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轉生 作者:章渝〈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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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 2011-5-25 23:23:3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7 580735
storm 發表於 2011-7-16 14:16
第六章終結

  球形的火焰還在熊熊地燃燒,芬妮的臉上已經佈滿了汗水。

  她一點都不敢大意,她甚至連伽羅那裏都沒有回頭去看,她知道,唯有儘快地消滅面前的尼古拉斯,才能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可是,她能夠對付得了尼古拉斯嗎?芬妮沒有任何的把握。

  一道黑色的裂縫從球形的火團中出現,接著是兩道、四道乃至無數道。環繞尼古拉斯親王的黑色的火焰轟然熄滅,他安然無恙地從裏面走出。

  「真的是個好東西呀。」

  尼古拉斯親王的手掌掠過了花貓的肚皮,歎息了一聲,就是這個東西,讓他輕而易舉地破解了芬妮的魔法。

  芬妮此刻,已經快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剛才的魔法耗費了她太多的體力。儘管芬妮竭盡全力地抵抗,但是,她根本抵擋不住尼古拉斯的攻擊。

  「你應該是血族的一分子!維施特是你的什麼人?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尼古拉斯擋開了芬妮手中發出的黑火,身體在她的周圍連續地晃動著。

  芬妮沒有回答,從維施特的記憶中,芬妮知道,尼古拉斯的家族和維施特有著極深的仇恨,當年維施特曾經擊殺了奧斯曼家族數十名成員。

  尼古拉斯再一次挑起了數名跌倒在地上的平民,那些身軀飛速地撲向了芬妮。但是這一次,芬妮並沒有接住,而是避開了這些人,直撲尼古拉斯。

  是的,當伽羅一劍斬殺平民的時候,她已經明白了伽羅的做法才是最正確的,在這種情況下,她越護著這些人,反而會傷害了更多的人。

  但是,她一直沒有那樣做,直到現在,她也下不了手。

  但是,如果她連自己都保不住了,那麼談什麼來保護別人?可是現在,又要拿什麼來挽回敗局?

  芬妮的手掠過了自己的胸口,那裏有一瓶朵拉的鮮血。那是最純淨的血,也許,它能夠讓自己立刻地恢復。

  尼古拉斯吸血的情景還在她的眼前,芬妮知道朵拉的鮮血對於血族的幫助。

  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是的,自己早就應該使用這個東西了。伽羅在剛才的攻擊中,承擔了最危險的任務,而自己,卻因為心軟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但是,尼古拉斯並沒有給她機會,他狂風暴雨般的攻擊,讓芬妮接連地後退。

  當芬妮從懷中取出了血瓶的時候,尼古拉斯笑了。他接連數拳擊中了芬妮抵抗的左手,然後,一拳將芬妮右手的血瓶打飛。

  「作為一名血族,你連活人的鮮血都不敢吸,卻想吸食這種用魔法保存的東西?」尼古拉斯的拳頭猛地揮出,正中芬妮的腹部。

  芬妮的身體翻騰地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尼古拉斯的這幾下攻擊,完全擊垮了她。

  尼古拉斯並不知道,血瓶裏面是最純淨的血,他以為裏面是血族用魔法力量來保存的鮮血。當年他的女兒就是這個樣子,讓史東到外面去收購鮮血,然後用魔法處理過的瓶子帶回來,給他的女兒喝。

  「人類只是我們的食物!」尼古拉斯順手從地上拉起了一名少年,獠牙狠狠地在他的脖子上落下,「像你們這種該死的人類,只有滅亡一條道路。」他在獰笑,整個人如同鬼魅。

  他一步步走向了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芬妮。

  「咦?」尼古拉斯的身體突然在空中一停,一道青色的光,貼著尼古拉斯的耳朵掠過。

  這道青光如此地迅捷和無聲無息,以至於尼古拉斯在最後的關頭才發現。

  「誰射的箭?」

  兩個人的目光同時投向了一邊,芬妮發現,這一箭竟然是從朵拉的那裏射來。

  小精靈現在正舉起一張小小的弓箭,瞄著尼古拉斯的身形。

  這個弓箭是從哪裡而來?芬妮有些疑惑。

  這個時候,只有躺在地上的伽羅才明白,這是雅妮長老送朵拉的手鐲幻化而成的。

  「朵拉,不要心軟,射他的心臟。」伽羅的聲音很微弱,不過,他總算被救回了一條命。他那特殊的體質和朵拉的努力,讓他活了過來,不過,現在的他,連動一根手指都極為困難。

  青色的光再一次出現在尼古拉斯的胸前,那種速度竟然比閃電還要快。

  「精靈弓?」尼古拉斯看著變得焦黑的手掌,沉聲說道:「你手中的是不是精靈部落的神器射月弓?這種弓,不是只有精靈才能使用嗎?」

  尼古拉斯的臉色很是猙獰,小朵拉在他的逼問下,竟然點了兩下頭。突然,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小精靈又用力地搖了搖頭。

  看著沒有任何戰鬥經驗的朵拉,伽羅連最後的幻想都不存在了。

  「快逃吧,朵拉,逃得越遠越好。」

  一口鮮血湧了上來,伽羅竟然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心中大聲地呼喊著,但他卻無法做出任何的動作。尼古拉斯的那一拳,讓他的身體到了崩潰的邊緣。

  朵拉重新拉開了手中的弓箭,然後哆嗦著,對準了面前的尼古拉斯。

  伽羅能夠看到她的小腿在微微地顫抖,但小精靈眼睛中的執著,卻始終沒有任何的減退。

  「你這個壞蛋,不要在這裏害人,離開這裏,不然我射你!」

  朵拉手中的弓箭瞄準了尼古拉斯的身體,一種神秘的力量籠罩了她。

  天空中,明亮的月光似乎慢慢地向著朵拉的身體靠攏,那支光箭越來越明亮,裏面隱隱有光華流動。

  尼古拉斯一笑,原本焦黑的手掌迅速地恢復了原本的膚色,他並不擔心,雖然射月弓的威力極大,但是他手中,有花貓這個最強大的盾牌,而且,小精靈並不能發揮其中的威力。

  尼古拉斯的身體突然向前一衝,身體的距離和小精靈不到數米。

  「啊!」朵拉拉弓的手猛地一鬆,身體一個後仰,坐在地上。那道光箭如同閃電一般,向著尼古拉斯撲去。

  順手掄起了花貓,尼古拉斯並沒有將朵拉的這一擊放在眼中。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情況發生了。

  就在光箭和倫巴接觸的那一瞬間,光箭竟然巧妙到了極點地拐了一個彎,繞過了花貓,直撲尼古拉斯的胸前。

  尼古拉斯的身體來不及躲避這一擊,錐心的疼痛傳遍了他的全身。他的胸口處冒出了一道青煙,朵拉的這一箭,在他的胸口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退後數米的尼古拉斯,順手從地上拉起了一名人類,瘋狂地吸食著他的血液。

  而此刻,朵拉也彷彿被嚇呆了,她看著面前的尼古拉斯,竟然說了一句:「你沒事吧?」

  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的朵拉,知道這射月箭的可怕,當年她的師父,甚至一箭將數十顆石柱變成了飛灰!

  從小連兔子都沒有傷害過的朵拉,她發現自己竟然射中了別人。要不是因為擔心伽羅,小精靈估計早就害怕得逃跑了。

  尼古拉斯看著面前害怕得直打哆嗦的小女孩,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沒有任何的殺氣。朵拉那不停顫抖的小腿,已經表明了她的緊張,還有那雙發白的嘴唇,也說明了她的膽怯。

  不過,這種如同鱷魚吃了食物以後,流下眼淚一般的憐憫,很快地被尼古拉斯堅如磐石的心靈所克服,面前所有的人,在他的眼中都是死人,他不會放過任何的活口。

  他同時挑起了數名癱軟在地上的平民,封死了朵拉射擊的每一寸空間。而他,就躲在那些飛起的平民的後面,化作一縷青煙,衝向了朵拉。

  「哧!」

  一道銀光從地面上衝出,離尼古拉斯的小腿不到半寸。

  尼古拉斯的身體一個倒翻,身體在空中連續幻化成三個身影。但是,那道銀光環繞著他的身體,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黑痕。

  就在伽羅等人剛剛燃起一絲希望的時候,被扔到朵拉身前的那幾名平民的身體突然爆裂——這是尼古拉斯的傑作,他希望朵拉能夠像芬妮那樣地做,為了救人而露出破綻。

  被鮮血和殘肢濺滿了全身的朵拉,被這種恐懼嚇呆了。她瞪著圓圓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周圍的情景,然後……

  朵拉被嚇暈了,她昏了過去。

  就這樣解決了面前的敵人了?尼古拉斯有些不敢相信。

  他的中指一伸,一道黑色的光芒射在朵拉的身上,同時,朵拉的身邊出現了魔法符號的閃爍,她的身體被封在如同固體的煙霧裏面。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尼古拉斯仔細地打量著手中的弓箭。不錯,這正是只有精靈血統的精靈才能使用的射月弓,那麼,面前的這個女孩,難道是精靈?

  尼古拉斯並沒有現在就消滅朵拉的想法,她只是憑藉著這把弓箭,才能對他造成了小小的威脅。

  一名攜帶有精靈族神器的女孩,尼古拉斯知道其中的意義,他準備將朵拉帶回去仔細地盤問。

  尼古拉斯的眼睛看著芬妮,這個時候,海克絲正揮舞著她的匕首,守護在芬妮的身前。尼古拉斯微微地一笑,兩顆鋒利的獠牙,在月光下顯得那樣地可怕。 他一步選擇話題著芬妮那裏行進,海克絲的匕首在他的眼中,還不選擇所屬專題草。

  一步,兩步,海克絲咬了咬牙,用力地揮動著匕首,刺向尼古拉斯的心頭。

  尼古拉斯的手指一彈,海克絲手中的匕首就飛到了空中。他的身體閃電般地出現在海克絲的背後,然後輕而易舉地將海克絲的身體扳向了芬妮。

  「不要!」芬妮大聲地呼喊著,但是,她卻沒有任何的力氣站起來。尼古拉斯的那一掌,已經讓她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求求你,不要傷害她。」

  「不要傷害她?那我的兄弟呢?你和他殺了他!」尼古拉斯的牙齒狠狠地咬下,然後抬起了頭。

  他的面容上有著一絲的猙獰,但是他卻在大笑,「你不要害怕,我沒有殺她,我只吸了她一小部分的血。

  「對了,提醒你一句,我在她的體內釋放了大量的屍毒,十來分鐘後,她將在你的面前變成一具活屍。」

  尼古拉斯的手猛地一伸,將伽羅的身體吸入了他的手中,「還有他。你不是非常的,非常的關心這兩個人嗎?別擔心,我也會將他變成活屍的。

  「十分鐘,十分鐘以後,當他們啃食著你的軀體的時候,你就知道我喪失兄弟的痛苦了。」

  將伽羅的臉扳向了自己,尼古拉斯捏住了伽羅的脖子。他得意地笑著,口中的獠牙貼著伽羅的頸部輕輕地磨動著,「你害怕嗎?要不要向我求饒?」

  這個該死的年輕人,竟然讓他失去了最後一名兄弟。他一記巴掌打在了伽羅的臉上,但是伽羅眼中的光芒,讓他更加地憤怒。

  那是一種不屈的眼神,裏面有著一絲看不透的東西。

  「你剛才不是很囂張嗎?現在給我站起來呀!」怒吼著,尼古拉斯的獠牙狠狠地咬下,刺入了伽羅的頸部的血管。

  一股稍微帶有一絲絲甜味的血液順著他的口腔,沿著他的喉管,向著他全身的每個部分流去。尼古拉斯閉上了眼睛,他準備享受這名奇異的年輕人的活力和生命。

  但是,他的身體裏面,一種無可抑制的痛苦突然爆發了。

  那是一種如同太陽般毒辣的痛苦,彷彿地獄中的烈焰在身體內部燃燒。他驚恐地抬起了頭,卻看到了伽羅那清澈的眼神。

  現在的他,終於明白了那裏面所隱含的是什麼?那是嘲弄的譏笑。

  他想要離開,但是,身體卻不聽他的使喚。無數的亮點出現在他的全身,他身體的肌膚如同樹皮一樣迅速地乾枯。

  他張開乾裂的雙唇,想要咒罵,卻發現咽喉中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音。然後,他就癱軟在那裏,倒在地上,化為了飛灰。

  躺在地上的伽羅用力地喘息著,他甚至連用手摀住頸部的動作都做不出。

  不過,他還是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對著面前的飛灰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

  想吸老子的血?作夢吧!

  在瑞蒙那如同神跡般的治療術改造下,伽羅體內的血液含有成分極高的光明能量。

  這種東西對於常人來說,可能是大補品,但是,對於尼古拉斯這樣的血族來說,是致命的毒藥。

  更何況,尼古拉斯在完全沒有防備的狀態下,吸入他的血,然後分散到身體的各個地方。

  他的這種舉動,等於最徹底的自殺。

  當然,伽羅對此也只是隱隱約約地知道,他並沒有任何的把握。

  前不久他和芬妮親熱的時候,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停止了他的動作,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體液讓芬妮受傷。

  伽羅的身體如同折尺一樣,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寸寸地爬到了海克絲的身邊。

  少女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她外露的肌膚變成了青紫色。尼古拉斯剛才向著少女體內施放了大量的毒素,現在正在海克絲的體內肆虐。

  伽羅的目光投向了另一邊的朵拉,她正被封在尼古拉斯釋放的魔法陣裏面。

  這個時候,又有誰能夠救活海克絲?

  芬妮的身體也慢慢地動了起來,她竭盡全力地來到海克絲的身邊。

  兩個人的身體無力地伏在海克絲的身邊,看著少女面容上的痛苦。

  「芬妮姐姐,伽羅大哥。」海克絲無力地吐出自己的話,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尼古拉斯的吸食,已經奪去了她大量的生命精華,而滲入體內的毒素,正在她的血管裏肆虐。

  「海克絲。」芬妮吃力地撫摸著她的面孔,悲傷地看著自己最心愛的人,「伽羅,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海克絲!」芬妮拉著伽羅的手,絕望地哀求著。

  現在,又有誰能夠救活海克絲?

  封住朵拉的魔法,至少要一個時辰以後才能解開,這方圓幾十裏內,哪裡有光明魔法師的蹤影?

  伽羅的身體雖然恢復能力極強,但是他現在,連驅除自己身上的禁錮的力量都沒有。

  伽羅看著芬妮,他笑了笑,失血過多的嘴唇上面是一片蒼白。

  他吃力地將自己的手腕割了一個口子,然後把手腕放在了海克絲的嘴邊。

  潺潺的血流入了海克絲的口中,海克絲的面容慢慢地有所好轉。伽羅的傷口在不停地癒合,他也不停地在癒合的傷口上割著口子。

  但是,就算他一次次地割開自己的手腕,但是流出來的血,也越來越緩了。

  芬妮猛地拉住伽羅的手,搖著頭,竭盡全力地說道:「你不要這樣做,不然你會死的!」

  伽羅的頭部已經變得昏昏沉沉,他搖了搖腦袋,斷斷續續地說道:「不要管我,只要……只要能救活海克絲,一切都是值得的!」

  芬妮抱著伽羅的身體,用力地搖著頭,她的眼淚大滴大滴地流了下來。

  現在,還有什麼能救活海克絲?如果能夠從魔法的封印裏面救出朵拉的話,海克絲可能還有救!

  芬妮搜刮著身上的每一分力量,用盡全力向著遠處血瓶掉落的地方爬去。只要找到那瓶最純淨的血,只要能恢復力量,她什麼事情都願意幹。

  身體一次次地栽倒,然後又一次次地爬起,當到達瓶子落地的地方,芬妮已經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

  但是,絕望重新地籠罩了她的心——地面上只留下破碎的瓶渣,那些鮮血已經流入了地下。

  口中發出了沒有意義的悲鳴,芬妮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

  突然,她彷彿想起了什麼,她趴在了地上,用力地吮吸著,嚼食著泥土,想要從中找到哪怕一滴的殘留。但是,她很快地失望了,她的舉動沒有得到任何的效果。

  當芬妮跌跌撞撞的身體,重新回到海克絲身邊的時候,少女的臉色已經開始變綠。

  現在,還有別的什麼辦法嗎?還有什麼能夠救活海克絲?

  身邊一名還在哀號的平民,引起了芬妮的注意,她記起了尼古拉斯剛才的舉動。只要吸了他們的血,只要能打破困住朵拉的魔法屏障……

  她只需要幾口血,她不會傷害這些人的生命。

  芬妮不再猶豫,她的身體移到了那名少年的身邊。兩道獠牙從她的嘴邊露出,少年的面容變得驚恐無比。

  「對不起,我不會害你的。」她的牙齒已經落在了少年的肌膚上,但是她的身體,卻被一記重重的木棍打開。

  「她也是一個血族?!」

  攻擊芬妮的,是剛才幾名跑散了的少年。

  當大部分衝出來的平民被尼古拉斯擊倒的時候,他們的勇氣如同太陽下面的積雪,迅速地消融了。

  他們一直躲在遠處,注視著所有的一切,當他們發現尼古拉斯的身體化為飛灰的時候,才大膽地向著這裏奔來。

  被擊倒在地上的芬妮,頭上的鮮血糊住了她的眼睛,但是,她卻繼續地向著這裏爬來,「給我一點點血,我要救海克絲。」

  幾名少年看著露出獠牙的芬妮,大聲地喊叫著:「這個女人是一個吸血鬼!」

  「打死她!」

  「為波裏他們報仇!」

  那幾名少年的父母都死於血族的攻擊,他們根本就不理會芬妮的解釋。雨點般的棍棒向著芬妮揮下,他們此刻只記得仇恨。

  芬妮並不在乎這種狂風暴雨般的打擊,她擔心的只有海克絲的傷勢。誰能夠救活海克絲?

  「打死她,打死她!」

  少年們的呼聲越來越高,他們手中的攻擊越來越猛烈。

  正當一名少年再一次揮動著手中的木棍時,一條黑影衝了進來。

  那是伽羅,他手中鋒利的石片,沿著一名少年的脖子斜斜地劃下,接著,極為巧妙地割破了兩名少年的手腕。

  「芬妮,你去照顧海克絲!」伽羅的手臂上再次被狠狠地打中了數次,但是,他卻一把拉住了身邊的一名少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耳朵上。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癲狂的狀態,恐懼、仇恨讓這些少年忘記了,是伽羅等人救了他們的生命,他們只想著打死面前的人和血族。

  芬妮回頭看了一眼伽羅,艱難地爬到了海克絲的身邊。

  此刻的她已經滿臉鐵青,身體隱隱發出了淡淡的腥氣,這是毒素馬上就要進入大腦的先兆,這個時候,就算將朵拉帶到了海克絲的身邊,恐怕也是無濟於事。

  芬妮看著海克絲痛苦的表情,再看著正在努力地和幾名少年糾纏的伽羅。

  現在,還有誰能夠救得了所有的人?還有誰?她淒然地一笑,低下了頭。

  另一邊,伽羅正努力地和那幾名少年糾纏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身體如同散架一樣地疼痛,那幾個少年正在死命地和他打鬥,沉重的石塊和木棍一次次地打在他拉扯的手臂上,伽羅眼前一片模糊。

  場中的幾名少年一次次地將伽羅打倒,但是伽羅一次次地站起來。他不讓那些少年靠近芬妮一步,雖然他現在不知道芬妮到底如何。

  一名少年終於掙脫了伽羅的糾纏,掄起了手中的木棍,向著伽羅的後腦砸去。他的臉上是猙獰的笑容,他的名字叫做威斑。

  一道烏光突然飛來,打在了少年的手臂上。

  芬妮站了起來,手中 連續的石地飛出,和伽羅打鬥的幾名少年,一個個被打得血肉橫飛。

  「滾!」芬妮一把捉住了一名少年的手,將他的身體扔出了十來米遠,又是一腳,將另一名少年踢出數米。

  剩下的幾名少年正想撲過是他們的心感到─陣恐懼。那是一種來自地獄深處的寒氣,彷彿他們面對的是一頭嗜血的野獸。

  他們的腿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想起芬妮是血族的身份,不由自主地向著後方飛奔而去。

  這是四級魔法——恐懼威嚇。

  芬妮輕輕地來到了伽羅的身邊,撫摸著那張熟悉的臉。她擦去了那張臉上的血跡,溫熱的眼淚滴打在伽羅的臉上。

  伽羅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芬妮,看到了她嘴角上面的血,以及那張絕望的臉。

  天空中,正掛著一輪圓月。
storm 發表於 2011-7-16 14:17
第七章再見

  這是一個非常幽靜的山谷,一道小小的溪流,順著山腰慢慢地流下。

  「海克絲姐姐,你快過來,我在這裏找到了一隻很漂亮的蝴蝶。」

  朵拉那清脆的聲音傳遍了山谷,不遠處,海克絲正在整理著別的雜物。

  「忘記那些不愉快的過去吧,你還有什麼擔心的呢?」

  伽羅和芬妮兩個人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正看著下面的情景。

  伽羅輕輕地摟住了芬妮的身體,對著芬妮說道:「海克絲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你看,她們現在不是好得很嗎?」

  芬妮搖了搖頭,她的神情還是有些黯淡。

  她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況,當她來到了海克絲的身邊的時候,發現毒素已瀰漫了海克絲的全身,這個時候,就算是高等治療師前來治療,也無濟於事。

  於是,芬妮將海克絲變成了血族。

  她吸入了海克絲的一些血,同時進行了將海克絲轉化成血族的最初的步驟。毒蛇不會被自己的毒液毒死,變成了血族的海克絲,自然不害怕體內那些毒素了。

  「別擔心,這幾天,海克絲服用了朵拉的血以後,已經克服了血族很多的缺點,她的外表和生理,與常人沒有什麼差異。

  「而且,你發現了沒有?海克絲已經有了普通武士的能力。」

  伽羅繼續說道:「那一天,你做得很對,你救了我們所有的人。看看我,看看下面,你應該為你的決定高興才對。」

  「我沒有事情的。」芬妮的頭靠在了伽羅的肩膀上,輕輕地說道:「我只是心中有些難受而已。」

  「芬妮。」伽羅輕輕地拉了拉身邊的她,仔細地觀察著芬妮臉上的表情。

  他擔心著芬妮,他知道那天的一切,對芬妮的傷害有多大。

  「芬妮,不要擔心,好不好?你看看,我們現在還都活著,而且……」

  「不要說了。」芬妮輕輕地掩住了伽羅的嘴,她輕輕地笑著,柔媚的眼波中,洋溢著無數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要擔心,我相信你。」芬妮拉著伽羅的手,她的手指沿著伽羅的身體慢慢地滑動著,大滴大滴的眼淚跌落在伽羅的身上,芬妮開始痛哭起來。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兩個之間現在的情況嗎?」她如同小孩一樣地拉著伽羅的手,不停地問道,她只要在伽羅的面前,就是無比地脆弱。

  「你是我的妻子呀。」輕輕地挽起了芬妮的手,伽羅看著這張美麗的臉龐。

  「在遙遠的東方,有這樣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一直盼望著,能夠找到另一個自己,陪伴著她,和她在一起。芬妮,不要想那麼多,離開了比利沙王國以後,我們就到亞述東方我的小農莊裏面去。

  「在那裏,沒有任何的人知道我們的過去,也不會知道我們的身份。日子會一天天地過去,只要你陪伴在我的身邊,那麼,天堂就在我的身邊。」

  手指輕輕地纏繞著芬妮的金髮,伽羅的目光有些迷離,「不要理會史東的胡說,那些難題我會想辦法解決的。看到了朵拉和海克絲沒有?等過上幾年,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再過上十幾年,他們會圍在我們的身邊,像現在這樣地快樂。

  「我會用我的一切保衛我的幸福,但是,芬妮,你卻掌握了我未來的希望。把你交給我吧,和我在一起。」

  「我們的未來?」芬妮沒有任何的反駁,她只是依偎在伽羅的懷中,聲音有些模糊,「我想要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芬妮姐姐,我們回來了。」

  下面的兩個小姑娘結束了她們的嬉戲,向著這裏跑過來。

  變成了血族的海克絲,明顯地比芬妮開朗很多。芬妮望向海克絲的目光是歉疚和痛苦的,但是海克絲的眼睛裏面,卻找不到一絲的不安。

  這個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在得知自己變成血族的消息以後,只是趴在伽羅懷中大哭了一場,從此,笑容一直充滿了她的臉龐。

  她不想任何的人為她擔心,雖然,伽羅曾經看到過海克絲偷偷地哭泣。

  這幾天,只要一空閒下來,伽羅就將三個女人聚到一起,竭力地塑造一種美好的氣氛。他要讓芬妮和海克絲明白,他一直把她們當成了自己的最愛。

  他只想挽留住來到身邊的幸福,帶著芬妮她們回到自己的家。

  但是,未來會像自己描繪的那樣嗎?伽羅不知道。

  早晨的太陽將柔和的溫暖灑向大地,朵拉輕輕地扭動了一下身體。還在睡夢中的她向著身邊擠了一下,想要蠕動到伽羅的懷中,但是,她卻撲了一個空。

  「嗯,伽羅大哥已經醒來了嗎?」小精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她的眼睛看到了伽羅的背影,正坐在那裏。

  「伽羅大哥,你起來了,還不叫我。」小精靈撲到伽羅的身後,雙手摟住了伽羅的脖子,「大哥,你起來的這麼早幹什麼?怎麼一動也不動?」

  朵拉的撒嬌並沒有引起伽羅的回應,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身前。

  身前的地面上,寫滿了字。

  伽羅:對不起,很抱歉我沒有遵守我的承諾,我離開了你。

  在我生命中,有兩個最重要的人,那就是你和海克絲。這些年來,唯有你們兩個人,能夠帶給我快樂和歡笑。

  感謝上天,讓你來到我的身邊,感謝光明神,讓你接納了我。

  伽羅,我愛你,真的愛你。我寧可失去一切,也不願意失去你。

  還記得我們的悄悄話嗎?你告訴過我,想和我生下幾個漂亮的孩子,然後一起永遠快樂的生活。

  你知道不知道,當我聽到這些,心中是那樣的欣喜和悲傷。你的話是我的夢想,我每天都向光明神祈求著你的幸福。

  但是,我們兩個人的體質卻如同冰火般地不能相容。

  這幾天,我每一次看著你偷偷地跑到小溪裏面洗冷水澡,心中都是如同刀絞。我願意為你奉獻出一切,但是,為什麼上天會有這樣的安排?

  我不能忘記史東說的話,也不能讓你陷入那樣的危險。愛一個人,就要為他著想。

  我現在的身份是血族,已經不屬於人類,這一點,我已經明白。

  最純淨的血對於血族是個好東西,但是,它並不能改變讓血族的特性。

  真正想要從血族變成人類,必須加上光明海的吸血王冠,也只有那樣,我才能真正地從血族變回成人類——維施特的記憶,告訴了我那座神器的所在。

  不要為我擔心,因為我不害怕陽光的體質和對於光明的免疫,我有信心能夠得到那座王冠——這一點,是維施特和所有的血族所無法做到的。

  離開你的念頭在我的心頭盤繞了很久,直到昨天我才下定了決心。只要我變回了人類,那麼,我一定會回來。

  我是你的妻子,當我離開你的時候,我的心中是無比地疼痛。知道嗎?昨天晚上你被催眠了以後,我在你的身邊徘徊了很久。我一遍遍地撫摸著你的臉龐,我寧願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我愛你,我會永遠地將你記入心中。

  我是和海克絲一起離去的,這是我和海克絲商量好的。海克絲不願意離開我,她告訴我,她也想從血族變回人類。

  為了海克絲,為了我們以後的幸福,為了我們的未來,我必須離開你。

  不要擔心,我一定會回來的,請帶著朵拉離開這個危險的國家吧,我會前往亞述的東方去尋找你的。不要尋找我們,也不要悲傷。

  請不要對別的女孩太好,太溫柔。

  你的妻子芬妮「芬妮姐姐她為什麼要走?我們在一起不是很好嗎?」看完了的朵拉,趴到伽羅的懷中大聲地哭泣起來,她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是為了什麼。

  「大哥,芬妮姐姐一定沒有離開,我想,她一定會在附近看著我,直到我們平安地離開這裏以後,她才會離開的。」朵拉突然大聲地對著伽羅說道,她小小的身體從伽羅的懷中跳出。

  「我糊塗了,芬妮她一定還在附近,一定的!芬妮!」伽羅大聲地喊叫著,然後向著山林的外邊衝去。

  他的身影和聲音在山谷到處迴響,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兩個人在山林裏面整整尋找了一天,但是,卻沒有找到兩個人的蹤影。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兩個人都坐在那裏,渾身沒有一絲的力氣。伽羅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他只是坐在那裏,想著自己的心事。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了,伽羅的姿勢沒有任何的改變。當幸福的泡沫粉碎了以後,剩下的還能有什麼?

  「伽羅大哥,吃東西了。」

  小精靈在伽羅的耳邊整整叫到了第三聲,才把他驚醒。

  他隨手接過了朵拉遞來的食物,放到了嘴裏面咀嚼著。過了很久,他才感覺到嘴裏面有些不對勁,味道很差。

  伽羅回過了頭,看到了小貓一樣的朵拉,正靜靜地蹲在他的身邊,仰著小腦袋,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小精靈雖然洗過了臉和手,但是,她那鬢角的灰塵以及袖子上的油漬,已經說明了一切。

  「朵拉,飯是你做的?」

  「嗯,不過好像不太好吃。」朵拉用力地點了點頭,但是,很快地就把小腦袋低了下來,「伽羅大哥,我現在的手藝不行,你不要笑話我。」

  「我怎麼會笑話我們的小朵拉呢?」伽羅搖了搖頭,又繼續地吃了兩口的食物。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會好好地誇獎朵拉,並抱著她玩著各種各樣的遊戲,但是現在,他真的沒有什麼心情。

  雖然,這是朵拉第一次正式給他做飯吃。

  時間慢慢地流逝,天空中的月亮已經升到了頭頂。

  此時的伽羅卻始終睡不著,他閉著眼睛,往事一幕幕地回現在眼前。

  他的身邊,小朵拉正拉著他的手,甜甜地睡著。吃完了飯的他,被小精靈纏著,講了幾個故事以後,就被拉著手強行地要求他睡覺。

  雖然沒有任何的睡意,但是,伽羅卻拗不過朵拉的哀求,他於是開始假睡。他還能記得,他曾經在這種月色下的守護,也能記得,當初幾個人的快樂。

  伽羅的心中很痛,很痛。

  他的手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抖動,朵拉輕輕地把手從他的掌握中抽出。

  小精靈睜開了眼睛,裏面沒有任何的睡意。她仔細地打量了伽羅一眼,然後躡手躡腳地從地上爬起,悄悄地向著外面走去。

  「難道說,朵拉知道芬妮她們的下落,她……」

  不過這種驚喜,很快地被伽羅自我的否定了,朵拉絕對不會欺騙自己的,那麼,她現在到底去幹什麼?

  伽羅無聲無息的從地上彈起,遙遙地跟著朵拉的行蹤。他的心中始終有著一絲的希望,希望朵拉真的是在欺騙自己,她是去找芬妮。

  朵拉的身體很快地停在了一棵參天的大樹前,然後開始默默地說著自己的話。

  看到這種情形,伽羅的身體頹然地放鬆了,原來朵拉是在做禱告。

  對於精靈來說,他們認為植物是萬物之精,精靈的祖先,就是從一棵非常大的樹裏面誕生出來的。

  伽羅還記得精靈部落那裏,幾乎所有的精靈,都將他們的房子建築在大樹上面。

  朵拉也繼承了這種愛好,她很喜歡各種各樣的植物。

  她每到一處,總會找到那裏的最古老或者是最繁茂的大樹,硬拉著伽羅到那裏去拜一下。小精靈總是把那些大樹稱之為樹公公、大樹爺爺等等,在大樹下面,說著自己的心事或者許下什麼心願。

  對於小精靈的這種舉動,伽羅只是偶爾提醒她一下,不要讓別人看到,免得遇到一些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煩。

  果然,朵拉將手放在大樹的表皮上,開始低聲地說著她的心事,或者說生活中的一些瑣事。

  伽羅知道,朵拉並不是想要瞞著自己,或者不願意對自己說,小女孩經常有些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心事或者舉動,她們只想留在心底,慢慢地消化或者咀嚼。

  朵拉的這種禱告,也是一種心靈的寄託吧,就如同離開了地球的自己一樣,也曾經迷茫了好久。

  伽羅的腳步悄悄地向後退去,他並不想偷聽朵拉的禱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他不是倫巴,尊重他人的隱私是絕對必要的。

  就在伽羅正準備離去的時候,卻聽到了朵拉的哭聲。

  心頭一緊,伽羅的身體無聲無息地來到了朵拉不遠處的一棵大樹的後面,豎起了耳朵。

  朵拉的哭泣正在爆發,晶瑩的淚水,已經在大樹的下面流成了一條小河,她的肩頭在不停地抖動著,手臂緊緊地貼著大樹。

  「伽羅大哥,伽羅大哥,你這個壞蛋。」朵拉最終停止了哭泣,她對著大樹輕聲地叫喊著那個人的名字。

  她似乎將大樹當成了伽羅,用力地用小拳頭捶擊著樹身。

  「伽羅大哥,你知道嗎?六天前,當我看到你全身是血的樣子,我的心中是多麼害怕。當時我的心中是一片空白,完全忘記了自己想要做什麼。

  「就算是在血族的密室裏面,我也從來沒有那樣地害怕過!在密室的時候,我一直堅信,伽羅大哥你一定會救我的。

  「可是前幾天的情景,伽羅大哥,你知道嗎?我當時害怕到了什麼程度?我當時覺得自己已經死去,全身沒有任何的力氣。

  「我還記得第一眼看到你的情景,還記得我們在部落裏面的點點滴滴。我從來沒有抱怨過你,伽羅大哥,我知道你一直認為,是你害得我離開了精靈部落。但是伽羅大哥,我真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抱怨。

  「如果那種事情再次發生的話,我還會站出來的。雖然,那一次我嚇得一直打哆嗦,但是從那以後,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是師父嘴裏面的膽小鬼了。」

  朵拉的聲音慢慢地低了下來,她的手在樹皮上畫著伽羅的臉,「伽羅大哥,你知道嗎?離開了部落以後,我曾經那樣強烈地想要回去,但是在你的身邊,這種念頭,卻一天比一天淡薄。

  「是的,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裏面,真的沒有在部落裏面舒服,但是,我的心中卻從來沒有這樣地高興過。」

  朵拉的聲音很低,但是裏面的感情,卻比怒濤還要猛烈。

  她重新將手放到了樹幹上,說道:「伽羅大哥,我已經不是小精靈了,當我離開部落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明白這個事實。我已經沒有了師父,沒有了阿圖拉,沒有了朋友,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你要是不在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知道我孤單單的一個人,未來將會怎樣,將如何地活下去。我寧願用我的生命來換取你的平安,只要你不再讓我那樣地害怕。」

  朵拉的聲音低下了頭,她的手在樹皮上勾著伽羅的眉毛,「伽羅大哥,芬妮姐姐和海克絲姐姐她們離開了,我很難過,但是,我更擔心的是你。

  「你知道嗎?你不吃東西,不想睡覺,你這種痛苦的樣子,我真的很害怕,很心痛。」

  朵拉的小臉靠近了大樹,她說道:「伽羅大哥,不要這樣子了,好不好?全當是朵拉求求你,好不好?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的見面嗎?你要是再讓我難過或者害怕的話,我還會咬你的。」

  說到這裏,朵拉真的狠狠地在大樹上咬了一口。雖然樹皮很硬,但是,朵拉硬是咬下了一塊,然後又細心地貼在了樹上。

  然後她的手合在了一起,向著大樹做著禱告,「大樹爺爺,不要怪小朵拉,伽羅大哥現在這麼傷心,我真的捨不得咬他,所以才咬了你一口——伽羅大哥說了,咬人不是好孩子。

  「大樹爺爺,還有偉大的精靈之神,請保佑伽羅大哥和芬妮姐姐他們,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還有,不要將我的事情告訴別人,好不好,大樹爺爺,尤其是那一天我嚇成了那個樣子以及我說的話。」

  朵拉調皮地伸了一下舌頭,然後開始喃喃地念著咒語,那是一種基本的水系魔法,對於樹木的生長很有好處。

  無盡的水霧籠罩了大樹,伽羅的眼睛突然有些潮濕。

  月光下,伽羅的身體慢慢地向後退去,只留下小朵拉一個人,在那裏忙著她的工作。

  時間慢慢地過去了,大概十五分鐘左右,朵拉回來了。

  「伽羅大哥?」小精靈輕手輕腳地潛行到伽羅的身邊,她拉起了伽羅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中。

  小精靈睜著眼睛,看著面前的伽羅,過了很久很久,她才蜷著身體,靠在伽羅的身邊,露著滿意的笑容睡著了。

  「朵拉呀,我的小精靈。」伽羅輕聲地在心中念著小精靈的名字,他默默地看著這個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小傢伙。

  「呼嚕,呼嚕……」

  小精靈打著輕輕的鼾聲,她的夢應該很甜蜜,臉上的笑容如同鮮花一樣地開放。一陣風吹過,她似乎感到有些冷,身體向著伽羅的懷中擠去。

  一雙修長的手臂將朵拉摟入了懷中,那裏是伽羅溫暖的胸膛。

  小精靈有些迷糊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伽羅臉上的微笑。於是她閉上了眼睛,繼續著自己的美夢。

  天空中,月亮從烏雲中鑽出,將皎潔的月光灑向了大地,這是一個美麗而又寧靜的夜晚。

  有一雙眼睛一直在默默地看著朵拉,那是伽羅。他摟著小精靈,就這樣地躺了一個晚上,一直到天亮。

  「大哥,我們要走了嗎?不在這裏繼續尋找芬妮姐姐她們嗎?」

  「不了,她們不是說過,她們一定會回來,回到亞述的東方去找我們嗎?」

  他的手指在芬妮的留言下面,深深地刻下了這樣的一行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芬妮,保重!」

  他的聲音在山谷間盤旋,彷彿有無數的人在同時回應:「芬妮,我等著你。」

  當伽羅和朵拉離開山谷的時候,在山谷的一處高地,兩名女子的身影一直默默地看著他們兩個人。

  「芬妮姐姐。」海克絲淚流滿面地看著芬妮,兩個人的心情都是無比地難過。

  「不要緊的,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芬妮將海克絲摟入了懷中,她看著海克絲,說道:「你後悔嗎?我們下面的旅途充滿了危險,也許永遠也回不來。」

  「我不後悔,芬妮姐姐。」海克絲的俏臉上充滿了堅定,「我們一定會變回人類的,我們也一定會回來的,是不是?」

  她們的目光投向了極西方,那裏,就是吸血王冠的所在。

  在極為遙遠的過去,這件血族的神器,被封在那裏的一處極為隱密的小島上,傳說中,那裏有一處入口,吸血王冠被封印在一處光明屬性的空間中。

  只要能夠找到吸血王冠……芬妮摸了摸懷中朵拉的血。

  「原來,離莫桑城只有七裏的路程了。」

  伽羅向著回答了他問路的人道了一聲謝,他心中卻沒有任何的喜悅之情。

  連續的幾天趕路,現在已經有了結果。他的眼睛向著前方望去,那裏有著一抹城池的輪廓,那是莫桑城,也是他現在的目的地。

  是的,一切都結束了。

  將朵拉抱在懷中,伽羅再一次回頭看著遠方的小鎮的方向。

  也許,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吧!那曾經的渴望,那甜蜜的承諾,永遠是那樣可望而不可及。

  從地球到日曜,已經有三年半的日子了。一千二百多個日日夜夜,到了現在,繁華散盡,他還是沒有把握住自己的幸福。

  看著懷中熟睡的朵拉,伽羅的心中升起了一絲的溫情。

  這個被他連累的小精靈,她的一切,已經變成了他心中的聖地。

  她調皮、好動、愛撒嬌,有一點點小的任性,偶爾還有一點倔強的臭脾氣,小女生的種種,在他看來是如此地可愛,讓他無比地愛憐。

  朵拉,謝謝你陪著我。

  「伽羅,伽羅……」

  伽羅突然聽到了自己非常熟悉的聲音,這是一種從他心中傳來的聲音。

  坐騎邊的布袋傳來了窣窣的聲音,一個胖乎乎的貓頭,從袋口探了出來。

  「你醒了。」伽羅的聲音帶著一絲的苦澀以及欣喜。

  花貓笨拙地跳上了馬背,四處打量著伽羅的身邊,「怎麼只剩下朵拉,芬妮和海克絲她們呢?」

  「她們?她們會回來的。」

  狠狠地抽了一馬鞭,伽羅帶著朵拉以及花貓向著遠處奔去。
storm 發表於 2011-7-16 14:17
第八章朵拉的歌聲

  夜色已經很晚了,整個莫桑城已經陷入了沉睡。

  這個時候,莫桑城的凱奇酒吧裏面的人流也開始少了。

  夥計思蒂芬無精打采地收拾著手中的酒杯,準備著明天的事情。大部分的客人都聚集在前臺,看著兩名歌女的表演。

  酒樓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兩條人影走了進來。那是一男一女,他們手牽著手,來到了靠近窗戶的一張桌子上。

  這是兩名很普通的男女,男的用布蒙住了他的臉,而個子矮矮的女孩,身上的衣物也很普通。

  不過,在酒店工作了十來年的思蒂芬,絕對不是一個以衣貌取人的人。

  那名男子的身上有一種很危險的味道,以及來自天生的從容。就憑這兩點,思蒂芬特別給那個男子要的牛肉多切了兩塊。

  這兩個人應該是兄妹吧?思蒂芬一直在偷偷地觀察著他們兩個人。

  男子將小女孩抱在懷中,溫柔地、一點點地給那名小女孩餵著東西,而那名小女孩也在給那名男子挑著他喜歡的菜,不時靠在他的耳邊說著什麼。

  看著那個男子對於女孩的憐愛之情,思蒂芬有些感動,這一對兄妹的感情真的很深。

  這一天,是大陸曆七二三年八月二十六日,也是伽羅和朵拉進入了莫桑城的第一天。

  背對著所有的人,伽羅解開了面上的面紗。沒有辦法,他臉上的這兩道傷痕過於明顯,而他現在只想平安地回到亞述。

  他已經將在小鎮的經歷寫下來,托人交給了附近的光明教會。

  他不想和教會的人糾纏,但是他知道,他們一定會尋找他的。而他身上最顯眼的,就是這兩道傷痕。

  經歷了小鎮的那一場戰鬥後,朵拉似乎成熟了一些。

  雖然她還躺在伽羅的懷中撒嬌,也還要拉著伽羅的手入睡,但是小精靈的身上,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心中微微地歎息著,伽羅吃著朵拉給自己夾過來的菜。

  小精靈雖然沒有了以前的那種驚心動魄的美麗,但是化為人類的她,相貌已經開始了不知不覺的變化。

  伽羅曾經試探過封印朵拉相貌的那種魔法,發現正在慢慢地鬆動——這可是八位精靈族長老聯手所施加的魔法,按照常理,不應該出現這種現象。

  用腳踢了一下爬在桌子底下的倫巴,伽羅提出了他的疑問。

  「我不知道,可能是朵拉的人品比你好吧。」倫巴發出了不滿意的聲音,它的嘴被食物堵住了。

  好在兩個人交談只需要心靈的溝通,不然倫巴絕對不會在吃飯的時候,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

  伽羅微微地笑了,這也許是上天對於這個小精靈的一種補償。

  跟隨他的這些日子裏面,小精靈受到了無數的苦難,她哭過、害怕過,但是從來沒有埋怨過,只是如同影子一樣,陪他默默地承受。

  豌豆公主最終能夠找到她心中的王子,伽羅也一定會讓朵拉永遠幸福的。

  他低下了頭,看著朵拉吃著她喜歡吃的東西,微微地笑著,如同看著自己的妹妹。

  與此同時,朵拉也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這是朵拉第一次到人類的酒吧裏面。

  在城堡裏面看圖畫書的時候,朵拉最好奇的就在人類的酒吧,在那裏,發生過無數的傳奇和故事。英雄和冒險、黑暗與光明,在那裏,能夠看到人類的縮影。

  可惜,現在,朵拉並不關心這些東西。

  再一次將盤子裏面的肉食夾給了伽羅,朵拉知道這是伽羅大哥最喜歡吃的東西。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朵拉發現了自己開始改變。

  以前的她,當食物端上來的時候,總是拚命地把好吃的向自己碗裏面夾,總是吃著碗裏面的還看著盤子上的。

  但是現在,朵拉最喜歡的,是給伽羅夾他最喜歡吃的東西,然後靜靜地看著伽羅大哥一口口的吃完。

  朵拉記得以前在黑沼澤裏面,師父經常笑著罵她是一個沒有心肝的小孩子,總是把好吃的留給自己。

  當時她奇怪的是,為什麼師父總是喜歡看自己吃東西的樣子,而師父總是把少的留給自己。

  但是現在,朵拉覺得,自己也像師父一樣地長大了,只要伽羅大哥幸福,那就是她的幸福。

  身體輕輕地蹭著伽羅的手臂,朵拉看著伽羅的眼睛。她知道,伽羅大哥又開始想念芬妮和海克絲姐姐了。

  這幾天,每天當伽羅大哥將她安頓好以後,就會一個人默默地坐在那裏,幾個小時一動也不動,就算自己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來勸說他,他也還是那種眼神。

  芬妮姐姐,你為什麼要離開呢?朵拉心中還是不太明白,但是她卻知道,沒有了芬妮姐姐,自己一定會比芬妮姐姐把伽羅大哥照顧得還好。

  嗯,對了,還有桌子底下的花貓,朵拉將一塊牛肉扔到了用力地撞著自己的倫巴嘴裏,然後又扔了一塊。

  「朵拉,別理會倫巴,一頓飯給它吃兩塊牛肉就可以了,再多的話,就是浪費。」

  伽羅的聲音將朵拉和倫巴從玩耍中拉了回來,他繼續地說道:「我們都是第一次到莫桑城來,這幾天,我帶著你到四處好好地玩一玩,好不好。」

  「這個……」朵拉咬著自己的手指,開始思考著這個深奧的問題。

  在朵拉的心中,本來無數次想要到莫桑城裏面快快樂樂地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朵拉現在卻沒有那個心情,她看著伽羅笑容後面的哀傷,心中隱隱地開始痛了起來。

  她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舞臺上,兩名歌女完成了她們的演唱,臺下的人都紛紛為她們的出色表演而鼓掌。

  「不知道伽羅大哥喜歡不喜歡聽自己唱歌?」

  一種衝動在朵拉的身體裏面升起,她想起了在精靈部落裏面,師父經常在晚上的時候,給她唱著各種各樣的歌。

  朵拉輕輕地開始唱了起來,開始的聲音還有些低,但是,很快地她就放棄了一切的束縛,大聲地唱了起來。

  那是一種極為美妙的聲音,彷彿在輕輕地撫摸著所有人的心底。

  打開心的窗戶,

  說出你的願望,

  紅色的百合花旁,

  有我對你的祝福……

  朵拉的聲音很清脆,那種清新的感覺叮叮咚咚地,如同小溪一般地緩緩流淌著。所有人彷彿都回到了童年,迷失在朵拉那無憂無慮的天真和對未來的渴望之中。

  我想要陪你歌唱,

  只要你高聲地為我喝采

  夢給我了一雙翅膀,

  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飛翔……

  整個的酒吧沒有任何聲音,朵拉的歌聲在每一個角落裏面流暢。

  這是不屬於人間的歌聲,那裏面擁有著如同水晶般的清澈。歌曲喚醒了每個人心中最美麗的記憶,朵拉的歌聲如同從九天而降的天籟。

  每一個人都為之感動,大家都陶醉在這美妙的歌聲中。就連那些包廂的布簾,也被聽歌的人全部揭開。

  無數雙眼睛尋找著歌聲的來源,他們都在注視著朵拉。

  「伽羅大哥,伽羅大哥。」

  沉醉於朵拉歌聲中的伽羅,被一陣猛搖所驚醒。

  他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小朵拉那紅撲撲的臉,因為唱完的高興和興奮,朵拉小小的鼻子上面,還有幾滴細細的汗。

  「伽羅大哥,我唱得好不好聽?」期待的眼神等候著誇獎,小精靈只差沒有搖尾巴,來表示希望得到伽羅的讚許。

  「當然好聽了。」不自覺地捏了捏小精靈的鼻子,伽羅問道:「朵拉,你的歌唱得這麼好聽,以前怎麼沒有聽你唱過?」

  「這個……」小精靈有些扭扭捏捏。

  她的身體在伽羅的懷中扭了幾下,最後低著頭說道:「我師父不讓我唱,她說人類不喜歡唱歌,而且我唱歌,有可能會暴露我的身份。」

  「原來是這個樣子呀。」伽羅明白了雅妮長老的用意,小精靈如此甜美的歌聲,在任何的時候,都能引起轟動。

  看看目前飯店裏面眾人迷醉的情景,伽羅已經知道朵拉的魅力了。這種不屬於人間的聲音,往往會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伽羅的沉思很快地被朵拉的催促打斷了,小精靈極想聽到伽羅的讚許。

  「伽羅大哥,你還沒有說我唱得好聽不好聽?」

  「當然好聽了,朵拉,以後有空的話,多給大哥唱一唱,好不好?」

  「一定的,大哥,我還會跳舞,跳得很好看的。」

  「不害羞,還會自己誇自己。」伽羅的手用力地捏著小朵拉的臉龐,朵拉想要拉他耳朵的舉動,被他擋住了。

  看著懷中笑嘻嘻的小精靈,伽羅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是的,畢竟一直有一個人在自己身邊陪伴著,關心著自己。

  「那麼大哥,我們去買最漂亮的、跳舞專用的裙子以及衣帶那些東西好不好?不久就是朵拉的生日了,伽羅大哥,那個時候,我讓你看我跳舞,好不好?」

  「好的,我們走吧。」

  背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伽羅的眉頭一皺。他戴起了面上的黑紗,然後回過了頭,對著站在他背後的人說道:「你有什麼事情嗎?」

  數名身著華麗的人站在了伽羅的身後,面上都有沉醉之色。

  其中一名面色紅潤的中年人看到了伽羅的問話,連忙上前施了一個禮,說道:「本人是這間酒吧的老闆,不知道閣下和這位小妹妹如何稱呼?」

  搖了搖頭,伽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向著桌面扔了兩枚銀幣後,抱起了朵拉,準備抽身就走。

  「閣下,謝謝你讓我們能夠聽到這位小姑娘的歌聲,我們已經心滿意足了。你不必付帳,我還應該感謝這名小姑娘的歌聲。」

  伽羅沒有回答,抬起腳正準備離開,那名中年人擋住了他的去路,搓著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但是,伽羅沒有理會他的這種神情,只是抬腳向外走。

  中年人再也忍不住了,他大聲地對伽羅說道:「你能不能和這位小姑娘留下來,我們願意用重金來聘請她為我們演唱,每天,每天十枚金幣!」

  伽羅的鼻子輕輕地哼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理會中年人的邀請。

  日曜大陸上,一枚金幣,就可以讓一名普通的城裏人,舒舒服服地過上一個月,而十枚金幣,就可以在奴隸市場上,買上一名上等的奴僕。

  中年人提出的條件,已經算是極其優厚了。但是,這些東西對於伽羅來說,沒有任何的吸引力,他現在只想離開這裏。

  他將溫順的朵拉從懷中放下,拉著她的手向著外面走去。那名酒店的老闆剛剛邁出了腳,卻被伽羅身上發出的那種殺氣所鎮住,說不出一句話。

  最後,他追蹤著伽羅的腳步,大聲地喊道:「十五枚?二十枚?三十枚?只要你答應,我們還可以談!」

  酒樓上面的包廂裏面,幾雙目光正在死死地盯著朵拉。那是一種如同餓狼般的眼神,裏面充滿了貪慾。

  第二天,莫桑城東的一條大街上。

  陽光很好,不過,因為路邊蔥鬱的樹木的原因,讓逛街的人並不感到炎熱。

  大街上人流很是擁擠,伽羅正領著朵拉到處的閒逛。這是他答應朵拉的,來到了莫桑城以後,首先帶著她到處地遊玩。

  雖然他並不喜歡這種東西,但是,當他看著朵拉那高興得發亮的臉龐,卻始終微笑地拉著朵拉,從一個商店逛到了另一個商店。

  他們身邊沒有花貓,不耐煩的倫巴早就溜回了旅店,堅決不參與這種有害健康的運動。

  一條街已經快逛完了,朵拉又發現了符合自己口味的寶藏,「伽羅大哥,你看這個鏈子真的很適合你,我送給你,好不好?」

  在逛街之前,伽羅把身上的一部分金幣交給了朵拉,因此,朵拉現在正氣凜然地用自己的錢,來給伽羅挑選東西。

  「客人真的有眼光,這條項鏈是麻喇克大師的傑作,在一般的市場上根本看不到。客人你想要的話,我給你算便宜一點,只需要二十個銀幣。」

  那名肥肥胖胖的店家看著朵拉的樣子,就如同看到了一隻肥羊,他拚命地將價錢向高處抬。

  「一個銀幣!」伽羅斬釘截鐵地打斷了面前的報價,一枚銀幣翻滾著,從奸商的眼睛前面,落到了他的手中。

  「朵拉,你先替我戴著,好不好?」

  然後,他不理會奸商的那種哭天喊地的驚訝,在第一時間將項鏈掛在了朵拉的脖子上——他目前脖子上已經掛了五、六條項鏈了,繼續掛下去,恐怕會變成駱駝的。

  背後的人群有些擁擠,幾名滿面喜氣的男女,也來到了櫃檯的前面。禮貌性地向旁邊讓了一下,伽羅準備帶著朵拉離開這裏。

  異變在瞬間發生了。

  兩道銳風無聲無息地,如同毒蛇一般地刺入了伽羅的胸部和腰部,同時,一團灰色的煙霧暴起。

  這根本是無可躲避的一擊。

  一般的武者,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保持全部的警惕,至於全天運起鬥氣護身,整個大陸能夠做到的,很少很少。

  毫無防備的伽羅,此刻完全沉浸在和小朵拉的兩人世界中。

  他根本想不到,有人會用這樣毒辣的手段來暗算自己,直到兩道細細的尖刺已經刺入了體內,伽羅這時才反應過來。

  還要感激烏裏對伽羅的特訓,伽羅的肌肉幾乎同時做出了反應,死死地、緊緊地夾住了偷襲的攻擊。

  隨著他的一聲大吼,鬥氣隨之運起,那兩柄刺入他體內的尖刺,竟然硬生生地被逼出來,兩把藍汪汪的尖刺落在了地上。

  同時,兩股黑色的血箭湧了出來。

  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已經受了重傷的情況下。他口鼻中呼吸到了一絲灰色的煙霧,那明顯地是一種極為強烈的麻醉藥物。

  伽羅的身體一個回頭,發現吸入了毒氣的朵拉,被抱在一名女子的懷中,急速地向後退去。

  他的身體向前疾衝,想要奪回朵拉,但是,從外面衝進來的兩個人,揮劍攻向了他。

  雙拳狠狠地擊出,那兩個人如同皮球般地彈開,但是,伽羅也感到了一陣的昏暈。他的體內火辣辣地疼痛,這兩記偷襲已經重創了他。

  與此同時,又有數名平民裝束的人湧了進來,他們的手中都提著兵器,而且眸子中精光閃爍,明顯地都是一些高手。

  深深地看了一眼朵拉的身影,伽羅迅速地向後退去。在退後的同時,他的手指一彈,數十道的煙霧,出現在小屋子裏面。

  只有先保護好自己,才能救回朵拉。

  我一定會救你回來的,一定會!

  「一隻金魚,兩隻金魚……」花貓的身體趴在旅店老闆養的魚缸前,仔細地觀察著那些被它嚇到了角落裏面的動物。

  對於偷吃來說,倫巴是很有經驗的。

  它只需要將自己肥肥的身體,向著魚缸用力地一靠,等到這個器皿落到了地上以後,這些金魚就會成為它的美食了。

  「可是,這些東西好像不太好吃。」倫巴想了想,它最喜歡的,是那種又肥又大的大青魚。

  至於這些金魚,吃過幾次的它,興趣不是很大。

  「又肥又大的大青魚呀,加上其中鮮美的口感……」倫巴舔了舔自己的鼻子,覺得有些迷糊。

  它彷彿記起來,曾經有人給它捕捉過那種又肥又大的魚兒,它還記得那曾經的感動,「算了,還是等伽羅回來,問他要一些好吃的吧。」

  突然,倫巴站了起來,腦海裏面出現了伽羅遇刺的情景——伽羅在遇刺的同時,打開了腦部的共用,花貓看到了一切。

  「倫巴,你不要管我,去照顧朵拉!聽我的,倫巴!如果朵拉出了什麼事情,你就不要來見我!」

  一個小跑落在了地面上的倫巴,被伽羅一連串如同狂風暴雨般的訓斥所淹沒。

  在倫巴的眼中,當然是伽羅最重要了。

  至於朵拉,雖然這個女孩對它很好,不過,這也是應該的——人類本來就應該對於慾望之神摩頂崇拜,奉獻出全部的關懷。

  「可是,抓走朵拉的那些人,明顯地都是一些暴力分子。這個時候,明顯地是伽羅的身邊安全,為什麼要我承擔這種危險的任務呢?」倫巴不情願地抱怨著。

  它望了一眼伽羅的方向,向著朵拉那裏跑去——它能夠辨別出伽羅在朵拉身上加持的魔法印記,這東西還是它交給伽羅的。
storm 發表於 2011-7-16 14:20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1-8-22 22:46 編輯

第九章阿仙

  身體連續轉過了幾個拐角,伽羅感到已經擺脫了跟蹤他的人。

  他的手扶在牆壁上,頭部感到暈眩。身體痛得厲害,頭部彷彿就要裂開。

  刺入了他體內的那兩根如同尖刺的匕首,上面淬著見血封喉的毒藥。

  雖然伽羅體內有光明力量的保護,但是,這種力量對於毒藥來說,效果並不明顯。光明術和治療術,主要針對的是傷痛這些東西,而不是毒藥。

  可惡的毒藥!

  從那些刺客的手中逃脫了以後,伽羅就向著城東跑去。

  剛到莫桑城的第一天,伽羅就和旅店老闆聊了一個鐘頭,將莫桑城裏面的地理環境等等東西,問了一個明白。

  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靜下心來,讓傷口痊癒的地方,因此,他現在向著城東跑去。

  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青葉,對那些違逆他的貴族大開殺戒以後,那裏很多的官邸,都是空無一人。

  伽羅不知道那些刺殺自己的人,到底有多大的勢力,但是,至少他不會輕視。作為一名陌生人,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伽羅迅速地向著遠處奔去,這個時候,逃離的越遠,對他越安全。

  但是,他的身體感覺越來越沉重,毒素正在他的體內肆虐,而迷藥也開始發作。

  眼前越來越黑,伽羅終於支持不住,他的腳一軟,栽倒在地上。

  不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幾雙大手扶住了他。

  心頭保持著一絲的清明,伽羅暗暗提聚著鬥氣。

  「這位先生,你怎麼了?」

  「看樣子好像中了毒。」

  「給他灌水,給他洗身子。」

  「克拉,你把身邊的藥拿出來,給這位先生服用。」

  手忙腳亂的幫助,讓伽羅好了很多,當大量的水灌入了他體內的時候,他開始痛苦得和體內的毒素做著戰鬥。

  他在發燒,那些人拿著水不停地灑在他的身上,給他降溫。

  「阿曆克,這個人快不行了,我們不要管他,看他的樣子也是仇殺,這樣,會惹上麻煩的。」

  「別說了,救人要緊,我們也是盡心而已。」

  「克拉,你忘了我們上一次到光明神殿祈禱的,牧師告訴我們的話。只有幫助他人的人,才能得到救贖……」

  這是幾個衣衫很破舊的人,他們對於伽羅的傷勢,也沒有什麼辦法,就連他們給伽羅服用的藥物,也是市場上最普通的退燒藥。

  兩個人用力地壓住了伽羅的顫動,剩下的人大量地給伽羅喝水,用破衣服包好伽羅的傷口。

  「我們帶著他去找醫生如何?」

  「可是,我們沒有錢……」

  「不要。」伽羅發出輕微的聲音,他看著這幾個人,一字一字地說道:「你們把我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

  「對了,我的口袋裏面還有一些錢,你們把這些錢全部拿去,這是對你們的謝意。不要對外面說,你們救過我這個人,這樣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說話?我們要是為了錢的話,就不會這樣救你了。」為首的人說道,但是,他向著周圍的人點了點頭,將伽羅抬到了一個僻靜的屋子裏面。

  伽羅在那裏痛苦地掙扎著,和深入體內的毒藥進行著搏鬥。他嘔吐、流汗、咬緊了牙關,這個時候,他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用刀割開了被劃開的傷口,一次次地擠壓著裏面的毒血。

  身上的痛苦一寸寸地加深了他的仇恨,他的眼睛裏面有著怒火的生成。

  隨著一次次的嘔吐和掙扎,伽羅的身體慢慢地開始復原。他已經度過了最脆弱的時刻,而不是像剛才那樣,沒有任何的反擊力量。

  終於,他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謝謝你們,還沒有請教你們的名字。」伽羅微笑著對著這幾人說道,他已經恢復了一些體力。

  倫巴的身體沿著走廊的陰影,向著朵拉的方向溜去。

  它能夠感受到伽羅在朵拉身上下的魔法印記的波動,更能提前一步,發現隱蔽在暗中的守衛。不過,對於這裏的嚴密守衛,倫巴還是有些害怕的。

  它一直忘不了伽羅在大草原講給他的話:「就算是你不怕物理傷害,碰上一個不信邪的,把你扔到熱水裏面煮個十來天,然後再油炸、紅燒、清燉……」

  該死的伽羅,為什麼要讓自己面對這種危險的情況呢?

  倫巴來到了一座小房子的裏面,朵拉的波動正在裏面閃動。可是,它能夠感到裏面還有別人。

  倫巴想了想,用嘴叼起來一枚小石頭,拋起來,用爪子一拍,用力地甩到房門上。門「忽」的一聲打開了,一名侍女裝束的女孩探出了頭,警惕地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看得出,女孩很好奇,因為這種嚴密的防守,幾乎不可能有人能夠找到這裏。

  不遠處,又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音,那是倫巴扔的另一枚石子。

  不過,這名女孩只是看了看,並沒有離開房子,而是發出了信號,從不遠處召喚幾個人去查看,她繼續地守護著朵拉。

  在房門打開的瞬間,倫巴看到了朵拉非常香甜地睡在床鋪上,她中的迷藥還沒有消散。

  想了想,倫巴又一次叼起了石頭,準備用石塊敲打著大門。但是,當石塊將要落在門上的時候,一隻手伸了出來。

  那名女孩的身體,從窗子裏面跳了出來,疑惑地向著倫巴的方向走來。

  那是一個很陰暗、狹小的角落,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藏到裏面。但是她可以確定,石子就是從那裏扔過來的。

  女孩提著短劍,警惕地,一步步地走到了花貓的藏身之處。

  就在這個的時候,倫巴突然從角落裏面竄了出來,用力地一口咬在女孩的腿上,然後掉頭就跑。

  被激怒的女孩再也忍不住了,順手拿起一根木棍,向著不遠處得意洋洋的花貓衝了過去。一人、一貓很快地消失在拐角,只有女孩的叫罵聲,倫巴的慘叫聲,從遠方傳來。

  小院裏面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有些狼狽的花貓,重新出現在小屋的門口。

  「嗯,朵拉睡得還挺香。」花貓想了想,用尾巴在水盆裏面蘸了一些清水,然後在朵拉的臉色擺動著。

  可惜的是,這種方法沒有取得什麼效果,朵拉還是在沉睡。

  「朵拉,快點醒來!」倫巴用力地在朵拉的身上跳躍著,企圖用它的體重來喚醒小精靈。

  「喵嗚。」

  一聲試探的聲音傳到了倫巴的耳朵裏面,它回頭一看,一隻全身雪白的波斯貓,正好奇地看著它。

  這是一隻非常漂亮的貓咪,比起倫巴來,多了幾分的優雅和整潔。

  「查到那個人的下落沒有?」離倫巴數十米的大堂中間,坐著一名中年的男子,他正在看著擺放在面前的匕首。

  這是一種特殊的匕首,很細,如同毒蛇的牙齒一樣地鋒利。

  不過,男子關心的不是這些,因為他看到了兩柄匕首,竟然扭曲成了麻花,精鋼鑄成的刃身上,有了數道的裂縫。

  「對不起,我們還沒有找到。不過,我們找到了救這個人的幾個平民,他們說,那名男子已經走了,他們也不知道他跑到那裏。」

  「繼續地找,一定要找到這個人。」

  「是。」

  幾名手下退下了以後,那名男子歎了一口氣。

  「幫主為什麼要擔心?」坐在男子身邊的一名年輕的女子輕聲地問道,這是一名很漂亮的少婦。

  「你不要管這些東西,還是回到你的房子裏面歇息吧。」

  中年男子沒有說出他的憂慮。從回來的手下人的述說中,他認為伽羅至少有高級武士的修為,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名男子竟然還會魔法。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使用魔法的人,他的背景一般都不簡單。

  刺殺伽羅的兩個人,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們認為,能夠在那個時候,僅僅憑藉著肌肉夾住了他們的毒刺,伽羅絕對不是普通的人。

  這名中年男子,是莫桑城裏面最大黑幫——迅雷幫的幫主莫尼克。

  能夠成為莫桑城裏面最大黑幫的首領,首先是因為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

  當他第一眼在酒樓看到了伽羅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不簡單,那種從容的氣度,那種沉穩的舉止,還有他身上那隱隱的血腥味道。

  要不是朵拉後面的高聲一曲,要不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絕不會招惹伽羅這樣的人。

  他必須找到幾名合適的女孩送給某名權貴,不然的話……

  於是,他派出了整個幫會最可怕的刺殺小組,以及數十名高手,但還是讓伽羅逃脫了。

  莫尼克還記得伽羅看著朵拉時,那種溫柔而又執著的眼神,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沉吟了好久,他告訴了手下,好好地看守朵拉,同時,時刻監視著那裏,這個人如果回來的話,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救回那個女孩。

  只要看住了那名女孩,他的手中就有了談判的籌碼。

  天漸漸地黑了,莫桑城陷入了寂靜。

  伽羅一身夜行的裝束,向著迅雷幫的裏面進發。

  他無聲無息地向著前方的小屋潛去,每一處的巡哨都被他巧妙地躲開。前面,就是朵拉被囚禁的地方了。

  倫巴一直給他指示著目前的情形,沒有一處暗哨能夠逃過他的眼睛。

  讓他心安的是,朵拉沒有受到了任何的虐待,迅雷幫對小精靈的待遇很好。

  手掌落在房門上面,無聲無息地震斷了門閂,伽羅進入了房子。

  房間裏面只有兩個人,一名少女和朵拉。小精靈沒有睡覺,當她醒來以後,就一直忽閃著大眼睛,等著伽羅的到來。

  伽羅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但是,卻瞞不過朵拉的耳朵,當伽羅剛剛打開門的時候,小精靈的身子,就撲到了伽羅的懷中。

  「伽羅大哥,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情?我問剛才的那名姐姐,她也不告訴我。」

  朵拉的小腦袋裏面,還沒有瞭解,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她倒是聽從了倫巴的勸告,沒有到處亂跑,而在這裏等著伽羅。

  伽羅微微地一笑,看了一眼那名早就醒來的少女。她正嚇得瑟瑟地發抖,但是,卻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是一群壞人想要搶走朵拉,現在英俊的騎士來救公主了。美麗的小公主,請和騎士一起闖出惡魔的城堡吧。」

  伽羅知道,朵拉最喜歡聽著這種童話故事了,果然,她的眼睛晶晶地閃亮,兩個小臉蛋興奮得發紅。

  「倫巴,出來吧,這裏已經沒有你的事情了。」

  隨著一聲「喵嗚」的聲音,倫巴從床底下竄了出來。按照伽羅的吩咐,它一直躲在這裏,看守著朵拉,告訴小精靈要耐心地等待。

  「伽羅,快跑。」倫巴突然提出了警告,不遠處,大批帶著武器的人正在靠近。

  冷笑了一聲,伽羅將床帶撕成了繩索,將朵拉平穩地繫在自己的背部。

  剛才他進來的時候,已經發現這裏的警備森嚴,至少有五、六道目光,一直注視著朵拉的房子。

  只要他進入這個房子,就一定會被發現。

  其實,迅雷幫的戒備,比伽羅看到的還要嚴密得多。不過,因為有倫巴牌雷達,伽羅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朵拉的所在,而且避開了更多的陷阱。

  「朵拉,等一會兒大哥要對付那些壞人,你害怕不害怕?」

  「朵拉不怕,大哥你要不要我幫忙?」

  「王子當然不需要公主親自動手,朵拉,等一會兒你看到可怕的鏡頭,可以閉上眼睛。」

  「大哥,能不能不殺別人,好不好?」

  伽羅搖了搖頭,他對著朵拉說道:「要是這些人想要殺害你的大哥呢?朵拉,還記得小鎮上的情況嗎,有的時候,除惡即是揚善。」

  「可是,大哥,殺人是不好的,我們避開這些壞人就可以了……算了,伽羅大哥,我會一直閉上眼睛的。」

  「朵拉……那麼,我們闖出去。」他取出了武器,然後冷冷地看著下面的情形。

  伽羅拍了拍花貓,示意它去幹擾亂的工作。

  伽羅再來的時候,順手在迅雷幫的建築物的下面,放置了不少裝滿火油的袋子,而且在那些袋子裏面,還有一些白磷。

  倫巴只需要用它的爪子將那些袋子劃破,當火油流滿地面的時候,暴露在空氣中的白磷就會燃燒起來。

  「你自己要小心。」

  花貓點了點頭,身體無聲無息地溜了出去。

  伽羅慢慢地從房子裏面走了出來,看著不遠處聚集的二十多人。這些,應該就是迅雷幫的高手了,伽羅冷冷地笑著,已經做好了準備。

  然而,出乎伽羅的意料,這些人並沒有動手,相反,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走上前一步,向著伽羅說道:「我是迅雷幫幫主,請問閣下如何稱呼?」

  伽羅沒有回答,只是舉起了手中的刀。鋒利的鋼鐵貼在了他的眉頭,他的怒火在心中熊熊地燃燒,他想起了遇刺的情景。

  要不是他反應得快,他的身體也許已經在一處陰溝中腐爛。

  「對於今天的事情,我們非常感到抱歉,請問閣下,能不能以和平的方式解決?我們願意向閣下支付一千枚金幣作為賠禮。」

  一千枚金幣,伽羅微微地冷笑了一下。

  這是一筆很大的數字,很多人為了一枚金幣就可以去殺人。僅僅從這個數目上,伽羅能夠感受到他們的誠意。

  但是,伽羅卻並不把這些錢放在眼中。

  一陣風吹過,伽羅感到背後的一陣顫抖。

  要報仇嗎?伽羅陷入了沉思,最終,他歎息了一聲,朵拉那溫軟的身體正在他的後面,他能夠感到小精靈的緊張和害怕。

  反正自己沒有什麼損失,這件事情就這樣地揭過吧。小鎮上的腥風血雨,讓朵拉這一陣子經常做噩夢,自己也不能保證戰鬥中朵拉百分百的安全。

  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伽羅手中的長刀猛地向著後面的石柱一揮。刀光一閃,那柱堅硬的存在,竟然如同豆腐一樣地被劈成兩段。

  幾乎所有迅雷幫的人,都在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向後倒退了幾步。

  原本有所不服的人,看到這一擊,都在慶倖沒有和伽羅真正的衝突。這一擊已經表明了伽羅的實力,他們就算將伽羅留下來,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伽羅也是暗暗地心驚,他原本計畫一刀將石柱震斷,卻沒有想到在鬥氣的催動下,竟然產生了如此的效果。

  他的鬥氣和技巧,在經歷過連續的血戰以後,又加深了一層。

  「讓開!」

  當伽羅的身形消失在這些人的視線裏面以後,他們發現自己的背部已經濕透了。雖然伽羅沒有什麼承諾,但是迅雷幫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伽羅帶走了那袋金幣。

  第二天晚上,一個清涼如水的月夜。

  一條肥肥的身影進入了迅雷幫的駐地,那是倫巴。大概過了一刻鐘,花貓才重新溜了出來。

  倫巴的步子很急,迅速地向著外面跑去,它叼著那只白色波斯貓的脖子。倫巴沒有理會波斯貓喵喵的叫聲,它只是用力地帶著它向前走去。

  兩隻貓很快地離開了迅雷幫的駐地,來到了不遠處一幢建築物的頂部。

  倫巴鬆開了口,放下了被它叼著脖子的波斯貓,然後準備轉身離去。

  白色的波斯貓瞪著疑惑的眼神,看著這只突然將它拉出去的貓兒。

  在白天,兩隻貓見了一面以後,它沒有想到,倫巴會在晚上突然來到它的家裏面,強行把它帶到了這裏。

  「喵嗚,喵嗚,你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原因嗎?」波斯貓擋住了倫巴的去路。

  它低聲地叫喚著,問道:「我的名字叫做小仙女,附近的貓兒都叫我阿仙,你的名字叫什麼?喵嗚。」

  倫巴沒有回答,在白天,它就知道了這隻貓兒的名字。

  「阿仙,阿仙……」倫巴口中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微微地瞇上了眼睛。

  它站在建築物的最高處,看著遠處黑黝黝的夜晚。

  一道熊熊的烈焰升起,那是迅雷幫的方向。




第八卷 圓月之戰 第十章 日曜外傳

    故事發生在比利沙王國的大草原,庫裡人部落的附近。

    阿顯是一隻流浪在草原上的小野貓。

    她的母親咖啡是一個美麗少女的寵物,主人的愛護,讓她一直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但是在幾年前,阿顯母親的主人,被一夥穿著紅色盔甲的人殺死了。

    於是阿顯的母親成為了無家可歸的野貓,阿顯也變成了流浪貓。

    阿顯是一個很漂亮的小東西,但是,她常常為自己純白色的皮毛所煩惱。在這片翠綠的草原上,醒目的白色往往會帶來危險。

    時光慢慢地流逝,草原上的野草也黃綠了幾次。

    很小的時候,阿顯的母親就走了。那個時候,小小的阿顯拼命地推著不再醒來的媽媽,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曾經笨拙地叼著抓來的田鼠,高興地在媽媽的身邊轉動。

    她也曾整夜趴在媽媽的懷抱,希望一覺醒來,一切都是夢。

    可是,媽媽走了,再也沒有回來,只剩下阿顯一隻貓孤孤單單地在草原上流浪。

    只剩下阿顯一隻貓。

    花貓倫巴趴在清澈的湖邊,羡慕地看著湖裡面游來遊去的魚兒。

    自從和伽羅回到了庫裡人的部落以後,他就變得無事可幹。伽羅每天陪著那名叫做露娜的女孩,讓倫巴很是不滿。

    如果倫巴還是神靈的話,那麼,他一口氣就能夠幹掉伽羅的所有煩惱。但是他不是,所以他無事可幹,只能跑到這裡來,偷偷地羡慕著水中的魚兒。

    雖然倫巴不愛吃生的東西,但是貓兒的本能,讓他對水中的魚兒垂涎三尺。

    胖乎乎的爪子在水中輕輕地試探了一下,但是那種刺骨的寒冷,讓他再也沒有勇氣重新去嘗試。

    “伽羅,伽羅,快來看這些魚,快來幫我捉魚,喵嗚!”花貓以每秒八萬六千次的頻率,一聲聲地呼喚著他的主人,但是不耐煩的伽羅,毫不猶豫地關閉了自身的心靈感應。

    “沒有要緊的事情,就不要煩我!”

    “可是,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呀!”花貓看著水中的肥魚,眼眶有一點點紅,“難道我的胃不重要嗎?吃東西難道不重要嗎,喵嗚,喵嗚!”

    一次次地呼喚,花貓絕望地哀求著,他那脆弱的心靈撞到了冰冷的牆壁,伽羅完全不把倫巴的提議予以考慮。

    阿顯現在的顏色已經變成了灰色,危機四伏的大草原,讓阿顯懂得了如何保護自己。她是一隻勤勞的貓咪,每天很早起來,為一天的生活而奔波。

    這片叫做拜占的湖泊是她的領地,她用自己的爪爪和牙齒,捍衛著水中的魚兒。

    湖邊的草叢中,一個胖大的身體出現在她的眼前,那是倫巴的身影。

    “好雄偉的貓咪。”這是阿顯看到倫巴第一眼的印象。

    但是倫巴後來的表現,讓阿顯大失所望,他笨拙的動作抓不到水中的魚兒,反倒被濺起的水花澆得渾身哆嗦。

    倫巴失望地看著水中跳躍的魚兒,他那粗短的前肢,根本就不能抓到那些靈活的食物。該死的魚尾還打在他的臉上,肥厚的脂肪,一點也不能抵禦水中的寒冷。

    嗚嗚嗚,伽羅你這個壞蛋,一點都不幫我。

    倫巴的眼睛更加地紅了起來,他覺得從來沒有這樣地委屈過。

    一個矯健輕盈的身驅,驕傲地從倫巴身邊走過,阿顯美麗的曲線強烈地震撼著倫巴。沒有理會倫巴那羡慕的目光,阿顯的爪子在水面上揮動了兩下。

    “劈里啪啦。”一條肥碩的大魚在倫巴的眼前跳躍。來不及說聲客氣,一個虎撲,倫巴將大魚壓在了身下。

    如同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優雅地喝著了一口湖中的清水,阿顯開始仔細地整理著自己的面容。

    吃完了那條和自己身體差不多大小的肥魚,倫巴擺著奴顏婢膝的笑容向著阿顯靠去。他拼命地搖晃著自己粗粗的尾巴,然後喵喵的大叫著,伸出前爪指著湖裡的魚兒。

    沒有理會倫巴的糾纏,阿顯如同淑女一樣昂頭挺胸地離開了這裡。她的背後一直傳來倫巴祈求的叫聲,但是,阿顯根本就不理會。

    “有主人的貓,真的是很幸福。”阿顯在心裡發出了微歎。

    這只肥貓明顯地是一個被主人細心照料的寵物。他的毛皮光滑柔軟,渾身乾淨,一種幸福的感覺洋溢在他的身上。

    其實,阿顯也很想有這種幸福的感覺,她也曾努力過。

    但是,在這片草原上,天生柔弱的貓咪,根本找不到主人的愛護。她曾經被人短暫地收養過,但那些張牙舞爪的牧羊犬們,是那樣地仇視著美麗的阿顯,傷痕累累的她最後被迫離開。

    草原是那樣地遼闊,阿顯卻找不到一個愛她的主人。

    她就這樣一個人流浪著,寒風鍛煉著她的筋骨,危險磨練著她的意志,每一次在夢中,她都懷念著媽媽的懷抱,受傷了以後,她只能默默地舔著傷口。

    阿顯已經長大了,顯得也越發地美麗了。周圍的牧羊犬們,再也不敢欺負這孤伶伶的小貓,他們鼻子上的傷痕,提醒著阿顯的可怕。

    雖然長大了,但是阿顯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草原上流浪著。

    雖然長大了,但是阿顯還是希望,能夠有一個溫暖的懷抱。

    高傲的阿顯,根本看不上那些生活在草原上的野貓,他們只適合偷偷地咀嚼著死去的老鼠。阿顯未來的心上人,至少要有貴族的風度,雄偉的身軀能夠替阿顯遮風避雨。

    也許,阿顯的心上人只會在夢中出現,草原上的生活,每一天都充滿了危險。

    阿顯低下了美麗的頭顱,仔細地舔著前腿上的一道傷痕。那是獵人弓箭留下的傷痕,她身上每一處的傷痕,都代表著一次次的死裡逃生。

    每天的鍛煉,讓阿顯全身沒有一絲的贅肉,她柔韌的身體,可以做出任何躲避的動作。

    可是,阿顯還是有些羡慕那隻胖乎乎的大肥貓。

    倫巴失望地看著阿顯的離去,再一次羡慕地盯著水中的遊魚。一條、兩條……六條、七條……數著數著,倫巴進入了甜蜜的夢鄉,飯後的睡神來到了他的身邊。

    “伽羅,倫巴呢?”露娜問著打瞌睡的伽羅,一天的勞累讓他軟在了床上。

    “倫巴……不用管它,它死不了……ZZZZZZ……”

    第二天的早上,阿顯按照常例來到了自己的領地,卻發現一個肥胖的身影還在那裡睡覺。

    “難道他遭到了主人的驅趕,才流落到這裡?”

    倫巴從昨天下午睡著了以後,迷迷糊糊地睡到現在,中間偶爾幾次醒來,但是,他還是不願意動彈。

    伽羅的呼喚也叫不醒肥貓的美夢,倫巴吃飽了以後,只想著睡覺。

    睡覺真的很舒服,舒服到花貓可以忽略掉肚子裡面的饑餓。

    一條什麼東西在花貓的眼前跳躍,花貓不高興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的身子一動也不動,直到幾滴冰冷的水滴,打在了花貓的鼻子上。

    於是花貓睜開了眼睛。阿顯正在他的面前,晨光裡的阿顯是那樣地美麗。

    但是,花貓的全部眼神,被一條飛舞在眼前的肥魚所吸引!

    花貓滿意地打著飽嗝,他好久沒有這樣舒舒服服地吃這麼美味的魚了。庫裡卓爾湖裡的魚肉質鮮嫩而細密,為了禦寒而長出來的魚脂,更帶有一種極鮮之味。

    面前的阿顯還在慢慢地撕扯著口中的魚兒,她不願意在外人的眼前失去風度。

    看到花貓的眼睛一直瞅著自己這兒剩下的魚兒,阿顯一點也沒有再給花貓分享的意思。

    這個沒有風度,連一聲感謝都沒有,只知道自己風捲殘雲,狼吞虎嚥的傢伙!

    給他魚骨頭,自己都覺得浪費。

    不過,早上花貓看到自己的那種高興的樣子,真的讓阿顯很感動,也許,他昨天晚上在這裡,等了自己一個晚上?

    阿顯偷偷地瞄了一下被花貓壓出了一個深印的草地,不知道為什麼,一種東西突然抓住了她的心。

    還有人惦記著我,真的,還有人惦記著我。

    第三天的一早,阿顯匆匆地來到了湖邊,但是那條肥胖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她的眼中。

    低下了頭,阿顯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惆悵,一抹苦澀擾亂著她的心頭。

    又有誰還記得她這只流浪的野貓?

    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記得一隻叫做阿顯的貓咪?

    她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碧油油湖面,平靜的水面上微微地泛起了漣漪。就在她轉過頭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龐大的身軀壓了過來。

    毫不猶豫,阿顯一個躲閃,讓開了花貓的攻擊。

    花貓倫巴的玩笑變成了一場災難,他肥胖的身軀所帶來的重量,讓他如同一個皮球一樣,沿著斜坡滾到了冰冷的湖水裡面。

    毫不遲疑地,阿顯跟著跳進了冰冷的湖水裡面。

    她劃拉著四肢,游向發出驚天慘嚎的倫巴。她狠命的咬著倫巴的尾巴,將這只拼命掙扎的肥貓拖到了岸上。

    “好重,喵嗚,真的好重,喵嗚。”這是躺在地上的阿顯唯一的感慨。

    渾身沒有一絲力氣,阿顯懶洋洋的睡在那裡,她面前的花貓,也許感覺到有一點不好意思,喵喵的叫著,表示著自己的歉意。

    她想睡覺,她感覺到自己真的好累。短時間的游泳並不會讓阿顯感到累,但是,這只肥貓的力氣真的太大。

    在水中,阿顯不得不用盡全身的力氣來維持自己,不會被倫巴抱著一起沉入湖底。阿顯沒有想過放棄,她只是想將這只肥貓救上岸。

    她就那樣地拖著花貓,在水中掙扎著,一次次地掙脫,又一次次地潛下。這只花貓的體重,至少是她的三倍!

    風兒溫柔地吹著,阿顯感到一個圓滾滾的頭顱,在她的身邊不停地頂著。到了最後,花貓乾脆叼起阿顯脖子上的毛皮,將阿顯移到了湖邊。

    這個時候,阿顯才發現,自己原本躺著的地方,根本是一個太陽曬不到的死角。

    暖洋洋的太陽曬在阿顯的毛皮上,阿顯懶洋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花貓看著睡在太陽下的阿顯,心中滿是氣憤,“虧我將你叼到這裡,你也不給我撈上幾條魚兒。嗯,難道她和伽羅一樣,要報酬才肯辦事?喵嗚。”

    倫巴偏了偏腦袋想了想,又看了看湖中的遊魚。

    他最終想到了伽羅的帳篷,那裡面還有昨天他吃剩下的一隻羊腿。

    “媽媽。”阿顯又一次地看到了媽媽,咖啡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憐愛地注視著自己的女兒,她的舌頭溫柔地舔著阿顯的面龐。

    “媽媽,不要離開我。”阿顯終於醒了,卻發現面前是花貓那張花斑毛的扁臉。

    花貓一直用自己粉紅色舌頭,使勁地舔著阿顯的鼻子,那種溫暖來自他的關心。

    原來,我已經長大了,媽媽也不在了。

    過去的永遠過去了。

    看到阿顯醒來,花貓倫巴高興得大喊大叫,他喵喵的指著身邊的一根羊腿,表示著自己的所有權和交換的想法。

    “我要吃魚,喵嗚,我給你羊腿,你要給我捉魚,喵嗚。”

    花貓殷勤地將羊腿叼到了阿顯的面前,然後等著阿顯的決定。

    啃了啃面前的羊腿,阿顯根本不喜歡這種腥膻的味道。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中那樣地感動,為什麼渾身有了一種溫暖的感覺?

    一滴眼淚流入了她的口中。

    花貓愁眉苦臉地看著阿顯吃完了自己的羊腿,然後沒有任何表示的輕輕地蹭著自己。什麼嘛!你吃了我的羊腿,卻不替我捉魚。

    太卑鄙了,太無恥了。

    倫巴有一點垂頭喪氣,他沒有想到,面前的這只小貓是那樣地聰明。

    唉,怪自己拿的東西太少,算了,今天也不提那些魚的事情了。明天將伽羅的早餐偷過來,這樣她就應該滿足了吧?

    阿顯幸福地蹭著倫巴的身子,完全沒有注意倫巴那一直咕嚕嚕轉著的眼球。

    第二天早上,伽羅發現自己的早餐,數量減少了一些。

    但是,他並沒有在意,因為露娜給他準備的早餐是如此地豐盛,就算是被倫巴偷走了一半,還是讓伽羅很滿意。

    倫巴帶著對魚的渴望,匆忙地來到了湖邊。

    他驚喜地發現,阿顯早就等候著自己的到來,在阿顯的面前,很多活蹦亂跳的肥魚,正在向花貓發出挑戰。

    第三天……第四天……

    阿顯仔細地清理著自己美麗的毛皮,潔白的身體終於露出了她原本的顏色。自己這個樣子,倫巴一定很喜歡吧?

    她決定了,明天,她就和倫巴說清楚,說清楚自己的心事。

    希望倫巴的主人能夠接納她的到來,這樣她就能和倫巴在一起了。

    如果,如果倫巴的主人不接納自己的話,那麼,她帶著倫巴在草原上安家。想著倫巴那肥肥的身體,阿顯估計不到一個月,倫巴就會減肥不少。

    這樣,對倫巴也是一件好事。

    這一天,阿顯沒有來,只有花貓在苦苦地等待。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清澈的湖水中,無數的魚兒在其中嬉戲,山坡上如同地毯般的草海中,無數的花兒點綴其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地美麗,但是,卻少了那個替花貓抓魚的身影。

    花貓失望地放下了口中的炸雞,三天了,阿顯一直沒有出現。他突然感覺到,一種失落襲上了他的心頭。

    花貓低下了頭,原本香噴噴的炸雞,彷彿已經失去了吸引力。

    他刨開了一個坑,將炸雞放入了每天和阿顯共同進餐的地方。那裡面,還放著昨天他帶給阿顯的食物。

    也許,阿顯已經厭倦了這種交換,也許,阿顯不願意再讓自己占她的便宜。

    但是,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是很快樂嗎?你教會了我如何捉魚,我也告訴了你我的名字。

    倫巴喵喵的叫著,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了無比地失落。

    “好可愛的貓咪。”小女孩將阿顯緊緊地抱在懷裡。;她可憐睜大淚水滿滿的眼睛,雙手緊緊地拽著媽媽的衣角“我不要那些笨狗狗,我要這只貓咪,好不好,媽媽?”

    “好吧。”媽媽接過了女兒手中的阿顯,但是她的手上,立刻被掙扎的阿顯抓了一道血痕。

    “好倔強的野貓。”媽媽用一根鐵鍊拴住了阿顯的脖子,也拴住了阿顯的希望和幸福。

    “記住,這只貓咪暫時不要放開,免得傷害了我的女兒。”

    “媽媽,它為什麼不吃西,只是這裡看著遠處的那湖泊。”

    “乖貓咪,你已經三天沒有吃任何的東西了,這是你們最喜歡吃的魚,我專門為這個問了我的老師。”

    “媽媽,我將貓咪放走了,它一直不肯吃東西,我很喜歡她,但是,我不願意她就這樣地餓死。它一定不喜歡我,嗚嗚嗚……”

    阿顯瘋狂地跑到了拜占湖邊,卻沒有找到倫巴的身影。她一遍遍地在湖邊徘徊著,直到發現花貓埋下的食物。

    倫巴一定就在前面的那個部落裡面,我要去找他。

    阿顯向著山下的部落沖去,她要去找她心愛的人。

    可是,倫巴已經不見了,阿顯跑遍了整個草原,但是,再也沒有見到倫巴那肥胖的身體。

    一次次地尋找,一次次地失望,時光無聲無息地流逝,阿顯不再尋找倫巴的下落。她在湖邊的小山丘上做了一個窩,她每天早上都回到湖邊散步。

    她知道,總有一天,倫巴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帶著他的食物,然後,高興地撲向自己。

    那個時候,她一定會躲開,讓倫巴如同繡球一樣,滾落到湖泊裡面。
storm 發表於 2011-7-16 14:21
  正文 第九集 真假王子

  第一章被擒

  莫桑城的東南角,坐落著一座破敗的豪宅。

  原本的主人是一名富商,但是等到他搬進來以後,生意卻一落千丈。

  富商破產以後,這座豪宅又換了幾名主人。但凡是住進去的人,無一例外的都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天災人禍,最終紛紛離開了這裏。

  被冠上了不祥之地一名的豪宅,最終以抵債的方式,落到了一位普通商人的手中,也許是忌諱這裏的惡名,現在的主人除了偶爾回來一次以外,幾乎不在這裏停留。

  據說住在這裏的,是被主人冷落的妻子。

  豪宅很大,裏面冷冷清清的沒有什麼人。

  沿著曲折的迴廊向著裏面走上數十米,會發現豪宅的正中心,有一座幽靜的小樓。

  薄霧般的青紗掛滿了房間,風吹過,彷彿有無數的浪濤湧起。

  一名女子斜躺在青竹變成的軟榻上,手指輕輕的敲打著面前的扶手。

  她的整個人如同置身於一團雲霧之中,縹緲而不可捉摸。

  天色漸漸的黑了,房間裏面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的手指在空氣中輕輕的一彈,幾縷明亮的火苗出現在房間的四角。

  她的名字叫做妲姬絲,是美杜莎峽谷女巫的首腦之一。

  她面前的魔法球上,正在播放著梅利塔鎮廣場上的場景。

  水晶球裏的戰鬥已經到了最後,芬妮正扶著伽羅離開小鎮。

  「這個神奇的男人呀。」

  梅利塔鎮的戰鬥,結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尼古拉斯親王倒在了終點線上。

  不過,這些消息並沒有外傳。在那些避難的人群中,還有一名她們安排的手下。當伽羅他們離開以後,那名手下控制了局勢,並將所有的一切迅速通知了她們。

  至於伽羅寫給光明教會的那封信,也落在了她的手中——當初之所以選擇在梅利塔鎮進行伏擊,就是因為梅利塔鎮周圍的幾個教會,已經被女巫們的勢力所滲透。

  梅利塔鎮裏,大部分平民已經永遠的埋葬在地下,剩下的幾個人也變成了神志不清的廢人。他們是黑暗勢力留下的活口,教會如果詢問的話,只能得出教會的人被襲擊,全軍覆滅的情景。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尼古拉斯一行,相信教會現在已經相信了虛假的事實——尼古拉斯帶領著他的家族,襲擊了這支隊伍。

  這支隊伍的一切,包括那個叫做伽羅的男子,都死於這一次的襲擊。

  她的手指劃過面前伽羅的畫像,那裏面是一張佈滿了傷痕的臉。

  明亮的燈光下,朵拉正哼著歌曲,在買來的衣料上面縫縫補補。

  伽羅不在,他帶著倫巴出去了,將小精靈一個人留在這裏。

  這是一個新的住所,很僻靜,也很舒適。

  小精靈正在向海克絲學習,給伽羅做上一件衣服——海克絲給伽羅做的衣服,在梅利塔鎮一戰中,已經化為了灰燼。

  伽羅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情,海克絲也不讓朵拉告訴伽羅。

  小精靈的努力又一次的失敗,朵拉咬著手指甲看著面前如同牛胃一樣的布料。

  她不打算將自己準備做衣服的事情告訴伽羅,她想給伽羅一個驚喜。

  可是,怎麼才能將衣服做好呢?朵拉拚命的回憶著海克絲教給她的東西,然後繼續和面前的衣物進行著奮戰。

  她希望,能夠學會做越來越多的事情,讓伽羅高興和滿意,而不是像以前的那個小米蟲一樣,每一件事情只有等到伽羅的到來才能完全的解決。

  我是最聰明的小精靈,我一定可以的。

  朵拉又一次的比劃起了伽羅的身材,她等候著伽羅的回來。

  伽羅說了,比利沙王國現在有很多的壞人要找他們的麻煩,因此,他會帶著朵拉,明天離開莫桑城,前往伽羅東方的家。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伽羅的身體如同幽靈一般的向前行進著,完全的融入了黑暗裏。

  他背著三袋箭,一柄鋼矛提在手中。

  他是來殺人的。

  當他帶著金幣前往貧民窟去感謝阿曆克他們的時候,才知道他們已經死了。

  昨天伽羅離開後不久,迅雷幫的嘍囉就找到了他們。當得知他們幫助了伽羅,並且無法從他們口中得到關於伽羅下落的情況以後,那些人殺死了阿曆克他們。

  也許在迅雷幫的眼中,殺死這幾個連螞蟻都算不上的賤民,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但是伽羅卻把這幾個人放在了心中。

  去他媽的不再尋仇的,當伽羅看到唯一活著的,被砍掉了一隻手臂的克拉,他的心中已經決定了——殺人者死!

  對於畜生,是不需要講什麼承諾和理由的。

  他在黑暗中默默的等待著,花貓已經進去了很長的時間。

  不過,奇怪的是,現在聯繫不上倫巴了,它告訴自己,有一些私事需要處理,讓他等上一會兒,然後關閉了雙方的連接。

  突然,他皺起了眉,遠方,大隊的人馬向著這裏而來。

  迅雷幫所在的街道,總共只有十一戶人家,當他們落戶到這裏以後,剩下的人家在短短的半個月裏面,相繼將房屋以極為廉價的方式,出售或者贈送給了迅雷幫,然後紛紛搬走。

  因此,這條街道上,除了迅雷幫,沒有任何的平民居住——也沒有人敢在這裏居住,迅雷幫也不會讓普通平民看到他們的勾當。

  馬蹄聲漸漸大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多的火把亮了起來。

  無數的火把形成的長龍向著這裏蔓延,每經過一處街道,就有更多的人亮起了火把,加入到其中。

  馬蹄聲喧天,但是整體隊伍卻沒有任何的雜亂,當火焰的長龍來到了迅雷幫的所在之處,伽羅發現,包圍迅雷幫的人馬至少有三千人。

  整個空間被火把照耀的猶如白晝,鋒利的兵器在火光中寒光閃閃。

  火光下,伽羅終於看清楚了來者的裝束,他們全部是比利沙王國王室軍的裝束,而且有一些人的袖口上還繡著蓮花的花紋。

  這些人是禁衛軍,三王子青葉親自從王室軍裏面,挑選精銳士兵而成的親衛隊。

  在怒水河與飛龍軍團一戰中,就是這數千名的禁衛軍最終擊潰了飛龍軍團的抵抗意志。

  三千人的隊伍很快將迅雷幫的駐地包圍的水洩不通。

  迅雷幫的幾名嘍囉恐懼的在牆上探出了頭,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發問——白癡都知道軍隊的來意不善。

  清脆的馬蹄聲從後面傳來,一名全身盔甲的將領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迅雷幫窩藏叛軍、刺殺官員,罪大惡極,限你等十分鐘之內投降,不然殺無赦!」

  冷冷的拋出了這句話以後,騎士順手從身後取出一根梭槍,銀光閃處,正中迅雷幫緊閉的大門。包著熟銅的大門在這一擊下龜裂、粉碎。

  「殺殺殺!」

  與此同時,陣形前方的步兵向前邁出了三步。

  沉重的腳步踏在冰冷的地面,轟隆隆的響聲敲擊著所有人的心靈。

  場中靜了下來,只剩下火把劈哩啪啦的燃燒聲。

  十分鐘的等待時間很快過去了,迅雷幫裏面沒有任何反應。

  「擂木準備!」

  沉重的擂木被十六名戰士抬著,對準了迅雷幫的圍牆。

  擂木的兩翼,刀盾手以雁行陣做掩護。

  迅雷幫的圍牆上出現了幾十名手持弓箭的大漢,但還沒等到他們對底下的進攻造成任何妨礙的時候,無數弩箭已經射向了他們。

  「轟轟轟!」

  四條擂木槌擊在圍牆上,很快就打開了幾條通道。

  跟隨著擂木手的是長槍兵和刀盾手,弓箭手則形成散兵線,緊緊跟在突擊隊伍後面十來米的位置,射殺著任何敢於靠近的敵人。

  所有的攻擊都配合的天衣無縫,遠處的迅雷幫眾在如同暴雨般的箭雨下紛紛倒地,衝過來的,卻在刀盾手和長槍兵的阻擊下碰得粉身碎骨。

  有些機靈的迅雷幫眾開始利用地形進行狙擊,但是他們的反抗在這種嚴密的配合上面根本撈不到好處。

  沉重的擂木將他們賴以藏身的房間、圍牆、假山等等震成了廢墟,空中飛舞的羽箭,一寸寸的削弱著他們反抗的勇氣。

  攻進去的士兵每二百人為一個整體,每一個整體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在迅雷幫的肌體內攪動、分割。

  與此同時,十來支騎兵小隊,憑藉著精湛的馬術,在攻擊的縫隙中,猶如幽靈般的,一擊即走。

  迅雷幫的抵抗一次次的粉碎,垂死掙扎的幫眾們被分割、被壓縮,最終被殲滅。而進攻戰士的傷亡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好精銳的部隊!」

  伽羅心中暗暗吃驚,這些戰士的戰鬥力,不弱於亞述的皇家騎士團,三王子青葉帶兵確有他的獨到之處。

  底下的殺戮已經到了尾聲,迅雷幫的幫主憑藉著個人的勇武,帶領身後剩餘的幫眾,做著最後的掙扎。

  可惜,在目前的這種環境下,一個人的功夫再高,也無濟於事。

  他帶領著手下的幫眾們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但卻一次又一次的被逼回了原地,他們始終沒有找到任何的縫隙——跟隨在四支隊伍後面的,是更精銳的騎兵,揮舞著斬馬刀的戰士,不停收割著逃出來的漏網之魚。

  沒有人能夠逃出去,箭射弩擊,刀槍齊下,那一陣陣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梭鏢和弓箭,讓伽羅都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

  隨著一聲慘叫,伽羅看到被圍困的迅雷幫幫主的最終結局——他用最後的力氣迎向了密集的長矛,直到數十柄長矛刺穿了他的身體,把他高高的挑起。

  這就是軍隊的力量,長箭如雨,刀槍如林,一個人的修為再高,始終有一個極限。但是配合嚴密的軍隊卻可以發揮常人難以想像的力量,如同泰山壓頂般摧毀所有的一切。

  燃起的大火被迅速熄滅了,一隊隊的士兵魚貫而入。弓箭手控制了制高點,刀槍手檢查著地下倒伏的屍體。

  藏在暗處的漏網之魚被一個個制服,投降的人被押解著魚貫而出。

  在軍隊圍攻的過程中,伽羅默默的待在那裏,直到大部分的軍隊撤離。

  報仇並不一定需要自己親自動手,他的雙手合起來,向著城市的東邊行了一個禮。

  「謝謝你們救了我,希望你們安息。」

  他已經將一千金幣交給了阿曆克他們的親人,現在到了回家的時候了。

  伽羅歎息一聲,回過了頭。

  絲絲涼意從他的脊椎上慢慢升起,一名黑袍人靜靜坐在他的身後。

  只憑藉他無聲無息到達伽羅身後這一點,這個人的修為就在他之上!

  黑袍人的膝頭上,平放了一柄烏鞘長劍。

  而在他的背上,還背有一個黑色的包裹,從形狀上看,也是一把長劍。

  「你……」

  伽羅吞了一口唾沫,向前邁了一步,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的身體突然一個翻倒,幾個起落之後,落在了地面上,然後頭也不回的疾奔。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現在不跑才是傻瓜。

  那個人似乎沒有想到伽羅會突然逃跑,他的反應比伽羅慢上了一步。但是黑袍人速度極快,他猛的加快了幾步,如同流星一樣,瞬間接近了伽羅的身後。

  「這是什麼世道,隨便都能碰到這樣的高手。」

  這個人的氣機死死鎖住他的身體,伽羅連續數次變幻身形,都沒有躲過後面人的追蹤。

  黃光一閃,一條肥碩的身體從黑暗中跳了出來,一口咬向伽羅身後黑影的腳後跟。

  這是倫巴,它終於趕到了。

  黑影一驚,奮起一腳將倫巴踢開了數十米遠,但是就是這一轉眼的功夫,伽羅已經逃出了數米,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

  黑影笑了笑,身體向前跨出,消失的方向就是伽羅逃走的方向。

  與此同時,他的手中放出了一枚煙火。隨著信號在空中亮起,伽羅逃跑的方向上響起了數聲忽長忽短的笛聲。

  夜色很黑,伽羅的心中更沉。

  要不是花貓的警示,恐怕他早就被身後的黑袍人追上。

  不過,就算是這樣,不管他用什麼方法,卻始終無法擺脫背後的黑影。幾乎每個制高點上,都埋伏著人,他們用著短笛或者哨子向追蹤他的黑袍人指明方向。

  空氣中隱隱出現了如同水波般的波紋,黑影突然出現在伽羅的身後。

  他的長劍已經出鞘,鋒芒直指伽羅的後背。

  彷彿身後長出了眼睛,伽羅身體猛的向後一轉,手中的長槍直撲黑影的身體。

  既然逃不了,那麼就戰鬥吧,希望這個人只是身法快上一點。

  雙方在黑暗中急速的交手著,只不過短短的一瞬,兩件武器已經交鋒了無數次。

  心中歎息了一聲,伽羅有些想哭。

  黑袍人的修為不在蕾米娜之下,而且戰鬥經驗極為豐富。

  他的長劍如同冰雪中傲立的梅枝,奇巧、鋒銳、淩厲,精妙還在伽羅之上。

  倫巴的身體又一次從黑暗中跳出來,不過再一次被黑影用力的踢開——其實,伽羅的意思想把倫巴騙過來當他的兵器,可是黑影把倫巴的舉動當成了攻擊,這一腳將倫巴踢出了很遠很遠。

  長槍和利劍再次交鋒的瞬間,伽羅突然發現身邊的空氣凝固成了黏稠的液體。

  「魔法師!這些王八蛋怎麼沒有一點戰士的風度?」

  伽羅的眼睛飛快的向著周圍一瞄,發現不遠處的屋頂,三名魔法師正念著咒語。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飛在半空中的花貓,以每秒數十次的頻率警告著伽羅,它看到了越來越多的人正嚴密的包圍著這裏。

  「這是什麼人,竟然能夠動用這麼多的高手和魔法師?」

  伽羅手中的長槍如同掛著千斤重物,他每一個最微小的動作都要使出數倍的力量。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沒有放棄,在黑影的攻擊中拚命掙扎著。

  倫巴,倫巴,快去咬那幾個魔法師!

  黑影手中的長劍猛的收回,他的左手握住了後背上的長物。

  黑暗的巷子裏,似乎瞬間明亮了許多。

  一朵青色的蓮花急速在伽羅的面前開放,長劍的鋒芒形成了無數的漩渦,整個空間裏滿是數不清的細線,那種無堅不摧的鋒芒急速的旋轉著,有一種眩目的美麗。

  所有的空間都被青色的光芒籠罩,伽羅附加著鬥氣的鋼槍就如同朽木般的寸斷。

  那朵青色的蓮花一寸寸的逼近了他,鋒芒所至,伽羅的衣衫在外溢的劍氣中紛紛化為碎片。

  「這是妖蓮!」

  伽羅突然明白了他面前的敵人是誰,能夠使用比利沙王室神器的人,只有可能是三王子青葉。

  他一定是作為負責這一次行動的總指揮,把路過這裏的自己當成了迅雷幫的人員。

  可是,大家都是三王子,為什麼自己就是這樣倒楣,連走路都要踩到西瓜皮?

  「我不是迅雷幫的成員,我到這裏只是想為朋友報仇!」

  伽羅拚命的解釋著,但是卻無法阻止面前的鋒芒。

  盛開的青蓮再次怒漲,伽羅手中的長槍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與此同時,空氣中,數十道無形的魔法束縛死死壓住了他的身體,讓他的速度降到了最低。

  伽羅拚命的掙扎著,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

  青葉和手下的魔法師配合的天衣無縫,根本不給他任何的機會。

  一記劍柄打在他的頭上,他暈了過去。

  此刻,倫巴的身體才沉重的從空中落下,骨碌碌的滾進了一條地溝。

  淡淡的月色從牆頭落在了青葉的身上,他手中的劍冰涼如水。

  很快,數條身影出現在青葉的身邊,他們短短的彙報了情況之後,又如同鬼魅一般的消失在黑暗中。

  淒清詭異的劍光一閃,伽羅的面紗粉碎成空中的蝴蝶。

  青葉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他慢慢蹲了下來,仔細的看著伽羅的臉,看著他臉上的兩道疤痕。

  「哥哥。」

  青葉發出了一種如同呻吟的聲音,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站在了伽羅的身前。
storm 發表於 2011-7-16 14:26
第二章間奏

  天色漸漸地亮了起來,漫長的黑夜已經過去。

  庫勒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槍,一絲不茍的進行著巡邏的工作。

  他和整個小隊十一名隊員一起,負責皇宮這段路徑的安全。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後的亨利,這個傢伙剛剛打了一個深深的哈欠。

  目前這種情況下,絕對不能有一絲的馬虎。

  僅僅這個月,整個皇宮的侍衛們已經阻擋了十六次的刺殺,同時也犧牲了三十多名同伴。至於破獲的那些不死心貴族們的陰謀,更是數不勝數了。

  庫勒低聲訓斥了一下亨利,他看了一下不遠處的建築物。

  那裏,有幾座建築物還亮著燈——那是三王子青葉的書房。

  「願上天保佑比利沙王國,願上天保佑三王子青葉。」

  庫勒合起雙手,低低的念叨了兩句,開始繼續他的巡邏。

  庫勒曾經是莫桑城裏面的一名貧民。

  他永遠忘不了曾經的飢餓和嚴寒,青葉從貴族的手中救了他,讓他成為一名禁衛軍的小軍官。

  雖然職務很低,但是現在他的俸祿已經能夠養活家中的父母和妻子,而不是眼看著他們和自己一起外出乞討。

  裏面的燈滅了,門被推開,先是數十名侍奉的文官退了出來,接著一條身影緩緩走出了房門。

  他向正在守衛的戰士點了頭,然後向著後面的宮殿行去。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掃,但是庫勒的感覺卻彷彿一盆清水從頭上澆下,腦中為之一清。

  那雙宛如寒冰的眼睛裏面,有著如同清玉般的鋒芒。

  就是這雙眼睛的主人,在暴風雨中穩定了整個比利沙王國的局勢。

  一縷青絲落在了青藍色的衣襟上,晶瑩的手指輕輕彈奏著面前的七絃琴。

  淡淡的香氣從獸爐中噴射而出,瀰漫於整個房間之中。

  清雅的屋子裏面,只有兩個人的存在。

  落寞的琴聲如同斑駁的陽光一樣,稀稀落落的響奏著,彷彿慢慢流淌的溪水。

  一襲青衣的青葉,臉上還戴著那副淡銀色的面具。

  他的面前,一名二十七八的麗人正在細細的挑動著琴弦。

  她的面容柔美,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

  妖蓮被放在青葉右手一尺之處,他端正的坐那裏。

  「明霞,那個人現在如何,你問出他的情況沒有?」

  彈琴的女子搖了搖頭,曲調中彷彿有些惆悵。

  明霞,比利沙王室最出色的治療師之一,但是她的美麗與才情只流傳於深宮之中。

  如果當年青葉的大哥沒有被刺殺的話,如果二王子還活著的話,她也許是其中一人的妾室。

  然而,歲月流逝中,她只是獨自一個人,慢慢的老去。

  時間一過就是十餘年,明霞照看著青葉慢慢長大,她也成了皇室核心分子之一。

  明霞在精神魔法方面的研究上有很深的造詣,她的催眠術已經達到了大師級的水準。

  「不行,我沒有辦法窺探這個人的內心。他的腦海深處,始終有一種力量在阻止著我的探測,這種情況我從來沒有遇到過。」

  「等他醒來的話,你能不能催眠他?」

  「也不行,他身體內部有種力量保護著他,我無能為力。」

  青葉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面前的扶手。

  過了許久,才輕輕的說道:「既然這樣,麻煩你多留神一點,如果這個人醒來的話,你馬上通知我。」

  「是,青葉王子。」

  明霞低下了頭,準備恭送著三王子的離去。

  「咦?」

  青葉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他看到了不遠處探出來的一顆胖乎乎的貓頭。

  那只毛茸茸的腦袋雖然迅速的縮了回去,但是卻勾起了他的回憶。

  這隻貓他見過,它曾經想要咬自己的腳。

  昨天晚上的情景在他的腦海裏閃電般的放過,倫巴的幾次攻擊給青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隻貓是那個男子的寵物吧,它應該是來找它的主人。

  不過,這麼胖的貓怎麼能溜進來?戒備森嚴的皇宮裏面,就連飛鳥也會被持弓的侍衛射落。

  青葉猛的加速,身體閃電般的出現在花貓的所在。

  但是他的手卻抓了一個空,花貓的反應比他還要快上一點點。

  青葉連續追了三次,但是倫巴卻一次次的逃離了三王子的追蹤——花貓所在的假山裏有著無數的小洞穴,而且周圍的建築物裏面到處都是縫隙。

  花貓只要發現青葉的異動,它馬上就拚命的向著裏面擠去。

  「好靈活的貓兒。」

  青葉低下腰,一枝蔥綠的蘭草落入了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溫潤如玉,蘭草在他的掌心處猶如鮮花綻放般的迅速長大,分裂。

  幾乎在一瞬間,青青的蘭草葉莖已經變成了一顆完整的蘭花。

  他的左手微微一傾,蘭草開始慢慢落下。

  就在落下時分,蘭草還在成長,無數朵白色的花瓣已經出現在枝葉的頂端。

  與此同時,青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輕輕的一展,無數玄妙的符號圍繞著整個蘭花的周圍。

  彷彿從天而降的精靈,下一刻,蘭草出現在假山的頂部。

  無數的葉莖迅速沿著每一處的縫隙和洞穴,向著裏面伸展,將整個假山包圍的嚴嚴實實。

  這種操縱草木的自然魔法,青葉拿來對付一隻貓簡直有些大題小做。

  不過,青葉並沒有達到他的目的。

  花貓的身體出現在別的假山邊,魔法並沒有困住它。

  此時的花貓有些生氣,它呲了呲牙,跳躍兩下表示了強烈的不滿。

  眼神中浮起了一絲笑意,青葉的手指在空氣中微微划動,一道魔法符號出現在空中,激射而出。

  與此同時,倫巴周圍的空氣一陣微動,嗤嗤之聲大作。

  正在空氣中飄落的幾點花瓣,突然凝固在空中,一動不動,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定在那裏。

  但是倫巴的表現比青葉預計的還要好,卻在他剛剛伸出手的時候,貓兒已經快速逃離了青葉的魔法範圍。

  倫巴迅速到了一座建築物的後面,然後探出了腦袋,對著青葉搖了搖尾巴,發出憤怒的呼嚕聲。

  看著離自己幾十米外的花貓,青葉搖了搖頭。

  他想了想,正想要召集士兵過來,帶著獵犬來圍捕這只狡猾的動物的時候,明霞拉住了他的衣袖,輕輕的說道:「三王子,算了,這隻貓兒從前天開始,就已經跑到這裏了。估計它是想它的主人吧,你是三王子,何必和一隻貓兒鬧彆扭呢?」

  青葉回過了頭,但是他臉上的面具卻擋住了他的表情,「這不是一隻普通的貓,它至少能夠避開我的幾次魔法。」

  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出來,那一天他狠狠地踢了花貓的那兩腳,上面至少有上百斤的力道。



  明霞再次輕輕的扯了扯青葉的衣袖,柔聲的說道:「不是的,我能夠感覺到這隻貓兒沒有任何的惡意,它只是一隻貓,而不是別的魔法生物。我很喜歡它,不要趕它走,好不好?」

  說到這裏,明霞用手輕輕的拉著青葉,將他拉到了房子裏面,然後提著一個籃子來到了房間的門口。

  「來,貓兒,吃飯了。」

  明霞微笑著,從一邊的竹籃裏面取出了兩碗食物,放在自己的面前。

  一碗裏面是香噴噴的烤肉,另一碗裏面是紅燒的魚兒。

  食物很香,是皇宮裏面的廚師精心烹製出來的,不管從色澤還是香氣,都是一等一的美味。

  不遠處的倫巴,從明霞取出食物開始,就慢慢的向著這裏移動。

  最終,倫巴再次用琥珀色的眼睛警惕的看了看退到了房子裏面的青葉,然後打著呼嚕,考慮了一下,然後如同國王一樣的撲向面前的食物。

  「貓兒,乖……」

  「嗚嗚嗚……呼嚕……」

  「那是三王子,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你不要害怕他,好嗎……」

  「呼嚕,呼嚕……」

  吃飽了的倫巴,翻著白肚皮躺在明霞的身前,享受著明霞輕輕的撫摸。

  不遠處,青葉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坐在那裏,拿起了一本書細細的看。

  過了很久,明霞轉過頭,對著青葉微微的一笑。

  「好吧,你留意一點,那個男子醒來以後,你馬上通知我。」

  青葉拿起手中的書,打開了後門,沿著另一條走廊向著他的居室走去。

  他能夠看到,當他起身的時候,那只肥貓正在微微顫動的耳朵。

  「我是誰,我現在是在哪裡?」

  伽羅醒來了,卻發覺他正處於一個無邊無際的空間裏面。

  四周是一片濃稠的黑暗。

  「求求你,帶我走,我還是一個處女,我會替你幹任何的事情!」

  那個女子流著淚,大聲的哀求著。

  當伽羅轉身離去的時候,她只能絕望的在那裏繼續哭泣,直到被黑暗吞噬。

  等到伽羅再次看到她的時候,女子的臉失去了生氣,她的身體軟軟的躺在地上,與別的屍體一起開始腐爛。

  「伽羅大哥,我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朵拉拉著伽羅的手,大聲的哭泣著。

  她的淚水如同珍珠一樣的落在伽羅的手上,是那樣的冰冷。

  慢慢的淚珠變成了鮮血,朵拉的身體在拚命的發抖。

  他趕緊伸出手,解開朵拉身上的魔法,但是當所有的束縛解除了以後,朵拉卻還是看不到任何東西,她只知道拉著伽羅的手,大聲的哭泣著。

  變成廢墟的小村莊裏,無數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血紅的地面上。

  幾條因為吃了太多的人,眼睛變得通紅的野狗,完全不理會伽羅的出現,只是在享受著它們的美味。伽羅看著那些熟悉的臉,他們是曾經招待過他的平民。

  少年的眼睛裏面充滿了恐懼,張開的口中發出淒慘的叫聲。

  伽羅能夠認出少年的模樣,他的名字叫做波裏,他正被尼古拉斯親王指揮著,向著伽羅掄過來。

  伽羅沒有閃避,只是一拳擊出。

  少年的血撒滿了他的全身,那雙眼睛一直沒有閉上。

  有一滴鮮血落入了他的口中,是那樣的苦澀。

  殺戮、混亂、血腥、仇恨、失望、難過……

  他所有的過去,所有不想回憶起來的東西,都一幕幕的開始在伽羅眼前回現。

  他想閉上眼睛,卻發現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他想跑開,腳步卻向著痛苦的回憶邁進。

  慢慢的,黑暗吞噬了伽羅。

  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彷彿被抽出,然後在地獄的火焰裏面一寸寸燃燒。

  「我是誰,我現在是在哪裡?我不想看這些東西!」

  「可憐的伽羅,以後的日子,他還要做上一段時間的惡夢。」

  不遠處,倫巴看著伽羅在昏迷中的痛苦樣子,搖了搖頭,然後繼續享受著明霞的撫摸。

  伽羅現在所受的種種痛苦,都是明霞的傑作——雖然她並不知道。

  精神魔法的本質,就是削弱受術人的抵抗,然後透視對方的心靈,接著利用人類自身的恐懼、喜悅、悲傷等情緒達到控制的目的。

  為了窺探伽羅的內心,明霞一開始就用催眠的方法挑動著伽羅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雖然她不知道伽羅內心的所在,但是她可以讓伽羅自己去想、去挖掘。

  她將一顆火種投入了伽羅心中最黑暗的角落,然後打開了伽羅記憶的閘門,讓他去一一面對那些他刻意想要逃避的東西,以及自身的慾望。

  這是精神魔法慣用的手法,按照常理,當伽羅的意志被削弱到了一定的地步,那麼接下來就是明霞用催眠術和控制術來尋找自己的答案了,可惜的是,伽羅的精神力量遠遠超越了普通人的水準,和倫巴的來自同一個源頭。

  明霞接下來的行動在這裏碰了壁,她無法進入伽羅的內心。

  明霞所有的動作,就如同由雪山的頂部扔下一枚小雪球,雪球越滾越大,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伽羅心中的黑暗一幕幕出現,他的恐懼、他的後悔、他的怯懦、他的齷齪……所有的一切,都無比清晰的再現。

  「可憐的伽羅,誰讓他有良心這種無用的東西。」

  倫巴看了看還在掙扎的伽羅,歎息了一聲。

  它決定等到天黑的時候,到朵拉那裏看上一看。

  當伽羅被青葉擒獲的時候,他買的武器、他的衣物,他的一切,讓青葉很容易的找到了等候伽羅的朵拉——雖然伽羅已經盡力尋找一個僻靜的地方,但是他留下的這些痕跡,在擁有幾乎無限資源的青葉面前,幾乎如同透明。

  兩天以後,伽羅終於睜開了眼睛。

  微微動了一下身體,伽羅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壓在他的身上。
那是朵拉,小精靈的口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衣襟。

  另一邊,兩名美麗的侍女正在收拾著房子裏面的東西。

  這是一間很清雅的房間,裏面的擺設有一種出塵的味道。

  「你醒來了。」被驚醒的朵拉揉著眼睛說道,接著,她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高興的撲到伽羅的懷中,大聲說道:「伽羅大哥,你醒來,我太高興了……」

  伽羅拍了拍身邊的小精靈,然後開始尋找倫巴。花貓的身影不久就出現在窗子外面,它告訴了伽羅現在所處的情況。

  「被拘禁了呀。」

  伽羅活動了一下手臂,發現在他的體內,至少有三道以上的禁制。

  「不要白費力氣了,也不要想逃脫。」

  倫巴顯得有些沮喪,說道:「你身上總共被種下了六道禁制,僅憑著你的力量,是不可能衝破的。在院子附近,至少埋伏著數十名高手。對了,我現在不進去,這幾天有些無聊的人一直想要逮住我,好在他們沒有放狗。」

  苦笑著坐起了身體,伽羅仔細思考著現在的情況。

  那天,擊敗他的,應該是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青葉。不知道他將自己囚禁到這裏,有什麼目的?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把自己交給教會嗎?

  伽羅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教會的人應該來過,但是倫巴並沒有發現。

  伽羅的手摸了摸臉,在來到比利沙王國的第二天,他已經從黑市買到了想要的幾種藥物,洗去了臉上以前的化妝。

  就連倫巴,也被伽羅強行命令在毛皮上作了一些調整,看起來黑了一點。

  他現在的容貌,雖然沒有了那些曾經的遮掩,但是疤痕加上被扭曲的肌肉,形成了一種很怪異的面容。

  就算刻意忽視那兩道疤痕,他現在的相貌也與過去有著很大的變化。

  沒有人能夠認出他,就連朵拉也疑惑了很久。

  「大哥,你還好嗎?」

  懷中的朵拉用力摟著伽羅的脖子,笑臉中是欣慰的高興。

  那麼,就隨遇而安吧,伽羅放下了身上的朵拉,微笑看著走進來的麗人。

  「她是明霞姐姐,是她帶我到大哥這裏來的。」

  這小院子佈置得很好,不管一花一木,還是一石一景,都是無比的精緻。

  屋子被分成了十來個小房子,每一間的佈置都不相同。

  院子的後面還有一個大澡堂,裏面佈置的火晶石讓其中的水溫剛剛好。

  時間,就這樣過了兩天。

  這兩天裏面,伽羅一步也沒有離開這個小小的院子。

  他所能接觸的,也只有明霞和兩名美麗的侍女。

  明霞婉轉的提醒過他,不要離開這個院子,更不要有逃跑的念頭——這一點,伽羅也明白。根據花貓的情報,他現在比利沙王國莫桑城的王宮裏面,外面至少有數千名軍隊在把守。

  而且現在整個莫桑城處於一種半戰備狀態,只要三王子青葉一聲令下,整個城市就會被封鎖,人生地不熟的伽羅,根本不可能平安的離開莫桑城。

  不過,對於目前的情況,伽羅不是太擔心。

  經過幾次言語的試探,伽羅感覺到明霞並沒有什麼惡意。

  和千羽一樣,作為治療師的明霞相貌非常美麗,性格也非常的好,當然,年長的她,比千羽多了幾分的成熟和善解人意。

  她每天過來,和伽羅下棋、談心,或者是陪著朵拉玩耍。

  明霞很喜歡倫巴,倫巴也很喜歡明霞帶給它的吃的。

  每一次,當明霞撫摸著倫巴的皮毛的時候,倫巴總是乖乖的躺在那裏,任由明霞撫摸。

  這一點讓伽羅很奇怪,倫巴對於陌生人一般都會保持一定的警惕性。

  當伽羅問花貓,它為什麼不害怕明霞,萬一她逮住了它,給它它脖子拴上繩子怎麼辦?

  花貓沒有立刻回答,此時,明霞的手輕輕掠過倫巴的後背,讓它舒服的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女孩的手和男人的就是不一樣,倫巴喜歡這種動作。

  倫巴並不擔心明霞對自己不利。

  作為治療師的明霞,她既不會鬥氣,也沒有能夠傷害他人的魔法,就連她賴以防身的精神魔法,對於倫巴來說,也等同於天邊的浮雲,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像明霞這種柔柔弱弱的女子,連重物都提不起來,它為什麼要害怕?害怕她們不給自己按摩嗎?

  花貓曾經試驗過,當它以二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撲到明霞懷中的時候,就能夠將這個女子撞的坐在地上。

  只要它再加大一點速度,明霞絕對會被它撞翻——這一點上面,朵拉比明霞好多了,經常爬樹、到處亂跑的小精靈,可以拉著倫巴的尾巴,或者提著它的後腿,將花貓強行的控制住。明霞不行,她連指甲都是短短的。

  倫巴的舌頭仔細舔了舔它的前爪,它可不是沒有任何的武器。

  因此,當明霞用食物誘惑花貓的時候,花貓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並享受著後續的舒服。

  一枚黑色的棋子封死了伽羅的大龍,明霞又贏了伽羅一局。

  當年風閑大帝對於日曜大陸的統治只是數十年的時光,但是他帶來的東方文化卻滲透到了整個大陸,並一直流傳到今天。

  像圍棋這些東西,早就成了很多人非常喜歡的娛樂。

  「能不能問一下,你臉上的傷疤是怎麼一回事?」

  這兩天的相處裏,明霞除了詢問伽羅的身份以外,她對伽羅臉上的兩道疤痕也很有興趣。這個問題,已經是明霞第三次不經意的提起了。

  微微一笑,伽羅開始編造自己的謊言。他告訴明霞,他是一名亞述的冒險者,在這次比利沙王國的內亂中碰到了叛軍,他們搶走貨物以後,還在他的臉上劃了兩刀。

  醒來後的伽羅,從一起同樣被救的人口中得知,是一名叫做瑞蒙的牧師救了他。

  「那個傢伙的光明術竟然這樣的爛,連我臉上的疤痕都治不好,我這一次到莫桑城,就是想要治好我臉上的疤痕。明霞,你能不能治好我的疤痕?拜託了。」

  伽羅用一種極為熱切的眼光看著明霞,但是換來的只有搖頭。

  「原來是瑞蒙呀,他是最好的治療師,如果他沒有辦法的話,那麼我們也無能為力。」

  明霞歎息了一聲,她見過瑞蒙。

  瑞蒙作為男性間的異類,混身於女性治療師隊伍中間的他,始終讓絕大部分的治療師感到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他最終得到了光明神的恩賜,更讓一些女子感到有些氣悶——這種齷齪、下流的人,怎麼能夠得到神恩呢?

  對於明霞的好奇以及刨根問底,伽羅有些瞭然。

  他聽說過三王子青葉的情況,這名王子,當年就是被人用破魔刃在臉上留下了兩道疤痕,然後毒性和腐蝕魔法侵入了他的腦子,讓他成為了一名白癡。

  不過,據伽羅得到的消息,這個傳說中的白癡,現在活的好好的,而且幹掉了很多的貴族。更重要的是,這個白癡還狠狠的打了伽羅一記,伽羅的脖子現在還有一點痛。

  至於中間的內幕,伽羅不想知道,也沒有什麼興趣知道。

  也許青葉並沒有遇刺,一切的一切都是比利沙皇室故意放出來的煙霧。

  這種事情並不是沒有先例,一百多年前亞述帝國就有一名皇太子,遇到了刺殺,身負重傷。三天以後,他被診斷為全身癱瘓,除了頭部以外,剩下的軀體都失去了活動的能力。

  他的幾個兄弟,從此對他放鬆了警惕。

  原本針對他的陣營分裂成幾塊,互相的爭鬥在他們之間激烈的進行著。

  一年以後,當健康的皇太子重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時,他的幾個兄弟已經消耗了所有的力量。那名皇太子就是伽羅的曾祖父,他在大陸曆六六八年登上了亞述帝國的皇位。

  伽羅曾經問過明霞,什麼時候能夠放他和朵拉離去,但是明霞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告訴他,現在將他留在這裏,是為了查清楚伽羅是不是叛軍的奸細——騙鬼去吧,要是這樣的話,何必要派一個這樣漂亮美麗的大姐姐來監視自己?

  「那麼,請你先在這裏住下吧,有什麼需要請隨時吩咐我們。」

  腳步聲漸漸的遠去了,棋盤前只剩下伽羅在沉思。

  他皺起了眉頭,覺得自己好像把握到了什麼東西,但是那一閃的靈光卻是那樣的渺茫,飄忽而不可琢磨。

  青葉到底想要幹什麼?

  輕輕的腳步沿著曲折的迴廊來到了青葉的書房,那裏,青葉正在處理著堆積的公務。明霞默默的看著他有些瘦弱的身體,靜靜站在了一邊,等候著他完成面前的工作。

  明霞沒有任何的不耐煩,因為她是看著眼前的人慢慢的長大。

  作為被王室信任的治療師,明霞是皇室的核心分子之一。

  雖然她的性格並不適合政治中的黑暗,但是她細心、不越界、不愛權,而且忠心,所以她成為大清洗以後青葉的秘書,有權參與很多的機密,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一切。

  當王室軍戰敗的消息傳來,整個皇宮裏面亂成了一團。沒有人知道應該如何是好,戰敗的陰雲籠罩了一切。

  最終,是青葉站了出來,讓局勢重新的平靜下來。

  可是,平靜並不意味著恢復,現在比利沙王國的情況很糟很糟。

  禁衛軍在怒水河畔擊敗了飛龍軍團獲得勝利,不過是讓局面稍微好上一點,但是元氣大傷的王室軍並沒有追擊的實力。

  軍隊的戰鬥力下降的厲害,國家原有的經濟體系徹底崩潰。幾十萬失去親人的家庭,無數蠢蠢欲動的地下勢力,國庫裏面所剩無幾的糧食和金錢,人心惶惶的局面,這所有的一切,完全能夠導致一個國家的轟然倒塌。

  但是青葉還在竭盡全力的,挽救著正向深淵下滑的國家,他憑藉著血的手腕、雷霆般的政策、無人可及的算計以及士兵的忠誠,讓比利沙王國這座陷入了崩潰的機器開始緩慢的運行。

  雖然有可能重新崩潰,但是還是在緩慢的運行著。

  「明霞,你來了。」

  青葉的聲音將明霞驚醒,她看到青葉放下了手中的筆。

  「有什麼事情嗎?那個男子現在的情況如何?」

  青葉走到明霞身邊,順手遞給了她一杯茶水。

  手指感受著從茶杯上面傳來的暖意,明霞將這兩天和伽羅相處的種種情況,給青葉做詳細的說明,並附上了自己的分析。

  「對了,明霞,情報部門有沒有找到這個人的底細?」

  「沒有,我們的情報網在這次叛亂中被破壞的厲害,他所說的情況大部分發生在叛軍的地盤,我們無法查證。至於他說的身份,我們駐亞述帝國的人正在證實,不過還要等上一段時間。」

  「這樣呀,那麼你覺得這個人可信嗎?」

  明霞知道青葉的意思,不過,當她想起伽羅和朵拉之間那燦爛的笑臉的時候,心中卻是一軟,「這兩個人以我看起來,不是什麼壞人,不過,他們的身份很可疑,而且那個伽羅身上有很多的秘密,他不是簡單的人。

  「我覺得,最好不要用伽羅,不然很容易出現問題,說不定他的出現是別的勢力安排的陷阱。」

  青葉的眼睛一直看著面前的虛空,最終,他緩緩的說道:「明天,你安排一下,我要見這兩個人。」

  明霞低下了頭,她的神情有些不安。

  青葉搖搖頭,走到她的面前,手掌落在她有些顫抖的肩頭。他的聲音很低,卻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冷靜,「不要忘記,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每一個機會都要把握。」
storm 發表於 2011-7-16 14:32
 第三章誘惑

  青葉的召喚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東方出現了第一縷陽光的時候。

  在明霞的帶領下,伽羅進入了青葉的書房。

  當伽羅進來的時候,青葉正在忙碌著。

  七八名秘書圍繞在他的周圍,有的在需要青葉批閱的公文上勾出重點,有的隨時等候在一邊,回答著青葉的各種提問,還有幾名,則是不停的進進出出,將青葉閱完的案卷送出去,或者是將新的檔案拿了進來。

  明亮的陽光斜照在青葉的臉上,他那張淡銀色的面具上,浮現出一層柔和的光芒。

  不管他面前堆積的文件有多厚,手中批閱的命令有多麼重要,他的姿態始終是無比的從容、安然。

  雖然書房裏面人來人往,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吵雜或者是混亂。

  青葉削瘦的身體坐在那裏,彷彿一座山一樣的平靜了一切。

  一邊的侍衛給明霞和伽羅搬來椅子,明霞給了伽羅一個眼色,他們兩個人就這樣等候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陽光從窗戶外面射了進來。

  當青葉再一次抬起頭的時候,他彷彿才看到了伽羅和明霞,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窗外的情景,然後向著周圍的官員示意了一下。

  看著房間裏面的人全部退去,青葉停下手中的筆,站起身來,帶著歉意說道:「非常抱歉,讓你久等了。」

  此時的伽羅,已經被換上了一襲黑袍,厚厚的面紗遮住了他的臉。

  他沒有回答,只是翻了翻眼睛。

  倒是一邊的明霞拉了拉他的衣服,說道:「沒有什麼,倒是三王子,你又熬了一個夜晚,這樣對身體很不好。」

  「不要緊,我會注意的。」

  此刻青葉的右手上還有一份沒有批閱完的案卷,他翻了翻其中的內容,然後將目光投向了伽羅,說道:「我首先為我用那種粗暴的方式把你請到這裏來,表示歉意。

  「當時我們正在圍捕迅雷幫的罪犯,因為我們認定那裏有一名叛軍的間諜躲在那裏,結果,你被認為是他。」

  伽羅沒有表示自己的不滿,他只是禮節性的回答了一句:「不要緊的,不知道最終捉住了那名罪犯沒有。」

  「他在昨天已經落網了。」

  青葉這個時候,做出了一個非常讓伽羅驚訝的舉動,他將手中的案卷遞向了伽羅。

  「你看看這個案件,覺得應該怎麼辦。」

  伽羅有些疑惑,不過他迅速的瀏覽了一下手中的東西。

  很普通的一個案子,是關於如何處理一批投降盜賊的報告。

  這批盜賊,襲擊了亞述帝國的使團以後,潛逃到一座小村莊裏面。

  不過,他們的保密措施沒有做好,偷跑出來的村民通知了周圍的軍隊。

  當軍隊包圍村莊以後,盜賊們劫持了人質。

  按照常規處理,軍隊這個時候,只需要不計代價的攻擊就可以了。

  但是帶領軍隊的,是一名還有些熱血和幻想的年輕軍官,他一個人走進去和那些盜賊們談判。面對著勸降的軍官以及他的保證,盜賊們最終放下了武器。

  不過,下面的事情並不是那名軍官,或者是他上一級的長官所能決定。

  因為這個盜賊團涉嫌到襲擊亞述使團,所以處理意見變成了兩種。

  一種是主張將這些盜賊全部送上絞刑架,或者砍掉大部分人的頭,剩下的送去苦役。

  而另一種的主張則是,按照那名軍官的意見,除了處理幾名滿手血腥的惡棍以外,剩下的鞭打上十鞭以後放走,或者充入預備役。

  「我想聽一聽你的看法,請不要有什麼保留。只有擁有智慧的人,才能得到他人的尊重,我相信你能夠給我提出好的建議。」

  伽羅看著手中的案卷,沉吟了一下。他不知道青葉讓他看這個東西的用意,不過,他還是緩緩的說道:「我同意第二種的意見。」

  伽羅身邊的明霞鬆了一口氣,她也是傾向於第二種意見。

  「說一說你的理由,為什麼第二種選擇比較好一點。」

  伽羅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在比利沙王國旅行的時候,遇到了很多的盜賊。不過,相對於怒水河那邊的猖獗,王室軍隊控制的地方,情況好得多。

  「據我所知,盜賊團的主要成員是農民或者牧人,他們並不是那種和平時期無惡不作的強盜,大部分都是被脅迫,或者一時糊塗,加入了盜賊團。對付他們,最好的方法就是招撫。

  「殺了他們,不但於事無補,而且會造成更大的仇恨。沒有人會在投降後還會被殺的情況下而放下武器的,那些盜賊也是一樣。

  「第二點,是關於軍隊的方面,既然軍方已經答應赦免他們的罪行,那麼為什麼不順水推舟。軍隊是三王子最忠心的擁護者,這樣一來,既能讓軍方滿意,更能為他們以後掃清盜賊團打好基礎。

  「要是那些盜賊知道,就算投降了也得不到赦免的話,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投降嗎?」

  伽羅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記得三王子曾經頒發一部關於如何處理盜賊團的法令。其中就有只誅殺首惡,脅從不問的條款。所以,我認為選擇第二條比較好一點。」

  坐在一邊的明霞,也同時點了點頭。

  「你是這樣想的嗎?」

  青葉的詢問中帶有一絲的歎息,他看著身邊的案卷說道:「在剛才你們進來的這一段時間,我總共批閱了十四份檔案,罷免三名官員的職務,提拔五名有功的將士,抄了六家囤積貨物的富商的家,絞死了十一名盜賊,砍掉二十一個人的腦袋。

  「這裏面,有很多的選擇和你手中的案件一樣,都有著不同的審理意見,有很多的腦袋,屬於可砍可不砍之列。如果給我更多的時間,很多事情的結局就不一樣,就算是手中的資料多一點,處理的結果有的時候都不相同。」

  青葉的手指向了伽羅手中的案卷,說道:「你剛才說的話很有道理,不過,有幾點的情況你並不清楚,這份案卷裏面也沒有寫出來。

  「首先,因為這支盜賊團襲擊過亞述帝國的使團,所以他們的罪行極為嚴重,如果他們得逞的話,甚至會引起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僅僅憑著這一點,他們就應該全部被絞死。

  「我下發圍剿命令的時候,就是如此批示的。那名勇敢的軍官違背了我的命令,他當時那樣做的理由是,他的養父母就在那個村子裏面,被扣為了人質——這一條,這個案卷裏面並沒有提到,不過,已經有人將這個情況在另一個檔案裏面彙報上來。

  「第二點,他們的襲擊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後果。亞述的使團,在這次襲擊中,死傷了三十多人。這一點,我必須給亞述使團一個交代,僅僅是砍掉幾個人的腦袋是不夠的。

  「第三點,也就是你說的,那個關於處理盜賊團的法令,以及是否要為以後平息盜賊打好基礎的問題,這並不難解決。我手中現在總共有六個盜賊團的投降,我只需要將其中的五個予以赦免就可以了。

  「至於這一夥盜賊,可以用各種各樣的名義予以解決:投降以後重新叛亂、假投降等等,處理他們,完全可以做得不讓任何人挑出毛病。而且人都是善忘的,他們只會看到投降的人的平安,卻看不到那些被誅殺的首惡。」

  青葉的聲音並不高,但是他和緩的語氣中,卻有一種讓伽羅熟悉的東西。

  那是他在他的父親、他的兩個哥哥身上見到過的,手掌大權、身居高位、殺人如草的氣息。

  苦笑一聲,伽羅知道青葉的心中已經有了定案。他不知道青葉的決定是什麼,但是他還是加上了一句:「三王子,人頭並不是韭菜,割了就長不出來了。」

  「人頭不是韭菜,不過你看到了地上的草沒有,有的時候,只有鋤上一下,才能夠長得更好、更規則。」

  兩個人沉默了,書房裏面陷入了靜寂。

  「算了,不談這個,想不想喝茶?」

  小小的火苗舔動著紅泥小壺,沸騰的開水在裏面嘟嘟的作響。

  青葉坐在伽羅的面前,熟練的完成這一切。

  在青葉沏茶的時候,伽羅仔細的打量著青葉,觀察著這名權傾天下的三王子。

  青葉的個子和他幾乎一樣,身體比較瘦一點。他外露的肌膚晶瑩如玉,面上還是那副淡銀色的面具。

  這,就是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嗎?和當年的自己一樣,被相提並論的兩個人?在亞述皇室的秘密記載中,青葉應該沒有痊癒的可能。被毒素和魔法損壞的大腦,那種傷害是無法消除的。

  只是,面前的這個人,他是誰?難道說,當年他的遇刺只是比利沙王國放出來的煙霧?

  青葉淡銀色的面具在伽羅面前閃動著,伽羅知道,青葉也在仔細的觀察著他。

  青葉舉起了火爐上的小紅壺,沸騰的水柱穩穩落入伽羅面前的茶杯中。

  當年風閑從東方進入日曜大陸的時候,茶葉的種子和飲茶的習慣也被他帶到了這片大陸,並且風行於上流社會之中。

  水面剛好停在了杯沿處,彷彿事先用尺子比劃好一樣。

  茶很香,是最上等的珍品,但是伽羅卻感到有些苦,在他的眼中,青葉的每一個步驟都是那樣的隨意,但是卻彷彿和四周的景物形成了一個整體。

  這種和諧和完美,伽羅也只在極少數的幾個人身上見到過,其中就包括蕾米娜。

  在伽羅的面前,青葉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強大,也沒有壓制身上的鬥氣。

  他的每一個步驟,都給了伽羅最大的壓力。

  青葉的修為和蕾米娜是一個等級的,這一點,無可質疑。

  不過,這不算什麼,青葉的下一句話,差一點驚的伽羅將口中的茶水噴出。

  「我不是真正的青葉,我需要一名替身。」

  伽羅的心頭猛震,說道:「你如果需要一名替身的話,那麼找一名忠心耿耿的部下戴上你的面具,就可以了。」

  「問題是,我不是青葉,而且在有些場合裏面,我必須顯露青葉的面容。」戴著淡銀色面具的青葉搖了搖頭,說道:「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真面目?」

  伽羅連忙搖頭,他可不願意看到那種可以讓人喪命的秘密。

  「你是我們目前能夠找到的最好人選。你的武功很高,和我相差並不太大,面容也和流傳出去我的畫像很相似。你現在需要學習的,只是禮儀方面的東西。」

  杯中的茶水清淡如玉,微微的泛起了漣漪。

  伽羅心中的念頭拚命的轉動著,考慮著青葉的提議。

  在會見青葉以前,他曾經設想過各種各樣的可能,其中包括青葉發現自己和光明教會之間的糾葛,想要把他交給光明教會。或者青葉看到他的本領,想要讓他向比利沙王室效忠。

  但是,他沒有想到青葉會提出這樣的一個要求,讓他成為他的替身。

  這一點,讓伽羅很疑惑。青葉應該知道,他並不是很好的人選。

  作為替身,首先需要的是忠心和可靠,但是青葉現在連伽羅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忠心又從何談起?第二點,是關於相貌的,現在伽羅和青葉的共同點,大概是因為臉龐上面的疤痕,但是青葉完全可以找一名忠心的人,然後在他的臉上劃上兩道傷口。

  彷彿看到了伽羅的疑惑,青葉打開身邊的錦盒。

  那裏面,有著一把顏色暗淡的短刃。斑斑的鏽跡彷彿流逝的歲月,伽羅一眼就認出了這把短刃的來歷。

  這就是破魔刃,斑斑的鏽跡是其中加持的腐蝕魔法,淡藍色的鋒刃上已經淬上了極為可怕的毒藥。伽羅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有些明白了。

  破魔刃的毒性和腐蝕效果極為強烈,就算是王室將其中的毒性去除,僅僅剩下帶有詛咒性質的腐蝕,但是臉部受了這種傷害的人,他的腦部會同時受到極大的傷害。

  除非這個人有著聖騎士般的修為,但是能夠到達聖騎士修為的人,幾乎都是四十歲以上的大叔或者大嬸。

  青葉手中的破魔刃慢慢的旋轉著,彷彿一朵綻放的花朵。

  明霞的聲音緩緩講解著關於破魔刃的研究。

  比利沙王室在青葉三王子遇刺以後,對於破魔刃進行了無數次的試驗,也取得了極為豐富的資料。

  其實,當年王室也曾經想要用這種方法製造出青葉的替身,必要的時候用來支撐局面,但是每一次的試驗都失敗了。

  就算治療師從一開始就釋放治療術,但是當破魔刃在人身上留下痕跡的時候,腐蝕的詛咒卻讓大部分的人失去了生命或者理智。

  至於剩下的,卻是因為詛咒的功效已經被抵消了,所以沒有留下那種破魔刃特有的傷痕。

  直到他們碰到了伽羅,一個帶著兩條疤痕,卻又活蹦亂跳的人。

  「你們不害怕我是別人派來的奸細嗎?」伽羅反問道:「你們不害怕我將你們的秘密洩漏出去嗎?」

  青葉端起面前的水壺,給伽羅續好了水:「做什麼事情都有一定的風險,如果你是奸細的話,那麼你沒有必要帶著那名小女孩。你們之間的感情並不是假的,你也捨不得她吧。」

  伽羅心頭的怒火一下湧了上來,不過很快的,他平靜下來,同樣淡淡的說:「那麼,你們拿什麼來保證我的安全,同時又能給我什麼樣的酬勞?」

  青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然後說道:「請相信我的人格,我可以在光明神殿前發誓。你的修為離聖騎士只有一步之遙,只要再過上一年,你就將邁入整個大陸強者之列。僅僅憑藉著這一點,我也應該提前招攬你。」

  「那麼好處呢?扮演你的角色,必然會面臨很多的危險。」

  「明霞,你在這裏等上一會兒,伽羅,你跟我來。」

  五分鐘以後。

  「何必這樣麻煩,如果想給我什麼報酬的話,直接說出來就可以了。」

  伽羅心中嘀咕著,但是還是跟著青葉的步伐。

  青葉的步子很和緩,每一步的長度完全一樣,力道也沒有任何的差異。

  他的身後,跟著四名身著軟甲的侍衛,雖然只是佩帶了一把短劍,但是每一個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他們每一步都隨著青葉的前進而不停的變幻著節奏,隱隱保護著青葉周圍的每一寸空間。

  「想不到比利沙王室經過了這麼大的打擊,還有這樣大的實力。」

  伽羅暗中估算著這些人的實力,他們的修為已經等同於聖殿騎士團的隊長,也就是高等武士。

  這一路下來,伽羅至少看到了十來名這種等級的侍衛,而暗處,還不知道隱藏著多少的高手。

  這就是比利沙王室幾百年的積累吧,就算是遭受再大的打擊,他們始終有著保衛自己的實力。

  沉重的殿門被前面的侍衛輕輕推開,伽羅臉上感覺到了一股寒氣。

  大殿裏面,已經燃起了燭火,閃閃的寒光中,到處是鋒利的冰冷。

  這是一個大的兵器庫,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金屬的味道。

  伽羅放眼望去,裏面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武器。

  從攻城用的巨弩,到刺客的匕首,每一種兵器都能在裏面見到。

  「根據迅雷幫的敘述,你曾經被他們在鬧市裏面暗算過?」

  青葉緩緩說道,但是伽羅卻沒有任何的驚疑。

  在他和朵拉待在皇宮日子裏,估計青葉已經把他在莫桑城裏的所有情報都搜集到一起。

  一件平淡無奇的皮甲落到了伽羅的手中,他能夠感受到上面的魔法波動。

  「你不是想要買一件護身用的皮甲嗎?這是用地龍皮做的軟甲,一般的武器都無法對其造成傷害。有了它的話,行走在鬧市之時,就不必擔心盜賊們的背刺了。而且這件皮甲經過魔法師的加持,能夠抵禦幾次五級以下的魔法。」

  「謝謝三王子。」

  伽羅知道手中皮甲的價值,這種東西很難在市場上找到,它的標價至少在一千五百枚金幣以上。雖然比不上重甲騎兵幾百斤重的全身鋼鎧,但是這個東西可以全天的穿戴,是貴族們的最愛。

  青葉隨意走到大殿一角,突然伸出了手,在牆壁的四角忽重忽輕的拍擊了四下。黑色的牆壁無聲無息裂開,一隻數米長的鐵匣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

  鐵匣子裏面,是一把寒氣逼人的長槍。槍長六尺九,淡銀色的槍身上隱隱有著明亮的光澤流動,槍鋒處有一種如同太陽般的耀眼光芒。

  這是?伽羅突然吸了一口氣。

  他認出了這把長槍,這是七百年前擊退魔族戰爭中,人類一名英雄所使用的神器─輝煌之槍。它和光輝之假面、聖光之盾一起,被稱為光明套裝。

  「想不想擁有它?」青葉讓開了身體,對著伽羅說道:「這是我給你的酬勞之一,如果完成了我的任務的話,那麼這把長槍,就是你的。」

  伽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沒有想到青葉能夠開出這樣大的酬勞。

  對於大陸上的武者來說,為了得到一件這樣的武器,他們可以付出任何的代價。

  如果伽羅是真正的武者的話,他這個時候已經撲上去緊握著輝煌之槍,拚命的點頭。

  不過,伽羅並沒有表現出迷醉的神情,他只是有些凝重:「這種神器對於我這種平民來說,反而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謝謝三王子的好意。至於你說的事情,我會全力以赴的。」

  青葉歎息一聲,閉上了面前的牆壁,向著外面走去。

  這裏是什麼地方?

  伽羅看著周圍慢慢變多的女子,開始四處張望。

  鼻端的香氣越來越濃,伽羅的耳邊還傳來女子歌聲。

  難道青葉想要色誘?伽羅的心突然加速的跳動了兩下。

  他越來越搞不清楚,青葉心裏面是怎麼想的,更不瞭解,青葉現在的意圖。

  他現在只是籠中鳥,青葉想讓他幹什麼,他就要幹什麼,對於他,青葉並不需要下這麼大的本錢。

  第一個房子裏面,是兩名年輕的少女。

  年長的那名,明豔的臉龐上,有一種如同白露般的英氣。

  她的身材修長而又矯健,玉貝一樣的牙緊咬住嘴唇,眼神中充滿著倔強,但是這種神情,卻更增加了讓人想要征服的慾望。

  她的懷中,摟著一名年幼的少女,年齡不過十三、四歲。

  雖然還在稚齡,但是五官已經是出奇的清秀柔和,她的臉上有些恐懼,但明亮的眸光卻清澈的如同湖水。

  這個小小的女孩就如同美麗的鮮花,雖不曾完全綻放,卻已有動人的清香。

  「這兩個女子,大的叫做月虹、小的叫做茉莉。她們是飛龍軍團副團長的女兒,被我軍在戰亂中俘獲。」

  伽羅的眼神望向裏面,年長的少女正死死的盯著青葉。

  「還是這個樣子嗎?」說完,青葉對著身後的女官說道:「我走後,把她抽上二十鞭。」

  青葉的手指指向了年長的那名少女,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不屈服的人。月虹是在五十天前被我們捉到的,那個時候,她看到我,不是大罵就是想撲上來拚命。

  「不過,現在她看到我到來的時候,卻不敢對我做出任何的反抗。」

  青葉說完,扭過頭對著月虹道:「是不是?」

  月虹的眼神中閃過一種極為屈辱的神情,不過她卻很快低下了頭,說道:「是的,三王子。」

  「你是不是認為,我利用她的妹妹來脅迫她?」

  伽羅沒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神卻暴露了他的想法。

  能夠看出,月虹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她那筆直的鼻樑、英氣逼人的鳳眉,以及那從骨子裏面不屈服的倔強,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了她現在的屈服只是在隱忍。

  「我並沒有這樣做,我只是告訴她,如果她要自殺的話,那麼她的妹妹會陪著她一起下去。」青葉緩緩的說道:「對付她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往死裏打。她是人,不是石頭,每天毒打上十來遍,也就足夠了。

  「月虹的脾氣很倔強,不過,這又能改變什麼?她一天不屈服的話,那麼就繼續打下去。反正我們別的東西不多,但是鞭子還是不少的。

  「也許她能夠忍受十天,或者是一個月,但是時間長了呢?她能夠堅持多久?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向我低頭,她能夠做到的,也只有向我屈服。」

  青葉面前的月虹,身體正在微微的發抖,能夠看出,青葉的話勾起了她心中的恐懼。

  「其實,還有更多的方法讓她更快的馴服。不過,我喜歡這種方法。只要有治療師的幫助,現在的刑罰可以連續折磨一個人整整一個月而不停息。堅強有什麼用?只要有耐心,沒有什麼東西不可以被改變。」

  青葉走到了月虹的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他向著月虹說話,但是伽羅卻覺得心中冒起了一股涼氣。

  「你說,是不是?」

  第二個房間裏面,是十餘名美麗的婦人,她們每一個的身上都充滿著貴族的氣質。

  見到青葉的到來,她們都連忙放下手中的物品,俯身在地上,拜倒在青葉的面前。

  這些美麗的夫人身上,都有一種如同芬妮一樣的氣質,每一個都嬌豔嫵媚,成熟的風韻在她們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她們,都是那些原本叛亂的貴族的妻子或者親戚。她們的丈夫或者親友一部分已經死了,剩下的也關押在監獄裏面。」

  伽羅的目光看著在地上微微顫抖的貴婦們,歎息了一聲。作為亞述帝國的三皇子,他知道很多的東西。在皇室裏面,有各種各樣對付性格剛烈女子的辦法。

  在權勢、逼迫和要脅的運用之後,在暴力、恐懼與誘導之下,幾乎所有的女子都會屈服。

  人不是僅僅為自己而活著,如果青葉願意,連死對於她們來說都是一種奢侈。

  假如她們想要活下去,或者不想要親人受到受牽連,她們必須百依百順的聽從青葉的安排,做任何王室要她們做的事情。

  她們現在的身份,與奴隸市場上的女奴沒有任何的區別。

  「夏爾蒙公爵夫人,你起來吧。」

  聽到青葉的命令,伽羅身前的一名貴婦人站起了身體。

  在她抬起臉龐的那一瞬,伽羅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一下。

  夏爾蒙公爵夫人的年齡在二十五、六,正是女人一生中最黃金的年齡。

  她有著一張嬌美而又豔麗的面容,身材豐滿而又勻稱。

  她的肌膚白嫩的如同新剝的雞蛋,金黃色的長髮落在肩頭,雙眸裏是一汪無邊的秋水,有些哀怨、有些恐懼,更有的是屈服。

  伽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跳動的心平復一點。

  他微微低下頭,卻看到了夏爾蒙公爵夫人那豐滿的突起。

  她那雙高聳的挺拔從前胸的衣縫中擠壓出來,雪白的峰巒露出了一大半。

  感受到伽羅的目光,夏爾蒙公爵夫人的臉上變得紅了不少,但是她卻不敢動,只是站在那裏,等候著青葉的吩咐。

  整個房間裏的美婦們,身上穿的都是一種低胸的禮服。

  她們的長裙下是玲瓏浮凸的火辣身材,修長細白的大腿從分叉的縫隙暴露在空氣中。

  房間裏面,到處都是曲線玲瓏的女子,那單薄的衣裳下面,是最美麗的胴體。

  青葉拍拍手,所有的貴婦人都抬起了頭。

  伽羅的目光從左邊掃到了右邊,彷彿天下間的絕色都聚集於此。

  他不敢多看,除了中間在一名女子的臉上稍微頓了一下。

  青葉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伽羅,裏面有著一絲的縱容。

  這麼多美麗的貴婦人,只要他一伸手……

  伽羅的心跳的很猛烈,他知道青葉將這些女子聚集在這裏的用意。

  與此同時,他的耳邊響起了青葉的聲音:「夏爾蒙夫人的美貌,在十六歲的時候,已經傳遍了整個莫桑城,就算是她成婚以後,也一直是貴族圈子裏面最有名氣的美人之一。

  「當年她和另一名叫做芬妮的女子,被稱為帝都雙花,就是到了現在,也很少有人能夠比得上她的美貌。至於其他的這些夫人們,也都是比利沙上流社會中最美麗的女子,你可以慢慢的看,如果你喜歡哪一位,你可以告訴我。」

  然後,青葉走出了這裏。

  第三個房間裏面,是一群白鴿般美麗的少女,她們正在幾名女官的指導下,翩翩起舞。

  當青葉和伽羅走進來後,她們如同小燕子一樣,圍在青葉和伽羅的身邊。

  這些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每一個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她們一個個眉目如畫,細腰盈盈,雖然沒有那些貴婦人的成熟豐盈,但是少女的活力青春,卻更加的誘人。

  青葉沒有介紹這些女孩的來歷,但是伽羅心中卻已經瞭然。

  在皇室和大貴族中,有些人會收養小女孩,並將之培養成人。

  那些年幼的女孩,被相中以後,就會被割斷與外界的接觸,進行秘密的培養。

  她們從五、六歲起就被嚴密的控制住,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所有的一切,都在主人的關照下按著預定的方向成長。在這種如同催眠一樣的教育下,女孩子最終會成為培養者最忠實的附庸。

  至於這些蓄養者,有的目的很簡單,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孩子以後有一些能夠信任的、忠心的「寵物」;有的則是培養一些武功高強,而且忠心耿耿的女侍衛,這些女孩,在最危險的時候,會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回主人的命,平時也是他們的發洩工具。

  當然,也有些勢力,他們把這些女孩培養成年以後,給她們新的身份,再將她們賜予手下,這樣一來,既可以得到手下人的忠心,同時也在那些人的身邊布下了監控的棋子。

  不管怎麼樣的做法,都需要極大的財力和物力,只有極少數的貴族才有這樣的實力和勢力。像現在,一次培養這麼多的女孩,恐怕只有大陸上寥寥無幾的皇室才能做到。

  伽羅身邊半跪著兩名女孩,她們正小心翼翼的替著伽羅捶腿。

  她們的樣子是那樣的溫婉可人,彷彿她們所服侍的,是天,是地,是她們的一切。

  伽羅相信,如果青葉將這兩名美麗的女孩送給自己,那麼她們會從此死心塌地的認定了他——她們原本的性格已經被磨滅,藏入了不可見的深處。

  這些年的催眠教育已經深入了她們的骨髓,剩下的只有服從。

  她們只會效忠被安排好的命運,盡自己所學的一切侍奉著她的主人。除非比利沙皇室下命令,不然她們會把伽羅當成自己的一切。

  「這些女孩都是精心挑選的絕色,她們每個人都經過了最嚴格的訓練。等到你完成了我的任務以後,你可以在後兩個房間裏面挑選自己喜歡的女子。」

  青葉悠閒的坐在一邊,指向一名綠衣的女孩。

  女孩盈盈站在伽羅的面前,鵝蛋臉,細膩潔白的皮膚,柔和精緻的五官,纖細而又挺拔的身段,猶如一朵潔白秀麗的玉蓮。

  「她怎麼樣?」

  伽羅猛的搖了搖頭,他衝向一邊的水桶,拎起來,澆在了頭上。

  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冷靜。

  伽羅心中暗暗的警告著自己,他不知道青葉現在的目的,更不知道青葉想要讓他做什麼。這個時候,首先的是要保持平靜——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很大一部分都是有些做作,他希望青葉能夠將他看得蠢一點。

  不過,他現在心中有一朵小小的火苗在慢慢的燒,彷彿貓爪子在不停的撓著他的胸口。

  那些美麗的女子,就是貓爪子上面的鋒利。她們的美麗,正像小貓一樣,一下下的舔著他的胸口。

  水滴順著伽羅的頭髮流下,他用力的深呼吸了幾下。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甚至連他都分辨不出自己想要說什麼:「三王子,下一個房間不去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青葉向著伽羅舉起了眼前的杯子。

  十分鐘以後,兩個人又回到了書房。

  書房裏面只有他們兩個人,這一次,青葉從底下的抽屜裏面,取出了一份檔案遞給伽羅。

  這是一份空白的委任書,代表了一名伯爵的稱號。

  「這是最後的酬勞,如果你讓我滿意的話,那麼我會給你貴族的稱號。」

  青葉的手指指向了背後比利沙王國的地圖,說道:「這塊封地在比利沙王國的南部,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每年的收益在兩萬金幣以上,面積大概等同於三分之一個行政省,而且領主可以擁有一支一千人的軍隊。」

  伽羅此刻已經卸下了面紗,他看著青葉的眸子,想從中看出一些什麼。

  絕世的神器、出眾的美女、豐厚的領地,這每一件的誘惑,都是常人所夢寐以求,卻又永遠無法企及的。

  這幾樣東西,隨便拿出去一樣,都可以讓無數的人拋妻棄子,用生命來換取,但是此刻,青葉將它們放在了伽羅的面前。

  青葉想讓他做的,僅僅是一名替身而已。

  他不認為青葉有這樣做的必要。至少,如果僅僅作為一名替身來說,這太重了。

  青葉也發現到了伽羅的疑惑,他的腳步在房間裏面來回走動了幾步,看得出,他也是有些遲疑,遲疑是不是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伽羅。

  「不要認為,做替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你現在只有七天的時間。七天以後,你要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宴會,在那裏,你必須完美的扮演我的角色,不能讓任何人對你的身份產生懷疑。」

  伽羅搖了搖頭,他不清楚什麼宴會能夠讓青葉如此的重視。

  「你知道比利沙王國現在的情況嗎?」青葉從桌子上取出幾份檔案,遞給了伽羅,「你看看,如果你能看懂的話。」

  伽羅迅速的瀏覽了一下,然後用著一副疑惑不解的目光看著青葉,搖著頭,表示一點也不明白。

  「比利沙王國現在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青葉的手指劃過地圖,他的眼神有些黯然,「聽你說,你是從叛軍那裏過來的,那麼你覺得現在的比利沙王國,情況如何?」

  「王室軍控制的地方,不管從治安還是人心所向,都比叛軍的好得多,而且王室軍的戰爭潛力大大的大於叛軍。」

  「問題是,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兩支叛軍現在已經明目張膽的接受來自哥特王國的援助,從北方來的糧食、武器,源源不斷向著他們彙聚,他們的隊伍裏面,甚至出現了哥特的騎兵。

  「而我們,比利沙的皇室,經歷了陶倫納城的大敗以後,財政陷入了即將崩潰的地步。僅僅是收拾這個爛攤子,就讓國庫裏面的積蓄少上了一半。知道我為什麼要對那些大貴族動手嗎?首先是因為他們想要叛亂,其次就是他們的錢和士兵。

  「沒有了錢和士兵,就沒有了一切。現在我們控制的地方,雖然大,卻因為此起彼伏的動亂,根本收不上什麼錢,至於士兵,沒有錢,就沒有軍隊的忠誠。」

  「那麼,你也不需要殺掉那些貴族,只需要把他們囚禁起來就可以了。」

  「囚禁?你知道當時的情況是何等的緊急?為了把八萬軍隊統合到一起,我費了多麼大的精力,殺了多少的人?留守的五萬王室軍隊,戰鬥力還不如貴族的三萬私兵,那些私兵一旦反抗起來,整個比利沙皇室都會在烈火中化為灰燼。

  「我如果不把這些能夠控制住私兵的貴族幹掉,拿什麼來控制一切?我手中如果沒有錢和爵位,又用什麼來統帥一支部隊?你知道統帥禁衛軍在怒水河邊突擊飛龍軍團的時候,京城裏面是怎麼樣的情況嗎?

  「我成了所有貴族的敵人,只是因為我徵用了他們的士兵和財富!我不在京城的日子裏,只要有一名大貴族跑到外面舉臂一呼,整個莫桑城就會變成他們的天下。」

  「可是,你不應該把那些關押的貴族全部殺掉呀。」

  「你真的以為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嗎,你真的相信外面的傳言嗎?」

  青葉的眼睛裏面全部都是怒火,他的手掌用力拍在桌子上,結果不自覺溢出的力道讓整個桌子坍塌在地上,案卷散落一地。

  很快,青葉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向伽羅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我的行為讓你見笑了。」

  「不要緊的,如果這樣能夠緩解你的心情的話,那麼反而是一件好事。不過是一些文件罷了,最多再讓別人整理好就行了。」

  青葉點了點頭,從地上撿起來一份檔案,遞給伽羅,說道:「你認為應該如何處理這個事件?」

  伽羅一眼就認出來,這份檔案,就是剛才青葉詢問如何處理投降盜賊的案卷。

  「我還是認為應該用第二種方法處理,畢竟人頭不是韭菜。」

  「好!」青葉順手在上面劃了一個符號,然後對著伽羅說道:「那麼就按照你說的辦理,這些人是因為你,他們才能夠繼續生存。」

  「謝謝三王子,不過,我始終認為,如果要殺人的話,還是慎重一點比較好。」

  青葉放下手中的案卷,然後指著撒滿一地的文件,說道:「當我們做出了某個決定的時候,其實並不能確定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更不能保證以後的發展,會不會按照我們的預想進行,但是我們必須做出決定。

  「就如同當時我決定殺光所有反抗我的貴族、就如同我現在準備讓你扮演三王子的角色一樣,在必要的時候,我們必須做出決定。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你呢?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呢?」

  伽羅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極為猶豫,但他心中卻並不會太過恐慌。

  畢竟他有著最後的一手,一個能夠扭轉乾坤的殺手——他亞述三王子的身份,以及教會的庇護。

  不過,他現在只是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讓我再想一想,好不好?」

  伽羅知道,如果太快答應的話,反而會讓青葉看低自己。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到外面,到莫桑城裏面逛一逛?」
storm 發表於 2011-7-16 14:33
第四章真蘭

  外表普通的馬車在城市裏緩緩前行著,不時有小孩子跑到跟前磕著頭,討要錢幣。

  雖然城市裏大部分的店面都在營業,但是大多數商店的門口沒有一個人。

  青葉已經取下了面具,一層厚厚的黑紗出現在他臉上。

  「在日曜大陸的大國裏面,比利沙王國是比較貧瘠的一個國家。由於氣候的原因,我國糧食的收成不到別的國家的一半,很多人辛苦一年僅僅能夠填飽肚子。

  「加上這些年局勢的不穩定,地方上的賦稅一天比一天少。大部分平民都處於半饑半飽的狀態,只有極少數貴族和商人才能過上奢侈的生活。」

  伽羅點了點頭,這些天他在皇宮裏面的見聞也說明了這些情況。最近最近訪問的論壇……

  每天招待他和朵拉的食品雖然精緻,但是一般也只有幾個菜加上一碗湯,明霞的伙食也和他們差不多——這一點,和伽羅在亞述皇宮裏面見到的相差很遠很遠。

  王室的建築物很多已經很破舊了,連伽羅他們所住的院子裏面,都有著一片小小的菜園。

  路邊的行人來去匆匆,很少能夠看到悠閒、滿足和高興的神色。

  路邊上,很多濃妝豔抹的女人依在幽暗的小巷子裏面,冷漠的看著外面的一切。

  「並不僅僅是因為戰爭,十來年了,現在的街頭和過去幾乎沒有什麼分別。貧窮的還是那樣貧窮,死亡隨時會帶走這些人的生命。我小的時候,曾經立誓要改變這一切,但是等我慢慢長大以後,才知道想要改變這一切有多麼難。」

  馬車慢慢駛入了一個大廣場,那裏到處都是衣衫破舊的人群。

  廣場的中心,數十座大鍋裏面正煮著食物,蜿蜒的人群排在前面等候著食物的發放。

  青葉走下馬車,帶著伽羅來到了大鍋的前面。

  他們的到來,馬上引起了身邊那些等候食物的人的不滿,很多人開始吼叫起來。

  一名維持秩序的官員走向青葉他們,但是當青葉吩咐了兩句,將幾枚銀幣放在他的手中以後,官員馬上點了點頭,把手中的錢幣放在了身邊的募款箱中,同時作了記錄。

  不一會,兩碗熱騰騰的薄粥端到了兩個人的面前。

  伽羅看看正在吃著的青葉,看了看自己碗中那有些變黃和有些異味的食物,咬了咬牙,一口喝幹了這碗極為難吃的食物。

  一股酸水從他的咽喉湧上,他的牙齒根本沒有接觸到固體的食物。

  「知道嗎?現在,很多人的生命就靠著每天兩碗粥來維持,為了吃上這項東西,他們要排上兩個小時的隊。比利沙王國的糧食一直歉收,就連豐收的年分,也僅僅只能滿足當年的消耗。

  「每年,我們都要從國外大量的進口糧食。但是現在,鄰國已經掐斷了對我們的糧食供應。你剛才吃的東西,是我們從黑市上用比市場價位高上三倍的價格,走私回來的陳年舊糧,不過,就算是這樣,現在也越來越難以取得。

  「而且,飛龍軍團和火獅軍團,他們還將老弱病殘的平民向著我們控制的地方趕。」

  伽羅默默聽著青葉的話,他想起自己在叛軍地盤上見到的種種情景。

  比利沙王室對於平民還算很不錯,但是那兩大軍團簡直就是野獸。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現在比利沙王國最大的危機,來源於我們鄰近的兩個國家,亞述帝國和南方公國,他們的大軍已經逼近了我國的邊境,戰爭有可能隨時爆發。

  「一旦我們和他們同時開戰的話,不管結果如何,比利沙王國就已經輸了。現在比利沙王國的四周站滿了敵人,內部也有無數人等候著混亂的發生。一旦局勢出現一點的不穩定,那麼地下的火焰將會燒燬一切。

  「這就是我為什麼需要你的原因,也是我為什麼這麼看重你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夠和我一起拯救這個國家。」

  那天晚上,伽羅沒有睡覺。

  把朵拉安頓好後,他一個人躺在月光下,思考著以後的計畫。

  他已經陷入了這個危險的漩渦,暫時無法脫身。

  未來永遠不可知,他將要如何面對兇險的未來?

  他並不在乎青葉提出的誘惑,除了第二條以外,剩下的對他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他現在最想的事情,就是如何帶著朵拉回到亞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裏面一直迴響著青葉的話:「我需要你來拯救這個國家。」

  無數的影子在伽羅面前湧動,他又想起自己當年3走出黑沼澤後,看到的情景。

  那些淪為廢墟的村莊,那些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的屍體,那些被他放棄了的女孩,還有那些絕望的人群。

  誰沒有曾經的一腔熱血,誰沒有同情與憐憫?他不想當英雄,但是他想拯救這些人。

  青葉告訴他的話,正是目前比利沙王國的情況。青葉給他看的檔案,他其實已經默記下不少。

  比利沙王室的局勢已經糟到了極點,任何一場大的戰爭,都會導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局面化為泡影。

  如果戰火繼續蔓延的話,那麼更多的悲劇還會上演。

  現在,這些平民的唯一希望,就是比利沙王室能夠重整這一切。

  他應該怎麼辦,真的要聽從青葉的吩咐嗎?

  朵拉正在房子裏微微的打著鼾,花貓趴在他的腿上也進入了夢鄉。

  沒有人能夠替他做決定,能夠決定他以後道路的,只有他自己。

  整個城市已經進入了睡眠,空氣中傳來的是淡淡的花香。

  這就是這座城市的幸福,能夠安然入睡的人,本身就是幸福的。

  伽羅的目光投向了北方,那裏,是青葉的居處,燈火依舊輝煌。

  天快要亮了,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青葉放下手中的筆,在太陽穴上輕輕的揉了兩下。熬夜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他現在很少睡覺。

  清晨的第一縷光明已經慢慢的展現,透過窗子,青葉能夠看到外面正在換防的戰士們。

  能夠進入禁衛軍的戰士,都是青葉一手提拔上來的,每一個都是最忠心的戰士。

  這才是比利沙王國的保證,這才是黑川王室能夠長久的根本。

  手在身後的牆壁上一拍,書櫃無聲無息的挪開了。

  沒有刀劍,也沒有機密的檔案,淡淡的香氣瀰漫著整個的房間,這是一間女子的臥室。

  房子的正中央,擺著一面巨大的鏡子。

  青葉一進了房,就默默地站在鏡子前面。

  慢慢的,他卸下了覆蓋在臉龐上的那一層淡銀色面具。

  沒有了那一層金屬的遮擋,銅鏡裏出現的是一種鋒利的美麗。

  她不是青葉,她是青葉的孿生妹妹真蘭。真正的青葉,已經在幾個月前的一個雷雨夜裏死去了,他的神志到死也沒有恢復。

  青葉死去的那一天,正好是王室軍隊開拔的那一天。

  真蘭毫不猶豫地封鎖了這個消息,雖然沒有什麼人注意過這個已經瘋了的王子。

  真蘭戴著的這個面具,曾經在青葉的臉上停留了五年。

  光明之假面維持了青葉五年的生命,也讓他在痛苦中煎熬了五年。

  那天晚上,當真蘭親手埋葬了自己的孿生哥哥以後,她將這個面具藏入了懷中。

  那是她的孿生哥哥,從小血脈相連、心靈相通的哥哥,在他發瘋的這五年裏,真蘭每一刻都能夠感受到哥哥無可抑制的痛苦,每一天都能觸摸到哥哥心中那如同熔岩般的瘋狂。

  輕輕將手上的面具貼近了臉龐,真蘭眼中有著一絲黯淡。

  她的兄弟姐妹,到現在,只剩下她和她年幼的弟弟。

  她沒有人可以依靠,她只能靠自己。

  王室軍的失敗傳來了以後,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大廈將傾的絕望。

  京城裏面,王室中竟然沒有一個能夠鎮得住局面的人。

  父皇生死未蔔,唯一的弟弟還年幼。被囚禁到後宮的王后,是四年前王室和地方妥協的產物——那個女人是飛龍軍團團長的妹妹。

  最終,真蘭做出了一生中最大的決定,在得到忠於王室的幾名將領和大臣的擁護之後,她以青葉的身份站了出來。

  是的,我現在是青葉,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

  鏡子裏的女子是那樣的美麗不可方物,冰肌玉膚,朱唇雪顏。

  她的手放到自己耳邊,卻摸了一個空。那原本的瀑布已經被截斷了,那是她自己揮刀割斷的。青葉沒有那麼長的頭髮,因此她也不應該有。

  那滿頭的烏黑亮澤,如同最美麗的綢緞一樣的長髮,曾經是她的最愛。

  那如雲的長髮已經被割斷,如同她割斷了自己的以後一樣。

  她不可能永遠戴著面具去見人,現在已經有謠言在軍隊裏面暗暗流傳。

  很多人都在懷疑她的身份,當年的情況過去不到幾年——光明教會已經宣佈了青葉的不治,關於他臉上的那幾道疤痕,更是所有人都知道。

  現在王室已經陷入了風雨飄零之中,三王子的身份,是唯一可以支援的東西。

  在這個世界上,女性根本沒有什麼地位。如果她的身份被揭露了,那麼一切都會變成泡影。

  父親的病情她其實早就知道了,作為父親的左右手,有的東西是瞞不過她的眼睛的。

  這也是她為什麼沒有在那一次商談中反對父親的原因之一。

  她微微的吸了一口氣,全身骨骼發生了輕微的響動。

  喉頭上的喉節慢慢的消失,這是用鬥氣控制了肌肉的結果。

  她的手撫摸過自己的胸部,那裏纏著密密麻麻的白布。

  光輝之假面,能隔絕所有的魔法探測,外觀上,幾乎沒有人能夠發現她的問題。

  可是,她還有一處致命的破綻。

  冰冷的武器貼在如同嬰兒般細膩晶瑩的面孔上,她的笑容中帶著一絲悲傷的絢麗。

  她的手中,是一把冰冷的破魔刃。

  亞述帝國的使團以及南方公國的使團已經到達了莫桑城,在招待他們宴會上,青葉的面容一定要出現,不然的話,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身份——就算是找一個替身,也必須找到一個讓所有人能夠信服的替身。

  真蘭第一眼見到伽羅的真容時,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伽羅臉上的那兩道疤痕,幾乎和哥哥青葉的完全一樣——其實,這是瑞蒙的傑作。

  當年瑞蒙被邀請過治療青葉的傷勢,但是被稱作日曜最偉大的治療師的他,居然對破魔刃造成的傷疤無能為力,這讓瑞蒙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在回到聖山的幾年裏面,他對於破魔刃的傷害進行了仔細的研究,並且終於克服了這個難題。

  當他用破魔刃在伽羅臉上划動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來青葉的那兩道疤痕,於是,伽羅臉上就出現了和青葉一模一樣的傷口。

  可是,伽羅能夠成功的扮演她的角色嗎?真蘭沒有任何的把握。

  那一天的宴會,她也必須參加。

  不然的話,她也許會在自己的臉上劃上兩道傷痕。

  現在,離宴會還有不到七天。

  時光一點點的流逝,慢慢的,院子裏石榴上的果實變紅,可以吃了。

  待在小院子裏面的伽羅,也和朵拉在這裏度過了六天的時光。

  這是一段很平靜的日子,也是一段很快樂的日子。

  也許是因為保密的緣故吧,青葉並沒有選派宮廷的禮儀官員,而是指派了三名美麗的女性治療師,來教導伽羅禮儀方面的知識。

  三名美麗的治療師,她們的名字叫做狄蘭娜、伊洛琳、苔伊,年齡只比明霞小一點。

  這幾名細聲低語、溫柔可親的老師,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在伽羅身邊,教導著他各種各樣關於禮節性的東西。

  當然,她們教給伽羅的,都是一些最基本的東西——時間過於緊迫,沒有人相信伽羅能夠理解這些東西的含義,更沒有人相信,伽羅能夠在短短的時間裏成為一名真正的貴族。

  真正的貴族,其實是一種職業或者是一門學問。一杯美酒、一枚勳章、一個禮節、一句問候,都包含著極深的學問。

  幾百年來的貴族們,在不斷完善禮儀和自身的同時,貴族的學問已經形成了一套極為深奧的體系。

  這還只是貴族,如果想要培養出一名皇室子弟,所要花費的金錢可以養活一支軍隊,花費的精力和時間,至少要在十年以上。

  但是,伽羅他們只有幾天的時間。

  這三名老師,現在所做的,就是讓伽羅在外觀和儀態上看不出破綻就可以了。

  她們讓伽羅反覆的走路、行禮和講話。

  房間裏甚至搭起了一個小的舞臺,伽羅和她們按照宴會上的情景,進行著綵排。

  所有的事情都在緊張有序的進行著,作為學生的伽羅,也老老實實的開始學習這些東西——雖然他都懂。

  「對,把手臂向上抬上一點,這是對於伯爵的禮節。同時,你向南方公國的貴族說話的時候,千萬不能看著他們的腰部,他們會認為這是侮辱……」

  當美麗的治療師指點著伽羅的一舉一動的時候,真蘭與明霞正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

  「情況進行的還可以,你覺得如何?」

  「是的,這個人的對於禮儀的學習出乎我們的預料,他現在的情況很不錯。」

  「可惜……」

  兩個人幾乎同時發出這樣的聲音,如果多給她們兩個月的時間……

  真蘭很快將這個念頭驅逐出腦海,她也知道,不可能讓伽羅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真正的貴族,這比讓一個平民在一天之內變成聖騎士還要困難。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金邊而已。

  「亞述使團的情況如何,他們提出了要求沒有?」

  真蘭收回目光,看著面前的一名男子。

  他的名字叫做史蒂夫,是一名得罪了貴族的軍官。本來他的身體應該腐爛於黑暗的牢獄,但是真蘭以公主的名義救了他,從此以後,他成為真蘭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他也是少數知道真蘭身份的人。

  「他們沒有提出來,不過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僅僅為了這一次的出使,亞述帝國國內已經吵成了一團糟,所以,他們條件應該很苛刻,而且聽說這一次亞述使團的到來,還擔負著聯姻的使命。」

  「知道了,安排到亞述使團的千羽現在情況如何,威爾頓公爵有什麼反應沒有?」

  「沒有,他和千羽始終保持一種普通的關係,並沒有對她有任何出軌的舉動。不過,請相信下屬,千羽這種類型的女孩,是他最喜歡的類型,威爾頓伯爵也應該明白我們派這樣一名女孩去的意思。」

  「明白了,南方公國使團的情況如何?」

  「南方公國的使者馬上就要到莫桑城,不過,這一次帶隊的是盧森堡王國的波尼桑親王,他的女兒,也就是索倫親王的妻子,已經死於亂軍之中。而且他在比利沙王國的大量投資,也因為我們的原因,全部化為泡影。因此,他對於我們很不友好,甚至是敵視。」

  真蘭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那麼,哥特王國的特使呢?他是什麼意思?」

  「哥特的特使,條件倒是很明確,希望我們不要向亞述帝國提供戰馬,他們保證,如果我們同意簽訂條約的話,他們可以約束住飛龍和火獅軍團,保持現有的局勢不變。」

  真蘭的眼睛看著面前的男子,微微的歎息道:「你認為,我們應該接受哥特的條件嗎?」

  「不能,哥特王國的信譽很差,而且飛龍軍團和火獅軍團正在進行著最後的休整,一旦讓他們完成了最後準備的話,所有的承諾馬上會變成泡影。」

  真蘭點點頭,她贊同史蒂夫的話。

  問題是,相對於火獅和飛龍軍團的休整,現在比利沙王室更需要喘息的時間,用來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你想辦法拖住哥特的特使,可以做出一定的讓步,讓他們對我們有一定的幻想,但是真正實質性的東西,一定要堅持住。」

  說到這裏,真蘭的沉吟了一下,手指指向了東北角:「庫裏人現在是什麼態度,我們的特使回來了沒有?」

  史蒂夫看著地圖上標明的地方,仔細考慮了一下,一字一字的說道:「現在庫裏人已經整合了整個大草原的勢力,同時吞併了周圍幾個重要的城池。他們的勢力,已經發展到必須正視的地步。

  「他們擁有二十萬以上的部隊,其中一半是可以隨時投入戰鬥的機動部隊。根據我們的情報,他們對於部隊的整編已經進入了尾聲,整個大草原現在只有一個聲音。

  「當然,他們也有很大的困難。前兩年王國的收成不好,加上今年的內亂,因此,庫裏人現在缺少糧食。

  同時,由於他們是遊牧部落,加上在越野城的大屠殺,手中工匠的數目很少。

  「雖然他們控制了北方最大的鐵礦,但是根據我們的情報,他們現在鐵器產量還不到原來的二成。不過,在佔領越野城的同時,他們得到了幾座完整的兵器庫,所以他們現在的武器裝備並不比我們差多少。

  「飛龍軍團、火獅軍團一直有意與庫裏人部落聯盟,他們的使者和我們的人幾乎同時到達庫裏人的部落。好在庫裏人比較傾向於我們,他們的特使已經出發,不過還有一段路程。」

  「只要他們的條件在我們能夠忍受的範圍內,那麼就全部答應他們。」

  真蘭看著面前的地圖,沉聲說道。她的腳步慢慢走動著,來到了一扇打開的窗子面前。

  八方風雨快要來到了,比利沙王室的命運,也將在暴風雨中決定生存或者死亡。

  幾碟精美的茶點,數杯熱騰騰的清茶,小圓桌的四周,真蘭、伽羅、明霞、朵拉,四個人各自佔據了一角。

  不相干的人都退了出去,房間裏出奇寧靜。

  「這幾天,辛苦你們了。」

  真蘭將糕點分好了以後,首先送到朵拉的面前。

  這些天來,天真的小精靈贏得了所有人的喜愛,其中也包括真蘭。

  「謝謝大哥哥。」

  朵拉乖巧的接過了碟子,然後狼吞虎嚥開來。

  看著朵拉的吃相,真蘭拿起手中的杯子,慢慢飲用著裏面淡綠色的液體。

  四個人的晚餐進行的很溫馨,彷彿圍坐在這裏的,是一家人。

  「青葉大哥哥,你為什麼不把臉上的面具解下來,這樣吃飯很麻煩的。」朵拉看著真蘭臉上的面具,有些疑惑的說道。

  「朵拉真的想看嗎?」

  真蘭看著拚命點頭的朵拉,然後又看了看另一邊的伽羅,問道:「你也想看我的真面目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朵拉只是好奇而已,你不要理會她的胡言亂語。」

  伽羅的心中有些不妙,他可不想知道太多的機密。

  淡銀色的面具隨著她的手落下而放到了桌面上,一張如同梅花般清麗的面容出現在伽羅眼前。

  一把象牙小梳子出現在真蘭手中,幾下的打扮以後,一名非常美麗的女子出現在伽羅他們面前。

  「我的名字叫做真蘭,青葉是我的哥哥,他在一個月前已經去世了。」

  真蘭的眼睛掃向四周,朵拉的面容上是驚奇、不解和同情,伽羅的眼神中卻有一絲恐慌。

  她微微一笑,輕輕的拍了拍朵拉的小腦袋,說道:「朵拉乖,不要將我的這個秘密說出去,好不好?」

  朵拉看了看伽羅,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朵拉一定會保守這個秘密,一定不會告訴別人的。」

  「我也一樣。」

  沒有等到朵拉說完,伽羅也表現了自己的決心。

  晚餐在一種奇異的氣氛下進行著,伽羅的心中極為不安。

  他不知道真蘭為什麼要將這種機密,展現在他和朵拉的面前,這根本就沒有必要——當真蘭解下了面具的時候,伽羅已經被死死的拴在了比利沙王國的戰車上。

  靜靜的等所有人吃完後,真蘭起身,拍了拍朵拉的頭,說道:「朵拉,我和你大哥出去一會兒。」

  天空中,恆古不變的星星正沿著預定的軌道,在天幕上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此刻,站在星空下的兩個人,正懷著各自的心思,默默看著對方。

  「你準備好了嗎?」

  這不僅僅是真蘭的問題,更是伽羅的問題。

  真蘭緩緩的說道:「你和我都是聰明人,虛假的話就不必說了。我希望你能真心真意的幫我,而不是心懷恐懼與不情願。」

  伽羅肚子裏雖然準備了無數的承諾,但他的回答卻是:「我不知道。」

  不遠處,傳出了朵拉興奮的大叫聲,她一定又看到了什麼她喜歡的東西。

  「我很喜歡朵拉,不知道她的願望是什麼?」

  「她,她只是一個小懶蟲,只希望每天有足夠的睡眠、好聽的故事,聽話的我,以及跑到莫桑城裏好好的玩上一天。」

  「原來如此,你想不想帶著朵拉到外面玩耍上一天?」

  「這個,你不擔心我出去以後,把秘密外露嗎?」

  「當然擔心,但是東方有句老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我的眼睛,也相信你。當然,我們的人會跟著你的,不是害怕你是別人的間諜,而是害怕你偷偷的跑了。」

  伽羅深深吸了一口氣,真蘭的氣度已經超過了很多男子,她敢賭。

  「我不希望監視的人出現在我身邊,你能不能讓他們離得比較遠一點,讓我陪著朵拉好好的逛一逛,好不好?」
storm 發表於 2011-7-16 14:34
第五章故人

  朵拉無聊的站在路邊,看著南來北往的人群。

  伽羅到對面去買東西去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裏等候。

  小朵拉現在身上披著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臉頰也被塗上了一層淡淡的灰塵。

  她無聊的坐在那裏,等著伽羅回來。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

  「好心的姑娘,行行好,給我一點錢吧。」

  有些嘶啞的聲音從朵拉背後傳來,她回過頭,看到一名女子站在她背後。

  那是一名看起來很老的女子,面容枯槁,牙齒也掉了幾顆。

  朵拉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後從懷中取出自己的小錢包,準備從裏面取出五枚銀幣送給面前的女子——伽羅只給了朵拉十枚銀幣,他知道,給朵拉再多的錢,這個沒有任何經濟頭腦和理財觀念的小傢伙,都會將其敗光的。

  五枚銀幣落在那名女子的手中,她似乎有些驚訝,畢竟現在這麼好心的人,很難見到了。五枚銀幣已經夠一名普通女子生活上一個月了。

  不過,朵拉明顯的低估了面前女子的貪婪,她仔細的看了一眼朵拉的身邊,開始拉著朵拉的衣服,繼續的向著朵拉要錢——在她的眼中,朵拉的小錢包裏面,至少有數十枚金幣。

  她張著殘缺不齊的牙齒,不停用黑呼呼的手在朵拉麵前晃動。

  雖然倫巴就在一邊,可惜當花貓看到女子身上衣裳襤褸以及上面的污漬,它馬上就退到了朵拉的身後。

  它才不願意理會這種髒女人。

  當朵拉正準備再給這名女子兩枚銀幣的時候,她已經一把從小精靈的手中搶過錢包,然後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跑開了。

  生氣的朵拉想要去追,卻發現褲腿被倫巴咬住。

  「倫巴,我差點忘了,伽羅大哥告訴我,千萬要在這裏等他,不要到處亂跑。」小精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感激的對著花貓說道:「可是,我的錢包……」

  「小傢伙,怎麼了?」

  伽羅的聲音在朵拉身後響起,他在回來的路上從花貓那裏得到了這個消息。

  當他加快了步伐趕回來的時候,只看到了最後的情景,卻沒有來得及挽回損失。

  「伽羅大哥,我被人騙了。」朵拉有些害羞的對著伽羅說道,然後她哭喪著臉,說道:「伽羅大哥,我的包包被人搶走了。」

  「不要緊的,朵拉,那個女的也許有別的事情,需要錢,是不是?」

  「可是,大哥,她……」

  「不要緊的,朵拉,我們去吃飯,然後繼續逛大街,好不好?」

  這是路邊的一家小飯店,裏面很是清雅。

  飯店裏只有一名夥計和老闆,客人不是太多,悠閒的他們很熱情的向伽羅和朵拉推薦著這裏的拿手菜。

  伽羅點了幾道比較清淡的小菜,然後就開始和朵拉一起吃起來。

  他們吃的不多,畢竟這裏的味道比不上皇宮裏面大廚的手藝。

  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嘩,接著是一陣斥罵。

  過不了多久,門口擠進來了一名女子。

  她的臉色焦黃,半邊臉腫起來了不少,佝僂著背,向著每一個桌子上的人乞討。

  店小二追在女人後面,迅速而又低聲的怒罵著,但是根本沒有效果。

  女人根本不理會店小二的阻攔,她只是笑嘻嘻的向著客人討要著東西,如果店小二拉的緊的話,她就往他身上靠。

  「伽羅大哥,這個女的就是剛才搶我錢包的人,她真的很討厭。」

  伽羅低聲的答應了一聲,他剛才並沒有見到這個女人。

  很快,女人來到伽羅的身邊,伸出了手,熟練的說道:「這位大爺,行行好,賞兩個錢吧。」

  「把我的錢包還給我。」朵拉看著女人,氣鼓鼓的說道:「你這個壞蛋,剛才搶走我的錢包,現在又想來騙人。」

  那女子笑嘻嘻的,把手再次向著伽羅伸近了一點:「小妹妹,別生氣,你的錢包我本來準備還給你的,結果連錢一起被街角的幾名小流氓給搶走了,他們還打了我一頓。這位好心的大爺,行行好,賞兩個錢吧。」

  伽羅厭惡的看著面前的女子,最終強行壓制住了想要脫口而出的惡言。

  他從懷中取出了兩枚銅幣,扔到了那名女子的身上。

  「朵拉,不要生氣了,你給她錢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目的,是不是?」

  熟練的將錢幣放入了口袋,那名女子繼續在伽羅的桌子前磨磨蹭蹭。

  這個時候,飯店的老闆過來了,他拿著一根木條,大聲的吆喝著這名女子:「滾,滾,滾,誰讓你進來的?以後再讓我看到你,我打斷你的腿!你這個不知道羞恥的女人,虧我還曾經好心的給你施捨過幾次,你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滾滾滾!」

  店老闆用力將女子向著外面推去,手中的木條用力的打在女子外露的肌膚上。

  就算是這樣,女子被趕出去以前,還是從一名食客的飯桌上搶走了一個饅頭,一邊吃,一邊用手在老闆身上想要掏出一些什麼。

  「滾!以後你再敢來的話,我一定打斷你的腿!」

  女子的身體被飯店老闆用力推倒在臺階下,然後一個翻滾跌落在塵土中。

  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嘻嘻的笑著,把沾滿了泥土的饅頭往嘴裏面送。

  「伽羅大哥,這個女怎麼能這個樣子,她不害羞嗎?」

  朵拉推了推伽羅的身體,卻發現伽羅愣在了那裏。

  伽羅此刻的臉色極為難看,他的眼睛死死看著那名女子露在外面的腿,以及上面那枚蝴蝶般的胎記。

  他的手輕微的發抖,嘴裏面在喃喃的念著什麼。

  一邊的倫巴也是驚奇的睜大了眼睛,彷彿不相信眼前的所見。

  「大哥,你怎麼了?」

  「沒有什麼。」伽羅僵硬搖了搖頭,然後向店老闆問道:「老闆,這個、這個女的,她是什麼來歷?」

  「什麼來歷?不過是一個不要臉的乞丐罷了。」店老闆氣哼哼的坐在了伽羅的面前,說道:「這個女的,大概是十來天以前來到我們這裏的。

  「據說,她是從飛龍軍團裏面逃出來的——誰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反正聽說被亂軍抓進去的女子,一百個沒有一個能活著逃出來,出來的也變成了瘋子。聽她的描述,她是費力克省的人,出身於一個小商人的家庭。

  「她的父母在前幾個月的戰亂中死了,剩下她一個人流落到這裏。我以前好心的接濟過她兩次,結果她反倒越來越過分了,隔上幾天就朝我這裏跑。」

  說到這裏,店主歎了一口氣,搖著頭說道:「你看,她看起來大概三十多了,實際上呢?她不過十七、八的年齡。好好的一個女子,現在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怪誰呢?這種世道。」

  「她叫什麼名字?」

  「大概叫……靜靜,不對,好像是卡隆。凱斯蘭還是凱斯伯,還是叫凱倫汀娜……記不起來了,誰會記得這種人的名字。反正這種女人,還是死了比較好一點。」

  店老闆說到這裏,然後看了看外面的天:「現在這種人多的是,郊外更多。好在天氣還比較暖和,要是到了十月以後,不知道他們怎麼過冬。」

  店老闆離開了伽羅的桌子,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飯桌上,只剩下伽羅和朵拉兩個人。

  朵拉有些擔心的看著伽羅,她的手緊緊的拉著伽羅的手臂。

  小精靈能夠感覺到,伽羅的手心冰冷無比,但是他的心跳卻一直在加速。

  「不要緊的,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朵拉,你不要擔心。」

  伽羅的手突然抓緊了朵拉的手,小精靈能夠感覺到上面的顫抖。

  「我們出去一下吧。」伽羅的聲音很輕,裏面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大爺,行行好,給我一點錢吧。」

  伽羅跟著那名女子,聽著她的乞討,看著她的一切。

  女子的臉上,始終帶著那種職業的、笑嘻嘻的表情,每當一名行人走過來的時候,她總會伸出手,然後糾纏著對方。

  所有的人對她都心存厭惡,甚至連小孩子都對她扔著石頭。

  很久很久,她才乞討到了六枚銅幣,她用手緊握著,加上了伽羅的,跑到了附近的小店裏面,買了一些食物,就蹲坐在路邊狼吞虎嚥開來。

  一縷鮮血從她的頭上落下,但是她一點都不在乎。她拚命將手中的食物向著嘴裏面塞去,彷彿好幾天沒有吃到東西。

  不遠處的伽羅就那樣站著,看著那個女子的樣子,一動不動的,如同磐石。

  那名女子發現伽羅的注視,偏過了頭,對著伽羅嘿嘿的笑著,她的人很瘦,竟然有一種陰森森的味道。

  是的,她對什麼都不在乎了。

  伽羅慢慢的走了過來,在女子疑惑和不在乎的眼神中,他拉起了她的手。

  「跟我走。」

  雷聲如同霹靂般的炸響,雨點彷彿水柱般的落下。

  天空中的烏雲遮擋了大部分的光芒,整個書房裏面彷彿黑夜。

  忽明忽暗的房間中,真蘭的身體如同標槍般的坐在那裏。

  整個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存在,她那有些消瘦的肩膀上扛著整個國家。

  「你來幹什麼?」

  真蘭站了起來,她看著站在門口的伽羅。

  伽羅卸下了臉上的面紗,一步步走到真蘭的面前。

  他的表情比死人還要難看,他用盡全力的向著真蘭喊道:「如果我幫助你度過了難關,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會放我平安的離開,而不會殺人滅口?」

  「你現在只能相信我,相信我的人格以及我說的話。」

  真蘭的眼睛盯著伽羅,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真蘭。阿羅約。黑川以光明神的名義,以黑川家族祖先的名義宣誓,只要伽羅完成了我的委託,我會履行我的誓言,給他以自由與榮耀。如果我違背了我的承諾,我的靈魂將永遠沉淪於地獄之中。」

  「那麼,我作為你的替身,需要做些什麼,你以後準備如何安排我的一切?」

  ……

  「好的,我相信你。」

  伽羅的伸出手,摘下了她面上的面具。

  他在笑,他舉起了手中的光輝之假面。

  往事如同流水般在他的眼前緩緩流過,外面的閃電無比猛烈。

  他沒想到在六十五天以後,自己竟然再一次見到了那名讓他永遠難以忘記的女子。

  那名豔麗的、有著一雙修長圓潤的腿,曾經死命的拉著他的衣角,不讓他走的女子。

  「帶我走,我還是一個處女,我會替你幹任何的事情。」她流著淚,大聲的哀求著:「我會做飯、我會洗衣服,我能受得了任何的苦。求求你,帶我走。」

  他並沒有帶她走,他只是割斷了自己的衣角,然後轉身離開。

  雖然很久很久以後,他的心中,偶爾還會響起那些絕望的哭泣。

  雖然曾經向著上天祈禱過,希望她們能夠遇到好心的人,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他以為,他永遠也不會再次見到她;他以為,這件往事會慢慢從他的心頭消失。

  但是,他錯了。

  當他再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並沒有認出他,她已經沒有了眼淚、希望和恐懼,她的臉上,始終帶著那種職業的、笑嘻嘻的表情。

  她靠近了他,向他伸出了手,「這位大爺,行行好,賞兩個錢吧。」

  天已經很晚了,伽羅很早以前就把朵拉哄睡了,然後他走到了黑漆漆的外間,躺在搖椅上,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天。

  「伽羅,伽羅?」

  倫巴圍在伽羅轉了三圈,好不容易才將伽羅的注意力引回到現實世界中。

  「你說,我的所作所為是不是錯的,當時我如果帶上了那幾名女子,或者……」

  伽羅看著倫巴,嘮嘮叨叨的說道,這個時候,他需要一個能夠傾聽他述說的人。

  花貓開始還靜靜的聽著,但是慢慢的,怒火在花貓的眼中開始凝聚。

  它從伽羅的懷中跳出,很不滿意的大聲說道:「伽羅,你知道嗎?我對現在你很不滿。早知道,我就不認出那名女子。」

  「不滿?」伽羅無可奈何的看著倫巴,說道:「為什麼,現在這種狀況我也沒有辦法,我們需要的,是如何逃脫這裏。」

  「我說的不是這個。」

  花貓瞪大了圓滾滾的眼睛,看著伽羅,它終於爆發出來:「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你是亞述的三皇子呀,不是別的人!你還記得曾經跟我說過的話沒有?

  「你這個懦夫、膽小鬼、下流胚、烏龜、王八蛋、只懂得藏頭在龜殼裏,調戲無知小女孩的蠢蛋,你現在活得還不如一條癩皮狗!」

  花貓跳到了茶几上,一爪子將上面的東西掃落到地上:「你看看你,低頭縮腦,意氣消沉,好像被狗追了九條街,十幾天沒有睡覺的倒楣樣。

  「那個三皇子要脅你?我呸!現在還不知道誰要脅誰!

  「亞述帝國的使團不是來了嗎?那個為首的是你的『好朋友』威爾頓公爵,你只要見到他,表明了身份,我就不相信,真蘭敢對你動手。你甚至可以用目前掌握的秘密,來換取更多的利益。

  「別忘了,你還有蕾米娜,你只要向光明教會裏面一鑽,露出你這張難看、噁心、下流以及擁有兩道疤痕的醜臉,我就不相信,光明教會會護不住你?」

  說到這裏,倫巴越來越激動,它的臉幾乎貼近了伽羅的鼻子:「你怕什麼?你擔心什麼?我知道,你害怕朵拉受到傷害,也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那麼,你想過我沒有?你死了,我還要找一個新的朋友,而且只能用爪子和他通話。」

  說到這裏,花貓的語氣有些和緩,它對著伽羅說道:「你還記得你在亞述王府裏的情景嗎?在那裏,我們雖然一開始還提心吊膽上一會兒,害怕被你的兩個哥哥發現我們的真面目。但是那個時候,你有沒有像今天這樣的恐懼或者是怯懦過?

  「我記得,我們剛剛離開亞述的那個時候,你意氣風發,告訴我,我們這次一定是一次愉快的旅行。可是,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當年你可以為了露娜千里奔襲,現在你連面對危險的勇氣都沒有。

  「你的變化連我都覺得陌生,整天唉聲歎氣,彷彿天下間只有你最倒楣。以前你天天拉著我到外面看漂亮的女孩,現在你過了這麼久還是一個青頭!

  「你知道嗎?讓步和禮貌有的時候就如同怯懦,你既然有了自己的實力,那麼就不要顧前顧後。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麼?好像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

  「朵拉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操心,朵拉的每一次傷心你都認為是你的錯。

  「醒一醒吧,朵拉有她自己的天地,你只需要做好本分的事情就好了。每一條道路的前途都不可預測,你又何必每走一步都要三思呢?朵拉又不是你生的,你管她那麼多幹什麼?實在不行,捏死算了!

  「下不了手的話,你自己找一塊豆腐撞死不就得了?一個人,如果連自己想要幹的事情都不敢幹,每天只能做著讓自己難受的事情,那就說明他有病!

  「伽羅,我鄙視你!我非常非常的鄙視你!」

  伽羅沒有回答,他默默低下了頭,消化著倫巴的話。

  過了半晌,他才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倫巴,低聲的說了一聲:「謝謝。」

  「算了。」

  倫巴也有些意興索然,它無聊的用尾巴掃著桌子上面的東西,說道:「我希望你明白,不管一件事情,你多麼喜歡,或者珍重,甚至捨不得,但是不要讓它成為你的負擔和包袱。

  「我喜歡吃東西,但是沒有魚我還可以吃別的,你呢?難道真的以為沒有朵拉你就活不下去了?清醒一些吧,你是你,朵拉是朵拉,你無權替她做所有的決定,更沒有義務為她一次次的委屈自己。說不定你的所作所為,正是她喜歡的。」

  倫巴的四爪在伽羅面前揮舞著,它很不喜歡伽羅目前的樣子。

  一人一貓再次的沉默下來,等了一會兒以後,伽羅用手將倫巴抬到他的眼前。

  「倫巴,你知道嗎?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做。我一直很害怕,害怕死亡、害怕責任,甚至害怕愛情。我有的時候,甚至認為我現在的生活只是一場夢而已。倫巴,你能告訴我,我以後應該怎麼做嗎?」

  面對著面前的伽羅,強如倫巴也不由自主的歎息了一聲。

  過了很久,倫巴才說道:「反正我的意見你很少聽,你還是按照你的方法去做吧,其實,如果我是你的話,會先幹掉真蘭,以三王子的身份來一個假戲真做。

  「控制比利沙全國以後,開始制霸天下,來尋找智慧女神。不過,你一定不會聽我的意見的,我也懶的管你。」

  「倫巴呀,你還是這樣的調皮。」

  伽羅的手指在倫巴厚厚的下巴上用力捏著,他看著倫巴那黃寶石一樣的眼睛,說道:「倫巴,你知道嗎,我現在真的想做一些事情,一些能夠改變他人命運的事情。

  「到了這個大陸以後,我和你不停的在逃避。很多人向我們伸出了求助的手,而我們只是冷漠的拒絕。人有的時候不能僅僅為自己而活,倫巴,你說,是不是?」

  「喵,你是不是生病了,人當然只是為自己而活的。」

  「我覺得,我們應該留下來,幫助真蘭把比利沙王國的局勢穩定下來後,再離開。昨天我和她好好談了一下,她是一名很聰慧的女子,所欠缺的只是時間而已,而我的出現,正好彌補了這一切。

  「按照她的計畫,宴會以後,我將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場合扮演青葉,而她則以真蘭公主的身份,逐漸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我會慢慢將手中的權力移交給她,她只需要半年的時間,就可以讓所有人對她心服口服。

  「到了那個時候,也是我們功成身退的時候。倫巴,我答應你,我會帶著你去尋找智慧女神的。」

  「喵,你是個白癡,連女人的話都相信,你難道不知道,女人本身就是騙子的化身。」

  「倫巴,你不要這樣說。我知道,芬妮、朵拉還有海克絲,都曾經用食物欺騙過你,但是她們都是好意,害怕把你撐死。

  「你不要擔心我和朵拉的安全,我會很小心的。半年,我還有半年的時間。在這半年的時間裏面,我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我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真蘭身上,我能夠讓她明白我的重要性。我們有非常有利的一點,那就是我們有偉大的慾望之神倫巴的保佑,是不是?」

  「喵,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伽羅沒有理會倫巴的嘲弄與鄙視,他把倫巴摟在懷中,慢慢入睡,在半夢半醒之間他開始夢囈低語:「雖然我不能夠改變過去,但是我願意夠拯救一個國家……」
storm 發表於 2011-7-16 14:35
第六章盛宴

  一天以後,莫桑城的中心。

  「這就是比利沙王宮的皇宮嗎?」

  雖然曾經在外面打量過,不過當威爾頓伯爵親身踏入其間的時候,他還是為比利沙王宮這座宏偉的建築發出讚歎。

  數十米高的內牆,雙人才能合抱的巨柱。

  加上數百年不斷的加固,每一處都是那樣的雄偉。

  引領著威爾頓伯爵的,是一名比利沙外交官員,他仔細向威爾頓伯爵介紹著皇宮裏面的一草一木,以及當年的一些情景。

  應該說,比利沙王國算是大陸上的強國之一,它位於日曜大陸的東北角。

  雖然土地貧瘠,國內有大量的沼澤與森林,但是這個國家卻擁有各種各樣的礦藏,以及龐大的土地和人口。

  就連西方強大的哥特王國,在與比利沙王國幾十年的戰爭中,也沒有佔到太大的便宜。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比利沙王國正處在最虛弱的時刻。

  原本王室名義上的控制已經被打破,國家分裂成四大勢力。比利沙王室、飛龍軍團、火獅軍團以及取代血翼軍團的庫裏族,成為了這個國家的實際統治者。

  無數馬車從莫桑城的各個方向朝皇宮的大門處彙聚,燈火通明的皇宮大門口響起此起彼伏傳來的通報聲。

  「亞述帝國威爾頓伯爵到。」

  「南方公國特使波尼桑公爵到。」

  「阿森納王國太子阿剌比克駕到。」

  ……

  威爾頓伯爵看著那些進入的皇宮的特使和官員,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當他到比利沙王國的時候,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拜訪別的國家的使臣。

  比利沙王國現在的情況瞬息萬變,因此被各國派來的特使都有著極大的許可權。

  這些天來,他利用一些特殊手段,和南方公國以及另外幾個小國的特使形成了共識。

  所有的勢力先不與比利沙王國進行實質性的接觸,等到今天的皇家宴會以後,再做主張。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一直將面容隱蔽在黑暗中的王者,今天,威爾頓就要看青葉的真容。

  雖然教會並沒有洩漏當年治療青葉的情況,但是大部分的細節早在威爾頓出國以前已經擺在了他的書桌上。

  是的,所有人都在猜測,光輝之假面後面的人是誰。

  各種各樣的流言如同熊熊燃燒的大火,有人說,青葉當年的遇刺其實是比利沙王室的一個幌子,其實教會治療的那個人只是青葉的一個替身。

  真正的青葉當時並沒有遇刺,他一直在隱藏在幕後。

  有人說,面具背後的人其實是一名王室的大將,他控制了比利沙王國的一切。

  還有人說,其實面具後面的人是三王子青葉的妹妹真蘭,她藉著哥哥的名義來治理這個國家……

  一時間,真的假的謠言四處流傳,威爾頓伯爵相信,有些甚至是王室自己放出來混淆視聽的。

  不過,一切都要在今天晚上揭曉。

  威爾頓伯爵含著笑,走進了喧鬧的大廳。

  他現在是代表著一個帝國,來決定另一個帝國的命運。

  別的國家不說,僅僅是亞述帝國,已經在邊境地區囤積了大量的糧草、兵器、藥品等比利沙王國急需的物品,但是如果比利沙王國內部局勢不穩的話,那麼這些東西,將成為亞述邊境十五萬大軍進攻的後勤保證。

  虛弱的國家就如同落入了狼群中的綿羊,只能被別的國家分食。

  「今天的一切,都交給你了。」

  伽羅此刻完全是青葉的打扮,甚至連他的聲音,也變得和青葉極為相似——他培訓的內容之一,就是如何改變自己的聲音。

  他和真蘭正站在一扇大門後面,隔著門上的花紋,能夠看到大廳裏面的情景。

  宮廷樂師們演奏著柔和的樂章,衣著光鮮的人們在大廳裏盡情的舞動和歡笑。

  在那華麗的水晶燈下,在那穿著紅色衣衫的女侍者之中,伴隨著杯觥交錯的雜音與嗡然的交談聲,整個會場瀰漫著極度的華麗、歡愉和熱烈的氣氛。

  「儘量不要說話,更不要理會別人的提問。記住,你是比利沙王國的王子,對於任何人的提問,你只需要舉起酒杯,或者笑一下就可以了。」

  真蘭一身白色的女裝,她緊緊跟在伽羅身邊。

  比利沙的公主完全卸掉了往日的冷漠,一身奢華而豔麗的盛裝下,是比滿天繁星還要耀眼的明豔,她的容光,讓所有的人都為之心動。

  不過,透過真蘭那平靜的外表,伽羅還是能夠發現她的不安。

  讓一名只訓練了幾天的冒牌貨來參加這麼重要的宴會,誰都會感到心虛的。

  伽羅笑了笑,但是他自信的笑容被淡銀色面具阻擋。

  「拜託你了。」

  真蘭說出了這句話以後,就緊跟在伽羅後面,完全一副貴族淑女的樣子。

  「沒有問題的,你還記得嗎?我告訴過你,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一個農場主。你看看宴會上面的這些人,他們是不是像一群衣著華麗的公雞和母雞?相信我,我一定會處理好的,只不過是面對一群公雞和母雞罷了。」

  說出這話的一瞬間,伽羅看到真蘭的眼裏流露出想要捏死人的情緒,不過,很快的,她低下了頭,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推開門走進大廳,那裏的每一個人都在注視著他的到來。

  他踩著優雅而節奏分明的腳步,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每一名向他致意的人,都會得到他得體的回應。

  我是誰?

  我是真正的王子!

  隨著伽羅的腳步一步步的前行,腦海中另一個人的記憶被慢慢啟動了。

  那是亞述的三皇子,伽羅。貝維利的記憶,那是他曾經的另一個身份。

  「真蘭,我的妹妹,你看看這個大廳裏面這麼多的青年才俊,如果你看上了哪一位,我一定會促成你們兩個的姻緣。」

  伽羅低聲對著真蘭笑嘻嘻的說著,彷彿一名愛護妹妹的哥哥。

  他的聲音稍微高了一點,身邊的人都能夠聽到。

  一道如同利刃般的殺氣,猛的襲上了伽羅,真蘭的頭低得更加低了。

  伽羅眼睛裏面全部都是笑意,他的手伸了出來,不著痕跡的挽住了真蘭的胳膊。

  真蘭身體微微的一顫,但是卻沒有掙脫。

  一路上,每一個人都在打量著他們,絕大部分人的眼中都充滿了讚歎。

  伽羅一襲黑衣,淡銀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臉龐。

  但是沒有人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彷彿這張面具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的眼神淡漠,卻又清澈得不沾塵埃,一縷若有若無的滄桑,讓看到的女子感到心痛。

  伽羅的身邊,是一個無限美好的倩影。

  她的個子和伽羅一般的高,節日的盛裝穿在她身上,卻有著素麗端雅的出塵。

  男士望向她的目光充滿了傾慕與火熱,她的出現,讓場中所有女子都失去了顏色。

  她的每一個笑容,都如同絢麗的夏花,盛開在每一名男士的心中。

  他們的手挽在了一塊,彷彿沒有任何人能夠將他們分開。

  偶爾的四目交投,是那樣的溫馨。

  「這就是比利沙王國的真蘭與青葉嗎?」

  人群自動分開,伽羅和真蘭走到會場的正中,會場上,掌聲雷起。

  盛大的宴會正式開始,會場的氣氛達到頂點。

  到了伽羅表現的時刻了。

  「怎麼樣?」

  依靠在牆壁上的伽羅,向著真蘭揚起自己的下巴:「你覺得我現在像不像一名真正的王子?」

  他剛才按照著真蘭的安排,順利主持了宴會。

  一切都是那樣的完美,就連最苛刻的人也找不出任何的毛病。

  真蘭沒有回答,只是用驚奇的目光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傢伙。

  剛才伽羅的表演非常出色,完完全全超出了真蘭的預料。

  當他站在會場中心致詞歡迎的時候,彷彿所有的星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那一刻的風範,贏得在場無數的掌聲。

  甚至連真蘭自己,都差點認為站在上面的是真正的王子,是她的哥哥,青葉。

  「你小心一點,這只是開始,最重要的時刻並沒有到來。前面的只是過程,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面。」

  「好的,我美麗的妹妹。」

  伽羅深深地向著真蘭鞠了一個躬。

  「你!」

  真蘭狠狠的咬了一下貝齒,卻說不出任何話。

  「真蘭,你是這樣漂亮的女孩,何苦把自己一天到晚打扮的冷冰冰的,那樣太累了。」

  伽羅端起酒杯,向真蘭致意。

  有事沒事誇獎一下女孩子,絕對不會吃虧。一個男人,如果連這一點都不懂得,那麼一定是蠢才。

  「有人過來了,妹妹,你不去招呼一下嗎?」

  不遠處,幾名衣著華麗的貴族端著酒杯,向伽羅和真蘭的方向走來。

  他們的四周,圍繞著更多大大小小的使者或者貴族。

  「糟了。」

  真蘭心中一緊,雖然預料過這種情景,卻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

  這些人是比利沙王國周圍幾個大國的特使,他們的突然過來,完全打亂了真蘭下面的安排。

  按照真蘭的安排,伽羅只需要在一、兩名的大使面前露出他的面容就可以了,但是現在,這些狐貍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眼前如此好的辨別真偽的機會。

  真蘭握緊了袖子裏的拳頭,她笑吟吟的看著前去引導、勸阻和搭話的手下被威爾頓他們撥開,看著同樣滿面笑容的他們來到伽羅身邊,舉起了酒杯。

  「別回答他們的任何話,千萬不要理會!」

  心中焦急萬分,但是真蘭的身體卻被威爾頓伯爵擋在了一邊:「美麗的真蘭公主,可不可以答應我的邀請,賜予與你共舞的機會。」

  「好的。」

  真蘭的臉上露出了歡快的笑容,但是她心中恨不得將威爾頓伯爵捏死。

  這個該死的亞述狐貍!

  「青葉王子,想不到你是這樣風趣的一個人。」

  一名貴族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向著伽羅致意。

  此刻波尼桑親王譏諷的笑容變成了震驚,他的眼睛裏面充滿了疑惑。

  面前的人,他難道真的是一名皇子?

  但是,根據教會的記錄和所有的情報分析來看,青葉王子早就變成了無可救藥的瘋子。

  面前的人,他到底是誰?

  很多貴族都有自己的替身,但是波尼桑公爵並不相信,有什麼樣的替身能夠做到現在這個地步——皇室的繼承人,他的氣質、見識、談吐,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替身所能達到的。

  雙方已經交談了十來句話,這其中的意味,恐怕只有局內人才知道其中的含義。

  僅僅波尼桑親王剛才的幾個小問題,其中就包括七個方面的知識,以及三個只有極少數大貴族才知道的典故。

  而另一個特使在恭維的同時,語言中埋藏了三處禮節上的陷阱。

  面對著這一切,面前人的回答是那樣的完美,就連回答的語氣、手中的姿勢,都配合的天衣無縫。

  現在,他轉過了頭,正在和另一名南方公國的貴族談論起關於徽章的知識。

  短短的幾句話,他已經和這位貴族談論起古老的列納家族的徽章,與亞述帝國皇室徽章之間的聯繫。雙方短暫的爭論著,可是很快,伽羅的學識讓這名貴族完全的折服。

  「他是誰?難道真的是比利沙王室的三王子?」

  「哥哥,你們在談論些什麼?」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好不容易等到舞曲結束,他們立刻回到伽羅的身邊。

  場中的情況讓真蘭和威爾頓伯爵都很驚奇。

  此時的伽羅,他站在場中,恰到好處地運用著種種友好的外交詞令,描繪著比利沙王國美好的未來。

  「三王子,關於貴國扣押我國的貨物一事,請問你能否做出回應?」

  「有這種事情嗎?那麼請貴國派出使者與我國的商務大臣協商,應該會很快得以解決的。」

  「比利沙王室軍最近在南方公國的邊境又增派了一萬軍隊,請問有什麼用意?」

  「比利沙王國是一個愛好和平的國家,這一萬軍隊,只是今年正常的換防,並沒有別的用意。

  「前一個月,我已經對各國的大使宣佈過:比利沙王國願意同周圍的國家和平相處,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積極開展同各國的交流與合作,為世界的和平與發展的崇高事業,做出應有的貢獻。」

  伽羅的眼光裏面充滿了真誠,彷彿他並不知道南方公國的八萬聯軍,已經逼近了比利沙王國的南方,並且頻繁的調動,讓比利沙王國的邊防軍一日三驚。

  伽羅此刻,完全融入了自己的身份,他的表現,連真蘭都不敢相信。

  「青葉三王子,不知道貴國什麼時候償還我方到期的那批貸款?」

  「請相信比利沙王室的聲譽,我會儘快解決這個問題的。」

  伽羅的聲音很是柔和,不管周圍的提問多麼的尖銳,他只是和藹的回答著,用一種外交官的語氣解決掉。

  看到名義上妹妹的到來,伽羅伸出了手,將比利沙王國最美麗的瑰寶向面前的人做介紹。

  真蘭只是微微的笑著,彷彿所有的星光都彙聚在她那明亮的雙眸中。她得體的配合著伽羅,不著痕跡的轉換著話題。

  唯一能夠發現真蘭不對的,只有伽羅,他的手被比利沙的三公主用力的掐了一下,非常的痛。

  正當伽羅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新的麻煩開始降臨。

  不遠處,一群貴婦人和小姐們向著這裏走過來。

  她們大多數是各國駐比利沙王國的特使的夫人或者小姐,人未到,環繞的人群已經聽到了女孩們的嬌笑。

  會場上面的氣氛變活了起來,男士們紛紛邀請女士們進入舞池,而女士們也在尋找著符合自己心意的男伴。

  「三王子殿下,請問我能不能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共舞一曲?」

  一名美麗的女子走到伽羅的身前,向著伽羅伸出了手。

  「這是亞述帝國駐比利沙王國大使的女兒,她的名字叫做雪法納。」

  伽羅也伸出了手,他認得這個女孩。

  三年前她還是一名羞答答的小姑娘,想不到現在已經變得這樣成熟漂亮了。

  伽羅一笑,正想引領著女孩進入舞場之時,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這位大哥哥,你為什麼要戴著面具?」

  說話的,是一名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孩,她純真無邪的眼睛看著伽羅。

  雖然小女孩的母親很快制止了這種無禮的提問,但是伽羅心中卻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這一切,都是他周圍那些微笑著的特使們安排好的,他們想要看看面具下面是一張怎麼樣的臉——這點,也是今天晚會的重點之一。

  場中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伽羅的反應。

  伽羅蹲了下來,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和藹的問道:「小姑娘,你真的要看叔叔的相貌嗎?叔叔長的很醜的,不如過一會兒叔叔帶你到天臺上去看金魚如何?」

  「不會的,大哥長的一定不難看,那位姐姐都長得那樣的漂亮,大哥哥也一定長的很英俊的。」

  「好吧,可你不要被嚇得哭了。」

  伽羅的手指輕輕勾了勾小女孩的手指,他卸下了臉上的面具。

  幾乎所有的人都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那兩道長長的疤痕如同蜈蚣般,破壞了他那原本柔和的面容,在燈光下是如此的刺眼。

  當伽羅卸下了面具的那一瞬間,他能夠感到,至少有六道以上的偵測魔法掃過了他的臉。

  四周的貴婦人有的嚇的向後退了一步,但是更多的卻是向前一步,看著這名傳說中的王子。

  在這些深閨小姐的心中,青葉殺人王的稱號,反而更加的讓人感到刺激,而且他的身份更是讓她們嚮往,誰都知道,青葉其實已經是比利沙王國的國王。

  伽羅的雙眸慢慢的掃過全場,沒有任何的自卑和畏縮。

  明亮的燈光下,他的臉上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小妹妹,我的名字叫做青葉。阿羅約。黑川,歡迎你到這裏玩!」

  掌聲再次雷動。

  兩個小時以後,皇宮的休息處。

  「總算表演完了,累死我了。」

  伽羅完全沒有剛才那種從容不迫的優雅,他如同死魚一般斜躺在椅子上,華麗的晚禮服被他順手扔到了地下,雙腳斜斜的搭在桌面。

  「真蘭公主,你可要記住你的承諾,千萬不要過河拆橋,我今天的表演你應該滿意的。」

  「你是誰?告訴我!」

  真蘭的面容如同冰封的湖面,她死死盯著伽羅的眼睛。

  「我的名字伽羅。莫伯亞,是一名浪跡世界的冒險者。」

  「冒險者?」

  真蘭用鼻子狠狠的哼了一聲,白癡才會相信他說的話。

  一股冰冷的殺氣湧向伽羅,但是真蘭卻發現伽羅只是悠閒的支起了自己的腳,看著發怒的她。

  「你真的以為我不會殺你?真的以為離開了這個宴會以後,我還會需要你?」

  「我記得東方有句老話,叫做有備無患,真蘭你這麼聰明,當然知道其中的奧秘了。而且,你騙人的時候,總喜歡瞇上眼睛,這個習慣很不好。」

  真蘭沒有繼續回答,她慢慢的在房間裏面走來走去。

  「謝謝你。」

  「為什麼要謝我?這是我答應你的。」

  「不,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表現的比我想像中還要好,而且你的這種表現,對於你來說,也有不小的危險性——我猜,你應該出身於一個貴族的家庭。」

  伽羅笑了笑,臉上的兩道疤痕還在不停地躍動,「那麼,你為什麼不認為我是亞述三皇子伽羅。貝維利呢?聽說他最近失蹤了,也許我就是那個調戲了蕾米娜的萬惡王子,我的名字不正也是叫作伽羅。」

  伽羅雖然面帶笑意,但是他的心卻提了上來。

  他不知道真蘭會不會發現他的身份,不過,在他離開亞述的時候,曾經讓幾名手下前往帝國的西方,留下他在那裏活動的痕跡。

  至於他體內的鬥氣,在被瑞蒙發現了以後,伽羅再次央求花貓重新給他設計——那時,他每天要和蕾米娜接觸,一旦被發現了的話,那麼就不是臉上留下幾道疤痕那樣簡單了。

  雖然他告訴真蘭,他只是一名冒險者,但是如果真蘭派人前往亞述查詢的話,會發現這個人有另外一種很隱秘的身份——他是一名破落的貴族。

  真蘭微微一笑,彷彿聽到了最有趣的笑話。

  「你是伽羅。貝維利,那麼我就是蕾米娜了。我對於伽羅。貝維利的瞭解比你深得多,他現在正在亞述帝國西方某個地方逍遙。

  「據我所知,伽羅。貝維利本身的修為很低,而你身上的鬥氣和亞述帝國皇室流傳的並不一樣。最重要的是,你身上沒有貴族的浮華與做作。」

  心放了下來,但是伽羅卻表現出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他悶悶不樂的坐在真蘭的面前,彷彿受了氣的小媳婦。

  真蘭微微翻了翻面前的資料,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會強迫你說出你的秘密——你也不會說實話的。我會找出你的真實身份,這一點,你騙不了我多久。當然,我希望……」

  「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勸你了。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句,笑容有的時候比屠刀還有效。希望你瞭解這一點。」

  「對不起,你現在需要的只是好好做替身的工作,記住,以後絕對不能更改我的安排。」

  「算了,我不說了,不過,青葉,今天做你哥哥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哈哈哈。」

  伽羅大笑著,走出了房間。

  這個時候,沉默了許久的明霞,有些擔心的看著坐在那裏的真蘭,說道:「真蘭,你不要生氣,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的,他有時候愛開些玩笑,你……」

  「我為什麼要生氣?」真蘭突然笑了,「現在的情況正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我高興還來不及。」

  她們兩個人的目光相交,都鬆了很大的一口氣。

  「明霞,明天你帶著伽羅到後面去。除了月虹姐妹以外,如果他喜歡上哪名女子,你就送到他的院子裏面去。現在這個人很重要,我們必須拉攏他。」

  明霞沒有回答,她看著真蘭,突然拜倒在她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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