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神 作者:何常在 (已完成)

   關閉
huro 2011-6-9 12:39:2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2 3553880
huro 發表於 2011-6-9 16:01
第119章 小意的女子最惹人憐


  這個打擊面就有點太大了,他可代表不了燕市人民,曹殊黧還真給他面子,居然把小流氓的外號上升到了全體燕市人民的高度,夏想心裡顫悠悠的,總算摸到了一點頭緒:「我明白了,你們和壩縣第一美女在一個特定的時刻,偶然地相遇了。」

  「什麼壩縣第一美女?充其量只是中等姿色罷了,比起你們家黧丫頭,差得不是一點半點!」米萱在一旁幸災樂禍了半天,忽然想起還有求於夏想,也不好意思再袖手旁觀,就出來打圓場,「也就是我們在外面吃飯的時候,正好臨桌坐著兩個美女,兩個人邊說邊吃,怎麼這麼巧。正好說到了你。」

  夏想心想張信穎怎麼這麼陰魂不散,誰來壩縣都能遇到她?還真是見鬼了。

  其實遇到也正常,壩縣縣城才多大?像樣的飯店又沒有幾家,吃飯的時候偶遇再正常不過。

  事情的經過也不複雜,兩個美女,一個長臉,一個圓臉,在這樣的小地方一下子遇到兩個美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米萱和曹殊黧就多加了留心,不料一聽之下,長臉美女說她和夏想一起提了副科級,讓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然後又咬牙切齒地說夏想是個小流氓,小色狼,喜歡色眯眯地看她,在他還算有點帥氣的外表下,藏著一顆陰暗的混蛋之心。

  「說得還不算誇張,符合她的性格。」夏想臉上笑眯眯的,沒有米萱想像中的驚惶失措,他又看了坐在一邊把頭扭向窗外的曹殊黧,忍俊不禁,「黧丫頭,圓臉美女說我什麼壞話沒有?」

  「不理你!」曹殊黧快速地回頭看了夏想一眼,本來想只看一眼就再扭過頭去,卻見他鎮靜自若,一點也沒有壞事被揭穿的慌張,就又忘了再轉過身去。不由奇道,「你怎麼一點也不誠惶誠恐,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是臉皮足夠厚,還是已經想好了瞎話?」

  米萱在一旁驚叫起來:「哎呀,你們兩個人別鬧了,有事說事,真是的,一個比一個能裝,真讓人不省心。我替黧丫頭說吧,圓臉美女好像也認識你,她說話柔柔的,聲音又低,我們沒有聽清,好像就是說你其實是一個好人,心眼不壞……」

  夏想心底響起一聲嘆息,他所料不差,和張信穎一起吃飯的,果然是楊貝。

  夏想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將他和張信穎之間的是是非非說了一遍,聽完之後,米萱打趣曹殊黧:「他說的是瞎話還是真話?」

  曹殊黧推了米萱一把:「去。一邊去,沒你的事。」然後又站起身來,原地轉了一個圈,自言自語地說道,「管他是瞎話還是真話,關我什麼事?今天天氣真好,要去哪裡玩呢?這是一個難題。」

  「你們家黧丫頭真是太調皮了!」米萱感慨地說道,「你們兩個人一鬧,結果倒好,沒人回答我關於馮總的問題了。」

  「什麼他們家黧丫頭,米萱,我正式警告你,不許胡說八道!」曹殊黧餘怒未消的樣子,氣勢洶洶地衝米萱嚷道,她不知道,她假裝發怒的時候不但一點也不嚇人,還無比可愛,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狡黠的笑意。

  夏想就笑:「馮總高大威武,很有男人氣概。不過據說有點怕老婆!」

  米萱一聽頓時洩了氣:「怕老婆的男人怎麼叫有男人氣概?算了,不想了,反正天下的好男人早被搶光了,就連你長得黑不溜秋的也有人要,真是沒天理了。」

  「夏想不黑,那叫健康色,懂不懂?」曹殊黧一把拉過夏想的手,轉身就走,「走,不理她了,真受不了她整天亂說一氣。總愛背後說人壞話。其實飯店裡遇到那個張信穎,她說你是小流氓,調戲她,我根本不信,就是萱姐非說要考驗考驗你,非說你三心二意,肯定對她有意思……她長得一般般,你怎麼會看上她,是不是夏想?」

  知我者,黧丫頭也,夏想急忙點點頭表示贊同,不料曹殊黧接下來一句話差點讓他跳起來:「我覺得憑你的眼光,寧肯調戲旁邊的圓臉美女,也不會去調戲張信穎,對不對?」

  女人的直覺有時還真是準確得嚇人,夏想被說中心事,差點心一跳臉一紅,不過他還是強作鎮靜:「開什麼玩笑?我是隨便調戲別人的人?說實話,來壩縣之後,我反而被張信穎給調戲了,真是丟人。」

  「不過我總覺得圓臉美女說話時的口氣不太對,好像她認識你一樣?你是不是也認識她,她叫什麼名字?」一直來到樓下。曹殊黧還緊緊拉住夏想不放,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樣。

  夏想被曹殊黧溫熱的小手牽著,想要躲開也不行,就用另一隻手撓撓頭,說道:「說實話還是說假話?」

  「你看著辦!」曹殊黧倒也乾脆,仰著小臉,目不轉睛地盯著夏想的眼睛。她的眼睛亮晶晶,不摻雜一絲雜質,彷彿一汪清水,清澈見底,讓人不忍心有一丁點騙她的心思。

  曹殊黧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襯衣。脖間繫了一個紫色的細繩,繩子一端繫著一個十分精緻的銀鎖,非常好看。她下身是一條藍色布裙,剛剛蓋住膝蓋,露出的小腿粉粉的,肉肉的,讓她的青春氣息一覽無餘。

  夏想的目光落在她脖間的銀鎖上,心想以她局長千金的身份,珠寶首飾肯定不缺,為什麼偏偏要戴一個並不值錢的銀鎖?正胡思亂想時,忽然感覺腿上一疼,原來是被曹殊黧不輕不重地踢了一腳。

  曹殊黧臉上飛紅,鬆開夏想的手,摀住胸口:「眼都直了,真丟人!你剛才的樣子真醜,醜八怪!」

  夏想嘿嘿一笑:「我看的是你的銀鎖,不是別的……你別想歪了。」

  「你才想歪了,看了就看了,還不承認,真沒擔待。」曹殊黧不服氣,「別打岔,還沒說你到底認識不認識圓臉美女?銀鎖的事情,看你表現我再決定是不是告訴你。」

  米萱也下了樓,不滿地說道:「黧丫頭,你肯定又在背後說我壞話,是不是?好吧,算我自討沒趣,每次想幫你,每次都被你出賣,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外向?人家夏想還沒有承諾你什麼,你就這麼快就主動認輸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不用你幫,你哪裡是幫忙?純粹是沒事找事,無事生非!」曹殊黧不理會米萱的冷嘲熱諷,「我就是不允許你說夏想壞話,要說他的壞話,也得讓我來說。」

  米萱被嗆得說不出話,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以後我要是生孩子,一定得生一個男孩,要不非得氣死不可。」又搖了搖頭,「我決定了,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我以後不再多說一句話,我要是再多管閒事的話,我就是小狗!」

  「咯咯……」曹殊黧開心地笑了起來,挽住夏想的胳膊,「聽到沒有?總想搬弄是非的人終於敗了,這下好了,以後沒人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總說你壞話了。」

  米萱被曹殊黧毫不留情地揭穿,臉不紅心不跳,好像做了應該做的事情一樣,站在一邊看夏想的反應。夏想也知道米萱是為了曹殊黧好,也是怕她太單純,被人騙,從一個姐姐的角度考慮,米萱的所作所為也無可挑剔,雖然她多少有點惡作劇的心理,估計還有點添油加醋,所以才在惹得曹殊黧對他生氣的同時,也對她大為不滿。

  夏想可不是衝動的毛頭小夥子,才不會被米萱理所應當的態度氣到,他憨厚地笑了笑:「萱姐應該也是為了你好,你就體諒一下她,好不好,黧丫頭?雖然有時也不排除她多少有點嫉妒你的心理!」

  「她就是嫉妒我……」曹殊黧挑釁似地看了米萱一眼,又轉過身來看夏想,柔情似水,「這話我愛聽,還是你聰明,一下就看穿了萱姐不懷好意的內心。」

  米萱受不了了,落荒而逃:「狼狽為奸!夫唱婦隨!」

  米萱一走,曹殊黧又鬆開了夏想的胳膊,低頭去踢腳的小草,好像小草惹她生氣一樣:「圓臉美女是不是你的初戀情人?」

  曹殊黧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她明明猜到了什麼,卻偏偏不說,還要假裝站在夏想一邊,故意氣跑米萱,其實就是不想讓米萱知道太多事情,怕她多事。她雖然也心裡不舒服,不過也就是耍耍賴,發發小孩脾氣,誰還能跟小孩過不去不是?所以她的撒嬌式生氣方式,遠比質問和無理取鬧高明了太多。

  夏想也被她小意委屈的樣子打動,上前抓住她的小手,感覺到她輕微掙扎一下,就又不動了,心裡就有些柔軟有些感動:「我沒有故意瞞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過去了,就不想再提。沒想到,你和楊貝還挺有緣份,吃飯都能吃到見面……」

  曹殊黧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不想說就別說了,我又沒有非要問你過去怎麼樣,就是好奇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我覺得她確實比張信穎漂亮,也挺溫柔可人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見到她,就總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

  她輕輕推了夏想一下:「你來說,我不說了!」

  夏想點點頭,就將他和楊貝之間的故事簡單一說,對於楊貝一回到壩縣就選擇了劉河,他也含蓄地說了出來,倒沒有指責楊貝的意思,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也算是給曹殊黧一個交待。

  曹殊黧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道是好奇還是窺視,滴溜溜在夏想臉上轉個不停,突然一下又笑了:「我知道我對她是什麼感覺了,就是聽她說話的聲音,感覺好軟好綿,讓人聽了直想發困。她是不是平常也說話慢慢的,脾氣也是溫吞吞的?」

  夏想被她的小模小樣逗樂了,伸手去揪她的耳朵:「行了,別總愛打聽這些過去的事情了,說說你今天的計劃,想去哪裡?我可事先聲明,我只能陪你半天,下午還有事,要開會。」

  曹殊黧噘起了小嘴:「我就是想不明白,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高高興興,快快樂樂,比什麼不好?只要開心了,吃點苦受點累算什麼?再說留在燕市多好,總比在一個小縣城強太多了,真沒眼界。」

  夏想笑笑沒有說話,曹殊黧話是說得不錯,但一個人的出身不同,地位不同,就決定了眼界不同。她是局長千金,從小到大一帆風順,不知道生活有太多不如意的地方,世間愛慕虛榮的女子太多,真正能做到生死相許的,或許只是一個傳說。男人女人,除了生理的不同之外,其實對物質的追求和享受是相同的,只不過有人表現得明顯,有人不太明顯罷了。

  人生有太多的無奈。當然與許多高傲如天上彩雲的高幹千金相比,曹殊黧可愛怡人,確實是個不錯的女孩。

  曹殊黧突然想起了什麼,又笑嘻嘻地挽住了夏想的胳膊:「上一次在佳家超市我不是假扮過你的女朋友,好像沒有給你丟人吧?要不今天我再假扮一次,讓楊貝看看,她的選擇是多麼的錯誤!讓她後悔死!」

  夏想被她小臉上一臉的堅決和憤憤不平逗樂了:「萬一她一見你,就又後悔了,非要再回來找我,和我重歸於好,怎麼辦?」

  「傻蛋!」曹殊黧伸手彈了夏想一個腦奔,「好馬不吃回頭草,她不是好馬,難道你也不是?」言外之意是,在有新草可以選擇的情況下,再回頭吃舊草的人,肯定是傻瓜。

  夏想被曹殊黧罵成傻蛋,也不生氣,憨笑著去撓頭,卻被她一把把手拉了下來:「別撓頭了,我一看你撓頭,就總覺得你在想什麼壞主意。」

  這也能看出來?夏想無語了,只好認輸。

  他準備帶曹殊黧去找米萱,電話響了,居然是鄭謙的電話。鄭謙的聲音聽上去很焦急:「夏秘書,你在哪裡?我有事找你。」

  出了什麼事?夏想也是一愣,在他的印象中,鄭謙一直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有點驚惶失措,就說:「我在縣委招待所,有事您請講,鄭書記。」
huro 發表於 2011-6-9 16:02
第120章 連若菡的企圖和曹殊黧的聰明


  聽了鄭謙的敘說。夏想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兒。原來連若菡今天又出面找到公安局,提出對被她撞壞的汽車照價賠償,王冠清當然不敢要,也沒法要,王明開的車是走私車,手續不全,他是公安局局長,真是要追究起來他還要負包庇的責任,別說要錢,恨不得趕快找人把車銷毀了才好。可是連若菡性子倔強,非賠不可,王冠清見這尊大神說不得惹不得,只好哭喪著臉接下了她扔下的十萬元。

  其實那輛走私藍鳥弄到手才花了五萬多,連若菡給了十萬,還算多賺了五萬。王冠清心裡卻不踏實,總覺得好像對方要給他設套,要陷害他一樣。

  連若菡給了錢之後,卻沒有走,提出要見一見當時當場的第四個人,她的話說得很明白,當時王明一夥一共是四個人。三個人被他打倒,另一個沒有動手,一直在旁邊旁觀,她要見他一面。至於她有什麼目的,她不說,沒人敢問。

  第四個人就是鄭濤,王冠清心裡清楚得很,急忙告訴了鄭謙。鄭謙一聽就急了,人家這是要秋後算帳,三個人都打住院了,剩下一個也不能放過,不打住院,至少也要打趴在地上。他病急亂投醫,想起夏想說他有證據可以證明鄭濤清白,就急忙找夏想幫忙。

  鄭謙有難,夏想不能袖手旁觀,有這樣的好機會豈能錯過?他一口答應下來,掛斷電話就對曹殊黧說:「黧丫頭,我有事要去公安局一趟,要不你自己去轉轉?」

  曹殊黧不願意:「我都聽到了,你要去見漂亮的汽車姐姐,對不?我也要去,我也想見見她。」

  「汽車姐姐?她叫連若菡!」夏想笑笑,覺得曹殊黧去了也沒有壞處,萬一連若菡不好對付,可以讓她出面,美女見美女。總要有幾份惺惺相惜才是,「別叫她姐姐,她未必比你大,就是一副裝酷的模樣罷了。」

  連若菡端坐在王冠清的辦公室內,一臉雲淡風清,既沒有高高在上的傲慢,又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就是給人以十分淡然的感覺,淡淡的讓人覺得她不可琢磨,又難以靠近。王冠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親自給她端上水,又沒話找話,卻被她一句話擋了回去:「我等的人什麼時候來?」

  王冠清就在心裡暗罵鄭謙軟蛋,遇到事情就會向後退縮,他電話都打了半個小時了,還不見人影,堂堂的縣委副書記就這副熊樣?真丟人!不知何故他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要是李丁山遇到這事,肯定不會向後退縮,會主動挑起責任!

  王冠清嚇了一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一點,正當他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念頭驚慌時,突然聽到有人敲門,急忙開門一看,夏想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出現在門口。

  王冠清一愣,腦中又突然跳出一個念頭,夏想臉上的笑怎麼和連若菡的笑那麼相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淡淡的,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鎮靜自若,怪事,真他**的怪事!夏想還說他和連若菡不認識,說不定事情就是他和她暗中搞出來的!

  心裡這麼想,王冠清對夏想是又恨又怕,急忙迎進屋來。跟著夏想身後的曹殊黧不等王冠清說話,落落大方地衝他點點頭,笑道:「王局長好,我是夏想的朋友。」

  王冠清也笑著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心裡卻直罵,夏想從哪裡找的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壩縣這個窮地方平常也很少見到美女,今天這是怎麼了,美女成群了!

  夏想前腳進門,鄭謙後腳就到了,不過他沒有領鄭濤一起來,而是讓鄭濤在旁邊的辦公室等著,能不出面就不出面,看情況再說。鄭謙一進門就看到夏想也在。心裡踏實了許多,就主動笑著和夏想打招呼:「夏秘書來了,辛苦了。」

  王冠清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鄭謙主動向夏想打招呼,陪著笑臉,難道是鄭謙和李丁山結成了同盟?不會吧,他不是剛剛才和劉世軒談好了條件,怎麼能轉眼就變?做人不能這麼朝三暮四吧?

  鄭謙卻不理王冠清,只是隨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略顯恭謹地來到連若菡面前,陪著笑臉說道:「連小姐,上一次打架事件中,有一個人一直在旁邊圍觀,他嚇得不輕,再說他也沒有動手,你看,是不是就不追究他的責任了?」

  鄭謙雖然不知道連若菡是什麼來頭,但能讓沈復明急巴巴地打來電話的人,他一個小小的縣委副書記絕對惹不起,不得不低聲下氣地開口求人。

  連若菡今天沒有穿她那一身火辣的牛仔裝,換了一身休閒的衣服,馬尾辮沒有束上,隨意地披散在背後。反而讓她增添了不少淑女的味道,再加上她淡淡的表情,幽靜的眼神,宛如空谷幽蘭。

  夏想從她的穿衣打扮以及淡淡的神情上,心中斷定她今天過來不是特意找事,估計另有打算。

  連若菡抬頭看了鄭謙一眼:「鄭書記,既然你把鄭濤都帶來了,就讓他過來和我見上一面,也沒什麼,是不是?」

  鄭謙差點汗流浹背,人家不但連他是誰都打聽得一清二楚。連他把鄭濤帶來都猜到了,果然厲害,事到如今,他也無話可說,只好尷尬地點點頭,正要轉身出去去領鄭濤,夏想搶先一步:「我去把鄭濤找來,鄭書記陪小連說說話。」

  小連?鄭謙和王冠清面面相覷,夏想是什麼意思?對連若菡說話這麼隨意,是不知道她來頭不小,還是和她關係熟悉?

  夏想一走,鄭謙才注意到曹殊黧,猜到她可能是夏想的女朋友,就熱情地說了幾句話。曹殊黧應對自如,她見多了廳級甚至副省級的高官,一個縣委副書記在她的眼界之內,不算什麼人物。和鄭謙說了幾句,她就藉機來到連若菡面前,自顧自地坐在她的對面,雙手托腮,就如一個好奇的小女孩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連若菡看。

  連若菡可以對貪戀她的美色的男人不屑一顧,可以對別人羨慕的目光不以為然,卻對同樣是美女的曹殊黧單純而清澈的目光,不能無動於衷。片刻之後,她沒好氣地說道:「看什麼看?半天了,還沒看夠?」

  「姐姐這麼漂亮,我怎麼能看夠?」曹殊黧直接無視連若菡的怒目而視,仍然很純真地笑,露出兩顆好看的門牙,「以前總有人說我漂亮,現在才知道,和姐姐一比,總覺得我差了一點什麼,你說說看,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的漂亮之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讓人沉迷?」

  如果一個男人當面誇她。連若菡不但不會理他,還會認為他另有所圖,說不定還會舉手就打,但現在是一個看上去清麗動人,卻又天真無害的美*女,毫不掩飾她眼中的羨慕,用一種近乎囈語一般的口氣說出她的漂亮和氣質,任連若菡再自傲再拒人於千里之外,也不由得她不為之心神一動,怔了片刻,沖曹殊黧展顏一笑:「***,其實你也非常漂亮,真的,你的漂亮好像琉璃一樣,純粹而晶瑩,就好像一朵從天而降的雪花,有著仙女的純潔。」

  連若菡一笑,如幽蘭迎風怒放,又如旭日初升,豔光四躲,不但曹殊黧一時驚呆,就連一旁的鄭謙和王冠清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二人都在想,怪不得她一直都是冷清的表情,沒有笑臉,原來笑起來這麼好看,真要總是笑,那還了得!

  曹殊黧摀住了眼睛,搖著頭說道:「不看了,不敢看了,再看我都要羨慕死了。連姐姐,你皮膚這麼好,用的是什麼化妝品?還有,你知不知道草原的風很硬,很容易傷害皮膚,你可要小心了。」

  連若菡驚訝地叫了一聲,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怪不得這幾天我總覺得臉上發癢,原來是被風吹著了。***,要不是你提醒我,還不知道會被吹成什麼樣子?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保護皮膚?……」

  女人之間永遠不缺美容方面的話題,外表冷漠讓人難以接近的連若菡一旦和曹殊黧聊起護膚和美容,也和尋常的美女一樣,問東問西,格外經心,讓鄭謙和王冠清二人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一臉苦笑,在一旁陪著小心。

  鄭謙還好說,因為有求於夏想的原因,對曹殊黧倒沒有什麼想法。王冠清卻不同,連若菡是有後台,可是曹殊黧是誰他不知道,認為她不過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也敢坐在公安局局長的辦公室,旁若無人地聊一些女性話題,他就心裡很不自在,就想找個機會敲打曹殊黧幾句。

  本來曹殊黧和連若菡一直說個不停,他沒有機會插嘴,主要是他不敢打斷二人對話,怕惹連若菡不高興。正好曹殊黧的手機響了,她起身到外面去接電話,不一會兒返回辦公室時,卻被王冠清擋在了門口。

  「你是夏秘書的女朋友?」王冠清看似無意地站在門口,其實正好將門擋了個嚴嚴實實,顯然是不想讓曹殊黧進去。

  曹殊黧點點頭,眼睛掃了辦公室裡面一眼,見連若菡面露不耐之色,就說:「王局長是從基層做起的幹部,政治水平就是高,比起燕市的公安局長也不差,回去後,我要告訴孫叔叔,讓他少一點官僚作風,多一點實幹精神……哼,我最不喜歡他打官腔的樣子,哼哼哈哈的,好像吃東西噎著一樣。」

  一句話就把王冠清後面的話生生噎了回去,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讓開了門口,心裡砰砰跳個不停,心想這小丫頭是什麼來歷,說話挺有水平,還暗示她和燕市公安局局長關係非同一般。燕市公安局局長是什麼級別,是副廳,他和人家相比,差了太多。聽她隨意的口氣,還敢當面說燕市公安局局長的不是,王冠清再傻也聽得明白,曹殊黧是在暗示他,她也是有身份的人。

  王冠清心中無比懊惱,原本以為曹殊黧看著單純,好欺負,沒想到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人頂了回來,真夠厲害的,比起連若菡的擺在明面上的高不可攀,曹殊黧骨子裡也是一個驕傲的人,不過她性子是隨和,只要別惹她就成。一旦惹了她,她也會非常聰明的還回來,讓你吃個啞巴虧。

  王冠清悻悻回到辦公室,見曹殊黧又坐回了連若菡對面,和鄭謙對視了一眼,心想一個是縣委副書記,一個是縣公安局局長,卻在一旁陪著兩個不滿20歲的小女孩,說出去會不會非常丟份?

  曹殊黧將手機放回口袋,攤攤手,無奈地說道:「我爸總不放心我,差不多天天打電話,我都是大孩子了,又不是十歲的小孩,哪裡有那麼多好操心的?連姐姐,你爸是不是也這樣呀?」

  連若菡臉上閃過一絲失落:「我爸正好相反,他從來不管我,我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他一面……不提他,沒他管正好,我一個人逍遙自在豈不是更好?我好羨慕你有一個關心你的好爸爸……」她的聲音低了下去,終於露出柔弱的一面。

  曹殊黧想不出來用什麼話來安慰她,只好轉移了話題:「夏想怎麼還不回來?」

  連若菡才想起來這裡的真正目的,臉色就冷了下來,轉頭對王冠清說道:「王局長,是不是準備拖到天黑?」

  王冠清心裡直罵鄭謙,又罵夏想不靠譜,找個人怎麼找這麼久?同時心裡也驚訝連若菡臉色變化之快,和剛才反差之大令人吃驚。剛剛還和曹殊黧談笑風生,現在突然變了個人一樣,冷若冰霜,而且還有一股逼迫人的氣勢,讓他連大氣都不敢出。

  就算面對縣委書記和市委書記,他也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鄭謙也納悶夏想怎麼還不回來,正打算去看看,夏想和鄭濤一前一後推門進來。一進門夏想就先沖鄭謙和王冠清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就領著鄭濤來到連若菡面前,說道:「小連別生氣,不是故意耽誤時間,實在是小濤膽子太小,我勸了他半天,他才敢見你。他一是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美女,二是也沒經過這麼大的場面,你多擔待多體諒。」

  要是半個小時前,連若菡對夏想肯定理也不理,不過現在看在曹殊黧的面子,小聲「哼」了一聲算是回應,然後就看了鄭濤一眼,問道:「你上高中沒有?看你的樣子文質彬彬的,怎麼能胡亂跟那些壞人混在一起?」

  鄭濤神色緊張地回頭看了夏想一眼,見夏想衝他點點頭,心中篤定了許多,臉上擠了一絲笑容:「連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有心的,我就是被王明拉過去玩,平常我也和他沒什麼來往,就那天他非要我和他一起去吃飯,沒想到就衝撞了你,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就別和我一般見識了,好不好?你看我這麼膽小,你要一生氣,我會嚇得半死的!要不你別生氣了,罵我兩句,還不解氣的話,就踢我一腳,不過別太用力了,我怕疼。」

  「噗哧」一聲,一直緊繃著臉的連若菡笑出聲來,她揮揮手說道:「別緊張,我沒說要罰你。就是看你瘦瘦弱弱的樣子和我弟弟挺像,就想教育你幾句,別天天和那些不學無術的混混在一起,沒有一點好處,最後還會害了自己。你膽小也是好事,總比不知天高地厚無法無天的人好許多。好了,別發抖了,想走就走吧。」

  鄭濤如遇大赦,低頭鞠躬:「謝謝姐姐!」不料彎腰過大,頭碰到了桌子上,咚的一聲。他捂著頭,咧著嘴不好意思地笑了,連若菡也被他的滑稽樣子逗得掩嘴而笑,一時間,氣氛大為緩和。

  鄭謙知道他的兒子說不出剛才一番話來,現在才明白夏想為什麼去了那麼長時間,原來是教鄭濤如何解圍,不由心中暗生感激,向夏想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夏想謙虛地一笑,輕輕擺了擺手,不想居功。謹慎端正的態度更讓鄭謙心生好感,再看看王冠清一臉尷尬地站在旁邊,想起剛才連若菡指桑罵槐的話,再聯想到王冠清非要把他推出來的險惡居心,就越發覺得王冠清的一張老臉實在可惡!

  誰也沒有想到,連若菡非要見鄭濤一面,就是為了這麼一個簡單的理由,王冠清和鄭謙都以為她是來找回平衡,卻只是為了說上幾句話,警示鄭濤一番,讓二人都大惑不解。只有夏想並沒有多少吃驚,他雖然不太瞭解連若菡,但也知道以連若菡的身份,犯不著抓著這點小事不放,她前來找鄭濤,肯定有別的想法。以她的性格和身份,做出不合常理的事情再正常不過,夏想才不會大驚小怪。

  連若菡起身告辭,沒理夏想,只是沖鄭謙和王冠清微一點頭,又對曹殊黧展顏一笑:「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們還有許多話要說。」

  曹殊黧拉著連若菡的手,眼睛卻看向夏想:「那我找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帶上他?」
huro 發表於 2011-6-9 16:11
第121章 該下手時絕不手軟


  連若菡走了好久。夏想還感到有那麼一點點尷尬,連若菡竟然直接忽視了他,沒有回答曹殊黧的問題!還好他們是在外面說話,沒有讓鄭謙和王冠清聽到。即使這樣,夏想還是覺得有點沒面子,曹殊黧卻沒有一點取笑他的意思,安慰他說:「連姐姐就是面冷心熱,想讓她接受你,需要一個過程。」

  鄭謙和王冠清心思各異地下樓,親自來到樓下送夏想和曹殊黧。王冠清出來相送完全是看鄭謙的面子,因為鄭書記開了口,他沒有拒絕的資格。鄭謙一方面感激夏想替他解了圍,另一方面也在暗中猜測夏想和連若菡之間的關係,就算夏想和連若菡不太熟,但他的女朋友和連若菡好像有成為好朋友的可能,這是一個不容錯過的大好時機,只要和夏想關係良好,因為曹殊黧的原因,就不用擔心連若菡有朝一日會再找上門來。鄭謙對連若菡乖張的行事風格大為頭疼,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真正原諒鄭濤。

  同時讓他放心不下的是,夏想不是說有現場證據。證明鄭濤的清白嗎?要做好兩手準備,一是和夏想搞好關係,間接地給連若菡一個好印象,不讓她再找鄭濤的麻煩。另一方面就是萬一連若菡翻臉,有夏想的證據在手,至少也可以在面對沈書記的怒火時,也好有個說辭,將罪責都推到王明身上。

  想到王明,鄭謙回頭看了王冠清一眼,見他臉色陰沉,一臉不快,心想要不是你縱容你那不成器的侄子為非作歹,怎麼會有今天的事情?王明是咎由自取,鄭濤卻是受到了牽連。

  王冠清雖然不能完全猜透鄭謙的心思,但多少也明白一點,就是鄭謙對他意見大了。但為了不過份得罪連若菡,為了讓沈書記放心,不抬出鄭謙也不行,畢竟他的副書記職務比他一個公安局長,更有說服力。剛才鄭濤的事情他也清楚,肯定是夏想的主意,更讓他琢磨不透,什麼時候鄭謙和夏想走得這麼近了?這麼說來,豈不是說明鄭謙是鐵了心要和李丁山一條戰線了?

  更讓他擔心的是,夏想領來的小女朋友,看上去像個大學生,單純得不行。卻三言兩語就和連若菡拉近了關係。連若菡是誰他不知道,曹殊黧的背景他也不太關心,他只是知道,只要連若菡一生氣,沈書記就會發火。沈書記一發火,他就會遭殃!

  鄭書記執意要送夏想到樓下,王冠清只好跟著,心裡卻腹誹鄭謙自貶身份,縣委副書記要送縣委書記的秘書,傳了出去多丟份!

  到了樓下,鄭謙還想再多送幾步,被夏想略帶恭敬地制止了,夏想知道鄭謙放心不下他手中的證據,就從身上拿出底聯:「鄭書記,當時在現場打架時,我正好手頭有一部相機,就將整個過程全部拍了下來。因為我擔心壩縣的彩色沖印照片技術不過關,就寄回了燕市——燕省晚報的一個朋友手中,委託他幫我洗出照片。膠卷是昨天寄出了,今天下午應該就收到了,我下午和他聯繫一下。讓他一洗出來,就給我寄過來……」

  鄭謙臉色變了數變,由紅變青,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驚恐、擔憂還是震驚?他的目光在夏想笑得很真誠的臉上停留了一秒鐘,又迅速移開了目光,心中閃過一絲絲涼意——夏想分明是欲擒故縱,底片寄回到了燕市,到底上面都拍了一些什麼,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收到照片之後,就算拿給他看,也只是他特意挑選過的,誰知道他背後還有沒有藏著一手?而且還故意寄到燕市的燕省晚報,這是威脅還是暗示?

  相比鄭謙只是感覺到一陣陣寒意,王冠清突然聽到夏想拋出這麼大的一枚炸彈,當即被炸得愣在當場,猶如石化一樣,睜著眼睛,張著嘴巴,當官十多年來養成的一切盡在掌握的信心,在一瞬間崩潰!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是這麼地孤苦無助,劉世軒也好沈復明也好,他們在壩縣在章程市的權力再大,就算能一手遮天,也夠不到燕市,更管不到燕省晚報!夏想太聰明了,也太歹毒了,他把一切事情都計劃好了。就是隱瞞不說,現在才拿出快遞底聯,說他有現場照片,而且還寄到了燕市……

  王冠清彷彿一瞬間從盛夏走進嚴冬,差點冷得渾身發抖。夏想的意思他怎麼會不明白,昨天寄出今天才說,就是要打時間差,不給他截留郵件的機會。王冠清陰狠的目光落在夏想的身上,才20多歲的年輕人,心思之深,思緒之縝密,一點不比他這個老公安差,不動聲色間就讓他栽了一個大跟頭!

  「哎呀……」曹殊黧驚叫了一句,不知是提醒夏想,還是要對鄭謙和王冠清火上澆油,「夏想你可得事先給你的朋友打個電話,告訴他千萬別把你寄去的照片見報,可是對壩縣形象抹黑。現在的燕省晚報正在創建品牌,專門曝光各地的醜陋面,為了提高發行量,他們現在膽子大得很,誰的面子都不給。我爸好歹也是省局幹部,上一次他們局出了點事。我爸打電話過去也不管用,晚報非給報導了出來,讓我爸生了好幾天的氣!」

  鄭謙後退了一步,正好靠在樓前的一棵大樹上,才算站穩了身子。王冠清身子晃了幾晃,眼前一黑,要不是鄭謙伸手拉了他一把,差點就摔個跟頭。二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苦澀和無奈。

  夏想和曹殊黧,兩個人加在一起也不過40來歲,但卻是一個比一個聰明。曹殊黧看上去是個單純的大學生,剛才說的一番話聽上去好像是在替鄭謙和王冠清著想,其實是明白無誤地告訴二人,底片在燕省晚報一天,打架事件就存在著隨時見報的可能性。

  言外之意很明顯,最好多多配合夏想在壩縣的工作。

  另一層含義是,她也不是好惹的,她爸爸是省局幹部,至少具體是什麼級別,就留給二人去充分相像發揮。

  夏想撓撓頭,樣子憨厚而真誠,笑道:「黧丫頭倒是提醒了我,看我忘了這事。我一會兒見了李書記就馬上向他匯報一下,燕省晚報的總編和他關係非常好,為了壩縣的形象,他說什麼也得壓下來,給壩縣抹黑,就相當於給李書記的臉上抹黑,李書記會很不高興的!」

  夏想和曹殊黧走了半天,鄭謙和王冠清還站在原地不動。一陣風吹過,樹葉嘩嘩作響,鄭謙好像才驚醒過來,對王冠清說了一句:「告訴劉縣長,他的要求我還要再考慮考慮。」然後也顧不王冠清的失禮,自顧自地揚長而去。

  王冠清失魂落魄地回到辦公室,他清楚鄭謙說的事情是指貝合商貿要承包荒山的事情,鄭謙原本答應劉世軒要在常委會上大力支持貝合商貿,現在說要考慮考慮,其實就是明確拒絕的意思。不過現在的他顧不上理會劉世軒的事情,他摸了摸頭上的冷汗,從王明想到連若菡,又從連若菡想到曹殊黧,最後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所有問題的關鍵還在夏想身上,他就是一把至關重要的鑰匙,可以打開所有的鎖,可以幫他也可以毀他。當然前提是,看他要站在哪一邊?

  活了幾十歲的王冠清,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作難,他心中盤算來盤算去,將李丁山和劉世軒來回比較了不少幾十遍,終於下定了決心。

  回到縣委大院時已經接近中午,夏想被陽光照得微微眯起眼睛,暗中多看了曹殊黧幾眼,心中暗暗驚奇她還真是一個既聰明、又懂得說話技巧和分寸的女孩,剛才的表現,幾乎讓他大吃一驚。

  漂亮的女孩不少,但既漂亮又聰明的女孩就不多了,在身兼漂亮和聰明的同時,又能把握好分寸,不驕不躁,談吐得體,不讓人覺得狂妄,又能含蓄地點明想要表達的意思,這樣的女孩能夠遇到,就是天大的幸運。夏想伸手一摸曹殊黧的頭,笑道:「黧丫頭,真聰明,出人意料。」

  曹殊黧一搖頭,躲開夏想的魔手:「少動手動腳,有什麼話就明說,肯定又要讓我替你做壞事。」

  「哪裡是壞事?絕對是好事!」夏想想假裝撓頭,見曹殊黧緊盯著他的手不放,只好訕訕地放下,「其實就是讓你去找連若菡,和她聊聊天,喝喝茶——壩縣沒茶館的話,就一起吃個飯,反正是美女見美女,惺惺相惜,多親近親近沒有壞處,對不?」

  「還不知道你的心思?派我去當間諜,打入敵人內部,是不是?」曹殊黧一點就透,她雙手背到背後,假模假樣地原地轉了幾圈,「這個問題很嚴峻,我得好好考慮一下,因為我懷疑你讓我接近連姐姐的真實目的,是你被她迷住了,準備去追她,對不對?」

  夏想搓搓手:「我倒是想,不過估計沒有機會,你沒見連若菡對我好像是路人甲一樣……」

  曹殊黧踮起腳尖,去和夏想比身高:「連姐姐才不會看上你,她喜歡的男孩要比你高,比你成熟,比你白……」

  夏想受到了打擊:「我身上有限的缺點都被你無限放大了,長到一米八有什麼用?不打籃球的話,純粹浪費布浪費鞋,還讓心臟壓力過大。我好像也有一米七八,正好好。皮膚不白不黑,正好好。年齡雖然不大,但也十分成熟穩重,也是正好好……」

  「去,自吹自擂,懶得理你!」曹殊黧奉送了夏想一個白眼,忽然又笑嘻嘻地說了一句,「我的銀鎖是別人送我的定情物,想不想知道是誰?」

  「想!」

  「想什麼想?想得美!」曹殊黧沖夏想擺擺手,轉身輕快地跑開了,像一只在陽光下穿梭的小鳥,遠遠的,還能聽見她的笑聲,「自己去想吧,想死你,氣死你!」

  上當了?夏想呆在原地不動,傻笑了一會兒,才上樓去找李丁山。

  將今天的事情詳細地向李丁山匯報一遍,李丁山沉思片刻,拿起電話就打給燕省晚報的總編丁國炳:「國炳,我是丁山,有個事兒我徵求一下你的意見……就是壩縣準備過一段時間上馬旅遊項目,你看看能不能以報社的名義,組織一批旅遊業的專家來壩縣遊玩?到時由縣委縣政府出面接待,當然,事後讓他們造造聲勢,為壩縣提升一下形象……那好,就這麼說定了,你先聯繫人,我這邊準備好了,隨時和你聯繫。還有一件事情,你安排一個信得過的人收一個快件,寄件人是壩縣縣委,裡面是膠卷,照片沖洗出來再給我電話,嗯,好,好……」

  借力打力、借勢成事的事情,夏想可以具體去運作,不過真要落到實處,需要動用各方面的力量時,必須還要李丁山出面。李丁山身後龐大的關係網,是他十幾年人脈的積累,不是靠耍聰明和動動腦子就能做到的,人脈的積累需要時間,也需要運氣,更需要自身有足夠的資本。

  夏想知道,他離這一步,還有很遠的路程要走。

  放下電話,李丁山說道:「剛才石縣長又來催促承包荒山的事情,看來劉世軒心急得很,可是他忘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既然他急成這樣,等馮旭光一到,我們就給他來一盤夾生豆腐嘗嘗,看他如何下口?」

  夏想算了算,石堡壘肯定對馮旭光的公司投贊成票,王全有有一票,楊帆一票,杜雙林一票,鄭謙的一票也應該十拿九穩了,再加上李丁山的一票,十一名常委中,有把握的就有六票,正好過半,看來劉世軒也是感到情況不妙,急於提到常委會上表決,想搶在形勢大變之前,將滾龍溝拿到手中再說——可惜的是,他不知道現在已經為時已晚。

  李丁山又從抽屜中拿出一份名單,遞給夏想:「我將壩縣所有副科級、科級幹部列了一份名單,重點查了一下他們的學歷情況,不查不知道,粗略一看,就發現四五個人有問題,如果細查下去,學歷和履歷有問題的肯定不在少數。太可恥了,古人做官都是憑真才實學,考中進士才能平步青雲,社會發展到了今天,為了陞官,竟然有人想出偽造履歷給自己臉上貼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丁山氣憤難平,猛地一拍桌子:「查,一查到底。凡是涉及的黨政幹部,一律嚴查!」

  對李丁山的做法夏想十分贊成,偽造履歷的幹部,連自身都弄虛作假,你還能指望他們在領導崗位上做出什麼真實的成績?就像清朝末期的捐官一樣,官都是花錢買來的,上任以後你讓他為國為民,他肯嗎?千里做官只求財,把做官當成做生意,在他們眼裡,上無國家下無百姓,滿眼全是飛來飛去的鈔票,雖然說這樣的幹部為數不多,不可能完全杜絕,但既然讓李丁山和他遇上了,就必須清理出幹部隊伍。

  「我已經讓安濤暗中著手嚴查此事了。」李丁山恢復了心平氣和,自嘲地笑了笑,「40多歲了,還是容易衝動。不衝動也不行,一個國家的支柱,人民眼中的依賴和靠山,如果全是千瘡百孔的豆腐渣,你是學建築出身,夏想,你說說,國家的大樓能屹立不倒嗎?」

  李丁山的比喻淺顯而且深刻,道理人人都懂,但一旦事實擺到面前,卻往往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李丁山和劉世軒斗,如果說有掌控全局的私心在內也無可非議,畢竟他是縣委一把手。眼下要清查幹部隊伍,完全就是出於一顆大公無私的心,他是文人,文人意氣還是有,不過在這件事情上,夏想還是堅定地和他站在一起。

  「李書記,一定要讓安濤保守秘密,這件事情恐怕會引起不少的震盪。」何止不小,絕對是巨大的震盪,到時萬一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洩漏了消息,如果再很不幸地被哪家鐵面的報社報導出來,黃鵬飛別說能坐穩組織部部長寶座,能平安退休就不錯了。夏想看了李丁山一眼,見他目光烔烔,流露出一往無前的表情,心中多少有些觸動。官員也是人,也有私心雜念,想要官清如水絕對不可能,但在保證大方向的前提下,在一顆為民謀利的公心之下,偶而有一點藉機打壓對手的私心,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過現在看李丁山的樣子,好像還沒有想到趁機將幾個要害部門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想法。

  夏想也不隱瞞,就將他稍微有些陰暗的想法一說,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小裡說,是偽造履歷的人自己的問題。往大裡說,是提撥他們的人在對待幹部的任用問題上,沒有抱著嚴謹認真的態度,而是敷衍了事,不嚴格把關,顯然是人浮於事,嚴重失職的表現。

  李丁山一臉嚴肅,靜靜地等夏想說完,突然笑出聲來:「我剛才就想,要是小夏不能從中發現機遇,以後就很難成長為一個合格的政客,我就故意不說,還好,你還是沒有讓我失望……」
huro 發表於 2011-6-9 16:16
第122章 圈套


  夏想做了一個擦汗的動作:「李書記。不能隨時隨地考驗我呀,讓我時刻處在緊張之中,會崩潰的!」

  李丁山笑罵:「還跟我耍滑頭,你還讓我說多少遍,跟我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當然,一些個人私事就不用交待了……說到個人私事,你和曹殊黧倒是挺般配的。我跟你說,那個小丫頭聰明得很,人也漂亮,還有出身,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對你今後大有幫助,不能錯過。」

  「李書記,談戀愛不是請客吃飯,不但要兩個人都有感覺,還有來自方方面面的阻力,家庭的,社會的,我雖然也喜歡殊黧。但和她之間,還有一道巨大的鴻溝。」夏想也沒打算瞞著李丁山,他也清楚,儘管現在曹永國對他態度大為改觀,但真要他同意曹殊黧和他的事情,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他也能看得出來,曹永國對他和曹殊黧之間的來往,明顯存有一絲戒心。

  李丁山點點頭:「我都替你想過了,曹局長以後一旦真的進了燕市市政府,他的眼界寬廣之後,上進之心只會更加強烈。通過你在中間牽線,我和他認識之後,要是他是一個可交的人,我可以再介紹他和朝度認識,相信他會明白我的想法。既然大家都有合作的意向,又有合作的基礎,為什麼不讓關係進一步融洽呢?這個合作的基礎,就是你和曹殊黧。曹局長也是聰明人,既然他女兒喜歡你,他還能妨礙自己女兒的幸福?」

  夏想雖然在內心深處不願意承認,他和曹殊黧之間的感情會摻雜許多外界的因素,但沒有辦法,人不是生活在真空之中,要是他不名一文,曹殊黧再喜歡他,曹永國估計也會想方設法阻攔他們在一起。李丁山說的也是實情,他首先在感情上融入了曹永國的家庭。以一個晚輩的身份得到了曹永國的認可,才慢慢地和曹殊黧越走越近。要是一開始他就是以追求曹殊黧的身份出現,絕對會被拒之門外。

  說起來,還是沾了父親和曹永國弟弟是同事的光。想到父母,夏想心中就又有了一絲愧疚,上一世他一直沒有達成父母的心願,至死也沒有結婚,這一世說什麼也要給父母一個交待。父母衣食無憂,不缺錢,身邊也有弟弟陪同,所欠缺的就是他常回家看看,以及滿足他們希望早日看到他成家立業的心願。

  他還記得,父親第一次領他去曹局長家,見到曹殊黧之後,對她的漂亮和懂事讚不絕口。一出曹局長的家門,他就滔滔不絕說個不停,意思是曹局長是有福之人,不但當了大官,還生了這個漂亮的一個女兒,誰要是娶了曹殊黧,那就是天大的福氣。最後父親還調侃地夏想說道:「你小子有本事也娶一個局長女兒。娶不到省局局長的女兒,娶一個市局哪怕縣局的女兒也行!」

  一想到父親一臉羨慕的神情,夏想就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李丁山見他走神還傻笑,就笑他:「想到什麼好事了?」

  「沒什麼……」夏想腆著臉笑,「既然李書記這麼賣力撮合我和曹殊黧,那就該給我放假,讓我下午去陪她。」

  「沒問題,批准了。」李丁山笑呵呵地說道,「對曹殊黧我還是比較滿意的,比肖佳好太多了。夏想,機會不容錯過,人生沒有回頭路可走,要走好每一步,不能學我……」

  說到這裡,李丁山臉色一暗,顯然又觸動了心事,猶豫一下,還是說道:「也不怕告訴你,我前妻聯繫我了。雖然不是她親自打來的電話,是老爺子和兒子一起打來的,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她想復婚了。我雖然也想兒子,也想有個家,不過一想起她的脾氣,心裡還是有些退縮……」

  他無奈地笑了笑,走過來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小夏,聽我一句話,一個成功的男人。一定要找一個賢惠的女人。家庭不和,就算你爬到再高的位置,也總是一種人生缺陷。有些女人是可遇不可求的,以我的眼光和標準來看,曹殊黧小丫頭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一定要好好珍惜!」

  李丁山的語重心長中包含著太多的人生感慨,夏想聽了也是心裡格外沉重,對於李丁山的婚姻他又不好發表意見,只好沉默地點點頭:「李書記也別太為難自己了,一切順其自然為好。」

  中午夏想陪李丁山吃了一頓飯,飯間李丁山沒有再提及他的前妻,夏想更不會主動再問。這事還得李丁山自己拿主意,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夫妻二人是否和諧,外人不好說三道四,個中滋味,只有當事人才最能體會。

  下午李丁山要視察財政局,他就又放了夏想的假,讓他聯繫馮旭光,把前期工作做好。

  夏想來到招待所,剛一敲門,門就開了,米萱上身穿著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背心。下身穿了一件短到不能再短的短褲,中間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腰肉,臉上塗滿一層白白的東西,繃著臉,不敢笑,讓夏想進來:「總算來了,黧丫頭念叨你半天了。你再不來,我都要被她煩死了。」

  夏想進來,發現曹殊黧側著身子躺在床上,身上蓋了一層薄被,眼睛閉著。神態安詳,小嘴還不時地動上一動,俏臉上浮現一層好看的紅潤,正睡得正香。他一臉狐疑地看向米萱,意思是她在睡覺,怎麼還能念叨他?

  米萱撇撇嘴:「說夢話!也不知道夢到什麼了,一會兒就說你是壞蛋,又說你是好人,大部分時候含混不清,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我本來也想小睡一會兒,養養顏,結果被她吵得睡不著。我說夏想,黧丫頭對你這麼好,你以後要是敢欺負她,小心我不饒你。」

  夏想坐在一邊,看到熟睡中的曹殊黧像個嬰兒一樣可愛,有一絲甜美,有一份純真,還有一種讓人怦然心動的嬌憨之態。靜靜地看了片刻,他笑了笑,又不忍心吵醒她,就準備到外面走走,畢竟留在房間內,有些不太合適。

  一回頭,卻見米萱從衛生間出來,洗淨了臉,素顏朝天,也不知是不是剛做了護膚的原因,她的臉妖嬈而生動,春情流露,媚眼橫生,嫵媚之態和丰姿綽約不亞於肖佳,又有肖佳所不具備的成熟豐滿!更讓夏想大跌眼鏡的是,米萱挺大一個人,洗臉時還跟小孩一樣,胸前濕了一大片。本來她就只穿一件小背心,裡面是真空。濕身之後,就如上身赤luo一樣,圓挺挺,顫微微地呈現在夏想眼前。

  好一片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山巒之地!

  夏想別過頭去,不敢多看,一回頭,正好看到偷偷睜開眼睛的曹殊黧,心中大呼僥倖,萬一剛才在米萱的胸上多停留幾秒,讓小丫頭瞧個正著,等著有好戲看吧。

  米萱卻大咧咧地渾然不覺,還取笑夏想:「偷看了黧丫頭半天了,還沒看夠?還真是相看兩不厭,真夠肉麻了,受不了你們了。呀,黧丫頭你醒了,醒了就醒了,臉紅什麼?哎呀,我忘了,你身上沒穿衣服,不對,穿了內褲的……好了夏想快出去,想佔便宜想要偷看?有我在,沒門。」

  夏想被哄出門外,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吵鬧。曹殊黧嘲笑米萱:「還好意思說我?你瞧你,穿成這樣也敢放他進來?你是不是有暴露狂,非讓人看看才舒服?胸上也濕了,哎呀,都被他看到了,你就是成心的是不是?女色狼!」

  米萱的聲音傳來,全是不以為然:「我都不在乎被他看,讓他沾了光,我都沒說,你說什麼?看了就看了,我又沒吃虧,你也沒損失,是不是?不滿意?吃醋?不滿意的話,你也讓他看看,看他敢不敢瞪大眼睛……哎呀,臭丫頭,敢打你姐姐了,看我不收拾你?」

  夏想搖搖頭,無奈地衝裡面喊了一句:「我到樓下等你們。」

  一個人來到樓下,無聊地找了一根樹枝,在地上劃圈,圈螞蟻玩。忽然覺得眼前一暗,一個人影來到面前,擋住了陽光。還沒抬頭,先看到一雙近乎完美的肉感小腿,一雙運動白襪緊緊裹住小腿,腳上是一雙白色的旅遊鞋,品牌夏想也認得,是著名的美國品牌,價格不菲。

  再抬頭一看,依次是圓潤的膝蓋,修長的大腿,膝蓋以上才看到白色的短裙。以夏想的眼光評判,眼前人的皮膚光潔不下於肖佳,健美不亞於曹殊黧,可以說是集二人的優點於一身,既充滿青春氣息,又不失性感迷人,可以說是天生尤物。

  什麼女人這麼俏麗動人?夏想站起身,才看清上身穿著白色運動衫,挺胸收腹的連若菡,不由笑了:「你的站姿這麼標準,是不是當兵出身?」

  「小毛孩一個,還在地上劃圈圈玩,真丟人!」連若菡雖然有百變女郎的潛質,她這一身打扮還真像一個大學生,不過臉上卻還是雲淡風輕的表情,說出來的話更是冷冷的沒有一點人情味。

  夏想離得近,才看清在她絕世的容顏之上,明顯還帶有一絲未脫的稚氣,心中猜測估計她也不比曹殊黧大,甚至有可能還比曹殊黧小上一兩歲,卻總是板著臉裝冷漠,說話老氣橫秋地裝成熟,就笑她:「連妹妹,你應該還沒有我大,沒有資格叫我小毛孩!」

  「年齡上的大小只是表面現象,一個人的心理年齡才決定他是不是真正成熟。」她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圈圈,和圈圈裡的螞蟻,譏笑一聲,「我從五歲以後,就再也沒玩過類似的低幼遊戲。你現在和我五歲時的心理年齡相當,我說你是小毛孩,難道還冤枉你了?」

  無聊還無聊出問題來了,在地上劃個圈圈,竟然倒退到了五歲的幼兒園水平,夏想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他見連若菡板起臉來的小大人模樣,就有心逗她一逗:「誤會,天大的誤會。我不是在劃圈圈圈螞蟻,而是在計算一個非常複雜的公式,如果這個公式能夠得到答案,就能解決許多深奧的問題,比如說……」

  「胡言亂語!」連若菡對夏想的說法嗤之以鼻,「騙小孩的把戲,誰信你?真夠無聊的。」

  夏想也沒理她,自顧自地又蹲了下來,拿起樹枝劃了三個圈,口中自言自語:「如果說大圈套住小圈有無數種可能,那麼小圈套住大圈也應該有無數種可能,為什麼無法證明小圈可以套住大圈?怪事,真是怪事。」

  連若菡本來想走,卻見夏想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像真的在思索什麼重大而深刻的問題,不由又停住了腳步,低頭去看。看了好幾眼,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見地上劃了大大小小無數圈圈,不是大圈套小圈,就是小圈和大圈交叉在一起,總之就是一堆圈圈擺在一起,雜亂無章。

  但夏想就是在這些大圈小圈中間,指指點點,好像指點江山一樣,嘴中還唸唸有詞,時而沉思,時而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反正就是給人一種十分深奧的感覺,連若菡本來並不相信夏想,認為他肯定是在騙人,是在故作深沉,不料聽了幾句卻又感了興趣,停下了腳步,歪著頭,愣愣地看著夏想。

  「有人說,一個人的知識面越廣,他所面臨的未知領域就越大,就好像一個大圈和小圈相比,大圈的外圍的面積更大一樣。其實不對,大圈和小圈外圍的面積是相等的,分不出大小……」夏想好像是自言自語,不過聲音不小,足夠連若菡聽得清清楚楚。

  連若菡想了一想,忍不住插嘴:「你說錯了,大圈外圍的面積絕對比小圈外圍的大!小毛孩就是小毛孩,懂的東西太少,還不懂裝懂,真可憐。」

  夏想頭也不抬:「你才說錯了,不信你自己劃劃看,實踐出真知,口說無憑。」

  連若菡賭氣似的說道:「劃就劃,讓你輸得口服心服!」她蹲在夏想對面,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畫了一大一小兩個圓圈,然後有樹枝點著大圈的外面,「自己看,圓圈越大,周長就越大,外面的面積自然就越大,這種淺顯的道理都不懂,還裝深刻?」

  連若菡只顧和夏想較真,卻忽略了一個事實——她穿的是短裙,蹲在地上,裙子下襬下墜,露出了裡面紫色的內褲和粉嫩的大腿根部,夏想不經意間一眼看個正著,猶如驚鴻一瞥,不敢多看,也讓他頓時心跳加快,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光外洩,卻不是每個人都有福享受的,他可不敢被連若菡扣上色狼的大帽子。他急忙穩定一下心神,用樹枝指著大圈的外圍說道:「大圈雖然大,但他外圍的面積是無限寬廣,小圈雖然小,外面的面積也是一樣。就好像在天空之中,太陽比月亮大,但你能說太陽外面的太空,就比月亮外面的太空大了許多嗎?」

  連若菡驚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歪著腦袋想了一想,忽然笑了:「雖然聽起來像是狡辯,不過也有些道理。不簡單,還能說服我,算是比我印象中成熟了一點點!」

  夏想站起來,因為他已經聽到了曹殊黧和米萱下樓的聲音,可不敢當著她二人的面,和連若菡面對面蹲著,姿態太曖昧,形象太不雅,而且以米萱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絕對可以猜到他能看到什麼!

  不料連若菡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她蹲下的姿勢不但不雅觀,而且還走*,見夏想站起來,還不依不饒:「別想走,我還沒有完全想通,還要和你理論理論。」

  「理論可以,但要站起來理論。」夏想已經可以聽到米萱的高跟鞋急促地敲打地面的聲音。

  「為什麼要站起來?」連若菡還沒有反應過來,在地上不起來,「是不是想和我動手打架?告訴你,你打不過我。」

  夏想心裡急得不行,見她還是蹲在地上就不起來,雖然雙腿緊緊併攏,但他可以清楚地知道,連若菡的大半個豐滿臀部都暴露在空氣中,一想到米萱要是見到連若菡的古怪姿勢,再看到地上的大圈小圈,不定會怎麼引申想像,他甚至可以想像出她的胡思亂想和大驚小怪,聽到二人已經下到了一樓,情急之下,就沖樓道中喊了一句:「萱姐,你今天的裙子是不是有點太長了?」

  米萱人未露面,聲音先傳了過來:「說什麼呢你?什麼眼神,我沒穿裙子好不好?黧丫頭才穿的裙子!」

  米萱不明白夏想為什麼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蹲在地上的連若菡終於醒悟過來,一下羞得滿臉通紅,急忙站起來,心亂跳一通,站在夏想背後,看到他寬厚的後背,清晰的耳廓,還有一頭濃密的頭髮,心想他年紀不大,心思倒是細膩,明明是提醒她注意雅觀,卻故意去喊別人,從做事方式上來看,好像要比他外觀成熟一些。

  不過也可能是怕尷尬才急中生智,並不說明問題,更不能證明他比同齡人成熟。連若菡又暗暗暗看了夏想一眼,臉上恢復了淡然之色。
huro 發表於 2011-6-9 16:17
第123章 通天山路


  米萱和曹殊黧一前一後下樓。曹殊黧一見連若菡,高興地向前拉住她的手:「連姐姐,我正想去找你,你就來了,太好了,下午我們一起去游泳,好不好?」

  連若菡臉上紅潤已退,不過耳朵還是紅紅的,沒有消失,她有點心虛地看了夏想一眼,說道:「要是就我們兩個人還可以,人再多了,就不去了。」

  米萱沒有讓夏想失望,瞧出了連若菡眼中的躲閃,悄悄地問夏想:「老實交待,你和她怎麼了?她怎麼有點心虛,好像還有點怕你,你是不是非禮人家了?」

  夏想眼皮直跳,急忙辯白:「不要動不動就毀我清白,你怎麼總愛編排別人?沒看出來人家都對你意見了?只想和黧丫頭一起游泳,不願意理你。」

  米萱白了連若菡一眼:「去。我還不願意理她呢,總是一副天上雲彩的模樣,她要真是天上的彩雲,就別下凡,來人間充什麼大頭娃娃?……不對,我看她看你眼神不對,你們兩個人之間絕對有問題,我看看……」

  她一把推開夏想,看到地上的大圈加小圈,大驚小怪地叫道:「暗號,絕對是暗號!夏想,你和連若菡是不是……」

  「米萱!」曹殊黧跺了跺腳,來到二人面前,一把推開米萱,拉過夏想,「我們三個人一起去游泳,你不是還有事要忙?快去吧,不用管我們了。」其實曹殊黧的意思是,她們不用管米萱了,等於直接把米萱排斥在了三人之外。

  米萱苦著臉,搖搖頭:「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不識好人心,黧丫頭,你等著,總有你後悔的時候,到時候哭鼻子,別來找我!」

  最後還是夏想從中周旋,最後曹殊黧才勉強同意讓米萱同行。米萱還要裝作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樣子,實際上卻亦步亦趨跟得緊緊的,唯恐落在後面。連若菡對她的冷嘲熱諷視若無睹,也不多看她一眼,當她不存在,讓米萱無比鬱悶,又無人訴說,只好沖夏想說個不停。

  不一會兒,夏想就開始後悔他當初的決定,本來他是想拉上米萱,順便和她談談陪標的事情,沒想到受到了曹殊黧冷落和連若菡輕視的她,把夏想當成了唯一的傾訴對象,認為他是她唯一可以拉攏的聯盟,所以不肯放過夏想,將她對曹殊黧的不滿和對連若菡的不屑,全部傾洩到夏想的耳中。

  夏想痛苦不堪,終於明白女人最可怕之處不是胡攪蠻纏,而是在你耳邊滔滔不絕。

  曹殊黧說是去游泳,連若菡卻不想去,要當著陌生人的面幾乎全裸身體。她心中有顧慮,放不開,更何況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夏想。曹殊黧也不勉強,坐上了連若菡的車,讓她隨便帶她們轉轉就可以。連若菡對米萱不假顏色,對夏想不冷不熱,卻偏偏對曹殊黧格外友好,對她的話也是不加反駁,點點頭,表示同意。

  曹殊黧得意地白了夏想一眼,連若菡開車,她坐在副駕駛上,把夏想和米萱扔在後座。夏想大感頭疼,看了米萱一眼,看她又要張口,忙說:「我有點暈車,先休息一下,到了再叫我。」然後不也理會米萱的白眼加鄙視,閉目養神而去。

  夏想只顧躲避米萱的騷擾,本想假裝閉眼休息片刻,沒想到還真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鼻子和耳朵同時發癢,一隻手去撓癢癢,卻碰到一隻軟綿綿的小手,他當即伸手一把抓住:「還想跑?敢做壞事,就要有承擔隨時會被抓住的勇氣!」

  他以為肯定是曹殊黧在捉弄他,抓住小手就勢一拉,想要嚇她一嚇,不料手上剛一用勁。卻被對方反手掙脫,速度之快,力度之大,讓他吃驚不小。

  睜眼一看,連若菡一臉冰霜地站在車外,冷冷說道:「流氓!」

  怎麼處處被人當成流氓?夏想無比委屈地說道:「你要清楚剛才是你在**我,我伸手反抗是正當防衛,怎麼就是流氓了?你這叫反咬一口!」

  連若菡扔掉手中的狗尾巴草,拍拍手上的泥土:「黧丫頭讓我叫醒你,我懶得喊你,又不願意碰你,只好拿一根草弄醒你……誰讓你睡覺姿態那麼難看,東倒西歪的,醜死了!」

  夏想納悶地說:「誰睡覺不是東倒西歪?難道你站著睡覺?告訴你,馬能站著睡覺,人不能。」

  他從車上下來,四下一望,發現車停在一條山路的旁邊,山路一側是高山,另一側是懸崖,正好腳下有一處足球場大小的空地。應該是剛剛下過雨,山中的空氣格外清新,地上還有少許積水。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頓時覺得心曠神怡。

  山路不寬,頂多可以並行兩輛汽車。道路兩側長滿樹木,有核桃樹,有花椒樹,還有一些棗樹和杏樹,曹殊黧和米萱在山路的另一側,你扶著我,我拉著你,正在夠樹上的核桃。

  此時的核桃還沒有完全成熟,圓圓的像個雞蛋一樣。外面包了一層厚厚的青色的果肉。只有外面青色的果肉爛掉之後,才會露出裡面的核桃,也就是市面上見到的核桃模樣。夏想見她二人興高采烈的樣子,搖搖頭說道:「山裡的核桃不好吃,再說外面的青皮又不好去掉,摘了也沒有用……米萱也是,挺大的人了,還玩個沒夠。」

  「就是,山不奇水不美,有什麼好玩的,大驚小怪。到底是小孩,心性不成熟,見到什麼都稀奇,實在是無趣。」難得連若菡也附和夏想說話,她將手放在額前,彷彿是不習慣雨過天晴之後的陽光,微微皺起了眉頭……她的鼻子弧線極好,又十分翹挺,從側面看上去就格外迷人。

  可以說她的整個臉型極具古典美,是標準的瓜子臉,幾乎完美的臉型再加上精緻的五官,即使從側面望去,也是無可挑剔的美人風姿,尤其是她長長的睫毛不停地眨動,令人目眩神迷。

  比起肖佳的色不迷人人自迷,比起曹殊黧的純真清麗,連若菡的美,就如一件散發著耀眼光芒的精美玉器,美則美矣,卻讓人生不起親近之感,猶如遠遠觀望高高在上的天仙美女一般,清清冷冷,和所有人都有一種淡淡的疏離之感!

  夏想收回胡思亂想,難得和連若菡有共同語言,就問:「我是叫你若菡好,還是叫你連妹妹?」

  「隨你便!」連若菡扭過頭來,眉眼如畫的容顏如月光一般清冷。聲音也飄渺得好像從天邊傳來,「你愛叫什麼是你的自由,我回答不回答則是我的權利。」

  夏想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她想理你就理你,不想理你,你叫破喉嚨也沒用。算了,何必非要沒事去招惹她,閒得慌!他轉身朝懸崖邊上走去,腳下的泥土有點鬆軟,沒走幾步,鞋上就沾滿了泥。抬頭遠望山谷中不停翻騰的雲氣,見陽光穿透雲層,在蒼茫的大地上形成一片片明明暗暗的雲影,心情突然舒暢起來,忍不住張口吟出杜甫的一首詩:「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連若菡正雙眼迷離,仰望天空,聽到夏想念出這句詩,突然之間眼淚湧了出來:「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說是容易做來難,真要登上了絕頂,雖然可以看到無限風光,看夠了之後,還是一個人孤苦,高處不勝寒!」

  夏想心想,看不出來,她年紀不大,心思挺深,還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可能有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本來想問問,又想到她漠然的神情,搖了搖頭,不想自討沒趣,還是沒有開口。

  連若菡卻主動來到他的身邊,和他並肩而立,眺望遠山的雲海。靜默片刻,突然問道:「夏想?你的名字挺怪,有什麼含義沒有?」

  「沒有!」夏想自嘲地笑笑,「本來起名叫夏翔,出生不久後登記戶口時,戶籍民警想像力豐富,給寫成了夏想。當時也正好是夏天,她又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女民警,可能是正在想念誰,夏想——夏天的想念,結果因為她的胡思亂想,我就從飛翔變成了想念,想想也怪可惜的……」

  「真會編,肯定是小毛孩子騙人玩的話,誰信?」連若菡嘴上說不信,不過嘴角還是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你說的是真事的話,現在那個女民警怎麼樣了?」

  女人的思維真是奇怪,從他的名字聯想到了女民警身上,看問題地方式果然和男人大有不同,夏想只好撓撓頭:「我當時才出生好不好,怎麼會知道她以後的事情?不過據我猜測,她現在應該有一個女兒,年紀和你差不多,估計也在很幸福地生活著……」

  「我比你大!」連若菡反應倒快,馬上意識到是夏想在暗示她比他小,「你要是叫我姐姐的話,說不定我會同意。」

  山中氣候多變,一陣風吹過,剛剛還是麗日當空,突然之間就不知從哪裡湧來一片雲彩,遮住了天空。恰好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照在連若菡身上,於是夏想就見到平生從未見過的奇觀——他和連若菡近在咫尺,連若菡猶如熠熠生輝的仙女,全身籠罩在明麗的陽光之中,而他身在黑影之中,與她形成鮮明的對比,猶如白天和黑夜,詭異而絕美。

  夏想長出了一口氣,嘆道:「所謂天之驕子也不過如此,你我相距不過一米遠,卻一明一暗一天一地,像你這樣的天生貴人,是永遠也體會不到普通百姓的生活有多少艱難!所以才會開車橫衝直撞,把別人的馬嚇驚,才會隨便撞別人車,以為錢就可以解決一切——錢要是真能解決一切,你就會沒有任何苦惱了,你現在沒有苦惱嗎?我看未必。」

  連若菡愣了愣,臉上又恢復清冷之色:「別想套我的話,我不會告訴你我是誰!還有我就願意開車橫衝直撞,就是願意把別人的車撞壞,你能有什麼辦法?你能拿我怎樣?」她轉身走出陽光,頭也不回地朝曹殊黧走去。

  夏想笑笑,說她是被嬌縱寵壞的一代,她也有自己的原則,雖然得理不饒人,但不會無理取鬧。說她辦事有分寸,有時又任性而為,真是讓人難以琢磨。

  不一會兒,曹殊黧一行三人嘻笑著回來,連若菡就和曹殊黧有話可說,對米萱的態度甚至還不如對夏想,她自顧自上了車,關緊車門,放起了音樂。

  米萱越看連若菡越不喜歡,心中有氣,又沒人聽她埋怨,就一臉不滿地瞪了夏想幾眼:「剛才你和她離得那麼近,說話那麼多,是不是有進展了?夏想,別說我沒有提醒你,除了黧丫頭,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女孩了,連若菡雖然長得還算不差,不過人品就差了許多,哼哼,你別被她迷惑了。」

  曹殊黧這一次沒有反駁米萱,笑眯眯地歪著頭看著夏想,緊緊咬著嘴唇,眼睛眨呀眨的,就等他說話。夏想知道曹殊黧的小聰明和小心思,就笑米萱:「天下女人最好奇最多疑最碎嘴的優點,全部集中在你一人的身上,也算是奇蹟。我想不明白,為什麼黧丫頭和你同是姐妹,她怎麼聰明得像個小精靈,你卻事多得像個老太婆?」

  倍受打擊的米萱咧咧嘴,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搖搖頭,一臉傷心欲絕的表情去路邊的花椒樹摘花椒去了。曹殊黧笑嘻嘻的,很開心的樣子,走到夏想面前半米遠的地方站住,小臉上閃著異樣的光彩:「剛才萱姐說的話,你記住沒有?」

  小妞子這是在考驗他,夏想算是明白了,她和米萱,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其實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就是為了看看他的表現。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也知道曹殊黧的心思,心裡沒有一點觸動那是假的,不過也不想就這麼輕易投降,就假裝點點頭說道:「聽明白了,她是怕連若菡對我有非分之想,不用擔心,她可能對我沒有什麼想法,我對她倒是有點想法,以後再慢慢實現。」

  曹殊黧沒有上當,俯到他的耳邊小聲說道:「要不要我替你和連姐姐牽針引線,當一次紅娘?她現在和我關係最好,最相信我的話,要是我多說你的好話,她肯定會對你的態度大為改觀,說不定還真會喜歡上你。」

  夏想頓時一臉陶醉的神情:「太好了,謝謝你黧丫頭,你要是幫了我這麼一個大忙,我肯定要好好請你大吃一頓,怎麼樣?說吧,你想吃什麼好吃的,我現在開始就攢錢,省得到時被你狠狠宰上一刀,沒錢付帳可就丟人了。」

  「好你個大頭鬼!」曹殊黧咬牙切齒地說道,抬腳就踢了夏想一腳,「我現在就想宰你一刀,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貪心不足蛇吞象。還想讓我給你當媒人,你也真敢想,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連若菡從車窗裡探出頭來:「黧丫頭,上車了,可能要下雨。」又看了夏想一眼,彷彿不認識他一樣,不假顏色地說道,「我警告你別痴心妄想,小心吃了大虧,到時哭都來不及。」

  夏想很認真地點點頭:「多謝提醒,承蒙誇獎,我有自知之明,也瞭解自己肯定對假清高的女人不感興趣……」又轉身摸了摸曹殊黧的頭,「還是黧丫頭好玩,聰明又可愛。」

  「一邊去,我不是你的玩具。」曹殊黧丟下夏想不管,上了副駕駛座,又沖遠處的米萱招招手,「上車,不上車就把你賣到山溝裡。」

  回去的時候,夏想再也沒有睡意,道路兩邊的景色越看越覺得熟悉。雖然眼前的山路甚至不能稱為之路,坑坑窪窪不說,還到處堆著亂石,要不是連若菡的路虎底盤夠高,根本就無法通行,普通汽車絕對托底。看著寬不過四五米的山路蜿蜒在群山之間,山路之間人跡罕至,他腦中靈光一閃,終於醒悟過來,眼前的山路,就是後世三山度假村開發之後,由京城直通三山度假村的通天山路!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正行走在這條寄託著壩縣人民幸福的山路之上!夏想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驚喜,忙問:「若菡,這條路是你發現的?你怎麼知道這條山路的?」

  連若菡正在專心致志地開車,被夏想一問,也不回頭,答道:「閒著沒事就四處開車轉轉,無意中發現了這條小路,正好試試車的性能……怎麼了,你有意見?」

  說話不頂人幾句就不能顯示你的個性?夏想暗中腹誹連若菡幾句,嘴上卻說:「路虎性能是不錯,不過還沒有好到能夠翻山越嶺,山路這麼危險,你開車小心點為好,畢竟一車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中。」

  如果夏想沒有猜錯的話,現在還沒有到三山度假村,也就是說,離壩縣還有三四十公里。沒想到,他小睡了一覺,竟然被連若菡開車帶到了這裡,也是好事。本來他就一直想來記憶中的山路看一看,一是沒有時間,二來也沒有合適的交通工具,如今倒好,無意中沾了連若菡的光。

  夏想一邊尋找記憶中的三山度假村的位置,一邊測算根據現在山路的狀況,如果施工拓寬的話,大概需要多長時間……三山度假村開工的同時,山路也會同時進行施工,只要確定了開工的信息,壩縣的旅遊計劃就可以同步進行!
huro 發表於 2011-6-9 16:19
第124章 驚魂一刻


  夏想也就沒有再說話,仔細觀察起兩側的路況。山路崎嶇,盤恆在青山綠水之間,猶如一條騰飛的巨龍,只是此時這條巨龍還不成形,不但窄小,還起伏不平,不過已經初步具備了三極公路的基礎,只要稍加修正就能投入使用,投資不會大太,時間也不用太久,土基部分,就地取材,將開山剩下的石塊粉碎,混合在泥土之中墊在下面即可。

  再加上鋪設瀝青,壓平等等一系列的程序,動作快的話,明天春天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夏想越想越是興奮,目光越過崇山峻嶺,彷彿看到了山路盡頭的壩縣,已經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正入神的時候。突然之間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沒有防備的他猛地向前一撲,頭重重地頂在了前位的座位上。

  米萱誇張地驚叫了一聲:「會不會開車?想嚇死人呀!」

  曹殊黧坐在前面看得清楚,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路,路,路塌了,夏想,滑坡了,怎麼辦?」

  只有連若菡靜靜地坐在駕駛位上,面有若思,不下車,也不說話,顯然正在思索如何應對。

  夏想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開門下車,才看清前面幾米外,山路塌陷了一個長約四五米的大溝,生生將山路攔腰斬斷!再抬頭一看,山坡上還不停地掉下指頭大小的石塊,落在地上,濺得到處都是,要是不小心落到人的身上,准保疼痛難忍。

  只能後退了,夏想打定了主意,看樣子可能是因為山雨引發了地面下沉,現在頭頂上又有山體滑坡的危險,在這裡多呆一分鐘,就意味著有可能隨時被亂石埋住。他跑到車後。見後面的山路上雖然也落了一些石塊,不過憑藉路虎底盤高四輪驅動的優勢,強行通過應該沒有問題。他不敢耽誤,來到車前對連若菡說道:「這裡危險,不能停留,我來指揮,你來倒車,倒到寬闊的地方,再調頭,哪怕繞遠,也比困在這裡強。」

  連若菡看了看左右的地形,不同意夏想的意見:「現在我就可以原地調頭,多打向把方向盤,也能行。你不懂裝懂,別瞎指揮。」

  根據夏想目測,山路的狹窄程度要是普通汽車,或許多揉幾次就可以調過頭來,但路虎太寬太長,而且車身沉重,稍有不慎壓在路邊上,就有可能引起塌陷。甚至有掉入懸崖的危險,所以他對連若菡的提議堅決反對:「不行,原地調頭太危險,耗費的時間又太長,萬一不小心掉進山溝怎麼辦?」

  連若菡臉色一變,翻了夏想一眼,一臉的不耐煩:「聽你的口氣,好像你比我還懂車,比我開車的技術還高?告訴你,我曾經一個人駕車,從京城一直開到西藏,什麼樣的危險沒有見過?什麼樣的山路沒有開過?你一個小毛孩知道什麼,見過什麼世面?快閃開,車是我的,我說了算!」

  夏想無奈,對副駕駛的曹殊黧說道:「下車,黧丫頭,車上危險。」

  曹殊黧聽話地下了車,米萱動作更快,一下車就離得遠遠的,嘴中嘟嚷說道:「瘋子,十足的瘋子!一個女孩這麼凶,關鍵時候不聽男人的話,誰會要你!」

  連若菡先是倒了一把,在車輪離懸崖邊上不到五公分的時候,又迅速回輪,向前擺正。可以說,她的技術無可挑剔,確實技術過硬。但有時女人的直覺往往比不過男人的冷靜,幾把方向盤過後,她悲哀地發現,山路太窄,除非掉到山溝裡或是撞到石頭上,否則根本不可能原地調頭!

  連若菡一臉沮喪,卻又不肯認輸:「汽車撞壞了,要不是上一次撞了一輛藍鳥,剛才我已經成功了。」

  夏想不覺好笑,她可真會狡辯,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她也能扯到一起,看來,怨天尤人是女性的天性,天生就會,而且無師自通運用嫻熟。

  不過現在沒有時間嘲笑她,他讓連若菡順正車輪,準備指揮她倒車。不想連若菡剛剛將車擺正位置,還沒有來得及倒上一步,就聽到後面傳來轟隆隆的一聲巨響,緊接著一片塵土飛揚,在幾人目瞪口呆的驚訝之中,身後十幾米遠的地方。又平空塌陷了一處大洞。

  前後都是路面塌陷,連一向鎮靜的連若菡也不禁臉色大變,一臉慘白地看著夏想,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曹殊黧也是小臉嚇得沒有血色,向前緊緊拉住夏想的手,身子緊緊貼了過來:「夏想,我怕!」

  她畢竟是局長千金,從小一帆風順,哪裡會遇到現在這種前後無路的困境?下意識裡,她將夏想當成了唯一可以依賴的人,抱住夏想的胳膊。不肯有半點放鬆。

  米萱怒了:「連若菡,都是你自作聰明地逞能,要是一開始就聽夏想的話,也不用現在困在這裡?現在好了,你有本事把你的汽車變成直升機,帶我們飛回去!哼,在重大事情上,你一個女人非要自作主張,真是愚蠢。女人哪有男人遇事理智,你真是不可理喻。」

  連若菡被米萱大加指責一通,也不反駁,目光冷冷地抬頭一看,大驚失色:「不好,山體滑坡!」

  頭頂上,肉眼可見許多細碎的沙石滾滾而下,片刻間就落在車上,打得車頂咚咚直響。沙子一樣的沙石現在還傷不了人,不過現在只是前兆,幾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有一塊巨石搖搖欲墜,落下來只是時間問題。而巨石一旦落下,正是幾個人的站立之處,也就是說,幾人將會被砸得粉身碎骨。

  要麼跳下懸崖摔死,要麼原地不動被砸死,連若菡沒了主意,一臉慌張地看向夏想:「怎麼辦?怎麼辦?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嚴峻的時候?真的要死了嗎?」

  曹殊黧將夏想抱得更緊,喃喃如囈語一樣說道:「你說我們要是死在一起,是不是以後永遠不會分開?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怕。」簡單幾句話,就將少女的心扉表露無疑,夏想有些感動,又感到肩上全是沉甸甸的責任,他使勁將曹殊黧抱在懷中,第一次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說道:「有我在,你不會死。」

  夏想一伸手打開車門。大喊一聲:「黧丫頭和米萱快上車,越快越好!不要問為什麼,現在沒時間解釋。」然後又伸手一指在一旁驚呆的連若菡,「別站著,聽我指揮!立刻找一塊長方形的石頭,越長越好,一頭粗一頭細最好,要快……」

  連若菡驚醒過來,恍惚地問道:「做什麼用?」

  「不要問,只管做!」夏想也不客氣,上前推了她一把,「你和我一人負責找上一塊,是死是活,全在此一舉了。」

  連若菡被夏想有些粗暴的動作推得差點摔倒,正想發火,卻正對上他一臉堅毅的表情和不容置疑的眼神,不由自主心中一怕。一向不服輸自以為是慣了的她,今天不知何故竟然敗在一個在她看來不過是小毛孩的手中,讓她感覺大失顏面。

  只是,現在不是計較顏面得失的時候,她順從地點點頭:「我聽你的。」

  連若菡的雖然今天穿的是短裙,不過動作還是非常的乾淨利落,在亂石中跳來跳去,也不顧形象,有幾次裙子被風吹起,差點走*她也渾然不覺。*光在前,夏想更是無心欣賞,面臨生死抉擇,他自小練就的健壯身體起了作用,不多時就找到一塊長條形的石頭,也正好符合他的要求,一頭細一頭粗,不過就是有些重,足有一百多斤,他吃力地將石頭搬到山路前方的塌陷的邊上,離大坑一米左右。

  連若菡也找到了石頭,雖然比不起夏想找到的理想,但也基本可用。她搬不動石頭,夏想就和她抬了過來,並排放在一起,問道:「看一看是不是你的車輪一樣寬?」

  連若菡明白過來夏想要做什麼,驚訝地問:「你想飛越這個大坑?這個坑足有五六米遠,要專業的車手才行!」

  「我就行,你別多問!」夏想以前就是越野愛好者,要論起自駕游和開車的熟練程度,不是連若菡所能相比的,男人天生在技巧方面,比女人有優勢。

  二人又比劃一番,確定好了位置,就急忙返回車內。連若菡還想和夏想爭奪駕駛權,被他不由分說直接推到副駕駛上。山坡上的碎石越來越大,這個跡象表明,就算最上面那塊巨大的石頭不掉下來,他們也有可能會被山石活埋!

  現在的情形是刻不容緩,容不得連若菡再耍小性子。

  「所有人都坐好,繫上安全帶,不許亂動,不許亂喊,聽到沒有?」夏想當仁不讓地當起了三個女人的主心骨,曹殊黧非常聽話地「嗯」了一聲,米萱也點點頭,繫上了安全帶,只有連若菡還想說什麼,卻被夏想一句話嗆了回去,「一個人不要在一件事情上犯兩次錯誤,現在一車人的性命在我手上,你不要做所有人的拖累!收起你的個性,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連若菡臉色變了幾變,張了張嘴,眼中的倔強慢慢消失,坐回到座位上,一言不發繫上了安全帶。

  夏想深呼吸幾口,穩定一下情緒,眼睛緊盯著前面的兩塊救命石頭。他發動汽車,雙手緊握方向盤,感覺到手中全是汗。能不緊張嗎?車上三位如花似玉的美女的身家性命繫於他一身,一個是他心儀的女子曹殊黧,一個是來歷不明的任性連若菡,還有一個是成熟豐滿的米萱,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一等一的人材,都比他更能牽動許多人的心弦,他必須全力一搏,必須完全冷靜下來,一舉成功。

  因為,在生與死之間,沒有失敗的選項,失敗就意味著死亡!

  他將車向後倒退了十幾米,一直退到後面大溝的邊上,然後才一腳死死踩住剎車,另一隻腳一腳將油門踩到底,然後猛地鬆開剎車——汽車如猛虎下山一般,四輪驅動的巨大動力發出一聲刺耳地輪胎磨擦的聲音,汽車飛一般向前衝去,十米、八米、五米、三米、一米,夏想兩眼死死盯著兩塊救命石塊,不停地微調著車輪方向,感覺到兩個前輪猛然一頓,心中一緊,雙手下意識抱緊方向盤,車頭抬起,整個車身騰空躍起。

  車內鴉雀無聲,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響,好像聲音也有重量一樣,一旦說出口,就會給汽車增加重量,飛不過身下的奪命溝!曹殊黧雙手摀住嘴巴,唯恐自己不小心驚叫出聲,目光卻緊盯著夏想不放,目光中有柔情,有溫情,有決然,還有一絲不甘和不捨。

  米萱乾脆閉上眼睛,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連若菡卻眼中興奮莫名,臉上也沒有了剛才的惶恐不安,眼神中全是刺激和驚喜,彷彿飛車是一件好玩的小事,而不是一件性命攸關的大事。

  還是估計不足,夏想暗中擦了一把冷汗,眼睜睜看著汽車的前輪落到了地面上,而左後輪卻落在大洞的邊緣,汽車猛然一頓落了地,隨即又迅速向左後方傾斜,「啊……」,車內一片驚呼!

  還好,路虎汽車是四輪驅動,夏想猛踩油門,兩個前輪陡然發力,冒出一股青煙,帶動沉重的車身一下又向前衝出十幾米,最後穩穩當當地停在山路的正中——一切塵埃落定,他大口喘了幾口粗氣,然後回頭伸出手緊緊握住了曹殊黧的手。

  曹殊黧眼中淚光閃動,小手也是潮潮的,手心溫熱,手背冰涼,她用力地點點頭:「謝謝你,夏想。」

  「謝他什麼?他也是為了保命,不全是為了救你。」米萱獲救之後,不思回報,卻立即對夏想進行打擊報復,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就是要謝謝他,因為他不僅給了我一個活命的機會,更給了我一個實現夢想的機會。我決定了,從此以後,誰也不能阻止我實現自己的夢想,就是爸爸也不行!」曹殊黧臉上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堅決,她一隻手被夏想抓著,另一隻手握成拳頭,在自己胸前用力一揮。

  「什麼夢想?說的跟結婚宣誓一樣,一點也不感動,還有一點肉麻。」米萱開口就是刺,誰也不放過。

  「不告訴你,保密。」曹殊黧又嘻嘻笑了,眼神中閃動的分明全是愛意和憧憬。

  連若菡用力靠在座位上,深身虛脫一樣,過了半響才笑了一笑:「夏想,今天的事情,我挺佩服你。」

  「救命之恩,說一句佩服就完了?你的佩服可真值錢,我還佩服你呢。」米萱繼續冷嘲熱諷。

  連若菡不理米萱,又對夏想說:「接下來的路程,就麻煩你開回壩縣。謝謝。」說完,她將頭扭到一側,微閉雙眼,再也不肯多說一句話。

  難得連妹妹也開口謝人,夏想笑了笑。本來他就想親自駕車回去,說實話,他現在也不太相信連若菡還能保持鎮靜,所以還是由他來開車才安全。

  路過印象中三山度假村的時候,夏想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終於在發現了一群施工人員正在忙來忙去,心中大為放心。今天總算沒有白來,現在已經基本上可以確定三山度假村開工在即,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出山路開工的消息,下一步,就可以正式提出旅遊大計了。

  只是讓他心裡沒底的是,在滾龍溝問題上不肯鬆手的劉世軒,如果發現了壩縣草原巨大的經濟價值,會不會也要插上一手,分一杯羹?

  連若菡的睡美人的樣子實在令人遐思,夏想看右邊後視鏡的時候,不小心多看了她一眼。她的臉龐精美得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五官精緻得挑不出任何缺陷,讓人嫉妒上天的偏心和不公。

  夏想可不敢多看連若菡,她太美了,美得讓人心悸,他現在不能分心,山路還是非常崎嶇難走,必須全力以赴。他不知道的是,連若菡其實是在假寐,她微閉著眼睛,留著一絲餘光,在偷偷地打量著夏想。

  夏想雖然比她大上兩歲,不過在她看來,男人在不到30歲之前,在沒有經歷過許多事情之後,一直都是長不大的小毛孩,行事毛躁,說話急躁,心智幼稚,比起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中年男人,20多歲的小男孩根本就是沒有長成的果實,青澀而衝動,思想簡單,基本上還處在低幼階段。

  連若菡對毛手毛腳的男孩沒有一點好感,在她看來,男人只有穩重成熟才有味道,而男人的穩重和成熟又體現在遇事不慌不忙,凡事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談吐之間,風趣而幽默,談笑間,就決定了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

  未經世事沒有見過風雨,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男孩,和舉手投足都有動人心魄的魅力的成熟男人相比,在她眼中有天壤之別,所以她對夏想這個年紀的男孩沒有任何好感,甚至對他們的慇勤還十分反感,覺得他們的討好浮淺而粗陋,不值一哂。

  連若菡對夏想最初的印象,雖然覺得他比同齡人稍微成熟一點,不像其他一樣,見到她的美貌就表現出極大的興趣,要麼想方設法接近她,要麼就千方百計討好她——夏想的表現比其他人好了不少,最起碼沒有那麼浮淺和直白,她見到曹殊黧之後也就釋然了,原來他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女朋友,怪不得對她不感興趣,心中也多少平衡了點。
huro 發表於 2011-6-9 16:22
第125章 李丁山的精心安排


  對自己相貌自負的女人,雖然對身邊眾多的追求者感到厭煩,但如果遇到對她的相貌忽視的男人,心中還是會感到吃味,連若菡也不能例外。女人古怪而複雜的心理,由此可見一斑。

  隨後發生了撞車事件,連若菡再次和夏想在公安局相遇。在得知他是縣委書記的秘書之後,她多少有點吃驚。年輕而穩重,而且見他說話辦事,又是遠比同齡人考慮周到,和鄭謙、王冠清站在一起相比,除了看上去年輕了許多之外,氣勢和穩重上,不比兩個久經官場的中年男人差上一分,就不得不讓她高看了一分。不過她還是不相信,在壩縣這個小小的地方,真有少年老成的人存在。她不是沒有遇到過少年老成的人。不過後來的事實都證明,所謂的少年老成,多數都是沉默寡言罷了,而不是真正的遇事不驚。

  再後來兩次遇到夏想,讓她越來越覺得他確實是她遇到的小毛孩之中,最成熟的一個,比如說在公安局中,暗中教會鄭濤向她求饒,在招待所樓下,故意以劃圈圈為名,設下圈套讓她跳,再到後來以提醒米萱的名義,暗中提醒她注意裙子太短防走*,等等,充分顯示了他比同齡小毛孩機智風趣多了,儘管如此,在連若菡心目中,夏想不過是另一個少年老成的典型罷了,離她想像中的人物,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在連若菡的想像中,世界上總有一個人,不僅會騎白馬,而且還風度翩翩。不但要和她年齡相仿,還要成熟穩重,胸懷寬廣。既有年輕人的朝氣,又有中年人的沉穩。這樣的人,不敢說舉世無雙。至少也是世間罕見。不過她也知道,就算有,也是人海茫茫,無法相遇,只能存在於她的想像之中。

  直到夏想指揮若定,用命令的口氣讓她找石塊的時候,再到他駕車騰空而起,安全帶領眾人脫險之後,連若菡只覺世界彷彿在她眼前打一道新的大門,一個渾身閃耀著七彩光芒的男人,從門中走來,十分紳士地向她伸出了一隻手……

  「醒醒,到了。」

  連若菡睜開眼睛,才想起剛才她只是想假睡一會兒,暗中打量夏想,沒想到還真睡著了,推醒她的正是夏想。他已經將車停在了縣委招待所,又替她打開了車門:「累了?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剛才的事情,就當成一次探險經歷也很不錯。別再多想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肯定以後會有好事追著找你。」

  「用不著你安慰,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好得很!」本來想表示一下謝意的連若菡,一見夏想身後緊緊跟隨的曹殊黧,忽然心中一跳,就又恢復清冷的口氣。

  曹殊黧看看夏想,又看看連若菡,就將夏想拉到一邊,小聲說道:「連姐姐脾氣是不太好,你讓著她點,畢竟她是女孩子,是不是?」

  夏想也是一身疲憊,畢竟剛才經歷的一切,任誰也會感到後怕,身心俱乏,他見連若菡還端著拿著,心中也多少有氣:「讓著就讓著,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此話不假……」

  「找打不是?你這麼說,不是連我也罵了!」曹殊黧作勢欲打,眼中卻流露出笑意,「我可是一直很乖的呀,不能一概而論,是不是?」

  夏想見天色不早,也就沒有再上樓,留下三位美女就回到辦公室,正好李丁山還在。李丁山就讓他叫上小賈,三個人一起出去吃晚飯。

  說起來夏想和李丁山、賈合幾乎天天見面,但李丁山和賈合就未必每天都見。除非李丁山用車的時候,否則一般賈合也見不到李丁山。三個人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在一起吃飯了,夏想知道,李丁山應該是有事情要說。

  果然,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李丁山放下筷子,對賈合說道:「小賈,你也跟了我好幾年了,一直也沒有得到什麼好處,現在在司機班當司機,待遇也不是太好。不過我會盡快幫你解決一個編制,現在你還算聘用的身份,等有了編制,就是正式的國家幹部了。不用太久,半年之內應該問題不大。」

  賈合知道李丁山的心意,想說些什麼,被李丁山伸手制止,李丁山又笑道:「工作問題我幫你解決,不過你的個人問題眼下還不太好解決,要是你能在壩縣找到合適的,談談也可以,大不了以後調動的時候,再想法調走……」

  賈合嘿嘿笑了起來:「我覺得單身也挺好。主要是女人太複雜了,我弄不明白她們在想些什麼,所以她們都不喜歡我,上愁。」

  夏想呵呵笑了起來:「小賈,你不會是看上了張信穎了吧?」

  賈合頓時漲紅了臉:「哪有這種事情?小夏,你現在秘書身份,說話要注意影響,不要隨意誣賴好人。」

  李丁山笑著指了指夏想:「你呀你,別開小賈玩笑了,沒見小賈臉皮薄,一說到女朋友的事情就臉紅脖子粗。難為情得不行。」

  賈合摸了摸脖子:「我臉紅了,但脖子沒粗。」

  笑過之後,李丁山又鄭重其事地對夏想說道:「小夏,我覺得以你的能力擔任我的秘書,有點屈才了,我決定放你出去——到賈寨鄉當個副鄉長,怎麼樣?」

  「李書記,這個太突然了,我覺得還應該在您身邊再鍛練一兩年,現在就下到基層,是不是太早了點?」夏想有點猜不透李丁山的心思,今天他的提議來得太意外,讓他措手不及,不得不謹慎一點,「是不是李書記覺得我哪裡做得不好,準備把我發配出去?」

  「別得了便宜又賣乖……」李丁山笑著敲打夏想,「你提了副科級,雖然說當我的秘書也行,不過我經過深思熟慮,還是決定把你外放到賈寨鄉當副鄉長,副科實職,也算手中有權,可以做些實事。同時,我還考慮到其他地方面。」

  李丁山對夏想沒什麼好隱瞞的,在他面前也不講究什麼領導藝術,有話說一半藏一半,再讓夏想去揣摩。現在他和夏想可以說是既是上下級關係,又是堅定的同盟者,他不僅需要夏想的智慧幫他度過難關,更需要夏想的能力幫他做出政績,讓夏想出任賈寨鄉副鄉長一事,他是為以後的大局先做好準備。

  因為以後食品廠也好,草原度假村也好,都位於賈寨鄉,可以說,如果在賈寨鄉沒有一個他絕對信任的人可以控制局面,他在縣委難以放心。

  夏想經李丁山點醒。也意識到他的良苦用心,畢竟食品廠和草原度假村,都是他投入全部精力並且抱有厚望的項目,能夠出政績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話,如果經營得當,幾年之後,壩縣人民全部解決溫飽或許不可能,但讓半數以上的人脫貧還是大有希望的。

  李丁山放他出任,一是委以重任,二來也是無奈之舉,夏明心裡清楚,現在李丁山來壩縣太短,還沒有可以完全信賴的人。再說草原度假村和食品廠,都出於他的設想,李丁山讓他放手去做,也是覺得他有能力完成這兩個項目,交給別人,李丁山不放心,他也不想讓自己的心血被不懂裝懂的官僚給糟蹋了。

  夏想也就沒有再矯情,點頭同意了李丁山的安排:「李書記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不過還是覺得給您當秘書好,出了事由您在前面頂著,我可以偷偷懶,真要自己當了副鄉長,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想想就頭疼。」

  「又耍賴是不是?夏想你什麼都好,就是愛在我面前不說真話不好!給領導當秘書是為了什麼?可不是為了當一輩子秘書,而是為了早一日走上領導崗位,主政一方。不過說實話,我也不想這麼早就放你出去,也有不得已的原因。」李丁山對夏想的態度還是十分受用的,要真是夏想一點也不流露出對他留戀的意思,他心裡才不舒服,當然,憑他對夏想的瞭解,也知道夏想對他絕無二心,他對夏想也是不遺餘力地大力扶持,期望他有朝一日大展鴻圖。

  夏想見李丁山的神情有些落寞,心裡一驚:「出了什麼事,李書記?難道省裡又有了大的動向?」

  李丁山搖搖頭:「不是省裡,是市裡,是燕市。我聽到了消息,陳風有意通過章程市委,把你調回燕市。陳風的能量不小,他真要下定了決心調你走,我也沒辦法。不過還好,他的關係是章程市委組織部的王肖敏部長,正好王部長有事要去省裡開會,據說要開一個月的時間,趁這個時間差,我把你外放到副鄉長的位置,他們再想調動你,就得慎重考慮了。」

  李丁山的想法也對,夏想明白了他的安排,要是他只是一個秘書,上面要人的話確實容易調走。但如果他當上了副鄉長,再要調動的話,手續和程序就要複雜許多,就會比調走一個秘書慎重多了。李丁山的辦法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夏想不明白的是,陳風怎麼就知道了他的名字,還非要調他回燕市?他都沒有感覺到自己有這麼搶手,難道是高海?

  「不是高海,是陳風自己的主意!」李丁山也猜出了夏想心中的疑慮,「應該就是陳風看中了你設計的休閒廣場和液晶大屏幕項目,對了,他和殊黧在火車站廣場偶遇,一天之內兩次見到你設計的項目,在巧合之下兩處項目都讓他讚不絕口,他對你自然就印象深刻了。還有,曹局長能夠被他看中,也是因為曹殊黧的原因,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你是所有環節中,可以將所有人聯繫起來的最關鍵的橋樑。」

  夏想都不知道他是該慶幸還是該自認倒霉,他只想安穩地在壩縣度過兩三年的時光,在躲避高成松鋒芒的同時,暗中交好以後可以重新崛起的官員,當然遇到陳風這樣耿直能幹的市長,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他也願意想方設法幫他一把,前提是躲在暗處,不被高成松記恨。開玩笑,省委書記要是記恨一個縣委書記的小秘書,要弄死他還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沒有兩樣?

  可惜的是,生活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刻給人驚喜,或者說驚訝,陳風兩次聽到他的名字,一次與曹殊黧偶遇,竟然讓被省裡壓力逼得焦頭爛額的陳市長病急亂投醫,動用關係想讓曹永國當常務副市長也就算了,居然還想把他也拉到身邊,夏想哭笑不得,陳風能幹是不假,不過他也肯幹更敢幹,早晚要和高成松發生衝突,他在陳風身邊,肯定會被殃及池魚。

  李丁山見夏想沉默不語,問道:「怎麼,難道你想到陳市長身邊?是不是覺得我做的決定有點霸道,沒有徵詢你的意見?」

  夏想驚醒過來,忙抱歉地一笑:「想入神了,李書記別怪。說實話,要是別人不經我同意,就為我安排好了前途,我就算感激他,也會覺得不太舒服,有一種被人擺佈的感覺。但您就不同了,從燕市到壩縣,我就抱定了一條心,和李書記同進共退,既然當初選擇來了壩縣,不做出一番成績就離開,一是對不起李書記對我的信任和扶持,二來也對不起自己想要大展手腳的決心,再說壩縣人這麼窮,好不容易盼來了李書記,要是我不幫助李書記為壩縣人民做點什麼,壩縣人民會非常失望的。」

  李丁山哈哈大笑:「你現在還是秘書,以後當了副鄉長,說話可不能這麼油腔滑調了,要注意自身形象。」

  夏想腆著臉:「在李書記面前,我是下屬,又是晚輩,有什麼形象好裝的?得給李書記表現出我誠實的一面,省得總讓您覺得我不夠活潑……」

  說笑幾句,李丁山心情大好,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動用京城的關係,暗中打聽了一下連若菡,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誰,怪事。」

  有些家族隱藏得極深,他們的資料屬於高度保密級別,打探不到消息也再正常不過,夏想就又將他和曹殊黧、連若菡以及米萱幾人去探路的事情一說,其中的驚險遭遇也沒有隱瞞,直聽得李丁山大驚失色,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對夏想說道:「小夏,以後不要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太嚇人了。你想想看,你們一行四人,都是重要的人物,萬一有個閃失,不定會鬧出多大的動靜,以後別再這樣了,記住沒有?」

  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夏想心中感到暖暖的,李丁山對他的關懷超過了上級對下級的愛護,完全是一副長輩的姿態,他不想讓他過多的擔心,就靦腆地笑道:「這不是連若菡的主意嗎?她太任性,又被慣壞了,誰的話也不聽,我也拿她沒辦法。還好,殊黧還算和她談得來,要不別說和她一起出去轉轉,就是坐一下她的車,恐怕也不可能。」

  李丁山對曹殊黧的印象非常好,好得認為她幾乎是完美的程度:「殊黧這個小丫頭真不錯,可惜我沒有和她年紀相仿的兒子,要是有,也想讓她當我的兒媳婦。這個小丫頭太可愛了,也太討人喜歡了,小夏,千萬不要錯過好機會,要抓緊。我敢說,她以後一定是一個賢內助,絕對對你大有幫助。」

  李丁山已經是不知多少次提醒夏想,不要錯過曹殊黧了,夏想也明白他的想法,同時他也清楚曹殊黧對他的感覺,也能看清她對他的幫助有多大。但他心中總是覺得曹永國對他的防範心理,也隱隱可以猜到,曹永國對曹殊黧期望很大,肯定希望她找一個門當戶對的高官權貴子弟,等曹局長變成曹市長之後,他的眼光會更高一層,到時志滿意得的曹市長,會不會還對他這個沒有出身的窮小子高看一眼,還會不會對他和顏悅色?

  夏想心中始終沒底。

  夏想的憂慮被賈合打斷了,他紅著臉,一臉扭捏的笑容問道:「小夏,你身邊的三個美女中,有一個最成熟最紅火的,就是最喜歡穿大紅衣服的那個,她是誰?」

  夏想來了興趣,原來賈合暗中看中了米萱,也確實,米萱成熟火辣,最受賈合這樣的悶騷男的喜歡,他打趣賈合:「她叫米萱,是殊黧的表姐……眼光不錯,她確實比殊黧和連若菡性感多了,不過她的眼光好像也挺高,小賈,你需要加倍努力呀!」

  賈合連連擺手:「沒,沒什麼,別亂說,我就是隨便問一問,就是覺得她挺好看的,不是,挺耐看的。長得有點像我以前一個熟人……」

  不過夏想再怎麼問,賈合也不肯說米萱長得像誰,支支吾吾地轉移了話題。李丁山在一旁笑而不語,心中卻想夏想不驕不躁,得到了陳風的賞識,一點也沒有動心,他心裡就越發覺得夏想可靠,值得他大力扶持。如今像這樣的年輕人不多了,能夠得到燕市市長的賞識,有幾個年輕人能坐得住,還願意留在窮鄉僻壤的壩縣發展?在縣裡發展,充其量到處級就到頭了,而跟在市長身邊,可以說是前途無量。燕市畢竟是省會城市,一旦陳風升格成了市委書記,就是省委常委了,他看中的人,還會沒有大好的前景?

  不過李丁山也自負地笑了笑,夏想並不知道他背後的關係網到底有深有多廣,如果他真要動用他老丈人的關係,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看著夏想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臉龐,他下定了決心,夏想,好好幹,跟著我你就放寬心,肯定不會比跟著陳風差,甚至還要好上許多。來日方長,不只是說說而已。
huro 發表於 2011-6-9 16:32
第126章 第一步,許之以利


  第二天先是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接到了馮旭光的電話,他到了壩縣。

  馮旭光這一次過來,帶來兩個助手,一個叫胡永超,27歲左右,個子高大,看上去很有魅力和衝勁。一個叫鄭雪碧,25歲左右,長得小巧玲瓏,不是很漂亮,但絕對屬於第二眼美女的類型,非常耐看。

  馮旭光給了夏想一個熊抱,笑呵呵地說道:「以後胡永超和鄭雪碧就留在壩縣,還請夏秘書多多關照,希望領導在百忙之中抽出精力,對他二人的工作提出寶貴意見。」

  夏想毫不客氣給了馮旭光一拳:「少來這套,不要試圖用花言巧語腐蝕我黨的優秀幹部,再說哪裡有你這樣口惠而實不至的商人?因為你的敷衍態度,我決定了,對你的食品廠吃喝卡要,全套服務。」

  說笑幾句。馮旭光就讓胡、鄭二人去看現場,回來之後再立刻完善資料,其實本意是支開二人。等二人開車離開,他才拉著夏想來到房間,關上房門問道:「跟我透個底,老弟,有幾成把握?」

  「八成!」夏想知道馮旭光擔心滾龍溝被劉合搶走,他既然認定了滾龍溝巨大的經濟價值,真要被別人搶先一步才是最大的遺憾,他也就馮旭光實話實說,「我找了一家章程市的公司陪標,替你壯壯聲勢,壓住貝合商貿,當然這只是前提,最後還得上常委會表決,但有了來自燕市的大型企業來壩縣投資,就是吸引了來自省城的投資,至少可以提高壩縣的整體形象,會讓一些搖擺的常委偏向我們一些。」

  「陪標的公司有什麼條件沒有?」馮旭光經商多年,自然知道沒有公司願意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陪標可以,但要有適當的報酬才行,他有點擔心夏想不懂行情,被人漫天要價,「要價多少?」

  夏想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頭。

  「十萬?太多了,一萬還差不多。」馮旭光大搖其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你被人騙了,老弟。」

  夏想忍不住笑出聲來,手指頭沒有收回,卻搖了搖,說道:「不要一分錢。但有一個前提條件,和你有關?」

  馮旭光樂了:「不早說?嚇我一跳。現在正資金緊張,要處處節省開支,以後別嚇我……什麼條件,不是把我出賣了吧?我恐怕不值多少錢。」

  馮旭光就將米萱開出的條件一說,又強調說道:「米萱可是一個大美女,一聽說你的光榮事蹟,巴不得急忙跑到燕市去見你。你可得好好謝謝我,既替你省了錢,又給你介紹了美女認識,未來充滿了無限可能。」

  「不對,我聽著怎麼好像有點陰謀的味道,老弟,你可別跟我搞什麼桃色陷阱。我在你嫂子面前把你誇得跟一朵花似的,你嫂子雖然還沒有見過你,但對你已經印象非常深刻。把你當成了四有新人的代表,說只要是我和你做生意,她就完全放心。這不,她的話音剛落,你就給我弄出這麼一出,是不是有點反差太大了?」馮旭光一臉嚴肅,義正言辭地說道,在地上原地轉了一圈,一轉身又換了一副面孔,嬉皮笑臉地搓搓手,「那個,那個米萱現在在哪裡?我找好好談一談,聽你說她也有經商頭腦,大家可以探討一下,共同進步嘛。」

  夏想笑罵:「假正經!不過我可事先說明,我只負責從中間牽線,至於你和米萱探討一些什麼內容,合作一些什麼項目,我不會過問,也不想知道……」

  馮旭光笑得很神秘:「滑頭,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好了,現在說說壩縣的局勢吧,也好讓我心中有數。」

  又和馮旭光商討了一下壩縣局勢,夏想就把他介紹給了米萱。米萱落落大方地和馮旭光握手,多少還有點矜持的樣子讓夏想有點不習慣她的反差。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曹殊黧陪同連若菡去了章程市,說是連若菡要去買一件什麼東西,曹殊黧還讓米萱轉告夏想,她們要是晚上回不來。也不用擔心,她對章程市非常熟悉,讓夏想安心工作就行了。

  曹殊黧倒是和連若菡越走越近,夏想也是樂觀其成,他也願意讓她們之間多些瞭解,連若菡是一張大牌,只要她在一天,就可以平衡壩縣局勢,就可以讓鄭謙堅定地站在李丁山一邊,也可以讓王冠清束手束腳,猜不透他和連若菡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

  有勢可借的時候,必須要借助一下,否則就白白浪費了大好時機。

  米萱沒有顧忌馮旭光在場,直接說出了曹殊黧的原話,馮旭光聽了拍了拍夏想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老弟,曹殊黧是個好女孩,要好好珍惜,記住沒有?你有福了,不過,你也要作難了。」

  夏想知道馮旭光話中所指,是在影射肖佳,他笑笑沒有接話。讓馮旭光和米萱抓緊協調,有可能的話,明天就正式向縣裡提出申請。

  回到辦公室,李丁山正在打電話。夏想剛坐下,就見副縣長趙建蘇敲門進來,問道:「夏秘書,我來找李書記匯報工作。」

  趙建蘇年紀不大,30歲出頭的樣子,頭髮梳得一絲不亂,平常時候都是一臉嚴肅,不苟言笑。他身為副縣長也在常委之列,不過排名比較靠後,開會的時候很少發言。來了這麼久,在夏想眼中,他應該才是中間的代表人物,從不發表任何傾向性的意見。

  夏想請他請來,先讓他坐在外間,然後到裡間向李丁山小聲通報了一聲,李丁山點點頭,示意讓趙建蘇進來。

  李丁山和趙建蘇談了一些什麼,夏想沒有聽到,大約半個小時後,趙建蘇匆匆離去,也沒有和他打招呼,還是和來時一樣,一臉嚴肅,看不出有什麼表情變化。

  雖然李丁山沒有明說,不過夏想也能猜到,現在有風聲傳出,渴望政績不安於現狀的人,終於坐不住了。可以說,滾龍溝事件是一個契機,就像一粒石子投入到了壩縣這一潭死水之中,激起一圈圈的漣漪,攪動了整個壩縣的政局。

  中午臨下班時,夏想接到了米萱的電話,她已經和馮旭光達成了初步協議,提出要見一見李丁山,如果可能,可以再和石堡壘一起坐坐。夏想明白米萱的意思,身為王全有的女兒,她對壩縣局勢也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目光。

  夏想將米萱的提議一說,李丁山想了一想,點頭表示了同意,請夏想去樓下通知石堡壘。

  夏想還是第一次來到石堡壘的辦公室,他敲響辦公室的門,輕輕推開。對坐在外面的謝仲志說道:「謝秘書,石縣長有空嗎?李書記找他有事。」

  謝仲志推了推鼻子上厚厚的眼鏡,目光有些複雜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心中隱隱有些嫉妒。同樣是秘書,夏想現在已經是副科級,而他擔任石堡壘秘書已經兩年多了,還沒有解決級別,而且石堡壘也沒有透露過要提撥他的意思,為什麼李丁山就對夏想這麼器重?夏想也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他憑什麼就能這麼順利地升上去?

  他的目光盯了夏想至少幾秒鐘,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夏秘書,請問找石縣長有什麼事嗎?」

  夏想心中有些不快,剛剛他已經點明是李書記要找石縣長,本來書記找縣長,不必非要秘書親自來請,打個電話也可以,他親自下來是表示對石堡壘的尊重,謝仲志倒好,不但話多,還有擋駕的意思,他就不快地說道:「夏秘書,李書記有事情要請石縣長過去,他正在上面等著,究竟有什麼事,李書記沒說,我敢問嗎?」

  夏想的聲音有點大,謝仲志被嗆得滿臉通紅。夏想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想要知道李書記找石縣長有什麼事,你還沒有資格!

  石堡壘聽到外面的吵鬧,推門出來,正想問怎麼回事時,見是夏想,先是一愣,隨即笑了:「夏秘書,是不是李書記找我有事?看看,還非讓你下來一趟,多麻煩?打個電話不就成了。小謝,以後夏秘書再來,不用通報,直接進來就可以了。」

  謝仲志尷尬地點點頭,低下頭說道:「知道了,石縣長。」

  當石堡壘聽說是要和來自燕市和章程市的兩個客商一起吃飯,由李書記和他共同出面作陪,他明顯怔了一怔,不敢相信地抬頭看了李丁山一眼,眼中閃過熱烈和激動。他怎會不明白李丁山的意思,很明顯是要將政績分他一部分,對於一心想要更進一步的石堡壘來講,政績就是他目前最渴望卻又無法得到的最寶貴的東西!

  他沒有通天的手段,也不認識燕市的客商,甚至在章程市也沒有太深的根基,全憑自己多年努力奮鬥,太累也太難了,而且在壩縣這個窮鄉僻壤,不通路,又沒有農業,政績比天上的星星還遙遠!

  眼下李丁山肯拉他一把,原先對因為李丁山空降過來頂替了他的位置的怨氣,都暫時拋到了腦後,他一下站了起來,幾乎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好,太好了,好事,大好事。壩縣有了李書記,看來真要改變落後的局面了。」
huro 發表於 2011-6-9 16:33
第127章 第二步,動之以權


  李丁山笑著擺擺手:「石縣長說笑了。我一個人怎麼能開展工作?還是需要大家通力合作,上下齊心,才有可能為壩縣的經濟發展做出一點貢獻。」

  站在辦公室門口的謝仲志,看著夏想陪著李書記和石縣長下樓,眼中的妒意越燒越旺。李丁山去哪裡幾乎都帶著夏想,而石堡壘別說很少帶他出去赴宴,許多時候連打電話說話都有意地避開他——他是石縣長的秘書,卻沒有感覺到他的信任和賞識。

  謝仲志心中憤憤不平,卻忘了一個事實,他是黃鵬飛介紹給石堡壘當秘書的,石堡壘怎麼可能對他完全信任?

  等幾人消失在樓道的轉角處,謝仲志想了一想,悄悄地撥通了黃鵬飛的電話:「黃部長,我是謝仲志,剛才石縣長和李書記一起出去了,看樣子好像去吃飯了……」

  黃鵬飛來到劉世軒的辦公室時,劉世軒正一個人生悶氣。他生氣是因為石堡壘對貝合商貿提出的承包荒山的申請,再三推諉,一直拖著不表態。劉世軒為了避免直接去找李丁山,不得不找到鄭謙,向他提出要召開常委會討論。鄭謙是副書記。有權向書記提出召開常委會,沒想到的是,本來已經開始偏向他的鄭謙也推三阻四,不肯答應,讓他大為惱火,心中暗罵鄭謙是牆頭草,因為一個來歷不明的連若菡就至於怕成這個樣子?

  劉世軒當然不知道在處理連若菡事件中,夏想所起的重要作用。事後王冠清也只是向他簡單地匯報了一下,具體細節也沒有多說,因為王冠清還自顧不暇。沈書記開口要一份詳細過程的書面材料,不管沈書記是不是隨口一說,事後就忘,他卻不能掉以輕心,必須用心完成。這份材料不好寫,弄不好,就是他政治生命的終結,同時因為有了得罪鄭謙的前車之鑑,他又不敢再將劉世軒牽涉進來,就一個人絞盡腦汁,為如何寫好材料發愁。

  黃鵬飛將石堡壘和李丁山一起吃飯的事情一說,劉世軒眉頭皺了幾皺,又不以為然地說道:「李丁山現在在常委會沒有幾個同盟,石堡壘一向低調,和他吃一頓飯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沒什麼好擔心的。石堡壘在市裡的後台據說要調走,他還想向李丁山靠攏?除非他以後想當一個傀儡縣長,處處受李丁山牽制。否則一二把手不可能和諧共處……」

  話雖這麼說,黃鵬飛怎麼聽都覺得劉世軒是在自我安慰。他一直還沒有弄清楚上一次楊帆的暗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心裡就始終懸著,又不好意思遇事總問劉世軒。今天來向劉世軒報告情況,沒想到他一點也沒有聽進去,黃鵬飛就認為自從李丁山上任以後,劉世軒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沉穩。

  而且黃鵬飛最近也發現,副部長安濤向李丁山匯報工作的次數突然增多。他非常不滿,向安濤暗示了幾次,讓他收斂一些,不要越過他這個直接領導而越級向書記匯報工作。安濤口頭上答應,背地裡還是依然我行我素,他大怒之下想要給安濤難堪,一向軟弱可欺的安濤卻耿著脖子,說是李書記有工作直接交給他做,讓黃鵬飛如果不信,可以去問李書記。

  黃鵬飛想了一想,還是打消了找李丁山理論的想法。書記越過他這個部長直接安排副部長去做專項工作,雖然說有忽視他這個部長的嫌疑,但書記就是書記,安排工作不用向組織部長匯報吧?黃鵬飛有氣說不出。只好忍下,才知道李丁山不好對付,不像上一任書記性子綿軟,吃了一次虧之後就不再對抗,只想熬到退休。

  李丁山不同,他還年輕,他想要在壩縣大展手腳,必須要動一些人。

  黃鵬飛的心思就開始活絡起來,他敏銳地發現,儘管整個縣委大院還和以前一樣波瀾不驚,但彷彿有一股微不可察的風向在悄悄吹動,許多人都在明裡暗裡向李丁山示好或者靠攏,形勢遠比當初劉世軒信誓旦旦的聲稱壩縣的天不會變,要來得快了許多。

  本來他想在劉世軒這裡聽到他的信心,哪怕是一句沒用的口號也行,但讓他失望的是,劉世軒現在只顧著一心運作滾龍溝的事情,對壩縣漸漸形成的潛流視而不見,是他老了還是他的政治智慧比不過李丁山?黃鵬飛第一次對劉世軒的能力產生了懷疑,一個滾龍溝就這麼重要,重要到可以讓他對李丁山和石堡壘一起去吃飯,都持不以為然的態度?

  連黃鵬飛都記得清清楚楚,李丁山上任以來,幾乎很少和十幾名常委中的任何一個,一起公然出去吃飯,當然私下裡的接觸他不清楚,至少表面他沒有見過。李丁山今天這麼做,肯定是要表達一個強烈的信號,劉世軒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黃鵬飛還想再多說幾句。劉世軒卻衝他擺擺手,說道:「鵬飛,貝合商貿承包滾龍溝的事情,我會盡快提交常委討論,到時你的一票不能丟,我有一票,鄭書記可以有一票,郭亮一票,杜雙林就不用理他,估計老頑固說不服,石堡壘和趙建蘇的票,我負責做做工作,吳英傑的是兩面派,我有把握讓他投贊成票,剩下的王全有和楊帆,就由你來做工作,怎麼樣?」

  黃鵬飛心想你還真想把整個常委會都掌握在你手中,可能嗎?嘴上卻說:「好,我儘量去做工作,但不一定保證他們一定支持。王全有很滑頭,楊帆又從來不說準話,他們兩個人不好對付。」

  劉世軒點點頭,沒有多說。又陷入了沉思之中,黃鵬飛暗暗搖頭,覺得他有點走火入魔了,心中暗暗有點擔心。

  李丁山和石堡壘再加上夏想,一行三人來到馮旭光訂好的包間內,賓主寒暄過後,分別落座,夏想在末座作陪,向李、石二人介紹了馮旭光和米萱。李丁山當著石堡壘的面,毫不掩飾對夏想的賞識:「馮總是燕市的客商,米總是章程市的客商。兩位重要的客人都是夏想的朋友,石縣長,說起來我這個秘書對壩縣的經濟發展,也是出力不小。」

  石堡壘豈能聽不出李丁山的言外之意,連連誇獎夏想年輕有為,他可是親自接過王肖敏的電話,市委常委、組織部長點名要夏想,他要不是年輕有為,壩縣就沒有人再敢自稱年輕有為了。

  石堡壘聽李丁山點到夏想的經濟頭腦,就明白了一點什麼:「對,對,年輕人敢作敢為,又有商界的朋友,李書記,我覺得應該給夏秘書加加擔子,讓他也替我們分擔分擔肩膀上的份量。」

  米萱面對壩縣的一二把手,一點也不怯場,端起一杯酒說道:「我敬李書記和石縣長一杯。」

  李丁山端起杯,一口喝乾。石堡壘心中嘀咕,一個客商用不著這麼抬她,李書記是不有點太放低姿態了,不過既然李丁山幹了杯,他也不好有所保留,也是一飲而盡。

  米萱見書記和縣長都挺給面子,笑意盈盈地對夏想說道:「夏秘書,上一次見面,我爸還誇了你兩句,說你有眼光,有手段,居然把黧丫頭給哄到手了……」

  夏想一臉誠懇地說道:「王叔叔太過獎了,我和殊黧是純潔的友誼關係,主要是曹局長覺得殊黧跟著我可以學學設計方面的知識,所以才肯讓殊黧和我接觸,王叔叔這麼說殊黧,可不是當舅舅的樣子呀!」

  李丁山知道內情,所以只是笑而不語,石堡壘和馮旭光聽得面面相覷。不明白米萱說她的爸爸,夏想為什麼說王叔叔?米萱不是姓米,她的爸爸怎麼又姓王?

  夏想知道米萱故意挑起這個話題,就故意不解釋,留給米萱當解答者。米萱暗中瞪了夏想一眼,還是主動解釋說道:「不好意思,李書記、石縣長,我跟我媽媽姓,所以可能聽得有點迷糊。我的表妹曹殊黧是局長千金,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非要跑來壩縣玩,其實我知道她是來看夏想。正好他們二人散步的時候遇到了我爸,我爸就很驚訝,因為我姑父對他的寶貝女兒一向愛如掌上明珠,輕易不讓她和男孩接觸,沒想到居然同意她來壩縣,所以我爸才吃驚,才佩服夏想厲害。」

  石堡壘總算聽明白了一點,就是夏想有一個女朋友是局長千金,至於是什麼局長,人家沒說,但既然是燕市,最少也是市局,最低也是處級幹部。他不由對夏想能夠得到王肖敏賞識又多了一分猜測,早就聽說王部長要調往燕市,看來是夏想未來的老丈人和王部長認識。

  接下來米萱說的一句話,差點讓他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米萱假裝才想起一樣,輕笑一聲:「差點忘了,李書記和石縣長應該認識我爸爸,他叫王全有!」

  石堡壘看了看李丁山,見他一臉平靜沒什麼反應,心裡算是明白過來了,人家是穩坐釣魚台,早就和王全有達成了共識。王全有的支持就意味著楊帆的支持,再加上一個杜雙林,不知不覺中,李丁山在常委中已經穩拿四票,這還是浮出水面讓他看到的部分,其他幾個常委是什麼心思,他也不知道,誰敢肯定在常委會表態時,不會又突然有人跳出來為李丁山搖旗吶喊?

  書記的光環太耀眼了,更何況李丁山沉穩有度,辦事滴水不漏,打垮劉世軒只是時間問題。
huro 發表於 2011-6-9 16:34
第128章 第三步,決勝局


  石堡壘也想清楚了一件事情。不管李丁山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今天就是要告訴他,他有手腕也有權力,甚至他的秘書夏想也有後台,他要是合作的話,合則雙贏。不合作的話,李丁山也會在政府裡面找別的副縣長,完全可以將他架空。

  「原來米總是王書記的千金,說起來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來來來,為了歡迎米總來壩縣投資,為壩縣的經濟發展做出貢獻,我敬米總一杯!」石堡壘主動端杯去敬米萱,米萱也不敢託大,畢竟他是一縣之主,就十分爽快地和石堡壘碰了一杯。

  石堡壘又敬了馮旭光一杯,他見馮旭光話不多,也就沒有多問,畢竟不是他的客商。不過他心裡卻有一個疑問揮之不去,米萱也要承包滾龍溝,最後到底給她還是給馮旭光?轉念一想。見米萱和馮旭光談笑風生的樣子,肯定早就私下裡達成了協議,管那麼多干什麼,李丁山決定的事情,他舉手同意就行,最後有好處可得就可以了。

  石堡壘又喝了一杯酒,下定了決心。

  下午馮旭光和米萱就分別向縣政府提出申請,以開發荒山的資源為由,要求承包滾龍溝一帶的荒山。接到申請後,石堡壘立即召集劉世軒和趙建蘇,以及其他幾名副縣長,召開了一個臨時會議,研究三家公司提出的承包申請。

  劉世軒在聽到平空殺出兩家公司要求承包滾龍溝,臉色大變,忍了忍沒有發作,拿出兩家公司的申請資料看了看,說道:「李書記是什麼意見?」

  事到如今,他再看不出是李丁山和石堡壘聯手壓他,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了。說話的時候,他緊盯著石堡壘的眼睛不放,彷彿要從他眼中發現什麼似的。石堡壘卻不慌不忙,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眼神:「李書記沒有表態,只是說先讓政府這邊研究一下,出一個方案報給他……劉縣長的意思是?」

  劉世軒恨不得跳出來發洩一頓,沒想到,到頭來竟然被他一向看不起的石堡壘給耍了一道,怪不得他一直拖著不放。原來留著後手。他努力保持著平靜,不想讓自己被別人看出失態:「我的意思是,要儘量照顧本地企業,畢竟本地企業紮根於壩縣,知根知底,也有為壩縣人民謀取福利的感情因素在內。而外來的企業,章程市也好燕市也好,對壩縣的情況不是那麼瞭解,也許只是來撈上一筆就走,到時扔下一堆爛攤子,招商引資豈不是成了笑話?」

  石堡壘沒有急於表態,劉世軒的傾向也在意料之中,他看了其他幾名副縣長一下,問道:「大家都暢所欲言,有什麼說什麼,充分發揚積極主動性。壩縣窮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企業來投資,這是一件大事,必須認真並且慎重地對待。」

  幾名副縣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要考慮考慮。說是事情來得太突然,還沒有來得及詳細看看資料,不過他們原則上都認為要首先考慮本地企業。劉世軒見狀,心中閃過一絲得意,心想政府這邊,雖然他只是常務副,不過就是缺個名義罷了,幾名副縣長還是要看他的眼色行事。

  石堡壘又看了看低頭看資料的趙建蘇,溫和地問道:「趙縣長怎麼看?」

  趙建蘇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事,得提交常委會討論……」

  石堡壘暗道,當然要提交常委會討論了,這不等於沒說嗎,嘴上卻說:「是呀,不過李書記的意見是,提交常委討論之前,政府這邊要出台一個方案,要有明確的意見,不可能政府這邊一點看法也沒有,直接就提交到常委會上,那要我們政府班子還有什麼用?」

  石堡壘此話一出,幾個副縣長都抬起頭來,一臉驚愕地看著他。印象中,一向溫和的石縣長可從來沒有用這種態度說過話,劉世軒更是難以掩飾一臉的驚訝,彷彿不認識一樣看著石堡壘。

  難道和李丁山吃了一頓飯,底氣就這麼粗了?難道他對李丁山空降過來,搶了他的書記位置,一點怨氣也沒有,還要和李丁山通力合作?劉世軒心中轉了幾轉。還是不相信石堡壘會轉變態度,真的選擇了和李丁山結盟,甘願當李丁山的傳聲筒?

  劉世軒卻不會換個角度想一想,縣長本來是二把手,遇到強勢的書記,聽書記的話也不算什麼,傳出去也不丟份。但縣長要是被常務副縣長壓得死死的,才是憋屈,才叫丟人!

  趙建蘇一點也不驚訝石堡壘的表現,他還是低著頭,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我的意見是,在儘量向本地企業傾斜的情況下,儘可能地吸引外來資金。壩縣的情況大家不是不瞭解,本地哪裡有什麼像樣的企業?不過萬一本地也有資金雄厚的企業,能夠在資金和技術力量上方面,壓省城和章程市的企業一頭,我會支持本地企業的。」

  劉世軒對趙建蘇模棱兩可的說法還算滿意,他和趙建蘇交往不多,一直覺得他不近人情,不好接近,他能有中間並且稍微偏向他的立場,已經讓他非常滿足了。

  最後縣政府形成共識,儘可能照顧本地企業。在向常委提交報告時,優先推薦貝合商貿。

  結果讓劉世軒很滿意,他又恢復了一切盡在掌握的信心。

  這一次石堡壘動作十分迅速,第二天一早就向李丁山提出要求召開常委會,李丁山當即表示同意,下午常委會就如期召開,先由夏想向眾人分發了三家公司的資料,然後由石堡壘提出動議,並且表明了縣政府的態度。

  李丁山翻了翻手中的資料,說道:「壩縣有企業來投資,是大好事。石縣長的工作做是十分出色,可以說開了壩縣招商引資的先河……大家都發表一下看法,政府方面的意見要考慮,但招商引資是大事,所有人都有責任把好關,本地企業要照顧,但也不能寒了外地企業的心,是不是?」

  「我同意李書記的意見!」第一個舉手發言的是杜雙林,他充當了先鋒角色,「壩縣的貧窮大家都心裡有數,本地企業有沒有資金還不好說,說不好是空架子。我們提了許多年的口號要發展壩縣經濟,現在大家應該都很清楚,真要讓壩縣經展起來,依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必須吸引外來資金。省城和章程市,畢竟都是大城市,不但有充足的資金來源,還能帶來先進的管理方法和經營理念,招商引資不是只是吸引資金這麼簡單,我們想要前進,想要發展,還要有足夠的眼界才行,所以我支持旭光食品廠。」

  「我支持米氏商貿!」王全有毫不猶豫地支持米萱的公司,他表態的時候,還看了劉世軒一眼。劉世軒卻若無其事地翻看三份資料,好像很用心的樣子。

  「我也支持米氏商貿。」楊帆笑呵呵地舉了一下手,隨後放下,不再說話,誰也不看,只看手中的茶杯。

  武裝部長郭亮咳嗽了一聲,好像唯恐別人不注意他一樣:「我覺得還是支持本地的貝合商貿好一些,大城市來的人,不太放心。」

  他的話立刻招來趙建蘇的不滿:「郭部長說話不要帶有個人偏向,不能因為自己沒有生活在大城市,就對城市的人心生不滿……」

  郭亮生氣地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趙縣長。你不要動不動就上綱上線!」

  趙建蘇搖搖頭:「好了,不吵了,開會呢。既然郭部長支持本地企業,對外來企業有偏見,我覺得既然人家不遠千里來壩縣這個窮地方投資,就是對我們的信任,我們怎麼能不表示歡迎呢?我支持旭光食品廠!」

  劉世軒的眼睛差點掉在桌子上,趙建蘇給出的理由太牽強了吧,招商引資是大事,不是兒戲,怎麼能意氣用事?他急忙插話說道:「趙縣長不要激動,郭部長其實不是對外來企業有偏見,而是對城裡人有點看法……」

  話一出口劉世軒就後悔了,怎麼今天這麼衝動,剛才說的是什麼話?果然趙建蘇面帶不悅地說道:「那我就更加支持旭光食品廠了,我就是城裡人,郭部長難道也對我有什麼看法不成?」

  眾人都大吃一驚,誰也沒想到,今天和劉世軒當面頂撞的,居然是副縣長趙建蘇。心思各異的眾人再看到一臉平靜的李丁山,都意識到以前太小瞧了空降而來的李書記,他看上去不是雷厲風行的性格,也很少動不動就發火訓人,但卻有綿裡藏針的手腕。

  吳英傑心裡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本來他向李丁山靠攏不成,又和劉世軒走得近了一些,事先也答應了今天要支持貝合商貿,沒想到常委會才開始,形勢就大大的不妙,雖然李丁山還沒有佔據上風,但現在是三家公司不相上下,到底他還要不要支持劉世軒?

  吳英傑並不知道米氏商貿的來歷,否則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再有任何的猶豫轉向支持李丁山。

  郭亮脾氣不好,一聽這話一下站了起來,正要反駁幾句,李丁山發話了:「誰再在常委上吵架,我會請他出去,取消他今天的發言權。」

  李丁山雖然不是板著臉說話,但書記的威嚴還是讓所有的人都心中一凜,就連劉世軒也是眼皮不由自主跳了一跳,心想李丁山不是文人嗎,不是以前沒當過官,怎麼這麼有官威?

  「好了,大家繼續發言,先確定下來兩家公司,然後再投票決定最後由哪一家公司承包……吳主任,你怎麼看?」李丁山突然點名要吳英傑表態,著實讓吳英傑吃了一驚。

  「對於三家公司我都不太瞭解,暫時就不表態了。」吳英傑不敢直視李丁山的眼睛,儘管看起來李丁山臉上還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緊張之下,他只好選擇了棄權。

  李丁山卻緊追不放:「事關壩縣經濟發展的大事,我希望在座常委都要表態,都要明確自己的責任。壩縣的經濟想要騰飛,我一個人努力不行,再加上石縣長也不行,需要所有的常委齊心協力,人民賦予的權力,不要動不動就放棄……」

  「吳主任一向對經濟很有研究,說說你的想法,也讓我參考參考。」劉世軒見勢頭不妙,要是吳英傑棄權,就等於他少了一票,他就是要逼吳英傑表態。

  吳英傑也不敢看劉世軒笑裡藏刀的表情,琢磨了一下眼下的局勢,心想反正又平空殺出來一家米氏商貿,看樣子是王全有的關係,既然王全有也自立山頭,他跟緊劉世軒的步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將心一橫,說道:「凡事要穩妥為上,我支持穩紮穩打的本地企業貝合商貿。」

  「我也支持貝合商貿。」劉世軒也隨後表態,他就是要製造一個他大局在握的假象,讓搖擺不停的石堡壘投他關鍵的一票。

  黃鵬飛緊跟著劉世軒表態:「我也支持貝合商貿。」

  現在貝合商貿已經四票了,石堡壘只要表示了支持,基本上就算大局已定。

  劉世軒意味深長地看了鄭謙一眼,見鄭謙眯著雙眼,入定一樣,心中就有點著急。鄭謙在常委會召開前,態度就有點含糊不明,現在還是如此,讓他不免猜測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也表一下態,我支持旭光食品廠,為什麼呢?我要說一下我的理由。」李丁山借喝水的時機,暗中看了夏想一眼,見他正埋頭奮筆疾書記錄,心想今天的常委會開得比預料得還要成功一點,最起碼趙建蘇的支持至關重要,他放下水杯,拿起手中的資料,「眾所周知,三家公司都提出要承包滾龍溝,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滾龍溝中生長的口蘑和蕨菜,這兩樣食品賣到燕市或京城,據說要幾十元一斤……」

  劉世軒面不改色,好像以前劉河讓村民挖的不是值錢的口蘑和蕨菜,而是雜草一樣。

  李丁山繼續說道:「三家公司提出的承包價格都差不多,在壩縣目前的經濟環境下,還算合理。不過相比之下,旭光食品廠比起米氏商貿和貝合商貿,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第一,旭光食品廠有自己的銷售渠道,本身就有超市,可以將生產出來的口蘑和蕨菜直接面向零售市場,有了銷售市場,才能保證食品廠健康穩定地發展。第二,旭光食品廠不僅要承包滾龍溝,還要在當地建廠,同時還要在滾龍溝開展人工種植,實現生產、製造和銷售一體化,從根源上保證了貨源,又不愁銷路,從長遠來看,旭光食品廠的優勢非常巨大……」

  李丁山侃侃而談,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充滿了自信。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huro

LV:7 大臣

追蹤
  • 101

    主題

  • 30244

    回文

  • 5

    粉絲