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超品木匠 作者：田園將蕪(連載中)

第九十一章 狀元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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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了，活過來了，接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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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楊叢就和洪慨出門去了，先去城外的瓷器窯裡，取回了已經燒製好的酒瓶，不過因為董小虎的加入，楊叢對銷售的底氣又足了些，便將酒瓶子的訂單有加大了一些。

　　五十個罈子，放了滿滿一個屋子。楊叢將那泡了桂花的兩個大罈子揭開，一股混著濃濃桂花香味的酒香飄了出來。這兩個罈子裡面，是用烈酒浸泡的桂花，是前天的時候泡下的，現在果然將裡面的香味都提了出來。楊叢舀了一瓢桂花酒嘗了一口，點點頭道：「真香！」

　　雖然罈子口是封住的，但是屋子中還是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酒香，楊叢興奮的搓著手，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看著那些酒罈子，就好像看見了洞房裡的新娘子一樣。洪慨看著楊叢的模樣，還是有些莫名奇妙，雖然他一直都跟著楊叢，給他帶路打雜，但是對於他這個便宜老闆的想法，卻是始終不甚了了。

　　「接下來怎麼做？楊老弟，光是這些酒能行嗎？」洪慨現在的心裡十分疑惑，難道這些不知多少錢的高粱酒，就能夠掙到錢嗎？要知道，在這南京城中，到處都是酒樓酒肆，人家的那些酒，要好酒有好酒，要便宜酒有兩三文錢一斤的水酒，人家憑什麼都要來買你這以次充好的酒？

　　楊叢沒有答話，等到了將那些幫忙的人都送走之後，將院子的大門關上，開始勾兌。勾兌的方法和上天差不多，只不過這次楊叢又往酒裡面加上了些過濾過泡了桂花的酒。在經過了幾番勾兌之後，楊叢嘗了嘗，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將酒碗遞到了洪慨的面前說道：「來，嘗一嘗！」

　　洪慨好奇地端起酒碗，慢慢地品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面露神奇的表情道：「咦，還真怪了呀，現在這酒的味道還真不錯，有點桂花香味，回味還有些甜甜的，比那天勾兌出來的又好喝了些！」

　　楊叢心想，這好喝不好喝倒是不要緊，只要那幫傢伙喝不出是高粱酒的味道就行。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糖精，還可以用冰糖代替，沒有合適的香精，他就只好用桂花和汾酒代替，雖然弄不出什麼好酒，但是讓這高粱酒的味道變得更香甜一些，還是能夠做到的。而且，這些酒是準備賣給那些要參加科舉的書生的，這桂花酒也寓意著「折桂」，想來那些讀書人定然喜歡。

　　「這就是狀元郎酒的最終版！」楊叢笑起來的時候，洪慨絕對那絕對就是一副標準的奸商嘴臉。

　　楊叢先用一罈子高粱酒做實驗，等到確定好了冰糖和汾酒、桂花酒的比例，便開始按照比例，一罈子一罈子地開始在他看來是勾兌，在洪慨看來是造假的勾當來。每勾兌完一罈子，便重新將罈子封好，以免酒氣外洩。這整整五十罈子的酒水，楊叢二人在小院子中忙活了一個時辰，直到中午的時候才勾兌完畢。

　　剩下的工作，也就簡單多了，不過就是將這些酒裝到瓶子裡去就行了。不過這個工作量卻是不小，而且還得是要可靠的人來完成，是時候把胡大海那幾個傢伙叫過來幫忙了。

　　忙完這一切，楊叢早就累得渾身酸軟，一屁股就坐到地上，真想好好地睡上一覺。洪慨這廝上的前來，一把將他拖了起來，道：「楊掌櫃，這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了，你怎麼的也應該管管飯呀！」

　　楊叢和洪慨兩人在路邊吃了些簡單的飯菜，買了一些東西，便租了一個車，到了城西的三家巷。到了巷口一打聽，果然胡大海就住在這裡離巷口不遠一點的地方，往裡走上二三百米就到了。

　　叩響了們，來開門的自然就是胡大海。胡大海走路的時候，還是有些一瘸一拐的，看到楊叢手裡拿著的東西，不由得一愣。

　　「愣什麼神？難道是不歡迎我這個大哥來？」楊叢把眼睛一瞪，大聲地抱怨道。

　　胡大海一拍腦袋，才有些回過神地說道：「啊啊！原來是楊大哥，快請進快請進！」

　　楊叢搖了搖頭提起手中的禮物示意道：「你家裡我就先不進來了，我們先去李成那裡，看看他娘怎麼樣了！」

　　胡大海點了點頭，對楊叢不由得大為好感。畢竟那天自己一夥人是被人雇去對他行兇的，可是自己三人被楊叢捉住之後，雖然也被他折磨了一番，但是最後卻被楊叢給放掉了，還給了他們一筆銀子用來治病。今天又帶著東西來看望李成的老娘，自然是沒有害怕他們兄弟三人佔著地利收拾他的意思。就衝著這份胸襟，胡大海是十分的佩服。雖然楊叢的年紀比他要小好幾歲，但是，從這一刻開始，他已經將這個帶著書生氣的小傢伙真真正正的當成了自己的老大了。

　　胡大海於是在前面帶路，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天，楊叢先前的那一刀也捅的並不是十分地深，但是走起路來還是有些不太利索。

　　「怎麼樣，這腿好些了嗎？找大夫看過了沒有？」楊叢對於胡大海的身體倒是十分地關心，這絕對是出於真心，因為他後面還要這三個傢伙幫自己幹些活路呢。

　　胡大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沒有什麼問題，現在我胡大海再出門去，照樣還不是能夠一個打他兩個三個的！不過這眼睛倒是還沒有好的利索，總覺得裡面好像有什麼沙子。」

　　楊叢連忙翻起了胡大海的眼皮看了看，問道：「那兩個傢伙怎麼樣了，這眼睛的事情可要抓緊，要是你們的眼睛都瞎了，讓我找誰去討那二百萬兩的銀子？」

　　「我們都找大夫看過了，大夫也給開了藥水，說是沒有什麼大礙，這還多虧了楊大哥那天你給了我們一些銀子，若不是這樣的話，我們這三對招子就廢了。」胡大海想起三個人差一點都變成瞎子的事情，不由感到心中一陣後怕。這也就是碰到了楊叢，若是碰到了別人，別說給錢，說不定都給打死了。

　　楊叢這才放下心來，長出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們要是眼睛都廢了，不僅僅賺不會來錢，還要養活你們幾個，那我就虧大發了。」

　　李成的和胡大海的家也就隔了幾個院子，說話之間，很快就到了。這是一個非常破落的院子，看得出來李成一家的生活不是很理想。胡大海也不敲門，直接就推門進去，可以看出，他和李成之間的關係定然是十分地密切。

　　「老二老二，快給老子出來！」隨著胡大海的大嗓門子，李成從房間裡拐了出來。

　　同胡大海一樣，李成看到了楊叢同樣是有些驚詫，但是隨即對著楊叢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哽咽著說道：「大哥，我娘已經好轉了許多！我李成大恩不言謝，從此以後，大哥但凡有什麼驅使，小弟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楊叢連忙上前，雙手將李成扶起，順便將手中的禮物交給他，道：「李成你可是太客氣了，像你這樣有情有義，忠孝之人，只要是我見到了，又豈會置之不理？來來，我去看看你的娘親！」

　　李成這才起身來，帶著楊叢到了剛才他出來的屋子裡面。在適應了一下屋子裡面的光線之後，楊叢看到了屋子裡面有一張簡陋的木床，床上躺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女，看上去面容有些憔悴，顯然是大病之中的模樣。

　　「娘，這就是我上天給你說的楊大哥，就是他給我的銀子，讓我給您先治病！要不然的話，兒子還真不知道拿什麼錢去藥鋪子裡面抓藥！」李成一進門，連忙想自己娘介紹楊叢。

　　那個婦人一聽，慌忙就要坐起身來，用顫巍巍的聲音說道：「哎呀，原來是恩公到來了，成兒你這個不懂事的東西，怎麼不早說，倒是讓娘怠慢了恩公！」

　　楊叢一見，慌忙上前，制止老婦人起身，安撫道：「大娘，您老人家快快躺下，這身子還沒有好利索，可不能隨便起身！」

　　李成娘也的確是身體還沒有好利索，雖然李成拿回銀子後，給她抓了藥煎服之後，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但是俗話說的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她這現在身體還是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見楊叢說什麼也不肯讓她起身，只得作罷，含著眼淚說道：「恩公啊，你可真是活菩薩，慈悲心腸呀！」

　　胡大海心中不由得一陣惡寒，心裡想到了楊叢的那些手段和狠勁，活菩薩，活閻王還差不多。

　　李成娘，又接著指著李成說道：「我們這小子，那天也是出去闖了禍事，不知道被那個狠心的惡霸給打成了這樣，腿也出血了，眼也腫了。聽我這兒子說，要不是遇到了您，恐怕……哎，我這個孤老婆子，想都不敢想啊！」

　　楊叢聽到這裡，心想，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要是你知道他們這身上的傷都是我給弄出來的，不知道還會不會認為我楊叢是一個好人。不過他臉上卻是滿臉的陽光燦爛，對老婦人說道：「大娘，這件事情啊，其實也沒有什麼，不過是舉手之勞，李成他們遇到我，也算是一種巧合。不過我看他倒是個忠義之人，和我很合得來脾氣！以後呀，他就是我的兄弟，您老人家，就是我的長輩，今天啊，我是帶過來了一些滋補身體的補品，希望您能夠早日康復！」

　　老婦人自然是對楊叢千恩萬謝，楊叢看到了李成在一側，雖然默默不語，但是從他的臉上明顯可以看出一種對於楊叢的服從與敬畏。嘿嘿，賺大發了，雖然楊叢自己也沒有多少錢，不過用些銀子能夠牢牢地拴住李成的心，他還是覺得實在是太划算了。畢竟，現在對於他來說，能夠有幾個忠心的人，還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想李成和胡大海這樣，重義氣，講感情的人，如果能夠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下，那將會對自己的賺錢事業產生極大的幫助。

　　和李成的娘寒暄了一會兒，楊叢便從屋子裡面告辭了出來，陳二狗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自己來到的消息，剛剛趕來。楊叢詢問了一下這三個人的身體狀況，得知他們的身體都已經沒有什麼大礙，雖然不能幹重活，但是已經好多了，這才放下心來。

　　「走，你們都跟我去半點事情去！」楊叢對胡大海吩咐道。

　　胡大海三人二話不說，立馬就跟了楊叢出門。胡大海和李成都沒有說什麼，倒是陳二狗連忙問道：「楊哥，要不要帶上點刀棍之類？」

　　楊叢白了他一眼道：「帶哪些東西做什麼？」

　　「打架呀？」陳二狗白眼一翻，心道如果不是打架的活，你來找我們做什麼？

　　楊叢將三人帶到了放酒的那個小院，三人這才發現滿滿一屋子的酒罈子，還有許多的酒瓶子。他們的工作也不複雜，今天下午就是將「狀元郎酒」的瓶子都洗出來，然後晾乾。這個工作沒有什麼技術難度，但是工作量確實是不少。楊叢又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做酒的事情，所以這才將胡大海三人都叫了過來。

　　一共兩千個瓶子，平均起來每一個人就是四百個瓶子，從數量上來說，這絕對是一個浩大的工程。幾個人一直幹到了晚上，這才將所有的瓶子都洗刷完畢。

　　第二天，也就是大明天啟四年七月三十，用了一早上的時間，楊叢帶著洪慨和胡大海，李成還有陳二狗，終於將所有的兩千個酒瓶子都裝滿了。

　　幹完了這些事情，楊叢一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大手一揮，帶著幾個人去了魁星樓。這個魁星樓離國子監不遠，處在幾個考生們落腳的客棧包圍之中，平常的時候，是那些考生們喝酒聚集之所。

　　等到了魁星樓的時候，楊叢一見到門口迎客的夥計，便問道：「董軍爺可曾來到？」

　　門口的夥計一聽，連忙滿臉堆笑地將幾人迎上了二樓的一個雅間。原來董小虎早早的就已經到了這裡，這是昨天和楊叢約好的。

　　看到了楊叢進門，董小虎上前來，使勁的拍了楊叢一下，親熱地笑道：「楊老弟，我都等了好半天了！」

　　楊叢苦笑道：「董大哥，我們也是剛剛幹完活，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趕緊趕來！」

　　這個年代沒有鐘錶，要想看個時間，還真是不太方便，所以楊叢也只是看著太陽，估摸著時間，雖然不是太晚，但是讓董小虎在這裡等著，到底還是有些不太好。

　　一進門，胡大海三人抬頭就看到了董小虎一身錦衣衛的皮，先是一愣，然後均是滿臉冒汗。他們是什麼人呀，放在現在來說就是在社會上混的人，董小虎放到現在差不多就是警察小隊長，如何能夠不認識？但是以前人家那是官，自己見了他們，只有逃跑的份，那裡敢惹？現在看到人家和楊叢這麼熱絡，稱兄道弟，還專門在這裡等著他，看來自己這個老大還真不是一般人。想想自己竟然還收了黃三的黑錢要去收拾楊叢，真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虧得那天是自己弟兄三個吃虧了，要是那天把楊叢弄傷了，恐怕現在都已經蹲到錦衣衛的大獄裡面，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至於洪慨，看到了董小虎，也是心中一驚。他是讀書之人，在書院裡面自然聽說了現在大明朝的時局，知道錦衣衛在朝廷中的地位，也知道他們幹的那些齷齪事情。不過雖然錦衣衛的名聲不好聽，但是他們的權利和霸道卻是總所周知的，自己這個同窗一向是老老實實的，怎麼突然之間，就和這個錦衣衛掛上了瓜葛？

　　楊叢將眾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裡，當下便將董小虎介紹給了洪慨和胡大海的三兄弟，順便也將他們四個向董小虎做了一番介紹。他們四個都是十分拘謹地向董小虎行禮，口稱「董軍爺」，董小虎倒也是沒有客氣，點點頭，說道：「大家都坐吧，既然你們都是楊老弟手下做事的人，以後打交道的時候多了，不必太過於客氣！」

第九十二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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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分座位坐下，等到了菜上來，楊叢吩咐李成將帶來的兩瓶自己灌的「狀元郎酒」拿出來，對董小虎道：「董大哥，來，嘗嘗我們自己的狀元郎酒！」

　　董小虎看到了李成手中拿出來的酒瓶子，眼中不由得亮光一閃，這瓶子就做的十分精美，看上去比平常用來裝酒的罈子看上去美觀不知道多少倍，而且他是知道楊叢所說的計劃的，因此連忙接過了一個瓶子，仔細的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和圖案，不由得讚歎道：「楊老弟你真是一個人才呀！」

　　楊叢恬不知恥地笑道：「人才算不上，天才倒是有一點！」

　　等到菜上來了，楊叢吩咐李成將「狀元郎酒」打開，給每個人都倒上，然後舉杯倡議道：「明天就是我們的生意開張的日子，來，為了明天的開張大吉，我在這裡敬大家一杯！」

　　大家紛紛舉杯，一杯酒下肚之後，董小虎點了點頭，道：「嗯，還別說，這酒的口感還真不錯，有那麼一點好酒的味道。嗯，對了，還有些桂花的香味。」

　　胡大海幾個也是紛紛稱讚，也是，他們以前就是喝酒也是喝那種最普通的水酒，沒有什麼香味不說，常常還有些辣味和苦味，哪裡像這種酒，回味裡有一種甜甜的味道。當然他們是不知道這酒其實就是普通的高粱酒勾兌出來的。

　　吃完了飯，酒足飯飽之後，董小虎便叫小二將酒店的掌櫃喚來。

　　「董軍爺，您老叫我什麼事情？」聽到了說是董小虎叫，掌櫃的顧不上自己肥碩的身軀，幾乎是一路腳後跟不沾地的飛了過來，推門進來之後，滿臉堆著笑意，深怕就惹惱了這個閻王。

　　董小虎點了點頭，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個酒杯，說道：「來，童掌櫃，我董小虎敬你一杯？」

　　童掌櫃一聽，腿肚子就開始抽筋了，鼻翼上頓時就滲出了汗珠，臉上也開始露出了一副哭像，聲音戰抖著說道：「董軍爺，您老人家就放過我吧，我這一段時間可是規規矩矩的，該交的例銀我可是一分都沒有少啊！」

　　董小虎把桌子輕輕一拍，怒目喝到：「廢什麼話？讓你喝你就喝，要是再廢話，我先把你這酒樓封了！」

　　童掌櫃連忙告饒，舉起杯子，對著董小虎做了一個敬酒的動作，一揚脖將杯子喝了個底朝天。

　　董小虎看著他喝完了酒，很是期待的問道：「怎麼樣，童掌櫃，我這酒的味道還不錯吧？」

　　童掌櫃滿臉是汗地答道：「這個……這個，軍爺，我……我剛才一口就喝下肚子去了，沒有來得及嘗嘗味道！不過，好像是口感還不錯！」

　　董小虎把眉頭一皺，道：「什麼叫感覺還不錯，來呀，再給他來一杯！」

　　童掌櫃又喝了一杯，這次卻不敢快喝了，慢慢地咂著嘴，喝完了之後，點頭道：「這酒到底是什麼酒，我這還是第一次喝！酒勁很足，不過下肚之後，回味似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甘甜，還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嗯，好像是桂花的香味！就這酒的口感來說，也算得上一個上檔次的酒了！不知道這酒是哪個酒坊出的，還望董軍爺告知！」

　　董小虎笑道：「這酒嘛，是我和這位楊兄弟一起合夥干的，今天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和童掌櫃商議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說著董小虎對著楊叢給了一個眼神，楊叢知道該自己出場了，於是將一瓶「狀元郎酒」遞到了掌櫃的手裡，說道：「童掌櫃你看，這就是我們的酒！」

　　童掌櫃接過了瓶子一看，也是不由得讚歎了一聲道：「好精緻的酒罈子！」

　　楊叢管這個瓷瓶子叫做酒瓶，但是這個年代的人，管裝酒的都習慣叫做酒罈子。其實這個酒瓶子如果放到了瓷器裡，根本也算不上什麼精緻，只是這個時候，裝酒的都是那種棕色的陶罈子居多，和這個瓶子相比，自然是顯得粗糙了許多。而且楊叢選擇的這個瓶子的形狀是仿製後世名酒瓶子的形狀，當然看上去好看了。

　　「狀元郎酒！好響亮的名字，喔，上面還有畫，還有字。『喝狀元郎酒，做天下文章』，好好好！我賣了一輩子的酒，還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酒瓶子呢！拋開這酒的味道不說，光是這酒的名字，對那些來參加考試的書生來說，當真是一個好綵頭！尤其是這酒又有一股桂花的香味，暗喻蟾宮折桂之意！現在正是科考之前的時候，這酒要是推出來，在那些書生們中定然會風靡一時！」童掌櫃看著這個酒瓶子，讚不絕口，而且不愧是做了幾十年生意的老奸商，一看到了這酒的名字，馬上就想到了這裡面的商機。

　　一雙閃著金光的小眼在董小虎和楊叢的身上來回的掃了兩遍，臉上的笑意更勝：「董軍爺，還有這位楊爺，你們這酒有多少，我也想進一些！我們這個魁星樓，靠近國子監，現在有是快要科考了，倒是有不少的書生來光顧！」

　　楊叢笑道：「難得童掌櫃慧眼，竟然一眼就能看出這酒裡面的商機，難怪魁星樓在南京城裡是做的風聲水起，生意興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明天上午，我們就會將酒給你們送過來，不過因為數量有限，明天只能給你們送過來二百瓶！不過這酒的價錢嘛，我一兩銀子一瓶賣給你們如何？」

　　「一兩銀子一瓶！？」不光是童掌櫃，就連董小虎和胡大海他們都是嚇了一大跳，這一兩銀子是什麼概念？平常的水酒，也就一二文錢一兩，像杏花村一類的名酒，也不過才十來兩銀子一壇。這「狀元郎酒」要一兩銀子一瓶，簡直就是天價了。

　　童掌櫃摩挲著手，尷尬的笑道：「這個楊……楊兄弟，你這酒恐怕是太貴了，那些書生們恐怕是不會買的，你這個價錢賣給我，我恐怕是要賠錢的！」

　　楊叢看他的那個樣子，笑道：「童掌櫃，我們也不讓你為難，這樣吧，我們可以採用一一下別的合作方式。我們把酒放到你這裡，你幫我們代賣，每賣出一瓶酒，我給你五十文錢，再給賣出去酒的夥計五十文錢。如果賣不出去，我就把我的酒拉回去，這樣的話，你們也不損失什麼，你看如何？」

　　童掌櫃一聽，這感情好啊，自己這是穩賺不賠，就算是賣不出去，自己也不損失什麼，況且，往常他賣上一罈子酒，也不過就是賺上幾十文錢，相對來說，這「狀元郎酒」簡直就是暴利，何樂而不為呢？不過他顯然對於楊叢的價格感到有些懷疑，這樣的酒，能賣出去嗎？不過，能不能賣出去那是對方的事情，與自己何干，於是便答應了楊叢的建議。不過，過了幾天，他就會悔的腸子都青了。

第九十三章 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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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在魁星樓吃過了飯，酒足飯飽，一行人便出了酒樓，楊叢對洪慨吩咐了幾句，洪慨便帶著胡大海三人去了。

　　楊叢跟著董小虎在南京城中轉了幾個酒樓，當然是那些國子監附近以及那些考生們常去的酒樓。因為董小虎這廝的工作其實就是相當於現代的巡警，城北這一片的地盤都在他的巡查範圍之內，有他開道，這買賣又有利可圖，那些酒樓老闆沒有什麼不答應的。

　　和那些酒樓老闆談好了買賣，楊叢回到了放酒的小院內，洪慨已經帶著胡大海三兄弟將兩千個酒瓶都灌裝完畢。按照楊叢的吩咐，胡大海又去叫了三十多個閒散漢子，到這裡來等他的安排。

　　這群閒漢顯然是沒有經過什麼訓練，懶懶散散地聚在院子裡面，或坐或站，哪裡都有，穿的衣服也是五花八門，不過都是一看就能明白是樸素的勞動人民。楊叢見了他們這副模樣，不由得有些暗暗喪氣，不過想到胡大海他們幾個找來的人，也就這個水平，湊活著用吧。

　　「楊哥，你看我找的人都怎麼樣？還行吧？都是我們左鄰右舍的街坊，能吃苦，一個個幹活絕對賣力！」胡大海看到楊叢進來，連忙過來。這些人都是他找來的，大多數都是街坊鄰居。楊叢托他找一些人手來，說是一天給發五十文錢，還管兩頓飯，這樣的好事，自然要照顧自己人了。

　　楊叢點了點夠，示意胡大海將那些人手都集合在一起，排個隊，自己要給他們講一講。胡大海連忙開始吆喝起來，對這個人吼兩句，對那個人吼兩句，估計十來分鐘之後，終於將這三十幾個人排成了歪歪扭扭的四排。

　　「大家聽好了，都不要說話了，東家要訓話了！」胡大海大聲吼了一聲，終於嘰嘰喳喳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楊叢非常騷包地跳上了一張桌子，作為一個領導講話沒有主席台怎麼行呢，只好拿一張八仙桌暫時代替了。站在高高地桌子上，楊叢左手做了一個偉大領袖叉腰的動作，右手高高揚起，做了一個打車的手勢，還暫停了三秒鐘。可惜了，我楊叢這麼又氣勢的造型沒有照相機給拍下來，不過這樣應該很帥吧。

　　看著楊叢在上面叉著腰的姿勢，陳二狗忙問胡大海道：「楊老大是不是腰閃著了，怎麼捂著腰不撒手？」

　　楊叢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沒文化真是可怕呀！

　　「筒子們！啊……」底下的閒漢們一陣騷動，顯然是對於「筒子」這個稱呼有些不適應，楊叢接著道：「筒子就是兄弟、比兄弟還要兄弟的意思！今天我把你們請來，是有一項偉大而光榮的任務要交給你們！這項工作關係重大，啊,意義非凡。雖然看起來很輕鬆，但是做起來卻是不簡單，所以大家要認真對待，群策群力，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中去……」

　　就在楊叢準備大講特講一番的時候，下面的閒漢們發出了一陣陣的噓聲，胡大海滿臉大汗，連忙上前來仰視著楊叢道：「楊哥，這……弟兄們都是粗人，你就告訴他們該做什麼就行了，再告訴他們要是幹不好直接扣錢走人，他們保證雙腳板朝天，絕對不會偷懶的！」

　　楊叢作報告的癮頭還沒有過完，不由得有些遺憾，只好有些無趣的揮了揮手說道：「好吧，我現在來說正事。你們就是我請來的狀元郎酒的推銷員……什麼事推銷員？等一會兒我會對你們進行一些訓練，訓練完了你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第二天，天啟四年七月三十，在幾個讀書人聚集的幾個客棧酒樓外面的街道上，忽然熱鬧了起來，各處街面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豎起了大大的紅色條幅、橫幅，在街道的兩邊，還飄揚著無數的各色彩旗，一時間將這一段的街道裝扮的熱鬧非凡，比過年還要搶眼。那些彩旗和橫幅，上面無一例外都是用白色的油漆寫著「喝狀元郎酒，寫天下文章」，「狀元郎酒，陪伴您度過科考每一天」，「狀元郎酒，成就你的狀元夢想」，「狀元郎酒，狀元慶功酒」之類騷包的話語。

　　「狀元郎酒？這是搞得什麼鬼？」一清早，所有的書生們起床後，都被窗外那些鋪天蓋臉的廣告給雷翻了。楊叢和洪慨還有董小虎遠遠地站在街道上，看著那些指指點點的書生們。

　　「楊叢，這有效果嗎？要知道，這些橫幅、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廣告花不少錢呢？這十多兩銀子都砸了進去，還不知道能不能起個水花？」洪慨有些擔心。

　　楊叢笑了笑道：「放心，我這是對他們搞強制視覺轟炸，管他們什麼想法，先讓這些信息把他們的腦袋都給裝滿，要讓他們一閉眼全是這些詞！」嘿嘿，不管用才怪呢，楊叢前世的時候，那個什麼腦黑金，成天對電視面前的觀眾搞這一套，一個毫無創意的垃圾廣告「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就收腦黑金」還不是一樣把一個垃圾產品賣出了個高價？還有那個什麼「恆源祥，羊羊羊」的廣告，典型的又是另一個無賴性廣告，不管你反感不反感，老子一來就是三遍四遍，直到你想要買這一類東西的時候，腦海裡一下子就蹦出來這個品牌。

　　那些書生們看著那些橫幅，有的有些新鮮，也有的有些反感，不過不管他們到哪裡，只要在這一帶活動，這視覺污染的問題就沒辦法克服，只要你一睜眼，那些信息就會強烈地往腦袋裡面灌去。好在這年頭在街頭做廣告，不需要交廣告費，要是在現代的話，那些城管早就來管了。

　　過了一會兒，忽然聽到街道上一聲鑼響，八個漢子排成一排，身上都披著「狀元郎酒」的紅色布帶子，為首的正是胡大海。他帶著這幾個人，就是經過了一晚上短期培訓的「狀元郎酒」推銷員。看在每天五十文錢和兩頓飯的面子上，這幫推銷員們十分地賣力，一邊走一邊大聲地吼著：「今年考試不喝酒，喝酒就喝狀元郎!」

　　好嘛，你就是不想看我的廣告詞，我吼也要吼個你聽。董小虎看著這搞笑的場景，不由得哈哈大笑：「楊老弟的主意真是不錯，不過好像有些那個……嘿嘿」

　　楊叢猥瑣的一笑道：「嘿嘿，好戲還沒又開始呢！」

第九十四章 征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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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舉的考場就設在國子監，從各地趕來的學子們，為了方便考試，大多數都會選擇住在附近。久而久之，在國子監的北邊，就形成了那些學子們的聚集區。一連串的諸如「連升客棧」、「高昇客棧」、「龍門客棧」、「三元客棧」之類充滿了吉祥話的客棧，那些書生們在這裡進進出出。在這些客棧的之間，有一高大宏偉的酒樓坐落其間，酒樓的名字叫做「魁星樓」，倒也是符合這些趕考書生們的願望。

　　快要中午的時候，魁星樓的門口從三樓上飄然放下了一條長長的紅色條幅，上面寫著五個字：「煙鎖池塘柳」。

　　這麼大的條幅，在魁星樓上一掛出來，立馬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不多時，便有十多個書生聚在下面指指點點。

　　「魁星樓這是什麼意思？『煙鎖池塘柳』？」一個身穿青衫的書生搖頭晃腦地看著上面的條幅。

　　「嗯，好像是一個上聯！這五個字的偏旁暗含『金木水火土』五行，又意境悠遠，宛如一幅山水寫意，真乃是絕對！」旁邊的幾個書生也紛紛附和。

　　不多時間，魁星樓前便聚齊了百八十名學子，這個時候，卻聽得魁星樓二樓之上有人大聲說話：「諸位！」

　　大家停下來往上一看，原來竟然是魁星樓的童掌櫃，正抱拳對大家施禮。

　　「今天，狀元郎酒與魁星樓聯手推出『狀元郎』酒，當然大家都是讀書之人，有經天緯地之才。為了給大家助興，我們特地在此出上聯一副，如果有哪位客人能夠對出，我們將贈送一瓶狀元郎酒！」掌櫃的嗓門洪亮，吐字清楚，幾句話便將這點事情說的清清楚楚。

　　中國人好熱鬧，看到有熱鬧可看，不光是書生，就連街道上擺攤賣零食的老大媽們都邁著小腳擠了過來。過了一會兒，這聚集起來的書生們也是越來越多了，大家都看到了那條幅上的幾個大字。這字很簡單，就連好些做小買賣的小販都念了出來，不過，越是讀書多的人，才能越是看出裡面的道道。

　　「煙鎖池塘柳」這個句子的出處是在明末清初文人陳子升的《柳波曲》詩中，這皆以五行對五行。這幾首詩分別是：

　　「煙鎖池塘柳，燈垂錦檻波。回波初試舞，折柳即聞歌。」

　　「燈垂錦檻波，煙鎖池塘柳。妄夢五湖湄，郎家大堤口。」

　　「煙鎖池塘柳，烽銷極塞鴻。東枝罷春水，南翼怨秋風。」

　　「煙鎖池塘柳，鍾沉台榭燈。燈心紅縷密，柳眼綠波澄。」

　　後來，「煙鎖池塘柳」便作為千古絕對流傳了下來，不知難煞了多少才子佳人。據說有乾隆一次臨江南科考，兩名舉子不分上下，乾隆於是出此聯而試，一名一見當場調頭就走，另一名想了半天只好悻悻而去。乾隆於是御點先走的為第一。眾臣問其故，乾隆說：「我此聯為絕對，能一見斷定者必高才也。」確實此聯可稱絕對，上聯五字，嵌「火、金、水、土、木」五行為偏旁，且意境很妙。

　　陳子升出生在崇禎末年，這個時候，他老爹結沒結婚都不知道，說不定還是一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屁孩呢，自然這些詩句就沒有人知道了。那些考生們聚在一起，一個個唸唸有詞，又搖頭晃腦，好長的時間過去了，卻是沒有一個人想到答案。唐朝文人重詩文，宋朝文人重詞，明朝這詩詞之道衰落了許多，但是這對句之風卻十分盛行。來參加科考的這些秀才們，一個個都是各個省裡考上來的精英，自然是都有些自命不凡，眼高於頂。一看到這樣的聯句，都恨不能立馬將這聯句對上，將別的書生們壓下一頭。可惜這聯句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他們在苦苦思索之下，直到中午的時候，也沒有一個人想出合適的對句。

　　看時辰已經快到了午飯時間，飄香樓的夥計已經在門口恭迎八方來客，在這些來客中不乏前來趕考的書生。

　　「黃兄，當年揚州一別，已經兩年沒有見面，小弟在這裡恭祝黃兄此科高中，金榜題名！」魁星樓裡，一個書生向另一個書生拱手行禮。

　　「哈哈哈，李兄一副悠閒自在的樣子，看樣子也是胸有成竹，這舉人的功名想來定是探囊取物！」姓黃的書生也是一記馬屁拍了回去，花花轎子人人抬，多說幾句好話也不會少二兩肉。

　　兩人互相客氣了一番，便找了一張桌子落了座，要了幾個菜。點完了菜，小二又慇勤地問道：「兩位公子一看就是才高八斗之人，今年科考一定能高中舉人，綁上有名！不知道要不要嘗嘗我們新推出的『狀元郎酒』？」

　　「狀元郎酒？」姓李的書生抬起頭，看了看小二道：「喔，就是外面征聯的那個狀元郎酒？名字倒是不錯，只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小二一看有門，心想就衝著這一瓶酒五十文錢的提成，自己也要拚命的推銷呀，要是自己這賣出二三十瓶，都抵得上自己一個月的工錢了。看到這兩人有一點動心的樣子，小二連忙轉身從櫃檯裡拿出了一瓶「狀元郎酒」。兩個書生一看，頓時就「咦」了一聲，將那個酒瓶子拿到手裡細細地端詳。

　　「這個罈子還真是精細啊！這形狀、這顏色，比別的酒罈子要好看多了！」姓李的書生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一絲欣賞。

　　「哎，這上面還有字呢，『品狀元郎酒，做天下文章」！」姓黃的書生也大聲說道。

　　小二連忙接著推銷道：「是呀是呀，喝了我們這酒，考途通泰、仕途順暢，就圖個吉祥如意，給公子您討個好綵頭！」

　　「好綵頭？」姓李和姓黃的書生同時心中一動，這考試在即，誰不想一考中舉，魚躍龍門？可是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都沒有什麼把握。別說這個十分迷信的年代了，就是在楊叢前世生活的那個現代，科學都已經十分發達了，許多的學生在考試前還到處燒香拜佛許願。

　　「小二，這個酒怎麼賣？」姓黃的書生問道。

　　小二伸出兩個指頭，笑道：「不貴，不貴，只要區區二兩銀子一瓶！」

　　「撲！」姓李的書生正端了一杯水喝，聞言一哆嗦，將嘴裡的水噴了一地：「還只要二兩銀子？這簡直就是強搶哪！」

　　小二連忙賠笑道：「公子莫急，如果您要是才高八斗，能夠對上外面的那副對聯，我們就會送你一瓶『狀元郎酒』！」

　　兩個書生還要說什麼，卻聽見旁邊的一張桌子上一人高聲大叫道：「小二，快快將那狀元郎酒拿過來給我看一眼！」

第九十五章 劉提督的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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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一聽，生意上門，兩忙撇了兩個還嫌貴的書生，轉過去伺候那要酒之人。只見那張桌子上，坐著三個人，一個是黑面書生，另一個長的看上去模樣是還算是端正，不過那笑容怎麼看怎麼有些奸詐。剩下的那個雖然也穿了一身的武服，面帶狠色，膀大腰圓，倒像是一個行伍之人。

　　這三人自然就是楊叢、洪慨、還有董小虎了。他們來的目的，沒有別的，就是來當托的。為了當好托，也防止碰到熟人被拆穿，三個人還化了化妝。董小虎對於化妝易容之術有些心得，想來是經常要易容偵查。一番打扮之後，三人都變了模樣，就算是熟人，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品狀元郎酒，做天下文章！好好好！」董小虎拿起來那酒瓶子，一番搖頭晃腦之後，大聲道：「快給我來三瓶，這科考在即，我們弟兄三人要好好喝喝這狀元郎酒，討個好兆頭！」

　　洪慨皺了皺眉頭，假裝一臉不捨的樣子道：「可是這酒要二兩銀子一瓶呢！太貴了！」

　　董小虎卻是搖了搖頭道：「貴？一點都不貴，簡直是太便宜了！公子當年我為了討個好綵頭，出發的時候找了個算卦先生問了幾句，還花了十兩紋銀，區區二兩銀子算什麼貴？你們二位公子要參加者科考了，我在這裡請你們，要是不用這狀元郎酒，豈不是對不起二位兄弟？」說罷，董小虎轉過臉來，對著小二道：「你說是不是？」

　　小二也是一臉的奸笑道：「是啊是啊，要是請客不用這狀元郎酒，那就是不給面子！」

　　董小虎也笑了笑，心道這楊叢也太陰損了，幾句話就開始誅心，上綱上線。這話要是傳出去，在這裡那些書生們要是請客，不用狀元郎酒，都對不起人了。

　　果然，周圍好幾桌來喝酒的書生們聽了這話，立馬便不敢點那種便宜的黃酒了。

　　小二很快便取來了三瓶酒，董小虎將瓶子打開，一股淡淡的桂花酒香便在空氣中飄盪開來。很快將面前的三個杯子滿上，董小虎舉杯對著楊叢和洪慨大聲道：「二位兄弟，哥哥今天就用這狀元郎酒，敬你們，希望你們能夠金榜題名。來，我這個人就是一個粗人，喝了這杯狀元郎酒，考他個狀元郎！」

　　「好！」楊叢和洪慨也是舉杯，一口而干。

　　一杯酒下肚之後，楊叢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回味什麼似地，良久，才滿足地說道：「好香的酒，這莫不是桂花的香味？」

　　小二連忙將三人的酒杯滿上，然後回答道：「正是，正是！這酒呀，是在每年八月的時候，折下盛開的桂花枝條，和五種糧食精心釀製而成。除了調出別具一格的桂花香味外，還寓意著八月科考折桂之意！」

　　楊叢一聽，立馬高興之極道：「八月折桂，八月折桂！狀元郎酒，八月折桂！好酒！」

　　他們這邊的戲一開演，別的桌上的書生們也開始有些心動，於是便紛紛開口詢問小二這狀元郎酒的事情。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家丁模樣的人從外面跑了進來，大聲地吆喝著：「小二，小二，你們這裡有『狀元郎酒』嗎？快快給我來上二百壇，我要急著拉走！」

　　小二一聽，滿心歡喜，這下可是遇到了一個大主顧了，不過，他面上卻是有些為難，搓著手道：「這位老哥，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這裡的狀元郎酒存貨怕是沒有那麼多。狀元郎酒的東家每天也就供給我們二百瓶！剛才我們已經賣出去了一些，恐怕沒有那麼多了……」

　　那個家丁將眉頭一皺，說道：「那還費什麼話？有多少趕緊都給我包圓了，趕緊找人給我搬出去放車上，我們大人還等著用這酒給他的學生們壯行呢！」

　　小二一聽，轉身就要走，楊叢這時候卻是一把攔住了他道：「小二哥，你要是都賣給他了，那我們這些學生們想要喝著狀元郎酒可怎麼辦？」

　　那個家丁將臉色一黑，喝道：「你們這些人怎麼這麼囉嗦！哼，我們劉府要的東西，誰敢說些屁話！」

　　楊叢似有些不服，旁邊的洪慨更是一拍桌子道：「劉府？哪個劉府？」

　　那個家丁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道：「連兩江提督劉大人都不知道，哼！算了，我也不和你們囉嗦了，你們這些小屁民，和你們說話簡直就是浪費我的口水！」說罷，又轉向了小二，催促他趕緊拿酒。

　　但是這個時候，酒樓裡卻是一片嘩然。這酒樓裡書生居多，來參加科考的佔了大多數，自然對於這南京的官場有所瞭解。這個提督兩江的劉大人，不是別人，卻是一個投靠了東廠提督魏忠賢的閹黨成員，現任右僉都御史提督操江一職的劉志選。

　　劉志選，浙江慈溪人。這個人，楊叢知道的，在人品極為複雜，早年也算是一位直臣，老了老了，最後估計是到了六十歲現象了，想要撈一把大的，投靠了魏忠賢。他的一生，其人品前後判然不同，堪可玩味。

　　他是葉向高的進士同年，早年也算是一位直臣。萬曆年間上疏反對冊封鄭貴妃，及抗議皇上鉗制言路，被貶為外官。此後又挨整肅，在例行「大計」（外官考察）中被罷。

　　他這一去，被涼拌了三十年，等到了七十歲的時候，終於想開了，或許是想當官想瘋了，或許是30年的賦閒給閒怕了。天啟元年十月，葉向高被皇帝召回京師，準備入閣。途經杭州時，老劉（此時已是七十老翁了）從家鄉趕來，盛情款待舊相識，前後游宴有一個月之久，估計還有洗澡、按摩、外加三陪一條龍。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葉向高當了內閣首輔以後，卻不開情面，給老劉安排了一個南京工部主事（處級）的差事。

　　劉志選老而復出，窮凶極惡，投靠了魏忠賢。他瘋狂彈劾在「三大案」中的王之?和孫慎行，竟導致王之?最後死在獄中。

　　老魏一看，得，這條狗雖然老了一點，但是放出去咬咬人還是不錯滴，升陞官吧。於是，劉志選入京，當了尚寶司少卿（皇帝印章管理處副長官）。老劉這一下子幹勁更足了，轉臉便把提攜他重返官場的葉向高給咬下去了。

　　這樣瘋狗一樣反咬恩主的人，正對魏忠賢的胃口，他很快就把老劉提為順天府府丞（首都副市長兼教育局長）。

　　後來得到了魏忠賢的授意，劉志選又上疏想要搞到當朝國母張皇后。

　　倒皇后這個事情，起因是從皇帝的老丈人開始的。當時有人在宮門貼了一張謗書，指斥魏忠賢要謀反，並列出閹黨共70餘人。魏忠賢懷疑此事是張皇后的爹張國紀干的，大為惱怒。閹黨成員邵輔忠、孫傑便出主意，要以此興大獄，一網打盡朝中主持正義的「東林黨」。

　　邵、孫二人擬了個奏疏，要參皇帝的那個老丈人，裡面就提到張皇后不是張國紀的骨肉，而是一個海盜的親生閨女。潛台詞就是說，你看，你這個皇后是一個海盜的女兒，那麼，泱泱大明朝的皇后，怎麼能是盜匪之後呢？這樣的皇后要廢掉。

　　這樣的折子，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上的，起碼要夠資格，比如說本身是言官，有風聞舉報之責；或者德高望重，足以證明提出的意見有份量。這種頂缸上奏的事就叫「買參」。

　　物色到劉志選的時候，老劉頭也知道這是個有可能掉腦袋的活兒，不能立時作出決斷，便與家屬商量。家屬認為，老劉已經70多歲了，魏忠賢不過才58歲，劉死在魏之前是毫無疑問的，只要魏還活著，就能包劉無事。所以這個活兒完全幹得。至於將來如果翻了盤子，人死了還怕啥？劉家看來上下都是投機分子，一看這活成本低，收益高，於是便將臉收起來，往屁股上一別，干！

　　他們的邏輯，夠唯物的：死了還怕什麼千刀萬剮？

　　後來皇后沒有拉下馬，但也未遭處罰，氣焰愈張，又連續攻擊楊漣、左光斗等正直人士，深為魏忠賢所重，遂將他提為右僉都御史提督操江一職。這個位子，官居正四品，名義上是都察院（監察部）的三把手，而加提督操江後，實際是南京都察院最高首腦，等於清朝的兩江總督，負責安徽、江蘇兩地的江防與監察。

　　劉志選風光一時，卻不料千算萬算，魏忠賢卻還是死在了他前頭。崇禎帝定逆案，劉志選沒能跑得了。「傾搖國母」，這也是吃了豹子膽了。因明朝法律無「傾搖國母」的罪名，因此援引「子罵母律」論罪，被逮下獄。他自知不免，上吊而死。這個70多歲的「子」，為誣蔑20多歲的「母」，未得善終。

　　所以，一聽到來的這個家丁竟然是劉志選家的人，而且還這麼囂張，酒店裡當時就亂了，一片嘩然！

第九十六章 打開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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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恥！閹賊！」頓時，魁星樓裡罵聲一片。可以說，在江南地區，大多數的文人是傾向於東林黨主張的。就算是有那麼幾個和東林黨人不是很對付的，對於閹黨一派也是沒有什麼好感的。倒也是，從閹黨成員的成分來看，魏忠賢這個大人渣就不說了，其他的比如顧秉謙，也是個極品人渣。

　　顧秉謙這個內閣大臣，幹過一個極品的事情。他七十一歲的時候，時任禮部尚書，想巴結上魏忠賢，好更進一步。那個是時候魏忠賢不是正在大收乾兒子、干孫子嗎？的咱也認個親戚去吧，不過自己畢竟年紀太大了，這臉實在是拉不下來，於是便不顧自己七十高齡，帶著兒子登門拜訪魏忠賢，說了這樣一段傳世名言：「我想給你當兒子，但又怕您不喜歡我這個白鬍子老頭，乾脆讓我的兒子給您做孫子吧！」（「本欲拜依膝下，恐不喜此白鬚兒，故令稚子認孫。」）

　　顧秉謙，嘉靖二十九年（1550）生，魏忠賢，隆慶二年（1568）出生。顧秉謙比魏忠賢大十八歲。無語！

　　剛開始的時候，酒樓中的罵聲還比較小聲一點，但是不多時，就有人憤怒地拍打起桌子來：「你們主子想的倒好，倒是想將這狀元郎酒都買走，好將這好運氣都給占完！來呀，小二，再給我來三壇狀元郎酒！你們想要」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楊叢。他這個時候長衣飄飄，站在桌前，手中的折扇對著那個家丁一指，倒也是有那麼幾分正義凌然。

　　「對，絕對不能讓他們閹賊把酒買走！小二，給我也來兩瓶狀元郎酒！」聽到了楊叢的煽動，立馬就有幾個書生站出來聲援，將大錠的銀子往桌子上一拍：「小二，看酒！」

　　那個劉家的家丁似乎是萬萬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一時間愣住了，片刻之後，伸出手指頭對著大家指指點點道：「你們……你們……你們這是活的不耐煩……反了反了，小二，今天這裡的酒一瓶也不許賣給這幫反賊！」

　　「干！你說不賣就不賣！」楊叢操起盤子中的一塊牛肉，忽地一聲就向那個家丁扔去，「打你個禍國殃民的王八蛋！滾出去！」

　　現場的情緒一下子便被點燃了，旁邊的那些書生們抄起桌子上的飯菜，噼裡啪啦地向劉家的家丁扔了過去，一邊扔，一邊用南方各省的方言咒罵著：「滾出去！滾出去！滾出去！」。

　　那個家丁一看，大事不妙，立即抱頭鼠竄。等到他跑出魁星樓時，身上全是湯汁菜葉，身後的酒樓裡響起了一片歡呼聲。

　　家丁跑過了幾條街道，心有餘悸地轉過頭來，看了看魁星樓，一邊摘除身上的菜葉子，一邊自言自語地埋怨道：「楊老大怎麼給我分這麼一個活兒，要不是我跑得快，都要被那幫孫子給砸死了！」

　　原來這個家丁就是陳二狗，當然他假扮的劉志選的家丁。嘿嘿，不用說，這定然是楊叢的一個妙計。當然了，楊叢提出這個計策的時候，洪慨是反對的，就連董小虎這個在錦衣衛裡混的人物都連連說這樣有些無恥。

　　「無恥？嘿嘿，是有那麼一點！」楊叢是這樣回搭的：「不過嘛，你們要看看，那個劉志選是什麼東西？他連自己早都把臉扔到茅廁裡了，也就不在乎我們給他潑這麼一點髒水了！對於這樣的無賴，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我一絲一毫都不會有愧疚！」

　　話說楊叢帶頭將冒充劉府家丁的陳二狗轟出魁星樓之後，魁星樓裡的書生們的激情便被點燃了，紛紛向小二索要狀元郎酒。不多時候，便賣出去了三四十瓶。小二在那裡賣酒賣的心花怒放，楊叢他們的心中更是樂開了花，看樣子，這狀元郎酒的第一炮已經打響了，白花花的銀子已經像水一樣流淌過來了。

　　「三位兄台真乃正義之士，適才看你們驅逐奸邪，我等佩服不已，學生白如松敬你一杯！」正在楊叢四處尋找哪些人買了他們的酒的時候，眼前忽然飄過來一襲白衫，還跟著幾個人。

　　「%……&」楊叢心中不由得一時鬱悶，這不就是那天在飄香樓遇到的那幾個東林黨的書生嗎？娘的，那天還將自己追的無路可逃，幸好跳上了那個什麼郡主的船才得以跳過一劫。幸好自己今天是化妝來的，要不然的話，恐怕又會有麻煩了。

　　喝過了一杯酒，白如松又拱手道：「兄台高義，看你們似乎也是來趕考的學子，不知道你們是哪裡的考生，師承何人！」

　　洪慨想要說話，楊叢趕緊搶著回答道：「白公子，我叫叢陽，就是這應天府江寧縣人士。我這旁邊的公子叫洪基公，他也是來趕考的。至於這位大哥，他是我們的至交，卻不是讀書人！」

　　白如松有些恍然，看向董小虎的眼睛中不由得又多了一些輕蔑，在他們這些讀書人眼中，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於是當下拱手彎腰對這楊叢和洪慨作禮，對董小虎只是馬馬虎虎地拱了一下手道：「見過叢公子，見過洪公子！」董小虎不是讀書人，自然當不得他白大才子的大禮。

　　也不管董小虎的表情是不是難看，白如松就開始給楊叢他們介紹自己身後的幾個書生，說以後要是科舉得中，大家都是同年了。楊叢心想，這個白如松雖然有些高傲，但是在拉關係還真有一套。

　　「久仰久仰！」白如松給楊叢介紹那些書生的名字，楊叢打著哈哈，滿臉堆笑，其實根本就沒有往心裡去。你們這幫東林黨人，馬上就要倒霉了，老子可不能和你們發生什麼關係。洪慨和董小虎在一旁看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心道楊叢這這傢伙也太不要臉了，那些書生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你久仰個屁！

　　「叢公子仗義執言，不畏權貴，真是我等的楷模！」那些學子也是隨手就馬屁拍了回來。

　　「哪裡哪裡！小?死！」楊叢雖然心中一陣破口大罵，不過臉上卻春風無限，溫暖無比，人畜無害。

　　「小?死？」白如松對於這個詞語搞不懂，以為是哪裡的什麼方言。

　　「就是小事一樁，不值一提的意思。」楊叢不想和這個人深交，深怕到時候東林黨垮臺的時候，霉運找上自己，因此言語中頗有些不耐。

　　白如松聽到此言，卻是眉頭一皺，臉色一正，道：「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天理昭昭，正邪自古不兩立，你卻說這是小事！閹黨蒙蔽聖上、排除異己，專斷國政，天下『只知有忠賢，而不知有皇上』，又迫害朝臣、蓄養內兵、羅織獄案。我等讀書人受聖人教化，自當以揚天地正氣，驅逐宵小為己任。如此家國大事，我輩當用心竭力，兄台怎麼能說這是小事！」

　　楊叢一聽心中就有火，小樣，還敢裝正經教訓老子，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心想自己關心的就是賣出去多少酒，老子才懶得和你們這些酸不丟丟的書生們去理論什麼國家大事，要不是看在剛才你們這幫傢伙也買了老子的酒的份上，才不會和他多說一句話。

　　「嘿嘿，老董呀，我們這就也喝得差不多了，要不我們出去找個地方樂呵樂呵！」楊叢心中不耐煩，應付了白如松幾句，便顧左右而言他，連忙招呼著董小虎和洪慨，開溜！

　　出了魁星樓的大門，洪慨和董小虎一人一拳砸在了楊叢的肩膀上，都呲牙咧嘴地笑道：「楊叢啊，想不到你的臉皮這麼厚，快要趕得上這南京城的城牆那麼厚了！」

　　楊叢嘻嘻一笑：「多謝誇獎！嘿嘿，臉皮厚，吃個夠；臉皮薄，吃不著！人至賤則無敵！」

　　洪慨：「……」

　　董小虎：「……」

第九十七章 反響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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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叢一行人從魁星樓出來，看著街上彩旗飄飄，胡大海他們帶著這些狀元郎酒的推銷員正在街上不遺餘力地散發著小廣告，便走上前去，低聲地打了一個招呼。楊叢對於胡大海他們勉勵了幾句，便到了其他幾個酒樓去逛了逛。其他的幾個酒樓，沒有搞出魁星樓這麼大的動靜，除了讓推銷員們去發些廣告，拉了些條幅，主要還是讓酒樓推銷為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要是都要像魁星樓一樣搞的這麼隆重的話，那是要花上一大筆銀子的。而且楊叢在心中算好了，只要在魁星樓這邊將狀元郎酒的名氣打出去了，那麼在別的酒樓裡這狀元郎酒的銷量也會提上去的。

　　轉了一大圈，楊叢他們幾個回到了勾兌酒的小院子，時間已經是快到了申時，也就是後世下午三點鐘的時間了。幾個人在院子裡坐了，聊了一會兒天，陸陸續續的胡大海，李成和陳二狗便回來匯報了。

　　一個中午的時間，胡大海負責的國子監那一邊的四個酒樓一共賣出去了二百二十六瓶酒，其中魁星樓這個主戰場賣出去了一百二十一瓶，其他的三家酒樓一共賣出去了一百零五瓶，看來這魁星樓佔了主場的大便宜。陳二狗負責聯繫的鼓樓那一片有六個酒樓，一共賣出去了六十三瓶酒，算起來平均一家酒樓才不過賣出去了十瓶酒。李成負責聯繫的三牌樓地區有五家酒樓，成績也一般，只賣出去了五十二瓶酒。折合起來，一共是賣出去了三百四十一瓶酒。刨去自己三人在魁星樓消費的六瓶酒，一共賣出了三百三十五瓶酒。出去給酒樓和夥計們的提成，六百多兩銀子入賬時肯定的了。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洪慨當時這兩眼就紅了：「楊叢，楊老弟……不，楊大哥，你真是我大爺爺！還真能賺錢，這一天就六百兩，我那老爹殺一頭豬也就賺二錢銀子！這六百兩銀子，我有一成的股份，嘿嘿，那就是六十多兩，十天就是六百多兩！這要是賣上一年，老子就把這南京最好的青樓都給買下來！」

　　楊叢算是徹底無語了，看來這個洪慨的偉大理想也就是當一個偉大的南京「淫民」了。

　　「哎呀，失誤呀失誤呀，早知道這樣，我當時就該拿出點銀子來入股！楊大哥，楊爺爺，我現在拿出二十兩銀子來補上一成的股份行不行？」接著洪慨又開始悲愴起來，捶胸頓足道，氣得楊叢一腳將他踢到了一邊去。

　　董小虎在錦衣衛裡，尋常巡查街道，每個鋪子裡面是要收些例錢的，但是每個月能收的也就是百八十兩，而且這些錢還不是他的，都要交到上面百戶手裡，能夠落到他手裡的，不過一二十兩，還要分些給手下的幾個弟兄，最後落到自己手裡的，也就三五兩銀子。所以一聽到這麼一大筆的銀子，董小虎也是不由得一震。看來自己那天拒收了楊叢的那二十兩銀子，認了這個朋友，實在是明智之極。

　　楊叢笑了笑，對幾個人說道：「我們這『狀元郎酒』的開端不錯，算是一炮走紅了。原先我認為中午能夠賣上一二百瓶就不錯了，沒想到賣出去了這麼多，看來我們的計劃要變化了！」

　　於是楊叢和董小虎、洪慨商議，趕緊再去瓷器店裡再買四千個瓶子，趁現在這些士子在的時候，趕緊多宰一筆算一筆。對於楊叢的建議，董小虎和洪慨兩個便宜股東自然是無不應允，反正自己沒有出什麼本錢，這酒賣的越多，自己拿到的銀子也就越多。於是當下分了工，楊叢繼續坐鎮城裡銷售，洪慨去城外的瓷器窯定瓶子，再買些酒回來。董小虎則讓田奎帶著手下的錦衣衛，暗中在幾個酒樓周圍保護，防止意外情況發生。

　　今天的南京，沒有什麼大事，也沒有什麼娛樂。但是，這個時候，狀元郎酒的隆重推出，風騷無比的征聯活動，還有那別出心裁的促銷方法，頓時在南京城內的商界、還有文人間，掀起了一股熱潮。

　　作為商界的那些老闆們，眼界自然特別毒，他們一聽到風聲，立馬就從南京城的四面八方趕到了魁星樓，目的自然不是來喝酒，而是想要觀摩一下這狀元郎酒的促銷方式，看看可不可以為自己所用。當然了這「狀元郎酒」是必喝的了。

　　那些一個個眼高於頂的文人們，一聽說這魁星樓上掛著一幅千古絕對，自然要跑過來湊熱鬧。這幫社會的所謂精英，其實除了天天唧唧歪歪無病呻吟之外，幾乎不產生任何經濟效益的傢伙們，最大的本事就是咬文嚼字，泡妞吹牛。一時間魁星樓上從十二三歲的小書僮到七八十歲的糟老頭子，來人絡繹不絕。不過這些傢伙們苦苦冥思一番之後，終於都放棄了，這個對子不好對呀。

　　當然了，作為南京城裡的各大酒行、酒廠，在聽說了這個「狀元郎酒」的橫空出世之後，也是第一時間就派出了得力的幹將，到魁星樓來買酒，打探這個狀元郎酒的消息。

　　到魁星樓來的不僅僅是這些人，聞到腥味來的，還有一些下九流的**、小偷、乞丐、小商小販。自古人多的地方，機會就多，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也是一樣的道理。

　　一時間，魁星樓外熱鬧非凡，魁星樓上人滿為患。

　　本來一般中午飯之後，到晚飯之前，酒樓裡一般少有客人。可是今天卻是例外，那些客人卻是一撥一撥地來，有的不是為了吃飯，只是要一瓶酒，來個花生米什麼的，然後就是在那裡吹牛打屁，念詩的念詩，對句的對句。還沒有到晚飯的時候，魁星樓裡的酒就有點不夠了。童掌櫃一看，這還得了，趕緊到門外的大街上，去找推銷員裡的頭頭胡大海，要他無論如何也要帶著自己找楊叢，說是有要事要找。

　　胡大海一看這童掌櫃急的滿頭大汗，於是便將他帶著，趕緊去找楊叢。

　　到了院子的門口，胡大海讓童掌櫃稍後，自己便進去給楊叢通報一聲。片刻之後，楊叢和董小虎便一起出來，一見童掌櫃便高聲說道：「哈哈，什麼風把童老闆給吹來了？」

　　童掌櫃一見了正主，連忙上前兩步，抓住楊叢的雙手連聲道：「哎呀，我的好兄弟，可算是找到你了，你可要救救我啊！」

第九十八章 楊老實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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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童掌櫃如同熱戀情侶般熱切的雙眼，楊叢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連聲道：「童老闆這是如何，難道是你閨女看上我，一舉二鬧三上吊，非要嫁給我不成？我楊叢雖然長得風度翩翩、風流倜儻，但我可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楊叢說的這話十分的出格，在大明朝這個儒家理學極其變態地佔據了整個社會的主流意識形態，像這樣的一句話傳出去，都有可能鬧出幾條人命。董小虎雖然不是什麼讀書人，對於這些禮節的東西看的不是很重，但是聽到楊叢說的話，也不由得一臉的黑線。

　　倒是那個童掌櫃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反而是憨笑了一聲道：「哎呀，楊老弟你一說這話我就老大老大的後悔呀！」

　　「後悔？後悔什麼？」楊叢和董小虎都是一愣，心道難道還真是惹出什麼麻煩了不成。

　　童掌櫃拿出一張精緻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道：「我就後悔我家裡那個老婆子怎麼那麼不爭氣，一連生了四個都是兒子，怎麼沒有生一個閨女，也好和楊兄弟這樣的人傑結個親，那才是我的福氣。」

　　楊叢風騷地笑了笑：「哈哈，難得童老闆這麼瞭解我的魅力！哎，董大哥，你知不知道，這做人難，做男人更難，做一個優秀的男人尤其是難上加難。不過這也沒有辦法，誰叫我還真的這麼有魅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董小虎聽得一陣白眼，見過不要臉的，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童掌櫃卻是立時同意道：「楊兄弟說極是，以我看來，你就是一個經商的奇才，不出十年，兄弟你定然會在這金陵大小一片大大的產業，到時候，我這小小的魁星樓恐怕還要仰仗您的關照！」

　　三人進了院子，到了客廳，賓主落座，楊叢這才問起了到底是什麼事情。

　　童掌櫃連忙起身，感激的說道：「楊兄弟，你可不知道，今天可是後悔死我了！」

　　楊叢有些不解地說道：「後悔？有什麼後悔的，難道你還真要你那個夫人給你生個閨女嫁給我？」

　　童掌櫃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道：「楊掌櫃，我可不是後悔這個，而是後悔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呀！你可不知道，你那些酒在我們酒樓裡，可是賣火了，供不應求啊。昨天的時候，你給我說一兩銀子一瓶賣給我們，我還想，這麼貴的就哪裡能夠賣得出去？可是啊這事情還就是怪了，你說狀元郎酒二兩銀子一瓶，竟然還有那麼多的人買，而且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你說我這個人怎麼能那麼眼拙呢？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要。今天我酒樓裡的那二百瓶酒，現在已經快賣完了。老天爺呀，我這個小酒樓，每天也不過掙上二三十兩的銀子，可是楊老闆楊兄弟你一天就是白花花的好幾百銀子入賬。真是比搶劫還要快！」

　　楊叢是嘿嘿直樂，道：「我們這點的小錢，那裡會被財大氣粗的童老闆看著眼裡。不過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童老闆今天一定是心中早就樂開花了吧！據我所知，今天魁星樓裡的客人恐怕比平素要多上三成，估計你那沒有生出閨女的夫人恐怕正在家裡數錢吧！看來我有必要向魁星樓收一點廣告費？」

　　童掌櫃這才掩飾不住地露出一些喜意道：「這可是多虧了楊老闆的精心安排，今天我們那裡可是像過年一樣熱鬧，生意的卻是比平時好了不少。國子監附近的幾家大酒樓，今天他們的生意都被我們魁星樓給蓋了過去！不過，我們的『狀元郎酒』快要賣完了，楊老闆可是要趕緊給我們送些過去。今天我們店裡來的那些客人，可都是衝著這酒來的！」

　　說完，童掌櫃又擦了擦臉上的油乎乎的汗水，兩眼巴巴地看著楊叢。

　　楊叢笑了笑道：「今天我們的酒能夠順利賣出，還多虧了童掌櫃的大量支持，這酒水，雖然對別的酒樓限量供應，不過對魁星樓，我們不將限量提高到每天五百瓶！如何？」

　　「好好好！」童掌櫃這才放心下來，不過著眼珠子一轉，又想到了什麼，大胖臉往楊叢的跟前湊了湊，討好地笑道：「楊兄弟，你看能不能這樣，你們的酒就給我們一家供應？別的酒樓你那裡就……如果你要是答應老哥哥，我們魁星樓一分提成都不要如何？」

　　楊叢看了看童掌櫃，心道還真是無奸不商，無商不奸，你想要控制我們的酒水，好幫你拉攏客戶，可是我卻是要趁著這科舉考試的機會，盡快將這些酒都脫手賣出去。於是便搖了搖頭道：「童老闆，做人要厚道！這錢賺多少是夠？我這個人，一向將錢財看得很淡，我天下的士子們服務，是我一向的做人準則。哎沒有辦法，誰叫我這個人是個老實人呢？對不對，董大哥？」

　　董小虎嘿嘿一樂，心道，你要是老實人，那天下就沒有奸商了！

　　童掌櫃見楊叢沒有同意，心中不免有些遺憾，只好告辭。楊叢便立即吩咐胡大海趕緊又給魁星樓送去三百瓶酒。

　　過了一會兒，洪慨押著新買回來的五十罈子酒回來了，不過瓶子沒有辦法，最早也得要後天才能取貨。楊叢心想，那就只好先控制一下供應量，這樣也好，可以給市場造成供不應求的感覺，反而有利於抬高酒的身價。

　　楊叢和洪慨將門關起了，又開始按照定好的比例，開始「勾兌」。不多時，幾十罈子的正宗「狀元郎」酒，又新鮮出爐了！

　　幹完了這一切，已經是天快要黑了，楊叢想到了這幾天自己都是東一頭西一頭地忙活著，還不知道自己老爹怎麼樣了，於是便急匆匆地趕回家去。

　　楊叢到了家，出人意料地，看到了老爹楊老實已經在家裡了，坐在院子裡的椅子上，哼著小曲，一看就有什麼喜事。嘿嘿，難道是老傢伙找到了一個相好？楊叢罪惡地猜想著。

　　楊老實一看到楊叢，滿臉黃土高原般的溝溝壑壑便舒展開來，起身道：「叢兒，快，爹已經弄好飯了，正等著你回來一起吃飯呢！」

　　楊叢到了廚房一看，可不，桌子上已經擺上了好幾個菜，不過一看就是從門口的小飯店裡買來的，看來老爹確實是有什麼喜事，要不然，就他那個摳門的習慣，絕對是捨不得花這錢的。

　　父子倆面對面坐定，跑了這一天，楊叢有些餓了，擺開了架勢正要提筷子吃飯，卻看見老爹還是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不由得身上毛骨悚然。打量了自己身上並沒有發生長出牛角貓耳朵之類的變異，疑惑地問道：「爹，你是有什麼喜事嗎？」

　　楊老實臉上的笑容笑的更甚了，忽然如同頑皮的小孩子一般從袖子裡變出一個東西來，嘴裡還笑道：「咚咚咚！叢兒，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楊叢定睛一看，天爺，一個他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瓷瓶子，上面還寫著幾個字：「狀元郎酒」。

第九十九章 楊老實的禮物（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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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楊叢看到這酒瓶子，不由得眼珠子差點掉到了地上，連忙問道：「爹，這是從哪裡買來的？」

　　楊老實一臉的幸福，說道：「今天李府找人上門去修理一下屏風，工頭便派我和幾個去。下午回來的時候，路過了國子監，看到哪裡好熱鬧，我上去打聽一下，原來是在賣狀元郎酒。我看到那些書生們都一個個搶著買，說是喝了這個酒，才能做得好文章，考個狀元！我也趕緊去酒樓裡買了一壇。你還別說，這酒還真不好買，人家酒樓裡就沒有幾壇，看我不是書生，人家還不賣給我。我好說歹說你是讀書人，人家才賣給我。」

　　楊叢心中不由得暗暗發笑，便道：「爹，這不都是些騙人的話吧，哪有這種事？要是喝了這個酒就能夠當狀元，那以後讀書人也不用看書了，只消天天喝酒就成！再說了，要是像他們說的那樣，著每一科不知道要多出多少狀元來！」

　　楊老實卻是頗為認真地說道：「這話也對啊！不過我聽那裡旁的人說，都是讀書人，你不喝，別人喝了，人家的運氣好了，你不喝運氣不好，自然落了下著。旁邊還有一個人，勸我說，家裡有讀書人，就趕緊買上些放著，等以後你考上科舉了，好拿出來慶賀。我一想，也對，趕緊買了。就是這酒好貴，小小的一罈子就要二兩銀子！不過貴也就貴點吧，要是等以後想買的時候沒有了可就後悔了！」

　　楊叢一聽哭笑不得，心想這都是什麼事呀，這一套鬼話不都是自己編出來讓那些個混在人群中的托兒散佈出去的嗎？沒想到搞來搞去，搞到了這個自己這個便宜老爹的頭上。嘿嘿，這個老頭子，自己當了「狀元郎酒」公司董事長的老爹還不知道，這事情要是傳出去，非要讓那個洪慨給笑話一番不可。

　　「爹，這次就算了，以後這酒可別去買了！你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掙點錢容易嗎，可別這麼輕易地就讓人給騙了去！」楊叢心中暗笑，但是臉上可不敢表示出來，只好舉重若輕地點了一句。

　　「嘿嘿，我本來也沒有帶那麼多的錢，好在一起去的管事帶著些銀子，我便央求他借我一些，這才買了這酒！叢兒，等家裡好些了，我便也送你接著讀書，等你考中科舉的時候，再喝這酒！」說完，楊老實喜滋滋的抱著酒，像捧著什麼寶貝似的進屋子去了。

　　楊叢心中不由得一陣鬱悶，心想這都是什麼事情呀，自己本來還打算什麼時候給楊老實說說自己做生意的事情，可是一看到他這一廂情願要讓自己去上學考試，這口還是暫時別開的好。要是自己掙了幾百兩銀子的事情讓楊老實知道了，估計第一件事就是逼自己馬上找一家學堂去讀書上學。

　　掌燈時分，玄武湖邊，綵燈闌珊，鶯歌燕舞。花魁之賽漸入佳境，從楊州、蘇州等地趕來的各地名妓們，也紛紛在這湖中安營紮寨。才幾日的功夫，這湖面上的畫舫已經是熙熙攘攘，來回穿梭。

　　一艘船舫上，緩慢地游動在玄武湖的湖心，船廳之中，只有兩個俏麗的女子對坐在窗前，一邊品著香茗，一邊聊天。

　　其中一個，十七八歲的年紀，身材窈窕，膚賽白雪，眉若柳葉，眼如含煙，鼻似瓊玉，不過眉目之間卻有一股精明流露。這人就是楊叢在應天木器行裡遇到的謝婉兒。作為應天木器行裡的東家的大小姐，也算得上是商場上的女強人了，為了推銷自家的產品，平時和這些妓子們打了不少的交道。坐在她對面的田蓉蓉，就是謝婉兒的客戶，也是相當交心的朋友。

　　「蓉蓉，你放心，你要的這些傢俱物事，我會專門交代木器行裡最好的木匠給你打造！回頭你告訴我這些傢俱上想要什麼樣的雕紋裝飾，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我們木器行就能夠給你做出最好的東西來！」謝婉兒終於和田蓉蓉談妥了一樁生意，不由的心情輕鬆起來，充滿自信地說道。

　　秦淮河上的這些青樓名妓，從來都是木器行裡的大客戶。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些秦樓的名妓和後台的老闆們，自然也懂的這個道理。在這些所謂的花魁們的房間裡，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用大把的銀子堆出來的。這個道理倒是很好理解，你再出名，長的再好看，總不能把客人往回一領，才發現原來這美眉住在茅草屋裡，家裡只有一些粗劣的傢俱，床上還鋪著草蓆……那樣的話，就是西施也賣不出好價錢的。所以從來那些老闆們都是可勁的往那些頭牌妓子們身上砸錢，這樣在往回撈的時候，才能把價錢標的跟高。所以，這些名妓們採購的傢俱物品，雖然數量不是很多，但必定是精品。謝婉兒和田蓉蓉談好的這筆交易，雖然只有不多的十多件東西，但是卻也價值一千多兩銀子。

　　田蓉蓉輕抿了一口茶水，朱唇輕啟，嗓音甜甜道：「婉兒姐姐客氣了，應天木器是江南最好的木器行，你們做的東西我自然放心。再說了，還有我們兩人的交情在這裡，我又怎麼能將這東西交給別家做呢？」

　　謝婉兒臉上的笑若燦花，不過眼中卻是精光一閃，依舊笑道：「那就多謝蓉蓉了！我們的東西，乃是百年的老字號出品，又豈是那些什麼金陵商行能夠比擬的！」

　　田蓉蓉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謝婉兒的說法，低頭品了一口茶水，沉思了片刻，抬頭道：「婉兒姐姐，這段時間金陵商行的人也來過我這裡，聽羅雨煙說她那裡，還有別的姐妹那裡都有去活動的。他們開的價錢的確很低，而且我看他們好像言語之間總是有意貶低你們木器行，是不是有意地在針對你們？」

　　謝婉兒貝齒輕咬，雙眉微蹙，說道：「我們應天木器行樹大根深，只要自己做好了，質量過硬，他們還能怎麼樣？」

　　田蓉蓉有點了點頭道：「的確是如此，不過你們還是要小心，我看他們這些人似乎有點不懷好意！」

　　謝婉兒似乎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是隨即將話題一轉，聊到了自己今天看到的一間新鮮事：「蓉蓉，都說你是這秦淮河上的才女，我給你出一個對句，你可能對的上來？」

　　「還請姐姐出題！」田蓉蓉眉目一轉，神韻流動，縱然是個女兒之身，謝婉兒都忍不住心裡有些悸動，心道這秦淮河上的女子們果然都是些禍國殃民的狐媚子。

　　謝婉兒伸出一根如蔥的纖指，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張巴掌大小的紙片，遞給田蓉蓉。田蓉蓉接過紙片，展開了一看，上面只有五個婉約小字：「煙鎖池塘柳」。

第一百章 謝友鄰回來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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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婉兒下了田蓉蓉的畫舫，在湖邊的碼頭處，自有謝家的馬車等著。上了馬車，便一路往回。不過走到半道的時候，謝婉兒又改變了主意，吩咐車伕改道前往魁星樓轉一轉。

　　魁星樓謝婉兒很熟悉，但是今天從這裡一過，卻是讓她吃了一驚。只見這裡彩旗飄飄，人聲鼎沸，雖然已經到了掌燈時候，許多的讀書之人聚在魁星樓的前面的街道上，對著魁星樓上的那個條幅或是指指點點，或是低頭沉思，還有的書生搖頭晃腦，當真是熱鬧非凡。還有許多的小商小販，和狀元郎酒的推銷員，打著旗子在大街上來來回回溜躂，把魁星樓前弄得是烏煙瘴氣。

　　謝婉兒對於這種現代的銷售策略沒有什麼好感，而且以前的時候，她常常從國子監這裡路過，知道這裡的幾條街道最是清淨，因為這裡來來往往的大多是那些彬彬有禮的讀書人。梅香一看自己小姐蹙了眉頭，便知道她對這種亂糟糟的情景有些反感，便說道：「真是的，這個魁星樓這麼搞，也不怕官府追究他們的罪責！」

　　謝婉兒的眼睛卻是要比梅香好得多，她微微搖了搖頭道：「你沒有看見這街道上就有錦衣衛的軍爺嗎？這魁星樓倒是好大的本事！」

　　接著又看到了那些廣告語，「喝狀元郎酒，寫天下文章」，「狀元郎酒，陪伴您度過科考每一天」，「狀元郎酒，成就你的狀元夢想」，「狀元郎酒，狀元慶功酒」。謝婉兒將那些廣告詞都念了一遍，對梅香說道：「這個狀元郎酒的商家當真是好心機啊！先是用了一個絕對來引起這些書生們的主意，然後再把這些好綵頭的話都放出來。你想啊，這些讀書人就要參加科考了，誰不想金榜題名呢？」

　　想了想，謝婉兒叫車伕停了車子，然後讓他去買幾瓶狀元郎酒回來。車伕過了好一陣子才回來，只是買到了兩瓶狀元郎酒，原因是魁星樓的狀元郎酒對外限買，最多只能一個人買兩瓶。當然了，如果你要是在酒樓消費的話那有另說了。

　　謝婉兒一回到家裡，就去找了她娘。蘇氏這個時候，正在謝家內宅的葡萄架下納涼，不過，她的手中卻是拿了一本賬本，眉頭緊蹙，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娘！我回來了！」謝婉兒顧不得休息，連忙上前給娘親捶了捶背，又道：「娘，秦淮河那兒，女兒已經去拜訪過了！」

　　蘇氏抬頭看了看謝婉兒，只見女兒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喜色，將美目閉了起來，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這才開口問道：「怎麼樣，是不是也是不盡如人意？」

　　謝婉兒輕輕的咬了一下嘴唇，臉色有些不好看，輕聲說道：「娘，這一趟，只有田蓉蓉買了我們的東西，其他的人，都閃爍其詞。聽田蓉蓉說，那個金陵商行的東西和我們的相比，價錢要低上三四成，而且在去推銷的時候，似乎有意針對我們應天木器行。我算過了，他們的這些木器，就算是我們做出來，按照那個價錢去賣，就已經沒有多少的利潤了。」

　　蘇氏點了點頭，將手中的賬本遞給了謝婉兒道：「的確是這樣的，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這一段時間和我們作對的就是那個金陵商行！」

　　謝婉兒將那個賬本接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陣子，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蒼白，憂心道：「這個月的銷售怎麼下降了這麼多？這……這下降了六七成，照這樣的下去，我們木器行怎麼辦？」

　　蘇氏的臉色也是有些不好看，歎了一口氣說道：「這還是這個月的情況，照這種情形下去，到了八月的時候，還有沒有人來訂我們的木器，那都難說了！」

　　謝婉兒咬了咬嘴唇說道：「那個金陵商行這樣做，就是要把我們擠垮。那我們怎麼辦？是不是我們也降價？」

　　蘇氏搖了搖頭道：「不行，要是我們將這些木器的價錢降到了和他們一樣，那就一點利潤都沒有了，甚至還要賠錢！」

　　謝婉兒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現在應天木器行的處境十分的艱難。東西做出來了，卻賣不出去，做的越多，賠錢也越多。可是要是不生產呢，木器行裡的那麼多的工人要開支，謝府上上下下一大家人的用度一個月都要花銷不少。

　　「哎，要是你爹在的話，我們謝家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蘇氏這時候發出了一聲長歎。

　　謝婉兒聽到了這樣的話，也是無語，她爹在世的時候，與這南京城裡的達官顯貴們多多少少都有些交往，要是遇到這樣的情況，恐怕只要找上幾個說得上話的達官貴人出來鎮鎮場面，那個什麼金陵商行就該偃旗息鼓了。可是自從自己的爹爹去世之後，身為女流的蘇氏和謝婉兒自然是無法去與那些顯貴們交往，以前爹爹積累下來的那些人脈，自然就散了不少。尤其是有一段時間，那個謝友鄰謝管事，代表應天木器行去拜訪那些官員的時候，據說是辦事不妥當，還得罪了不少人。

　　「夫人，謝管事從福建回來了，正在前廳等著呢！」這時候，一個丫頭前來稟報。

　　「喔？他回來了？」蘇氏眉毛一挑，眼中不由精光一閃。說實在話，蘇氏早就覺得這個謝友鄰有些辦事不力，可是，自己的丈夫曾經交代過，說這謝友鄰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玩伴，也是跟了他好多年的僕人，要好生對待。也正因為如此，謝友鄰才坐上了管事的位置，並且一做就是十來年。可是最近的這三四年，蘇氏覺得這謝友鄰似乎越來越有反客為主的意思，經常不把她們母女幾個放在眼裡，在生意上也是常常擅作主張，所以前幾天蘇氏對於黃三的事情才會做出了一個那樣的處理，為的就是壓壓謝友鄰。但是謝友鄰在應天木器行裡裡裡外外幹了這麼些年，尤其是婉兒爹去世後，他的那些客戶關係，還有生意上的往來都是由謝友鄰繼承，可以說謝友鄰把持了半個木器行的生意。要不是蘇氏前兩年堅持著又立了三個管事，分了謝友鄰的權利，說不定謝友鄰現在就已經將木器行完全控制了。因此，雖然對謝友鄰有著濃重的戒心和不滿，但是蘇氏還是不敢將謝友鄰徹底得罪。

　　盈盈的起了身，蘇氏對謝婉兒道：「婉兒，走，我們去迎接迎接你謝伯！」

　　謝婉兒趕緊扶著蘇氏，一起往前廳走去。一邊走，謝婉兒一邊道：「娘，謝管事這是從福建回來，我想一定又是像前幾次一樣，空手而歸了吧！哼！還有，一會兒他要是追問起黃三的事情，娘親您不要對他客氣，就說是女兒處置的，看他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