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轉生 作者:章渝〈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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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 2011-5-25 23:23:3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7 580725
※隱※ 發表於 2011-5-29 10:08
第三章審判

  “朵拉,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這是一個宏偉的大廳,裏面寬敞明亮,可容數千人之眾。幾十米高的大廳兩側,分為樓上、樓下兩層,裝飾得十分精美典雅,置身其中給人以神聖之感。

  精靈們利用魔法,將泉水從廳頂飄飄灑灑而下,滴落在光滑滑的石幔上,串串玉珠濺起朵朵水花後,四方流淌。

  今天的精靈議事大廳裏,已經聚集了數千名精靈。看著下面議論紛紛的精靈們,雅妮的心中暗暗地著急。

  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鬧得那麼大,對於精靈族的很多規定,經歷了種種磨難的雅妮,根本就是嗤之以鼻。

  不許吃肉?這本來就是根據精靈們自身的生理結構而定的規矩。

  對於精靈來說,她們根本吃不了肉食,如果硬要吃的話,唯一的結果就是上吐下瀉。所以說,那一條禁止食葷的法令,根本就是畫蛇添足。

  這本來也沒有什麼,然而,精靈自己吃不了,卻不讓別人吃,這也太過霸道了。不過,這一條規定,雅妮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這項規定,對於精靈來說,根本就不必要。

  這是她的疏忽,在她的記憶中,精靈的部落,從來沒有出現過肉食。所以她並沒有告訴朵拉,這一條早就沒有人提到的禁令。

  朵拉這個小傻瓜,竟然點頭,承認了吃肉的事實。這還不算,她還在大庭廣眾下,誇伽羅的手藝好。

  現在事情大條了。

  看著旁邊唧唧喳喳的長老們,雅妮有些力不從心。精靈族在這裏已經生活了六百多年。年老的一代,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現在掌權的是年輕的一代,沒有接觸過外界的一代。

  精靈部落並不像人類描寫的那樣無憂無慮、人人平等,只是內部的勾心鬥角,比人類少得多、簡單得多了而已。

  怎樣才能讓朵拉逃脫罪責?雅妮的頭又痛了起來。

  她狠狠地看著伽羅,以及哭泣的朵拉。

  沒有理會那些精靈們的問話,伽羅內疚地看著身邊哭得像一個淚人似的朵拉。剛才那些精靈問他,關於那根骨頭的事情時,他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個男子,如果在這個時候,還要牽扯到別人的話,那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可是,朵拉不顧他和雅妮不停遞過來的眼色,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為伽羅辯護,企圖用事實來證明,伽羅沒有犯錯。

  這個小笨蛋,伽羅心裏苦笑著,同時又有一絲的感動。

  雖然朵拉被一些年輕精靈過分的言語,指責的流下了眼淚,也沒有理會那些長老們的暗示,她只是一聲聲伽羅大哥的叫著,一句句笨拙的、竭力地為那個她喜歡的人辯護。

  場中的氣氛,越來越不利於伽羅和朵拉了。

  這場審問到了最後,變成了對人類的批判大會,那些精靈用著各種各樣惡毒的言語,詛咒著人類。

  原本嚴肅的大廳變得一片混亂,精靈們被鼓動了起來。

  幾位長老好不容易制止了場中的喧鬧,指著伽羅,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看著身邊不停抽泣的朵拉,一股怒火不由自主地冒了上來。

  伽羅大笑了起來,他的目光環視著整個大廳:“你們這裏的精靈,有幾個接觸過人類?你們憑什麼這樣指責?人類再有問題,關你們這些精靈鳥事?你們有哪一個被人類折磨過,有哪一個被人類強姦過?如果沒有,就少在這裏放屁!

  “你們看不起我們人類,我還看不起你們這些尖耳怪物!人類怎麼了,人類至少不用像你們這樣偷偷摸摸地苟活在這裏,在背後偷偷地罵人!物競天擇,優勝劣汰,被逼在這裏的你們,只能說是一群白癡!”

  整個大廳一下子寂靜了下來,接著,就是如同狂風暴雨一樣的嘈雜聲。

  所有的噪音,都向著伽羅壓了過來,但是,伽羅毫不退縮地瞪視著那些精靈們。

  他不怕,他無悔。

  一個冰涼的、微微顫抖的小手拉住了伽羅拳頭,然後緊緊地握住了伽羅的手腕。伽羅轉過頭去,看到了一雙帶著三分害怕,三分難過,三分信任加上一分鼓勵的眼神。

  那是朵拉,那個一直陪伴著他身邊的朵拉。她的尖耳朵微微地顫抖,大大的眼睛看著伽羅的臉龐。從她那恐慌的眼神中,伽羅能夠看出朵拉已經徹底地嚇呆了。

  伽羅一陣心痛,他沒有想到,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朵拉還是這樣為他著想。

  現在的朵拉,只是一個十六歲的精靈,按照人類壽命的計算,現在才兩歲,就算是半精靈,也不過才六歲!而自己,就這樣的欺騙和利用她!

  被朵拉發現了偷吃肉食以後,伽羅將錯就錯,腐蝕了無知的朵拉一起來幹。

  當時,他還有另外的一層意思,伽羅準備利用朵拉吃肉的這個事情,在必要的時候來要脅雅妮,給自己加上一道護身符。可是,現在這個結果,使他低下了頭。

  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被激怒了的精靈們,很快地達成了一致,決定了對伽羅和朵拉的處罰:

  伽羅,死。

  朵拉,五十年監禁。

  聽到這個結果,鬆開了朵拉的小手,伽羅放聲大笑了起來:“來吧,尖耳朵怪物們,誰怕誰?”

  他的鬥氣在一瞬間提升到了最高點,一團桀驁不馴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燃燒起來。三年來的隱忍,每一步的計算,對未來美好的憧憬,全部化為他那響亮的笑聲。

  看著前面混亂的場面,雅妮的心中,不知道為何泛起一種極其不安的預感。沒有任何的理由,這個預感仿佛一個壓在她身上的噩夢,時刻提醒著她,將有一場非常可怕的災難到來。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另外一名長老蘇倫。

  已經九百歲的蘇倫,是族中經歷過魔族戰爭的一名碩果僅存的男性長老。

  九百年的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在他飽經滄桑的眼中,雅妮看到了同樣的不安和恐懼。

  我們到底忘記了什麼?

  朵拉伸開了雙臂,如同一隻小母雞般地護著伽羅的身前。雖然她的兩個小腿在微微地顫抖,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恐懼和不安,可是,她還是用自己嬌小的身軀,護在伽羅的面前。

  伽羅伸出了手,輕輕地放在了朵拉的脖子上。

  “這裏不關你的事情,小朵拉,再見了。”他最後看了一眼雅妮,希望她能夠讓朵拉擺脫那種殘酷的刑罰。

  “我不同意。”

  沉穩的聲音在大廳裏響起的同時,一個物體憑空出現在大廳裏面。先是一團模糊的身影,然後迅速地展現成了人形。

  從開始的模糊,到最後的整個人全部出現,只是一瞬間,可是,就在這一瞬間的時間,讓人覺得仿佛是那樣的漫長。

  “阿圖拉導師!”看到了那個人影,原本攔在伽羅面前的朵拉,高興地撲了上去。

  “阿圖拉導師!”雅妮突然感到渾身發冷,一股徹心的寒流浸透了她的全身。

  她如同被毒蛇盯住了的野貓,渾身的汗毛倒豎了起來,呼吸立刻變得那樣急促。

  一陣“嗒嗒嗒”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裏面,她回頭發現聲音來自于蘇倫。

  沒有了往日的尊嚴和莊重,男長老不由自主地拼命的顫抖,他的牙關不受控制的上下撞擊著,發出了“嗒嗒嗒”的聲音。

  雅妮終於明白自己忽略了什麼!她忽略了一個極為嚴重的東西!

  幾個精靈站了起來,對著大廳上空的阿圖拉大聲地訓斥著。這幾個精靈的話語,還沒有落下,他們的頭顱,已經如同煙花一樣爆炸了起來。

  鮮血喚醒了恐怖的記憶,噩夢般的歷史,回蕩在雅妮的腦海裏。

  六百年前,精靈和人類的最後一場戰役,在落日平原展開。雖然精靈們有著精湛的箭術和高超的魔法,可是,人類憑藉著數量的優勢、完美的配合,徹底地粉碎了精靈們的抵抗。

  精靈最後崩潰的時候,人類的統帥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展開乘勝追擊。

  關於這一點,最浪漫的說法,就是人類的統帥愛上了一名精靈女子,而放了精靈一馬。

  雅妮和另外幾十名精靈,為了躲避人類的追撲,慌不擇路地逃入了黑沼澤裏面。

  那個時候的黑沼澤,還沒有像現在那樣恐怖,在損失了一大半同胞以後,雅妮終於進入了黑沼澤的中心。

  在這裏,她見到了這片土地的主人,神秘的阿圖拉。就在被要求立刻離開的時候,雅妮驚奇地發現,阿圖拉竟然是她的舊識。

  三百年前,只有十歲的她被奴隸販子抓住,賣給了人類的一名貴族。這名貴族將她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六歲的阿圖拉,雅妮陪伴著冷漠的阿圖拉,度過了他的童年。

  雖然雅妮是一個驕傲的小精靈,但是,她身上的精靈契約,讓她不得不好好地伺候她的主人。

  時光飛逝,六年後,阿圖拉巧妙地解開了雅妮身上只有魔導師才能解開的精靈契約,放走了雅妮。

  這一別就是三百年,雅妮也沒有想到,在這裏會遇到久違的阿圖拉。

  筋疲力盡的雅妮和同伴們,在這裏受到了阿圖拉細心而又冷漠的款待,只要是沒有斷氣的精靈,都在阿圖拉的魔法治療下痊癒了。

  勘測地形的精靈們發現,這裏對於被人類圍捕的他們來說,簡直是一塊夢想的世外桃源。

  看著夥伴們企盼的眼神,想一想一日三遷的族人,雅妮再一次厚著臉皮,懇求著阿圖拉允許精靈們的遷入。

  那個時候,阿圖拉沉吟了好久,然後歎息地看了雅妮一眼。這一眼讓雅妮疑惑了很久,直到三年後的一個晚上。在那個血腥的夜晚,她終於明白了阿圖拉為什麼猶豫。

  從阿圖拉口中得知進入黑沼澤的安全路線以後,精靈們將這個消息傳播了出去。

  在接著的一、兩年時光裏面,陸陸續續有一萬多名精靈遷入了黑沼澤。

  他們是分別屬於白月、靈鹿、海天和娜蘇四個部落。落魄的精靈們,終於在這裏得到了他們的修養之所,他們再也不用擔心人類無休止的撲殺。

  黑沼澤中心的這一片平原,讓精靈們嘗到了久違的寧靜,他們理所當然地將這裏當作神賜給他們的安身之所。

  也許,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但是,命運卻給這些精靈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在精靈與人類的戰爭中,兩個種族之間結下了不可磨滅的血海深仇。幾乎每一個精靈都有兄弟姐妹死于人類的攻擊,人類在精靈的口中,已經成為了邪惡和仇恨的象徵。

  因此,雖然這些精靈們居住的地方,是阿圖拉讓給他們的棲息之地,但是,真正感激阿圖拉的精靈並不多。

  在那些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精靈眼中,人類就是應該消滅的物件!這種仇恨,一直被族長們壓制著,直到一個漆黑的夜晚。

  那一晚,幾十名白月族和靈鹿族的戰士潛入了城堡裏面,對阿圖拉進行了狙殺。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這些精靈們的生命,終結在他們進入城堡的那一刻。當天邊露出一抹朝霞的時候,那幾十名戰士的殘肢,被阿圖拉扔在了城堡的門口。

  看到了自己的戰士被殺,那些殘缺不全的屍體,使整個精靈族憤怒了。

  在和人類的戰爭中,他們已經失去了太多的同胞,現在的他們,絕對不願意失去任何的一位親人。海天部落的族長制止了精靈們的衝動,他願意作為代表,進入古堡進行交涉。

  精靈並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他們的要求很簡單:阿圖拉離開這裏,而他們放棄對這件事情的追究。

  雅妮雖然覺得阿圖拉做的太過分,但是,她約束了自己的部落。娜蘇部落沒有參與這場糾紛。畢竟,是精靈首先襲擊阿圖拉的,而每個精靈,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看著那些群情激昂的精靈們,雅妮利用自己代族長的權威,將娜蘇部落的所有精靈集中起來,封鎖住了消息,不讓他們外出。

  做好了這些以後的雅妮,自己偷偷地拿出了武器,帶領著部落的幾名高手潛入了城堡,準備在必要的時候,助阿圖拉一臂之力。

  在那裏,雅妮終於明白了阿圖拉最初的猶豫,是為了什麼。

  交涉進行得很快,很順利,結果也很簡單,阿圖拉在這一天裏面,殺光了所有來交涉的精靈,殺光了白月、靈鹿和海天三個部落整整九千一百二十五名精靈!

  包括所有的老人、兒童和青壯年。

  直到今日,雅妮還記得當年地獄一樣恐怖的屠場。

  第一個犧牲者,是努力調停的海天族長卡爾森,果敢、堅強和機智的他,曾經領導著整個部落,和人類在菲達森林整整戰鬥了五十二年。是他第一個制止了那些衝動的精靈,也是他用著最婉轉的語言,表達出精靈們的提議。

  聽完了卡爾森的話語,阿圖拉毫無表情的,用一道閃電,將滿臉笑容的他化為灰燼。

  阿圖拉根本就不想和他們講什麼條件和道理,這些精靈們在阿圖拉的眼中,只是螞蟻。

  殺戳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展開了。

  第二個犧牲者,是震怒的精靈勇士克魯奇,反應過來的他,揮動著手中的長矛撲向阿圖拉時,另一道閃電準確地擊在了他的頭頂。

  整個城堡變成了血海,沒有一個精靈能夠對阿圖拉造成任何的威脅,在阿圖拉那無與倫比的魔法面前,精靈們才發現,自己如同螞蟻一樣地脆弱。

  被凍成冰塊的戰士們,在一陣陣震動中,肢解成了一片片血紅的肉塊;被風刃攔腰切斷的精靈,痛苦的在地面上滾動。

  黑色的火焰焚燒著他們纖弱的身體,藍色的冰錐刺透了佈滿魔法加持的盾牌,淡青色的風刃在阿圖拉身邊二十米的空間裏,上下翻動呼嘯著,將每一個靠近的物體全部粉碎。

  一圈圈的電環,一道道的閃電,毫無預兆地從阿圖拉的手中發出,美麗的電弧帶來的只有死亡和焦黑的灰燼。

  進入古堡的三百多名精靈,七分鐘以內全部被殺,除了雅妮和她的同伴。

  阿圖拉走出了城堡,面對著三個部落所有的戰士,面對著這些精靈族裏面經歷了血與鐵的考驗,而存活下來的最強精英。

  他只發出了一個聲音:“滾!”

  被仇恨染紅了雙眼的精靈們,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他們只想到了報仇。

  白月部落發狂的戰士們,在仇恨的力量下如同嗜血的猛獸,毫不猶豫地燃燒著自己的生命。密法從他們身上汲取了可怕的能量,透支了生命能量的精靈們,在短短時間裏面,將自身的力量提升了十五倍!

  戰士的身體迅速地幹陷下去,一道道神秘的花紋佈滿了全身,一支支璀璨的光箭,憑空出現在他們的手中。

  隨著每一支利箭的射出,運用了密法的精靈,如同秋天樹葉一樣枯萎在地上。

  他們用生命的代價發出的光神之翼,這種代表了一個精靈所有的修為、信念和靈魂的神箭,在發出的一瞬間,已經汲取了他們所有的生命力。

  二百八十六支光箭,並沒有對阿圖拉造成任何的傷害,飛旋的風刃,已經粉碎了六百三十二名撲上來的精靈。

  地面的青草已經變成了暗紅色,黏稠的肉糜,將地麵糊成了血池。

  毫不費力地碾滅了白月族的抵抗,阿圖拉靜靜地浮在空中,等候著海天族的法師們,釋放出他們最輝煌的法術。

  白月族的悲劇,讓海天族的長老們放棄了求生的希望,他們準備用自己的生命,來消滅這個魔王。

  海天部落的十六位長老,九十八名法師,微笑著將光明之詛咒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那是一種直接燃燒靈魂的法術。無法控制的霸道力量,在他們的身體裏面流竄,在身體爆成血糜的同時,他們的靈魂變成了最純淨的光明。

  無數純淨的光明,打開了異界的大門,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太古神獸,在光明中蘇醒了。代表著毀滅的火鳳凰,展開了它的雙翼,火雲遮蔽了整個天空。

  那是傳說可以毀滅一切,淨化一切的神鳥。

  黑色的時空之門,憑空出現在阿圖拉麵前。

  火鳳凰在他的身前淒厲的長鳴,上下翻騰飛舞了六次以後,毀滅一切的太古神獸,被放逐到了另一個空間。

  沒有理會那些已經變成了碎片的長老,阿圖拉的腳步向著靈鹿部落邁去。

  曾經束縛住了魔王的終極魔法“地獄縛龍結”,沒有阻止阿圖拉哪怕是一秒鐘的時間。

  包含著“衰弱、夢魘、消失、腐朽、泯滅、死亡”的暗黑六芒星,一一返還到施法者身上;風、火、水、土、光、電六系的六大魔法陣,完美地在空間裏面組合、重疊、旋轉、回繞而成的渦輪,根本突破不了阿圖拉身前的結界。

  黑色的風吹過,那是死神的鐮刀。

  曾經最讓人類和魔族頭痛的靈鹿部落的魔法師們,他們的身體在阿圖拉的面前,如同易碎的玻璃一樣開始炸裂。

  當所有的抵抗和鬥志被擊潰以後,精靈如同驚慌的羔羊一樣,四散逃亡。

  那是一個血腥的黎明。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第一個被滅族的是白月部落。最勇敢的戰士已經失去了抵抗的信心,瑟瑟發抖的雙手,開始握不住手中戰勝過魔族的武器。他們寧可向著上蒼禱告,也不願意面對著死神的化身。

  年老的精靈死於閃電,年少的精靈變成灰燼,勇猛的戰士失去了高昂的頭顱,美麗的法師化為破裂的石雕。

  精靈族裏面最勇猛的部落消失了,白月族的那些衝動的精靈們,帶來的災難才剛剛開始。

  第二個被滅族的,是海天部落。

  曾經憑藉著三千兵力,力抗人類十萬軍隊的傳說;衝破一切阻礙,從大陸極南萬里遷移的榮耀;落日平原完整突圍中最後的挽歌……

  所有的這一切,都隨著海天部落最後一名成員的消亡,隨著一道閃電化為了灰燼。

  精靈部落中最堅韌的部落,已經永遠地消散在風中,他們一萬三千四百年的光榮,已經不復存在。

  恐怖的魔王,依然在無聲地繼續前進,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止他毀滅的步伐。

  勇敢的萊巴,徒勞地向著毀滅者射出自己所有的長箭,他的身體在淡青色的風刃下,連同武器一起分成兩半。

  白髮蒼蒼的族長,倒在祭祀的神壇邊,胸腹的冰錐,讓他的生命永遠地消散。

  藏在樹梢中的神射手伊爾柔跌落在樹下,她的身體在熊熊地燃燒。

  殺戮依舊在蔓延,死亡如同初升的旭日一樣籠罩著整個地域。被束縛術困住的雅妮,看著那些鮮活的生命,如同陽光下的積雪一樣飛速地消融。

  她終於明白了阿圖拉的猶豫,因為他已經想到了今天的結果。兩個種族的衝突一旦開始,那麼就沒有和解的可能。

  向他動手的結果,只有死亡。

  靈鹿部落最美麗的兩位孿生公主鹿兒、靈兒,脫下了她們身上所有的衣物,潔白無瑕的身體,跪伏在阿圖拉的身前,如同羔羊一般,祈求著能夠用自己的犧牲,來為部落留下最後的希望。

  後面,跪伏著十四名同樣美麗和赤裸的精靈。

  黑色的火焰,將她們柔軟嬌嫩的身體,還有整個靈鹿部落最後的三百四十七名婦孺,全部化為虛無。

  這就是五百年前的大屠殺,這就是恐怖的阿圖拉。

  如今這個恐怖的魔王,正站在大廳的中間,冷冷地看著這些喧嘩的精靈。

  一種透徹骨髓的寒意,從那些被看到的精靈長老們心頭升起,原本嘈雜的大廳,如同冰封一般地寂靜。
※隱※ 發表於 2011-5-29 10:09
第四章花貓和阿圖拉

  “伽羅大哥,你沒事吧?”

  這是朵拉醒來以後的第一句話。

  看到了完整無缺的伽羅,小精靈甜美的笑容,點亮了整個房間,銀鈴般的笑聲在耳邊回蕩。

  伽羅從來無法想像,有人能夠笑得這樣美麗,這樣清澈,這樣動人心魄。

  一張如花的笑臉貼在了伽羅的面前,朵拉跳到了伽羅的懷裏,狠狠地刮了一下伽羅的鼻子。

  小朵拉左摸摸,右摸摸,甚至趴到伽羅的胸口,聽了聽伽羅的心跳。

  等到朵拉確認伽羅完整無缺以後,她才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剛才嚇死我了,是不是海木頭救了你?”

  “海木頭?”伽羅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你說的是阿圖拉導師?”

  “就是他,你看看他,像不像大海裏面的一根木頭,嘻嘻,可是師父不讓我這樣的稱呼他。伽羅大哥,你知不知道,所有的長老都害怕海木頭,他們見了海木頭,就如同倫巴見到了老鼠一樣。

  “可是我就不害怕,我偏要這樣叫他,反正那個木頭又不在意。大哥你知道嗎?當年我連續和他說了三天的話,他都不理我,於是,我就給他起了一個海木頭的稱號。”

  苦笑著,伽羅沒有回答。雖然他不知道阿圖拉那光輝的歷史,但是關於這個人的可怕,他給予了最大的警惕。

  就憑剛才在精靈的大廳裏面那種想殺就殺的隨意,伽羅絕對不想招惹這個人。視人命如草芥,觸之者殺、不敬者殺、擋殺則殺,這種人是極為可怕的。

  他現在在阿圖拉的城堡裏面,那個魔王也許還在監視著他。生命只有一次,他可不願意為了口頭上的便宜,冒那個險。

  他的目光投向了古堡的頂端。

  阿圖拉將伽羅和朵拉救回來以後,就再也沒有什麼動靜了。伽羅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著什麼,他只能默默地為自己的生命而祈禱。

  小朵拉跳到了伽羅的背後,用手摟住了伽羅的脖子。剛才的風波,讓她現在還感到害怕,她只想死死地摟住伽羅。

  這裏是阿圖拉的臥室,房間裏面佈置得很華麗。深海才出產的紫檀木鋪就的地板上,放著幾件由碧玉做成的桌、椅、茶幾。

  雅妮坐在阿圖拉的身前,前面的玉石茶幾上面,泡著東方華龍王國的清茶。沒有任何的徵兆,其中的一杯飄了起來,緩緩地向著雅妮的手中飛去。

  雅妮已經在絨毯上無聲無息地跪坐了半天,她正忐忑不安地敘述著後來事件的發展。

  現在,整個精靈族已經鬧翻了天,年輕精靈們都喊著要報仇。一個人類,在他們最神聖的審判大廳裏面,帶走了兩個犯人,這是何等的侮辱?

  阿圖拉的過去,對於精靈族是一個禁忌,瞭解阿圖拉血腥手段的精靈,只有幾個。

  他們不敢將阿圖拉的可怕,講給年輕的精靈們聽,萬一有不信邪愣頭青的話,那就不堪設想了。

  長老們頭再痛,他們最終還是編出一套阿圖拉曾經有著大恩于精靈一族,得到了精靈之神的祝福等等說法(如果必要的話,長老們甚至願意將阿圖拉說成是精靈之神的使者,可是考慮如果隨意改動阿圖拉屬性的後果,最後還是放棄了)。

  雖然,憑藉著他們那不太牢靠的權威,暫時地壓制住了事態的發展,但是,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精靈裏面的民主,已經不容許長老們對於那個審判做出讓步。

  最後,長老們做出了一個很無奈的決定:讓雅妮帶著朵拉到外面的世界去避一避,請阿圖拉導師洗去那個人類的記憶,然後偷偷地放走他。

  沒有一個長老願意面對阿圖拉的恐怖,他們只是萬般請求的,讓雅妮代為疏通。

  聽完了雅妮的話語,阿圖拉放下手中的茶杯,凝視著杯中嫋嫋升起的熱氣:“你們的意思是,讓我來遷就你們?是不是?”

  聲音不大,但是,裏面所蘊含的寒意,讓雅妮無法遏制自己的顫抖。

  她明白,對於阿圖拉來說,他並不介意將所有的精靈全部殺掉,重新塑造一個新的環境。

  走到了雅妮的身前,阿圖拉將手放在了雅妮的頭頂,輕輕撫摸著她如絲綢一般垂落的頭髮。

  阿圖拉手並不冰,還很溫暖,但是一種戰慄,讓雅妮不停地發抖。

  “你為什麼害怕?當年那個驕傲的小精靈到哪里去了?牽掛太多,所以你感到了害怕和無助。小時候,你寧可面對著鞭子,也不願意低頭,但是看看現在的你,變成了什麼樣子?

  “你知道我為什麼能夠有如此輝煌的成就嗎?我拋棄了一切,拋棄了身體、生命甚至靈魂,然後以自己的意志為指導,才硬生生地闖出了一條通往最高境界的道路。

  “沒有堅持到底的執念,就沒有我今天的力量。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阿圖拉的聲音,在雅妮的耳邊環繞著,那是一種看破了一切,衝破了一切的淡然。

  看著身前冷漠而又平靜的阿圖拉,雅妮的眼中充滿了敬畏。

  一種淡淡的香氣彌漫在雅妮的鼻端,沒有人知道,阿圖拉原本竟是一名女子。

  她原來的名字叫做藍軻。

  只有一個女兒的父親,從小就將她當作男子訓練,而且給她取了一個叫做阿圖拉的男孩子的名字。

  在那個危機四伏的年代裏面,每一個人都要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奮鬥。

  那時的人類,只是一個比較弱小的種族,他們的城市的周圍,就是無數的魔獸。生活就是要努力地活下去,成年人的壽命,很難超過三十五歲。

  當雅妮第一眼看到藍軻的時候,她沒有想到,竟然有人類的女孩,比自己還要漂亮。

  當年的藍軻,是那樣的美麗,十歲的時候,已經繼承了她母親所有的美麗,和父親的勇武。

  脫離了人類社會的雅妮,後來曾經去尋找過自己兒時的夥伴,但是,歲月早就抹去了那裏的一切痕跡。

  等到三百年後,與兒時同伴再度見面的時候,雅妮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冷冰冰、全身如同骷髏一樣的法師,竟然是藍軻。

  雅妮在戰鬥的時候,寧可身負重傷,也不願意在自己的臉上添上一道細微的傷口,那麼美麗的藍軻,變成了恐怖的法師阿圖拉,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決心。

  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已經死去,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這是阿圖拉的命令。

  “這六百年裏面,精靈族已經開始墮落和腐朽了。看看你們的戰士,看看你們平時都做了些什麼?他們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弓箭,將藝術作為了生活。你們將黑沼澤當成了萬古不變的天險,卻從來沒有為你們的未來擔心過。

  “一個人,一個民族,如果生活在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環境裏面,那麼,這個種族就會走向滅亡。而你們,現在連人類的名字都不願意直呼,稱作什麼阿密達(精靈語言中垃圾的意思)。一個連敵人名字都不願意直稱的民族,他們的行為,只能叫做怯懦。

  “這塊空地只能養活三萬左右的精靈。雅妮,難道你們的部落就這樣待在這裏,等候著最後的滅亡?

  “那個人類,我會替你們解決的,但是,雅妮,你仔細地想一想我的話。”

  她的身形突然消失在雅妮的面前,只留下嫋嫋的話音,回蕩在房間裏面。

  當阿圖拉出現在伽羅房間裏面的時候,朵拉和伽羅同時昏了過去。實力的差距,讓伽羅只能如同綿羊一樣,任由阿圖拉擺佈。

  伽羅躺在阿圖拉的身前,阿圖拉的手,放在了伽羅的頭頂。

  人類的記憶是一種很脆弱的東西,只要你的精神力量比對方強大,再掌握一定的技巧,那麼操控它,是一種很容易的事情。

  她漫不經心地將一絲神念,延伸到了伽羅的腦部,如同靈蛇一樣的神思,在伽羅的腦海裏面穿行。

  “這是什麼?”

  一個被封閉的空間,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打開了那扇門。如同在火藥庫裏面點燃了一根火柴,一股巨大可怕的精神力量,立刻反噬過來。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伽羅腦海裏面,竟然是一個龐大到難以置信的精神體,一個無邊無際、沒有界限、沒有窮盡的精神體。

  那是一個宏偉的天空,那是一個浩瀚的海洋!

  無數狂亂的力量,在裏面胡亂地運行著,她精神力量的侵入,正好給了這個精神體一個宣洩的機會。

  在這一瞬間,阿圖拉陷入了幾百年來最大的危機……

  夕陽下,花貓無聊地趴在池塘邊,打著哈欠。它現在越來越肥了,黑沼澤的饑餓,使它的胃口越來越好。

  它低下頭,看著游來遊去的魚兒,默默地計算著今天的晚餐。

  看了一陣子,花貓有些累了。

  正當它眯起眼睛,準備先睡上一覺的時候,洪水般的痛苦,毫無徵兆地一湧而上,驚天動地的慘叫,從花貓的嘴裏發出。

  同時,它的身體懸浮在空中,空氣中仿佛有幾隻看不見的大手,正在蹂躪著花貓的身體,它那原本肥胖的身體,一會兒變方、變扁、甚至被拉長。

  當年,伽羅和花貓一起轉生的時候,花貓的能量讓伽羅的身體,變得不受任何的傷害,而它的精神力被封存了起來。

  兩個轉生的靈魂,已經緊緊地聯繫在一起,精神的力量,被分別保留在花貓和伽羅的腦子裏面。

  這是一個很無奈的辦法。

  小孩子不可能舞得動萬斤的巨錘,這些精神力量,根本不是現在他們所能運用的。

  這是一股極為可怕的能量,失去了控制的精神力,如同處在臨界點的核子反應堆,阿圖拉的試探,正好給它添上了最後的一根稻草。

  對於領悟了力量終極的阿圖拉來說,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傷害她的事物幾乎不存在。然而,現在的這種攻擊,卻是她根本沒有想到的。

  這是一種直接指向阿圖拉生命本源的攻擊,這種攻擊想要吞噬她的所有生命力。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阿圖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現在,任何的技巧和魔法,都沒有作用了,他們現在進行的,是硬碰硬的較量。

  半空中的花貓,如同變形蟲一樣,展現著各種不同的形狀,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現在的花貓,什麼都像,就是不像一隻肥胖的花貓。

  體內的兩種力量,將花貓的身體當作了廝殺的戰場,花貓的每一個細胞,都受到了無與倫比的衝擊。

  它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痛苦讓花貓明白了,有人打開了那扇門……

  在城堡裏面,醒來的伽羅正在試圖聯繫著花貓,可惜的是,一直聯繫不上。可憐的花貓,正進入了昏迷的狀態,這是因為它透支了精神力的緣故。

  “瘋了,這些精靈都瘋了。”

  看著面前那一張張年輕的面孔,雅妮從心底發出了歎息。

  幾百年的和平生活,導致了精靈部落權力的分散。

  長老們的權威,並沒有得到那些年輕精靈們的尊重,而現在,那些精靈們,竟然吼著要求懲治殺害精靈的兇手。

  突然間,雅妮感到無比地灰心和難受。

  她只想抱著朵拉,好好地靜一靜。

  面前那些慷慨激昂的面孔,一個個變得是那樣的可憎,她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去吧,看看什麼叫做絕對的正義。

  等你們死去了以後,就明白正義的別名叫做實力。

  那個晚上以後,阿圖拉導師消失了。

  對於這種情況,雅妮已經習以為常了,畢竟阿圖拉導師,是一個擁有操縱空間的能力的人。

  原本她打算帶著朵拉到別的地方去生活,不管是東海的人魚國,還是黑大陸的翼人族,憑藉著阿圖拉導師的傳送魔法,自己都可以迅速地到達。

  可是,阿圖拉導師的留言,打亂了一切:“將朵拉和那個人類趕出黑沼澤。”

  她不明白,阿圖拉導師為什麼會改變主意,但是整個精靈族,沒有人敢於違背她的決定。雖然雅妮據理力爭過,企圖留下朵拉,可是整個長老會,卻否決了她的保證。

  沒有精靈願意冒著因為收留朵拉而滅族的危險,而且這個決定,正好能夠平息目前這種混亂的局面。

  那些長老們,從心裏歡迎這個決定。對於人類的蔑視,讓他們並不是那麼喜歡朵拉這個半精靈。

  雖然這兩個人,有可能洩露精靈族的藏身之處,但是,這個決定是阿圖拉下的,到了那個時候,她也會給予精靈族幫助吧。
※隱※ 發表於 2011-5-29 10:09
第五章離開

  躲在城堡裏面的朵拉,看著前面的鏡子,眼淚嘩啦啦地流下。

  鏡子裏面,有著一名可人的女孩,嬌俏的鼻子,可愛的小嘴,白玉瓊脂般吹彈可破的皮膚無一絲瑕疵。

  那婀娜的身體,如雲的長髮,讓人有一種不顧一切,從心底深處去疼愛的衝動。

  朵拉難過地抽泣著,她的背後站著伽羅。

  “討厭的師父,討厭的海木頭,他們都不幫我……”得知要被趕出黑沼澤的朵拉,倒不是很難過,畢竟,自己也很想到外面去玩,加上有伽羅哥哥的陪同,這應該是很好玩的事情。

  可是,他們卻要用魔法改變朵拉的外形。

  想到這裏,朵拉傷心地哭了起來。

  她求過師父,可是,師父只是抱著她哭泣;她找過海木頭,可是整個城堡,都不見海木頭的人影。

  在朵拉最難過的時候,只有伽羅大哥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安慰著她的哭泣。

  伽羅看著鏡子裏哭泣的朵拉,憐惜地將她抱到了懷裏。

  “朵拉,不要哭了,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喜歡你的。”

  撲到伽羅的懷裏,朵拉的淚水如同瀑布般地流下來:“我不要我的耳朵變得圓圓的,那樣難看死了。大家都會笑我的,嗚嗚嗚……”

  “朵拉,不要哭了,你知道嗎?人類的耳朵都是圓的,大家都會喜歡圓耳朵的朵拉。來,摸摸我的耳朵,你看,多神氣。”

  朵拉仔細地摸著伽羅的耳朵,然後狠狠地擰了擰,甚至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了兩下:“可是,在我們這裏,大家的耳朵都是尖的,嗚嗚嗚……”

  一想到這個,朵拉又開始哭了起來。

  如同小貓一樣趴在伽羅的懷裏,朵拉將所有的淚水,都送給了伽羅的衣裳。

  哭著哭著,朵拉哭累了。

  她抬起寶石般的眼睛看著伽羅,紅紅的眼角上帶著一絲哀傷:“伽羅哥哥,你再給我講一講海的女兒的故事,好不好?”

  海的巫婆就坐在這兒,正在用她的嘴喂一隻癩蛤蟆,就像我們人用糖喂一隻小金絲雀一樣。

  她把那些奇醜肥胖的水蛇叫做她的小雞,同時,讓它們在她肥大鬆軟的胸口上爬來爬去。

  “我知道你是來求什麼的。”海的巫婆說:“你是一個傻東西!不過,我美麗的公主,我要讓你達到你的目的,因為這件事,將會給你一個悲慘的結局。

  “你想去掉你的魚尾巴,生出兩根支柱,能像人類一樣走路。你想叫那個王子愛上你,你好得到他,因而也得到一個不滅的靈魂……

  “你來得正是時候,明天太陽出來以後,我就沒辦法幫你了,只有等一年再說了。我可以煎一副藥給你喝。你帶著這副藥,在太陽出來以前,趕快游向陸地,你坐在海灘上,把這副藥吃掉,然後,你的尾巴就可以分做兩半,收縮成為人類所謂的漂亮的腿了。

  “可是,這是很痛苦的——就好像有一把尖刀刺進你的身體……凡是看到你的人,一定會說你是他們所見過最美麗的女孩子了,你將仍保持你游泳似的步子,任何舞蹈家,也不會跳得像你那樣輕柔。

  “不過,你的每一個步子,將會使你覺得好像是在尖刀上行走,好像你的血在向外流。如果你能忍受這些痛苦,我就可以幫助你。”

  “我可以忍受!”小人魚用顫抖的聲音說。這時她想起了,那個王子要和她獲得一個不滅靈魂的心願。

  巫婆說:“可是要記住,一旦獲得了人的形體,你就再也不能變回人魚了!你就再也不能走下水來,回到你姐姐、你爸爸的宮殿裏去了。

  “同時,假如你得不到那個王子的愛情,假如你不能使他為你而忘記自己的父母,全心全意地愛你,叫牧師來把你們的手放到一起結成夫婦,那麼,你就不會得到一個不滅的靈魂。在他跟別人結婚後的頭一天早晨,你的心就會碎裂,你就會變成水上的泡沫。”

  “我有這種心理準備。”小人魚說,她的臉色像死人一樣慘白:“不過,如果您把我的聲音拿去了,那麼我怎麼辦?”

  “你還有美麗的身材呀!”巫婆回答說:“你還有輕盈的步子,和富於表情的眼睛呀!有了這些東西,你很容易就能迷住一個男人的心了。

  “唔,你已經失掉勇氣了嗎?伸出你小小的舌頭來吧,我可以把它割下來作為報酬,你也可以得到這副強烈的藥劑。”

  “就這樣辦吧。”小人魚說。

  於是,巫婆就把小人魚的舌頭割掉了,小人魚現在成了一個啞巴,既不能唱歌,也不能說話……

  故事講完了,朵拉出奇地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她的淚水如同化成泡沫的人魚公主一樣,停止了流淌。

  “伽羅哥哥,如果我變得難看的話,你會不會永遠的喜歡我,會不會拋棄我?”

  水晶般的清脆聲音,帶著一絲真正的悲哀,小精靈終於感受到了命運的無奈。她知道,以後她的一切,都系於面前的這個男子。

  看著朵拉紅紅的大眼睛,伽羅低下了頭,感受著她完美的額頭上微微的溫暖,和發間水晶般淡雅的香味。

  “我會的,我的精靈小公主。”

  巨大的鴰耶鳥,帶著伽羅和朵拉飛出了黑沼澤,花貓團在他們的中央。

  朵拉已經變成了一個人族的少女,迷人美麗的精靈,變成了清秀的少女,唯一沒有改變的是她那雙寶石般的眼睛。

  雅妮長老雖然極其想陪著朵拉一起到外面的世界,但是,族人的狀況阻止了她。那些年輕的精靈們,還是那麼不聽勸阻,想到阿圖拉的城堡裏面討一個公道。

  在這個關頭,作為唯一一個可以和阿圖拉說得上話的精靈,她是萬萬不可以離開的。

  朵拉的小包裹裏面沒有什麼東西,狠心的精靈們,早就將可能洩露精靈秘密的東西都扣了下來。唯一沒有被刁難的是一串項鏈,這是阿圖拉在朵拉十二歲的時候,送給朵拉的生日禮物。

  雅妮取出了一把綠色的弓箭交給了朵拉,這是她年輕時唯一的夥伴。這把弓箭平時可以變成一個小小的手鐲,戴在朵拉的手上。

  伽羅沒有理會師徒兩人的揮淚送別,他背過了朵拉,狠狠地敲詐了雅妮一筆。

  伽羅雖然是一個王爺,但是並不富有,作為一個皇室的子弟,未滿二十歲的他,還沒有自己的封地。

  表面上,現在他的經濟來源,主要是靠幾個莊園來維持,每個月三千金幣的受益,已經可以讓他過上很奢侈的生活。

  但是他知道,這些錢遠遠的不夠。

  一枚金幣,可以讓一個窮人在鄉下舒服的過一年,但是三千枚金幣,根本不夠他十天的開銷。

  一枚普通水靈石的價格是三百金幣,而一套上等的盔甲的價格,是兩百一十個金幣。

  在亞述的東方,有一支五百人的傭兵團,這支隊伍的骨幹,是當年烏裏的戰友和手下們組成的。

  當烏裏逃到了亞述的時候,這些戰友成了那名權貴遷怒的物件。經歷了血與火的考驗的他們,追循著烏裏的足跡,也來到了亞述。

  雖然伽羅並不認為這支隊伍對他有什麼作用,但還是收留了他們,代價是每年支付他八萬金幣。

  他有時覺得,自己如同一隻準備過冬的松鼠,辛辛苦苦地積攢著度過寒冬的糧食,然後辛苦地為自己搭築一個又一個堅固的窩。

  也許,春天到來的時候,那些心血就不再需要。但是,他還是在辛辛苦苦地準備著。錢可以以後再賺,但命只有一次,很久以前,他就明白這個道理。

  有時他會在半夜被噩夢驚醒——他總是夢見現在的一切,都是虛無飄渺的東西,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覺,而他,還在那間冰冷的牢房裏面。

  黑色的霧氣不再出現,鴰耶鳥帶著他們,來到了黑沼澤的邊緣。

  “小火,再見了。”摸著鴰耶鳥的翅膀,朵拉沒有流眼淚,只是拍著它圓圓的腦袋。她看過一本書,裏面講人類是不喜歡哭泣的女孩子的,因此,朵拉沒有哭泣。

  鴰耶鳥小火是她從小的玩伴,但是今天,他們也要分開了。

  朵拉從小就是一個很乖的孩子,雖然她很想到外面玩,但是,她從來沒有央求過小火帶她出去。

  因為,知道精靈戒律的她,不願意她的朋友為這個而受到責罰。

  鴰耶鳥哀鳴著繞了他們兩人三圈後,離開了他們。

  望著消失在天邊鴰耶鳥的影子,朵拉轉過了頭,兩滴晶瑩的淚水,灑落在塵土的裏面。

  從此,她只是一名人類,而不再是一名快樂的小精靈了。雖然不經世事,但是朵拉絕對不愚笨,師父臨走的長談,讓她明白了很多的道理。

  雖然很多的事情,她都不是太懂。

  一雙溫柔的大手,放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朵拉回過頭,看到的是一張溫柔的面孔:“為什麼不哭?我喜歡的是朵拉,是朵拉的一切。”

  朵拉抬起了頭,朦朧的月光,在她清麗秀美的小臉龐上,籠了一層輕紗,晶瑩的淚水在她的眼眶裏滾動,她海水般的眼波中,充滿了感激和信任。

  再見了,老師,再見了,我的部落。

  朵拉再也沒有哭泣,只是眷戀地看著身後的黑沼澤。

  到了離開的時候,朵拉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眷戀著故鄉。

  故鄉,故鄉,原來就是永遠也回不去的地方。

  茂密的青草如同軟綿綿的地毯,伽羅和朵拉躺在上面。微風輕輕地拂過他的面龐,隱隱帶來泥土與小草的芬芳。

  出了黑沼澤的伽羅,並沒有立刻進入人類的社會,而是讓花貓作為他的眼睛,去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和朵拉在這裏找了一個山洞,作為藏身之所。

  花貓出去了很長的時間,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陪著伽羅等候的朵拉,已經睡在了伽羅的身邊。天氣有些熱,伽羅輕輕地煽動著手掌,為朵拉帶來一絲涼爽。

  現在的朵拉,除了那雙寶石般美麗的大眼睛,一切都變了。她的形態、外觀和聲音,已經和一個人類普通女孩一樣,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傾國傾城的小精靈了。

  如果說,以前的小精靈是一個無比絢麗的紅蘋果,那麼現在的小女孩,只是一個掛在枝頭的青澀果實。幹乾澀澀,一點也不起眼的女孩。

  伽羅仔細地看著小精靈的面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帶給她的。

  過了很久很久,花貓才狼狽地跑了回來。

  聽到花貓帶回來的消息,伽羅沈默了好久。一種不安和焦慮在他的臉上浮動,他的嘴角抽動了兩下。伽羅低下了頭,發現他的手上,還放著朵拉那白嫩的小手。

  朵拉應該是和師父一起睡習慣了,因此每天晚上,都要跑到伽羅這裏和他做伴。也許是害怕孤單和醒來後只剩一個人,因此,朵拉總要著抓著伽羅的一隻手,才能睡著。

  被驅逐出生長了十六年的故鄉的打擊,完全地呈現在睡夢中的小精靈身上。看著不停地說著夢話的小精靈,看著因為害怕而不停地流著眼淚的朵拉,伽羅默默地坐在那裏。

  幾天以前,她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精靈,幾天以前,她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流淚。

  伽羅知道,如果不是朵拉一直在那個大廳裏面為自己辯護,就根本就不會被如此地懲罰。

  黑色籠罩了山洞,伽羅歎息著,輕輕地釋放了一個催眠的魔法。

  他不知道,如何讓朵拉麵對外面那絕望而瘋狂的世界。

  美麗的村莊,變成了灰暗的廢墟,焦臭的骨骸,還在冒著餘煙。

  腐臭的屍體零亂地躺在道路的兩旁,幾個只剩下皮包骨頭的人,如同僵屍一樣在曠野中蹣跚著。

  如同地獄般的世界,通過花貓的眼睛,傳到了伽羅的面前,那種衝擊,連伽羅都受不了。

  比利沙王國已經陷入了建國以來最大的內亂之中,人命如同樹上的落葉一樣,被殺戮的秋風紛紛吹落。留在樹上的葉子,也只是苟延殘喘,等候著下一股的狂風。

  花貓傳過來的景象,就是其中的一個縮影。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比利沙王國的內亂,徹底地毀滅了普通人平靜的生活。

  幾十年錯綜複雜的互相滲透,導致了幾大勢力的犬牙交錯。

  在皇室舉起了平亂的大旗以後,各方立刻啟動了所有的棋子,王國的每一個地方,幾乎都發生了混亂。

  當湖水變得污濁不堪的時候,幾乎所有的魚兒都會浮上水面。當各地的精銳部隊被紛紛地抽走,那麼地方勢力乘亂而起,也就變得理所應當。

  亂世人命不如狗,原本貧瘠的比利沙王國,陷入了一輪瘋狂的殺戮之中。

  在豐年也很難吃飽的民眾們,如同蝗蟲般地聚集了起來,襲擊著任何一處藏著糧食的地方,襲擊著原本和他們一樣的民眾。

  你不搶,你的家人就會餓死;你不武裝起來,你的家人就會因為被搶走了糧食而餓死,你不殺人,你的家人就會被那些饑餓的人群殺死!

  善良的人變成了野獸,而更多的野心家們,拿起了他們的武器,揭起更大的血腥。

  比利沙王國已經變成了地獄,無數的人在修羅場上,為自己的生命互相廝殺。

  伽羅現在所在的費力克省,就是地獄中的一個,雖然不是主戰場,但是血腥和混亂,卻更為可怕。

  在兩大勢力如同石磨一樣的碾磨中,無數的家庭破碎、分離。

  比較起來,原本那個危機四伏的京城,簡直是天堂。

  放開了朵拉的小手,伽羅離開了山洞。
※隱※ 發表於 2011-5-29 10:10
第六章對不起

  風很大,夜色很黑。

  伽羅如同一塊黑色的石頭一樣,潛伏在路邊的樹林裏。他需要馬匹和糧食,他需要儘快地離開這裏。

  伽羅並不知道,為什麼精靈會輕易地放走他和朵拉。

  但是常理告訴他,應該早一點離開那些可惡的尖耳朵怪物——違背諾言的事情,所有的種族都會做的,尤其是這種關係到生死存亡的大事。

  一陣隱約的哭泣聲傳到了他的耳邊,然後,一行人出現在他的眼前。

  幾匹黑色的騎士,耀武揚威地魚貫策馬,一頭飛龍的紋章,表明了他們的身分。

  他們的身後,二十來名女子被繩子縛了,曳之而行。這些女子渾身衣物零亂,有的甚至赤裸著上身。

  伽羅冷笑,拉弦,張弓,射!

  後面的那個騎士,根本沒有想到死神在向他招手,也不曾注意側方有人暗算。

  利箭劃空而至,鋒尖從他的肋下射入,穿透腹下而出,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騎士立刻栽倒馬下。

  然後是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騎士們接二連三墜馬,身上的盔甲如同紙張,根本擋不住射來的利箭。

  他們回過頭,只看到在厲嘯的風聲中,路邊黑暗的樹林間枝幹飛舞,聲如萬馬奔騰。驚慌的騎士們,根本辨別不出襲擊的方向,盲目地還擊,起不了一點作用。

  只剩下最後的一名騎士了,他還沒有找到襲擊的人。看到躺倒了一地的同伴,騎士嚇得膽裂魂飛,催著馬,只想趕緊離開這裏。

  然而,一聲馬嘶打碎了他逃跑的夢想。

  伽羅怎麼會讓他逃走?

  一根長箭射入了馬腹,健馬躍起,然後重重地擲倒在路邊掙扎。

  騎士猝不及防,馬倒人跟著倒,還算他騎術高明,一個翻滾,他立即滾落,安全著地。

  跟在後面的女子們,死死地拖住驚狂的戰馬,一道道的血痕,出現在她們白皙的手腕上。

  黑色的身影出現在路邊,伽羅走出了密林。

  他一步步地靠近,那個騎士一步步地後退。

  最終,陷於崩潰的騎士,很快地說出了伽羅想要的東西,然後狠命地磕著頭,祈求著死神的寬恕。

  看著後面那些手無寸鐵的女子,伽羅手中的匕首,刺入了騎士的心臟。他不想殺已經投降了的人,但是後面的這些女子,讓他下定了決心。

  希望她們能夠平安地逃回父母的身邊,他只能為她們做這些了。

  默默地收拾好了四散的馬匹,伽羅準備離開。

  他沒有回頭,因為他的後面,有著那些女子淒厲的哭聲;他沒有回頭,因為那些女子閃爍淚光的眼中,分明有著企求的意味。

  他不是神明,他救不了所有的人。他也不是聖人,他首先考慮的,是他自己和他認識的人。

  這片土地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被姦淫。

  他能夠救助的,只能是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只能帶著她,謹慎而又危險地避開那些血肉的磨盤。

  他只是一顆比較堅硬的粟米,他甚至連自己的命運都不能掌握。

  他準備離開,可是他的衣角,已經被一個大膽的女子死死地牽住了。那個女子是那一隊裏面最豔麗的一個,她有著一雙修長圓潤的腿。

  “帶我走,我還是一個處女,我會替你幹任何的事情。”那個女子流著淚,大聲地哀求著,絲毫沒有顧忌到,自己飽滿結實的乳房暴露在空氣中。

  “我會做飯、我會洗衣服,我能受得了任何的苦。求求你,帶我走。”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裏面,她們的生命就如同陽光下的露水。如果不想被姦淫,不想被轉賣,不想被屠殺,那麼依附強者,是她們唯一的出路。

  女孩淡藍色的眼睛裏,充滿了祈求和對生存的渴望,面前的這個陌生男子,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

  “對不起。”伽羅輕輕地說出了這句話,割斷了那片被死命拉著的衣角。

  他的耳朵沒有聽到,也許,他根本沒有說出這三個字,只是在心裏默默地念過。女子栽倒在地下,她跌撞地爬著,向著伽羅的方向繼續爬去。

  伽羅騎著馬,消失在黑暗中。

  走了很遠,他還能隱隱地聽到那些女子的哭泣聲。

  雖然伽羅留下了一半的馬匹和戰利品,但是這些幫助,就如同把食物放到了嬰兒的身邊。他留下的,是一群在黑暗中哭泣的柔弱女子。

  一種東西好像在伽羅的心中碎裂了。

  “你在變。”沒頭沒腦的,花貓說了這樣一句話。

  伽羅沒有回答,只是沈默地想著自己的事情。他的身邊,朵拉正在甜蜜的沉睡著。從她輕微的鼾聲和笑容中,看得出她正在做一個美夢。

  “開始的時候,你不傷人,也不殺人。”

  花貓的話,如同釘子一樣刺痛著他的心靈。

  在離開精靈族的這幾天裏面,伽羅一直在反思著自己的作為。

  他看著自己的手,看著面前的劍。

  他的手很乾淨,他的寶劍上面也沒有血跡,可是為什麼他的身上,有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他突然跑到外面大聲嘔吐了起來,直到嘔出了淡黃色的膽液。

  他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人,他現在也只想做一個平凡的人。

  他小的時候,也曾問過自己,如果自己在那個亂世裏面,是不是會像劉邦、黃巢一樣,不願意苟活于平凡,而是奮身而起,用自己的劍,開創出一個新的未來?

  等到他長大了,才知道,平凡有的時候是一種幸福。那些英雄的背後,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彷徨和痛苦。

  每一個活下來的英雄身後,無數的英雄已經死去。

  他們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改變自己。時代的鐵錘擊打著他們的身體,命運的硎石,磨礪著他們的血肉,他們的善良和軟弱被剔除,內心化為了鐵石。

  於是就有了英雄。

  在那些群雄並起的時代裏面,善良如同毒藥,人性就是割破自己咽喉的利劍!

  伽羅不想做英雄,然而,作為掙扎在命運輪盤中的粟米,生與死的考驗,已經讓他的心慢慢結成了鐵石一般黑色和堅硬的外殼。唯一不變的,是裏面的那一點溫柔和潔白。

  如果不願意被碾磨成粉塵,他就只能變得冷漠和無情。

  他永遠地記得,原來的那個他,是如何被他所崇拜的兩個大哥所中傷和暗算的。

  當年的那個他,不如大哥那樣的聰慧,但是他勤奮;不如二哥那樣的勇武,但是他刻苦;他是那樣地崇拜著他的兩位大哥,向著兩位大哥學習,卻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威脅。

  有的時候,存在就是一種威脅。

  於是,就有了蕾米娜的利劍和那個巧妙安排的夜晚,有了他身染重病而不癒的一切。

  他發現,自己比以前更怕死,更加膽怯。他覺得自己如同修築了一層堅硬外殼的蝸牛,內心反而變成那樣的脆弱和黏滑。

  身邊的朵拉還在輕輕地打著鼾聲,溫熱的小手,輕輕地停留在他的手心。

  “你決定了嗎?”花貓低沉地問著伽羅。

  沒有回答,伽羅只是想著,白天那一幕幕如同地獄般的情境。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在比利沙王國的埃萊曼省,貧瘠的土地,讓這裏變成了內戰中最可怕的地獄之一。

  “對不起。”

  一陣微風吹過,殘餘的火苗熄滅了,山洞裏面失去了最後的一線光明。長歎了一口氣,伽羅低下了身子。

  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全身也在顫抖。

  朵拉瞎了,在離開精靈部落的第三天,朵拉瞎了。

  清晨的陽光照在了朵拉白玉一樣的臉上,感受到溫暖的她翻了一個身,坐了起來。

  為什麼還是一片黑暗呢?朵拉努力地眨了一下眼睛,依舊是一片黑暗。

  難道是天還沒有亮?想到這裏,朵拉害怕了起來,趕緊用手揉眼睛,又眨了幾下。眼前仍舊是可怕的黑暗,推脫不去的黑暗。

  她能聽到周圍的聲音,也能聽得自己的心跳,可是,她的眼睛看不到任何東西。

  四周是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亮,任憑朵拉回顧四周多少次,依然是無盡的黑暗。

  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一個熟悉關心的聲音問道:“朵拉,你怎麼了?”

  恐懼襲上了她的心頭,她撲進了伽羅的懷裏,緊緊地抱著她的伽羅大哥。

  在離開黑沼澤的第三天,朵拉瞎了。

  從此以後,朵拉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她如同一隻受驚的小動物,每天都趴在伽羅的胸前,她的手一刻都不願意離開伽羅的衣裳。她的身體在瑟瑟地發抖,經常在夢中突然驚醒。

  雖然伽羅摟著她,低聲地告訴她,這只是那種變形魔法的副作用,最多只是一個月的時間,她的眼睛就可以恢復。

  但是她不信。

  她哭著求伽羅帶她回到精靈的部落,她知道這是無理取鬧,因為他們都不知道,如何才能進入黑沼澤。

  她甚至不講一點道理的,狠狠地咬住伽羅的肩膀。可是,她的伽羅大哥沒有任何的不耐煩,不高興,只是溫柔地勸解著她,輕輕地擦去她的眼淚,給她講著動人的故事,陪著她。

  原來,大哥的血和他的眼淚一樣,也是鹹的。

  慢慢地,朵拉不再難過了。

  她的伽羅大哥不是告訴她,最多一個月以後,朵拉又可以看到星星了嗎?

  伽羅大哥是不會騙人的。就算是朵拉看不到天上的星星,伽羅大哥也可以告訴她那些星星的位置。

  最重要的,她的伽羅大哥還是那樣疼著她,陪伴著她。

  他在一直愛護著她,師父說過患難見真情,朵拉再一次地證實了,她的伽羅大哥真的喜歡她。

  她變得那樣依賴著伽羅,她變得喜歡聞著伽羅身上的味道,她喜歡纏著伽羅給自己講故事,她喜歡整個晚上,都那樣拉著伽羅的手。

  她如同一隻樹熊一樣緊緊地纏著伽羅,小爬蟲一天到晚膩在伽羅的身上。

  伽羅大哥曾經刮過她的鼻子,那種甜蜜的調笑,讓她的臉有些紅,可是,她就是喜歡這樣做,她就是願意做伽羅大哥身上的小爬蟲。

  我以後會對大哥更好的。

  朵拉在心裏面,暗暗地對自己說。

  她每天都要用手仔細地摸著伽羅的臉龐。當伽羅問她為什麼,她只是笑了笑,沒有說出原因。

  我只是想將你的一切記下來,然後,在心裏慢慢地細細回味……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花貓問著伽羅。

  其實它的心裏,也隱隱約約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伽羅歎了一口氣,沒有回答。他怎麼能夠告訴朵拉,外面的世界是這樣的殘酷,他怎麼能能夠讓朵拉直接地面對這個血淋淋的事實?

  讓心靈如同白紙一樣的朵拉猛然接受這些,她甚至有可能發瘋。雖然是有可能,但是,伽羅不願意冒險。

  而且,如果碰上了之前那些少女的情況,救還是不救?

  不救,根本過不了朵拉這一關;救,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根本就是在找死!以他的能力,保護著朵拉,也不能說是萬無一失,何況帶著一大群人?

  他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他首先關心的是自己的生命,他更不是一個聖人,他只能將安全和愛護分給自己所愛的人。

  他不願意用朵拉來冒險,因此,他只能那樣做。

  他知道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迅速地離開這裏,回到亞述。

  所以,他用了一種很特別的手法,用這種手法,讓朵拉的眼睛,暫時地失去了一個月的光明。

  是的,我是為了大家好。然而,每當他看到朵拉那甜美而又信任的笑容的時候,他為什麼心裏難受得厲害?

  他現在能夠做的,只是每天摟著朵拉小小的身體,帶領著她離開所有的危險。

  三千里的風塵,至少有一半的路程在比利沙王國境內。伽羅背著小小的朵拉,穿越著這如同地獄般的國家。

  到處都有死人,到處都是枯骨,所有的人,都如同修羅場中的野獸一樣地廝殺。

  沒有經過亂世的人,根本就不會明白戰爭的可怕;沒有經過戰爭的人,根本不會明白生命的脆弱。

  伽羅的心中冰冷如水。

  他晝伏夜出,背著朵拉,穿越著這如同地獄般的國家。他沒有理會任何的求助,他那微薄的力量,連自己都不能保護。

  這是一個一切都處於失控的邊緣,充滿了未知的死亡陷阱的國家,伽羅見過被焚燒的逃難的車輛,也曾經極為驚險地逃脫了那些士兵的搶擄。

  危險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扔出了身邊所有的財產,來導致追兵的混亂;空閒的時候,他全心全意地讓朵拉高興。

  他想回家,回到自己的家。
※隱※ 發表於 2011-5-29 10:10
第七章截殺

  馬斯瞪著血紅的眼睛,跟著隊長在樹林裏面拼命地逃跑。作為比利沙王國皇室護衛軍裏面的一員,他從來沒有想過,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二十萬人呀,整整的二十萬人,可以繞著莫桑城好幾圈的隊伍,竟然落到了如此地步。他還記得,隊伍出發時的士氣是那樣地高昂,他們堅信著能夠摧毀一切。

  而現在,他們第十四步兵聯隊的一千多人,只剩下兩個人了。

  該死的飛龍兵團,該死的火獅兵團!他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那個血肉屠場,就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一隊隊的紅色的騎兵,列著三角型的衝擊陣,在隊伍裏橫衝直撞,長官們被射死,戰友們一個個的倒下了,整個隊伍開始崩潰。

  喪失了抵抗勇氣的士兵,如同綿羊般地跪倒在血泊裏,等候著落下的屠刀。

  大陸曆七二三年,比利沙王國國王黑川八世宣佈飛龍、火獅兩大兵團叛亂。與此同時,他親自率領二十萬軍隊,直撲飛龍兵團的根本——陶倫納城。

  然而,黑川八世不知道的是,陶倫納城裏面的守軍,並不是原來情報裏的兩萬人,而是六萬!

  原本速戰速決的計畫,變成了殘酷的消耗戰,王室軍隊只能用血肉,填平進城的道路。

  經過了六天的苦戰,輪番上陣的王軍,終於攻破了陶倫納城的外城。就在這個時候,飛龍、火獅兩大兵團的主力,突然出現在王軍的背後。

  直到此時,黑川八世才明白,自己中了叛軍的陷阱。所謂的分兵進入草原等等,都是一個幌子,一個為了讓王軍出動的幌子。

  對於兩個兵團來說,最大的威脅是王室,而不是庫裏人,現在,他已經跳到了這個陷阱裏面。

  六天的戰鬥,已經耗盡了王軍的鬥志和兵力。

  筋疲力盡的王軍,面對著有備而來的叛軍,抵抗只進行了一個時辰,右翼的步兵方隊,就被衝開了一個缺口。

  紅色的洪流衝破了防線,王軍開始崩潰了。

  二十萬王軍,除了四萬拼死逃出的騎兵以外,所有的步兵全軍覆沒。王軍的鮮血,將整個陶倫納城下的土壤染成了暗紅色,十幾年後仍是寸草不生。

  逃出了那個血肉戰場的第三天,馬斯加入到了一幫逃兵的裏面。因為害怕叛軍的追擊,這幾天來,他們一直躲在這樹林裏,靠著打獵維生。

  這幫逃兵一共有三十一人,為首的是一個比馬斯高兩個頭的壯漢,赫連。

  這個兇狠專橫的傢伙,原來是一個執法官,極為專制,馬斯親眼見到,他將兩個反對他的人一刀砍成兩段。

  他們在樹林裏面躲了十一天,等到確認沒有追兵以後,才走了出來。原本的驕傲,已經變成了求生的欲望,榮譽被他們拋到了腦後。

  王軍變成了強盜,他們洗劫著一切能夠洗劫的東西,他們殺人、搶奪和姦淫。

  馬車在林間的小路上賓士著,坑坑窪窪的路面帶來的顛簸,將海克絲震動得全身酸痛。

  她緊咬著牙,忍住了想要嘔吐的感覺。

  就在海克絲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將她的小手抓著,愛憐地撫摸著。芬妮憐愛地看著臉色蒼白的海克絲,將她摟入自己的懷裏。

  海克絲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是,芬妮對待海克絲,比對待親生的女兒還要好。

  芬妮出生一個貴族之家,她從少女時代起,就是王國頗有名氣的才女,她不但生得花容月貌,而且智慧也為人所稱道。

  少女的美貌和才華,很快地為她的家族找到了一個好的靠山,也給她強行配了一個尊貴的丈夫,比利沙王國的宰相派特裏夏的兒子——埃斯曼。

  可惜好景不常,作為一場政治鬥爭的失敗者,她的公公——派特裏夏宰相,丟失了官職和性命,而她的丈夫還是依靠著她的智慧,而逃過了這一劫。

  最後,埃斯曼被流放到了一個偏遠的小地方,這一次,她沒有聽從家族的安排,而是隨著落魄的丈夫,一起離開了京師。

  海克絲的母親,原本也是帝都的一名美人,平民出身的她,同樣是因為外力的逼迫,而做了埃斯曼見不得人的情婦。

  海克絲的母親菲拉比芬妮大七歲,她對和自己一樣遭遇的芬妮,照顧得無微不至。如果沒有菲拉,芬妮恐怕早就在婚後自殺了。

  芬妮下嫁的時候,海克絲已經六歲。海克絲從來沒有叫過芬妮媽媽,小女孩一直認為,芬妮是她最親的姐姐。

  菲拉死的時候,拉著芬妮的手,將七歲的海克絲託付給了芬妮。芬妮沒有孩子,婚後的一場賽馬,讓埃斯曼徹底地失去了那種能力。

  芬妮不愛自己的丈夫,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到了海克絲的身上。

  她的前面,坐著她的丈夫埃斯曼男爵,一個有些粗暴專橫的貴族。男爵遞給她一張潔白的手帕,然後有點心虛地看著面前的妻子。

  當年一無是處的男爵,憑藉著家族的勢力,用不光明的手段,強娶回了這個美麗的帝都之花。

  這些年只會花天酒地的他,全靠著芬妮忙上忙下,才平安地度過了最困難的日子,在北方建起了自己的莊園。

  這一次的出逃,也是芬妮的主意,如果不是他堅決的反對,他們一家早應該在十幾天以前,就到達王國的南部。

  他回頭看了一眼北方,他們的莊園已經變成了火海。

  男爵暗自後悔著,他覺得應該聽妻子的話。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更不會因此而道歉。

  因為,芬妮是他的妻子,在這個國家,妻子唯一的使命,就是侍奉丈夫。

  林間大路的中間,放倒了一顆大樹,馬斯他們藏在路邊,等候著新的獵物到來。

  小小的車隊,向著他們埋伏的地方駛來,馬斯握緊了手中的弓箭,冷笑浮現在他的嘴角。經過了幾次的行動,他們的搶劫手法,已經變得很熟練了。

  粗大的樹幹擋住了去路,馬車紛紛停了下來。幾個馬車夫跳了下來,開始搬動著堵路的障礙物。

  中間的馬車裏,一個衣著華麗的男子探出了頭,焦急地督促著工作的進度。

  他不知道,死神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

  馬斯射出了長箭,一朵血花從那個男子的脖子上閃現,男人的身體跌下馬來。

  與此同時,那幾個暴露在外面的馬車夫,也被樹林裏射出的長箭貫穿了胸膛。

  不到一刻的功夫,四輛馬車上暴露在外面的人,都被射死。

  赫連他們呼嘯著從樹林沖出來,手中的長刀收割著剩下的生命。微弱的抵抗,泛不起一點的浪花,他們控制了局勢。

  男子都被他們殺了,只剩下幾個反抗的女眷。

  在這幾個女眷裏面,有兩個女人最惹人注意。

  這兩女人的容貌,都是絕頂的美麗,尤其是那個年長的少婦,有著典型的貴族容貌,高貴冷豔中帶著無限的性感誘感,豐滿的曲線,簡直是誘人犯罪;那個小的也不賴,勻稱修長的身材,加上天真美麗的臉龐,如同一個美麗的蘋果。

  被射下馬的男子停止了最後的掙扎,生命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發出了一聲悲呼,那個少婦回頭操起一根樹枝,瘋狂地沖了過來。

  馬斯一個不小心,被打中了鼻子。他只覺眼前一黑,金色的星星立刻冒了出來,他捂著鼻子,和這個女人周旋著,因為赫連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抓活的,千萬不要傷了這個大美人!”

  少婦在他們幾個人中間左突右撞,手中的樹枝劈頭蓋臉地抽來。不過,對於這些滿身都是肌肉的士兵來說,只要避開了眼睛,就不會產生什麼傷害。

  “芬妮姐姐,救救我!”少女的聲音,如同受傷的羔羊一樣響起。赫連抓著那個少女,獰笑著看著那個少婦,尖刀已經放到了少女的脖子上。

  一聲長歎,少婦丟下了手中的樹枝,讓馬斯他們將自己的雙手反綁起來。

  趁著這個機會,馬斯用自己的手背,在那個少婦豐碩的雙乳上面狠狠地擦了一下,他立刻感受到了一種女性的堅挺和細膩。

  “媽的,這麼漂亮的美人,今天我一定要……”

  馬斯一邊想著自己能排第幾位,他的一隻手已經解開了褲帶。

  這一行人就是埃斯曼男爵一家,他們悲慘的遭遇,王國的每一個角落裏都在上演。在幾大勢力的碰撞中,命運的輪盤,將無數的家庭碾碎成塵。

  這就是亂世,毀滅一切的亂世。

  芬妮揚起了頭,她企圖維持最後一點尊嚴,可是這帶給周圍人的,只是更大的刺激。

  好幾雙粗大的手,粗暴地撕扯著她的衣服,侵犯著她的身體。要不是顧忌首領赫連的話,恐怕有的人已經撲了上來。

  被押到赫連身邊的芬妮,突然露出了甜蜜的笑臉,一種誘惑出現在她冷豔的臉上。

  芬妮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一種撩人的柔婉:“不要殺我們,我會幹任何事情的。”

  “哈哈哈。”周圍的人們都帶著一種色迷迷的表情笑了起來,抓住芬妮兩隻手的歹徒們,也放開了她的手臂,他們等著看這個貴婦,是如何來幹任何的事情。

  但是很快地,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芬妮拿出了貼身的匕首,閃電般地刺入了海克絲的胸脯。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夠替海克絲做的事情,她一路上見過了太多的這種情景。

  “海克絲,對不起。有的時候,死去反而是一種幸福。”

  少女帶著不相信的眼神倒了下去,芬妮的臉上佈滿了淚珠。

  她的手臂再一次地被反綁在背後,一團臭哄哄的布塊塞進了她的嘴裏面。大家都為死去的海克絲惋惜,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芬妮。

  “臭婊子,浪費了一個小美人,看看我怎麼收拾你。”

  赫連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芬妮的臉上,他的雙手抓住了那美麗的山峰。

  看到隊長狠命地揉著那個貴婦人高聳的雙峰,馬斯心頭也是一陣火熱。他也伸出了手,在那豐滿柔嫩的大乳房上,兇狠地揉搓了起來。

  芬妮絕望地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越拉越少,她雪白的背、臀全裸露了出來。幾雙大手使勁地把她勻稱豐滿的雙腿,用力地朝兩邊拉開。

  赫連走到芬妮的後面,調整了一下姿勢和高度,然後用力地在芬妮雪白的臀部打了兩下。看著跪伏在地上,撅著豐滿渾圓屁股的少婦,他發出了嘿嘿的淫笑聲。

  一行清淚從芬妮的眼角流了下來,她閉上了眼睛,絕望地等候著即將到來的衝擊……

  “伽羅大哥,擦一下臉。”

  朵拉摸索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手帕,輕輕地擦著伽羅的臉龐。

  這一路上,雖然朵拉的眼睛看不到,但是她靈敏的耳朵,也讓她瞭解到了周圍的環境。

  離開了黑沼澤,他們兩人的生活立刻苦了不少。

  很多不起眼的小事,都成了大麻煩,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下,有的時候,兩個人一天連飯都吃不上。

  到處都是搶掠的瘋狂,每一步都充滿了危險。

  朵拉沒有任何的抱怨,反而是更加地體貼伽羅了。

  她不再耍小脾氣,也很少在伽羅的身上爬來爬去。朵拉如同一隻小貓一樣,完全地沉浸在和伽羅的小天地之內。

  她雖然很疑惑,人類為什麼會如此自相殘殺,但是由於看不到,所以,她不能瞭解那種殘酷性。

  在她的眼中,伽羅就是她的全部,她相信伽羅說的每一句話。是的,朵拉只喜歡自己的大哥。

  每天看著朵拉如同鮮花一樣的笑臉,伽羅常常後悔自己的決定。

  也許,朵拉比自己更堅強。伽羅心中已經立下了自己的誓言,他一定會帶著朵拉平安地離開這個國度。

  極度的羞辱並沒有發生,芬妮感到臉上濺上了微熱的液體。

  帶著不相信的眼神,赫連看著從自己胸口冒出的箭頭。

  他那長滿黑毛的大手,在空氣中揮舞了幾下以後,就倒下了。如同閃電一樣的利箭,從樹林裏面射出,接著,又有幾名士兵倒下。

  聲聲的慘叫聲,讓這些士兵變成了驚弓之鳥,馬斯和剩下的士兵,連還擊的勇氣也沒有,如同兔子般地分開逃跑了。

  射箭的是伽羅,路過的他,突然發現了躺在地上的海克絲,一陣怒火沖上,他拉開了弓弦。

  得到自由的芬妮沒有在意身邊的變化,幾近赤裸的她,瘋狂地撲到了海克絲的身上,搖晃著少女的身體,呼喊著她的名字。

  她看到的是海克絲的胸口上鮮血直冒,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馬蹄聲漸漸地靠近,伽羅和朵拉驅馬趕了過來。一共是四匹馬,朵拉和伽羅騎著一匹,剩下的三匹空著。

  失明了的朵拉,不願意離開伽羅身體半步,因此他們就共乘一匹馬。好在小精靈的身體極為輕盈(好像還沒有花貓重),所以,也沒有什麼麻煩。

  零亂的屍體散落了一地,道路上灑滿了鮮血。幾輛馬車橫七豎八的停在地上,拉車的馬,已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伽羅歎了一口氣,這種情況他已經見過了好幾次。現在這個國度,充滿了屠殺、搶掠和危險。

  他的手指一彈,一個小石子,已經擊偏了芬妮手中想要自盡的匕首。

  拉開了面如死灰的芬妮,伽羅摸了一下海克絲的脈搏。一絲極為輕微的振動,引起了他的注意,海克絲還沒有死!

  他拉開了海克絲的胸衣,他看到一道深深的傷口出現在海克絲的左乳之下,鮮血染紅了她的胸膛。

  伽羅將手貼在海克絲的胸口,開始使用療傷術。他不希望海克絲出事,那個美麗的仲夏夜,還停留在他的腦海裏。

  是的,面前的這個女孩就是海克絲。

  那嬌憨的嘴唇、如花的笑臉、微微皺起的小鼻子,所有的一切,都提醒著伽羅,面前的這個女孩,是自己的舊識,她將要離開人世了。

  伽羅掌心微弱的白光,並不能阻止海克絲生命的流逝,少女傷口的鮮血,還在不斷地滲出。

  芬妮的指甲已經深深地陷入了手掌中,但是,她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她合起了雙手,虔誠地向著神明祈禱。

  伽羅的臉上冒出了汗珠,他感到海克絲的肌膚變得越來越冷。

  他不是專業的治療師,不會那種救人的光明術。伽羅在治療術上面下的功夫不多,他擅長的是鬥氣。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正當伽羅準備放棄的時候,一雙小手伸了過來,是朵拉。

  沒有念什麼咒語,手上也沒有比劃什麼手勢,一道白色的光芒,出現在朵拉和海克絲身體之間。這是光明術,只有治療師才會的光明術。

  而且朵拉的光明術極為高明,伽羅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的技能!

  白色的光芒中混雜著幾道金色的符號,朵拉的面容此時看起來,竟然是無比地聖潔。白光越來越亮,海克絲的傷口也在一寸寸的變小。

  欣慰地看著朵拉,奇跡般地治好了海克絲的傷口,伽羅松了一口氣。他拿起了一件衣服,遞給了身邊幾近全裸的芬妮。

  在他回頭的那一瞬間,少婦那如同白天鵝一樣優美豐滿的身體,讓他的瞳孔縮了一下。

  伽羅沒有見過芬妮,但是從老管家的口中,知道了這個女主人的情況。美麗、聰慧、可親和高貴,是領地裏面所有人對芬妮的評價。

  那些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們,一天到晚談論的就是這個女主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至少她的相貌,絕對配得上那些傳言。

  看著呼吸漸漸平穩的海克絲,芬妮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這個時候,她才回過神來,打量著面前這兩個救下了她們的人。

  揮了揮手制止了芬妮的感謝,伽羅開始收拾現場的東西。

  雖然臉上不停地流著淚,芬妮還是在伽羅的幫助下,迅速地將她丈夫和僕人的屍體草草掩埋。

  伴隨著每一鍬泥土,晶瑩的淚水,灑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她已經埋葬了過去,現在她唯一的掛念,就是被自己刺傷的海克絲。她所雇用的護衛已經全部死亡,現在唯有面前的這個男子,是她的希望。

  取出所有的財產,同時解下身上的項鏈和戒指,芬妮將這些東西放在了伽羅的面前,她撒了一個謊,編造了一個更加尊貴的身分。

  “我是京城裏的約瑟芬伯爵夫人,請將我送到京城去,這些是你的報酬,到了京城,我將另外給你五倍的報酬。”

  芬妮現在的表情,如同一個高貴的女王,她的一切,都在誘惑著面前這個男子的同情和保護的欲望。

  她知道,苦苦地哀求反而於事無補,只有加上平等的交易,才是最好的辦法。

  芬妮如水的目光死死地看著伽羅的眼睛,她在等候著面前男子的回答。
※隱※ 發表於 2011-5-29 10:10
第八章欲望

  心中暗暗地讚歎了一聲,伽羅再一次重新打量了這個女人。

  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一絲的痕跡,增加的只有成熟女人的風韻。豐滿的身體、高聳的胸膛和典雅的風度,充滿了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

  是的,現在的她,樣子有一點的狼狽。

  美麗高貴的男爵夫人的一隻腳光著,鞋子已經不知道丟在哪里;她身上只有一件淡綠色的外衫長裙,外面還沾滿了地上的灰塵,裏面雪白的肌膚隱約可見;高挽成一個髮髻的金髮,也早已經披散下來。

  但是,她現在的神態還是那樣典雅,因為她明白,這是她最後的武器。

  不但她的美貌,她的智慧和果斷,也讓伽羅暗暗地稱許。

  她的手段很高明,在這個時候,先編造一個假的身分,用這個東西來提醒和威脅一下這個對面的陌生人,再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財產來引誘他。

  伽羅見過很多的女人,她們遇到事情的時候,往往嚇得全身發軟,眼淚和尖叫,是她們的唯一反應,愚蠢的她們,在生死的關頭,往往將首飾和財寶看得比什麼都重。

  而這個芬妮不一樣,沒有像別的女人一樣哭哭啼啼,她的沈著和冷靜,讓伽羅暗暗點頭。她能夠毫不猶豫地取下身上所有的東西,再給伽羅編造了一個更高的許諾。

  這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女子,她的機智和她的美貌相差無幾。

  掩埋埃斯曼男爵的時候,伽羅清楚地看到,芬妮的眼淚不停地從眼角掉下,但是她的速度沒有放慢。

  這個聰明的女人知道,這個時候,悲痛欲絕於事無補,拉拉扯扯反而會增加伽羅的厭惡。

  活著的人,永遠比死去的人重要。

  伽羅沒有說話,他偏過了頭,看著面前的女子。

  這個時候,伽羅更注意的是芬妮的美貌。他的眼睛微微地斜了一下,瞄了瞄芬妮零亂的衣服下,那隱約可見的雪白雙峰。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於是偷偷地咽了兩口口水。

  芬妮擦幹了眼淚,換上了一種如同桃花般豔麗的笑容:“請帶我們離開這裏,好嗎?我會給你們應得的東西。”

  美貌與柔弱,本來就是驅使男人的本錢和駕馭男人的鞭子,高貴的婦人已經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個苦苦哀求的女子。

  看著手中殘留的一絲血痕,伽羅沒有回答,他陷入了沉思。

  一路上,他見過了太多的屍體和廢墟。那些淒慘的景象,不停地在他的腦海裏回蕩。

  三天前,他路過了一個小村莊。

  那裏已經沒有活人,幾名赤裸的女屍躺在地上,她們空洞的眼神已經沒有任何的色彩。原本白皙的肌膚上,佈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痕,她們的下身血肉模糊。

  這種場面不是一處,而是處處可見,戰火摧毀了一切。

  他忘不了那空洞的眼神,他不知道那些被他從飛龍士兵手上救下來的少女們,會不會落到這種結局。如果她們已經死去,那麼她們的眼睛裏面,會不會有怨恨?

  那天晚上的事情,一直在伽羅的心頭環繞,他痛恨自己的選擇。

  我救不了她們,可是,為什麼讓我遇到她們?那個時候的伽羅,根本不敢在黑沼澤周圍停留,他不瞭解阿圖拉的恐怖,他害怕那些精靈違背了決定,偷偷地殺了他。

  現在,又有一個選擇放到了他的面前,救還是不救?

  他看了看朵拉,又看了看芬妮。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他的後面傳來:“勇士大叔?”

  馬車緩緩地向前行進著,伽羅將三個女子都趕進了車廂。

  他拿著鞭子,驅趕著唯一一輛完好的馬車。弓箭就掛在他的身邊,肋下的長劍保持著隨時揮出的警戒。他沒有放棄芬妮和海克絲,現在的旅途,變成了四個人的世界。

  海克絲的那一聲“勇士大叔”的叫聲,讓他的心頭變軟了,于情於理,他都不能拋下這兩個單身的女子。

  海克絲在剛才短暫的蘇醒後,又一次地陷入了昏迷,她現在躺在芬妮的身邊。

  一滴一滴的眼淚,落在昏迷中的海克絲的臉上,芬妮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因為失血而變得蒼白的臉,她心如刀絞。

  是她刺了海克絲那一刀,是她讓海克絲差一點失去了生命。

  她後悔自己的行動,那個時候,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讓海克絲在死前受到那樣的淩辱。

  芬妮從那些如同野獸般的強盜眼中,已經明白了當時自己和海克絲的命運。

  “海克絲,你可知道,我寧願用我的生命,來換取你立刻的復原。”

  芬妮典雅和平靜的假面具,已經徹底破碎,她伏在海克絲的身上大聲地哭泣。

  朵拉坐在芬妮的前面,好奇地感受著面前的情景。雖然她的眼睛看不到,但是,她可以體會到面前人的悲哀。想了想,朵拉從口袋裏面取出了一個鮮紅的水果,放到了芬妮的手中。

  “吃了這個,就不會難過了。”

  朵拉的笑容,讓整個車廂裏面為之一暖,她用手再一次地對著海克絲施展了光明術。

  “謝謝。”擦了擦眼睛上的淚水,芬妮接過了朵拉的好意。

  這個時候,她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朵拉——面前的小女孩個子不高,但有著一頭齊腰的秀髮。她的面容清秀而嬌嫩,那種真誠的好意,讓人無法拒絕。

  突然間芬妮想起來,還沒有詢問他們兩人是什麼關係。從面容上看,他們應該不是兄妹。

  “伽羅大哥是我的丈夫。”朵拉驕傲地拍著胸脯,“伽羅大哥的本領可大了,我好喜歡他。”

  芬妮悲涼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的心情有了一點點的好轉,她才不相信朵拉的話。面前的小女孩看起來最多不過十二、三歲,不知道是怎樣認識那個伽羅的。

  剛才,海克絲叫出了那聲“勇士大叔”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了伽羅的身分。原來,他就是海克絲回到家裏以後,經常念叨的那個牧羊人。

  當然,芬妮自稱是伯爵夫人的謊言,也被揭穿了。雖然謊言被揭穿了,但是她沒有感到什麼難堪。

  這個時候,沒有比遇到認識的人更好的事情了。芬妮摟著懷裏的海克絲,小心翼翼地和面前的朵拉交談著。

  芬妮很明白,她和海克絲的命運,都掌握在這兩個人的手中。

  剛才伽羅的反應,已經帶有很明顯的猶豫了。現在的她,沒有任何的把握,讓伽羅帶著她們兩個累贅趕路;更沒有任何的把握,當遇到危險的時候,伽羅會維護她們的安全。

  她知道,兩個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女子,在這種情況下有多麼危險。芬妮還記得,菲拉臨死的時候,對自己含淚的託付。

  死亡對於她來說,並不十分可怕,但是,她一定要保護海克絲的安全。

  天真的朵拉,很快地和芬妮成為了好友,她們變得無話不談。

  在朵拉離開部落以前,那些狠心的精靈長老們,已經給朵拉編造了一個新的身分。眼淚汪汪的朵拉,讓師父逼著念了整整一天,各種各樣的盤問,讓朵拉幾乎被洗了腦。

  朵拉雖然天真,但是承諾過的東西,是一定說話算數的。現在,朵拉的身分已經變成了一個從小在山野長大的女孩,她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碰到了伽羅。

  馬車慢慢地行進著,伽羅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

  因為是馬車,所以只能順著大路行進。現在前進的速度,還沒有兩個人趕路速度的三分之一,目標又顯眼了很多。

  一路上,伽羅已經趕跑了好幾股前來打劫的殘兵遊勇。如果在往常,伽羅晚上也可以帶著朵拉趕路,可是現在,只有走一走,停一停。

  如果沒有花貓的警覺,增加了兩個女人的隊伍,恐怕早就碰上大隊的強盜了。每一次的危險都在提醒著伽羅,後面的兩個女子是累贅。天越來越陰沈,伽羅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天漸漸地黑了,經過了一整天的奔波,馬車終於在路邊停下。

  受傷的海克絲一直沒有醒來,但是,她有些紅潤的臉色和平穩的呼吸,已經讓芬妮放下了心。

  調皮了一整天的朵拉也累了,她如同一隻小貓一樣,趴在伽羅的身前打著呼嚕。

  笑了笑,伽羅將柔若無骨的朵拉抱到了馬車裏面,讓她和海克絲一起睡覺。

  現在,只剩下芬妮和伽羅兩人坐在火堆前。一陣狂風吹散了天上的烏雲,明亮的月色灑滿了大地。

  芬妮看著面前的男子,她的心情極為忐忑不安,美麗的鳳目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伽羅。

  敏銳的她,發現在短短的半個時辰之內,這個男子的手指,無意識地交錯了九十多次,這是一個人非常猶豫,或者要做出什麼決定的前兆。

  他想要幹什麼?

  芬妮的心跳在加速,她感到自己是那樣地恐慌。

  她單薄的衣服,根本不能遮掩自己的曲線,面前的男子只要幾步,就可以將她摟到了懷裏。

  從那個男子粗重的鼻息中,她知道,面前的男子正在心神交戰。美豔的她,見過無數的男子,也見到過無數赤裸裸的欲望。

  可是,她現在沒有任何的辦法。

  芬妮低下了頭,往事一幕幕的回憶了起來。

  少女時期的憧憬,被迫下嫁的絕望、和海克絲一起的快樂……點點滴滴,如同潮水般地湧上了她的心頭。

  她想說什麼,但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現在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芬妮唯有暗暗地祈禱著面前男子的理智。

  兩個人陷入了深深的沈默,一縷清風在兩個人之間吹動。

  最後,她倉促不安地說道:“我,我晚上守夜,我不累。”

  伽羅沒有抬頭,只是用手中的撥火棍挑動著篝火:“你去睡吧,明天繼續趕路。”

  芬妮還想說什麼,但是,被伽羅那種堅決的手勢給打斷了。

  向著伽羅施了一個深深的禮,芬妮看著不遠處的那頂帳篷。她現在不能回到車廂裏面,因為馬車很小,裏面只能睡兩個人。

  她將朵拉和海克絲放到了裏面以後,裏面已經是嚴嚴實實。由於走得匆忙,他們只帶了一頂帳篷。

  芬妮看著那頂帳篷,她的臉紅了一下,再次對著伽羅說道:“你先睡,我來守夜。”

  伽羅搖了搖頭,他堅決的意味,讓芬妮不再堅持。

  月色朦朧,坐在帳篷裏面的芬妮卻是怎麼也躺不下。往事一幕幕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現在是無比的迷茫。

  丈夫的去世,雖然讓她有些難過,但是,對於兩人冰冷的婚姻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芬妮已經將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託於海克絲的身上,她甚至將海克絲當成自己親生的女兒。

  純真的海克絲,如同年輕時候的她,她希望海克絲不要像自己一樣的不幸。海克絲的生命,如同還未綻放的花朵,她還沒有享受過真正的美好生活。

  整理著床鋪,芬妮感到了身上有一些不舒服。白天的糾纏和出汗,讓她身上多了很多的不潔,她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

  她是一個喜歡乾淨的女子,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也要保持自己的整潔。看了一下外面,芬妮解下了衣服。

  月光下,芬妮那光潔如玉的香肌玉膚,雪藕般圓潤的粉臂,盈盈一握的纖腰,修長光滑的玉腿都袒露在外,顯得是那樣地美麗。

  迅速地抹了抹身子,芬妮馬上換上了一件舊的衣服。想了一想,她又穿上了更多的衣物。

  身上的衣物和帳篷的阻擋,並不能給芬妮任何的安全感,她在想著門外的那個男子。如果他今天晚上獸性大發了,怎麼辦?

  芬妮還記得,那個男子偷偷窺視自己乳房時火熱的目光。那個時候,她應該怎麼辦?

  拳頭握起來,又松下去,然後又握緊,芬妮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指甲已經陷入了肉內。

  如果是只有她一個人的話,芬妮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猶豫,她懷中的匕首就是最好的答案,但是現在,她的海克絲,還在那個男子的手中。

  芬妮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了胸口,一行清淚流了下來。

  癡癡地在月光下面想著心事,芬妮感到了茫然和無措。她彎曲著身子,如同一個小女孩一樣低聲地哭泣著。

  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能夠讓她可以依靠?

  帳篷的布簾被風吹動著,不知不覺中,芬妮進入了夢鄉。

  一個聲音在黑暗中呼喊著,跳躍著,心頭的欲望不停地在鼓動著伽羅。

  心裏最深處的野獸在吼叫著,掙扎著,讓他拋開那些沒有用的約束,幹自己想幹的事情。

  月光如水,伽羅靜靜地坐在火堆前面,白天的見聞在他的腦海裏回映著。他的身體是那樣的燥熱,他的咽喉有些幹啞。

  他的目光投向了帳篷那裏,芬妮的影子出現在帳篷的背後。朦朧的月光和模糊的曲線,他看到裏面的女子正在換衣。

  他知道,那裏有著一名絕色美人。

  他也知道,在現在的情況下,只要他使用一點點威逼,為了海克絲的傷勢和安全,芬妮的肉體就會呻吟於他的體下。

  只要他願意,這就是一個完全屬於他的夜晚。

  他可以整夜狂歡,他也可以為所欲為。

  等到清晨的時候,他只要偷偷地帶著熟睡的朵拉,離開芬妮和海克絲,就可以了,不會有任何人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麼,也不會有任何遺留的問題。

  不用擔心朵拉,編一個解釋,來欺騙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小精靈,是再容易不過了。

  是的,只要他願意,只要他走過去。

  白天的情景在他的眼前浮動,那豐滿柔嫩的高聳,那潔白細膩的柔軟……

  心中的妖魔在不停地呼喚,那種火熱,讓伽羅的心頭無比地難受。

  深深地看了一眼帳篷,他拉開了上衣,站起身來。
※隱※ 發表於 2011-5-29 10:11
第九章決定

  “讓我們為王室軍隊的勝利乾杯!”索倫親王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向著下麵的貴族大聲地呼喊。

  所有貴族的臉上都佈滿了興奮,他們都在慶賀王室軍隊的勝利。

  就在今天早上,比利沙王室軍隊大捷的消息傳到了京城,皇后下令京城裏面大大小小的官員和貴族們,前往王宮聚會。

  所有的人都擺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沒有人敢違背這一道命令——因為他們不知道,接下來等候著他們的,是什麼命運。

  能夠混到這個地位的官員們,每一個都和外面的各種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現在王室的軍隊,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那麼這些牆頭草,當然要倒向勝利的一旁。

  他們來的路上,已經見到無數的士兵佈滿了街頭,但是大家都沒有太在意。成王敗寇,王室在勝利的時候,當然會展示自己的力量。

  精美的筵席已經準備好了,但是,除了服侍的侍衛和侍女們,再也沒有任何人的接待。

  在大家面面相覷的時候,王宮裏面的侍衛總管告訴大家,皇后正在換裝和告祭先王,因此會來的晚一點。他傳達了王室的歉意,請大家先享用面前的美味。

  不知道是誰起了一個頭,所有的官員,都將這個王室的筵席變成了慶功宴。

  索倫親王肥胖的身體不停地在蠕動,他幾乎將所有的功勞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什麼他竭盡全力勸說王兄下定決心,什麼他負責了所有後勤的供應。

  在他的口中,王室軍隊能夠取得這種輝煌的勝利,絕對離不開他在其中的策劃和參與。

  沒有任何人提起索倫親王的怯懦和搖擺,似乎所有的人都選擇了遺忘。在這些官員的吹捧之下,仿佛他們才是這一場勝利最大的功臣。

  無數洋溢著肉麻和無恥的語言,從這些達官顯貴的口中說出,他們仿佛已經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

  突然,所有的聲音都靜了下來,他們將自己的眼睛,投向了那個進入了會場的人。

  那是一個年輕人,一個渾身被鮮血染紅了的年輕人。

  他的臉龐被一副銀色的面具所遮擋,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雖然看不到他的真容,但他身上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三尺長的利刃握在他的手中,鮮血一滴滴地從上面落下。

  那是一把外形極為奇怪的武器,淡青色的劍身上,佈滿了蓮花般美麗的花紋。一百二十六道蓮花的花紋,從劍柄一直延伸道劍尖,劍身的每一次顫抖,都仿佛是一朵蓮花正在盛開。

  平生極為喜愛收藏武器的雲金頓公爵,發出了呻吟般的感歎,他的眼神自從這把武器出現以後,就再也沒有挪開過一寸。

  他的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手指在不停地顫抖。那柄妖異的武器是那樣顯眼,以至於他第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什麼。

  妖蓮!那是傳說中的妖蓮!當年東方大陸的那個殺人王風閑隨身所攜帶的武器!

  傳說中,在遙遠的東方,死於這把兇器的人不下萬人,風閑的大名能止住小孩的哭啼。每一個被妖連砍下腦袋的人,他們的靈魂,將會永遠地被禁錮其中。

  當這把凶名響徹整個東方大陸的武器,第一次在西方大陸上出鞘的時候,就註定了要再次奪走無數的生命。

  那個時候,這把武器和它後面的軍隊,一起將日曜大陸變成了血海。

  這把兇器第一次揮下,它以正義的名義,斬下了數十萬和光明教會敵對的黑暗教徒;這把兇器再一次揮下,原本的教皇和紅衣主教們,再一次地被以正義的名義,砍下了尊貴的腦袋。

  一手執劍,一手持矛的風閑登上了教皇的寶座,他手中的妖蓮成為了教會的神器。本來有人提議將這把兇器改名叫作聖蓮,但是新的教皇,只是給了他狠狠的一腳。

  他就是神,所以他手中的武器就是神器。妖蓮就是妖蓮,只要它的主人還是風閑。

  傳說中,妖蓮之中蘊含了一個極大的秘密,但是,沒有人能夠說清楚這個傳說的由來。

  在風閑神秘的失蹤後,這柄武器換了無數的主人。

  也許,這把武器真的有它的神秘之處,每一個主人都靠著它創下了一番威名。他們每一個都憑著妖蓮,砍下了仇人的腦袋,但是,往往用來自刎的,也是這把不祥的兇器。

  時光流逝,這把武器最終落到了一名沒落騎士的手中,他就是比利沙王國的開國皇帝黑川秀。比利沙王國的開國君主,就是用這把武器,結識了自己的好友,打下了比利沙的基業。

  因為這把武器的名字太耀眼的緣故,很少有人注意到,比利沙的開國君主黑川秀,在一生中,其實很少動武。他是憑藉著自己的智慧而不是武力,開創了新的國家。

  也許,是已經飽嘗了過於多的血液,妖蓮這一次沒有妨害它的主人。黑川秀陛下三十歲登基,最終活到了八十八歲。

  當年黑川秀陛下登基的時候,他就將這柄傳說中的兇器封存到了太廟。

  當時有的大臣感到了可惜,但是黑川秀陛下,只是懶洋洋地坐在了寶座上,玩弄著手中的杯子:“如果我的後代,到了需要手持這一柄武器,來維護自己的生命的時候,那就說明了比利沙王國,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妖蓮已經二百年沒有沾上過任何的血腥,這柄武器也在皇宮的最深處封存了二百年。

  雖然沒有人見到過這把用鮮血鑄就的武器,但是那蓮花一樣的花紋,卻成了比利沙王國王旗上的花紋。

  它的傳說,一直在大陸上流傳著,甚至,有過冒險者前去偷竊的傳聞。

  這似乎驗證了黑川秀陛下的話語,王室從來沒有人動用這把神兵。王室統治天下,靠的是平衡和力量,而不是這把殺人無數的妖蓮。

  就算是幾十年前,哥特的鐵騎全殲了王室的軍隊,打到了莫桑城的下面,也沒有任何人想到,要將它取出來。

  但是今天,這把妖蓮竟然持在了這個人的手中!

  他身上穿的是王室才能穿著的衣飾,而且他胸口上的徽章,更表明了他身分的尊貴。

  似乎是為了讓所有的人明白他的到來,侍衛的一聲“三王子到”,徹底地讓所有的人明白了他是誰。

  三王子?那個五年前已經退出了所有人視線的三王子?

  三王子青葉,是一個被王室刻意隱瞞的名字,那是因為他的不幸。

  五年前,比利沙王國發生了一場宮廷的變亂,這場變亂中,年僅十四歲的三王子青葉,被暗殺者的破魔刃,在臉部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疤痕。

  當時,比利沙王國國王最好的法師,也只能救活他的性命,但是由於破魔刃的毒性和腐蝕效果過於強烈,光明教會的牧師們,也只來得及救回一個變得癡呆和毀了容的王子——毒性已經進入了他的大腦。

  沒有人不知道這一段歷史,大家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已經瘋了的人,竟然能夠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他現在的樣子,比所有的人還要清醒。

  “是三王子,他不是傳說已經瘋了嗎?”

  “是三王子,真的是他!”

  各種各樣的議論,傳遍了整個的大廳,原本的熱鬧被一種恐慌所籠罩。

  面帶著不屑和疑惑,滿面通紅的索倫親王端著酒杯,大聲地訓斥著:“你是什麼人?竟敢冒充三王子,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三王子早就瘋了,來人呀,捉住這個瘋子。”

  一股冰冷的殺氣,籠罩了索倫親王的全身,那雙冰冷的眼睛,如同毒蛇看到了食物。

  索倫親王帶著一絲酒氣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面回蕩著,但是,所有的侍衛都一動也不動。

  他們冰冷的眼神,讓索倫親王的酒氣,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話語也開始結巴起來:“我我我,讓我再看看,你……”

  “不要再說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裏面,聲音的來源是宮殿的正門。

  一名面色蒼白的年輕美婦,在兩名侍女的扶持下,慢慢地走了進來。她不是青葉的母親,青葉的母親,已經在五年前的那一場刺殺中去世了。

  “青葉當年頭部並沒有受到毒藥的傷害,說他瘋了的傳言,只是一種幌子。他這些年隱身在幕後,就是為了防止無孔不入的刺殺。”

  大殿裏面的貴族們,雖然不是很相信三王子的身分,但他們卻沒有人直接提出自己的疑惑。反正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大家都在觀察著周圍的動態。

  雖然王后不停地對著索倫親王打著眼色,而且王后身邊的那兩個侍女是那樣的粗暴,但是在這一刻,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儘管有的人,已經看到了抵在王后身後的寒光,但是他們連頭都不敢抬。

  三王子用冷冷的目光,看著前面如小丑般的索倫親王,他施了一個恭送的手勢,然後目送著王后離開了大殿。

  面具遮住了青葉的面容,他揚起了手中的妖蓮。沒有任何的客套話,他直接對著下面的貴族們,下了自己的命令。

  所有的貴族,馬上交出了自己的私兵,然後無條件地聽從王室的調遣。

  聽到了青葉的命令,幾乎所有的貴族,都大聲地喧嘩了起來。

  比利沙王國是一個崇尚武力的國家,幾乎每一個大的貴族,手下都有不少的私兵。

  現在京城裏面私兵的數量,大概有一萬五千,加上駐紮在京師周圍那些莊園的私兵,總數應該有三萬。

  現在,三王子竟然下令,讓他們將所有的手下都聚集到一起,聽從王室的命令。

  很多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絲不屑,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打算理會這個三王子。

  只要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勢力範圍,就沒有人能奈何他們。

  那些推諉的手法,他們早就用得滾瓜爛熟了,所有的貴族在這個方面的立場,都是一致的。

  但是,有的貴族已經忍不住了,因為他們的勢力,就在京城的附近。

  雖然三王子手中的妖蓮在警告著他們,但是身關切身利益的事情,有的人還要出來爭一爭。

  比如這個已經連續出頭幾次的索倫親王,他擺出一副全心為國、忠肝義膽的樣子,勸慰著青葉。

  看到有人帶頭,剩下的人更加吵鬧得厲害。他們不停地喧嘩著,鼓動著。

  畢竟,京城裏面大部分的貴族,都聚集在這裏,他們並不是多害怕這個所謂的三王子。

  一道寒光閃過,叫聲最大的那幾個人的鮮血,從脖子噴灑而出,他們的喉管還沒有被完全被割斷,慘叫聲充滿了整個大殿。

  圍上來的貴族,如同潮水般地退下,只留下渾身發抖的索倫親王呆立在原地。一道水線順著他的褲管流下,他身下的地毯已經濕透。

  青葉一步步向著跌倒在地上的索倫親王走來,手中帶血的長劍,說明了他的意圖。

  “我是你的叔父,你不能殺我!”

  噴灑出來的鮮血,打斷了他最後的哀求,一道冷冷的眼神,注視著場中所有的人群。

  青葉的眼神如同九天的神明,毫無感情地注視著這些瑟瑟發抖的蟲子。

  他猛然回過了身,如同潮水般的士兵沖了上來。

  這是已經計畫好了的,士兵們會將這些貴族一個個分開審問。他的目光投向了遙遠的北方,那裏,王室的軍隊已經開始了千里的潰敗。

  就在火獅軍團出現在王室軍隊後面的瞬間,老國王已經知道了失敗的結局。他按照原本預定的約定,捏碎了身邊的七道魔法卷軸。

  這是比利沙王國魔法研究的最機密成果,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捏碎了這道卷軸,那麼千里之外與此相連的另一道魔法的卷軸,會發生奇妙的反應。

  七道魔法卷軸,代表了一個清楚的代號,那就是王室的軍隊已經崩潰。

  為了這種最快速的通訊,王室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就是那短短的幾個符號的組合,讓他在第一時間,瞭解到戰爭的進程。

  進入皇宮之前,他已經親手斬殺了幾十名反抗的貴族。

  青葉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在打破千年以來的規則。從今天開始,比利沙王國九成以上的貴族,都會是王室的敵人。

  但是這些,他並不害怕。

  當毒蛇到了生命最後的時候,它們會吞噬自己的尾巴。既然這座大廈將要傾倒,那麼,就讓它在烈火中燃燒吧。

  寒光一閃,手中的妖蓮放貼在了眼前。

  如同水波般的蓮花紋路佈滿了整個劍身,他能夠感到一種神秘的力量。

  “如果我的後代,到了需要手持這一柄武器,來維護自己的生命的時候,那就說明比利沙王國,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祖先的話還在他的耳邊響起,但是,他只是微微一笑。

  祖先已經歸於塵土,他現在還活著。

  手中的妖蓮發出了血紅色的光芒,那是一種殘酷的美麗。

  夜色冰冷,月光如水。

  伽羅站在林間的空地上,任由清風吹動著他的胸膛。他不是禽獸,因此他不會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

  來到了這個世界的伽羅,從來沒有想過死。他不想死,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死了,這個世界上連一個記得他的人也沒有,他不想像條狗一樣默默地死在爛泥裏。

  於是,他就要生存,用所有的辦法,來保證自己的生存。

  七月的夜晚,空氣不像白天那樣燥熱。伽羅在月色下舞動著長槍,兵器在他的手中,幻化成無數的幻影。

  在一次次的退讓、妥協,甚至是做了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以後,伽羅卻突然發現,他已經變成了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了。

  當妥協成為了生活的一部分,他迷惑了。他突然問自己:值得嗎?為了減少那麼一點點的危險,值得嗎?

  難道活下去,就是為了每天做著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做著連自己都不認識的自己?活得這麼痛苦,到底是為了什麼?

  值得嗎?

  就為了活著?

  鋒利的鬥氣,毀滅了方圓三尺內落下的樹葉。

  可是,我快樂嗎?難道,我就這樣的逃避嗎?

  就僅僅是為了活著?

  他不是聖人,他也曾幻想過像那些貴族一樣荒淫無恥,美女犬、月明松不是沒有誘惑過他。

  但是,他過不了自己良心的這一關。那樣的伽羅,就等於死了的伽羅,那樣的活著,就等於已經死去!

  但是,不為惡,就可以了嗎?

  他還是以前的自己嗎?還是那個無拘無束、率性而行的章渝嗎?

  無數的臉龐,出現在伽羅的面前,無數的記憶,如同潮水一樣襲來。

  他痛苦,他迷茫,他彷徨,他大吼!

  他的長矛如同烏龍般地飛出,刺透了十來棵巨木。

  一種豪氣充滿了他的心頭,他已經不想再躲避下去。人,終究是會死的,為什麼不舒舒服服地幹自己想幹的事情呢?
※隱※ 發表於 2011-5-29 10:11
第十章我不是禽獸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芬妮的身上,她感受到了暖意。長長的睫毛眨了兩眨,她醒了。

  就在這睡眼朦朧的清晨,她感到有一根毛茸茸的東西,在她的臉上不停地掃動,還有一個重重的東西,壓在她的身上。

  “不要胡鬧了,海克絲。”迷迷糊糊中,芬妮以為是海克絲在調皮,她推了一下,結果感覺好像碰到了一個肉乎乎的東西。一?那,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處境。

  誰在她的身上?是那個男人?!

  “啊!”她大叫著,用力地將那個東西拋了出去。

  “喵嗚!”

  花貓倫巴肥胖的身體,被芬妮突發的神力遠遠地扔了出去,撞到了堅硬的樹幹上。

  花貓淒慘的聲音,訴說著它的疼痛。

  昨天晚上,刺探消息回來的倫巴感覺有一點冷,於是想要到車廂裏面睡覺。

  但是,花貓沒想到,怎麼也打不開車廂的門(把手太高),於是聰明的花貓,鑽進了芬妮的帳篷。它沒有依偎在芬妮的身邊,它將柔軟的芬妮,當成了最好的睡墊。

  花貓這一覺睡得很不錯,芬妮牌肉墊肉感好、味道香,加上那一對高聳的枕頭,讓勞累了一天的倫巴感覺好極了。幾乎一躺下,花貓就進入了夢鄉。

  可是,芬妮為什麼要打斷它的美夢?

  扭了扭自己難受的腰部,早上起來的這個拋物線運動,倫巴絕對不喜歡。

  花貓有一點幽怨地看了一眼芬妮,心裏面暗暗地罵著小氣鬼。不就是借用你的身體睡一會兒嗎?何必要大驚小怪。

  倫巴還記得伽羅跟它說的真理,嗯,那是伽羅讓它找那些小侍女的時候說的話:女人就是用來壓的。

  那個時候,伽羅說話的神情雖然有一點古怪,但是,花貓能分辨出那是真心話。它絕對不會記錯伽羅那一字一字吐出來的建議:女人就是用來壓的!

  鄙視你,芬妮!

  看著花貓一拐一拐的樣子,伽羅比了一個中指。對於花貓這個惡習,他早就深惡痛絕。來到這個世界,他好幾次都被花貓嚇得半死。

  想一想,如果你半夜裏面睡得正好,突然感到一個沉重的東西壓在你的胸口,當你睜開眼睛,卻驚恐地發現一雙綠幽幽的眼睛瞪著你,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絕對讓人終生難忘。

  己所不欲,必推諉於他人。

  於是,經過了幾次教訓後的伽羅,將禍水引向了自己的幾個小侍女,在他的培養和誘導下,花貓經過反覆的實踐和對比,於是變得喜歡上女性肉墊——比起伽羅那如同鋼鐵般的肌肉平原,花貓喜歡上了那軟軟的丘陵地帶。

  但讓花貓無比氣憤的是,經過了幾次教訓和被嚇暈,那些小侍女們變得忍無可忍。

  她們在將花貓吊起來暴打的同時,每天晚上睡覺前,她們都會檢查一下花貓脖子上的鏈條是不是完好。

  堂堂的神靈脖子上,怎麼能夠拴著一條狗鏈?這是倫巴最大的恥辱!

  花貓立即開始對伽羅抗議,並將威脅升級到要用禁咒,來毀滅這個讓它不能好好睡覺的世界!風之禁咒、火之禁咒、雷之禁咒、水之禁咒、冰之禁咒……

  花貓所受的恥辱,已經可以將這個世界毀滅幾十次,而它所發的誓言,更是讓伽羅膽顫心驚——伽羅於是下了一道死命令:任何人不得在任何的情況下,以任何的理由,用任何的方式,綁住倫巴的脖子。

  命令被那些小侍女們陽奉陰違地執行了,但是,由於花貓還暫時沒有研製出大規模的殺傷性禁咒武器,和相應的運載工具,因此,倫巴也一直沒有爭取到它獲得女性肉墊的權力。

  “早上好。”帶著說不出來的爽朗,伽羅對著走出來的芬妮點了點頭。

  臉上有一點發紅,芬妮帶著一絲羞澀地回答:“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對付你的寵物。”

  “不要緊的,這個傢伙皮粗肉厚,你看。”說完,伽羅提起了喵喵直叫的花貓,然後將它向空中用力地拋起。

  花貓的身體又一次地做起了拋物線運動,它的慘叫聲和伽羅誇張的笑容,讓心情沉重的芬妮,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看到芬妮一直在看著馬車,伽羅笑了笑,他的笑容坦坦蕩蕩,明亮如星的眼中,蘊著一抹明悟。陽光似乎在此刻凝聚,伽羅的臉上是那樣璀璨。

  搖擺著自己的食指,伽羅向著芬妮做出了自己的保證:“不要擔心,海克絲的狀況還不錯,她現在主要是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了昏迷。

  “我已經讓朵拉給她加持了一個大型的治療魔法,她大概需要昏迷三天,因此,最好這幾天不要驚醒她,讓她好好地睡一覺。”

  花貓穩穩地落在了伽羅的手中,然後又一次被高高地拋起。

  面前的男子那爽朗的笑容,誠摯的語氣,如同一把刀子,割開了芬妮那好不容易隱蔽好的內心。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淚如同瀑布般地流下下來。失去丈夫的難過,擔心海克絲的焦慮,身處環境的危險,全部化成了淚水流下。

  芬妮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子,從來不在別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脆弱。就算是當年被迫下嫁的時候,她也是強裝著笑顏。

  那個時候,什麼帝都之花,什麼京城才女,這些在那些力量面前,根本不起不了作用。那些赤裸裸的眼神,那些露白的威逼,甚至還有親人的暗示,讓她對一切都已經絕望。

  在這個險惡的世界上,每一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利益和欲望搏鬥,她曾經幻想過那些追求過自己的男子,有一個人能夠解救她,帶著她遠走高飛。但是沒有,沒有一個人願意為她犧牲。

  終於,她對一切都絕望了。這也是為什麼幾年以後,她寧可和自己無能專橫的丈夫一起離開京城,也不願意接受那些爬上來的人挽留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在那些人的眼中,只是一個美麗的玩物而已,他們看上的只是自己的肉體。他們口中的愛情和誓言,還不如一堆糞土來得高貴,相信他們,還不如相信一條狗。

  就在昨天晚上,芬妮還以為這個男子會來佔有她的肉體,彷徨的她,當時甚至有著一死的想法。但是現在,這個男子卻是這樣地溫柔。

  什麼都預料到了,但沒有想到,打開了一座水庫,看到芬妮的淚水,伽羅更加溫柔地安慰了起來。但芬妮卻哭得更加難過,大把大把的淚水不住地流下來。

  過了一會兒,也許突然覺得不好意思了,她收起淚水,看著伽羅,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一點尷尬。

  沉吟了一下,伽羅問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叫我芬妮好了,落難之人,不需要什麼稱呼的。”

  “好吧!”笑了笑,伽羅問道:“你知道我昨天晚上,為什麼沒有偷偷地摸到你那裏去嗎?”

  耳朵有一點紅,芬妮心中也有一點氣惱,這個男人是什麼意思?

  伽羅取出一塊乾糧,遞給了芬妮。

  “我曾經和女朋友睡一個房間,到了晚上,因為只有一張床,所以大家只能睡到一塊。我的女朋友在床中間劃了條線,鄭重地警告我:過線的是禽獸。

  “當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的一宿未眠,到了最後,理智戰勝了欲望,我不是禽獸。

  “第二天天一亮,我的女朋友醒來了,她驚奇地發現我真的沒過線。本來我以為她會給我一個鼓勵,但是迎接我的,卻是一記耳光。”

  低頭吃乾糧的芬妮抬起了頭,疑惑地看著伽羅。

  伽羅的目光投向遠方,悠悠地說道:“她狠狠地打了我的一耳光,說:”你連禽獸都不如!‘“

  一口乾糧噎在了芬妮的喉嚨裏,笑得花枝亂顫的她,被嗆得面紅耳赤。

  看到芬妮難受的樣子,伽羅好心地說道:“別急,慢慢吃,別噎著!”

  他悠閒地喝著清水,一點也沒有遞給芬妮的意思。

  氣得咬牙切齒的芬妮,在心中暗暗地詛咒著,巴不得用茶水噎死伽羅。

  聰慧的她,已經從伽羅講的笑話裏面,領悟到了他的意思:“我不是禽獸,更不會禽獸不如,所以,請放心。”

  有些話不方便明說,因此這個男子,採用了這種委婉的方式。

  芬妮看著笑咪咪的伽羅,細聲地說道:“那個,既然我們在一塊,那麼下面的事情,我們就應該有些謀劃。我是一名弱女子,後面的事情,我會聽從你的吩咐。”

  這一刻,她重新拾起了自信和尊嚴,那種高貴的氣質回到了身邊。這是因為在她面前的是人,而不是禽獸,更不是禽獸不如。

  樹林很密,人只要鑽到裏面就無影無蹤了。伽羅一邊在樹林前面的空地上整理著兵器,一邊用眼睛偷偷地瞄著不遠處的樹林。

  看得出,他有一點魂不守舍。

  “這個該死的伽羅……”芬妮一邊詛咒著,一邊用著白布費力地纏著她高高的胸部。一圈圈的白布纏繞著,芬妮使勁地唾棄著那個男子。

  當她客氣地提出了如何趕路的建議以後,那個男子毫不客氣地要求她遮掩自己美麗的外貌。

  對於這一點,芬妮沒有什麼異議,因為她知道,這是應該的。

  但是,當那個男子的眼神,還在不停地掃射著她的胸口的時候,她終於明白這個提議的另一個隱含的意思了。

  女性的誘惑不僅僅是在臉上,有的時候,那條曲線就能成為一種誘惑。

  好難受,芬妮勒著白布,胸口的巨大,讓她很難掩飾自己的曲線。

  “喀嚓。”

  樹枝斷裂的聲音,傳到芬妮的耳朵裏。

  “誰?”芬妮連忙遮住了自己的胸口。

  朵拉如同猴子一樣地從樹上跳了下來。她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從小在黑暗古堡裏面養成的敏銳,加上精靈本身異于常人的感覺,讓她如履平地。

  “芬妮阿姨,你在幹什麼?”朵拉好奇地問道,沒有注意到芬妮頭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我在……我在治療我的胸口。”

  “芬妮阿姨,能不能讓我摸一摸,我來替你治療一下?”

  “朵拉,不要亂摸……”

  “好可憐,真的好可憐。”

  “呀……不要亂摸!朵拉……”

  “好可憐呀。”吃午飯的時候,朵拉大聲地對著伽羅說道:“芬妮阿姨好可憐,她的胸口被那些人捏得腫成了那個樣子,好大呀!”說完,小精靈還比劃了一個巨大的形狀。

  “咳咳咳……”飯粒卡在伽羅的喉嚨裏面,他不停地咳著。這些話怎麼能明說?雖然他很想繼續聽下去,並詢問一下細節問題。

  伽羅對面的芬妮,則如同一隻鴕鳥,滿臉通紅,恨不得將自己隱藏到飯碗裏面。

  天真的小精靈,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她只是不停地發出自己的感慨,直到她的嘴被打上了蝴蝶結。

  看著一臉天真的小精靈,兩個人都無話可說。

  自從救了芬妮和海克絲以後,朵拉就被伽羅強行地留在了車廂裏面,不再讓她黏在自己的身邊。

  可憐兮兮的朵拉,在伽羅的坑蒙拐騙之下,只能乖乖地待在車廂裏面,和芬妮她們相處。

  如同小白兔般可愛的小朵拉,很快地贏得了芬妮的真心喜愛,她和芬妮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好了。

  女性的溫柔,讓朵拉再一次地感受到了師父般的溫暖,於是,小爬蟲又找到了新的目標。

  但是,芬妮堅決地不讓朵拉叫她阿姨,非常堅決地。
※隱※ 發表於 2011-5-29 10:12
第十一章旅途

  一路上,雖然遇到了很多的危險,但是,都被伽羅有驚無險地避過去了。

  三天以後,昏迷中的海克絲終於醒來了。

  “你是誰,不要靠近我,我好害怕。”海克絲的反應出乎伽羅的意料。

  雖然,她能夠認得伽羅這個勇士大叔,眼睛裏面也流露出驚喜而又企盼的目光。但她根本認不得芬妮了,而且只要她一見到芬妮,就嚇得直打哆嗦。

  “我是芬妮呀!”芬妮滿臉都是淚水,但她的叫聲,根本喚不醒海克絲,相反的,海克絲如同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一樣,畏縮在車廂的裏面瑟瑟發抖。

  伽羅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他已經猜到了大概。

  海克絲可能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而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她的父親死在她的面前,趕過來救她的芬妮,卻狠狠地刺了她一刀。

  人類的大腦有自身的修復和回避的功能,它們可以選擇避開一些主人不願意記起來的東西。

  伽羅詢問過海克絲,海克絲竟然說,她的父母已經去世了。

  也許,在海克絲的小腦袋裏面,她寧可相信那個疼愛自己的芬妮已經去世了,也不願意相信,最疼愛自己的芬妮姐姐,會刺自己一刀。

  現在,只要伽羅提到芬妮的時候,海克絲就渾身發抖,呈現出一副又要暈過去的樣子。

  她如同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不停地向伽羅懷裏鑽去——當然在芬妮的面前,伽羅拒絕了海克絲這種無意識的非禮。

  “好可憐呀!”朵拉好奇地用心觀察著面前的情景,她的小腦袋不明白面前發生的一切。但是,她輕輕地依偎在海克絲的身邊,勸說著海克絲。

  朵拉純真的笑容感染了海克絲,她如同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拼命地向著朵拉的懷裏鑽去。朵拉笨拙地撫摸著海克絲金黃色的長髮,咦咦呀呀地安慰著懷中比她還要大的小女孩。

  “讓時間來治癒傷痕,海克絲的病不太要緊,讓她過上一段時間,她一定會醒的。”

  伽羅雖然沒有什麼信心,但他還是表現出一副不太要緊的樣子。

  這個時候,安定人心才是最重要的。他是這一隊人馬的主心骨,這個時候就算是說假話,也不能讓人心散了,那樣隊伍就不好帶了。

  將芬妮拉到了一邊,伽羅說出來他的猜想。

  聽到了這些的芬妮,渾身不停地顫抖,她的身子向後跌倒。見狀不好的伽羅,連忙將芬妮摟入懷裏,輕輕地安慰著她。

  這一刻,是芬妮最脆弱的時候,她沒有拒絕。芬妮的肩頭不斷地抽動著,淚水如同瀑布一樣地流瀉在伽羅的胸口。

  一邊偷吃著乾糧,花貓一邊鄙視地看著伽羅。

  對於這個傢伙,它早就不抱任何的希望,因為他只是一個有色無膽的色狼!你看看他,人家芬妮哭得多麼傷心,而他只是享受著美女入懷的手感。

  他的一隻右手,已經伸到了芬妮的臀部,而他的左手,還在人家的背部輕輕地撫摸著。

  推倒,趕緊推倒,花貓在大聲地呼喊著,它將自己的想法,不停地發送到伽羅的腦海裏面。

  但是,伽羅只是將芬妮抱在自己的懷裏,低聲地安慰著。

  “我不是禽獸。”伽羅鄙薄著倫巴的貓格,很猶豫地考慮了半天,最終還是拒絕了花貓的提議:“不行呀,那邊還有朵拉和海克絲看著我們,光天化日之下,我幹不出這種獸行,我真的不行。”

  “是的,你不是禽獸,你連禽獸都不如!”花貓氣憤地向伽羅發出了自己的憤怒,但那個傢伙已經陶醉到了芬妮豐滿的肉體上面。

  他拒絕了花貓所有的建議,而且向倫巴的腦海裏面發了一個中指的信號!他明確地告訴花貓,讓它不要用花貓之心度伽羅之腹。

  什麼人嘛,真的是太虛偽了!

  花貓氣得哼哼了兩聲。如果它是伽羅的話,早就將這三個女的全部推倒,來一個4P大戰了。4P大戰是什麼東西?這好像是伽羅昨天YY的時候,被花貓學習到了的辭彙。

  花貓搖了搖頭,思考著伽羅那些新辭彙的含義。

  花貓和伽羅他們兩個的腦袋只要願意,就是互通的。

  喜歡偷窺的花貓,根本不講什麼人權和隱私權,有空的時候,就用自己強大的精神力,來窺視伽羅的內心。雖然失敗的情況很多,但是,偶爾也有偷窺成功的機會。

  虛偽的人,這是花貓對伽羅的評價。

  雖然這一人一貓是生死與共的夥伴,但花貓極為不喜歡伽羅的性格。作為神靈的花貓,它的性格從來就是想幹就幹,它也想讓伽羅成為它那樣的性格。

  為什麼你不將你的思想化為行動?就像我想吃就吃一樣。伽羅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腦子裏面有些什麼!

  什麼4P大戰,什麼江山如此多嬌,還有什麼風月大陸……哼哼,雖然花貓不是太懂,但絕對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然你為什麼遮遮掩掩的,不解釋給我聽?

  花貓的眼神,蔑視地看了一眼摟抱中的男女,驕傲地弓起了腰。它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趴在地上,繼續看著下面兩個人的表演。

  真的沒有什麼意思,花貓哼哼唧唧地打著呼嚕。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花貓更瞭解伽羅。伽羅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它的眼睛,偷窺了伽羅內心的花貓,知道更多伽羅的齷齪事情。

  哼哼,這個猥褻的傢伙,他連自己的那幾個小侍女都YY過,YY什麼蘿莉養成計畫,什麼美少女牧場……

  花貓氣憤地想著,人類太虛偽了,真的是太虛偽了。他們一點也沒有花貓那敢作敢為的精神。想到什麼卻不去做,還要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什麼玩意嘛!

  伽羅經常講什麼“不能為了一時的衝動,而導致了嚴重的後果”……我呸!花貓舉起了自己的爪子,用粉紅色的舌頭,仔細地舔弄了一番。

  它曾經偷吃過那些小侍女們養了很久的小金魚,它也曾偷吃過皇宮裏面祭祀祖先用的貢品,反正花貓想到了什麼,就立刻去做,至於那些嚴重的後果,它在享受的時候從來不想。

  大不了被吊起來毒打一、兩頓,或者是三頓。

  痛苦是暫時的,享受後的快樂,才是最美好的,那種事後滿足的感覺,花貓最喜歡了。至於說負責,那東西只是天邊的浮雲。

  花貓絕對地鄙視人類為他們的怯懦,找一個高尚的藉口,它絕對不會那樣做。

  香噴噴的燒雞,味美多液的牛肉,你不吃,最後還不是讓別人吃了?反正結果都一樣,那個人為什麼不是我?

  花貓曾經將自己這個關於吃的理論,提升到了格言的境界,然後告訴正在欣賞女孩子的伽羅。因為當時伽羅的眼光,一直在那些女孩的重點部位巡視,所以,花貓就將吃的內容換成了女孩。

  當時伽羅的表現很奇怪,他的手狠狠地握在了一起。然後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舞會上那些如同蝴蝶般美麗的年輕女孩後,沈默了很長的時間。

  當時,花貓能夠聽到伽羅心跳已經到了一百二十的頻率,能夠感受到伽羅的體溫迅速地提升。

  到了最後,這個怯懦的傢伙歎了一口氣,他狠狠地揉動著花貓的腦袋:“以後不准用這種魔鬼般誘惑的語言來挑逗我,知道嗎?”

  魔鬼般的誘惑?我沒有說什麼呀?花貓很疑惑,它當時只是說了一句話:只要你願意,這些女孩都是你的,女孩子終究是要嫁人的,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你呢?

  花貓已經不願意看下去了,它決定睡覺。它的呼嚕聲在車廂上面響起來的時候,那兩條人影還沒有分開。

  芬妮痛苦地哭著,但是,她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她感激地看著微笑的伽羅,他的話還在她的耳邊響起。

  “你是不是海克絲唯一的親人?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堅強?哭有什麼用?

  “如果你有意外,海克絲以後的日子怎麼辦?如果海克絲清醒了以後,發覺你有意外,她會不會覺得自責?

  “因此,只要你們還活著,一切都會好的,你說是不是?”

  下面的日子,是一段很快樂的日子。

  旅途還在繼續,海克絲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也不再那麼害怕芬妮了。

  她和朵拉混得特別親熱,兩個小女孩經常在一起,玩著讓兩個大人覺得極為愚蠢的遊戲——比如給花貓在尾巴上,安一個漂漂亮亮的蝴蝶結。

  仿佛處於夢中,一切都變得那樣地順利,生死與共的相處,讓所有的人都互相信任和親密了起來。

  溫暖的車廂裏面,芬妮仔細而溫柔地幫著朵拉梳理著長髮,海克絲睡在她的腳下,發出低微的呼吸聲。梳子在朵拉如水般柔順的長髮上滑動,可是芬妮的心思,已經飛到了伽羅的身上。

  這些天來,芬妮一直在暗暗地觀察著伽羅,觀察著這個謎一樣的男子。

  這個男子如同天上的浮雲,飄浮而不可琢磨;他身上有著一種貴族的氣息,但不是很強烈;他的言語有些粗俗,絲毫沒有貴族那種特有的浮誇、婉轉的語氣。

  他還很會逗人開心,也很會講故事,現在每天晚上,當他給朵拉講故事的時候,芬妮總是支著耳朵偷聽。

  為什麼是偷聽,而不是旁聽?

  原因很簡單,這個男子在她來了以後,毫不客氣地將那些洗餐具、整理帳篷等所有她能幹的,以及她不能幹的事情,都一古腦地推給了她。

  從這一點,芬妮就不相信他是一個貴族。一個貴族怎麼能夠這樣的不尊重女性呢?而且是她這樣美麗的女性?

  雖然,從伽羅舉止的細節上,可以看出他受過很好的貴族教育。

  但是,芬妮沒有抱怨,反而更加仔細地做好每一件事情。

  她學會了殺魚,生火;她懂得如何辨認哪些野菜可以吃,哪些蘑菇有毒。

  乾糧倒是不缺,但是伽羅的嘴很刁,既然有了芬妮這個廉價的勞動力,當然需要好好地利用了。

  做得不好不要緊,多做兩次就可以了,失敗是成功他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如果是在十來天以前,有人告訴芬妮她能學會幹這些東西,她絕對不會相信的。可是,現在她幹得很熟練,以至於引來了伽羅“你真的很有做家務的天分”的感歎,並給她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因此,每天當伽羅給小女孩講故事的時候,芬妮總是在一邊忙碌著。

  伽羅的臉皮極為厚實,面對著芬妮美麗明亮的鳳目,吩咐各種各樣事情的伽羅,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最多他只是翻了翻眼睛,然後將越來越多的瑣事,都託付給了芬妮。

  芬妮沒有推辭過一次,開始是因為感激和報恩,到了現在,是因為心甘情願。

  她真的很願意。
※隱※ 發表於 2011-5-29 10:13
第十二章芬妮

  梳子放到朵拉的頭頂,一鬆手,就會毫無滯逆地掉落下來。

  朵拉的頭髮很柔軟,也很漂亮。深紫色的頭髮一直長到了腰間,整齊地如同垂下來的綢緞。

  可是朵拉小妹妹,你可曾注意過,你伽羅大哥的頭上,已經有了數根白髮。你每天無憂無慮的笑容背後,有多少你伽羅大哥的辛苦。

  芬妮在照顧著朵拉和海克絲的同時,她一直在仔細地觀察著伽羅,留意著他的一切。

  這些日子裏,伽羅比她勞累得多。如果說,芬妮完成了大部分的瑣事的話,那麼伽羅就是她們一行人的擎天柱。

  他如同一顆大樹,用自己的臂膀,遮掩住了三個女子的風雨。

  每天的趕車、警戒,他一刻都不能放下心。隨處可見的強盜,防不勝防的暗箭,讓伽羅的每一刻,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

  芬妮看得出,伽羅並不喜歡殺人,很多的時候,他寧可避開那些淪為強盜的平民。

  白天緊張忙碌了一天,到了晚上,伽羅還要仔細地照顧朵拉。那已經成為了伽羅的習慣,他注視朵拉的時間,比留意芬妮和海克絲的時間長得多。

  他幫朵拉梳頭,他給朵拉講故事。

  他把朵拉抱到懷中,撓小姑娘的胳肘窩,他將朵拉逗得咯咯直笑。

  就算是再忙再累,伽羅每天也要將朵拉抱到懷裏親匿一番。

  伽羅將朵拉當成了自己的心頭肉,他是那樣喜愛著朵拉。

  每當看到這種情況,芬妮甚至有一點怨恨朵拉。小姑娘你可知道,當你拉著你大哥的手聽著故事的時候,你可曾聽到他溫柔話語中的那種疲憊?

  當你和你大哥遊戲的時侯,是不是發現他有些勉強的動作?

  一路上,芬妮簡直如同看到了地獄,到處都是逃亡的人群,到處都是搶劫和暴力。瘋狂的強盜和亂兵毀滅著一切,道路上到處是被焚燒過的車輛。

  如果,她們沒有遇到伽羅的話,那麼……

  芬妮從來沒有如此感激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如此全心全意地信任過一個人。伽羅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他的可信,他每天的勞累,讓芬妮痛在心裏。

  這個隊伍裏面,只有伽羅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這並不表明伽羅沒有什麼缺點,伽羅的優點和缺點,都是那樣地醒目。

  伽羅很細心,也比較懶惰和邋遢,這是芬妮最不滿意的地方。

  他每天都仔細地照料朵拉,幫助朵拉梳頭。但是梳著梳著,他往往就開始不耐煩了,就開始偷偷地偷工減料了,匆忙地梳理幾下,就告訴朵拉已經好了。

  什麼人嘛,看看朵拉替他梳頭的樣子,那種投入的感覺,那種細心的梳理,難道他不懂得學習嗎?

  不過,一個男子能夠幫女孩子梳頭,這還是芬妮第一次看到。尤其是帶著那種溫柔的表情來替女孩梳頭。

  經過了這麼多天的觀察,芬妮終於就伽羅的性格得出了結論:這傢伙和他的肥花貓一樣邋遢,他的缺點和優點一樣明顯。他的臉皮特別的厚,很善於利用一切的廉價勞動力。而且,如果他身邊有人照料的話,那就會變得更懶惰和邋遢。

  可惜朵拉看不見,不然朵拉心中那個十全十美的偶像,恐怕早就破裂了。

  記得芬妮第一眼看到伽羅的時侯,當時這個人全身的衣著,是那樣的隨便,兩個袖子一高一低,衣領還翻在裏面,最讓人可氣的是,他的兩隻襪子的顏色竟然不一樣!

  她想像不到,如此細心的伽羅,竟然能犯了這種錯誤,這絕對是邋遢的本性決定了的。

  前幾天她問伽羅,那個男人竟然是一副茫然的模樣,告訴她,自己包袱裏面的襪子都找不到同樣顏色的了,所以……

  那時候她的感覺,就像是在和一頭老豬談論乾淨的必要性——當時芬妮掉頭就走,留下了摸不著頭腦的伽羅愣在那裏。

  懶惰還可以容忍,但是,邋遢絕對需要改正。

  趕路的途中,芬妮發現他十天來,竟然沒有洗過一次澡!雖然他的身上根本沒有什麼異味,但芬妮已經受不了他在自己的身邊晃動。

  看看自己、朵拉和海克絲,不管再勞累,兩個人最少三天都要好好地洗一次澡。而他竟然沒有一點點的難受,更沒有洗澡的想法和念頭。

  芬妮再也忍無可忍,在她和朵拉的聯手壓迫之下,在所有人都表示了鄙視的表情以後,這個傢伙才跑到了一個池塘裏面去了。

  可是沒過多久,他竟然在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內,高興地跑了回來,表示自己已經完全洗好了。

  一刻鍾,可能嗎?這連洗頭的時間都不夠!他竟然還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洗得這樣乾淨過。

  根據芬妮的估計,他絕對是只用毛巾擦了兩下。男人中間的敗類呀,他難道不怕癢嗎?

  那時,芬妮唯一的想法,就是親手將伽羅押到水裏,狠狠地洗刷一頓。

  朵拉的頭已經梳理好了,她站起來看著被她用美食引誘來的花貓。花貓乖巧地臥在她的腳下,享受著芬妮腳趾頭的按摩。

  是的,該給你這只花貓洗澡了。

  芬妮竭盡全力地壓住手中胡亂掙扎的花貓,用力地拿著刷子,清洗著倫巴茂密的皮毛。

  花貓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嚎,粗短的四肢胡亂地撲騰著。水盆裏面的水,已經被掙扎的肥貓灑出了一半,花貓的反抗還在繼續。

  倫巴真的很不喜歡洗澡,真的很不喜歡。

  “你這個髒貓,不把你洗乾淨,我絕對不甘休!”芬妮惡狠狠地舉起了刷子,仿佛將眼前的花貓,當作那個不愛乾淨的傢伙。

  這只花貓,簡直和他的主人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管是從神態還是表情。

  刷、刷、刷!

  你這只肥貓,吃的比我們所有人都吃的多,還不講衛生,到處亂竄。

  刷、刷、刷!

  記得,以後晚上千萬不要跑到我身上嚇我。

  刷、刷、刷!

  你這肥貓,每天到處亂跑,知不知道我們的行程,經常為了等你而耽擱?(其實那個時候,花貓是被伽羅放出去打探消息。當然,伽羅不會將花貓的功勞說出來。)

  刷、刷、刷!

  你這肥貓,為什麼不變得好好的,為什麼……

  慢慢地,她眼中的那肥貓花斑毛的扁臉,變成了伽羅那張總帶著懶散笑容的臉龐。

  她的心頭一酸,手上再也沒有力氣。

  “我這是怎麼了?”芬妮鬆開了刷子,“我為什麼會這樣失態,拿這只花貓出氣?”

  這些天的旅途,讓她感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快樂。

  雖然累,但是她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代,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歲月。強迫來的婚姻,讓芬妮對丈夫有的只是責任,丈夫的影子,現在已經在她的心頭散去。

  她寧願這樣的日子永遠繼續下去,但是每天晚上,當她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卻發現噩夢的內容,全都是伽羅已經離開了的情景。

  隨著日夜的趕路,京城已經不遠了。那個時候,他就會離開她們,那時的她該怎麼辦?

  人海茫茫,她要到哪里去?

  芬妮的父母早亡,她的家族早就和丈夫的家族一起沒落了,現在京城裏面,根本沒有什麼靠得住的親戚。

  這一次,她和丈夫原本準備先逃到京城再說。

  可是現在,丈夫已經死了,芬妮和海克絲要怎麼辦,靠誰?她再堅強,也畢竟只是一個女子。

  芬妮知道,不管一個女子是如何的聰慧和能幹,在有的時候,還是要有一個依靠。就如同這一隻花貓,終究是要找到一個主人的。

  這些東西,她一直沒有給伽羅說過,因為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子。她不願意靠著祈求來尋找自己的幸福,她不願意,再也不願意被拒絕。

  花貓趁著芬妮放手的時候,立馬跳出了火坑,逃得有多遠是多遠。是的,這只花貓都有逃跑的自由,可是自己呢?

  芬妮的眼淚,一滴滴地跌入了水盆裏面。

  女人,終究是軟弱的。

  如果是九年前,那個時候的話……

  伽羅舒服地坐在馬車的前面,給朵拉講著新編的安徒生故事。

  芬妮白嫩的手指,正在他的肩頭按摩,一陣陣舒心的放鬆,讓他打起了瞌睡來。

  他越來越喜歡這種享受了,這種資產階級的腐朽東西,真的是太舒服了。

  難怪那些受到誘惑的官員們,一個個發揚著革命前輩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一個個前僕後繼地上來,用身體來承受糖衣炮彈的攻擊。

  芬妮,真的是一名很好很好的好女子。

  這幾天,他也很仔細地觀察了芬妮。芬妮簡直是一個完美的女性,她有著女性所有的優點。

  她很美,也很愛美。

  她有著細長的眉毛、如寶石般的藍色眼眸、高雅尖挺的鼻樑、以及飽滿而性感的嘴唇。她的美麗屬於那種妖豔的、誘惑的美。

  雖然伽羅要求芬妮將臉塗上灰塵,但是每天只要安定下來,她總是會立刻洗乾淨自己的臉,恢復自己的原狀。

  難道這個女人不明白,狐狸會被獵人射死,全部都是因為它們那美麗的毛皮?

  還是自己明智,不洗臉,不洗頭,更堅決地不洗澡!這樣就絕對不會有女色狼,發現自己絕色的容顏,以前被蕾米娜強姦的悲劇,也不可能重演。

  伽羅承認,他是一個很懶的人,但是,這根本不是什麼缺點。

  世界上絕大部分的發明,都是懶人發明的。

  如果沒有人類的懶,社會根本不會進步,人類只能停留在用手挖地的時代——發明犁,本身就是一種偷懶的方式。

  懶,是一種美德,是自信的一種表現。

  對於芬妮指控他的邋遢,他堅決地予以否認。他認為自己已經很乾淨了,芬妮只是在無理取鬧。

  說他邋遢,這根本是因為她身為女性的要求太高了的緣故。女孩子在本質上,就是為了她們的方便和整潔,才不能容忍男子的隨意。

  你們嫌我們邋遢,我還嫌你們管的多。

  但是,這種理不直,氣不壯的話,是堅決不能說出來的。畢竟,他還是有些羞恥心的。

  剛開始,伽羅還保持著一點點的風度,優雅的進食,梳理著自己的頭髮,整理著自己零亂的衣裳。可是到了後面,他將這一切都交給了芬妮。

  都這麼熟了,何必那麼辛苦呢?

  都這麼熟了,為什麼不充分利用芬妮這個廉價的勞動力呢?

  他雖然很憐憫芬妮的遭遇,但是,更喜歡偷懶。

  他認為,就算這個女人將一切都弄得很糟糕,但是,應該不會更糟糕的。

  他沒有想到,從那個時候開始,旅途的生活開始精采起來。每天都有熱騰騰的飯菜,而不用天天為了做飯而煩惱。

  雖然朵拉誇他的手藝好,但是這種東西,和勤勞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手藝好的人不一定勤勞,比如伽羅。

  也許是擁有精靈的血統吧,朵拉對於食物的熱冷程度,並不是很在意。

  自從發現了這個秘密,伽羅每一次做東西的時候,就大量地做。然後用水系魔法凍好了以後,分別搭配著給朵拉吃。

  而他呢,則高興地啃著乾糧,告訴朵拉乾糧更好吃。

  偷偷地品嘗過比石頭還要堅硬的乾糧以後,朵拉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她抱著花貓,誇獎著伽羅對自己的好。

  “他純粹是為了少做了一點廚房運動,才沒有那麼好心。”

  花貓一邊和朵拉偷吃著伽羅做好的美味,一邊在心裏誹謗著伽羅的為人。

  現在好了,伽羅也不誇獎乾糧的美味,只是要求著芬妮每天都變著不同的風味。

  包裹袋裏面被整理得有條有理,再也沒有伽羅那種亂塞一氣的恐怖。

  烏黑的劍鞘被擦抹得能看到人的影子,但是疑惑的伽羅覺得,這根本是無事找事的手腳過長。

  甚至連那個龐大的馬車,也難逃芬妮的魔掌。她提著水,想要將馬車擦得乾乾淨淨。

  最後,伽羅不得不阻止了這個女人的愚蠢。

  這個時候,乘坐著一輛乾淨整潔的馬車,如同在向那些強盜發出搶劫的邀請。但就算這樣,伽羅偶爾也能看到,芬妮對那輛倖免於難的馬車的怨念。

  芬妮的細心,芬妮的溫柔,讓伽羅感受到成熟女人那完全不同的風情。她的服侍,根本和那些小女孩是另一種層次。

  伽羅最喜歡偷偷地欣賞,她勞動時那種搖胸擺臀的波瀾壯闊,看起來,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當然,伽羅只是偷偷地看,他也不再要求芬妮必須束胸——他的眼睛已經提出了抗議。

  芬妮是一個體貼而又很能吃苦的女子,這些天,將那些瑣事交給了她的時侯,伽羅沒有聽到一聲抱怨。

  他看到的,只是芬妮那忙碌的身影,和漸漸熟練的動作。

  可是,所有的女孩子,為什麼都這麼講究乾淨呢?這完全是一種病態!

  這十四天裏面,伽羅的衣服已經被芬妮洗過了六次!

  天哪,難道芬妮不知道他在大學裏面的時侯,一條背心最少要穿上半個月?而且他還是205宿舍裏面最乾淨的。

  他拒絕過,但是,芬妮半跪在他的面前,以比蠻牛還要蠻牛的姿態,徹底壓倒了他。

  女人眼中固執的火焰,讓伽羅不寒而慄,他只能極其屈辱地換好了衣服。

  芬妮,難道你不知道,換衣服和洗衣服,是一件極為累人和浪費時間的事情嗎?我不是不讓你管這件事情了嗎?你為什麼還要自討苦吃?

  尤其可惡的是,會魔法的伽羅成了自動烘乾機。要求還挺嚴格,溫度不能高,不能低,還要烤得剛剛好,什麼跟什麼嘛!

  想了想前幾天被強迫洗澡的過程,伽羅感到自己的生命又縮短了幾天。

  強迫他人洗澡,簡直就是謀財害命!怪不得娶了漂亮、勤快的老婆的人,一般壽命都很短。

  肩頭上的手指,熟練地驅走了他一天的勞累,伽羅非常感激地看著芬妮。

  就在剛才,當伽羅看到芬妮正在給朵拉按摩的時候,不由得流露出來羨慕的神情。

  口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伽羅懷念起以前有蓮柔侍奉的舒服。

  為什麼不將我換成朵拉?第一次,伽羅有一點怨恨起朵拉來。你不知道你的大哥,也很需要按摩嗎?

  伽羅遮遮掩掩的目光,讓芬妮有一點莞爾,這個男人呀,真的是太有趣了。優雅地走到了伽羅的身邊,芬妮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肩頭。

  當有一點潮濕的手,接觸到伽羅的肌肉的時候,芬妮歎了一口氣,手下那年輕的肌膚,表明伽羅的年齡,最多不過二十歲。

  身體有一點點僵硬,意想不到的榮幸,讓伽羅好像有一點緊張。

  如蘭的香氣,彌漫在他的鼻端,背部偶爾柔軟的接觸,讓他身體的某一個部位,更有一點難受。

  “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他當然不會拒絕這種服務,先享受了再說。

  “什麼東西?”用心地按摩著的芬妮,感到了腿部的溫暖。

  低下頭,她才發現,花貓正用肥乎乎的腦袋,在自己的腿上獻著殷勤。發覺到已經引起了芬妮的注意,花貓翻過身來,露出自己白生生的肚皮。

  它的意思很明顯:我也要。

  真的是貓如其人呀,芬妮用力地踩了踩地上那張柔軟的白肚皮,咯咯地笑了。

  夜色溫柔,輕輕的風,吹拂著火堆邊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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