,我們還有天藍魔導師的幫助。」

  皮特回過頭,看著背後面容冷漠的男子。

  「兩天以後,我們就用這種戰術進攻,瑞克將軍,你帶領的士兵整休好了沒有?」

  「他們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請相信他們的戰鬥力。這些士兵都是在東方與半獸人戰爭中替換下來的精銳,他們一定能夠給比利沙王國一個驚喜。」

  真蘭按劍站在城頭上,看著那殘破不堪的城牆。

  一波又一波的敵人被擊潰,但是更多的敵人向城頭湧來。南方公國的士兵們拚命的進攻著,彷彿不知道疲倦。

  「三公主,現在是不是把後方的禁衛軍抽調上來?」

  真蘭搖了搖頭,目光投向市中心的幾處屯兵處,在那裏,她還有大量騎兵沒有動用。

  憑藉著手中的五萬騎兵部隊,加上南方軍團的六萬將士,真蘭有把握將對面的南方公國軍打殘。

  但是這又能改變什麼?勝利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

  她手中的這些軍隊是比利沙王國唯一可以調動的機動部隊,如果沒有了這些軍隊,又要拿什麼來應對後面的局勢?

  亞述帝國正等著這種結果,除非她能夠取得一場輝煌的勝利。

  偉大的神明在上,請保佑比利沙王國撐過眼前這一關。

  城下傳來了沙沙的聲音,真蘭看到一團黃色的東西正迅速向城牆上爬來。但是由於城牆很高,導致它連續掉下去幾次。但是那團黃色的東西繼續努力的向上爬著。

  「倫巴,那是倫巴!」

  真蘭突然認出來那是誰,那只被伽羅帶著的花貓竟然出現在這裏。

  伽羅的身體每一個部分都在痛,眼皮上似乎壓上了萬斤的重物。

  為了潛回天鷹城,他費盡周折。好在有花貓帶路,不然危險指數至少要上升十倍。但就算是這樣,伽羅也耗盡了全身每一分氣力。

  憑本能回答真蘭的問題,伽羅迷迷糊糊的說道:「我睡一會兒,四個小時以後叫醒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說。對了,不要將我回來的消息洩漏出去,真蘭公主,這是你立下威名的好時機。」

  至於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伽羅現在實在沒有力氣比劃。他開始打呼嚕,然後進入了夢鄉。

  真蘭與明霞兩人面面相覷,看著那個斜躺在椅子上,又髒又臭、渾身污泥的伽羅。

  「真蘭公主,讓我來照顧他吧!」

  明霞念動咒語,水系魔法形成的手托住了伽羅。

  真蘭想了想,然後默默退出了房間。

  明霞的手指點在伽羅眉心,一縷催眠的力量向伽羅體內送去。

  此刻的伽羅,就如同嬰兒一樣躺在那裏任由明霞擺佈。他一邊睡著,一邊在床上扭來扭去,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追逐他。

  看著伽羅的樣子,明霞微微笑著,一道溫熱的水流束縛住伽羅的亂動。

  他終於平安回來了。

  幾個小時以前,倫巴的脖子上帶來伽羅的信。

  得到消息的真蘭,組織了城中的魔法師在對方陣營中製造了一場混亂,伽羅則趁這個機會混入天鷹城。

  相逢的喜悅是那樣美好,明霞感到了這些天最大的快樂。她仔細端詳著躺在面前的伽羅,目光裏面全是憐惜。此刻的伽羅,面色黑瘦,鬍子拉碴,頭髮上佈滿雜物,身上到處都是污垢。

  歎息著,明霞將伽羅剝了一個精光,放入水中。

  水溫在魔法晶石的調節下,慢慢的升高了。騰起的水霧中,伽羅的身體被燙的如同煮熟了的龍蝦。

  她沒有任何害羞,作為王室的首席治療師,她治療過很多人。

  她拿起毛巾,用力替伽羅清洗著一切。

  當年她的預定丈夫大皇子埃魯特死的時候,她曾經流著眼淚,替他整理一切;當二皇子被魔法炸傷全身後,她服侍他走完最後的路程。三王子青葉五年來的瘋狂,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也是她細心毫無怨言的替他照料著一切。

  她的青春、她的一切都奉獻給比利沙王室,她身上的一切都打上了那裏的烙印。

  她在外面的父母早就離開人世,剩下的遠房親戚只是想從她這裏得到好處。雖然她曾經幫助過他們幾次,但當那些遠房的親戚一次次違犯了法律,又用她的名號在外面招搖之後,她最終斷絕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繫。

  從此,她一個人,慢慢的在皇宮中寂寞的過著,等著老去。

  治療師的壽命一般都不長,多半在四十歲的時候就會離開人世。當她們治療他人的時候,會透支自己的生命。

  雖然只是一點點,但是長期下來也是很可觀的——這也是為什麼治療師數量很少,她們一般也不出現在民間,只為貴族服務的緣故。

  生命對於治療師來說,如同璀璨的夏花,那美麗的背後,卻是瞬間的凋零。

  手指在伽羅如同岩石般堅硬的肌膚上一寸寸的壓下,明霞的頭上出現了幾滴汗珠。每一次的擠壓都按照著一定的規律,她在替他活動開每一寸的骨骼與肌肉。這是王室秘傳的絕技,可以讓人以最快的速度恢復自身精力。

  看著睡得昏天黑地,烤乳豬一樣紅通通的伽羅,明霞突然感覺有些好笑。她的手指在伽羅的鼻子上彈了一下,雖然力道很大,卻發現這個傢伙只是哼哼了兩聲。

  微微笑了笑,她的手掌有些癢,非常想在那紅通通的……上面打上兩下。

  好好的睡吧!醒了以後你就會忘記所有的疲勞。

  是的,回來就好。

  明霞沒有發現的是,在房門外一團黃絨絨、胖乎乎的東西正在用力的撥著門,企圖進來與伽羅享受同樣的待遇。

  但是不管它怎麼樣呼叫,那個醒來正在裝睡的人,始終不給它回應。

  四個小時以後,三個人再次相聚在一起。真蘭簡明的將天鷹城的情況作了一個介紹,而伽羅的筆正在身前畫著南方公國軍營的分佈圖,以及他打探來的消息。

  「伽羅,你的手下現在還有多少人?」

  「不到兩千,他們都隱蔽在一處僻靜的山村中,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不過那裏離這裏比較遠,如果需要動員的話還需要時間。」

  真蘭的手指在妖蓮上輕輕彈動著,這是她被迫從伽羅那裏學來的習慣。

  「把他們的方位告訴我,我需要他們衝擊南方公國的後營。」

  伽羅搖搖頭,他並不同意真蘭的意見:「我現在手上只剩下不到兩千人的部隊,這支隊伍基本上已經喪失了戰鬥力。我覺得這個時候,他們在原地休整才是最好的選擇。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對的起這個國家,我希望給這支隊伍留一點火種。」

  真蘭揚了揚眉毛,她想說什麼,但是卻忍住了:「伽羅,我希望你明白,我們的這一戰是以國運為賭注,贏了,以後的路還很長,輸了,比利沙王國就會結束。

  「這個時候,我必須動員任何可以動員的力量。我們作為將領的能夠為戰士們做的,就是用最小的代價贏得最大的勝利。所有失去生命的戰士,我都不會虧待他們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在這個時候返回天鷹城。」

  伽羅伸出手,他的掌心處是一團濃厚的霧。

  「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回來的原因,因為我們的勝利就在眼前。」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13
第六章扭轉

  所有的魔法師都聚集在一起,他們此刻都是學徒。

  「天鷹城的附近因為氣候的原因,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會出現一點點薄霧。霧的形成有兩個基本的因素,一是近地面空氣中的水蒸氣含量充沛,二是地面氣溫低。秋冬的清晨氣溫最低,霧在這個時候最濃。」

  伽羅伸出自己的手,上面的濃霧慢慢的擴散。

  「一個人,如果想要在水中點燃火把,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當他身處油庫的時候,想要燃起熊熊大火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我召集大家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製造一場濃霧。

  「從現在開始,我會讓士兵們大量燃燒能夠產生黑煙的東西。當空氣中的細小顆粒過多的時候,霧的濃度就會加厚。

  「你們都是水系的魔法師,對於控制水有著豐富的經驗,你們只要掌握幾個小的技巧,那麼加重空氣中的水分含量是很容易的事情。」

  伽羅停了下來,他想起在小鎮裏那撲天蓋日的死亡之風。這種魔法給他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如果能夠在平原地帶大規模使用這種魔法,那麼絕對等同於禁咒的效果——魔法並不僅僅看威力的大小,如何使用與控制才是最重要的。

  「你們現在好好鑽研我教給你們的方法,以及自己摸索如何控制霧氣,但是所有的行動必須保密,一旦對方有了防備,他們完全可以用風系魔法術不停的召喚大風,想辦法降雨等等方法來應對。

  「我們想要製造一場籠罩戰場的濃霧,必須在一個最合適的氣候環境下,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但是濃霧如果產生的話,我們的戰士也無法看到對方,更無法與對方作戰。」

  一名魔法師提出了她的疑問,但伽羅只是與真蘭相對一笑。

  「這場大霧是我們製造的,所以我們有了準備的時間。」伽羅看著外面:「我們可以把嗜血術和狂暴術,甚至刺激性的藥品附加到戰馬或者野牛身上,讓它們去衝陣。

  「在黑暗與濃霧中,敵人最大的恐懼是看不見,那個時候,他們的所有指揮系統都被削弱到極點,他們的戰士只能站在原地等待著未知的命運。這時候,那些馬匹與野牛只需要輕輕的一擊。」

  伽羅的手掌打在一顆核桃上,粉碎的果肉散落一地。三十萬大軍崩潰之後,與三十萬頭羊沒有任何區別。

  伽羅的目光投向真蘭,下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

  真蘭有更多方法讓對方混亂,她甚至可以讓黑魔法師在濃霧中召喚很多屍體——這些東西,就連亞述帝國也在偷偷進行試驗,任何能夠給一個國家帶來利益的東西,他們都會研究。這也就是光明教會雖然勢力很大,但那些黑暗勢力也能存在的緣故。

  「其實,我覺得魔法師對魔法的應用有些錯誤,魔法最大的作用不是殺傷力,而是它的輔助作用。

  「一名魔法師一次最多也不過能夠消滅幾十名敵人,但是如果一個魔法使用的好,那麼他們完全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改變整個戰場的態勢。一場大雨可以讓對方的軍隊無法及時趕到戰場,這比任何殺傷力都要有效。」

  當伽羅說完後,所有魔法師都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一陣響亮的掌聲響起,那些高傲的魔法師用這種方式表示了他們的佩服。

  一邊的倫巴在桌子底下發出不滿意的呼嚕聲,慾望之神有些羞愧。前幾天,當伽羅向花貓詢問它是否有辦法的時候,倫巴的腦袋拚命搖。

  它曾經鄙視的看著伽羅,認為最好的方法就是迅速的逃離。

  但是伽羅最終想出了這個法子,一個僅僅憑藉著智慧而改變一切的方法。

  花貓有些嫉妒,於是它偷偷咬了兩口伽羅的腳。如何製造濃霧的魔法是它想出來的,但是伽羅卻根本沒有提到它的功勞。

  今天晚上,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從中午開始,士兵們在城中點燃熊熊大火,濃煙滾滾向著天空飄去。

  幾處城門處的堵塞物都被搬開,黑壓壓的騎兵部隊埋伏在城門之後,隨時準備向外衝擊。魔法師在城頭使用魔法,分散南方公國軍隊的注意力。

  但他們都不是主角,伽羅此刻正與明霞一起向城外前行。

  「抓穩我的腰,不要動彈,記住了。」伽羅低聲向身後的明霞吩咐了一聲,帶領後面的騎兵向前行進。

  所有的馬匹都套上了口罩,馬蹄上是厚厚的棉布。十二名騎士形成一個小分隊,慢慢向前方行進著。他們如同幽靈,避開了所有阻擋。

  短短的十來裏路,就行進了將近半個晚上。

  想要製造出一場大霧並不是那樣簡單。

  南方公國的將領也不是傻瓜,當他們發現大霧起來的時候,必然會想辦法驅散濃霧,因此,產生的濃霧必須迅速蔓延到南方公國的所有營地上,而不是從一個方向來——不然,對方的主帥會迅速將後方的軍隊撤離。

  伽羅準備了一個六角星的陣式,把南方公國的軍隊包圍到裏面。他計畫以天鷹城為中心,然後派出五名水系魔法師秘密潛到外面。等到晚上,當城中感覺氣候合適之時,開始同時釋放水系魔法,製造出濃霧。

  還有一名水系魔法師,他的任務就是在南方公國的軍營正中間彙聚所有霧氣。

  那是一名只有三十多歲的魔法師,他自願承擔這最危險的任務。負責護衛他的,是一名修為已經達到聖騎士境界的武士,他的任務就是,如果在行動開始前他們就被敵人發現,他就先殺了那名魔法師然後自殺。

  這兩個人幾乎沒有活著回來的機會,但他們卻沒有任何怨言。

  「停止!」伽羅低喊了一聲,手中的弓箭向黑暗處射出一縷寒光——一名從軍營中伸出腦袋的戰士摀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後頹然倒地。

  這一路上,伽羅已經射殺了七名闖入視線的南方公園的士兵。前方還有更多敵人等著他們。

  天鷹城被南方公國包圍著,只有小部隊可以偷偷潛行出去。伽羅親自承擔起帶路的重責,他把魔法小分隊一個個送到了指定的位置。

  面對比利沙王國的實力,伽羅也有些心驚——除了那些水系的魔法師以外,每一隊中都有真蘭親自派出的高手護衛,他們的修為還在伽羅之上。

  這就是國家的力量吧!比利沙王室幾百年的積累真是非常可怕。

  快到決戰的時刻了。

  皮特並沒有睡,他坐在書桌前默默擦著面前的劍。所有的情況都已經做了安排,他相信勝利會屬於自己。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他有他的王牌,但是比利沙王國的底牌並沒有顯露。

  二百年前,紅月王國與天羅王國的戰役中,正當紅月王國的士兵準備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候,他們國王突然因為高興導致心臟停止跳動。失去領袖的紅月王國在決定性的戰役中一敗塗地,最終亡國。

  一百四十年前,無敵的名將埃波拉在與亞述帝國的戰鬥中,已經取得了極大的優勢。他的十五萬大軍將亞述帝國的二十萬大軍分割開來,正準備做最後一擊的時候,他的左軍叛變了。

  天衣無縫的佈置變成了最愚蠢的安排,趁機翻盤的亞述大軍沒有給埃波拉任何機會,萬箭穿心結束了他的生命。這次戰役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場失敗——左軍叛亂的原因很簡單,埃波拉的部下喜歡上他的妻子。

  皮特在軍事學院的時候,研究過大陸上所有大的戰役。他那密密麻麻的筆記本上記著每一位失敗者,以及為什麼失敗。這些年,他明白了一件事情,勝利者往往只是比失敗者多了那麼一點點運氣而已,只是一點點的運氣。

  這一次,幸運女神會青睞南方公國嗎?

  皮特不知道,他能做的,只是努力追逐著勝利女神的裙角。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微微皺了一下眉,他發現眼前有些模糊。開始他以為是自己眼睛的問題,然而當他仔細看的時候,才發現是一層薄霧。就連面前的魔法晶石燈,也籠罩了一層薄霧。

  這並不奇怪,天鷹城每年到這時候總會出現一些薄霧。然而讓皮特感到驚奇的是,霧越來越濃重了,彷彿牛乳般的霧氣從每一個角落鑽了進來,然後瀰漫到整個營地。

  皮特站了起來,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出現這麼大的霧,真的是很不尋常。

  「傳令魔法師,命令他們儘快想辦法驅散這些濃霧。同時全軍警戒,做好敵人來襲的準備。」

  一道道的命令發了出去,皮特心中卻是無比煩躁。面前的霧越來越濃,明一兄的魔法晶石燈變成了朦朧的一團。他瞇趄眼向一即方望去,卻只能看到三米之內的東西。

  「如果這個時候,比利沙王國進行攻擊的話……」

  冷冷的寒意從他腳下一點點冒上來,他握緊了雙拳。

  「勝利女神在上,請保佑我,這只是突然的天氣變化……」

  天空無比黑暗,濃霧籠罩了一切,南方公國的戰士們費力的看著周圍。突如苴萊的大霧讓

  所有的隊只能夠看到身邊的同伴,再往前兩米就無法看到任何東西。火把變成一團模糊的黃光,空氣黏稠的讓人氣悶。

  一名戰士勉強笑了一下,正準備說個笑話來調節一下氣氛,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臉上。

  遠處傳來悶雷般的震動,這是戰馬的奔馳。躁動如同水波一樣的泛起波瀾,所有戰士互相看著。

  「比利沙王國那些人瘋了嗎?在這種情況下用騎兵攻擊,還沒有等到他們靠近我們,馬背上的騎士就會被摔死的。」

  但是這種自我安慰並沒有起到多大用處,轟隆隆的雷聲越來越近。站在軍營最前方的戰士們拚命睜大了眼,卻看不到任何可以攻擊的目標——黑暗與大霧掩蓋了一切,而遠處傳來的轟鳴聲更加大了他們的恐懼。

  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南方公國的士兵們拚命向不可見的前方射箭——他們不知道敵人到底在何方,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取得戰果,他們只是拚命向前方攻擊著,讓心中的恐懼能夠低一點。

  「轟隆隆!」

  設置的路障被撞開,無數紅著眼睛的奔馬與牛群如洪流般向前衝來。大霧與黑夜把戰士們全部變成瞎子,他們根本無法抵擋這種衝擊。後面防線的戰士們聽到前方傳來的慘叫,堅不可摧的防線開始潰散。

  前方的戰士拚命向後逃竄,企圖逃離這無比恐懼的現場。混亂就如同被巨石激起的水波一樣迅速傳播,大量的士兵丟下手中的武器。任何人都知道,只要倒在地上那麼就必死。恐懼的戰士揮動著武器,不分敵我的砍殺著周圍的人。

  「所有的武器都向前,記住,任何後退的人都殺無赦!」

  反應過來的軍官拚命叫喊著,驅動士兵排成最密集的隊伍。長矛從盾牌中伸出,不停向前方戳擊,俊面的刀手只負責攻擊前方出現的任何人。

  鮮血如泉水一樣的冒出,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結成的陣式在外界的擠壓下,如同被萬鈞巨錘敲砸的鐵豆,變形、縮小,乃至破裂。

  混亂的浪濤變成雪崩,原本還努力維持的軍官們也出現逃跑的現象。發現軍官們的舉動,士兵們也加入了逃跑的行列。人湧人、人擠人,所有的一切都混亂到極點。

  整個大營的崩潰無可避免的發生了。

  皮特怔怔的站立在那裏,他派出的傳令兵還沒有回來。

  當他知道南方公國趁著濃霧展開攻擊的時候,他的心就沉到了腳下。原來這就是他們的王牌,決定勝利的王牌。

  如果自己把總攻提早到昨天的話,如果自己不在乎傷亡的話……

  但是已經沒有也許了,大局已經不可避免的崩壞了。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平靜的等候著即將到來的死亡。

  「轟!」

  皮特面前的帳篷被衝破了,蜂擁而入的人群與戰馬如同洪流般踐踏著一切,直到把這個指揮所變成平地。

  這是皮特將軍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失敗,但這也是最後一次。

  小山丘上,本來笑盈盈的伽羅,臉色突然變了。

  「看來,我們中頭獎了。」

  伽羅苦笑著,舉起了手中的弓箭。

  無數瘋狂的戰馬與潰兵向他們這裏衝來,地面彷彿在震動。在這洪流面前,任何阻擋都是毫無用處的。

  「伽羅,我們快跑吧!」

  倫巴在伽羅懷中不安分的躁動著,它可不想被踩在馬蹄底下。

  「說的不錯,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是儘快的跑。」

  伽羅一把將明霞摟入懷中,用力鞭打著戰馬向後疾奔。

  「向南跑,不要停!」

  在這樣的大霧中,他能夠照顧的只有明霞。他用力揮動馬鞭,躲避著後方毀滅性的奔流。

  「明霞這個笨蛋也真是的,她如果留在天鷹城中,自己也就不用到這裏來了……算了,還是跑吧……倫巴,我們的兩條命都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當心呀……」

  大霧持續的時間並不太長,當天色露出一抹亮光的時候,陽光開始驅散濃霧,戰場上的情景慢慢可以看清了。

  驚魂未定的戰士們從隱蔽的角落裏鑽了出來,卻發現原本整齊的軍營已經變成了廢墟。

  遠方的地面上傳來雷鳴般的震動,冰冷的寒光閃亮了南方公國士兵的眼睛。他們拾起頭,看到遠處那座城池的大門在緩緩打開,一隊隊騎兵如同怒濤一般向著他們的方向衝來。

  那是比利沙王國的騎兵,他們現在要開始最後的掃蕩。

  「誰看到過明霞?」

  戰後地面上到處都是南方公國戰士們的屍體,比利沙王國這一次戰鬥取得了完勝。皮特將軍在天鷹城下囤積的二十七萬大軍,除了負責後方警衛的六萬軍隊外,剩下的全在這場大霧中被擊潰。無數戰旗跌落在泥土中,那代表著榮耀的花紋被沾滿鮮血的軍靴踩成了碎片。

  各種各樣的消息彙聚過來,六個小分隊回來了三組,一組全軍覆沒,另一組犧牲了兩名組員。現在只剩下伽羅他們那一組沒有消息。

  真蘭深深吸了口氣,手指在空中一彈,一滴鮮紅的血落在妖蓮上。

  她靜下心,將妖蓮放在眉心,然後縱馬向前奔馳著,體會著上面的波動。

  忽然,她的目光投向北方。那裏,是伽羅他們所在的方位。

  不知道驅馬奔馳了多久,伽羅只知道自己跑了很久。好在有倫巴引路,讓他能夠遠離那危險的地方。

  胯下戰馬的雙蹄突然一軟,伽羅連忙抱著明霞跳下馬。他的身體在地上滾動著,但是始終沒有讓明霞受傷。

  霧慢慢消散了,太陽的光芒從地平線上升起。這裏離南方公國的大營已經很遠了,空氣中傳來淡淡的水氣。

  伽羅懶洋洋的躺在地上,明霞坐在伽羅的身上。兩個人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有些狼狽,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看著明霞通紅的臉龐,伽羅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他大聲的笑著,因為勝利已經來臨。

  是的,終於勝利了,所有的噩夢都結束了。南方公國敗了這一戰,十年之內都不會對比利沙王國產生威脅。

  這是他,這是他創造的奇跡!

  伽羅揚起頭,看著天空中初現的光明。

  天晴了,不是嗎?

  「伽羅,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明霞推了推又躺回地上的伽羅,卻發現他根本就不理會她的焦急。他躺在地上,彷彿睡在最鬆軟的床上一樣。

  「不要擔心,真蘭會找到我們的。明霞,你現在也算是魔法師了,怕什麼?就算有敵人來,你也能應付是不是?」

  正當明霞準備狠狠踩伽羅一下的時候,伽羅的烏鴉嘴奇跡般的起了作用。

  他們身後傳來了一聲大喊:「你是,你是比利沙三王子青葉!」

  那裏有一群人,叫出聲的是一名紅袍老人。他的身上無比狼狽,雖然上身的衣物極為完好,但是兩條毛茸茸的大腿卻從袍子裏面的分叉中露出。他身後三名戰士也是無比狼狽,每個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傷痕。

  倫巴從伽羅懷中鑽出來,扯了扯他的衣角:「伽羅,麻煩大了,這個老傢伙好像非常厲害……」

  伽羅一把沒有抓住倫巴的尾巴,它迅速向草叢溜去。

  看著紅袍上面那緊密的花紋以及金邊,伽羅嘴有些苦。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擋在了明霞身前。

  「小心一點,他是南方公國的魔導師天藍。」

  說話的是明霞,她小時候見過天藍。而這個時候,倫巴的分析也出來了,天藍的戰鬥力至少是伽羅的幾倍。他看著面前笑咪咪的天藍。

  「三王子殿下,我想你也知道我是誰了吧?」天藍緩緩說道:「本來我不應該以大欺小,但我軍一夜之間全部潰散,這時我必須擒下你作為我方的籌碼!」

  他雙手幻出這火焰環繞的鐐銬出現在他面前。

  「目前你還不是我的對手,跟我走,我保證你的安全。還有這位治療師……你、你、你們跟我們一起走吧!」

  伽羅舉起自己的刀,指向天藍。

  但他面對的是魔導師,是魔法師中最恐怖的存在。魔法師修煉到魔導師的時候,已經可以不借咒語來使用五級以下的魔法,他們的戰鬥力非常可怕,根本不是伽羅能夠匹敵的。

  但是他絕不投降。

  「是嗎?」

  天藍大聲笑起來,空中憑空出現無數火焰。他的手指連續彈動,一點點的火星從他指尖飛出,天地間變成一片火海。

  那聚集在空氣中的火系魔法力量,凝成線、織成網,彙聚成奔流。那種力量結合的如此完美,在伽羅眼中,竟然沒有任何破綻。

  沒有破綻可以製造破綻,但絕不投降!

  伽羅向前一撲,揮刀。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18
第七章激戰

  「這位治療師閣下,請跟我們走。」

  另一邊,天藍身邊的三名戰士向明霞定過去,他們沒有拔出武器,誰都知道治療師不會擁有戰鬥力的。

  但是他們很快就後悔了,明霞手中閃爍的藍光將他們的身體凍結。

  冰凍術,五級水系魔法,明霞並沒有借助繁長的咒語,她只是憑藉著幾個手勢就釋放而出。

  作為為王室的首席治療師之一,明霞從三歲開始就進行魔法訓練,身上已經積累了非常濃厚的水系魔法力量。

  伽羅教給她的方法,讓她掌握了如何使用水系魔法的力量。那水到渠成的修煉,讓她擁有非常強的戰鬥力。

  沒有理會那三個戰士震驚的面容,明霞注視著場中正在戰鬥的兩個人。她念動咒語,六、七道水牆憑空出現在伽羅面前。

  趁著這個機會,伽羅一個倒翻,退出了戰圈。

  伽羅的情況很狼狽,他身上的衣物好幾處都被燒破。一邊的天藍並沒有追擊,他只是奇怪的看著明霞。

  他身旁的火焰不停向明霞湧去,卻無法衝破明霞布下的一道道水牆。

  「奇怪,真的很奇怪,你是治療師,怎麼能使用攻擊性的水系魔法?」

  停止了手中的試探,天藍陷入沉思。

  不過很快他便放棄了繼續盤問的念頭,笑著對伽羅與明霞說道:「你們兩個還是投降吧!我並不想傷人。」

  「我說老頭,你年齡大了,現在是年輕人的時代,洗一洗,回去睡覺比較好,我們也不想傷人。」

  伽羅按著刀,擺出了一副惡狠狠的樣子。他身後的手向明霞擺著手勢,體內的鬥氣開始提聚。

  天藍突然笑了,他身邊的空氣開始扭曲,無數火星出現在他身邊,彷彿一群圍繞著他的螢火蟲。

  「年輕人,我是老了,不過前奏也已經結束了,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領吧!三十年了,我很久沒有聽到這種讓我傷心的話了。年輕人,你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本領。」

  空氣中火焰不停在升高,地上雜草開始燃燒起來。天藍高大的身體站在火焰裏,猶如天神。

  相互對視一眼,明霞開始了她的魔法。

  「我以水神阿赫爾的名義召喚水的精靈。咆哮的洪流呀!請向這裏彙聚。」

  四道水系魔法分子組成的水龍向著天藍衝去,這是第七級的水系魔法「水龍吟」。

  冰冷的水柱裏夾雜著毀滅性的衝擊,伽羅站在頂端,他借助著沖天而起的水流,二十一道紅色刀氣如同煙火般暴射。每一道刀氣都擊破一道盤旋在空中的火焰,厚實的火牆在他面前裂開。

  天空中突然出現雪花,無數冰錐出現在伽羅的身體兩側。明霞雙手在空中連續揮動,她精確控制著每一道魔法的運行。

  明霞的魔法力量,比伽羅預料的還要強大。

  六、七枚明亮的爆裂火球出現在伽羅身前,封死了伽羅前進的道路。

  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伽羅前進,他在空中猛的一轉,彷彿事先安排好的,間不容髮的從火球的縫隙中鑽過。

  「破!」

  伽羅雙手持刀,一道匹練般的刀氣撲向了天藍。揮出刀氣的同時,他的長刀擊向凝結在一起的冰錐,空氣中傳來如同碎玉般的脆響。原本快速無比的冰錐再次被加速,這些冰錐發出如同強弩硬弓一樣的破空聲。

  伽羅心頭一喜,他的長刀突進了天藍身前三尺的距離。這是一般魔法師非常忌諱的事情,這種情況下戰士可以發揮肉搏的優勢。

  「這對我沒有用處的!」

  天藍身體一抖,十二道火焰如同孔雀的翎毛一樣在他身邊璀璨開放,那十二道火焰的顏色從深到淺,如同彩虹般排列著。

  如果仔細查看,會發現每一道裏都有著不同的魔法花紋。

  伽羅的刀氣、飛來的冰錐如同擊在鼓起的皮球上,全部被彈開。就連鋒利無比的火眼,也無法再進入一寸。

  「這不是魔法,這是?」

  伽羅深深吸了口氣,他的目光裏充滿驚疑。從剛才的接觸上,他感受到一種不同於魔法的力量,那好像是……鬥氣。

  「我十二歲成為初級魔法師,十六歲那年,躋身魔法師。

  「三十歲那年,我成為南方公園最年輕的大魔法師,此時的我,已經擁有了與聖騎士相抗衡的力量。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在思考一件事,魔法的能量能不能轉換為鬥氣的形式?

  「雖然有很多人是魔武兼修,但我追求的是以魔法入武道,將魔法與鬥氣結合在一起,進可攻,退可守。」

  天藍手中出現了一抹鮮紅,然後慢慢凝聚成長槍的姿態。

  「在五年前,我終於找到適合自己的道路,我的魔法就是我的鬥氣。」

  天藍手中的火焰長槍慢慢的變白、變透明,他面前的伽羅能夠感到空氣中的溫度在急劇升高。

  「跳起來!」

  天藍手一揮,伽羅心頭突然萌生一股極為恐懼的顫慄。

  他猛地跳起來,幾乎同時感覺一股熾熱的火流掠過他腳下。

  背後傳來明霞的一聲輕叫,他回頭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氣。腳下原本堅硬的岩石迅速軟化、發煙、沸騰,彷彿一座微型火山剛剛爆發。

  「這一次我沒有瞄準人,但是下一次你們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天藍笑著,正準備勸降伽羅,但是他卻看到伽羅的前撲。

  「明霞姐,冰暴術加水神卷軸!」

  這一刻,正好是花貓觀測到天藍的換氣空檔。雖然這只是一閃即逝的疏忽,但伽羅還是要拚搏一下。

  明霞沒有猶豫,從懷中取出一份閃爍著藍光的魔法卷軸。

  隨著魔法卷軸被打開,一股冰冷至極的寒氣騰空而起,天地間的一切彷彿都凝結在一起,一名女子的身形出現在虛空。

  她的容顏如同冰雪般冷漠,全身每一處都散發著無比的威嚴。她在空中微微一盤旋,然後就向著天藍的方向撲去。

  這是八級魔法「冰雪女神」的卷軸,真蘭專程交給明霞作為防身之用。

  隨著那名女子的幻影向天藍撲近,空氣中的火焰紛紛熄滅。

  伽羅的右手在空中一揮,散落到地上的水滴遍佈在空氣中。當冰雪女神的虛像穿過以後,所有水滴都被凍成冰錐。

  伽羅的身體連續轉動,每一次轉動都帶動著空氣中的冰錐向前飛去。這種蘊含著冰雪魔力的冰錐,以各種各樣的路線向天藍撲去。

  雖然做了這麼多動作,其實只是短短的一瞬。

  按照倫巴的指引,伽羅直撲天藍而去。無數的水霧與冰晶將他遮擋,他的攻擊與冰雪女神的擁抱幾乎同時到達。

  天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這短短的時間內他根本沒有唸咒語的機會。

  他發出去阻擋的幾個五級魔法在水神卷軸的威力下,如泡沫般消失,他的一時大意導致了現在這種的危險情況。

  天藍大喝一聲,身後十二道火焰如同孔雀的翎毛向中央聚集,將他一層層的籠罩在最中央。

  冰雪女神的虛影在瞬間衝破其中五層,然後越來越淡薄,等衝到第七層的時候,終於消失在空氣中。

  如同狂風般的冰錐打在火焰形成的護層上,化成絲絲白煙。

  但是其中所蘊含的冰雪女神的寒氣以及鋒銳的衝力,讓它們為伽羅的攻擊打開兩層的阻擋。

  只剩下三層了,這也就足夠了。

  火眼的刀口上泛起如同太陽般的光明,這是伽羅這些天所有武學集合的精華。

  無限光明刀!

  這一刀,聚集了他這些天收集的所有的光明力量;這一刀,是他力量與修為的巔峰。

  不錯,他現在還不是強者,但是這一刀的威力,他有著絕對的自信。

  天藍身體上籠罩的最後三層護罩,在這一刀面前如同被擊碎的蛋殼崩潰了。

  火眼已經逼近了天藍的身體,伽羅面上露出了一絲興奮。天藍再也沒有任何時間來準備下一個魔法了,勝利就在眼前。

  一枚碩大的拳頭急速出現在伽羅眼前,重擊在他的鼻子上。這猛烈的撞擊讓伽羅的頭嗡的一聲變得麻木,熱乎乎的液體從鼻孔中噴射而出。

  這一擊打破了他的鼻子,打亂了他的鬥氣,讓他之前所有的攻擊都變成了無用功。

  得意的收起沙煲大的拳頭,天藍魔導師看著一邊目瞪口呆的明霞。他撲到伽羅身邊,又是一頓狠狠的組合拳。

  他每一拳都帶有火焰的力量,將伽羅體內想要抵抗的鬥氣全部粉碎。

  「沒有見過魔法師打人嗎?你們治療師可以攻擊,我為什麼不能打人?」

  天藍魔導師彷彿一隻暴怒的黑熊說:「知道我為什麼要把魔法轉化為鬥氣嗎?因為我當年就是被你們這些戰士衝到身前狠狠的打了一頓,我不喜歡打架,更不喜歡被人打!」

  一道火焰擋在了明霞面前,天藍魔導師又是狠狠一腳踢在伽羅身上:「我最討厭別人不聽我的話,更討厭你們這些戰士們!」

  躺在地上的伽羅苦不堪言,他能做的只是挨打。拳擊、肘撞、腳踩……伽羅覺得自己好像在面對一名狂戰士,不,是發狂的半獸人。

  「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天理了……」

  一邊的明霞雖然連續發出了幾個水系魔法,但是這對一名火系魔導師來說並不能造成困擾。

  「住手!」

  明霞舉起了手,一股股看不見的氣流在她身邊形成,一圈圈一波波向外擴展開來。她的面容聖潔無比,口中念著極為古老的咒語。

  天藍大法師突然停下了手,他看著正在念動咒語的明霞。

  「算了,我年齡這麼大,不欺負你們了。明霞小女孩,停下你的咒語吧!就算你燃燒了生命,也不是我的對手。

  「記得當年我見到你的時候,你才七、八歲,現在已經這麼大了,也應該明白一些事情了。勸勸你的三王子投降吧!不然有苦頭讓他吃。給你們三分鐘,然後給我走。」

  將伽羅扔到明霞身邊,天藍大法師背著手,看著明霞替伽羅治療傷勢。

  「青葉、明霞,你們在哪裡?」

  清越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天藍大法師仔細辨認了一下。

  「真蘭,是真蘭公主!」

  他一掌打在伽羅身上,看他發出求救的聲音。

  接著,天藍口中喃喃念動著咒語,身體繞著伽羅與明霞轉動。兩座魔法陣出現在兩人腳下,無數飄浮的字符環繞在伽羅與明霞的身體上。無數火焰形成的鏈條將伽羅與明霞全身死死的束縛住,他們連腳趾頭都不能動。

  第七級魔法,「烈焰之囚牢」。

  天藍哈哈的笑了,他的笑聲非常得意。

  他對著遠方大聲說道:「想不到,想不到,我今天在這裏不但碰到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還能夠碰到比利沙王國的三公主殿下。真蘭三公主,你既然來了,那麼就和我一起到南方公國作客吧!」

  伽羅心頭大恨,只能將目光投向躲在草叢中的倫巴。

  「倫巴,快過來幫忙!」

  伽羅向躲藏在草叢中的倫巴大聲呼喊著,但花貓卻完全沒有要過來的意思。

  「伽羅,你不要掙扎了,烈焰之囚牢是七級魔法,在釋放以後,可以源源不斷的從空氣中甚至異空間吸收火焰的能量。

  「以你現在水平的鬥氣,根本沒有應對的可能。我才不過去,過去了也是被你當作盾牌。」

  「倫巴乖,我從來沒有這樣過……」

  「胡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幹的那些壞事。朵拉還拉著我問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個吸血伯爵打不傷我……」

  「朵拉是個小笨蛋,倫巴你這麼聰明,怎麼會相信這些東西呢?」

  「不過去,說不過去,就不過去。」

  「倫巴,過來吧!我們這麼長時間的感情,你就捨得讓我這樣一個人待在這裏嗎?別擔心,只是開始痛一下而已,我真的很愛你的……」

  「你可以華麗的去死了……」

  不管伽羅怎樣的哀求,倫巴說不過去就不過去。

  對於伽羅對倫巴的迫切要求,天藍並沒有察覺,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遠處慢慢行來的人影吸引住了。

  真蘭只是一個人,手持著妖蓮,一步步向天藍走來。

  看著真蘭前行,天藍面色慢慢凝重了起來。

  真蘭的每一步都渾然天成,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她體內發出的鬥氣表明她已經是一名強者,整個人彷彿一支會隨時射出的箭。

  讓天藍尤其忌憚的是真蘭手中那把青光吞吐的長劍,他認得,這是比利沙王國的神器,妖蓮。

  天藍手一揮,六道火牆沖天而起。每一道火牆厚度都在一米以上,熊熊的烈焰能夠熔金斷鐵。

  與此同時,他身後十二道如同孔雀般亮麗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天藍大法師嗎?」

  真蘭在三十米外停住,她看了看被困在火中的伽羅與明霞。

  然後,她揮劍。

  一道清澈的劍芒從三十米外如同閃電般席捲而來,劍光所到,所有的火焰即刻熄滅。空氣中的紅光迅速減退,天地間只剩下那淒豔絕美的劍氣。

  那些讓伽羅手忙腳亂的火焰術、暴烈火球、地獄烈焰,在她面前如同虛設。

  熊熊火焰中,一朵綻放的蓮花正在急速擴張。每一片青蓮綻放,擋在真蘭身前的火焰就削弱一分。

  「越來越有意思了……」

  天藍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他的手在空氣中連續划動著符號。身後十二道璀璨的火焰猛然的展開,那些火焰幻化成各種武器,靈活的攻向真蘭。

  天地間,一分為二,一邊是火焰的樂園,一邊是青蓮的怒放。

  「真蘭的功夫這麼好,真是沒有天理呀!她和我的年齡差不多,為什麼她卻比我強大這麼多?還有蕾米娜,也是那樣強……」

  口中發出了無意義的哀歎,伽羅在不停掙扎著。

  當他看到霍魯一刀砍下奧赫斯的人頭時,他就發誓永遠不會放棄抵抗。尤其當花貓預言,真蘭只有不到兩成勝利的機會後,他更是下定了決心。

  絕不投降。

  但是,不管他用什麼辦法,自己體內的鬥氣如何運轉,那些細細的火烙鏈條還是那樣的牢固。

  它們在束縛他的同時,一直在吸收著他的體能,徹骨的熾熱讓他一直無法提眾體內的鬥氣。

  「倫巴,你有什麼辦法沒有?快把我放下。」

  「當然有了,只要你的力量能夠超過烈焰之囚罕魔法所聚集起來的能量,或者真蘭過來替你斬開身上的束縛。我知道的方法至少有幾十條,但沒有一條是適合你的。

  「現在的情況是,你越反抗,身上魔法鎖鏈的束縛力量就會越強,而且周圍的空氣中有大量火焰魔法分子,更是加大了烈焰之囚牢魔法的威力,就算你的力量再加上一倍,也不可能掙脫這種束縛。」

  「倫巴,你能不能動動腦子,想出一點智慧性的建議?不要每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總是先想到如何利用力量來破解。」

  「不清楚、不知道,不瞭解、不討論。」

  草叢中倫巴的話讓伽羅為之氣結,他只能把目光投向戰場。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剛才與他戰鬥的時候,天藍並沒有使出真正的實力。

  比起天藍與真蘭兩人此刻的戰鬥,剛才的戰鬥只能算是小孩子過家家。

  火焰在天藍體外形成十二道火焰的觸手,每一道都有著極為可怕的毀滅力。這觸手就是他的武器,運用起來比鬥氣還要靈活。

  這就是魔導師的力量嗎?

  這種力量,可以比擬維施特了。

  唯一不同的,維施特使用的是來自黑暗中的火焰,但天藍的則是最正統的火焰魔法。

  真蘭的妖蓮如同跳躍的精靈,長虹般的劍氣寸步不讓。

  空氣中,無數的火焰綻放、凝結、分裂,不管真蘭的攻擊多麼湊厲,卻始終不能靠近天藍。

  伽羅能看到天藍身前,正凝聚著剛才他發出的火焰之槍,不過比原本的那支粗了很多,而且更加明亮。

  一層層的魔法符號被附加到上面,長槍從紅色變成無色,又從無色進化成金色。火焰之槍旋轉著,放射出來的光芒猶如太陽。

  真蘭能不能接下這一擊?伽羅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如果真蘭失敗的話,那麼他會和明霞一起被帶到南方公國,然後……也許很久很久以後,他都不會得到自由。

  下面的事伽羅不願意再想,他猛地吸了口氣,臉上出現一層絕然之色。

  「伽羅,你瘋了,你怎麼會想把火焰吸入你的身體?這不是光明的力量,你這樣和吃老鼠藥沒有什麼差別的!」

  「倫巴,閉嘴,如果你想要我活下去,那麼你就替我想出好的辦法。」

  洪水般的熱流直撲伽羅體內,他彷彿聽到身體內「轟」的一聲巨響。那種被熊熊烈焰烘烤拘感覺,如同被一根燒紅的鐵棍刺透。

  他的五臟六腑乃至全身的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骼都像是在燃燒,痛入骨髓的感覺是那樣難以忍受。

  伽羅向倫巴完全開放自己的身體與思想。

  他讓倫巴體會著他身體內部的種種反應。而一邊的花貓腦子拚命轉動著,它現在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係著伽羅的生命。

  「把火焰的力量向第二條經脈運送……

  「記得,這些力量千萬不能與光明的力量混合,一定要小心……

  「笨蛋……

  「不要繼續吸入了,不然你會像皮球一樣爆開!」

  吃力的將火焰的力道慢慢納入體內,伽羅全身升騰起火焰。雖然有花貓的指點,但是他幾乎難於承受那越來越難熬的煎熬,隨時間的推移變得更強烈千百倍!

  烈焰遊遍像利刃在剖裂著他每一處經脈,骨骼好像變成燒紅的鐵棍,他甚至無力去決定他的命運。

  天藍和真蘭直視著對方。

  天藍身上幻現一道淡淡的劍痕,而他對面的真蘭,雖然站的筆直,但她所受的傷卻重了些,天藍道:「對抗的結果你不死也是重傷。」

  真蘭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她的身前,無數籐蔓迅速形成,形成了一道道牆壁。三道青籐猛的從遠處抽回,那三名被明霞擊倒的戰士被束縛著,擋在真蘭面前。

  「你!」

  天藍面色一變,大聲怒斥著:「你這樣做,不怕辱沒了比利沙王室的榮譽嗎?」

  「榮譽?天藍魔導師,你這麼大的年紀,欺負我們這些人,還有什麼榮譽?我這一戰要是敗了,連命都沒有了,榮譽又有什麼用?他們是到我們國土上來殺人的,也應該有死在這裏的覺悟了。」

  三條身影隨著真蘭聲音的落下,從三個方向撲向了天藍。與此同時,無數青籐撲天蓋地的掩蓋了一切,伴隨著真蘭的劍光,直撲天藍。

  天藍口中發出了無意義的咒罵聲,他的雙手奮力向前一揮。

  天地在這一瞬似乎突然停止,所有擋在天藍面前的阻擋瞬間化為灰燼。

  飛撲過來的人影還有一層一層的青籐,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太陽下的積雪,全部化為烏有。

  那火焰形成的長槍,擁有著毀滅一切的能力。

  它彷彿燃燒的太陽,直撲真蘭而去。

  真蘭那漫天劍氣,突然迅速縮小,向後退卻。

  她手中劃著各種各樣的圓弧,但她的腳步卻在不停後退。每退一步,長劍外露的劍芒都縮減一點。

  不過,天藍此刻並沒有鬆了口氣,真蘭並不是無法抵擋,她只是在等這次攻擊達到頂點以後進行攻擊。

  天藍皺了皺眉頭,這十幾年來,他沒有真正與同等級的高手進行過生死之搏。因此他現在雖然佔據了上風,卻始終不能擊敗真蘭。

  如果再來別的援軍的話……

  天藍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速戰速決。

  他雙手繼續在空中划動魔法符號,另一枚火焰長槍露出了輪廓。

  突然,一道極為猛烈的鬥氣從天藍身後傳來,他回過頭,看到了一團燃燒的太陽。

  伽羅身上的每一處都在燃燒,他的雙眸明亮如同太陽。火苗就像歡快的小蛇,從他的體內鑽出來,鑽進去。

  他左手掌心上,凝結著一團無比熾熱的火焰:而他右手掌上,一道火焰形成的鎖鏈正把一隻貓從草叢中拉出來。

  「天藍,看我的光明火焰刀!」

  伽羅的身體帶動火球,急速向天藍飛來。

  被火焰圍繞的他,看來無比詭異。

  對於伽羅的脫逃,天藍有些疑惑,不過,他並不害怕。

  一道剛剛成形的火焰長槍飛向伽羅,但是接下來的事情讓天藍目瞪口呆。

  被火焰鏈條纏繞著的、那只張牙舞爪、大聲慘叫的貓,出現在火焰長槍的去路上。可以毀滅一切的火焰長槍擊中了那隻貓白生生的肚皮,鑽入了它的體內,然後……

  然後就消失了,除了那隻貓驚天動地的慘叫聲以外。

  接下來,伽羅掄動手中的火焰鎖鏈,用那隻貓連續擋開了天藍的攻擊。他的身體如同劃破長空的流星,狠狠撞擊在那火焰形成的護罩上。

  他此時整個人就是一把刀,火焰為鋒、光明為刀、鬥氣貫穿其中,這就是伽羅現在的光明火焰刀!

  此時,伽羅融合了自己的鬥氣、光明力量,以及剛才積累的火焰的熾熱。

  這些火焰的力量,一滴滴從周圍吸收而來,再附加上光明的力量與鬥氣的攻擊力,這一擊的威力,比伽羅剛才的那一記無限光明刀還要大上三倍。

  彷彿兩顆太陽撞到一起,震耳欲聾的聲音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轟的一聲,伽羅向後跌落,他的攻擊讓天藍也不好過,原本閃爍在身後的火焰觸手全部消失,他的嘴角處露出了一抹血色。

  青色的光芒急速閃爍,妖蓮如同流星般直撲天藍而去。真蘭可不管什麼趁人之危,她現在的想法就是將天藍幹掉。

  天藍一拳打在胸口上,口一張,一道無色而又熾熱到極點的氣體向真蘭撲去。隨著這噴出的氣體出現在兩人面前,空氣中,裂帛般的嘶嘶聲突然無比的刺耳,彷彿有無數利箭劃破了長空。

  本來真蘭離天藍不過三步之遙,但是隨著天藍噴出的火焰,她不得不一步步向後退卻。她的雙腳在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痕跡,彷彿是被萬斤巨力所推動。

  伽羅想要向一剛幫忙,卻發現全身酸痛無比。剛才他那一記自創的光明火焰刀,已經耗盡了從火焰鎖鏈中收集的所有火焰。

  與此同時,天藍身後的火焰觸手又開始迅速成型。

  「難道說,真的要被天藍捉到聖華倫城嗎?或者看著真蘭與天藍拚個兩敗俱傷?」

  伽羅拉了拉哇哇大叫正想拚命逃開的倫巴。

  「倫巴,商量一下,我把你借給真蘭好不好?她現在有最鋒利的劍,如果再加上你這個最堅固的盾牌,她一定能夠打敗天藍的。」

  「你不是人,你是個王八蛋!放開我,伽羅!」

  倫巴拚命的向後逃去,它把屁股對準了伽羅。

  花貓掙脫的力量越來越大,而伽羅用來束縛倫巴的火焰鎖鏈開始消失。正當伽羅準備放棄的時候,倫巴的耳朵突然豎了起來。

  瞬間,伽羅身體突然一震。

  習慣性的回答了一聲。

  迎著太陽,一道輝煌的劍氣劃破天空。那是蕾米娜的劍,那是她的劍氣像蟒般的奔流,蕾米娜與長劍合二為一,彷彿空間都被這一劍劈為兩半。

  與此同時,真蘭的妖蓮也在空中綻放最璀璨的光芒,兩把長劍將天藍夾在了中間!

  退,無路可退!攻,前後夾擊!

  蕾米娜與真蘭的攻擊配合的是那樣的天衣無縫,兩個人彷彿演練過無數次。

  原本佔盡上風的天藍只能急速向後退去,他身上的火焰護罩一層層的升起。

  但是此時的情況已經逆轉,他被蕾米娜與真蘭逼到了絕境。

  他身前是真蘭青色的劍氣,妖蓮的鋒芒讓他不敢直攖其鋒:身後蕾米娜的劍氣森然逼人,其中蘊含的毀滅性攻擊封死了他的退路。

  魔導師咬了咬牙,雙手連續揮出,他擋開了真蘭的攻擊,決定要硬抗背後的劍。

  但是,這是他今天犯下的最大錯誤。

  那道輝煌的劍光來到了天藍身後,接著突然消失。

  呆立在一邊的伽羅能夠看到,一縷極為細微的寒星突然出現在天藍後背,紅色的血花綻放於魔導師的心口處。

  這一劍,跨越了天藍身前一米的空間,直接作用到他身上。

  跑出來的倫巴還來不及做出評判,就被伽羅一腳踢進了草叢。

  火焰中像有東西什麼炸開了,火苗轟的一聲串起老高,耀眼的讓人幾乎無法直視。

  身負重傷的天藍發出一聲淒厲的叫喊,捏破了身上的卷軸。火光閃處,他消失在伽羅眼前。

  戰場上突然靜了下來,只剩下烈火劈劈啪啪的燃燒聲。

  不遠處,一匹戰馬正躺在地上,它的生命在連續的奔馳中已經消耗殆盡。

  真蘭收起手中的長劍,看著出現在兩人面前的蕾米娜。

  她的眉毛一聳,妖蓮指向了蕾米娜。可惜蕾米娜根本沒有理會她,她慢慢走到了伽羅面前。

  她的眼睛盯著伽羅的眸子,她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張滿是鮮血,鼻子扭曲的臉。

  「波旬,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蕾米娜伸出顫抖的手,似乎等待著什麼。伽羅知道,她害怕自己的否認,她在等著命運對她的裁定。

  「蕾米娜,是我,是我。」

  伽羅伸出手,看著面前這名疲倦到極點的女子,看著她被洶湧而起的驚喜包圍,然後看著她向後倒去。

  伽羅的另一邊,真蘭正冷冷看著這一切。

  她的眼中充滿了怒火。
storm 發表於 2011-7-30 17:18
日曜外傳之月光女神的傳說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也是夢幻花盛開的時候。在月圓之夜,夢幻花會悄悄綻放無比美麗的花朵。

  「如果在夢幻花開放時許下心願,一般都會實現。據說幸運的人,還會在花開時分見到美麗的月光女神,得到她的青睞。」

  在老師和藹的講述中,奧地利合上了手中的書。

  窗外月色如水,今夜就是月圓之夜。但是他並沒有去看夢幻花的計畫,聽完宗教老師的講課,他接下來還有別的安排。

  「奧地利殿下,等一會奧羅約老師會來教導劍術。你現在有十分鐘的空閒時間,可以自由安排。」

  「知道了。」

  奧地利站起身,沉靜的向老師點了點頭。

  他今年只有十歲,但是自身的氣度卻不在成年人之下。皇室的教導讓他比普通小孩沉穩很多,一舉一動都合乎貴族的要求。

  「哥哥,花園中的夢幻花馬上就要開放了,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門突然被推開了,清脆的聲音傳到奧地利的耳中。接著,一名小女孩向奧地利跑來,粉妝玉琢的面孔上是無比興奮的表情。

  避開妹妹興奮的撲擊,奧地利搖了搖頭。

  「妹妹,我現在要看書,晚上還要學習劍術。我不去了,讓宮女陪你到花園去吧!」

  「不要嘛!我要哥哥帶我到花園裏去看夢幻花。聽說月圓之夜,當夢幻花盛開的時候,月光女神就會降臨。那個時候,我們可以許下我們心中的願望。」

  小女孩的眼中閃爍著颯蓄,她的臉龐紅撲撲的如同才摘下來的蘋果。

  「小笨蛋,如果月光女神能夠這麼輕易見到的話,那就不是女神了。」

  「不要嘛!哥哥,我要你帶我去看夢幻花開,聽說那個時候許下的願望一般都能實現,而且哥哥,我們好久都沒有一起玩了……」

  沙拉拉忽閃閃的眼睛中充滿了企盼,她拉著哥哥的手用力搖著。

  「是嗎……」奧地利放下手中的書,看著南方。在那裏,正進行著一場決定南方公國存亡的戰役。

  他的姐姐與妹妹正在那裏,不知道她們能不能平安回來?

  「哥哥,晚上一起去許願好不好?」

  小女孩拉著奧地利的衣角,看著在自己心中無比高大的哥哥。她的眼睛瞇的如同滿月,嘴裏低聲念叨著:「哥哥,我已經想好我的三個願望了,首先,希望父親、姐姐、哥哥還有我永遠幸福……」

  夢幻花,從發芽到枯萎,一生中只開放一次,而這唯一的一次開放,只在月圓之夜。它們對於生長的環境極為挑剔,往往只生長在森林的最深處。

  但是就算是隱藏在森林的最深處,夢幻花的美麗也不能阻擋人類移植的腳步。

  沒有人能夠忘卻夢幻花開那一瞬間的美麗,那種驚心動魄的美麗可以傾倒所有人。沒有人確切知道夢幻花需要什麼樣的條件才會盛開,但是經過無數次的試驗,人們得到了以下幾個收穫。

  首先,在夢幻花開的時候,周圍最好不要有武器,人也不能太多。

  第二,那些心靈齷齪,或者心存殺氣的人,是看不到夢幻花開的。夢幻花如同獨角獸一樣,在純潔的小女孩面前開放的機率比較大——不過,當修為到了一定地步,可以將這些東西隱蔽起來的高手,也是能夠騙過夢幻花的。

  第三,花開的時候,一定要保持環境的靜雅,天氣不能過冷。

  「沙拉拉,這就是夢幻花開的禁忌,你記得了嗎?」

  奧地利走在前面,他的後面,沙拉拉蹦蹦跳跳的四處張望。

  聽到哥哥的聲音,沙拉拉回過頭,如同小雞啄米般頭點個不停。看著迷迷糊糊的妹妹,奧地利搖了搖頭。

  作為皇室的一員,兩個小傢伙從小就被安排了各種各樣的訓練。

  平時玩耍的時間很少,至於像今天晚上兩個人的行動,也是在稟告了父親以後才得以行動的。

  一陣冷風吹過,花園裏顯得有些陰森森。

  突然,奧地利身後的沙拉拉發出了一聲尖叫。回過頭,看著緊緊拽著自己衣角的妹妹,奧地利輕聲問道:「怎麼回事?」

  沙拉拉有些不好意思,她紅著臉,聲音很低:「剛才突然跑出一隻兔子,我以為是老鼠……」

  看著有些發抖的沙拉拉,奧地利伸出手,把妹妹的手握進他那溫暖的掌心。

  「不要害怕,有哥哥在這裏,你什麼都不用害怕。」

  感覺著奧地利的關懷,沙拉拉用力點了點頭。她緊緊拉著哥哥的手,跟著哥哥向前方走去。

  月光溶溶的從樹梢落下,兩條小小的身影向花園深處行去。

  「奧地利哥哥,我記得真蘭姐姐以前經常帶著你玩耍,是不是?」

  「是的,不過真蘭姐姐現在很忙,你沒有事情的話,不要去纏她,讓她有空的時候多休息一下。」

  「嗯,哥哥,聽說以前真蘭姐姐帶你到花園看過夢幻花開放,夢幻花真的那樣漂亮嗎?」

  奧地利沒有回答,他只是握著妹妹的手,向前方行去。

  此刻,前方,傳來一縷美麗到極點的歌聲。

  「打開心的窗戶,

  說出你的願望,

  紅色的百合花旁,

  有我對你的祝福,

  我想要陪你歌唱,

  只要你高聲的為我喝采,

  夢給我了一雙翅膀,

  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飛翔?」

  那是一陣很清脆的聲音,如同清新的小溪在兩人心底緩緩流淌。奧地利與沙拉拉慢慢沉浸在那美妙的歌聲中,他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美麗的旋律。

  他們彷彿看到了花開、聽到了鳥鳴、聞到了清香,月色是如此美麗,他們彷彿置身於天堂。

  當歌聲結束很久後,奧地利與沙拉拉才驚醒過來。

  「哥哥,我們快到前面去看,看看是誰在唱歌。」沙拉拉一把拉住了哥哥的手,向前方衝去。

  奧地利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跟著妹妹的腳步向前行去。

  轉過路口的拐角,種植夢幻花的地方就在眼前。

  夢幻花位在花園中心,一道噴泉在那緩緩流淌著。

  火系魔法晶石讓噴泉冒出淡淡的霧氣,一條小小的身影正坐在那裏,對還沒有開放的夢幻花唱著歌。

  沙拉拉鬆開哥哥的手,鼓起勇氣,向那條小小的身影走去。

  「請問,你是……」

  那條身影聽到沙拉拉的話,回過了頭。

  一瞬間,奧地利的胸口彷彿狠狠的被擊了一拳。

  那是個無比美麗的小女孩,彷彿月光下的仙子。

  潔白如玉的臉上,沒有任何胭脂修飾,黑紫色的長髮半披在肩上。她的身材纖細柔弱,皮膚彷彿吹彈可破,一雙水光盈盈的眼睛,一對彎彎的、大大的月牙眼,眼波流轉間說不盡的妖媚動人。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闖入我的花園?」

  那名小女孩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年齡,但她的眉宇之間卻有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尊嚴。她的腳在水面上輕輕一點,就落在奧地利與沙拉拉身前。

  「我、我是和哥哥一起過來看夢幻花的。」平時調皮的沙拉拉此刻顯得有些拘束,不過,她很快回過神,「這是我們的花園,我還沒有問你為什麼要跑到這裏來?」

  女孩沒有回答沙拉拉的詢問,她歎息了一聲。

  「你們可以回去了,今天晚上,夢幻花是不會開放了。」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我說,夢幻花今天晚上會開放的。」

  「是嗎?」

  女孩微微一笑,天地間彷彿一亮。

  「我是偉大的月光女神,我怎麼會騙人?」

  當沙拉拉與女孩對話的時候,奧地利鬆開手中緊握的魔法卷軸。他看著月光下那針鋒相對的兩個女孩,看著那璀璨的笑容,他微微一笑。

  是的,夢幻花今天晚上不可能開放。

  北方來的寒風,以及這些天京城的血腥,所有的環境都不適合夢幻花開放。他只見到過一次夢幻花開放,那是兩年前一個祥和的夜晚。

  那時候,他和現在的沙拉拉一樣大。真蘭拉著他的手,帶著他,在這裏,小王子第一次看到了夢幻花開。

  那潔白而又晶瑩的花辦,那美麗而又清新的花香……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夜的情景,以及後來的感冒。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他的姐姐,真蘭為了讓那個時候的他看到夢幻花的開放,苦修了植物系魔法。

  那天晚上,為了讓夢幻花開,真蘭耗費了整整六萬金幣的魔法晶石,以及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的元氣。為了這些,真蘭被黑川八世狠狠斥訓了一頓,並剝奪了一年的零用錢——他們雖然都可以動用大量的金錢,但是這些東西必須用在正當的地方。

  至於私人的錢財,奧地利到現在也只攢下了不到三千枚的金幣。

  那美麗的夢幻花,那難忘的夜晚,他趴在姐姐懷中,看著天上的明月,直到天亮。

  「你說,你是月光女神,那麼你有什麼憑據?」

  那女孩沒有回答,她微微一笑。

  「你們今天能看到我是你們的幸運,你們有什麼願望可以告訴我,我一定會完成你們的心願的。記住,你們兩個人只有三個願望。」

  奧地利沒有回答,小男孩表現出超越常人的沉穩。他只是看著面前的女孩,看著她那雙清澈的雙眸。

  女孩沒有理會奧地利,她對著後面的沙拉拉勾了勾手指頭。

  「如果你們想看到夢幻花開的樣子、想要得到我的祝福,那麼你們要表示你們的誠意。」

  她指了指沙拉拉手腕上的玉環,以及奧地利脖子上的玉墜子。

  「你們把這兩件東西給我,我就會展示我的神跡。」

  「哥哥,你說,那個女孩真的不是月光女神嗎?」

  沙拉拉跟在奧地利的身後,不時回頭張望。

  「小笨蛋,當然不是了,她一定是想騙你的手鐲罷了。」

  刮了刮沙拉拉的鼻樑,奧地利笑著說道:「你這個玉石手鐲是你的生日禮物,整個比利沙王國再也找不出相同的一對,非常名貴。四妹曾經想要借過去玩上幾天,你都不願意,怎麼,今天捨得了?」

  「可是,萬一她就是月光女神怎麼辦?她真的好漂亮,而且我看她的樣子不像騙子。」

  「相信哥哥,一定沒有錯的。三哥、三姐與四妹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可是,要是我們剛才看到的那女孩真的是月光女神怎麼辦?書上不是說了嗎?只要是心地善良、美麗漂亮的女孩子,都有可能見到月光女神。沙拉拉這麼聽話,說不定……」

  看著妹妹眼中冒出的星星,奧地利笑了笑,他沒有反駁。他拉著妹妹的手,就如同真蘭當年拉著他一樣,向花園外走去。

  沙拉拉躺在床上,緊緊抱著懷中的毛毛熊,怎麼也無法入睡。

  那美麗的歌聲彷彿還在她耳邊盤旋,女孩甜美的面容好像始終揮之不去。

  門外月光溶溶,月夜下一切是那樣的美麗。

  小小的身體在床上扭動了兩下,沙拉拉猛的跳了下來。躡手躡腳的推開門,她四處張望一下,然後向著花園的方向跑去。

  沒有了哥哥的陪伴,沙拉拉根本無心欣賞路邊的情景。而且那些婆娑的樹影後面,似乎隱藏著無數鬼怪。

  各種莫名其妙的聲音在沙拉拉耳邊不停響起,讓小女孩的心提到了嗓子口。用力裹緊身上的衣服,沙拉拉只是低著頭,拚命的跑。

  路上很陰森,她跑得很快。

  等她氣喘吁吁的來到花園中心時,卻失望的停下了腳步。那女孩不在了,只有花園中的噴泉還在繼續流淌。

  「奧地利大笨蛋……」

  沙拉拉噘著小嘴,來到月光女神雕像前。她的手摸著白玉雕成的護欄,呆呆看著身前那緊團的花蕊。

  「奧地利,大笨蛋、大笨蛋,萬一剛才真的是月光女神的話……」

  沙拉拉背後傳來幽幽的歎氣聲,接著,一口涼氣吹在她的脖子上。

  口中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叫,沙拉拉奇跡般的沒有昏過去。她轉過頭,發現那名女孩正站在她身後。

  她蹲下身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久,沙拉拉才把心跳平息下來。

  「那個,那個……」

  因為緊張或者是別的原因,沙拉拉一時閭說不出話來。

  她只是舉起自己的雙手,那上面,是一隻晶瑩的玉鐲。那用最稀有的暖玉打造的飾品,月光下美麗的如同夢幻。

  「這位姐姐,你真的是月光女神嗎?」

  月亮在天空中慢慢移動著,把光芒無私的灑向大地。

  沙拉拉睜大了眼睛,看著花園中盛開的夢幻花。天地間所有的靈氣彷彿都聚集在一起,那潔白的花瓣是那樣的美麗。

  那個小氣的女神已經走了,不管沙拉拉怎麼請求,她都不願意滿足沙拉拉的願望,而且還帶走了沙拉拉的手鐲。

  可是……

  「鳳月,你和真蘭姐姐,還有青葉哥哥最近好嗎?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經常吵架、打鬥,但是你這次到了南方,我真的很想念你。

  「聽說那裏的情況很糟糕,希望你們一切平安。我把玉鐲給了月光女神了,不過,我還有另外一隻,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借給你玩。

  「我這些天住在你的房間裏,故意把你的房間鬧得一團糟……

  「奧地利哥哥對我很好,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欺負我……」

  在這個美麗的月夜,沙拉拉把所有心事以及願望一古腦的吐露了出來。小女孩可不管一個人能夠許幾個願望,她只是抱著白玉欄杆,不停述說著。

  月亮慢慢從她的頭上掠過,夜更深了。

  前方,那名女孩坐在遠處的一棵大樹上看著下麵的情景。她把手中的玉鐲朝向月亮,玉石非常美麗。

  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出現在女孩身後,那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女子。雖然她板著臉,但是眼中的笑意無所掩蓋。

  「朵拉,你這樣不好……」

  「倫納老師,給一個蘋果。」

  這名女孩正是朵拉,她笑嘻嘻的遞給身後的女子一枚蘋果。倫納老師看著朵拉手中那只晶瑩的玉鐲,歎息的搖了搖頭。

  「朵拉,你騙沙拉拉殿下,是不是有些不好?」

  「這只能怪她笨,我到十二歲的時候已經不上這種當了。你手上的那個玉鐲子真的很漂亮,送給我好不好?」

  倫納老師搖了搖頭,身體向後退了兩步。她領教過朵拉的纏人功夫,可不想讓朵拉再次從她身上騙走什麼東西。

  「不過,那個小男孩真的很聰明,他只有十歲,竟然也不上當,比當年的朵拉聰明了不少,虧我裝的那樣威嚴……」

  朵拉看著沙拉拉消失在遠處,打了個哈欠。

  作為一名精靈,朵拉在月圓之夜怎麼也睡不著。沒有伽羅的懷抱,小精靈就跑到這裏看夢幻花。

  當她看到兩個小傢伙以後,臨時起意想戲耍他們。

  至於為什麼她要提出那些的條件,原因很簡單,精靈和龍一樣,都喜歡那些亮晶晶的東西。

  不過,朵拉拿了她要的東西,她也讓沙拉拉看到了夢幻花開,這是很公平的等價交換,不是嗎?

  朵拉微微歎息一聲,她回憶起了在黑沼澤的情形。

  「伽羅大哥,你快些回來好不好?」

  風緩緩在花園中吹過,此起彼伏的花木如同波浪般湧動。

  一條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花園中心,那是奧地利。

  他看著那花園中心的女神雕像,身體緩緩拜倒。

  「偉大的月光女神呀!請保佑我的父親身體安康,請保佑三哥平安無事,請保佑我的姐姐妹妹永遠快樂。請回應我的請求,我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十歲的少年將脖子上的玉墜子放在雕像前,然後扭頭就定。

  也許,奧地利並不相信這種傳說;也許,少年的心中只是尋求一種安慰:也許,過上幾年以後,他對現在的舉動只會是付諸一笑。

  但是,現在,他畢竟只是十歲的少年,還有夢、還有幻想、還有恐懼,也許在他的心中,也想找一個可以依託的東西。

  看著下麵漸漸遠去的小男孩,朵拉歎了口氣。她看了看手中晶瑩的玉鐲,以及擺在女神像前面那璀璨的項鏈,心中卻沒有任何快樂。

  伽羅大哥還沒有回來,他是不是已經把小朵拉忘了?

  不過,那四個美麗的姐姐是不會騙人的,她們不是說伽羅大哥一定會回來的,她們還帶了那麼多的禮物給自己。

  禮物?朵拉咬了咬手指甲。

  自己是不是也應該給月光女神送上一些什麼東西,萬一她真的會顯靈的話?可是,自己又捨不得像奧地利與沙拉拉那樣,拿出這麼好的東西來。

  一陣寒風吹過,朵拉感覺有些冷,她緊緊裹住衣服,心中突然一動。

  第二天早上,花園中心的月光女神像上,被穿上了一件……外衣。這件東西被早上起來的侍衛們發現役,他們大笑著看著那件非常拙笨的手工品。

  接下來,當沙拉拉把自己的所作所為告訴身邊的宮女時,各種各樣的傳說慢慢流傳開來了。傳聞加上每個人的理解,最終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傳說。

  那,就是月光女神的傳說。
艾爾斯林 發表於 2011-8-22 16:45
本帖最後由 艾爾斯林 於 2011-8-22 17:23 編輯

第十二集 真蘭薔薇 第一章 相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蕾米娜睜開沉重的眼睛。她掙扎的想站起來,卻發現有一雙清涼的手按住了她。

  “波旬……”

  蕾米娜輕輕念著這個名字,面前男子的手放到了她面頰上輕輕擦動著。

  “蕾米娜,是我,真的是我,不要擔心,我一切都好,小懶蟲,辛苦你了。”

  就如同在異界中一樣,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看著對方。

  “我,我睡多久了?”

  “懶蟲,沒有上一次那麼長,只是半天而已。”

  伽羅微笑著,看著蕾米娜還有些憔悴的臉龐。這個笨女孩,她在夢囈中的話說出這些天的焦慮、恐懼、難過以及所有經歷。

  她在睡夢中,一直拉著他的手,像爬爬蟲一樣,把身體藏在伽羅懷中——就如同在山洞中那一次一樣,她摟著伽羅,就是不放手。

  這個笨女孩,當她得知自己的消息以後,什麼都不顧,不停換馬,從莫桑城到天鷹城,再從天鷹城到南方公國,最後再從南方公國回到了天鷹城。

  這些天來,她一個人,一匹馬,一把劍,幾乎沒有睡覺,僅僅憑藉著深厚的鬥氣,只是依靠縹緲的希望,苦苦支撐到現在。

  他能夠說什麼?他剩下的,只有感動。

  “你還好吧?是不是受了很多苦,你的樣子變了很多。”

  蕾米娜看著伽羅那張變形的臉龐,明眸中滿是柔情。天藍的那一拳打在伽羅的鼻子上,讓他的外貌看起來有些變形。

  “我的樣子?在小鎮的戰鬥中,臉上負了一些傷,好了以後,在趕路途中,受了一些顛簸,所以就變成這個樣子,反正我本身長的也不好看,也就無所謂了。”

  伽羅擺出一副歎息的樣子,他應該感謝天藍打了他那一拳,讓他來得及編造謊話,有一個緩衝的時間。

  “不要緊的,反正你從來沒有好看過,總是擺出一副臭臉欺負我。”蕾米娜俏皮一笑,毫不留情揭露了讓伽羅心碎的真相,這種開玩笑的話,沖淡了兩個人之間的感傷,氣的伽羅微微齜了齜牙。

  蕾米娜望著那張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臉龐,看著那兩道熟悉到了極點的疤痕。她的手沿著伽羅的臉頰慢慢摸下去,似乎要把那兩道疤痕刻在心中。

  “這些天,苦了你了。”

  蕾米娜的手摸在伽羅的臉龐上,她的眸子裡面全都是理解。

  眼睛一澀,伽羅突然失去所有力氣,他抱著蕾米娜大聲哭泣起來。他彷佛要把這些日子裡面的擔驚受怕、酸甜苦辣全部都哭出來。

  他並沒有任何掩飾,他的眼淚流滿蕾米娜的衣裳。他的力氣很大,彷佛要把兩個人融為一體。

  他知道,蕾米娜是現在唯一能夠理解他的人。

  蕾米娜摟著伽羅,眼裡隱隱有晶瑩的光芒。

  很久很久後,伽羅才停止了哭泣,他不好意思的看著蕾米娜,開始講述這些天的所有情況。

  芬妮、朵拉、小鎮的血戰、被青葉的脅迫……一點點、一滴滴,伽羅把所有東西經過一點點對自己有利的加工與刪除,告訴了蕾米娜。

  他不停說著,說出發生的一切。

  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恐懼,更沒有人知道他這些天承受的壓力。他就像一根繃緊的弦,每天承受著不停加在上面的壓力。

  他把朵拉當成自己的珍寶,她的快樂承載著他的希望。但是面對小精靈那完全信賴的眼神時,他卻不知道自己能夠保護她多久。

  變幻莫測的真蘭,她掌握伽羅的命運。任何的小疏漏都會導致兩人翻臉,被殺人滅口的恐懼時時刻刻都會發生。

  戰火連天的南方公國,每一寸土地都彌漫著殺機。那些日子裡,伽羅每天晚上都睡不著。他害怕自己一醒來就會被敵人包圍,害怕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害怕自己的頭顱被一刀砍下。

  當初他進入南方公國,已經有了死的決心。但是這種東西並不能幫助他克服恐懼的心理,而戰士們信任的目光更加重他的負擔。

  那些日子裡,倫巴都不願意與伽羅交談——伽羅每天把自己的恐懼、害怕、擔心等等東西,一古腦傾訴給花貓。雖然花貓一開始還偶爾會取笑一下伽羅,但到後來,連倫巴都感到疲憊了。

  那連續的殺戮,那無休止的戰鬥,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握住手中的武器,連喝水的時候都能聞到血腥的味道。

  他需要和人交談,他需要把所有壓力都吐出來。

  這談話足足進行了一個多小時,伽羅才停止了自己的傾訴。

  房間裡面突然靜了下來,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

  “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蕾米娜捉住伽羅的手,把自己的溫暖送到伽羅的身上。

  “嗯。”伽羅點點頭,然後擦了擦眼睛。

  “波旬,你,你為什麼要欺負我,總是讓我難過?如果我沒有發現你的身分,你會不會永遠都不用波旬那個身分?”

  伽羅拉住蕾米娜的手,眼睛凝視著她那張還有些憔悴的面容。

  “蕾米娜,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喜歡自由的人,如果我被光明教會發現,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情。精靈會因為美貌而被販賣,我也不想因為我的魔法知識,而整天待在教會的研究室裡面。我承認,我是刻意隱瞞了自己的身分,我希望你瞭解我的苦衷。”

  鼻子被不輕不重擰了一下,蕾米娜微微咬咬牙,表現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可是,你偷偷離開以後,為什麼不給我留一封信,讓我知道你是平安無事的?”

  “這個,我專門寫了一封信,交給附近耐拉德鎮的教會,描述了小鎮一戰的情景,你沒有收到嗎?”

  蕾米娜微微搖搖頭,但是她的表情說明她完全相信伽羅的話:“原來是這樣,看來我們低估黑暗勢力的實力了,他們已經滲透到我們的基層,這些該死的傢伙!不過,波旬,小鎮血案的主謀黑武士已經伏誅了。”

  兩個人沉默下來,蕾米娜靜靜看著面前的伽羅。

  她的目光如同天空的明月,柔和掃過伽羅的心。伽羅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向蕾米娜的小手摸了過去。

  輕輕把伽羅的魔爪握住,蕾米娜把伽羅拉到了床上。聖騎士盤膝坐在伽羅身前,擺出一副審問的模樣。

  “騎士守則第五條是什麼?”

  “在任何情況下不容許撒謊。”

  “那麼,波旬,你會不會欺騙我?”

  “欲望之神在上,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你。如有違犯,請神靈來審判我。”

  “好的,把你的手按在你的心口,做出莊重的樣子。”

  蕾米娜把伽羅縮在背後的手抬起來,開始鄭重問道:“波旬,你的真名是波旬還是伽羅?教會的魔法師告訴我,你的原名叫做伽羅,根據他們的描述,芬妮與朵拉交談時,也是叫你伽羅。”

  伽羅的頭扭向窗外,他口中無意識的說:“外面的景色很美,蕾米娜,我們一起去踏青好不好?”

  “當然不可以,現在是冬天了,笨蛋!”蕾米娜的手扳過伽羅的腦袋,可憐的他甚至能聽到自己骨頭轉動的聲音:“這件事情,我們要講清楚,我可不願意連追求我的人他的名字都搞不懂。”

  “喂喂喂!聖騎士閣下,請遵守騎士法則第五條,誰追求誰了?想我冰清玉潔的名譽,怎麼能讓你這麼糟蹋呢?”

  “是嗎?”蕾米娜微微一笑,那綻放出來的美麗讓伽羅為之窒息,“這樣好了,我們出去問一下,看看別人相信誰?只有癩蛤蟆追求天鵝的,從來沒有孔雀找公雞的。你的話,誰會信?”

  “可是真相只有一個呀!你怎麼能這樣不講道理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神靈知道,一直是你仰慕我的人品,喜歡我的相貌,傾心於我的高尚,不然的話,為什麼某個人在石洞裡面,總是喜歡死死抱著我都不鬆手?”

  伽羅說的是蕾米娜中了暗黑六芒星時,昏迷的那幾天事情,他經常拿這件事情來嘲笑蕾米娜。

  蕾米娜狠狠瞪了伽羅一眼,手向空中輕輕一切。她的意思很明顯,威脅的意味讓伽羅不寒而慄:“小心我殺人滅口,廢話少說,回答我的問題!”

  可是,到底應該如何回答呢?伽羅只能苦笑,苦苦的發笑。他總不能說,我是伽羅。貝維利,好久不見,請聖騎士多多指教。我們之間有一些小誤會,大家一笑而過,不如把冤家變成親家,孤男寡女來湊成一對如何?

  歎息,深深歎息,伽羅的理智終於戰勝了魔鬼,他知道目前絕對不能將真相說出來。

  他微微的笑著,流利的謊言脫口而出:“蕾米娜,我的全名叫做伽羅。特拉維夫,是亞述南方的一名貴族。我的家族在三年前的獸人入侵中毀滅,剩下我一個人在整個大陸上流浪。波旬是芬妮替我編造的假名,希望你不要責怪她。”

  “嗯,是這樣呀!”

  蕾米娜的目光將伽羅從頭看到腳,她的嘴角帶著恍然大悟的樣子。

  “那麼後來呢?你到後面為什麼不說明?”

  “蕾米娜,你知道我比較懶,加上為了不要刺激你,所以就一直沒有向你提起。”

  這一點,伽羅說的是實話。在異界的時候,某一天,伽羅發現昏迷中的蕾米娜情況開始好轉,無聊的他決定做一個試驗,測試一下蕾米娜對他的厭惡程度。

  於是他換回原先的聲音,在蕾米娜耳邊輕輕喊了一句:“救命呀!救命呀!非禮呀!非禮呀……”

  試驗是非常成功的,後果是非常可怕的,就如同重重踩了倫巴的尾巴,蕾米娜一躍而起,如同發狂的野貓,將伽羅的全身咬的、抓的、踢的、掐的是慘不忍睹、體無完膚。從那個時候開始,伽羅堅決打消向蕾米娜公佈自己真實身分的念頭。

  要知道,僅僅是那樣微弱的刺激,已經把虛弱的蕾米娜變得比狂戰士還要可怕,一旦蕾米娜在清醒狀態下知道伽羅的身分,某個人的骨頭恐怕都不會剩下一根。

  “原來是這樣呀!”蕾米娜輕輕依偎在伽羅懷中,手指在他的掌心上畫著圈圈,“你知道嗎?我回來以後,那些魔法師見到我都古怪的笑著。其實你們是多心了,我根本不會在乎這些的。你怎麼這麼小氣,真的認為我會把那個王八蛋與你相提並論?”

  蕾米娜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非常輕。但是伽羅卻聽到裡面夾雜著輕微的咬牙聲,以及心跳的加速聲。

  “那就好,那就好。蕾米娜妹妹,叫一聲伽羅大哥聽聽,好不好?”

  “當然不可以了,我比你大,你應該叫我姐姐的?乖,叫一聲,好不好?”

  “胡說,我今年已經二十一了,蕾米娜小妹妹,你……不要掐我,痛呀!”

  得意看著討饒的伽羅,蕾米娜將一縷金髮咬在口中。

  聖騎士撅起嘴,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波旬,你看,我為了找你受了那麼多苦,你應該補償我的。我們商量一下好嗎?假戲真做,你改名叫做波旬好不好?

  “伽羅這個名字太難聽了,只有貓貓狗狗才叫那種通俗的名字。怎麼樣,為了我改一下你的名字,如何?”

  伽羅偏了偏頭,做出仔細考慮的神情:“蕾米娜,這沒有什麼意義,整個大陸叫伽羅的人至少有幾百萬,我覺得你還是包容一下比較好。就如同女孩不喜歡蛇一樣,就算是把蛇改名叫做長蟲,那其實還是一樣的。”

  “改嘛!聽我的,好不好?”

  “不行,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夠隨意改變自己的姓名呢?”

  “那麼,波旬,你給我說一說,你和芬妮、朵拉之間是什麼關係,我很有興趣的。”

  蕾米娜的眼波裡面是盈盈的笑意,但是伽羅卻感到手肘處的一小塊肌肉被輕輕捏起。

  “這個,蕾米娜,要不你在私下叫我波旬就可以了,好不好?”

  伽羅告饒起來,擺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

  “波旬……”

  “聖騎士閣下有何吩咐?”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三下,又是三下。

  伽羅與蕾米娜不滿意的看著門口,不得不在第五次敲門時喊了一聲“進來”。

  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真蘭。

  門被打開了,似笑非笑的真蘭走了進來。真蘭的裝束讓人眼前一亮,伽羅很少見她到這樣女性的裝束。

  清秀典雅的緊身長褲,黑色的布料上有百合花的斑點。上身是淡藍色的高領大衣,白色的圍巾精巧地在脖子上圍了個花。一條嫩綠色的絲帶系在腰間,更襯托了身材的修長挺拔。

  真蘭從容地走進房間,將目光停留在伽羅與蕾米娜身上。她的嘴角帶著一絲鄙夷,看著蕾米娜的神情彷佛看到了蟑螂:“看不出,看不出,蕾米娜你現在變成愛情的俘虜,嘖嘖嘖!當年是誰那樣驕傲,號稱不需要別人的依靠就能完成一切。”

  兩雙眼睛碰撞在一起,彷佛在黑暗中出現無數的火花。伽羅面前的油燈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操縱著,忽明忽暗的在兩個人之間運動著。無數看不清的力量在虛空中互相撞擊,空氣中是獵獵作響的風聲。

  看著房間中的東西一件件在兩個超級暴力女的攻擊下變成粉末,伽羅再也坐不住了。他一個翻身,避開了橫飛的一枚木屑。

  “我說,你們兩位之間到底有什麼瓜葛,能不能說出來讓我聽一聽,調解一下,好不好?”

  “我們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你的參與,伽羅你能不能出去,讓我和蕾米娜好好聊一聊?”

  真蘭向伽羅下達了驅逐令,此時她的眼中只有蕾米娜。

  蕾米娜突然笑了,她挽住伽羅的胳膊,笑咪咪的對著伽羅說道:“既然主人不歡迎我們,那麼我們走好不好?伽羅,和我一起回亞述去。”

  袖子裡被掩蓋的手用力掐著伽羅,蕾米娜的意思很明顯。

  伽羅點點頭,他按住了蕾米娜,冷著臉向真蘭說道:“三公主殿下,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操心別的事情。我軍在天鷹城下擊敗了南方公國的士兵,但這僅僅只是開始。

  “根據約定,我現在屬於重傷患,所有的榮耀與功勞都是你的,請你不要打擾我們,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解決。”

  眼睛餘光向蕾米娜表示了自己的忠誠,伽羅躲避著那隻掐著他的手。然後他轉過頭,沒有理會真蘭想要殺人的目光,扶著蕾米娜上床,細心給她蓋好了被子。

  然後兩個人回過了頭,臉靠著臉,肩並著肩,面對著真蘭做出幸福快樂的模樣。

  他們聽到真蘭牙齒的磨擦聲,接著真蘭突然消失在兩個人面前,門扇傳來一聲響亮的撞擊。

  “謝謝你。”

  “客氣什麼,你對我這麼好,我當然要替你說話呀!蕾米娜,你和真蘭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能不能告訴我?”

  蕾米娜的臉稍微紅了一下,她有些扭捏。結果這更引起了伽羅的興趣,好奇心上來的他開始不停追問。

  想了很久,蕾米娜才回答道:“真蘭呀!她是我的仇人。”

  “仇人?”

  伽羅更好奇了,從蕾米娜紅紅的臉龐上面,能夠看出她有些害羞。

  但是接下來,不管他怎麼問蕾米娜,蕾米娜就是不回答。

  大陸曆七二三年天鷹城一戰,成為比利沙王國與南方公國之間戰爭的轉捩點。這一戰,徹底扭轉了雙方力量的對比。

  南方公國囤積在邊境的三十萬大軍,在大霧中一潰千里。最終能夠退下來的不過十二萬大軍。精銳的主力部隊損失殆盡,剩下的這些二流部隊,無論從士氣還是訓練上,都無法與比利沙王國的軍隊相抗衡。

  沒有了那幾個最精銳軍團的支撐,南方公國剩下的軍隊只是一灘爛泥而已。

  天鷹城下被消滅的軍隊,加上被三王子青葉消滅的軍隊,總數超過了三十五萬,這慘烈的損失是任何國家都難以承受的。

  勝利的比利沙軍隊,如同沖出堤壩的洪水,淹沒了一切。

  “向前,向前!”成了軍隊的口號,比利沙王國的軍隊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充滿了信心。有的時候,只需要一小隊騎兵,就能夠抓獲上千名俘虜;有的時候,只需要一通喊話,就能夠攻克一座城市。

  各種各樣豐碩的戰果讓留守的軍官們幾乎麻木,他們瘋狂的嫉妒那些上了前線的同僚們。

  其中最讓比利沙軍隊高興的是,他們在南方公國的邊境上繳獲大量的軍用物品。

  當大崩潰開始的時候,南方公國後方的軍隊來不及或者忘記了焚燒堆積如山的軍用物資。一座座放滿了糧食、武器的儲備庫被打開,震天的呼聲響徹雲霄。

  根據初步統計數字,僅僅這些東西,就可以維持南方軍團三年的用度!而在不久以前,財政大臣還在歎息,天鷹城一戰恐怕將讓比利沙王國財政破產。

  一座座的城市被攻克,財富如同流水般流入比利沙王國的金庫。伽羅他們當初僅僅只是破壞了秩序,並沒有給南方公國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但是這一次,洶湧而入的比利沙王國軍,如同蝗蟲過境,把所有能搬走、搶走的全部都一掃而光。

  這一場搶劫,整整持續了半個月,用一個士兵的話來說就是:“南方公國真他娘的太富了!不搶都對不起自己!”

  這場戰役的翻盤讓大陸各國震驚萬分。其中最讓各國關注的是,比利沙軍隊在天鷹城使用的大霧魔法。雖然各國的魔法師能夠在實驗室中模擬出一樣的效果,但是大陸諸國,他們的情報人員首先要搞清楚的是,比利沙王國製造大霧的底細。

  亞述帝國迅速在前線大軍裡配備了風系魔法師,而叛軍則停止在怒水河畔的集結,把準備好的進攻推後。

  當然這只是後話,此刻的伽羅正與蕾米娜在城中漫步。

  兩個人都帶著面紗,伽羅不想讓人認出來,而蕾米娜則是因為她的身分。畢竟她是亞述帝國的聖騎士,一旦被別人發現她在這裡,對她的家族會造成很不好的影響。

  本來伽羅準備帶領蕾米娜在城中好好玩上幾天,但是城中的情景卻讓兩個人沒有任何心情。

  經歷了戰火的天鷹城裡是一片狼藉。破損的房屋、燃盡的灰燼,街頭上到處充滿刀兵的痕跡。路邊不時傳來哭泣的聲音,那是失去親人的悲嚎。有的人跌跌撞撞走在路上,眼神中一片茫然;還有的人,蹲坐在燒成灰燼的房屋前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兩個人看著身邊的一切,悄然無語。他們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兩個人都知道失去親人的滋味。

  看著城中的情況,伽羅心頭一片惻然。他回過頭,正遇上蕾米娜的眼睛。

  “我們到教堂去,好不好?”

  兩個人發出同樣的聲音。
艾爾斯林 發表於 2011-8-22 16:46
本帖最後由 艾爾斯林 於 2011-8-22 17:25 編輯

第十二集 真蘭薔薇 第二章 恩怨

  看著那些期待的臉龐,金牧師心中充滿無力感。

  教堂中修為最高的幾名牧師都被軍方抽調走了,現在剩下的只有幾名最普通的牧師,這也包括了他。他現在還能再釋放兩次光明朮,但是至少有二十名傷者正等候著他的治療。

  有的傷勢必須要光明朮來治療,比如內出血。雖然藥品並不匱乏,但是他缺少足夠的人手。

  “如果有兩名高級的牧師在那就好了。”

  正當他歎息的時候,他聽到詢問的聲音:“請問我們能夠幫忙嗎?”

  他抬起頭,看到了兩名黑袍人。他們攤開的手心處有一點光明,那表明他們至少擁有初級光明牧師的水準。

  “當然,我非常非常需要你們的説明。”

  欣喜若狂的金牧師向著面前的兩人行了禮,帶著他們向患者走去。

  天漸漸黑了,伽羅與蕾米娜停下手。他們兩人走到教會後面,那裡有一個很清爽的房間。

  “累嗎?”

  “有一點點。”

  門被推開了,金牧師托著食物走了進來。

  “多謝兩位今天的幫助,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兩人的名字,也沒有看到你們的相貌,但是偉大的光明神一定會記住你們的功勞的。”

  伽羅點點頭,接過了食物。

  等牧師走出了房間,伽羅向蕾米娜做出邀請的手勢。

  很簡單的食物,幾塊黑麵包,一葷一素兩樣菜再加上兩碗菜湯。

  “蕾米娜,本來今天我準備請你吃大餐的,但是現在……”

  “不要緊的,這已經很好了。比利沙王國本來就很窮,各地的教會也是非常清貧,加上現在是戰爭時期,他們能夠給我們準備這麼多東西,已經很不錯了。”

  蕾米娜把那黑麵包掰成小塊,放進面前的菜湯裡面。

  看著蕾米娜滿意的笑容,伽羅突然覺得有些感動。從相識到現在,自己從來沒有給過她任何東西;相反的,卻讓她一次次受傷。

  彷佛察覺到伽羅的感傷,蕾米娜大口吃著面前的食物:“你嘗嘗,很不錯的,裡面的青菜應該是剛摘來的,非常脆嫩。”

  “要不,我們到酒樓裡面去?”

  “算了,天快黑了,我們還要回統領府。我們可以不休息,但是跟著我們的人他們也很累了。”

  “這樣呀!我準備了好東西。”

  伽羅笑咪咪的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油包,裡面赫然是一些烤得金黃的肉乾。

  “蕾米娜,我記得你還誇獎過我烤肉很不錯的,來嘗嘗我現在的手藝。”

  “你這個笨蛋,在那個時候不得不天天吃肉,我可不喜歡吃這個東西。”

  蕾米娜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但是她的手卻沒有閑著。當兩雙筷子碰到了一塊,兩個人相互一笑。

  是的,兩個人很久沒有像這樣聚在一起了。

  異界的歲月,讓兩個人之間有了永遠無法忘記的故事,那是屬於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蕾米娜,你能告訴我你和真蘭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嗎?我有些好奇而已。”

  “你呀!一個大男人卻刨根問底的,這些都是我們女孩子的私事。”

  伽羅嘟著嘴,用水汪汪的眼睛無言的看著蕾米娜。他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

  “真蘭是我的師妹。”蕾米娜受不了伽羅這個樣子,開始述說兩個人的過去。她的聲音有些遙遠,彷佛在講述一段歷史:“大陸曆七一三年,她和我一起參加了教會的培訓班。”

  二十餘年前,教會放棄了一部分的世俗權力,將精力投注到神權上面。與此同時,他們向各國的王室與大貴族開放了聖山,凡是想要學習的都可以把子女送到裡面,不過送到裡面的,大部分都是男孩子。

  在那裡,蕾米娜第一次見到了真蘭。

  她見到真蘭的時候,真蘭正揮舞著一根木棍,教訓那些嘲笑她的男孩。就算對手再多、再強壯,她都不後退也不害怕。

  而此時的蕾米娜卻是一身男裝,用她一名表哥的身分來到這裡。蕾米娜裝扮的天賦非常強,她從小就把自己當成男孩子,一舉一動都毫無破綻,甚至整個帝都都沒有幾個人知道,帕拉丁大公的小兒子其實是一名女孩。

  “那個時候的真蘭是最美麗的。被送到教會裡的孩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是他們卻始終只是真蘭的陪襯。”

  “嗯嗯嗯,不過我現在看真蘭,好像只是普普通通,和我們偉大的蕾米娜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伽羅你呀!不要小看真蘭,真正的聰明是不外露的。你看過孔雀沒有?”

  點點頭,伽羅有些疑惑。

  “孔雀呀!那是一種驕傲而美麗的動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想逗它為自己開屏。而真蘭正是那驕傲美麗的孔雀。伽羅,你沒有與真蘭真正接觸過,你又怎麼知道她的美麗?你沒有與她敵對過,又怎麼能夠瞭解她的一切?”

  看著伽羅不在乎的樣子,蕾米娜只是歎了口氣。

  那過去的恩怨對於蕾米娜來說,只是美好的回憶,她是不會將這種東西記恨這麼久的。她和真蘭之所以現在一見面就鬧起來,是另有原因的。

  蕾米娜是帕拉丁大公的女兒,而真蘭是比利沙王國的公主。帕拉丁大公年輕的時候,與黑川八世曾經有一段恩怨。那個時候,帕拉丁大公鎮守的是亞述帝國與比利沙王國之間的邊境,正好與當時調到此處的比利沙皇太子黑川成為了對頭。

  兩個人明爭暗鬥,一直到同時被調離邊境再到兩國和好以後,都沒有平息。上一輩的恩怨延續到下一代,蕾米娜的兩個哥哥就曾經被帕拉丁大公狠狠操練,企圖能夠壓下黑川的兩個兒子。

  但是比利沙王國的暗殺讓帕拉丁失去奮鬥的目標,黑川的大兒子與二兒子相繼死于陰謀。

  當帕拉丁不想再與老對手比下去的時候,蕾米娜卻把真蘭這個名字牢牢記在心中。

  “蕾米娜,你要記住,一定要超過一名叫做真蘭的女孩!她是你的敵人!”

  因此當她第一眼看到真蘭,想到的就是要如何戲弄那個小女孩,要如何壓倒她,讓父親知道自己的強。

  “你該不會欺騙真蘭做了你的小新娘吧?”

  伽羅看著英姿勃勃的蕾米娜,一個荒謬的念頭油然而生。

  “這個不算是什麼吧?只是費了我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蕾米娜微微一笑,算是肯定了伽羅的猜想。

  她講述著後來的情況,講述著那些塵封的往事。相較于蕾米娜的倔強,真蘭的臭脾氣也是一絕。當真蘭發現蕾米娜的真實身分後,兩個小女孩開始針鋒相對的較量。

  在教會那裡,每一個小孩的身分都是平等的。真蘭與蕾米娜各自拉攏了一群小孩,相互間鬥得不亦樂乎,勢成水火。

  蕾米娜臉上充滿盈盈笑意,看得出在這段回憶中,她一直佔據著上風。

  “可是我看真蘭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樣,蕾米娜,我才不相信你當年僅僅是逗弄她那樣簡單……”

  蕾米娜的臉稍微紅了一下,她低下頭把盤子中的菜夾到伽羅面前。

  “我已經說過了,你就不要再問了好不好?”

  “蕾米娜那個傢伙,裝成男孩的樣子欺騙我。而且她後來的作為更是無可原諒!那個小氣的傢伙,我只不過寫給騎士學院一封信,揭穿她男扮女裝的行徑,她就記恨到現在,也不想想她是如何對我的。”

  明霞一邊替真蘭整理盔甲,一邊聽她講述著與蕾米娜之間的恩怨。

  作為三軍的統帥,真蘭現在馬上就要出擊。在她的前面已經有三萬騎兵緊緊跟在那些潰兵後面,進入了南方公國境內。

  真蘭現在的任務就是,帶領剩餘的大軍直撲比利沙王國境內,掃蕩剩餘的一切。

  猶豫了一下,真蘭向明霞下達了命令:“一定要把伽羅與蕾米娜拖住,不要讓他們離開天鷹城;實在不行,你可以……將他們強行留住,但是一定不能傷害伽羅。”

  一隊三千人的騎兵跟在明霞後面,他們是王室的御林軍。這支精銳的部隊真蘭並沒有動用,而是留給了明霞。

  “那個時候呀!我們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不過……”

  將一塊肉夾入伽羅碗中,蕾米娜眼波中全是盈盈笑意。

  “後來我們分開了。真蘭回到比利沙王國,而我則男扮女裝進入了騎士學校。本來我在十六歲那一年就可以晉升成高級騎士,沒有想到真蘭卑鄙的寫了一封信揭露我的身分,讓我的計畫失敗了。

  “得知真相的我,什麼話也沒有說,騎著馬跑了十一天趕到比利沙王國,把她制服以後,狠狠打了她一頓屁股,這段歷史我估計她不會向任何人吐露。可憐的真蘭那個時候哭得可真是梨花帶雨。”

  蕾米娜輕聲的向伽羅述說著過去。看著興致勃勃的蕾米娜,伽羅終於明白為什麼真蘭與蕾米娜兩個人一見面就如同鬥雞一樣眼紅。

  這兩個傢伙從小就不是什麼好人。偷雞摸狗、欺男霸女、收保護費、捉弄老師……等到長大了更是互相勾心鬥角、無惡不作。

  “伽羅,我可是一個很記恨的女子,你一定不能得罪我,不然的話,哼哼……”

  伽羅的頭部有些冒汗,聽完了故事,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離這兩個傢伙遠一點。

  殷勤的給蕾米娜倒上水,伽羅滿臉討好的笑容:“你吃飽了沒有?”

  “好了……你說什麼,你你你!”

  蕾米娜狠狠瞪了伽羅一眼,然後用筷子敲了下伽羅的頭:“以後不准這樣轉彎抹角的罵人,這不符合騎士的準則。”

  “我哪裡罵人了?我只是看你‘哼哼’了兩聲,於是問你吃飽了沒有。”

  面對這個死皮的傢伙,蕾米娜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是她的心中還是那樣甜蜜。

  “不過,你覺得真蘭漂亮不漂亮?她當年真的是粉妝玉琢,抱在懷中舒服極了。”

  “是呀!真蘭真的很漂亮。”

  “那麼你說我們誰漂亮呢?”

  伽羅看著面前的蕾米娜,夕陽照在她那白玉般的臉上。也許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感受到,面前的蕾米娜只是一名二十歲的少女。沒有了聖騎士耀眼的光環,沒有那拒人於千里的冷淡,此刻的她才是真真正正的她。

  她的鬢角處還有沒有完全褪去的絨毛,眉宇像用淡淡的金筆描畫出來的。飽滿的胸口不甘心的被隱藏在衣服中,婀娜的曲線誘人犯罪,纖細的腰肢柔軟而挺拔,那驚人的彈性伽羅正在感受。

  美麗的她猶如一朵正在綻放的金薔薇,絢麗而青豔,高貴而誘人。

  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伽羅涎著臉,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這個嘛!當然沒有偉大的聖騎士蕾米娜小姐漂亮了。摸小手呀!摸小手,讓我摸摸蕾米娜妹妹的小手。”

  可惜的是,伽羅沒有摸到小手,反而被蕾米娜鑒定為油嘴滑舌,可憐的他迎著蕾米娜笑咪咪的眼神,突然覺得不應該這樣誹謗自己現在的金主,更不能讓蕾米娜太驕傲,要壓下她得意的尾巴:“不過真蘭也很漂亮,她只比你醜一點而已。”

  長長的流蘇從窗臺上垂下,寬大的房間裡非常典雅。

  當伽羅從教會裡面回來以後,明霞堅決反對他的外出:“你們兩個人也許能夠在教堂裡面救十來個人,但是伽羅你有沒有想到,萬一你被別人認出來會讓下面的人有多難做?我可以派出四名牧師到那裡救人,但是你們絕對不要外出。”

  治療師表現出強硬的態勢,將伽羅與蕾米娜批駁的無話可說。她將伽羅與蕾米娜安排到一處僻靜的院落裡面,然後在不遠處新開闢一處住所,就在那裡辦公。

  其實一開始伽羅非常感謝明霞的,他興奮的搓著手,眼睛中冒著小星星。可是很快的,伽羅就開始垂頭喪氣了,蕾米娜雖然與伽羅很是親熱,但是卻僅僅只讓伽羅摸小手,到了晚上就各睡各的房間,讓伽羅只能把淚水往心中流。

  當然伽羅也表示了不滿,他堅決不説明明霞處理任何檔案。不過明霞也不在意,她每天不管有多忙,都會過來看看伽羅與蕾米娜。

  “這封信,是給朵拉的嗎?”

  蕾米娜站在伽羅身後,看著伽羅正在書寫的東西。

  “你是聖騎士呀!怎麼能偷偷看別人的信件呢?”

  伽羅微微笑著,然後考慮著如何回答朵拉在信上對自己的思念——當伽羅離開莫桑城以後,朵拉就被軟禁在小院子裡面。雖然小精靈不能離開那裡,但是她寫的信件卻如同雪片一樣飛向了天鷹城。

  小精靈的信件簡單,大部分講述的都是她對伽羅的思念,以及她每一天的情況——剛開始大部分信件,因為洩漏了伽羅的情況和身分,沒有通過治療師的檢查而被退回去重寫。

  不過小精靈很快找到了新的內容,她在每封信上寫下自己每天的情況還有願望,以及對伽羅的思念。

  伽羅剛剛看完的那封信,是朵拉向伽羅彙報自己騙到了兩枚手鐲,她在信中向伽羅許諾,只要伽羅在二十天之內回來,她就會送給伽羅一枚。

  小傢伙在信中把自己說的非常可憐,然後慘兮兮的求伽羅儘快回來。可是,小傢伙,大哥現在還不能回去看你,你就準備在莫桑城過冬吧!記得要穿的像頭熊,可憐的小傢伙。

  蕾米娜飄逸的髮絲拂過伽羅鼻子,讓他有些癢。他心中無比鄙視這位聖騎士,她難道不知道偷看別人的信件是不道德的行為嗎?女人呀!尤其是戀愛中的女人,她們的行為通常不能用常理來衡量。

  當蕾米娜得知自己要給朵拉寫信,就如同倫巴見到了魚,在自己身邊不停徘徊,並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瞄來瞄去。

  看著蕾米娜如同貓抓心一樣難受的神情,連伽羅都有些不忍。不就是一封信嗎?還算不上情書,蕾米娜就關心成這個樣子,萬一芬妮回來了,那日子還要怎麼過?

  “好吧!蕾米娜,我們一起寫信好不好,反正信裡面沒有什麼不健康的東西。”

  “這樣不好吧!不能偷窺別人的隱私,這是騎士必須遵守的法則之一。”

  “那就算了,不過蕾米娜,你不要趴在我肩膀上,我要怎麼寫東西呢?還有你看快些,我要寫下面一張了。”

  “去去去,你看你寫的都是些什麼呀!一點都沒有文采。你看看人家朵拉給你寫的信,你好意思嘛你!”

  “不好嗎?我覺得我寫的這些東西都是非常精采的。”

  “對了,伽羅,朵拉在信上稱你做她的丈夫,這是怎麼一回事?”

  “嫉妒了嗎?哼哼!這樣好了,我回信給朵拉告訴她,我給她找了一個姐姐。”

  “去去去!我已經問了教會的魔法師,他們說朵拉最多只有十二歲。你這個卑鄙的傢伙,到底是用什麼辦法誘騙人家小女孩的?”

  “當然是寫情書了,我寫情書的水準是非常非常厲害的。”

  趴在伽羅肩膀上的蕾米娜表示了堅決的鄙視,從懷中取出幾封粉紅色的信件,用手指彈了彈,蕾米娜露出得意的神態。

  “比起我手中這幾封,你那個也算是情書?”

  “這個不會是別人給你的情書吧?蕾米娜小姐,你又哄騙了哪一位可憐純潔的騎士?他送你的巧克力呢!快拿出來分享一下。”

  看著蕾米娜如同狐狸一樣的笑容,伽羅突然有些吃醋。當年那些亞述帝國的貴族子弟追求蕾米娜的時候,每天寫給她的情書可以用馬車來拉。就算是現在還在追求蕾米娜的人也是多不勝數。

  頭上被不輕不重敲了一下,蕾米娜揚起高傲的頭。

  “呸呸呸!你這個笨蛋,這是威爾頓伯爵寫給他妻子的信。”

  “威爾頓伯爵?就是我們從異界回來時見到的那個傢伙?聽說那傢伙是一個超級的下流胚子,這些信一定是他寫給你的情書,我要去找他決鬥!”

  “你呀!這些信是威爾頓伯爵寫給她妻子莉莉婭的情書,怎麼可能是寫給我的呢?他把這些信交給我,是要讓我替他帶回亞述。”

  蕾米娜將信在伽羅面前晃來晃去,卻被伽羅一把搶了過去。伽羅迅速跳到床上,撕開了信封,卻發現蕾米娜的臉飛快湊了過來。

  “喂喂喂!我說,蕾米娜,這可是別人託付給你的信呀!你怎麼能偷看人家的信呢?”

  “我可沒有偷看,我只是發現有一個卑鄙的傢伙正在撕開別人的信件。”

  “我沒有偷看別人的信件,我只是檢查一下,看看這個傢伙的信中有沒有追求蕾米娜小姐的東西。”

  “我也是一樣,我在監督一個叫做波旬的傢伙,防止他把人家的信件藏到自己懷中。”

  “你還好意思說,你看看你,幾乎把鼻子都貼在別人信件上了。”

  “我是在審查,懂不懂?”

  “那麼這封信的封口怎麼開了,是怎麼回事?”

  “別問我,一定是威爾頓自己不小心弄到的。”

  蕾米娜一把將另外一封撕開的信件搶了過來,然後慢慢的看。兩個人一邊看一邊發出會心的笑容。

  “波旬。”

  “不,叫我伽羅。”

  “你看,威爾頓真的好不要臉,這麼肉麻的話都能寫出來。什麼小心肝,什麼……呸呸呸……”

  “是呀!這個傢伙真的很肉麻。”

  “伽羅……”

  “嗯。”

  蕾米娜的肩膀輕輕碰了碰伽羅的身體,聲音如同蜂蜜一樣甜:“你以後會不會寫這種肉麻的東西?”

  “當然不會了,我才不像威爾頓伯爵那種白癡,既然魚已經上鉤了,為什麼還要每天喂魚餌呢?有這種功夫不如去騙騙那些小姑娘。”

  “可是你看威爾頓對他妻子多好,信上拼命誇獎莉莉婭,把他的妻子誇耀成天使。而你從來只會說我笨,或者是用譏諷的語氣來說我。”

  “怎麼會呢?我可是從來沒有這樣過。”

  “那麼為什麼你從小鎮上平安回來以後,都不給我寫信或者去找我?你從來沒有給我寫過一封信。”

  伽羅有些頭痛,一個女孩如果真心喜歡上你,那麼她就會變得非常不講道理,現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他心中非常高興,一絲甜蜜慢慢滲透他的心頭。整個日曜大陸又有誰能讓蕾米娜如此纏著?

  他知道蕾米娜只是想和他說話,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她不在乎自己的回答是否合理,她喜歡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

  床很大,兩個人最後都用最舒服的姿勢隨意躺在床上。

  “對了,真蘭對你好不好?”蕾米娜如同青蟲一樣,蠕動到伽羅身邊,“這些天她是怎麼招待你的?”

  伽羅的目光投向莫桑城的方向,臉上露出期待的眼神:“美女,好多的美女呀!”

  蕾米娜的手,不輕不重在伽羅的頭上打了兩下。

  “我是說真的,真蘭對我真的很好呀!出於對現任金主秘密的保守,我不能洩漏太多東西,不過有幾個提示,蕾米娜小姐,你可以猜想一下:一、美女。二、很多美女。三、都在我房子裡面。”

  “嗯,真蘭送了很多美女放到你的房子裡面,那麼伽羅,你是怎麼應對的?”

  “我當然是出淤泥而不染,風流而不下流,那些美女對我一見傾心,我此生此世只愛一個人。”

  蕾米娜揚起冰玉般的下巴,露出一種非常好笑的神情:“我說,伽羅,有一件事情我要驗證一下。”

  “嗯,你說吧!”

  蕾米娜的眼睛眯成了月牙,淡淡的目光掃過伽羅的下身:“伽羅,我記得你的下面不是割過了嗎?怎麼還會有那些念頭呢?”

  下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只是嘿嘿冷笑著,注視著伽羅的一舉一動。冷汗一滴滴從伽羅頭上冒出來,他的背部有些發冷。

  該死!竟然忘了那個該死的謊言。雖然這是兩個人都瞭解的秘密,但是自己卻愚蠢的給蕾米娜找到了藉口。

  伽羅看著蕾米娜不懷好意的拿起淡銀色的小刀,看著可憐的蘋果被蕾米娜切成小塊。他低下了頭,閉上眼睛,蒙著頭向後慢慢蠕動。是的,這裡是統領府,跑到外面的話至少能夠活著離開。

  但是蕾米娜並沒有給他任何機會,當伽羅僅僅挪動一寸的時候,一股氣機將他死鎖死在那裡。掩耳盜鈴的蓋頭被揭起來,蕾米娜的笑臉出現在伽羅面前。

  “上天呀!以後的日子應該怎麼辦呢?夫妻間的事情怎麼能夠動用武力呢?”

  伽羅心中詛咒著聖騎士的高超本領,卻沒有任何辦法。當他看到蕾米娜擊敗天藍的那一劍,他就知道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他恐怕一輩子都打不過蕾米娜。

  “英雄,饒命呀!”

  伽羅猛的撲到蕾米娜面前,抱著她的腿:“我那時真的想要自宮以謝天下,但是由於一時糊塗,徘徊於割還是不割之間,最終選擇了欺騙。蕾米娜,那畢竟是我身上的肉啊!割下來太痛了……”

  伽羅後悔萬分的在蕾米娜身邊哭著,但是眼裡卻沒有任何淚水:“早知道會發展成這樣,我當時就應該殺人滅口、除暴安良,為什麼我一時心軟,導致了現在的尷尬……”

  “去去去!你這個無賴!”

  蕾米娜紅著臉,推開趴在自己身上的伽羅。這個死皮的傢伙,難道不知道……不知道……不過……好在他沒有割。

  算了,不追究這個死皮的傢伙了,不然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讓人害羞的事情。

  蕾米娜的臉紅了紅,向伽羅問道:“伽羅,你有沒有將我們在異界裡面的事情,給別人說過?”

  “沒有,當然沒有!”

  伽羅的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他堅決否認。

  “可是我看真蘭的樣子,她好像知道你與我的關係,她難道沒有追問過嗎?”

  “真蘭當然追問過了,不過我一個字都沒有說。”

  “我不信,真蘭如果想知道一件事情的真相,她一定會刨根問底的。”

  “真的,真蘭曾經審問過我三天。第一天,她嚴刑拷打我,我沒有說;第二天,她派了一群美女來招降我,我還是沒有說;到了第三天,我想說了,可是蕾米娜你來了……”

  伽羅涎著臉,向蕾米娜身邊湊去。他的表情好像一條搖著尾巴的小狗,想要蕾米娜的安慰。

  看著伽羅那種非常純潔的樣子,蕾米娜又好氣又好笑。她再次敲了敲伽羅的頭:“你呀!你這個壞蛋,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真蘭那個傢伙為了拉攏人才,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你說她給你準備了幾個美女?”

  “不多,不多。”

  伽羅擺出一副回憶的樣子,開始掰手指頭:“一個,兩個……我的手指和腳趾頭不夠了,蕾米娜,讓我用你的手指數一下。”

  “你去死吧!”蕾米娜一枕頭砸在伽羅頭上,又是一腳把那個裝死的傢伙踢起來:“我嚴重警告你,千萬不要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不然的話……”

  “可是真蘭說如果我跟著她,她會給我找上十來個老婆的,每年有大量的錢供我揮霍。蕾米娜你也知道,可憐的我到現在還是孑然一身、孤苦伶仃、身無分文。蕾米娜,你看我們商量一下,是不是把真蘭送給我的那些美女打包帶走……”

  “你呀!滿嘴都是騙人的東西。”

  蕾米娜凝視這個讓她牽掛的男子,眼中全是柔情。

  她把頭放在伽羅肩膀上,紅著臉低聲說道:“跟我回亞述帝國吧!我們兩個人一起幸福的生活。

  “我的父親每年都在我的耳朵邊上念叨著,讓我趕緊找一個合適的人,他會替我們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我把這個機會給你,只要你能通過我父親的考驗,我就會考慮嫁給你,好不好?”

  “不好,人家真蘭已經給我十來個美女放到屋子裡面,而且個個都是國色天香、溫柔體貼、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蕾米娜的牙恨的咯吱吱響,不管她怎麼說,伽羅的話題始終圍繞在真蘭送給他的十來名美女上。

  他扳著手指頭,把真蘭給他的東西誇耀了好幾倍,然後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蕾米娜:“你給的待遇太低了吧?只要你給我相同的待遇,我馬上跳槽。”

  面對這個賴皮的傢伙,蕾米娜只能使用水磨的功夫。

  她咬咬牙,眼中多了一點嫵媚:“伽羅這樣好了,跟我到亞述吧!在那裡我有很多朋友,我介紹一些給你認識好不好?

  “比如那個莉莉婭,以前就是我的好朋友,雖然她嫁人了,但是我還有很多很漂亮的朋友,她們都是絕代佳人,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蕾米娜的聲音很好聽,彷佛在伽羅耳邊灌著迷魂藥:“不要和真蘭她們糾纏了,跟我回亞述好不好?”

  伽羅迷迷糊糊點了點頭,突然他反應過來,使勁搖了搖頭:“不行,我在這裡再不行還頂替著三王子青葉的名頭,可以橫著走路,有真蘭替我善後。但如果被你誘拐到亞述帝國,那才是悲慘世界。

  “在那裡我人生地不熟,一個人孤孤單單受你欺負,我才不去呢!至於你說的那些美女,我更不相信。

  “威爾頓伯爵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被老婆管教的成了最佳丈夫——他現在應該改名叫做莉莉婭的丈夫。至於他為什麼會被管理的那樣好,有一個聖騎士的功勞不容抹煞。”

  “你呀!人家威爾頓伯爵是因為喜歡莉莉婭才改變自己的,我在裡面並沒有什麼功勞的。”

  “我才不信,聽說在亞述有一個叫做蕾米娜的傢伙,與她的朋友一起組織了一個龐大的情報網絡。

  “那些東家長,西家短的一切都瞞不過她的耳目,被所有人尊稱為‘八卦聖騎士’。”

  蕾米娜得意笑了笑,她拉住伽羅的耳朵,輕輕拽著,直到把那隻耳朵拽長了一倍。

  “你剛才點頭了,不准反悔的,要乖哦,知道嗎?”

  但是她身旁的伽羅一點也不乖,他用力叫喊著以示抗議。不過可憐的伽羅最終拗不過體內的良心以及耳朵上的疼痛,開始求饒。

  他懇切的對蕾米娜說道:“要不,蕾米娜你立一個誓約,白紙黑字,保證我以後的幸福。我只要求你承諾兩條:凡是伽羅說的、做的,一定是對的;如果不對的話,請參看第一條。”

  “你去死吧!”

  這是兩個人談話的最後一句,蕾米娜笑吟吟的一拳打在伽羅肩膀上。

  門外,明霞正向著這裡行來。

  她今天,要帶伽羅去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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